慕远坐在街边长椅上，看着街道两侧长得郁郁葱葱的高大银杏，脸上现出些许迷惘。
“老爸，我想当警察！”
“馨予，我们当年是在哪个垃圾桶把小远给捡回来的？记不得了啊……那算了，再养段时间吧。”
“o(╯□╰)o”
这是半个小时前，慕远给当警察的老爸打电话时的一番对话。
馨予是慕远老妈的名儿，老爸那句话，虽然是在招呼老妈，却是在隔空传话，表达自己的态度：你要去当警察，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慕远其实很清楚，老爸慕兴军很喜欢自己的职业。
打小，老爸的大部分休息时间都是在加班、出差中度过。
如果不是因为爱，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可如此深爱着自己岗位的老爸打自己出生以来便不同意子承父业，完全无法理解！
特别是现在，别人的实习都快结束了，就自己处处碰壁，这种无法理解就更强烈了。
当然，这种碰壁不是因为慕远没有能力——从小到大，他就是学霸级的存在——根本原因，在于慕远的好人指数太高。
“污浊的现实容不下青莲一般的自己。”
慕远觉得这就是自己的真实写照。
“小统子，给老子滚出来！”
“奴才在。”虚拟中，一个贱贱的声音响起。
慕远眼前跳动着一副半透明的影像，上面活跃着一位清宫职业装的小太监。
“我的新手任务还差几个？”
“主人您没长眼睛吗？自个儿看不就行了？”声音还是那般谦卑，可内容就不是那么顺耳了。
慕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此也是习以为常。
此刻，他眼前的画面变成了一个对话框，里面有一段文字。
“日行一善（新手任务）：惩恶怎能不扬善？骚年！努力吧，每天做至少一件得到系统认可的善事，持续1000天。完成奖励：激活天罚系统。失败惩罚：连善事都不会做？弱鸡何必浪费粮食？跟着系统一起消失吧。任务进度：999/1000。）
“呼……”慕远长长地出了口气。
虽然早知道结果，他还是忍不住高兴，“就差一个任务了，坑了老子近三年，终于到头了。”
做好事的感觉很好，至少可以收获许多或赞许或敬佩的目光不是？
可如果一个人被强制要求每天必须做一件好事，否则就要完蛋，那心情绝对不会美丽。
好在慕远坚持下来了，坚持了接近三年！
若要问这三年他是怎么过来的，慕远能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再哭诉三年。
“不当警察就不当警察吧！有系统的人，注定会成为人类前进的航标，必然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
怀着这样的美好愿景，慕远摸了摸自己的衣兜，半晌后才从角落里抠出了两枚硬币！
“还好，是最高面值的。一个馒头有了，还能奢侈一把，弄一瓶康师傅矿泉水。”
实际上他也没那么穷，银行卡上还有102.3元。
这完全得益于他那无与伦比的理财能力，否则绝对不可能存下如此一笔巨款。
慕远攥着两枚硬币，看了看天色，已是华灯初上，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左顾右盼……
忽然，慕远眼睛一亮：“一百块钱！……呃，不对，做善事的机会啊！”
街道这一侧，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正在静静地等绿灯。
从侧面看，这位老人身形挺直，丝毫没有因为年龄而显得佝偻。穿着嘛，很有范儿，很严谨。
慕远屁股上仿佛安装了弹簧，猛然间跃起，迅速奔向那老人。
“老人家，等绿灯吗？”慕远脸上的笑容无比的真诚。
老人转过头来，一张愤怒脸：“等什么绿灯？小混蛋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在等红灯！红灯！”
“(～￣(OO)￣)ブ！”
慕远很崩溃。
从心理学上分析，这老头儿是炒股的，而且还贼迷信！
“你瞧我这嘴！红灯，就是红灯！”慕远唾面自干，瞄了眼变得贼绿贼绿的灯，道，“您看这车来车往的，过马路多危险啊？我扶你过去吧。”
说罢，左手捏着对方的胳膊，右手推着老人家的后腰，稳健有力地向前走去。
老人家有些懵，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
随后，老人家愤怒地吼道：“你这混蛋！放开我，我不要你扶……”
慕远可不想到嘴的鸭子……呃，善事没了，一张嘴如机关炮一般地说道：“老人家，虽然您身体保养得好，但也快八十了吧？我没看到也就算了，既然看到了，怎么忍心让您一个人单独过马路呢？”
本来就只是两车道的马路，等到慕远说完，二人已经站在了对面的马路牙子上。
老人家瞪着慕远，像一头愤怒的雄狮。
慕远秒怂，立马转身疾走，头也不回：“老人家，不用谢我！社会号召我们要向雷叔叔学习。”
话音落下，慕远已经到了十多米外。
他隐约听到老人愤怒的吼声。
“老子是在那边打出租车，你特么……”
慕远内心：o(╯□╰)o！
做好事，真难……
他迈出去的腿停顿了0.1秒，然后便以更快的速度跑远了。
不跑还咋的？
难道回头去将那老人家扶回去？那绝逼会挨打。
不认为自己拥有欠揍属性的慕远在街道拐角处停下，很忧伤。
“做个好事咋就这么难呢？”
显然，刚才扶老爷爷过马路的事儿算是废了，除非系统脑子进水了，否则绝对不可能认为这是在做好事。
“时光时光慢些吧……”
虽然慕远以对父亲的尊重向时光祈祷，可时间还是暗戳戳地流逝了，至于行善的机会，一个都没留下。
眼看着就要十一点了，慕远一声长叹，不得不实施兜底方案。
找了个自动柜员机，将自己的部分家底取了出来。
看着百元面值上羞红羞红的脸庞，慕远的脸青紫青紫的。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明天就是星期一了，下周的生活费就能到账了。”
然后，慕远找了个天桥底下的流浪汉，无比干脆而又心疼的将一百块钱给递了过去——要不是系统不认低于一百元的捐助，慕远只想扔一个钢镚过去。
在对方感激的话语、看傻子的眼神之下，慕远潇洒地走了。
别人的态度怎样慕远不在乎，那只是小节！
大丈夫不拘小节！
“主人，恭喜你完成新手任务，天罚系统激活！”
“天罚系统是什么？”
以前慕远这样问过，换来的是小统子的沉默，现在他又问了，换来的是：“你没长眼睛吗？自己看去。”
慕远忍着要将这犯贱的系统拖出来活剐的冲动：“新手任务也是任务吧？而且还坑了我将近三年，就不给个新手礼包？”
小统子很贱，但很理智：“给了啊！就是天罚系统。”
“天罚系统是我三年前送暗恋对象去医院赠送的。”
“好像是耶！”小统子似乎有些宕机，呆萌呆萌的。
“对啊，所以你必须给我新手礼包。”
“不给。”
这下慕远发现，这家伙哪是萌啊，根本就是蠢。
他放弃拯救小统子的智商，开始查看这充满骚气的系统。
系统界面左右两侧豁然多出了一副对联。
上联：天知、地知、我知、子知，何谓无知?
下联：善报、恶报，早报、迟报，终归一报。
横批：奸恶难逃。
“合理的身份（主线任务）：骚年！终于激活了本系统，是不是激动得小心脏砰砰跳？先别着急，想要惩恶，就得有一个合理的惩恶身份不是？请在十天之内，成为一名光荣的警察！完成可获得丰厚的奖励。任务失败将降低宿主智商。”
“(✪ω✪)！”
对于绕了个大圈子，最终又回到当警察这事儿上，慕远倒不是不能接受。
可对于十天成为一名警察，慕远只想说一句：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一个白嫩嫩的新萌，想要成为一名警察，至少得经历资格初审、笔试、心理测试、资格复审、面试、体能测试、政审等多个环节。
重点是招考公告刚出来，报名时间都是在五天之后。
慕远不担心自己没法通过，可就十天时间，能干嘛？
很快，慕远灵机一动。
“警察……辅警也算是警察吧。”慕远吧唧着嘴，“小统子，辅警算不算警察？”
“只要是可以合法参与惩恶活动的都算。”小统子这次的回答很干脆。
“辅警的定义是辅助参与执法活动，应该……算吧。”慕远不是特别肯定地推测。
不管结果会不会如自己所想，慕远也准备死马当作活马医。反正成为一名正式警察暂时是不可能的，辅警便是唯一的选择了。
其实就算是要成为一名辅警，十天时间也太短了，可慕远并不打算放弃，他虽然还是个孩子……呃，学生，但也有自己的路子。
步行回到学校宿舍，空荡荡的寝室，孤独得像条野狗。
“刘叔，以前听您说您有同学在西华市的公安系统当领导？……”
“……小领导啊？没事儿，小领导也是领导啊！……”
“……侄儿有件事情想求您，您看能不能帮我打声招呼，找个派出所让我实习呢？不然实习报告都找不到单位盖章……”
“……我不要工资……”
“……好的，刘叔，这事儿你可不能给我爸说，否则他绝对打飞的过来揍我。”
挂断电话，慕远握了握拳头。
搞定！
要成为一位在编民警很难，但如果是系统内的领导，要塞一个人进去当辅警还是很容易的，更何况还是免费劳动力。
就在慕远挂断电话后不到半个小时，他便收到了一条短信，内容很简单，一个地址、一个姓名、一个电话。
他内心顿时一片火热，辅警的事儿基本上是成了。
系统任务提示中可是说了，完成任务可获得丰厚奖励。
丰厚呢！那一定不会寒酸吧。
会奖励什么呢？
通过对系统的推算，奖励奥特曼、孙悟空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应该会与惩恶扬善有关。
会不会给自己一个超人？或者说让自己拥有氪星人的血统？
对了，得考虑系统界面上多出的那副对联，似乎传说中那对联应该是贴在十殿阎罗第八殿都市王的殿前，会不会给自己都市王一般的能力呢？
如果不给个都市王，牛头马面这般水平的也行啊！当然，不能将自己弄出牛头马面那般模样。
至于说失败的惩罚，慕远选择了无视。
一个亿万富翁，会害怕损失几十块钱？
……
慕远属于行动派，下午的时候便坐上了去青龙街派出所的公交车。
他对自己接下来的路有着简单的规划，先把任务给完成了，然后再考警。
他很清楚，自己若是没有警察身份，估计这天罚系统就是一装饰品，还属于别人看不见的那种。
公交车慢悠悠地摇晃着，车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慕远双目微闭，脑子里勾勒着一会儿与周所长见面时的场景。
忽然，一行字出现在慕远的视野中。
“惩恶（随机任务）：骚年，别在公交车上当咸鱼了，快起来嗨！找出潜藏在公交车上的恶徒，并将其绳之以法。时限：下车前；任务奖励：侠义值+1，专家级犯罪心理画像技术。失败惩罚：降低宿主颜值。”
