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穿得很商业,清瘦冷峻,看了陈豹一眼,“嗯,是我,你刚刚怎么跟做贼似的。”
“去你丫的,你才做贼呢!不过你这厮混得不错啊,咦,你现在是在博英投行吗?跳槽了?”
博英是顶级的国内投行之一,规模很大,背景不小,陈年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混到这个层次,也是厉害的。
起码陈豹是佩服的。
毕竟他知道前者毫无背景。
“只是一个办事人员。”陈年从不把自己的成绩摆到陈豹他们这些人面前,他知道自己跟他们不一样。
差距太大。
“呸,你这有牌子,起码可以跟你家老总进去,我就进不去,只能在外面喝喝茶看热闹了。”
陈豹老早听说过H市那一届混出了不少人物,有背景如他们,早早都自立山头当了老总,其中以温兮为最,他次之,有些子承父业,梅清霁也被抓进家族企业发光发热,但论个人打拼轨迹最分明的,还是陈年这类人,也以他为最。
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毕竟今日能被带来,起码是被上级看重培养的心腹了,也是行业翘楚。
陈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了下,“距离开场还有一个小时,陪你坐会?”
“阿,行啊,跟我聊聊你那工作,反正我聊我的工作你肯定是听不下去的。”
两人聊天起来,聊了一会,陈豹的手机终于响了。
“诶,秦鱼!你总算联系我了,我还以为我被打进冷宫了,哦?你也在啊,到了吗?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在外面蹲着呢,兮兮?我知道,她今天也来了,毕竟她也是国内代表媒体之一,可我进不去诶,进去?好啊,行,你出手我放心。不过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是不是挖坑等着埋我?”
那边秦鱼似乎笑了下,没多会,陈豹挂了电话,朝陈年说:“今天下红雨,秦鱼竟然给我开后门了,诶,她的人来了,要进去吗?”
陈年点头,两人一起进去,路上却听到会场内好些人此起彼伏谈论一件事。
前段时间秦鱼回来开了三天会,折了不少人的脑袋,踹了不少人的脸面,也拔出了一大堆钉子,牵出许多跟她的公司有商业竞争的相关公司人马。
本来重点应是她的雷厉风行,但现实不是,因为另一件事。
“苏家...苏家竟对秦鱼出手了。”
“听说那个东臣公司的老板是苏家人,血缘还挺近,年年都去苏家老宅拜访,跟那苏二公子关系也很近。”
“没想到啊,心不小,吞了不少业务,听说还给设了一个套,差点就让东方资本集团底下一个分公司折进去了。”
“所以啊,这不,前几天让苏挽墨给直接处理了,诶,这苏家是不知情的吧。”
“诶,怎么可能,不过是掐头去尾收拾场面而已,那苏挽墨是什么人你不知道?手段厉害着呢。”
商界上的事儿,就算是刚火拼一场,动辄几亿的事儿,大家照面了也能不露声色,因为先表露愤怒跟不甘的人就先落了下乘。
商界阴险,不外乎如此。
这些人议论纷纷,主要原因还是苏挽墨跟秦鱼会来,彼此代表的资本团体也有许多相关人员到场,这无疑是一场对决。
有些人期待从中得到机遇,有些人则是存粹看戏。
当然了,如果这两边的资本打起来,无疑对国内商界是一场大震动。
陈豹是刚刚才知道这事儿,惊愕得很,却也没跟陈年多说,巧的是安排的位置跟陈年他们投行的位置是挨着的,陈豹跟陈年过去的时候,还引来博英的一些人侧目打量,陈豹也没在意坐下就问了张宇一句:“她不在这啊。”
不会找苏挽墨翻脸去了吧。
“老板在休息厅,外面太吵。”
陈豹也放心了,因为他看到苏挽墨了,这人在,秦鱼不在,看来不存在两个人窝一个角落打架的事儿。
他果然还是太操心了。
陈豹刚觉得放心一些,忽听到身边张宇轻描淡写一句,“老板说你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去找温小姐聊聊天,等会议结束一起去看花季,对了,夫人也在。”
“于阿姨啊?她来了!那肯定要去啊,我给温兮发个信。”
陈豹没打电话,是猜到现在温兮肯定挺忙。。
此时会场后台那边内,作为新届媒体人的温兮的确很忙,一面要统筹安排好底下团队等下的工作,一面要跟举办单位相关人员协调,又要应付自己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商业人物交谈,腾出时间看到手机信息后,她愣了下,眉眼微淡,手指往框内打了几个字——挺忙,不去,你们玩。
但要发出去的时候还是停顿了下,手指微微曲起。
她知道为什么找她的是陈豹。
估计是那个人安排的。
那个人啊,一向润物细无声。
“温总。”有人喊她,温兮切掉屏幕,把手机交给助理。
“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外面的人都到了吗?”
