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她……你心心念念她十几年,难道还不够吗?这十几年来,她可问过你分毫?若非哀家……何人会这般细心照顾你。”太后冷笑一声,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不满,将手中端来的吃食,放在了寝殿中的桌上。
“今日,你为了她的女儿,动手打了你自己的孩子,若是再过几年,你岂不是要将这整个九夜皇朝,送入她的女儿手中?!”
“你休要胡言……”太上皇眉头紧皱。
叶卿棠在旁无话,耳中听到所有,却让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传闻之中,太上皇登基之时,便已迎娶皇后,之后她的母亲来到了九夜皇朝,辅佐太上皇坐稳王位。
太上皇对她的母亲,只怕不单单是感恩和仰慕……
只怕这一分的情愫,已让太上皇无心旁的女子,所以终其一生,只有一个早娶的皇后。
太后心中怕是也已经感知到了这一切,才会如此不甘。
叶卿棠的目光悄然间落在了一旁,太后送来的吃食之上。
“哀家胡言?你缠绵病榻这些年,不问皇儿如何,依旧暗中派人寻找她的女儿,你当哀家都不知道吗?你身为皇儿的父亲,却还不及丞相秦龙对皇儿的关心,你可对得起我们母子!”太后满腔愤怒倾泻而出。
“你竟还敢提及秦龙?若非他,九夜皇朝怎会沦落至此!”太上皇越说越气,刚刚恢复了些许的身子,便已是气得浑身发抖。
太后冷眼看着太上皇愤怒的模样,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忽的……
“太后好似很欣赏秦龙?”叶卿棠缓缓开口。
太后微微戚眉,扫了一眼叶卿棠道:“这里何有你这等贱民开口的余地。”
叶卿棠看了太后一眼,随即道:“有没有我开口的余地,不是你这太后说了算的,太上皇在此,即便你是太后,未免也太逾越了吧?”
太后眼底微微一闪,这些年太上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便是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整个皇宫都已由她把控,她早已经将太上皇当做了无物。
叶卿棠看着太后的反应,缓缓道:“想来太后与秦龙的关系不错,否则,又怎会为了秦龙,亲手在太上皇的饮食之中下毒?”
叶卿棠此话一出,寝殿之内所有的面色皆是一震。
“放肆!你竟敢污蔑哀家!”太后瞪向叶卿棠道:“来人,将这妖言惑众的贱民,给哀家拖下去!”
太后一声令下,随同而来守在门口的一众侍卫当即冲入了寝殿之中。
“你们当我已经死了吗?谁敢对她无礼!”太上皇强撑着坐起身来。
一众侍卫面色一震,不敢再上前一步。
“你方才说……是太后在我的饮食中下毒?”太上皇看向叶卿棠,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太上皇,你休要听这贱民胡言乱语,哀家怎会下毒害你。”太后冷声道。
叶卿棠将桌上的一碗清粥端起,细细的在鼻尖闻了闻。
“腐骨散无色无味,便是银针都难以查出,秦家用这腐骨散不知害了多少忠良,我倒是很好奇,太后放在这粥中的腐骨散,是否是从秦龙那里得的。”
“胡说!什么腐骨散,哀家根本就不知道。”太后冷笑一声。
“你这贱民,竟让污蔑朕的母后!母后对父皇一心一意,日日亲自送吃食而来,你还想要污蔑她?!”小皇帝愤然道。
叶卿棠也不理会她的狡辩,单是让血月长老将寝殿之中的一盆盆栽搬了过来。
随即,叶卿棠将手中清粥缓缓倒在那盆栽之上。
盆栽之中娇艳的花朵,在清粥临下之后,未见半点异常。
太后眼底闪过一抹讽刺,冷笑道:“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急。”叶卿棠放下空碗,转手将食盘之上,那一杯清酒端起。
太后的眼底赫然闪过一抹慌乱之色。
“传闻太上皇喜好饮酒,最爱这北域进贡的清羽酒,每日善后皆要饮上一杯……不知太上皇这些年可还如此?”叶卿棠看向太上皇道。
太上皇略微点头。
清羽酒并非他所爱,而是她所爱之酒。
如今佳人已去……
唯有饮下清羽酒之时,方能回忆些许。
“一直如此。”
叶卿棠面上略过一抹了然,当即抬手,将那清羽酒倒在了盆栽之上。
酒落之时,娇艳的花儿,竟于瞬间失去了鲜艳之色,于众人的眼前,快速枯萎。
“这……”太上皇的眼底赫然间闪过一抹震惊,即便心中对太后并无真爱,可是相伴十几年,他自诩对她不薄,万万不曾想到……
害他的,竟然会是她!