“麻蛋！系统一定是嫉妒我的颜值。”
慕远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时目光已变得平静。
奖励什么的他已经不关注了，惩罚才是要紧的，千万别失败。
他认真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一个中年人蹲在地上，穿着陈旧，旁边放着一个大帆布袋子，这应该是一位农民工；
时髦的少妇稳稳地坐在黄色座椅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身在公交车，心却不知道钻进了哪一辆豪车里；
七十多岁的大爷站在这位妇女前，手抓着拉手吊带，关节都有些泛白；
几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叽叽喳喳地聊着学校的趣事……
芸芸众生像……
尼玛，跑偏了，当务之急是找恶徒！
虽然慕远觉得系统有时候挺不靠谱的，但像这类事情，一般不会作假。
所以说，这辆公交车里肯定会有一位恶徒。
换做是常人，想到这样的事情一定会内心犯怵。可慕远不会，相反他内心还有点小兴奋。
毕竟是连续做了三年好事的大善人，若是没有点身手，估计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只要不是那种特殊的通缉犯，慕远都有信心在发现对方后将其擒拿。
现在糟心的是将恶徒找出来！
系统提示太少，一点信息都没有透露……
忽然，慕远双眼一突，他看到了一副奇怪的场景。
“这就是传说中的咸猪手？”
一个穿着白色卫衣，天蓝色牛仔裤的少女靠着车门站着，而在她身后，紧挨着站着一位带着鸭舌帽的青年男子。
随着公交车的晃动，那青年男子也跟着左右摇摆……
这看似正常，毕竟公交车的晃动还是蛮大的。
可如果仔细观察，却能发现这青年的摆动幅度比别人更大一些。
此刻车上的乘客已经处于半爆满状态，慕远并没有急吼吼地冲上去惩奸除恶，而是在暗戳戳地观察。
“从这家伙的动作神态上看，绝对属于惯犯。这种人渣绝对不会仅满足于**。”
“监控红外灯亮着！”
“镜头无灰尘，说明维护非常到位，正常工作的可能性在90%以上！”
“角度虽然有些偏，但镜头应该能囊括进去！”
“周围至少有两个人在偷偷关注着这人，动手之后，人证是没有问题的。”
如此过了半分钟，公交车又一次晃动之下，那青年男子手腕翻转，原本磨蹭的手背直接变成了手掌……
那少女反应敏锐，猛然间回头，疑惑中带着愤怒地看着后面的鸭舌帽。
“不好意思！车太晃了。”青年男子无比淡定地回应了一句。
少女明显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也或许是认为自己没吃多大亏，瞪了对方一眼后，也没打算多做纠缠，准备朝侧面挪挪。
“呵呵，我看不是车太晃了，而是你太黄了。”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响起。
那鸭舌帽青年身子明显顿了顿，随后侧目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起身走过来的慕远。
“你什么意思？找茬是吧？”鸭舌帽青年气势十足。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这时候不能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全车人都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慕远懒得理他，直接看向那少女：“小姐姐，我刚才看得很清楚，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你可以立刻打110报警。我可以作证，而且，车载监控也可以证实。”
慕远脸上洋溢的自信有着极强的说服力，这位小姐姐愤怒地看向鸭舌帽青年，然后直接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那鸭舌帽青年顿时急了，伸手就要去抢手机。
可已经站在旁边的慕远怎能让他如愿？右手一探，稳稳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鸭舌帽青年不甘束手就擒，抓着吊环的左手松开，小拳拳直接向着慕远的脸上砸去。
慕远顿时就怒了：尼玛，居然敢打脸！
然后手腕猛地一拧……
“啊……”鸭舌帽青年一声惨叫，身子不断地往下蹲，“哎呦……停……痛……”
“痛就对了！”
“我……”
一个中二少年挤过一个脑袋，嬉皮笑脸地说道：“你可以说话，但是你所说的一切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没人理会这个犯病的家伙，几个乘客见鸭舌帽青年被制服，纷纷表示刚刚也亲眼目睹了这人渣伸咸猪手的场面。
慕远内心翻了个白眼，却也没说什么。
人嘛，谁没点私心不是？
鸭舌帽青年稍稍缓过劲来，一看这情况不妙，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兄弟，你最好是放了我，否则……”
慕远拇指用力按下，换来的是嗷嗷的惨叫，脖子上的青筋像要裂出来了一般。
“呵呵……人类！”
鸭舌帽青年直接没辙了，对方根本不接话茬儿，他还能咋的？
公交车到站，司机将车停好后也走了过来，这种事儿发生在他车上，自然要帮着处理。
“下车后向左走一百米，就是青龙街派出所。如果需要调监控，直接去找我们公司安全科。”
半分钟后，公交车又晃晃悠悠地开走了，似乎就没停过。
只是站台上多出了一群人，像是公交车的排泄物。
然后这一堆排泄物浩浩荡荡地朝着青龙街派出所涌去……
很黄！
青龙街派出所，属于一级派出所，民警数超过四十，加上辅警，近百号人，差不多与一些小的公安分局相当了，妥妥的大派出所。
但相对应的，生意也是格外的好。
接待大厅，热闹得像是菜市场，两方人马阵营分明，吹胡子瞪眼，声音差点将屋顶掀起来。
大厅窗口内，两位穿着警服的男子稳如泰山地坐着——换做任何人，每天都能经历几次这样的场面，都会变得淡定。
当然，每隔几分钟，他们便会拉开玻璃窗，招呼外面的人冷静，声音小点，否则外面这些人可就不是吵吵那么简单，配上一段“浪奔……浪涌……”，妥妥的演变为现实版上海滩。
慕远提着那鸭舌帽青年进来时，见到这场面也很懵逼。
他小时候就跟在老爹屁股后面在刑警大队混过，场面……还算井然吧，怎么到了派出所，便彻底变了样？
不过慕远终归没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在脸上，提着那死了爹一般表情的鸭舌帽青年，直接凑到了接待窗口前。
“你好，警察同志，我想找你们杨所长。”
里面的那位年龄稍大一些的警察抬头，看了一下周遭的情况，嘴角扯了扯，道：“普通的纠纷、小偷小摸的，就用不着找我们所长了，我们就能处理。”
“呃……我叫慕远，是来实习的。之前给杨所通过电话。”
里面那警察一脸呆萌，眼神不停地在慕远和那鸭舌帽青年脸上转，偶尔还兼顾一下后面跟来的那四五个乘客。
什么情况？
我是谁？
我在哪儿？
大抵就是这位警察同志的想法了。
“你就是慕远啊！杨所刚才还问过呢，他正在办公室等你。”
随后这位警察又憋出了一句话：“可……这人是怎么回事？”
他觉得自己要是不问出来，能憋疯。
“警察叔叔，我是冤枉的啊！我……”以一种诡异姿势站着的鸭舌帽青年开口了。
“住嘴！没问你。”警察瞪了他一眼。
慕远道：“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一个咸猪手，顺路捎过来了。后面的这位姑娘是受害人，其他几个是证人。”
那警察不由得莞尔一笑，道：“别人第一天上班，有给同事送小礼物拉关系的，你小子牛逼，直接提了个嫌疑人过来。看你这手法，练过的吧？”
慕远笑笑：“我爸也是警察，从小便给我报了武术班。”
“不错！警察这行啊，身体是本钱。”那警察听说慕远的老爸是警察，语气更亲近了几分，“否则就算是执行公务被人弄死了，别人还会找岔子说你是因为身体有病，死了也白死。”
吐糟了一句后，这位警察瞅了瞅那鸭舌帽青年，道：“小武，将这家伙弄进去，安排几个兄弟把受害人、证人笔录给做了。对了，小慕，一会儿你见了杨所后，也得做份笔录。”
“没问题！”慕远脸上笑容很灿烂，那限时随机任务应该是稳了。
站在这位警察旁边的小武迟疑了一下，道：“赵哥，我们组的人基本上都处警去了，剩下的诚哥三人还在调解纠纷。”
说着，小武还朝外面努了努嘴，那两群人正骂得不可开交。
“艹……”赵警官低啐了一句，“那去找王中队他们组借几个人，不能让证人久等嘛。”
“好的！”小武应下，邀请慕远几人走了进去。
至于那鸭舌帽青年，自然也是被“请”进去的，而且免费赠送了一对银手镯。
慕远则直接被领到了所长办公室，只见一位四十多岁、肩带两毛二肩章的警察正坐在办公桌后。
“杨所长，我是慕远，上午给您打过电话。”慕远先自我介绍了一句。
杨所抬起头，笑呵呵地道：“坐吧。”
待慕远坐下后，杨所盯着他看了半晌，苦笑道：“慕远啊，你这小伙子，我还真搞不明白，怎么会选择到派出所来实习呢？”
“系统强迫我这样干的。”慕远当然不会真这样说。
对于这样的问题，慕远早有准备，以符合社会期许的口吻说道：“我爸爸是警察，从小我就想当警察……”
不等慕远说完，杨所低声嘟囔：“我儿子要是敢有这想法，直接扔垃圾堆去。”
慕远内心巨汗，难道他还能说老慕家那口人也是这样想的？
他呵呵一笑，化解这满屋子的尴尬，紧接着说道：“这月下旬就有一次招警考试，我准备报名参加。现在有空闲时间，正好到派出所来实习一下。”
小武趁机打趣道：“所长，刚才慕远过来时，可还带了一份小礼物呢。”
“什么小礼物？别人还没毕业呢，你们收礼不脸红啊？”
“呃……他带来是一个嫌疑人，公交车上的咸猪手。受害人、人证、物证都是现成的。”
“这礼物……挺别致的。”杨所先是一愣，随即开怀一笑。
“可不是嘛，相当于送了一个现成的打击任务。”小武道。
杨所道：“这事儿新鲜！你给内勤说一下，写篇信息报上去。”
安排了任务，杨所又看向慕远：“既然你都规划好了，我也就不劝了。你打算做哪方面工作？社区还是案侦？”