“差不多,那几位重要的都到了,不过政府跟各国的政府代表都还没到,但相关安保已经在进行二次排查了。”
不管大小会议,只要领头的核心人物到了,底下的人缺一些是不影响的。
“那就出去吧。”
温兮迈步出来,身后的团队也很快出去,按照原定计划驾好摄像机,温兮站在边上监看着,在镜头里,能捕捉到一些商界权贵人物,其中最显眼的有六个人。
其一是叱咤风云多年的商界大佬权何书,香港人,此人年纪五十上下,高大儒雅,因保养得当,看起来跟四十出头似的,背景深厚,资本覆盖了许多产业,也涉及多个国家,跟各国政府都有许多重要合作,今日论坛会议,他算是份量最重的资本大鳄之一。
其二是佐藤寿林,和园财团掌门人,日本商人,年纪四十,刚从一年前过世的老财阀掌门人佐藤元光手里接过财团,正处于权利更替的融合阶段,论和园财团,这可是在整个亚洲都算得上排列前五。
其三是内地的互联网龙头傅远信,还有其四其五分别是其他国家的商界巨头。
其六也是内地的,但这位显眼,不是因为资本阶级对比前面五位差不多,位属一个量级,而是因为这是六人里面唯一的女人,还是一个风姿卓绝的女人。
苏挽墨么,国际闻名的商界女富豪,权贵世家出身,红色白色背景浓郁,这样的人物还是很为人忌惮的,所以这样顶级的美色连娱乐圈新闻都很少上,按理说这么多噱头意味着巨大的流量跟热点,怎么就没上呢?
因为财富之外的权利。
那些新闻周刊都自动规避了这个女人,但眼下这个场合不一样,镜头倒是可以正常捕捉她的动向。
温兮双手环胸看着镜头里的女子,哪怕是高清捕捉,这个女子...经得起任何人的审美挑剔。
哪怕是来自其他女性。
温兮看了一会,忽然察觉到苏挽墨那边偏头看了过来。
温兮目光从镜头转移,对上她的目光。
目光相对,温兮从对方眼里品出几分深邃。
是何意呢?
温兮知道对方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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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有所思,莫非有所梦?
所梦什么呢?
温兮回以一颔首,苏挽墨见到了,笑了下,然后顾自在其他人的牵引下坐在了位置上。
自然位列第一排。
温兮留意到苏挽墨刚刚一笑的时候,附近那些商业人员为之侧目的样子,也听到自己的几个下属都在讨论刚刚苏挽墨那一笑。
温兮想,这一笑,不仅仅是美色皮囊,也不止优雅气质,更是一种强大。
她从这些人的目光里看到的想法——先是一个拥有权力跟财富的强者,然后才说这个强者竟然绝美。
想了一会,温兮垂下眼,嘴角微微抿,她可能还是太弱了。
“哇...”
忽然底下人一片惊动声。
怎么了?苏挽墨又笑了吗?温兮回神,抬起眼看去。
苏挽墨没笑,是因为有人来了。
秦鱼来了。
她今天会来,很多人都知道,毕竟第一排的位置罗列在那呢。
可没想过她来的样子是这样的。
修身斜领小收腰,白底列金扣,口子都扣紧了,清贵又禁欲,可又有三分释放的意味,因为斜领有点低V,再往下,小西装短裤,跟上面一套的,再往下,细丝高跟鞋。
挂链小耳坠,红唇轻嫣红。
小小细节见玲珑,小小玲珑是精致。
她来了,像是一个人来的,后面的人都成了背景。
她来了,像是一个人来的,所有人都成了她后面的人。
一人来,一人往,勾勒风云,倾城山水。
温兮想起自己看过的一本散书,上面曾写过——那一天下着小雨,街上的青苔被雨水轻弹了出了一片泪光,街头那边自行车常常行驶过的桥头下,一老榕树挂坠了大片的绿意,像是翡翠倒映在恋着它老根深处的溪流里,溪流上的圆拱桥是用手指划开的半月,挂在那儿,背拱天上的星辰,也承着那个女子走过阶梯。那个女子啊,撑着一把油纸伞,一个人缓缓走在雨里,她走下桥,走上街头,慢慢走进很多人的心里,又静静走开,留下一道水涟漪融合的背影。
截然不同的意境。
此时,大片的人,大片的光,桌椅云集,人潮汹涌,人人都讲规矩,论秩序,心中藏利益。
温兮却觉得都是一样的。
因为总有那么一个人在你的生命里跟其他人不同。
不同的来去。
不同的停留。
打破这片安静的是举办方领着秦鱼走向她的位置——位置在苏挽墨边上。
这让安静之后多了几分躁动,又在两人目光对上的时候,躁动凝固。
苏挽墨后面是跟她的利益团体相关的很多人,而在场何尝没有秦鱼的人,比如她后面跟着的那些人就都是东方资本的老总们,这一对上。
往小的地方说,是两个女人的对决。
往大的地方说,就是超级新锐跟老牌世家的碰撞。
权何书饶有趣味看着这一幕,跟佐藤寿林等人一起静观,苏挽墨他们是熟的,也知道这个年轻女子不好惹,但更年轻的秦鱼呢?这个人攀爬的速度更是可怕,近乎妖孽,至今没犯过任何错误。
他们需要一个人来衡量对方的虚实。
眼前一幕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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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人等着看两个女人“撕”起来,不管是坐在那儿的苏挽墨,还是走过来后顿足的秦鱼。
他们都等着呢。
等了七八秒,秦鱼坐下去了,翘了腿,从此无言。
苏挽墨也很自然。
战争,没有开始。
连硝烟都没一丝。
好失望哦,几位大佬也只能小小失望一下,然后各自跟秦鱼打了招呼,然后悉数落座。
没多久,各国政府的代表都来了。
会议秩序井然起来,保安全场监管,媒体摄像也进入正式阶段。
既然是金融论坛,自然涉及许多政府决策跟经济策划项目,这是政府跟商人的交流,也是商人跟商人的交流。
三分之一阶段,权何书佐藤寿林等人被请上台进入经济解读阶段,其中包括苏挽墨,但没有秦鱼。
六个人六个位置,各自代表着自己的强大量级财富。
而财富也意味着庞大的就业机会,不少在场的行业翘楚都想从中找到自己的机会。
本来很正经,渐渐的,温兮表情有点古怪了,因为原来一排大佬坐着嘛,现在人都上台去了,留下秦鱼一个人孤单单坐在第一排中间,她又穿的小西装短裤,虽然不是很短,也是宽松的,但她腿长啊,坐下来之后...