太后在看到那盆栽枯萎之时,双眼缓缓闭上,深吸一口气。
“腐骨散虽凶狠,不过却有极好的隐蔽性,需将药引一并服下,才能催动,所以……即便有心人怀疑,只要这两物不曾混合,便怎么也不会查出来。”叶卿棠端着空酒杯,看着面色发白的太后。
“太后……你为何要害我?”太上皇满眼心痛,纵然未曾爱过她,却也在这十几年的相伴中将其当做自己了的妹妹一般呵护。
太后睁开双眼,冷笑一声。
“害你?究竟是哀家害你,还是你害了哀家?”
“母后……”小皇帝满眼震惊,他永远也想不到,要害他最敬爱的父皇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母后。
太后见事情败露,所幸不再遮掩。
“当年,你登基之时,迎哀家为皇后,哀家以为,你会真心待我,却不想……自从你见过那个女人之后,便跟丢了魂似地,眼中再无旁人。哀家最美好的年纪,皆葬送你手……明明是你,害了哀家!只留了这冰冷的皇宫,禁锢了哀家一生。”
太上皇痛心疾首的看着太后。
“当年,我已问过你的心意,你若不愿,我已承诺送你出宫,待你寻得如意郎君,让你们在一起……是你自己……不愿出宫……”
“出宫?凭什么?哀家是一国之母,九夜皇朝的皇后!哀家为何要出宫!”太后的冷笑道。
“你……”太上皇看着眼前的太后,犹记得刚入宫那年,太后年纪尚小,自己便将她当做妹妹一般,未曾想……
当年的小妹妹,却已是如此野心。
“太上皇,你已经不中用了,哀家的皇儿,如今才是这九夜皇朝的皇帝,哀家是太后……唯一的太后。”太后双眼微眯,多年雌伏,一招揭露。
她要的不仅仅是太上皇的爱。
更是要这整个九夜皇朝至高无上的荣耀。
“放肆!!”太上皇激怒攻心,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龙将,给我拿下她!”
龙将当即一个飞身,直扑向了太后。
太后眼底微微一闪,竟然抬起手,直接将怀中的小皇帝,扔向了龙将。
思及小皇帝,龙将赶忙收手,将其接住。
被丢出来挡下一招的小皇帝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太后趁机直接从腰间,取出了一枚铜铃。
铜铃忽的一摇。
龙将的身影猛的一晃,一口鲜血直接从龙将口中喷出。
“你竟然对我下了蛊?!”龙将步伐飘忽,直觉腹部一阵剧痛,那分明是有蛊虫在自己体内作乱所知。
太后冷笑道:“你是那个女人留下的,哀家怎会放过你?”