若是真正的辅警，所长自然不会去征求对方意见，可慕远毕竟是自己老同学介绍过来的，老爸也是警察，这就不得不考虑一下对方的意见。更何况慕远还是免费劳动力，又不拿你派出所一毛钱，这自然得区别对待。
“我想办案！”慕远回答的很干脆。
“成！”杨所拍板，“你便分到案侦中队吧。日常值班，就安排在……”
不等杨所说完，一直站在后面当背景的小武腆着脸道：“所长，我们值班组人最少……”
杨所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说道：“那行吧，就在老赵这组。反正你实习也就几个月的时间。”
“多谢杨所！”
“这么一个好苗子我可就交给你们了，你们若是敢给我带歪了，饶不了你们！”
“哪能啊……”小武立马拍着胸脯道。
随后，小武招呼着慕远离开了所长办公室。
跟在后面的慕远听到小武低声嘟囔：“几个月哪能带歪啊！”
“!!!∑(ﾟДﾟノ)ノ”
这意思是，时间长点就能给自己带歪了？
这个念头在慕远脑子里一闪而过，然后就被初次走上工作岗位的喜悦给淹没了。
“武哥，你看现在有什么适合我做的事情不？”
“别急！先将你捎来的大礼包解决了再说，走！做笔录去。”
“笔录的事儿也不急嘛，外面那么大一群人，吵得像菜市场……”
慕远想说的是先处理接待大厅那群人的事情，一直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儿不是？重点是自己也可以帮忙——这是正常状态，任何人第一天上班，都是非常热心肠的。
小武笑了笑，道：“你就别瞎操心了！那只是小事，在派出所太正常了，而且现在已经有人在调解了。”
慕远一脸狐疑，调解？没看到人啊？而且如果已经在处理了，还能吵吵得这么厉害？
小武道：“你以为外面那些是当事人啊？全是亲友团呢。当事人已经被带进调解室了，而且还是两口子，闹离婚。”
慕远有些乱：“离婚不应该是民政局管的吗？怎么到派出所来闹？”
小武摊了摊手，道：“这有什么办法，来了就得接待，不然就是不作为。比起这事儿来，更离谱的事儿都遇到过。”
“比如呢？”
好奇啊！
慕远虽然有个警察老爸，但对方是干刑侦的，他所侧面了解的，也只是一些与刑侦有关的事情，现在才发现，派出所和刑警大队，虽然都属于公安系统，但画风似乎完全不一样。
小武一边向前走，一边平静地答道：“昨天晚上，有个女的打电话，说是怀疑老公出轨，让我们派人跟她一起去抓奸……”
慕远惊讶：“还有这操作？”
“呵呵……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那去了吗？”
“去个锤子！”小武低啐了一句。
……
慕远坐在电脑旁打字，小武站在旁边指导。
不是指导工作，而是在给慕远做笔录——自己给自己做笔录。
反正又不是什么大案，询问的也只是证人，不需要录音录像，也没人去吹毛求疵地要求仪式感。
这是慕远第一次做笔录，虽然是给自己的，但还是很用心。
别以为做询问笔录很简单，一份笔录的质量，甚至能决定法庭上的判决结果。甚至有时候只是一个字的不同，就可能带来死刑和死缓的天壤之别……
当然，慕远现在接触不了这么高深的东西，作为派出所一小辅警的小武，也教授不了太多深奥的知识。
慕远所学的，只是文书格式、询问笔录中必须具备的要点……
一个多小时后，陈XX猥亵他人案完成取证——陈XX就是那鸭舌帽——并在网上走完了程序。
“恭喜你，任务完成！请尽快领取奖励。”
慕远激动啊！总算拿到第一份奖励了。
可慕远同时又有些郁闷和担忧。
相对于已经知道结果的犯罪心理画像技术，慕远更期待自己成为警察的奖励。
系统都说了，奖励丰厚！总比这不着调的犯罪心理画像技术牛逼吧？
现在自己都已经正式上班了吧？还做了份询问笔录，尽管问的对象是自己，但也是工作不是？可系统就是没半点反应，这就尴尬了。
难道辅警不算警察？
想到这里，他盯着电脑显示屏的眼神都有些呆滞了。
“再等等看！”慕远给自己鼓了鼓劲。
其实也是没得选择，不等还能咋的？难道真让自己十天成为一名正式民警？呃，现在只剩下九天了。
“小慕，这派出所工作啊！纷繁复杂……”小武坐在慕远对面，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讲述道。
可他话还未说完，走廊里便想起了嘶吼声。
“开会了！紧急会议，马上到301！”
慕远还有些懵逼，小武却是像屁股着了火一般，猛然跳起，抓起桌子上的笔记本和笔，就要出去。
突然看到正一脸呆萌地看着自己的慕远，说道：“你去不去？”
“去？还是不去？”慕远有些方，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是该去还是不该去。
“那就去吧！”小武拿起另一本笔记本，找了支笔一起交给慕远。
慕远拿起笔随手画了画：“这笔……没墨水了吧？”
“呃……将就着用吧。”
慕远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这还能将就着用？
小武嘿嘿一笑，道：“别少见多怪，办公室最缺的就是笔。现在你急着找，还真找不到。反正开会的时候又不会有人看你笔记本上究竟记没记，做做样子总该会吧？”
还特么有这种神操作！慕远get了。
仅仅三分钟时间，会议室里便挤了满满当当的人，不得不说这当警察的在令行禁止方面确实比学生强多了。
慕远觉得有些别扭，满屋子穿着警服的警察叔叔，就自己一便装，回头率妥妥的百分之百。
不过慕远也很庆幸，小武带着自己坐在了会议室最后面的角落里，不然就真坐蜡了。
“武哥，知道是什么事吗？”慕远很有作为萌新的自觉，不懂就问。
小武低声道：“谁知道呢？这么火急火燎的，估计是有什么案子。”
慕远的认知再次被刷新，在他的印象中，发生了大案子，不应该是几个人凑在一间小会议室里，烟熏火燎，研究侦查方向吗？这样把全所百多号人全召集起来算怎么回事？
集思广益？
正在这时，几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大步迈上了主席台。
慕远只认得其中一人，正是杨所长。
不过此刻杨所长陪在一个年龄与他相仿的中年警察跟前，稍稍落后半步，边走边说着什么。
小武哭丧着脸：“肯定是有大案子了，这下完蛋了。”
“为什么啊？”慕远很不解地看着小武。
“杨所陪着的那位是分管刑侦的李副局长，李局长旁边那位是刑侦大队刘大队长。你说这两人来了，能有什么好事？”
“有案子是好事啊！”慕远瞬间迷糊了。
作为警察，有大案子的时候不应该很兴奋吗？虽然你只是辅警，但也是警察不是？嗯，系统应该也是这样认为的。
小武转头看了看慕远，一副夏虫不可以语冰的神色，懒得解释。
慕远像足了好奇宝宝，拐了拐小武的胳膊，道：“武哥，说说呗。”
小武掰着手指头，道：“上上周末，有领导来我们辖区调研，安保！周末说没就没了。上周末，也就是昨天和前天，我值班，连续三天，明天早上结束。原本明天就该我调休一天，结果……呵呵。”
“可为了办案，不应该有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的精神吗？”慕远想到了自己老爸。
小武瞄了慕远一眼，道：“精神？派出所每天的杂事儿都能将你搞神经了。再说了，你说的那什么精神，不得靠什么成就感、荣誉感来支撑啊！可这些大案子，办好了，那是刑侦部门的功劳，与派出所基层民警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可什么调查走访、围堵封锁、拉网排查任务全都拉上派出所，到头来，别说功劳了，苦劳都没有。换你，你乐意？”
慕远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貌似……不乐意。
人都有小脾气嘛，警察也不例外。
正说着，台上的杨所长开始发言：“好了，现在开会，事情紧急，我长话短说。今天李局长携刘队长莅临我所，主要是为了5.13猥亵案的侦办工作。现请刘队长作相关工作安排。”
刘队长是一个瘦削的中年人，秃顶，没有电视剧里刑侦大队长那般的飒爽英姿，估计扔在大街上都没人能认出来。
他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资料，简明扼要地道：“自上周起，我们辖区发生了四起恶性猥亵案件，经考虑这四起案件的作案手法、作案对象选择、作案时间等因素，符合串并案条件，经请示领导，将这四起案件并案侦查。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重要线索，其中有一张是嫌疑人的背影照片，身材比较高大魁梧，同时初步确定该人员正是青龙街人，具体的资料会印发给你们。为防止嫌疑人产生警觉畏罪潜逃，我们要立即组织警力在青龙街进行地毯式排查……”
小武听着，朝着慕远斜了一眼，想向对方炫耀一下自己的英明，可他却发现慕远目光灼灼地看着主席台，那认真劲儿，堪比课堂上的小学生。
然而他却不知，慕远此刻实际上是处于呆若木鸡状态，双眼看着的不是主席台，而是视野中的虚拟画面。
“领取奖励！”
意念确认之后，一股清流在他的脑子里转了一圈，然后便感觉被人强塞了许多东西在大脑里。
“犯罪心理画像技术，这技能……有点弱鸡啊！”慕远内心吐糟了一句，“还系统呢，真特么抠门！”
所谓犯罪心理画像，就是在侦查阶段根据已掌握的情况对未知名的犯罪嫌疑人进行相关的行为、动机、心理过程以及人员心理特点等分析，进而通过文字形成对犯罪嫌疑人的人物形象及活动特征的描述。它通过对作案人遗留的反映其特定犯罪心理的各种表象或信息的分析，来刻画作案人犯罪心理进而服务于侦查工作。
心理画像技术并不是搞犯罪心理研究之人的主观臆断，而是具有很强的科学性的。
慕远能够获得专家级的犯罪心理画像技术，绝对是非常牛逼了。
可这项技术本身具有许多的不确定性，比如研究数据不可靠、研究结论的不确定性，往往能将具有强迫症的人逼疯，这也是慕远吐糟的主要原因。
慕远想得到的是飞天遁地的能力啊，比如孙悟空的筋斗云。
“幸好还有那什么侠义值，应该是好东西吧。记得以前有个游戏中有侠义值设定，缉拿大盗可以获取，积累到一定数量的侠义值，连神器都能兑换。我要求不高，弄个如意金箍棒给我吧，或者赏我七颗龙珠也行，召唤出神龙就牛逼了。”
“小统子，侠义值有什么用？”
“兑换道具。”这次系统没有吐糟。
慕远很是疑惑：“在哪儿兑换？没有兑换界面啊？”
“傻X是吧？你才1点侠义值，兑换个屁。”
“ヽ(#`Д´)ﾉ！你脑残吧？我问的是在哪儿兑换！”
“傻X，侠义值够了自然就会有兑换列表。”
如果系统有表情，此刻一定很带感：来啊，相互伤害啊……