台上的苏挽墨正谈及几个经济论点,帮忙剖析下市场走向,不经意瞥过最下面第一排一个人坐着的某人。
别人都替她尴尬的时候,这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尴尬啊,顾自打开水瓶喝着水,喝着的时候,小腿还上下漫不经心扬了几下,那细丝高跟鞋总有几分要掉不掉的感觉。
这人脚踝太纤细。
苏挽墨偏过脸,在Market 跟Temptation这两个字眼上停顿了下,又饶了下音调,然后继续往下说。
结束后,她下台,坐会自己的位置,在后续一些公司发布项目公告的时候,她的手指不紧不慢敲击着扶手,淡淡说:“听说你拒绝上去?本来是7而不是6”
秦鱼手指勾划着水瓶,“不是拒绝,是没接受。”
苏挽墨:“拒绝就意味着缺失,无法替代,所以被划去了。”
秦鱼:“替我可惜?”
苏挽墨低头轻轻抚平袖子,漫不经心说:“现在的人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你一向是个精致的人,但本性不喜欢共享跟公告,源自明白自己无需这多余的一部分,也源自你对自己的强大自信,算不上损失,我为何还要替你可惜,何况,所有人包括你的朋友陈豹都知道你我关系不好。”
关系不好吗?
只是不算好。
她们都有避讳,心知肚明该避讳什么。
秦鱼:“因为我查出了一些人,然后你干掉了一个人吗?那个傻子又恰好也姓苏。”
苏挽墨看着台上,听着上面人的演讲,回:“虽然不是放在自己家里的花瓶,但对外售价的时候世人都说是我家的,既有了瑕疵,有时候是需要销毁瑕疵品,以此保持品牌的价值,尤其不能让别人抢先一步毁了它,里子面子不可尽全,二者其一总要的。”
秦鱼:“你说的别人莫非是我?”
哦,这是很欠扁的明知故问了。
苏挽墨转过脸,看着她,意味深长:“不是所有人都有胆量、也有这个能力成为这个别人。”
“明明我是受害者,你这样说得好像是我私闯民宅侵犯你似的,苏挽墨,你这人不太正经。”
还有比你说话更不正经的吗?
苏挽墨:“我只是做了正经的事而已,也怕你正经起来。”
秦鱼:“开战?”
苏挽墨:“看你信不信这件事本身——战端非必要。”
现在所有人都猜测苏家对秦鱼非好感,有所图,也都猜测秦鱼会反击。
很多人都想浑水摸鱼横插一脚。
气氛沉默了下,过了一会,
秦鱼笑了下,偏头,手掌撑着脑袋,手指摸着太阳穴,说:“我本也没打算动。我的人,我处理,你的人,你处理。”
泾渭分明,毫无牵扯。
苏挽墨听懂了她的意思,双手交叉一起,应了一声。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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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秦鱼也不算毫无所得,至少她看到的跟听到的,已然是厚重的信息量了,她若想要从中得到什么,自己自会主动。
若无收获,她何须来。
不过收获未尽全。
她喝了一口水,把水瓶放下,跟其他一些商业伙伴寒暄了几句。
其中权何书邀请她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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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兮确定工作没问题后才让人收工,回去再后续处理,但离开之前,她走向席位。
走啊走。
陈豹以为她去找秦鱼,结果没有。
她来找自己了。
温兮只知道秦鱼跟苏挽墨是别人眼里的美,却不知自己如何。
或许她也不在意这附近几排几家投行的人如何看待自己,她只是对陈豹说道:“我等下还有事回去忙,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陈豹:“这么忙啊?你们这不是直播么,播完还没算完啊?”
温兮:“没完。”
陈豹:“那你为啥不找秦鱼说,她就在那边..”
温兮:“就当你比较重要吧。”
她语气平和,眉眼秀美,陈豹又吓坏了。
“别这样,姐姐,你以前不这样的,你这样说我害怕。”
温兮被他逗笑了,转身要走,却不经意见到陈豹边上的陈年。
又是这个人?
温兮跟陈年不陌生,毕竟以前一起遭难过,所以她朝陈年微微颔首打招呼。
陈年回应了。
不算虚情假意,但不亲近。
陈豹在边上来回看两人,他怎么觉得这两人对话特别不对劲,好像有点虚,虚有其表,意有所指。
他有预感——温兮跟陈年成不了好盆友,反正跟他陈豹不一样。
寒暄也就两三句,温兮提出告辞,但一转身就见到身后一个人走来。
秦鱼走来,她就要走,显得太刻意了。
温兮迟疑了下,然后就见秦鱼到跟前了。
“哝,温兮她不去,还不跟你说,就跟我说,她人真的好坏啊,我严重怀疑她是想故意让我被你修理!”
陈豹脑洞打开,分分钟把自己弄成了纯洁善良的小可怜。
“是吗?那是很坏啊。”
秦鱼看向温兮,“很忙么?”
“嗯,有事,刚刚本来打算发信息的,忽然有事,就没发出去。”
“手机给我。”
温兮看了秦鱼一眼,看她一脸严肃,莫名心虚,把手机递过去了。
秦鱼打开手机,果然看到社交软件上停留没法出去的一段话,看一眼,手指落上去,全部删掉,改成一个字,好。
发出去了。
“好了,可以了。”
接到信息的陈豹:“...”
本人在场的温兮:“...”