所有的计划,太后早就在数年之前就开始筹划,从太上皇的毒,到龙将体内的蛊,费尽她多少心血。
“龙将,你是九夜皇朝第一高手,哀家怎会不妨?留你至今,不过是为了制衡秦龙罢了。”太后轻笑一声,微微抬起下巴,招手对身后的侍卫道:
“将寝殿之内所有人拿下。”
“母后?!”小皇帝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平日里温婉可人的母亲。
太后看着小皇帝道:“皇儿,你父皇已经快死了,日后这九夜皇朝,便是你与母后两个人的,只要借助秦家,这九夜皇朝的基业,永远都不会动摇。你永远都是哀家最疼爱的皇儿,到母后这里来。”
说着,太后便向着小皇帝伸出手来。
小皇帝的目光在太后和太上皇的面前来回略过,满眼的挣扎之色。
下一秒,小皇帝扑通一声跪在了太后的面前。
“母后,求求你放过父皇吧……”
太后眼底一抹冷意闪过。
“母后,求求你了……朕……朕宁愿不要这帝王之位,也只想你和父皇能够陪在朕的身边,求求你……别再伤害父皇了……”小皇帝一声声的哀求,伴随着他的脑袋重重磕在了地上。
他的顽劣,他的胡闹,不过是想要引起父皇与母后的注意。
哪怕父皇只是骂他几句,他也开心。
可是……
母后终日繁忙,对他置之不理。
父皇缠绵病榻,母后更是不准他常来。
“废物!哀家怎会生出你这没用的东西!”太后的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她如今年纪还轻,即便舍了小皇帝,以她的年纪,便是再生一个孩子,也是不难。
“你若是不知好歹,那就莫要怪哀家心狠手辣了。”太后眼底最后一丝温度随即褪去。
“母后……”小皇帝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
“来人,将他一并拿下。”太后冷声道,她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一众侍卫们早就已是太后的人,太后一声令下,他们当即冲了上去。
曲项阳眼底一闪,直接拔剑。
可有一个身影,却比曲项阳的动作更快!
叶卿棠的身影,犹如鬼魅,一扫而过。
涌上来的一群侍卫,眨眼之间,便倒了一地。
太后眼底一震,看着自己带来的数十位精锐侍卫,顷刻间倒在地上,当即抬眼看向了忽然出手的叶卿棠。
叶卿棠已一个闪身,飞到了太后的身边,手中的血煞剑,直接架在了太后的脖子上。
太后面上的嚣张之色,尽数褪去,一抹惊慌取而代之。
“你若是杀了哀家,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王城!”太后强装镇定的开口。
“为何?”叶卿棠淡淡的问道。
太后冷笑道:“哀家早已与秦家联手,若是哀家每日的消息没有传到秦家手中,秦龙立刻就会带着十万大军,包围皇宫,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你们都是死路一条。”
为了这一日,太后早已经筹划许久,所有退路都已筹备的稳稳当当。
“秦龙?”叶卿棠看着太后,面上没有一丝紧张,“忘了告诉太后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太后道。
“秦龙,早已于方才,死了。”叶卿棠淡淡的开口。
“什么?!秦龙死了?怎么可能!”太后面上一震。
一旁的曲项阳开口道:“秦龙早在方才,就已被我们少主手刃,太后……即便今日你死在这里,也无人会骑兵造反。”
太后微微一震,此刻她才注意到曲项阳的存在。
当年那女人留下的旧部,太后皆记得一清二楚,那些人碍了她的眼,所以她暗中命令秦龙,逐一除去。
今日,本是曲项阳处死之日。
可他……
却完好无缺的站在自己的眼前?
“太后的最后一步棋,选错了人。”叶卿棠缓缓的开口。
太后面上一片震惊之色,颓然之间,她跌坐在了地上,精致的面容早已不复方才的雍容。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秦龙怎么……怎么就死了?”自己步步策划至今,竟就这么完了?
太后抬起眼,看着手持血煞剑的叶卿棠。
曲项阳方才那声少主,已然说明了秦龙是被何人所杀。
“是你!都是你!你与你的母亲,都是贱人!是你们……是你们一手毁了哀家!哀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
太后的双眼被一层疯狂所蒙蔽,她疯了一样的想要扑向叶卿棠。
叶卿棠一脚将其踹在了地上。
“母……母后……”小皇帝慌忙之间,赶忙趴到了太后的身边。
即便太后方才想要杀了他,可是她依旧是自己的母亲。
“哀家输了……全都输了……”太后被踹的浑身剧痛,看着一脸紧张想要扶起自己的小皇帝,她的眼底一道阴毒之色骤然显露。
她忽的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小皇帝的脖子。
“哀家不会轻易认输!腐骨散无药可解,你已是死路一条,他是你唯一的儿子,只要他死了,九夜皇朝必定打乱,啊哈哈……哀家不会输!!哀家要整个九夜皇朝为哀家陪葬!”