慕远心中将小统子骂了个狗血淋头，顺便将做出这个系统的傻逼也给骂了，做的都特么什么贱系统啊！
“怎么获取侠义值？”
“嘀！主人，你的智商已欠费，请及时充值。”小统子很系统地说了一句，然后又以恭顺的语气道，“既然叫侠义值，自然得行侠仗义，你抓的犯罪分子越多，得到的侠义值越多。同时，犯罪分子所犯罪行的恶劣程度不同，得到的侠义值也不一样。”
“尼玛！又被坑了。”
还以为那1点侠义值是任务奖励呢，感情抓了犯罪分子都能获得。
不过，慕远也算是明白系统为什么要让自己当警察了。
以后自己的名字就叫“犯罪克星”了！不对，应该叫“罪犯克星”。
不知什么时候，连李局长的讲话都已经到了尾声。
“……请全体人员务必高度重视，排查过程中注意保密。杨所长，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李局放心，我们一定将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杨所肃容说道。
李局和刘队长起身离开后，杨所长开始安排分组事宜。
“此次行动，除值班人员之外，所有人员全部参加。小陈，你立刻弄一个分组表，每位民警带一位辅警，各自负责一个区域，定岗定责，务必落实到位。”
“好的，所长。”
小武在一旁道：“陈哥是所里的内勤，你别看他不是什么领导，但硬气着呢，连副所长都敢怼。”
慕远却没关心这件事情，脑子里还想着怎么抓坏人呢。
忽然，慕远心中一动，这不有现成的嫌疑人嘛。
能让一副局长亲自督办的案件，那性质应该是很恶劣的。如果让自己逮着，相信奖励的侠义值一定不少，至少比那公交车咸猪手更有油水。
可是要在青龙街辖区将一个人找出来，谈何容易？而且是一百多号人搜，谁敢保证最后那嫌疑人是自己抓住的？
看来这侠义值真不是那么容易赚的，哪怕自己现在已经站在了警察队伍中。
不行！绝对不能听天由命。
自己也是有优势的，刚不是得到了一门专家级的犯罪心理画像技术嘛，虽然这技术有些坑，但应该、或许、也许有那么一点用处吧。
“武哥，你估计一会儿我们分到哪一个区域？”慕远不经意地问道。
小武瞄了他一眼，道：“想多了吧？我们属于除外那一类，值班！”
慕远两眼呆滞，好像……是这么回事。
可……不带这么玩的吧？感情自己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啊，期待了半天，到头来没自己什么事。
“你想去摸排？”
慕远很认真地点头，问道：“你有办法？”
“你要么与别人换班，要么……祈祷那嫌疑人机灵点，别在今天就被抓了。”
慕远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换班？那是不可能换班的，自己这第一天来就换班？这估计要载入历史了吧？剩下的就只有祈祷嫌疑人机灵点了。
不几分钟，小陈便拿着一张表返回了会议室，然后快速的读了一遍。
其实就是分组。
念到名字的，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不出意外，慕远的名字不在其中。
散会后，慕远和小武慢悠悠地下楼。
忽然，小武电话响了起来。
他嗯嗯地说了几句后挂了电话。
“慕远，赵哥叫你过去一趟，他在值班室。”小武说道，“赵哥是我们所的副所长，也是我们组的带班领导。”
慕远应下，迅速下了楼。
一楼值班室，赵哥正接着办公桌上的座机。
“请问你在什么位置？……现场有多少人？……好的，我们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赵哥大喊道：“有人打架！周彬、刘夏，跟我一起处警，别忘了带单警装备。”
“赵所，我呢？”慕远目光中带着对处警的向往。
“你？去找内勤要一套辅警的衣服，合身的，然后坐这儿守电话。”赵哥迅速说道，“等我处警回来，再给你讲解一下派出所的日常工作和处警的一些注意事项，下次你就可以跟着一起去了。”
慕远张了张嘴，还想再争取一下，赵哥却是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走的时候，慕远隐约听到赵哥的抱怨：妈蛋，今天报警电话就没断过，真该去城隍庙上个香。
慕远放弃了，派出所处警到达时间是有限制的，而且必须着装规范，如果等自己换好衣服，估计就来不及了。
看了看值班室外，此刻还坐着一群人，不过已经换了一茬儿，不是刚才那群闹离婚夫妻的亲友团了。
“生意很好啊！！”慕远碎念了一句，看到小武正从办公室出来，便拉他帮忙守下值班室，自己转身去找陈哥。
所里，除了所领导有独立办公室之外，也只有内勤拥有这样的特权。
慕远来到内勤办公室时，陈哥正瞪着一双牛眼看着电脑显示屏，屏幕上只有一单调的word文档。
“陈哥，我是慕远，今天刚到所里实习。赵所长让我找你领一套服装。”
陈哥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站了起来，道：“没问题，刚才杨所也跟我说过这件事情。对了，你现在住哪儿？如果没地方住，我们这里有集体宿舍，四人间，还可以在所里的食堂蹭伙食。”
“这个……我毕业论文还没有搞定，晚上还得回宿舍赶论文。”
“没关系嘛，论文也可以在所里写嘛，电脑多着呢，随便用。”陈哥笑得像是一只狐狸。
“那……好吧。”慕远答应了。
当然不是因为论文的事，而是免费蹭饭颇有吸引力，虽然今天早上老爸给他将这一周的两百元生活费打在了卡上，但能节约还是节约点好。
谁也说不准这犯贱的系统会不会再搞一个行善任务，兜里有钱心不慌嘛。
见慕远答应，陈哥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走！领衣服去。”陈哥说道，“小慕，估摸着我的年龄也比你大不了几岁，你也甭与我客气。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找我，我若是搞不定，可以向杨所反应嘛。”
内勤牛逼嘛，直接越过了副所长、教导员……
“多谢陈哥。”
说话间，二人到了所里的库房。
防盗门打开，慕远便看到里面的两排架子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盾牌、长棍、短棍、防刺背心、防弹背心、头盔……
“你身高多少？”正看得入神，陈哥已经拉开了一个纸箱，随口问道。
“180。”
“嗯，这里有两套XXXL的，应该合适。”陈哥道，“这毕竟不是定制的，尺寸上的小瑕疵在所难免。你是实习的，所以只配了两套春秋执勤服，等过了五一，再换夏季的服装。这些衣服在你实习结束后都是要还回来的。记住了吗？”
“好！”慕远很干脆地答道。
反正下个月就有招警考试，自己是什么？学霸！行测申论什么的，都可以无视。
基本上，只要精神上没问题，几个月后自己就是一枚在编民警了，警服什么的自然是有的。
……
看着镜子里这个穿着警服、高大帅气的青年，慕远呆若木鸡。
他当然不是被自己帅傻了，而是那耳边响起的那恭顺的声音。
“主人，恭喜你成为了一名警察。”
然后……没有后文了。
“奖励呢？”
“没长眼睛吗？不会自己看啊！”
慕远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这破系统搞成神经病，万一因此考不上警察，那就扯淡了。
当初要是知道这系统这么有犯贱，就不该将其设置为恭顺型性格。
现在每次听到这温顺的声音，正身心愉悦呢，结果一句话怼过来，能让肺给气炸了。
就这毒舌天赋，放在电视剧里，准活不过三集。
长期这样整，容易精分。
“骚年，恭喜你完成任务，成为一名光荣的警察，特奖励丰厚大礼包一份。”
慕远搓了搓手，一溜烟跑到洗手间。
洗手！打洗手液……
反复搓洗几次，慕远方才打开系统界面。
“小统子，开礼包！”
“好咧！”
“主人，您的运气简直太好了，得到了一份宗师级气味鉴别技术，是否立即领取？”
慕远有些懵：“专家牛逼？还是宗师牛逼？”
“脑子被驴踢了吧？当然是宗师牛逼！所有技术分为初级、中级、高级、专家、大师、宗师。”
慕远自动屏蔽了这贱货的前半句话，那后面的技术分级却是让他心潮澎湃。
看来自己一不小心就弄了一项顶级技术啊！牛逼。
“宗师级有多牛逼？”
“开宗立派，天下独一无二。”
“意思就是老子天下第一？”
“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
“这么说来宗师级就是最厉害的？”
“傻逼，难道不知道学无止境？”
好吧，又被上了一课。
“那专家级有多牛逼？”
“差不多，全球能排在百名以内。”
慕远欣然，看来自己之前得到犯罪心理画像技术也很牛逼，尽管这项技术有些鸡肋，但毕竟是能在全球排得上号的不是？
“领取气味鉴别技术吧！”
“好的。”
然后又是一股清流……
数秒之后，慕远脸色有些铁青。
“这是哪个王八蛋搞出来的系统？”
慕远很愤怒：“小统子，滚出来！”
“主人，你哪根神经不对了？”
慕远深吸一口气，不停地默念：忍住！这是自己的系统！这是自己的系统！
可一想到刚刚获得的技术，慕远心头就无名火起。
“你什么意思？把老子当警犬培养啊？还气味鉴别？直接说提升嗅觉灵敏度不就得了？”
“主人你蠢！仅仅是提升嗅觉灵敏度有个屁用。你闻到一股气味，就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又能从这气味中分析出什么东西？”
慕远瞪大着眼睛，像一头公牛：“这不是重点好不好？正常意义上的气味鉴别技术，不应该是借助仪器和犬类进行识别和判断吗？你这鬼技术，直接让我用鼻子去嗅。不带这样玩的吧？”
“小的保持沉默！”
“o(╥﹏╥)o。”
慕远无奈，这事儿真特么操蛋。
原本，嗅觉灵敏度提升了是好事，可以后自己破了案，别人问怎么破的，难道自己说用鼻子闻的？
估计以后大伙儿破案、搞追踪的时候直接就不带警犬了，带自己得了。
这绝对是自己人生的污点。
可慕远也看出来了，哪怕自己再怎么吐糟，犯贱的系统也不会改变这一结果，还能咋样？
“怪谁？怪自己了……谁让自己手贱！大不了以后绝口不提这茬儿，别人也不可能知道不是？”
还有，以后开礼包，坚决不能在厕所里，哪怕只是洗手也不行。
如是安慰了一番，慕远心头好受了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
“呕……”
刚才他不觉得有什么，可深吸了这口气，感觉像是掉进了化粪池里，还是十年陈酿的那种。
不止如此，中间还夹杂着墙壁的石灰味儿、地面拖地后的消毒水味儿、人经过留下的体香味儿、汗臭味儿、洗手液的香味儿……