你这人不是一般的骚,霸道总裁吗你?
不好意思,她真的是。
温兮气笑了,似笑非笑:“我如果不去呢?”
秦鱼:“所以我说那些肥皂剧里面的霸道总裁戏份都太虚了,但现实里就是有这么多不为金钱腐蚀的好姑娘。”
这话太中听了。
温兮双手环胸,静静看着秦鱼,反问:“这么多?有多少?都有谁呢?”
陈豹:卧槽,这是个送命题啊,我想静静,静静是谁?
秦鱼:“路上说吧,正好我也可以去好姑娘那儿看看你有没有故意让她的人把我拍丑。”
温兮:“直播,没处理。”
秦鱼:“你是在暗示我天生丽质?”
温兮:“我有说过你好看?”
秦鱼偏过脸,问陈豹:“轮到你的戏份了,陈制片。”
陈豹秒懂,立马上线,义正言辞:“美,绝对美,你们两个都美,诶,你们别斗嘴了,我饿呢,赶紧带我去找于阿姨,我们一起去吃饭啊,我妈刚跟我介绍一家香港的店,菜单都发我了,要去的话就直接预约了。”
秦鱼转过来问温兮:“你吃什么?”
她说要去了么?
半响,温兮:“都可以。”
到底还是心地好,她向来学不会用自己的脾气去反制亲人朋友。
这就是教养,也是心性。
尤其是她知道自己的脾气来得毫无道理。
出于礼貌,陈豹还问边上收拾东西的陈年要不要一起吃饭,后者婉拒,秦鱼看到他,朝他很随意颔首了下,也没说话,而后三人离开。
————
秦鱼三人走出通道,走到外面大厅的时候,秦鱼很自然得扶住墙壁。
陈豹:???
为什么忽然要扶墙?
温兮心里紧张,以为秦鱼哪里不舒服什么的。
结果..
这人一手扶着墙,抬起大长腿,很漫不经心地勾下高跟鞋,接过外面等着的助理上前递来的、刚买不久的拖鞋。
就是那种夏天常见的人字拖。
精致小巧。
两只高跟鞋歪倒地上,她穿上人字拖,也没人助理收拾,自己弯腰勾起高跟鞋,扔进助理的包里。
这些动作不紧不慢,行云流水,充满优雅的美感。
美是美了,就是针对这种不喜欢穿还非要穿,穿了又要换的情况,他不懂。
陈豹:“我在想,你们女人真是奇葩。”
我在想,你一定是单身狗,而且注孤身。
秦鱼回头瞥他,浅浅一笑,还没怼他,就听到前面有一位金发女郎走到跟前,后者来了一句。
“这位先生,你可以想象下把自己代入刚刚她的动作,就知道男人才是奇葩。”
陈豹下意识想了下,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再看眼前人。
卧靠,这个外国女子恐怕长得有点太好了。
十足好莱坞女神的美色皮囊,电影风格的高知高贵气质。
整个人就跟丛屏幕里面走出来似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又低调保守的老年男子。
这样的气场,难怪大厅刚刚有些静,估计是都在揣度这个女子的身份来历。
对了,她刚刚说的还是相当清晰的中文。
且说完后,朝秦鱼伸出手。
“你好,秦小姐,我是Amy。”
秦鱼看了她一眼,伸出手。
“冰雪哈珀家的人,久仰。”
“久仰,中文意思是你早已知道我,期待见到我,并且很高兴见到我的意思吗?”Amy笑容动人,跟秦鱼握了后,一起松开。
秦鱼:“不,是暗示你对我高程度调查后,而我对你也仅仅在于从你的五官判断出你可能的出身。”
Amy:“看来我们家族的长相很有特点?这倒是一种不错的赞美,那我也可以暗示你,以后你会有机会对我深入了解,当然,现在不打扰你跟你的朋友们的悠闲时光。”
朝温兮跟陈豹礼貌微颔首,她侧身一步优雅离开,身边的老年男子同样轻微行礼,然后跟在Amy后面离去。
“管家,哈珀..是瑞士那边的冰雪家族么?”温兮是学新闻媒体的,最会新闻捕捉,加上有海外背景,哪怕门第比起陈家略有不如,可知道的比陈豹还多些。
“是,家里海内外至少有十几栋古堡的家族,其中两栋在杜富尔峰之下,外号冰雪古堡,所以他们家族又有冰雪家族之称。”
“阿,这么多古堡,就是单单弄旅游住宿也比我拍一百部电视剧赚钱啊。”陈豹一听秦鱼这么说,国外有古堡的家族,那不单单是钱的问题,还意味着历史背景吧。
他没想太多,就是开玩笑,认为这姑娘很白富美。
却不想温兮浅浅来一句,“据我所知,她家拥有的海内外岛屿比古堡多。”
陈豹:“...”
这就有点可怕了。
秦鱼穿着拖鞋,缓步走向前,很随意溜出一句:“背景巨大,来意不明。你们两个不要随意跟她接触。”
如果是为秦鱼来的,从秦鱼身边的人接触也不奇怪,可秦鱼既然不让,就说明她对这个人的来意有所保留。
陈豹跟温兮应了,不过温兮中途要去跟自己的下属嘱咐些事情,交接工作。
温兮一走,陈豹看了一眼秦鱼的人字拖。
“你不像是个不喜欢还穿的人啊,为啥呢?”
“高跟鞋显腿美你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美也是美,可给谁看啊,总不会是给我们这些臭男人看吧?”
陈豹自己都不信,虽然这里男人居多,也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秦鱼的腿。
事实上,估计女人也不能。
秦鱼闻言笑了下,反问他,“你说呢?”