小皇帝被掐的面色发紫,瞪着眼睛看着满面狰狞的母亲,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母亲,竟然要亲手杀了他。
“噗!”
一声闷响骤然传来。
一把利剑,直接穿透了太后的胸膛。
叶卿棠冷眼看着被自己一剑刺穿的太后,忽的拔剑。
掐在小皇帝脖子上的力道瞬间消失,他猛咳着睁大眼睛,看着太后颓然间向后倒去,那飞溅而出的鲜血,喷了他一身。
“母……母后……”小皇帝仓皇间爬向了太后的身边,豆大的泪珠滴在了太后的身上。
他伸出手,想要捂住太后胸口的伤,滚烫的鲜血,不断的从他指缝中冒出。
“不要死……母后……求求你……不要死……”
太后神情暗淡,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面颊,她颤抖的伸出手,轻轻的扣在了小皇帝的脖子上……
可是,这一刻,她却无力在掐下去。
太后最终咽下了最后一口,带着她那扭曲的疯狂,也贪婪的野心,就此逝去……
她或许曾经爱过太上皇,爱过小皇帝。
可是曾经爱,却敌不过她的野心,她的憎恨。
最终。
这一切,毁灭了她的一生。
贪婪只会葬送一个人,所有的良心。
“母后!!”小皇帝哀鸣一声,趴在太后的身上哭的声嘶力竭。
他不明白,他一直听从母后的吩咐,听话的任由秦龙摆布,做一个昏庸的小皇帝……
可是为什么,到最后……
他还是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太上皇看着太后的尸体,缓缓闭上的双眼。
是恨。
是愧。
如今,也已经都不重要了。
鲜血在寝殿之中缓缓散开。
叶卿棠收回血煞剑,看着眼前的一切。
忽的,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弯下身来,将太后随身携带的空间指环取了下来,将其打开。
一叠书信,被叶卿棠拿了下来。
在那书信之上,明显的写有“天琦皇族”四个大字。
“这……这是什么?”太上皇震惊的看着那叠书信,一一展开看来,内容却看得他有违心惊。
那些书信之上,皆是太后想天琦皇族透露的关于九夜皇朝所有机密。
边疆重军的部署,和王城的暗道,都清清楚楚的写在其中。
叶卿棠看了眼那些书信,心中一片了然。
她之前就觉得太后最后的话,有些古怪。
为何太后可以笃定,让整个九夜皇朝为她陪葬?
叶卿棠不由的想起了,前世,天琦皇朝和九夜皇朝之间的战斗。
虽说九夜皇朝败的惨烈,可是前世天琦皇朝拿下九夜皇朝未免显得太过轻松。
所以……
她才怀疑,是不是太后从中做了什么。
“没想……她竟然会狠毒至此,她这是想要毁了整个九夜皇朝啊……”太上皇一声叹息。
这些消息传出去,若是两国开战,九夜皇朝必败无疑。
所幸,九夜皇朝的一些关键机密,还未被天琦皇朝所知,想来那些消息,应当是太后想要握在手中作最后的筹码。
若非今日叶卿棠发觉了太后的野心,只怕按照前世的发展,用不了多少年,太后手中的秘密便会全部传递给九夜皇朝。
掌握了九夜皇朝所有机密的天琦皇朝,便会举兵进攻!
“最毒妇人心,原来并非一句空话。”太上皇苦笑一声。
太后恨他,他可以理解。
可是她竟想要毁掉整个九夜皇朝……
她难道未曾想过九夜皇朝里的百姓,是多么的无辜吗?