百般滋味杂陈，也就这样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呼吸的一口气中分辨出这么多味儿的，反正确实就感受出来了，更牛逼的是还能知道年份。
如此过了十多秒，他总算缓过劲来。
“好家伙！太刺激了，以后坚决不能在洗手间练深呼吸！”
不过这能力确实牛逼。
刚才那一下可不仅仅是闻到了味儿，还能分辨出那些气味是什么物体散发出来的，大约几时散发的，比如其中就有一种香水味儿，是昨天上午10到12点留下的，虽然现在只剩下那么一丝气息，但还是被慕远这比狗还灵的鼻子给嗅出来了。
“有了这技能，破案、抓人还不像喝水一样简单？”慕远自我陶醉了一番。
真香……
不过他也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气息这种事情还是有一定限制的。
自己之所以能在洗手间嗅到如此多的气味，不过是因为这里是封闭空间，气味不容易散发。
换做外面的空旷地带，气味的残留就没这么久了。而且，雨雪、大雾等天气，也会对气味的残留状况产生影响。
……
坐回到值班室的椅子上，慕远心痒痒的。
就好像是刚学了七十二变的孙悟空，总想找人显摆一番。
当然，慕远没想正面显摆自己的气味鉴别技术，而是想破案。
“武哥，刚才那连环案，最近一次是发生在什么时候？”
小武名叫武德昌，二十四五的年龄，退伍军人，已经在青龙街派出所干了四年辅警，算得上是老资格了。
听到慕远的提问，正在浏览网页的武德昌连忙抬头看了看外面，低声道：“这案子可别乱讨论，领导交代了，要保密。”
“为啥？”
“那混蛋的作案目标全都是未成年人。”
慕远一愣，心头那股无名之火却是越来越旺。
“人渣！”
这一刻，慕远突然有些理解老爸的心情了，他从来没有如此迫切地想要将某个人绳之以法，哪怕让这厮在外面多逍遥一天，都觉得是一种罪恶。
武德昌再次看了看外面，接待区的群众也走得差不多了。
“可不是嘛！虽然这案子不大，但影响太恶劣，全局都憋了一股劲，下定决心要将那厮抓起来。你不知道这混蛋有多猖狂，最后一次作案，地点居然选在我们派出所后面青华巷的那个死胡同里。你别听我之前抱怨，如果真有机会抓住这家伙，我加班加点也愿意。”
“我也愿意！”慕远目光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武德昌斜了他一眼，这天聊不下去了。
正说着，门外走进来几个人，正是赵所长三人。
“赵哥，没带人回来啊？”武德昌瞅着赵所长身后问道。
赵兴安瞪了他一眼，道：“怎么？你觉得这班值得太清闲了？”
“哪能啊？”武德昌嬉笑道，“我这不是听赵哥你刚才说有人打架嘛，我都做好了今晚不睡觉的准备了。”
“交通事故引起的纠纷，报警的时候说得天快要塌了一般，结果就只是推搡了几下，交给交警大队处理了。”赵兴安随口解释了一句。
跟着他一起处警的周彬、刘夏也跟着放下单警装备，然后去忙活其他事情去了。
赵兴安挥了挥手，将武德昌从椅子上赶走，然后一屁股坐上去，椅子嘎吱地响了几声。
“小慕，这派出所工作啊，非常繁杂……”
一阵噼里啪啦地讲述，慕远感觉自己脑门跳得厉害。
最后，赵兴安总结性地道：“好了，其实说了这么多，你也没必要一一记住，多接触一段时间，自然就明白了。”
慕远有些蒙，他发现这位赵副所长应该有好为人师的属性。
赵兴安看了看手表，道：“也快下班了，小慕，你今天刚到所里，估计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今晚就不留你值夜班了。不过你也可以吃了晚饭再走，所里的食堂还不错。”
“谢谢赵哥。”慕远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
“嗝……”
出了派出所，慕远一路打了几个嗝。
“这派出所的伙食还真不错，比昨晚的馒头好吃无数倍……嗯，也比学校食堂更好，重要的是免费。”
慕远吧唧着嘴，双眼却不住地四下瞅着。
“青华巷！”
他看到了一个路牌，双眼顿时一亮。
不经意地溜达进去，巷子不是很宽，两侧长满了高大的乔木，可以看出这巷子有些年了。
慕远仔细地观察着四周，一个巷口一个巷口地搜索。
“死胡同……这里不是……这是进小区的……咦？这巷子尽头是一面高墙，应该没错了。”
慕远快步走进那小巷子。
墙上贴了撕、撕了贴的小广告显得格外厚重，再配上乌青色的砖，历史感十足。
这应该属于两栋楼之间的采光区，那面高墙是后面新建的，属于背后那座小区的围墙。
走到尽头，慕远发现里面有一个拐角，深不到四米，然后便再也没有出路了。
“这特么还真是一个为非作歹的好地方。”
慕远深吸了一口气。
“尼玛，好重的香水味，居然还有残留有酒精，这是故意的吧。”慕远哭笑不得。
其实这里的味道也没那么重，甚至正常人早已嗅不到这些气味，可慕远的鼻子灵啊，一个深呼吸，哪怕只有寥寥几个带气味的分子进了鼻孔，也能给辨出来。
“嗯……赵所长！看来没错了，当时应该是他带队处警，时间应该是昨天早上。……可惜这气息有些淡了，也不知道之前嫌疑人留下的气息还在不在。”
“呼……呼……”
慕远皱起了眉头，他除了闻到赵所长这个时间节点的气息之外，便再也没有闻到任何有价值的气味了。
“根据气息残留的规律，空气残留的时间最短，如果是长时间呆在一个地方，那么残留气味最浓的，应该是……地面。”
他的目光瞅向地面，一脸纠结。
究竟要不要趴在地上嗅一嗅呢？这是个问题。
两秒之后，他在内心将系统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然后趴在了地上，鼻翼紧贴着地面……真香！
“呼……呼……”
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这画面要是被别人看到，准能上明天的热搜！
忽然，慕远眼睛一亮：“时间，前天晚上6点左右……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气味中还带点奶香，年龄应该在十岁以下……男的，尼玛！有脚气，这味儿，真特么够烈的！”
“接下来，循味找人。”
慕远自然不可能像狗一样沿着巷子嗅出大街，他还要脸！
好在这种积存于地面上的气息残留还是会缓慢逸散到空气中，若是没有指向性地去嗅，很难分辨出来，但现在慕远已经确认了这一气息，只要有耐心，跟踪还是没问题的。
可在十分钟后，慕远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这混蛋竟然坐车走了。”
晚上十点，新修建的华成区公安分局办公大楼恢弘大气，甚是庄严肃穆。
楼顶的警徽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驱除着夜间的黑暗。
这栋办公大楼的旁边是一栋较低的办公楼，这是分局的办案中心，同时也是刑侦大队的办公楼。
四楼会议室，七八个人围坐在会议桌前，繁星点点、烟雾缭绕。
没错了，这就是慕远梦想中的警察抓破头皮钻研案件时的场景。
“青龙街所回话了，没找着人。明天还会继续找，不过希望不大。”刘队长脸上带着苦涩，半秃的脑门头发似乎又少了几根。
一个不到三十的青年警察单手玩着一直钢笔，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张华成区地图，带着几分怀疑之色道：“会不会他们漏了什么？毕竟不是专门搞刑侦的，不专业。”
“王子瑜，别影响团结！”坐在前方首位的李副局长瞪了他一眼。
那青年脖子伸了伸，然后又缩了回去。
刘队长自语道：“几次发案都在青龙街派出所，监控显示这人的活动区域也是在青龙街极其周边，而且从作案特征上看，这人对青龙街辖区非常熟悉，每次作案选择的地点都非常隐蔽，全是行人的视线盲区。如果说这人不是青龙街辖区的人，不太说得过去。”
“可青龙街所一百多号人地毯式地摸排了大半天，几乎将每个小区、每栋住宅楼都跑遍了，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可疑目标。这人，难道还能钻了土不成？”
“会不会是我们的方向错了？”
“万一那位被我们列为嫌疑人的背影主人不是嫌疑人呢？”
众人陷入了沉默，如果真的是方向错误，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可都是无用功了。
尽管搞刑侦人的确实经常做无用功，但这次大家却不希望如此。之前的四次作案，间隔都只是两天。算着时间，今明两天这混蛋又会活动了。
一时间，会议室里的烟味儿更浓了。
王子瑜忽然道：“要不我们找一个犯罪画像方面的专家。”
“之前我们已经做过电脑模拟画像，效果并不理想。”刘队长道，“主要是受害者都是孩子，加上嫌疑人选择作案的时间都是凌晨或者傍晚，光线不是很好，所以无法取得有效的模拟画像。”
王子瑜原本还想反驳一下电脑模拟画像，但听了后面那句话，直接闭嘴了。
就算再牛逼的专家，如果受害者无法将嫌疑人的相貌特征描述出来，那也得抓瞎。
刘队长猛然间将手中的烟头摁在烟灰缸里。
“大家今晚再加加班。冯龙，你们组今晚把案发地点周边监控再过一遍，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其余的人，一半留在队里，给我把监控盯死了，青龙街附近所有重要路口都要在掌控之中。剩下的人，全都去蹲点。”
“老王，你们明天早上再与受害者监护人联系一下，争取多了解一些嫌疑人的特征。”
“作为连环猥亵案，现场居然没有留下任何生物检材，气味环境也被破坏，说明这混蛋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大家必须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李局，您还有没有什么要强调的？”
李副局长环视一圈，感到会议室中氛围的沉重，略作沉吟：“对这个案子，大家要有足够的敏锐性，做到外松内紧，从速、从快破案。市局也给出了明确指示，两个三等功名额，一个个人，一个集体。希望大家鼓足干劲，尽快将嫌疑人绳之以法……”
简短的几句话，却是将大家的积极性调动了起来。
三等功啊！放在西华市这样的省会城市，必须得是重特大案件才有资格捞到的，现在一个猥亵案，便承诺两个三等功名额，这力度可谓是前所未有。