陈豹:“...”
不瞪眼也挺可怕的,总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温兮还没回来,两人就在大厅坐下等着,陈豹这人会来事儿,一般出去玩,都是这人负责安排统筹的,拿着手机就开始逼逼叨叨各方联系,从等会吃饭到花季游玩的景点....
他忙得很,秦鱼却很悠闲,翘着腿翻着从助理那拿来的一本书。
陈豹打着电话的时候目光随意一瞥。
哦,漫画书。
大总裁还有这样闲散的一面啊,还是穿越仙侠言情漫画,那名字...简直了。
陈豹眼珠子突了下,嘴里的话都打了几个秃噜,在秦鱼漫不经心瞥来一眼后刷得低头管自己打电话,不敢多说什么。
也就一会,电话打完,陈豹放下手机,嘀咕温兮怎么还不来,饿死个人。
正此时,权何书等人出来,包括苏挽墨,对了,还有那个刚刚进去的Amy。
说这个女人背景大吧,大到可以把这六个人都一并邀请了,看样子是另有会面安排,或许这次并无利益诱引,毕竟群体利益是很难统筹的,秦鱼更确定这是六人给她所代表的权势财富面子。
但她的来意到底是什么呢?
今天来了,若为商业利益,明明可以提前来,以她的背景,秦鱼不上台的情况下,她来个6+1都不为过。
她偏偏在会议结束后才来,来得时机恰到好处。
说明会议结束后的这个时间段才是她的目的所在,为邀请权何书六人?
秦鱼手指摩挲着,思虑着,忽然,她的目光往门外看去。
嗡嗡声。
来得很诡异,它在靠近。
这种嗡嗡声像是无人机的声音。
偌大的会场有无人机不奇怪,因为会场是落地建筑,四周也是露天的,早有无人机在附近监控,怕有什么危险威胁到这些与会者的安全。
不过显然这一波无人机不一样,它们是移动轨迹一直在靠近,而且还带了东西,在外面的警卫惊讶怀疑之下,用对讲机询问监视组这是否是己方安排的时候,它们的飞行速度忽然加快,直接飞入大门,在出入来宾的惊讶目光下飞入场内,也落入秦鱼等人眼皮底下。
七个无人机,都吊着一个立方箱子,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外面有一个包装壳,看起来挺漂亮雅致的,像是礼物盒子。
而这七个无人机飞入后,分开了,其中六个飞向——苏挽墨几人那边。
附近保镖纷纷戒备,刷刷拔枪瞄准。
“呦,这难道是政府给我们送的礼物?惊喜啊,出场有点别致。”
傅远信是搞互联网的,跟科技界接触也不少,一看这无人机的飞行轨迹跟灵活度就有些赞赏,还在想着这是哪家公司出品的新产品。
然而跟傅远信的乐观不同,其他几个人从边上送他们出来的政府官员脸上表情看出——这不是官方安排的。
那问题就大了。
都是惜命的人,他们都对这些盒子有些保留态度,还警戒着——总不会是什么炸弹吧?
政府人员已经得到了监视组的反馈,这根本不是他们官方的手笔,那就外来的,不管善意恶意都得拒绝。
他正要指挥人员把这些无人机打下来。
陈豹见到第七个盒子——秦鱼面前这个,它自动打开了包装盒,壳子脱落,露出里面的玻璃体。
第七个盒子这样,前面六个盒子也一样。
都脱落了包装壳,露出里面的真品——玻璃壁里面装着透明液体,透明液体里面装着一个物件,人头。
六个盒子六个人头。
人头各不一样,有男有女,有成人也有小孩,底下还有血迹渗出来。
不说偌大大厅的人见到了哗然惊恐,就是六个大佬见到了...脸色齐齐大变,有人更是大叫出来名字。
亲人,没错,至亲。
权何书眼睛直勾勾盯着盒子里面的人头,这是他小女儿的人头,他吓到了,脸色惨白,胸口闷痛,身边秘书想要给他降压药,但他拦下了,很快恢复了镇定。
大佬毕竟是大佬,哪怕一眼被震慑惊吓到了,也恢复极快,在极度的惊惶不安中表达忽冷静,比如苏挽墨,她看着自己弟弟苏言清的人头,认真看着,跟权何书几人一起要人打下无人机取下盒子确定人头的真假。
另一边,陈豹也吓得丢了手机,跳起来,“温兮!!”
可他跳起来的时候,无人机跟逗人似的,又往上飞了飞,陈豹根本拿不到那盒子。
权何书等人的助理也一样。
它们太灵活了,跟逗猴似的。
不过保镖们不一样,他们已经准备强行打下这些无人机了,就算没有枪,也有其他...
正在此时,无人机忽然发出声音。
“不打算让我进来吗?我就在外面,礼物都送来了,把送礼人关门外,不太好吧。”
能不让进吗?这特么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拿不到盒子,无法确定人头真假,最重要的是——权何书他们刚刚电话证实了。
“我女儿失联了。”
“我儿子也是。”
“该死,我老婆也是!”
苏挽墨当然也打了电话,以往苏言清对她的电话从来不敢不接,就算一时没接到,也后期会回过来,是意外吗?
六个人全部失联。
都是血亲至亲,内心简直慌得一笔,饶是苏挽墨心也不定。
六个大佬目光对视,后齐齐看向秦鱼。
她那还有一人。
秦鱼没打电话,倒是陈豹打了。
没通。
陈豹的脸胯下来了,都快哭了。
眼泪快下来的时候。
“二十分钟前才走开的人,就算被杀,人头上的肌肉表情也不会僵挛成这样,还有血液流失的程度也不对,假得,你哭什么?”