“小皇帝年幼,难以把持朝政,太后想要借由秦龙之手,稳住眼前的形式,却又担心最后被秦龙篡位,所以利用这一切,为自己谋求最后的出路。”叶卿棠缓缓开口,不得不说,太后的心机之深,让人感慨。
她本以为,九夜皇朝的落败,是因秦龙,却不想……竟是太后一手策划。
“将她……带出去,以太后之礼,安葬吧。”太上皇无奈的摇了摇头,今日这一切他不愿让旁人知晓,也是他为太后所能做的最后一点事情。
日后,人们也不会知道,太后的所作所为。
她依旧是人们心中端庄雍容的太后。
“父皇……”小皇帝哭红着眼睛,看着太上皇。
太上皇将他招到了身边,愧疚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皇儿,你已是九夜皇朝的帝王,身为帝王,你需以九夜皇朝所有百姓的安危为己任,你也该长大了……”
“父皇……朕……朕知错了……”小皇帝抹着眼泪,他便是再如何不懂事,今日发生的一切,也已强迫他快速成长。
帝王之家,哪容得天真和无知?
“你应当知晓,你母后今日所得,皆是她往日种下的恶果,你莫要记恨旁人。”太上皇忧心忡忡道。
小皇帝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叶卿棠,他迈着小短腿,走到叶卿棠的身边,俯身一拜。
“是朕……朕不懂事,还请姐姐原谅。”
叶卿棠看着好似片刻之间长大了不少的小皇帝,也无心与他计较。
“无事。“
小皇帝站在那里,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他抬起手,抹去了眼角的泪痕,努力维持着坚定的目光,看向太上皇。
“父皇,朕会努力的做一个好皇帝,朕……朕绝对不会再给父皇丢脸。”
他已经没了母后,不能再失去父皇。
太上皇欣慰的笑了。
叶卿棠看着太上皇,心中知晓,如今内患已解除,只要太上皇定时服用那丹药,用不了多久便可以恢复健康,小皇帝也有了能够教导他之人。
想来,小皇帝会如此昏庸顽劣,也是太后刻意为之。
唯有如此,才能更好的掌控。
叶卿棠转过眼,看向一旁面色发白的龙将。
“你过来,我帮你把蛊解了。”
龙将道:“无需少主费心,当年我让主上为我纹下伏龙天降,已是报了决心,伏龙天降一经使用,我也已时日无多,便是再有这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无需少主为属下费心力了。”
叶卿棠看着一心求死的龙将,微微挑眉道:“谁说你时日无多了?“
“这……”
叶卿棠上前一步,扣着龙将的手腕,探查脉象,眼底不由的闪过了一抹笑意。
她母亲,当真是个善良的人。
“伏龙天降,或是如你所言,损耗人寿,不过……我母亲应该是留了一手,未曾给你纹下真正的伏龙天降,所以……你不用担心你的寿命。”
若当真是来自第二大陆,绝杀的招式,她哪有那么容易可以将龙将击败?