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个事实，这个案件让市里也感受到了压力，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调动下面办案人员的积极性。
……
公交车慢悠悠地摇着，慕远闭着眼睛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这是98路公交车，属于非常冷门的线路，随时上车都能找到位置坐。
很快，公交车在一座站前停靠，慕远一手插在衣兜里，从后门下了车。
下车后的他并未立即离开，而是在站台上溜达起来。
几分钟后，慕远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第七站了，浪费14块钱，也不知道能不能报账。”
等到又一辆98路公交车开过来，慕远再次上了车。
晚上10点左右的公交车，像是吃足了草料的小毛驴，跑得那叫一个欢快。
不过七八分钟，公交车车载广播响起：林夏路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下车，下车请注意安全。Lixia Road arrived，the passengers get ……
慕远再次起身，施施然地下了公交车。
在下车的那一瞬间，慕远眼睛一亮。
“没错了！就是这个味儿！”
他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脚汗味儿，有些辣眼睛。
几个小时前的青华巷，慕远嗅到了那股脚汗味儿消失在马路牙子上，断定这人应该是坐车离开的，而且是坐出租车。
慕远无法通过气息确定对方离开的准确时间，哪怕只是一个小时，这条道路上通过的车也有上千辆，根本不具有筛查价值。
再说了，对于嫌疑人乘车离开这个可能性，专案组的办案民警绝对能考虑到，并且已经进行了相应的排查，既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自己再沿着这个方向追查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就在慕远准备放弃的时候，他忽然反应过来，既然这家伙逃离作案现场的路走不通，那就沿着他进入作案现场的路线好了。
随后，慕远花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靠着那比狗还强，能与非洲象比肩的嗅觉，找到了对方进入现场的位置。
公交站台。
这里并不是标准的公交站台，只有一块竖着的线路牌，而上面只有一路公交车，那就是98路。
虽然嫌疑人也有可能是坐出租车正好在这里下车，但根据现场的情况判断，坐公交车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慕远也决定追踪下去。
这一追就追了八个站，慕远差点就放弃了。
现在，林夏路南侧人行道上多了个傻子，走上一段距离，便漫无目的地转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毕竟都过去两天了，气味逸散严重。
慕远一面念叨着：你们看不见我！一面不停地做着深呼吸。
沿着林夏路走了两百多米，慕远目光猛地一亮，那股辣眼睛的味儿突然变得浓烈起来。
从气息强度判断，这人在此地活动时间应该就在最近一个小时。
如果不出意外，这家伙的老巢应该就在附近。
“这么简单？”慕远迷惑了，“专案组的家伙这么菜？”
慕远决定先不管这些细节，抓到人才是正经的。
现在这里的气息如此强，对慕远来说追踪可就太容易了。
沿着一个气味最为浓郁的路线搜索，慕远也在不断地打量四周的环境。
环境能影响一个人的心理，而一个人的心理也能决定他选择怎样的环境，生活也好、作案也罢……
“……高尚小区……环境优雅……”
“外表光鲜、善于伪装，受过良好教育……内心阴暗……”
慢慢的，一个模糊的形象逐渐在慕远脑海里变得立体起来。
此刻的慕远脑子有些懵，鬼知道自己脑子经历了什么？怎么就分析出了这些？
忽然，慕远灵光一闪，想到了自己刚刚得到的犯罪心理画像技术，貌似……这技术也不是那么鸡肋啊。
如果自己能够多知道一些作案细节，说不定就能大概率地摸清嫌疑人的行为习惯，甚至在这种连环案中，有一定几率推测出其下次作案的时间、地点。
十多分钟后，慕远停下脚步，目光瞄向前方。
三十多米外的路灯下，站着一个将近四十岁的中年人。
将近一米八的个子，身形瘦削，背上背着个双肩包——这种装扮很常见，一般搞产品推销的都会背着这样一个包。
灯光自上而下，将这人的脸庞照得棱角分明。
慕远假装不经意地走了过去，当他越过那人后尚未走到十米，气味就此中断。
情况已经明了，如不出意外，这人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至于他是不是嫌疑人，尚且无法确定。
虽然之前刑侦大队刘大队说过嫌疑人身材高大魁梧，与眼前这人有很大出入，不过慕远也没当回事。
难道刑侦大队的结论就是正确的？
作案习惯？
呵呵……
对于一个拥有极强反侦察意识的犯罪分子来说，给警察留下的习惯说不定是挖的坑。
“大半夜的不回家睡觉，准不是什么好人！”
慕远觉得这个理由很充分，至于逻辑是否正确，那重要吗？
脑子虽然想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他脚下却没有停下。
至于直接动手抓人，傻子才会这样做？自己又不是正式民警，不能单独实施抓捕。
再说了，难道自己仅凭着鼻子确认对方的罪行？那就扯淡了。
万一被对方倒打一耙，估计被扔进看守所的就是自己了。
所以，他很淡定。
绕到前面一个拐角处，慕远这才暗戳戳地躲在墙角回头打量。
嗯，如果有堆草丛就完美了——趴在草丛里不容易被发现，哪怕对方一双眼睛自带八倍镜。
莫名地，他内心有种兴奋感……
“不知道老爸是不是就因为这种兴奋感才爱上这个职业的。”
那中年人站在马路牙子上，左顾右盼，像是在等车，又像是在观察四周的情况。
慕远有些担心，万一这家伙直接坐出租车走了，自己怎么办？
难道也打一辆车跟着？
正想着呢，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那人跟前，对方拉开车门，屁股已经开始往车上撅了。
跟还是不跟？
想想今天早上才到账的两百块钱生活费，他的肾开始疼了。
鬼知道这混蛋会在城里饶多少圈子？
“拼了！”
这是没时间犹豫，要是被对方走远，自己鼻子再好用也得抓瞎。
快步走出，远远的一辆亮着“空车”二字的出租车正快速驶来。
运气不错！真要再等几分钟车，黄花菜都凉了。
慕远伸手一招，那辆出租车缓缓停下。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屁股尚未落在座位上，便急促地说道：“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车牌西XT0067。”
旁边的司机是一位不到三十岁的青年，一听这话眼睛开始发亮：“你是警察？”
“知道还问？”慕远开始装大尾巴狼。
“好咧！”那司机顿时兴奋了，舒马赫附体——呃，增配版的舒马赫，多了一个按计价器的动作。
一阵重重的推背感传来，车已经冲了出去。
慕远咬着牙，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四十多米的出租车。
“警察同志，你不用着急。”司机手上动作不断，口上也没打算停一下，“想当年，我可是给你们公安局当过司机，用当时老局长的话说，我属于那种恨不得将脚放油箱里去的人，别说前面这只是辆普通的速腾了，便是法拉利，我也能追上……”
慕远没出声，不过每次听到油门轰轰的声音，他心肝都在颤。
没办法，地主家没余粮啊。
那司机发现自己吹了大半天，没有得到丝毫回音，忍不住偏头看了慕远一眼，发现对方表情痛苦。
“警察同志？你晕车？”
慕远斜了他一眼，我不晕车，晕钱。
“不晕！”
“其实说到晕车啊，我……”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慕远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他已经拿出了手机，打开导航……
“不用导航的，整个西华市，就没我不知道的地儿……”
要问此刻慕远是什么感受？身边放着几百只鸭子差不多能与之相比了。
遇到一位话痨加自嗨的司机，他也很绝望啊！
慕远听觉神经自动屏蔽了对方的声音，开始对着地图分析起来。
此刻，两辆车已经走了几条街，慕远看着地图，脑子不自觉地推敲着对方可能会选择的目的地。
这种推敲，是基于刚才那人便是嫌疑人，否则没有任何意义。
“这方向……果然还是冲着青龙街去的，看来这事儿稳了。”
“千万别绕圈子，我卡上这点钱经不起折腾啊！”
或许是对方听到了慕远的祈祷，出租车径直开到距离青龙街南面街口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停下，那人悠然地从车上下来。
“多少钱？”
“十九块！我这速度……”
“微信支付吧！”
扫码，付账。
慕远直接走人，只留下话痨司机在车里暗自委屈：“现在警察都这么高冷了？”
嗅着熟悉的味道，慕远内心稳得一批。
可当看到那家伙进了喜来登酒店的时候，慕远顿时慌了。
这什么情况？跑了这么远，就为了到这里来住店？还特么住的是五星级酒店，不科学啊！
再说了，如果这家伙真是嫌疑人，住这种酒店岂不是将行踪暴露了？
慕远犹豫了几秒钟，也跟着走了进去。
“呃？不见了？”
总台处没看到人，这家伙不可能半分钟不到就办好了入住手续吧。
要是换做旁人，这时候已经慌了，可慕远还是很稳，鼻翼翕动，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穿过大堂，是一个走廊。
墙上挂着一面古色古香的标识牌，洗手间几个字甚是耀眼。
“这家伙难道是来借厕所的？”
慕远没再往里走，他的鼻子太灵了，鬼知道那家伙进去后是不是在处理米田共？万一自己不小心来了个深呼吸，还滋味儿可就酸爽了。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慕远就算再傻，也知道情况不对了。
他急匆匆地进了洗手间，眼睛看着那比人还要高出一头的窗户，心情顿时就郁闷了。
等他急匆匆地跑出洗手间，从另一个方向绕到窗外的墙脚，看到地上堆放的一排假山石时，脸比锅底还黑。