陈豹呆了,呆呆看着秦鱼,“假的?”
秦鱼:“我剖开的人头三位数以上,你说我说真的假的?”
陈豹:“...”
麻痹,我受到的惊吓一点都没减少。
而且为什么觉得秦鱼特么的冷静得一逼,就算是假的,竟也不生气不慌张?
说她不在意温兮,陈豹是不信的。
秦鱼的话虽安抚了陈豹,也给了权何书六人一个权威提醒。
——————————
对啊,这人是哈佛医学院高材生呢!他们关心则乱,根本分不清人头真假,可人家专业啊。
难道是拟真道具?
但失联是事实,恐怕是先恐吓,然后威胁谈判。
“让他进来!”
外面的确拦住了一个人,安保正要汇报呢,反得到命令了,检查对方有没有携带杀伤性武器,枪支啊炸弹啊什么的都不许,确定后放人进去。
人进去了,众人才看清是一个打扮普普通通的人。
长裤卫衣鸭舌帽,长得也普通,手里还拿着个操纵杆,跟个玩飞行游戏的青年人似的。
他进来了,万众瞩目,简直比刚刚苏挽墨他们上台演讲还要风光。
六个个人资产数百亿甚至上千亿的大佬都盯着他,目光复杂。
保安保镖戒备无比,而警察也在的,本来历届论坛会议都有机动警察组在附近应急反应,却不想这一届真派上用场了。
只是...谁也不敢奈何眼前人。
香港警察不敢妄动,等待政府部门了解具体情况后下达指令。
不可能随便击毙,毕竟这六个商界人物的亲人疑似集体失联了,万一已经被对方绑走了呢?
“不用怀疑啊,你们的亲人的确已经被我的人弄走了,不过不要怕,这些人头都是假的,这六位客人都被我客客气气安置好了,不会受苦的。”
他姿态随和,语气也很温柔亲近,说的话多多少少缓和了佐藤寿林六人的焦虑,但焦虑是一种情绪,情绪一直都在——只要被绑的亲人没救回来。
现在谈判的时候到了。
因为香港政府的人来了,警务处长亲自来,带了一大队的警察,飞虎队也就位了,还有监察部门,负责监视调查这个事件本身,首先,要确定六个人的失联是非偶然事件,并且都被确实绑架了。
这些事情是同步进行的,警务处长到的时候,香港的部门执行力就出来了。
人,不管是在大陆内地还是在香港境内的,都失踪了。
对了,这里值得一提的是佐藤寿林三人失联的至亲都是在香港失踪的,因为这次他们是跟这三人一起到香港度假游玩的。
结果还没开始玩几天,人就被绑走了。
警务处长当面跟这个人谈。
“我的名字?叫我猴子吧,小兵而已,不值一提,否则也不会单枪匹马来面对香港警力的枪口。”
警务处长很稳重,看着对方说:“说出你的目的。”
“人,一个人。”
“我要你们放一个人。”
警务处长:“什么人?能让你们大动干戈如此挑战我们香港警方,显然不是一个普通人。”
彼时,连陈豹也猜想起来了——香港警局牢狱里面关押的重刑罪犯啊?
电影里面都这么演,香港电影黄金期那个年代不少上百部关于这类的剧情。
可现实里这样牛逼可怕的事情真不多,而眼前这个面对警务处长跟六个背景手段通天的大佬都淡然处之的鸭舌男也是真牛逼。
猴子先生很淡定,“当然不是普通人,他是我们的领袖,他的份量也只有这六位的亲人生命才有谈判的价格。”
“如果是重型罪犯,我香港警方也从来不会跟犯罪分子妥协,我希望你不要有侥幸心理,甚至犯下更大的罪过把自己给一起送进牢狱。”
猴子先生闻言笑了,“我的处长先生,你想多了,事实上,你的确没有答应我释放我们领袖的资格,因为我们领袖被关押的地方...只有上面最核心的地方才有权利决定这次谈判,我来,只是给你们递帖子传消息,具体的要你们自己决定。”
温文儒雅,从容和善,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一个邪恶猖狂的罪恶份子。
警务处长眉头已经拧起来了,而佐藤寿林等人也知道情况的复杂程度。
上面?还能是哪里,谈判?他们只是中间方啊,不过也只有他们的分量才能让这些犯罪分子有资本跟上面谈判——香港也只是中间方,为的是联合佐藤寿林三人的国际背景才能往上汇报。
这些人还真是处心积虑,但也可以窥伺出——上面关押的这个人,肯定身份非同小可,要释放那个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香港警方不肯跟犯罪分子妥协,事实上,上面也一样。
这是原则问题。
不过警方跟苏挽墨等人都提出要求——要看看被绑架的六个人情况。
猴子先生没拒绝。
“大概要几分钟,总得等我的人收拾下吧,诶,这六个人身边也都有保镖,我的人不容易啊。”
他一副自己劳苦功高的样子,可把人气坏了,好在六人还算有风度,表面上都保持了冷静,毕竟谈判越慌的人越吃亏。
情况僵持住了,猴子先生一点也不着急,甚至提出警方给自己一张椅子,警方不想助长他气焰,他就自己走过去拉了一张,拉到大厅中央,安安然坐下,翘起腿,微笑着看着他们。
其实也才两分钟。
猴子先生掏出手机,接通视频。
“哝,来了,一个个来认人吧。”
看了,确定过脸跟本人,是自己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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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是一个过程,可眼前过程是非正式的,因为双方对象不对等,警务处长知道自己只是中间方,所以他请示了特首往上面转达,当然,他知道权何书跟苏挽墨还有傅远信也会跟警方联系,尤其是苏挽墨,这个人本身就有相关背景,恐怕苏家那边自己就会反馈上去。
所以要等,等上面针对这个事情做出一个反应。
但他有一种忧虑——其一,人是在香港被绑走的,这本身就是对香港法治的巨大挑衅跟羞辱,其二,犯罪分子想要释放的那位领袖,恐怕是个对社会具备恐怖威胁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将心比心,换做香港警方是绝对不愿意放的,因为放这一个,换回六个,日后会有几百几千相关人员受难,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跟为难。
这个过程不会短,但猴子先生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应该也不会长,他总不能去香港警局总部坐一坐喝喝咖啡?