龙将的神色复杂。
当年,他知晓主上辅佐太上皇之心,主上既是要走,他便想着代替主上了却一桩心思。
所以,他才会要求主上在临走之前,为他纹下伏龙天降。
却不想……
叶卿棠为龙将取了蛊,前世因为玄尘真人是被叶悠下蛊才造成实力大退,最终惨死,所以在那之后叶卿棠研究了不少蛊毒。
龙将体内的蛊,算是不错,却还难不倒她。
一切解决之后,天色已晚,叶卿棠原打算今日去寻杜大师,可见天色晚了,便准备明日再去。
太上皇自是乐得如此,命人给叶卿棠安排好了房间。
太后一事,牵扯诸多。
光是传递给天琦皇朝的消息,就颇为让人头疼,好在尚有些机密未曾暴露。
借着身体稍有恢复,太上皇连夜召集了朝中心腹,并将叶卿棠母亲曾经留下的旧部,全数召集而来,准备将边疆重地重新调整。
叶卿棠看着太上皇意气风发之态,心中知晓,既是九夜皇朝的隐患解除,相信以太上皇的能耐,应该可以将九夜皇朝重整旗鼓,要不了多久,便可将这腐朽的皇朝,重塑。
前世,两朝交战的惨剧,或许可以避免。
今世即便再次交战,九夜皇朝,应当也不会如前世那般毫无还手之力了。
虽是耽误了一日的时间,不过能够让九夜皇朝避免这一灾祸,也不算什么。
叶卿棠虽不爱管闲事,可这九夜皇朝毕竟是她母亲曾经呆过的地方。
夜色已深,叶卿棠在太上皇安排的寝殿之中酣然睡下。
月色透过窗户,洒向偌大的床铺,叶卿棠安睡之上。
黑暗之中,那一抹银色的身影悄然间于月色之下幻化了身形。
寒沧溟踏着月色,缓步走到叶卿棠的床边,看着床铺之上,睡去的少女,那双冷清的眸子之上,泛着一丝异样。
小白虎悄咪咪的睁开眼睛,看着幻化了人形的寒沧溟,眼底忽明忽暗。
寒沧溟的目光略微略过叶卿棠紧闭的双眸,最终落在了她今日挂在颈上的那枚玉坠。
寒沧溟的神色微动,忽的抬手,一股黑色的气息,骤然间自他掌心浮动而出,那一团气息,逐渐的于地面盘踞成型,一点点的凝聚成了一只狼的形态。
待到他抬手一挥,笼罩之上的黑色雾气随之散去,一头与寒沧溟狼型一模一样的银狼,赫然间趴在了他原本所在地方。
只是那银狼的目光暗淡,一动不动的趴伏在地,眼底没有丝毫的灵性。
寒沧溟点破了指尖,一滴血珠,直接飞向了那银狼的眉心。
银狼的双眼骤然一亮,突地自原地起身,一股浓烈的杀气盘踞与它周身之上,它凶恶的龇牙对着寝殿之中所有生物。
寒沧溟的眼底闪过一抹寒意,漫天的煞气骤然澎湃而出,无形的煞气,犹如一只吞纳日月的怪兽,将那凶神恶煞的银狼笼罩其中。
只一瞬间,银狼感受到了那无尽的煞气,瞬间惊得浑身一阵颤抖,夹着尾巴匍匐在地,发出了恐惧的低呜声。
“跟在她身边。”寒沧溟冷冷的看着那只由他周身煞气,幻化而成的银狼。
寒沧溟可吸纳天地煞气,便是他的血液之中也充斥着满满的煞气,若他有心,便可分离出一些,这些煞气,一旦凝聚成型,便可拥有一定的意识。
亦如眼前这只银狼一般。
“敲里娘,都要走了,还弄个这玩意,霸着位置。”小白虎看着以煞气幻化而出的银狼。
寒沧溟扫了小白虎一眼。
小白虎哼哼道:“要走赶紧走,你既是想要帮她寻找她娘亲的下落,就麻溜的去。”
今日叶卿棠所做的一切,它们皆在身旁,自是看出,叶卿棠想要寻找自己母亲的意图。
此刻寒沧溟要离开,除了这事,还能有什么?