这混蛋居然从这窗户爬出去了，慕远忍不住在心里将这座酒店的设计师给咒骂了一遍——你设计洗手间的时候就没考虑过有人从窗户上爬进来偷屎吗？
慕远左右看了看，这个范围里居然没有监控，简直了……
看来这是那家伙早已踩好的点，只是不知道这混蛋没事儿跑到这酒店来转悠一圈干嘛。
再次循着气味跟踪出去，慕远饶了一个大圈子，霍然抬头时，却发现自己又看到了喜莱登酒店的招牌。
“尼玛，逗我玩啊？”
此莱非彼来……
那股气息就是进了这酒店。
眼前这个喜莱登酒店，最多也就算是一快捷酒店，还不属于连锁的那种。
慕远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施施然地走了进去。
酒店的前台接待瞄了他一眼，竟也没问他。
慕远脸有些黑，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像某种走路摇摇摆摆的动物？
“细节！细节！不要在意！”慕远默念了一句。
乘电梯直达三楼，绕过一个拐角，前方是一条巷道，两侧便是客房。
慕远慢悠悠地走着，走到写着8008的房门口时，他脚步稍稍顿了顿。
又继续向前走了一段，便转身离开了……不离开干嘛？难道在这里住下？
从楼梯走下来，慕远没发现有另外的出口，他便安心地在大街上找了个比较昏暗的角落呆着。
“(=￣ω￣=)喵了个咪！”
“警察，果然不是人干的活儿！嫌疑人在房间里睡着，你却只能在外面蹲着。而且对方什么时候出来也不给个准信儿。”
“没名没分的警察更惨，别的警察蹲点至少还能有个车，哪怕是辆破捷达也好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慕远的怨念是越来越重。
他甚至想着是不是直接通知杨所长派人过来抓人了……虽然这里不是青龙街派出所的辖区。
可一想到这样做了，万一系统判定这不是自己抓的人怎么办？亦或者在完成度上打折扣，克扣自己的侠义值，这就不划算了。
当然，最核心的原因，还是他无法解释自己是如何断定这人就是猥亵案的嫌疑人的，总不能说自己用鼻子闻出来的吧？
还要脸呢。
“如果这家伙真在酒店睡一晚上咋办？现在才晚上11点呢，鬼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行动？”
有一点慕远倒是非常肯定，这孙子如此费尽心机，绝对不是因为闲得无聊，肯定会有所行动。
白天的南溪大道是繁华的，夜晚十一点的南溪大道是清冷的。
现在不过三月出头，白天的时候还好，晚上冻得人够呛。
“真特娘的冷……”
“(∙̆.̯∙̆)！”
一晚上，慕远将跺脚、跑步、高抬腿、深蹲等动作全给练了无数遍，平日里要是有这么刻苦，他的战斗力还能再提升一个台阶。
至于睡觉？呵呵，那是不可能的，冷风吹来，窖藏百年的瞌睡都能吹没了。
“老子这辈子坚决不当警……”
“主人，你可想好了！”小统子威胁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慕远左右四顾：“我刚才说什么呢？你一定听错了！”
……真香！
话音刚落，他看到对面的喜莱登门口走出来一个人。
慕远之所以注意到这个人，是因为这人很是高大魁梧。
超过一米八的个子，胸围都特么超过120了。
“这家伙去健身会所，一定很受欢迎，简直就是移动广告机啊！嗯，娱乐会所的话，也很受欢迎。”
慕远这念头刚起，忽然想到昨天会上刘大队说的那番话：嫌疑人身材高大魁梧。
虽然现在国人平均身高提升了不少，但能超过一米八的毕竟还是少数，更遑论还要满足魁梧这一条件，就更少了。
再加上这人居然也是从这酒店出来的，慕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或许就是男人的直觉吧！
慕远假装无所事事地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早上六点多，这个时间点清洁工已经忙活得差不多了，大街上走动最多的人，便是学生——苦逼的高中生。
慕远虽然读了四年大学，但远远看去，还是蛮像一个学生的，走在街上倒也不是特别碍眼。
那位魁梧的大个子出了酒店大门后，便一直朝南走，步伐悠然，不像是赶路的样子。
慕远并没有去追那大个子，而是来到了酒店门口。
瞬间，慕远有些懵逼了。
“什么情况？难道是熬夜太多，鼻子出了问题？”
他又嗅到了那股气息，而且那股气息还很新鲜，刚留下的。
慕远深深的看了一眼已经快要走到拐角处的大个子，目光喵过他的脸。
“靠！这化妆术高明啊！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来。”
别人的跟踪需要保证被跟踪者在视野范围内，就算是再高明的跟踪技巧，也有几率被对方发现。可慕远却不需要这么做，只要对方不突然坐车跑掉，他就能一直追踪下去。
慕远发现，这家伙对沿途的监控探头非常熟悉，基本上都能弯弯绕绕地躲过去……
哪怕实在躲不过去，嗯……那就不躲了。
慕远冷笑，这混蛋，将一猥亵案弄得跟间谍案似的，真特么心理变态。
呃，似乎也没毛病，若是不心理变态，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了。
慕远内心毫无波澜，绕过一个拐角，迈出去的脚稍稍停顿了一下。
他的眼睛余光发现，那高个子竟然停下了。
对方应该是在观察着什么。
慕远还没来得及想明白，那人居然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什么情况？不去青龙街了？”
要不是慕远现在对自己鼻子的信心突破了天际，准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目标。
现在也没什么好犹豫的，继续跟下去。
如此走了二十多分钟，慕远绕过一个拐角，便看到那人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在周围晃悠起来。
慕远心头一动，迅速拿出手机，打开企鹅地图……
“黄金街？又是一条老街，距离青龙街将近两公里距离。按照目前警察的侦察方向，这里已经在对方的关注范围之外了。”
相对于刑侦大队给出的推论，慕远更相信自己的鼻子。
时间慢慢流逝，大街上的路灯坚挺了一夜，终于熬不住，灭了。
那家伙一直在附近游荡，慕远的鼻子足够灵光，哪怕隔着老远，他也能嗅到对方传过来的味儿，贼新鲜！
虽然这样确实不用担心对方会脱钩，但滋味儿确实贼酸爽。
忽然，慕远目光一凝，他看到一位背着书包的小姑娘从前方的街口走了过来……
目光迅速转向那嫌疑人。
刹那间，慕远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因为他发现自己跟踪的那人居然迎向了那小姑娘。
“人渣！”
慕远按耐住上去揍人的冲动。
看着那家伙走近小姑娘，也不知道向对方说了些什么，然后那小姑娘点了点头，二人便朝着不远处一个巷子走去。
如果说之前慕远还有些怀疑，那么这一刻他完全可以敲定这人便是嫌疑人了。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冲上去——自己没有执法权，抓人是不可能抓人的，万一到时候法院给叛个程序违法，那就坑爹了。
所以，慕远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对方实施犯罪的时候，以见义勇为得名义将对方拿下，然后弄到派出所去。
他倒也不敢耽搁，迅若狸猫般地跟了上去。
对于巷子里的情况，慕远并不清楚，但他有企鹅地图啊！
定位、切换全景地图。
瞬间一目了然。
这巷子倒不是死胡同，而是通往一个小区。
“鼻子再怎么灵光，实用性终归有限，要是能给个上帝视角什么的，那就牛逼了。”
慕远担心出现意外，脚下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要是那小姑娘因为自己出手晚了而受到伤害，就算最终将嫌疑人抓获，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刚走了几步，忽然听到巷子里传出轻微的动静。
“啊……”
声音短促，好像是刚到嘴边便被摁了回去。
“不好！”慕远一惊，动若脱兔，整个人循着气息窜了出去。
不到十秒钟，慕远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副人神共愤的场面。
那个子高大的家伙半蹲着，手臂微抬，而在他的手上，握着一把小水果刀，抵在小姑娘的胸腹之间。
说实话，这样一把小水果刀，放在他这身材的人手中，确实挺滑稽的。
可他面前的那位小姑娘却丝毫不觉得这一幕很滑稽，反而感到恐惧。
换做任何人，被一把匕首抵在胸口，都会觉得恐惧，更何况是一位小姑娘了。
慕远有些犹豫，如果自己这时候大喝一声，这混蛋有很大可能会转身就跑，可也有可能会挟持那小姑娘为人质。
前者，慕远自是不惧。
可后者呢？自己就是一普通人，最多也就是会几手散打、鼻子比较灵罢了。想要救下被嫌疑人劫持的人质，他自认没那水平。
若是换种方式呢？比如悄悄潜行过去，给他来个突然袭击呢？这家伙背对着自己，成功的可能性蛮大。
可最终，慕远还是放弃了这一做法——谁让小姑娘正对着自己这边呢？现在那小姑娘没发现自己，可自己慢慢摸过去，她准会看到的。
当即一声暴喝：“住手！”
声音一出，那混蛋整个人蹦了起来，转身看向慕远，脸色有些慌乱。
可当他看到跟前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时，慌乱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愤怒。
没毛病，这时候被坏了好事，谁都会愤怒。
“小子，见义勇为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能耐。”这家伙一把匕首在手心耍得贼溜，快步朝着慕远走来。
看样子是想要给慕远一些教训。
慕远右手放于背后，整个人不丁不八地站在那里，就差竖中指了。
这大个子眼中透着一股冷厉，今天的娱乐活动注定是要放弃，可这坏事的家伙必须得先教训了。
他欺近身子，手臂猛地一挥，匕首朝着慕远胸腹间划来。
慕远内心冷笑，这家伙看似鲁莽，却也还知道分寸。
匕首划伤最多也就皮外伤，可若是一刀刺过来，那就不好说了。
不过慕远脸上的表情却又是另一回事，整个人像是吓傻了一般，一动不动的。