警务处长倒是皮笑肉不笑邀请了下,猴子先生一笑,“不哦,今天我可得罪了不少人呢,七个人里面也不是所有人都投鼠忌器的,对吗,比如唯一一个没有人在我们手里的秦鱼女士。”
他一说,众人的目光自然落在秦鱼身上。
他好像是闲着无聊才找个话题跟秦鱼闲谈似的,哪怕权何书这些人都试图跟他独立谈判,钱财他们都舍得,可人家要的不是钱财。
秦鱼靠着椅背,翘着腿,手里还捏着那本漫画书,闻言轻瞥向猴子先生。
“你这话意思是你们没动手,希望我感激你们放我一马?”
猴子先生羞涩一笑,“不敢,秦鱼女士恐怕也猜到了,我们今天这个行动计划,您跟那六位是被我们独立出来的。”
都送假人头,可一个绑了人,一个没绑人。
这就是差别。
他这么说,苏挽墨六人表情各异,警务处长也若有所思,倒是秦鱼波澜不惊,“你这话的意思——要么是对我另有图谋,要么就是对我另有宽容,可我倒觉得,你们只是派出了一些小猫小狗在我爸妈还有我朋友身边各种窥伺却发现难度太大而已,现在倒跟我邀功?”
猴子先生也不尴尬,反笑着赞赏道:“都是权贵之人,秦鱼女士您对在这方面下的功夫可比其他六位厉害多了,您的亲人跟那位朋友身边保护的人员相当厉害,几乎滴水不漏,但您也知道,如果我们真有心....”
六人莫名觉得膝盖有些痛,他们对至亲的安保程度不够吗?不,他们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厉害。
苏挽墨也没想到,她好像低估了一些暗面的力量。
或者说,今天这一波来得真是太突兀又诡秘了,一点点消息也没有。
秦鱼眼皮子微微一动,看着他,“如果你们有心,你觉得我会有什么反应?”
那眼神..死亡凝视级别啊。
比陈豹曾经见过的还要可怕几十倍。
气氛都瞬间冷凝起来了。
猴子先生的表情终于有了微妙的变化,这种表情神态让苏挽墨跟权何书捕捉到了,这两人都是人精,都从中得到一种讯息——猴子先生这个团伙独立秦鱼的原因是忌惮,但猴子先生恐怕还是低估了秦鱼,起码他现在很意外,还有些莫名怯弱。
单单她这一句话,就让猴子先生怯弱了一些,他沉默了下,笑:“对您,我们一向敬重,毕竟死在您手里的人,可远不止一百多个解剖人头那么点。”
秦鱼抬起手,摩挲着上面纤长干净的手指跟指甲,“我的手干净得很,从不杀人,别以为你是犯罪分子就可以随便诽谤。”
猴子先生在自己的笑容上找到了一点沉稳,因为笑容最容易掩盖情绪,虽然秦鱼这个人平静的脸色也没透露出半点情绪。
所以他继续笑道:“我们只是出于对您的实力的表达尊重,这一次不想冒犯您,也是想让您不要插手。”
这句话让其他人惊愕,惊愕在秦鱼的实力。
什么实力?
佐藤寿林等国外人物盘算着中国境内这个商界的超级新秀是不是还有什么隐藏背景。
而权何书跟傅远信却在想秦鱼这个的底子都被他们查到底了,背景并无问题,那就是她个人?
实力,又是哪方面的实力呢?
莫非此女涉及非官方外的大型社会组织?
“这不是和善宽容的提醒吧,你们弄了一个人头让我看。”
秦鱼的手捏了漫画书,将之竖起,直接立在扶手上,发出撞击声响。
所有人都是一惊,全场寂静。
猴子先生表情肌肉也颤抖了下。
秦鱼盯着猴子先生,微微笑:“是在威胁我吗?”
猴子先生眯起眼,正要说话。
秦鱼:“说是独立对待,场景跟时机还有手段都一样,行为本身的意义就不要另外解读了,那我就当威胁来看。”
“不仅仅拿我朋友的性命来威胁,还有其他六位的影响力。”
“群体社会不论中外,向来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他们都有事,就我没事,你那背后的人还特地摆出一副差别待遇的嘴脸,他们六位要做的,要么是来征询我的帮助,要么就是猜疑我跟你们一伙。既要我别插手,又要我面对别人的求助,稍有不慎还得背锅,威胁之外还要使我为难得罪人,这如果也叫尊重,当你们自己是街头小店清仓大甩货,两件衬衫38块外送一袜子吗?”
猴子先生知道论软社交能力,自己的智商跟情商一定比不上这个女子。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多说。
开门见山好了。
“那秦鱼女士是要插手了?”
“我说要插手的话,你会害怕吗?”