寒沧溟没有理会小白虎的叫嚣,单是走到了叶卿棠的身边,看着她戴在指尖的那枚戒指,他自眉心抽出了一抹灵力,将至灌注在了那枚戒指之上。
叶卿棠或许不知她母亲的去向。
可是寒沧溟却知道。
她的母亲,早已经于十几年前,离开了这片大陆。
若想寻到她的消息,唯有前往中央大陆。
看着熟睡的少女,寒沧溟的眼神略有复杂之色。
一路看着少女一步步的变强,她从未是那需要呵护在羽翼之下的柔弱。
当即,寒沧溟略微转身,朝着寝殿之外走去,不过瞬息之间,他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寝殿之中。
“敲里娘,可算是走了。”小白虎看着寒沧溟离开,抖了抖耳朵,随即看向那只稍稍恢复了一些的银狼。
银狼的眼神此刻多了一分凶狠之色,却又似有顾忌的看了一眼叶卿棠手上的戒指,随即银狼的目光不由的看向了一旁的小白虎,眼底凶狠之色骤然而起。
小白虎的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一股强横无比的气势,骤然间自它周身滂湃而出。
银狼震惊的看着小白虎周身蔓延而出的气势,畏惧的匍匐在地。
“敲里娘,敢跟老子龇牙咧嘴。”小白虎眯着眼睛冷喝道。
银狼瑟瑟发抖的趴在地上,心中满是憋屈,却又不敢妄动分毫。
第二日一早,叶卿棠自睡梦中醒来。
这一夜,她好似睡得格外深沉。
起身换好了衣衫,重新易容了一番,叶卿棠带着小白虎和银狼走出了寝殿,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今日的银狼看起来有些怪怪的,却也不知哪里奇怪。
气息明明丝毫未变。
许是觉得自己多想了,叶卿棠走出大殿,迎面而来的龙将与血月长老早已在殿外等候多时。
“太上皇让属下将这支令牌交给少主。”龙将上前一步,将一块令牌递到了叶卿棠的手上。
令牌之上,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巨龙。
“这块令牌,是太上皇当年赠与主上,主上离开之前,将它还给了太上皇,此令牌可号令九夜皇朝之众。”龙将缓缓开口。
叶卿棠将令牌拿起,放在了空间指环之内,当即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今日先走一步。”
说罢,叶卿棠对血月长老道:“欧阳小姐,也先回去吧。”
血月长老自是没有异议。
叶卿棠抬眼看着万里晴空,当即出发,前往浮生锻造坊。
叶卿棠现如今,武道实力修为,虽已是迈入了半步阴阳真君之境,然而,却还是远远不够。
且不说绝代门的实力如何,来自中央大陆的威胁,依然存在。
如今,次元壁已经破碎,只怕不久的将来,这片大陆,或许将会迎来杀劫。
当务之急,叶卿棠所能做的,只有迅速提升自身的武道实力。
而在这片大陆,能够让她迅速突破至阴阳真君境的机缘,除了龙脉,已是无处可寻。
片刻之后,叶卿棠来到浮生锻造坊。
与往日相同,浮生锻造坊依然是有大量的拜访之客,其中不少九夜皇朝的王宫贵胄。
很快,叶卿棠穿过人群,带着银狼和小白虎,迅速走入浮生锻造坊内。
“叶公子,您来了!”
见到叶卿棠出现,杜生一愣,旋即连忙迎了上去。
叶卿棠点了点头,看向杜生,道:“我来找杜大师。”
闻声,杜生立即将拜访的众人赶出浮生锻造坊,并关上了门。
“师父交代了,只要叶公子前来,就将所有人赶走,只招待叶公子一人。”杜生笑道。
言罢,叶卿棠让杜生带路,走入内堂。
此刻,杜大师正在内堂之中锻造兵刃。
“师父,叶公子来了!”浮生开口道。
听闻此言,杜大师连忙朝着叶卿棠看去,见果真是叶卿棠后,杜大师立即起身,满脸笑意:“叶公子,你可真是让我一阵好等。”
关于龙脉,杜大师早已迫不及待,然而,若是没有叶卿棠,以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进入龙脉。
“杜大师,之前我让你锻造的兵刃,可锻造好吗。”叶卿棠笑着问道。
“嗯,已经锻造好了,你等我片刻。”
杜大师说罢,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杜大师归来,手中捧着一柄漆黑无比,若墨染过一般的长剑。