“啊……”小姑娘一身惊叫。
眼看着匕首就要到慕远面前了，忽然慕远猛然间后退一步，右手从背后抽出，手持一硕大物体直接朝着对方的手腕砸了下来。
那人本就是全力出手，惯性之下想要改变方向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慕远的速度太快，他想要变招已经是来不及了。
“咔嚓……”
“啪叽……”
“啊……”
“哎呦！”
板砖与手腕接触会是怎样一个结果？这大个子现在的遭遇便是最好的例证。
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他掼倒在地，原本嚣张的嘴只能发出惨叫声了。
“呵呵……板砖还挺好用的嘛。”慕远蹲下身子，看了看对方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的右手，怀疑自己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可下一秒，慕远身子向后一绕，抓着这家伙的左手、折臂。
“啊……轻点……轻点！”
“别闹！一个大男人，吵吵什么？吵到小孩子咋办？就算没吵到小孩子，现在才七点左右呢，很多人都还在睡觉呢。”
那人顿时欲哭无泪，你丫练过的吧？搬砖砸得那么狠，折臂也是怎么疼怎么弄，这特么的还说我闹？换你你能不闹？
可惜他的委屈没人理会。
感到手臂的疼痛感进一步加剧，甚至大脑似乎都快要启动自我保护机制了，他终于闭上了嘴。
“我……啊……”
“别瞎哔哔，我不想听！”慕远很傲娇，“小姑娘，你过来！”
这小姑娘估计才十一二岁，脸上的惊惧尚未消退，不过看着慕远时却多了几分安然。
“你给你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吧？或者直接让他们到……派出所，青龙街派出所。……呃，你有电话吗？”
小姑娘胳膊肘儿一扬，道：“我有电话手表！”
说话间，似乎那恐惧之情已减轻了许多。
小孩子嘛，容易分散注意力。
在小姑娘打电话的时候，慕远在这家伙身上捏了捏，脸上露出恍然的笑意，就连熬了一宿的倦意都消散了。
几分钟后，慕远仿佛带头大哥一般，带着三个人，从小区里走了出来。
这四个人，一个自然是那人渣嫌疑人，另一个则是那小姑娘。
至于剩下的那位，是小区里的热心群众，一位六十多岁的退休老人。
刚才，慕远的那一声暴喝，已经将许多睡醒了但却赖床的人吵了起来，他们透过窗子、阳台，将下面发生的一切看在眼底。
等那魁梧的坏蛋被慕远一板砖撂倒之后，这些人便热情地冲了下来。
其间，免不了对那人渣嫌疑人一番口诛笔伐，差不多快让那混蛋怀疑人生了。
原本要一起押着嫌疑人去派出所的热心群众有十来位，他们吵着说自己可以去当证人。
慕远自是不答应，至于为什么？超过四个人，打车就需要两辆出租车，这钱好意思让群众拿？可要让自己给两份钱，他也感到肉疼。
反正这种案子，人证什么的也不需要太多，有一个人去证明一下就行了，就算一个不够，也可以让刑警队的人再过来问不是？
一辆出租车开过来，慕远右手扣着嫌疑人，左手拉着小姑娘，一屁股坐在了后排。
那位老大爷则只能坐前面了——也不知道他一会儿会不会热心地将车费给付了。
刚上车的嫌疑人便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惹得出租车司机侧目不已。
“我是警察，这家伙是嫌疑人。”慕远很干脆地道，“去青龙街派出所。”
“好的。”
还好，终于不是一位话痨司机。
其实慕远也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杨所长，但本着不麻烦别人的想法，他还是决定直接将人弄回派出所。
十多分钟后，出租车在青龙街派出所门口停下。
慕远给了车费，心情不爽，便一爪将人扯了出来。
“哎呦！我要告你……你……啊……”
“规矩点！”
小姑娘唯唯诺诺地下了车。
忽然，一对男女冲了过来。
“小悦，快让妈妈看看！伤到哪儿没有。”女的一脸焦灼。
男的却找上了慕远，抓着对方的手，一个劲儿地道：“多谢警察同志！太感谢了。”
慕远表情淡定，内心荡漾地道：“应该做的！”
然后，那男的瞄向被慕远控制的嫌疑人，那眼神，恨不得生啖其肉。
似乎觉得眼神灭杀对方不过瘾，男的举起手掌就要扇过去。
慕远却是伸手一档，道：“别激动，我们不能对嫌疑人进行人身攻击。他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的。”
这男的虽然有些不甘，但慕远毕竟救了自己的女儿，当下也就悻悻地把手放下。
嫌疑人内心很崩溃，说的不进行人身攻击呢？刚才自己遭遇的是什么？
可惜看到慕远那一张认真脸，他真不敢反驳，鬼知道对方捏着自己手臂的手，会不会又阴悄悄地加料呢？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慕远随口问道。
那男的忙道：“我们也是刚来。”
“那一起进去吧。”
说着，慕远拖着嫌疑人走进了派出所的大门，那嫌疑人哭丧着一张脸，眼神却是有些飘浮。
走进接待大厅，慕远总算看到了一次比较清静的派出所。
除了值班室内瞪大了眼睛看着值班电脑屏幕的小武，便再也看不到第二个人了。
或许是听到门口的动静，小武抬起头来，一眼便看到了慕远。
他正准备打招呼呢，忽然看到跟着慕远进来的几个人，还有那明显是被慕远控制着的魁梧大汉，整个人——懵了。
这画面……咋就这么熟悉呢？
昨天小慕过来的时候，貌似也是被一群人簇拥着来的，而他手上，也同样提着一个人。
“小慕，这该不会又是……咸猪手吧？”小武忍不住调侃了一句，目光却飘向旁边的那位三旬少妇。
“咳咳……”慕远差点呛住。
正想否认，可发现对方说的貌似也有道理，咸猪手是猥亵，猥亵也是可以称之为咸猪手的吧？
他正要解释几句，有两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从门口走了进来，仿佛是饿了十天八天的孤狼。
“赵哥。”面朝外面的小武立刻喊了一句。
慕远回头，一看赵哥那样子，忍不住想到一句话：总是在过度劳累之后，感觉身体被掏空……
“赵哥，这么早就处警啊？”慕远有些同情。
咦？似乎不对啊，自己现在应该已经是被同情的对象了。
昨晚一宿未睡，甚至连坐都没好好坐一下的他，现在同样累成狗。
赵哥看了看慕远，苦笑一声，道：“菜市场两个老奶奶吵架，为了两块钱，从五点折腾到现在。”
慕远：“o((⊙﹏⊙))o！”
“直接给两块钱不就好了吗？”
赵哥一副你好天真的样子：“这是两块钱的事吗？——当然，本质上是为了两块钱，可你如果直接拿两块钱出来，那老奶奶绝对会说你是在侮辱她。”
好吧，明白了，就是为了争一口气。
这时，赵哥那已疲惫到视线模糊状态的眼神终于看到了被慕远控制在手上的大汉。
“这是……？”
小姑娘的爸爸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叫赵哥的警察身份更高一些。
不等慕远开口，便急吼吼地道：“这位警官，这混蛋非礼……猥亵我女儿，你可以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啊。”
“猥亵？”赵哥浑身的倦意似乎都被驱散了不少，目光游离于小姑娘和那魁梧大汉之间。
思索、惊喜、了然、迷惑、怀疑……
他脑子里的小人玩起了川剧变脸。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慕远脸上。
慕远耸了耸肩，道：“我能说这只是一个巧合吗？”
“我信……你个鬼！”赵哥低啐一句，“先弄进去再说……别忘了搞人身安全检查。”
后面那句话是对里面的小武说的。
小武立马小跑着冲了出来。
他正准备来一个标准的垃肘别臂，赵哥忽然喊道：“等等，他这手腕……折了？”
赵哥有些担心地看着慕远，对于派出所而言，嫌疑人受伤可是麻烦事。
慕远云淡风轻地道：“这家伙持刀反抗，被我一板砖给敲的……喏，这是物证！”
说完，他举起另一只手上提着的干净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把匕首。
跟在后面的那位热心老人立刻道：“对！对，就是这样的，我在楼上亲眼看到的。”
赵哥几人松了口气，内心却是巨汗，狠人啊！
小武犹豫了一下，问道：“赵哥，要不先弄到医院去处理一下？”
赵哥却道：“手腕骨折而已，死不了人！等问了笔录再带去医院处理。”
小武不再多说，从慕远手中将人接过。
慕远提醒道：“搞人身检查的时候最好是摄像。”
“为什么？”小武很茫然。
慕远笑笑，道：“这家伙身上私货可不少，你搜了就知道了。”
“有监控呢。”
“呃……也行。”慕远才发现自己是多此一举了。
随后，小武将哼哼唧唧的嫌疑人带了进去。
周彬也跟着将唠唠叨叨的受害人家属和热心老人接了进去。
赵哥一屁股坐在值班室的椅子上，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着，我问问刚才的事情。”
慕远也没客气，一屁股便撅了过去。
“真是巧合？”赵哥问道。
慕远可没打算隐瞒，也瞒不了。
“当然不是。昨晚我路过林夏路那边的时候，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于是就跟了上去……”
一番简单的描述，倒是将昨晚的经过给讲清楚了。
不过他自是不可能说自己是靠着鼻子找到并跟踪这家伙的——人，得要脸。
赵哥哭笑不得，一脸便秘地道：“你就凭着瞎猜，就跟了一个人十多公里，还在大街上蹲了一晚上？”
慕远表情很认真：“也不完全是蹲！有时候坐着，有时候站着。”
赵哥一瞪眼，道：“别打诨！说正经的。”
“我那哪能是瞎猜啊？我是猜测、估测、评估！对，重点是评估，经过我的科学评估，这家伙有问题，所以……”
“评估个屁！”赵哥爆粗了，可他无从反驳慕远的观点，毕竟——人都抓到了。
半晌后，他打趣道：“你小子，有当神警的潜质，神仙的神。”
“(`･ω･´)！我一定努力！”
“你再努力，就别当警察了，直接到天桥上摆摊得了。”赵哥吐糟道，“好了，说正事。你觉得这家伙有没有可能就是刑大要的人？”
“八九不离十！”
“为什么？”
“呃……男人的直觉！”
“o((⊙﹏⊙))o！”
慕远也很无奈！宝宝心里苦啊，总不能说我在另一个案发现场也嗅到了这家伙的气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