“玄阶品质……”
叶卿棠盯长剑,若有所思。
在这个世上,无论法宝和武器,都分为四个品质,分别为天、地、玄、黄。
玄阶兵刃,无论从各方面而言,皆不是黄阶兵刃能够相提并论。
“此剑是按照古剑弑天刃为原型打造,虽是仿品,但威力也已十分可观,便是在玄阶兵刃之中,也已是属于佼佼者。”杜大师颇为傲然道。
“弑天刃……”
叶卿棠口中喃喃。
弑天刃,据说是天阶神兵,属于上古之剑,到了现如今,早已是没了踪迹。
“杜大师辛苦了。”叶卿棠对这把玄阶兵刃颇为满意,开口笑道。
毕竟是以千年玄铁,再加上杜大师的手艺打造而成,必不会差。
叶卿棠将长剑收起之后,又取出几斤玄铁:“杜大师,这是你的酬劳。”
见状,杜大师却是挥了挥手:“叶尘兄弟,你这就见外了,就凭咱们这种关系,哪里还需要酬劳。”
对此,叶卿棠颇为无语,看样,这杜大师是吃定自己,必要让自己与他前往龙脉了。
“叶尘兄弟,龙脉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杜大师笑着问道。
“时间你来定。”叶卿棠道。
听闻此言,杜大师微微一愣,神色略微有些诧异。
原本以为,自己还要多浪费一些口舌。
不曾想……
叶卿棠这般就答应了下来。
“好,叶尘兄弟果然是个痛快人。”得到叶卿棠的同意之后,杜大师哈哈一笑,神色略微有些兴奋。
他计划了十多年的龙脉之行,如今,终于能够得以实现……
“不过,咱们还得好好计划一番才可。”杜大师沉吟片刻,神色慎重道。
对此,叶卿棠却也并不着急。
这两日,叶卿棠便留在了浮生锻造坊,与杜大师商议其中细节。
然而,叶卿棠却是发现,不知何时,小白虎却是从浮生锻造坊消失不见,找了许久,也未见小白虎的踪影,只是留下每日瞪着一双凶眸的银狼。
小乖这几天是怎么了?!
……
与此同时,大陆以北。
一处世外山谷之中,妖兽的嘶吼之音,此起彼伏。
“敲里娘,都给老子滚开,再叫把你们的皮都给扒了!”小白虎怒喝一声。
随着小白虎一声吼出,山谷之中,再无一丝声音。
“敲里娘,到了现在才来……”
此刻,小白虎口中喃喃,朝着前方的山谷迅速而行。
数千米外,泉溪旁,一处茅草屋。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拿着一根钓竿,正坐在泉溪旁垂钓。
“敲里娘……孙子,爷爷来了!”小白虎看向泉溪旁垂钓的白发老者,开口喊道。
“嘘……莫吵。”白须老者看向小白虎,旋即摇了摇头,让小白虎安静一些。
话音刚落,白须老者手腕翻转,立时将钓竿提起,自泉溪之中,钓出一条全身花纹的鱼儿。
白须老者满脸笑意,将鱼儿从钓竿上取出,递至小白虎身前:“许久不见,见面礼。”
“敲里娘……见面礼?”小白虎盯着自己脚下还在活蹦乱跳的花纹鱼儿:“你……你是认真的吗?”
“怎么,不喜欢?”白须老者轻声一笑:“此鱼名绝礼,乃周天之力凝聚而幻化,是某种能量体的凝聚。”
听闻白须老者之言,小白虎一愣,旋即不再多言,一口将花纹鱼儿吞入口中。
“敲里娘,那么客气做什么……咱们都如此熟了,还送那么贵重的礼物……”小白虎将花纹鱼儿吞下之后,明显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能量,大幅度上涨,这便是它保命的本钱。
白须老者并未多言,起身将钓竿收起。
“敲里娘……老子就奇怪了,你到底是不是人。”小白虎好奇的打量着白须老者。
“何出此言。”白须老者重新坐下,笑着问道。
“我从没见过有人能活你那么久的……”小白虎口中喃喃。
自它出生未多久,便认识了这位白须老者,已是过了数千载岁月,这白须老者竟然还未死。
“活多活少,并不能代表什么……倒是我曾经与你说的,成真了吗。”白须老者别有深意的看着小白虎。
当即,小白虎神色略微有些凝重:“你的话,的确是成真了……那个女子……”
“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氏族,想要获救,只能靠她,只不过,一场又一场的杀劫,其中,却也少不了你的帮助。”白须老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