她的语气软软的,还带着很淡的笑。
现在轮到她笑了,温柔和善。
猴子先生不笑了,声音微凉:“我觉得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秦鱼翘起的腿上下荡了下,漫不经心说:“是啊,何必呢,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这个人太让人琢磨不透了,猴子先生反而越紧张了。
其实他们知道今天其实有两场谈判,一场在他们跟警方跟苏挽墨他们之间,一场在他们跟秦鱼时间。
这个女人很危险,她跟其他人不一样。
“所以您的意思...”
“我可以不插手,但会答应权先生他们,往后负责那六个人回归后的健康检查,我不希望到时候你们给我的工作带来任何麻烦,被抓的时候什么样的,回来也得什么样,全须全尾。”
秦鱼的话让猴子先生惊讶,但他懂了,权何书六人也秒懂,秦鱼是在跟猴子先生他们确保那六人生命之外的威胁。
起码不能受苦。
尤其是女孩子。
猴子先生瞥过其他六人的神色舒缓,心中暗自一沉,他知道对方有了一层保障,谈判的程度会有一定倾斜,但他也知道自己需要对秦鱼适当退让。
毕竟...她现在的确是没有任何需要顾忌的人在他们手里。
“那是当然,我们的目的也不是得罪这六位贵人。”
六个贵人心里齐齐冷笑。
这事完结后,不管人是不是全须全尾回来,这仇都特么结大发了。
“那就这样定了。”秦鱼看了下手表,淡淡道:“我朋友快回来了,我不想吓到她,能按下你手里那个遥控杠左下的绿色按键吗?”
猴子先生脸色微微变,皮笑肉不笑,“本来我是打算每人送一个给几位带回去当礼物的,但秦鱼女士要求了,那就取消吧,看起来是挺吓人的。”
他说话的时候,也按了绿色按键。
绿色按键后,七个玻璃盒子里面的人头在里面的高温装置启动后迅速焚烧融化掉。
眼看着七个假人头迅速消失,苏挽墨等人心里的膈应也淡了。
但他们也知道,假人头不重要,就怕日后会来真人头。
“秦鱼女士也会玩这个?不然怎么就知道...”
“我就随口一说,难道我说错了你还敢不照做吗?”
猴子先生的表情微微一沉,他很不喜欢被这个女人一再戏弄。
“秦鱼女士,你可能有点太强势了。”
秦鱼站起来,拍拍裤腿,一边把漫画书递给助理,然后朝他看了一眼。
“你家那位领袖什么能力我不知道,那就不装逼吹牛了。但你们这些在外的,我要收拾起来还是容易的。”
“这点,你家那位领袖应该再三提醒过了,不是么?否则你不会一再退步。”
她说完这话,猴子先生脸色复杂。
彼时,温兮出来了,一脸惊讶跟疑惑,眼前这阵势显然出事了,但她还没询问,就被秦鱼叫过去了。
警务处长跟权何书等人都听明白了,秦鱼跟猴子先生等人的谈判已经结束了,结果也出来了,至少确保了六个人质的安全,他们也没打算明面上把她扯进来,所以放任她带着温兮跟陈豹等人离去。
她还真就这么走了,只是出门口的时候,回头跟苏挽墨对上一眼,后者不动神色挑了眉。
这是另一种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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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一场论坛,搞得跟拍电影一样。
社会各层的反应不一样,但反正都炸了。
舆论汹涌,民情沸腾,当然,大概因为是权贵的倒霉事儿,普罗大众吃瓜的心态居多,不会多同情。
这大概是人性。
当然,权贵们也不在乎这种事就是了,倒是政府对这些控制很严,媒体都被警告了,在场的人要么是混商界的,不太敢得罪六个大佬,要么是混媒体圈的被提醒警告,倒也没让事情超过一个度,至少不该提的不会提,比如一些细节。
包括跟秦鱼有关的事。
都这样了,饭是吃不了了,六个人自有小团体商量,毕竟自家亲人都被绑一团呢,没准还是一个房间里关着。
Amy的会面邀请自然被委婉放鸽子了,她当然表示理解,并提出自己也会尽己方能力帮忙调查。
这个承诺还是很拉好感度的,六人都表示了感谢,然后跟警方一起离开了。
“艾伯特,你觉得怎么样?”
Amy上车后,问自己的管家。
艾伯特观点很中正,“小姐,以我的眼界跟能力,若是有些判断,恐怕也不精准。”
Amy不置可否,“你知道,我也不敢站在高处判断今天这件事这些人,不是吗?我只是得到一些消息,过来看个热闹而已,毕竟这是一个机会。”
她看着窗外。
“一个了解这个古老国家中深藏的非自然力量强度跟架构的机会。”
艾伯特想了下,说:“其他人不好判断,因为要看清他们的力量,要等他们真正出手后。但秦鱼这个人,我想那些人对她特别对待是有道理的。”
Amy颔首,“我也这么认为,我甚至在想,她可能已经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了,只是对于那位领袖,她还没能深入调查。”
艾伯特:“那小姐决定给予帮助?”
Amy一笑。
“帮助要在对方最困难的时候,她可不是受困的一方,就算真要帮,也得是针对那六个人不是吗?但我想他们不会求到我这里。”
Amy双手交叠,矜持又高贵。
“因为他们并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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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副驾驶座上惊疑不定的陈豹在秦鱼的允许下跟温兮讲了刚刚的事情,温兮比他想象中的镇定很多,只是沉默良久,对秦鱼说道:“阿姨叔叔无碍?你会有危险吗?”
我的姐姐,您差点就被绑走变人头了!
陈豹心中腹诽,秦鱼说:“不会,现在是他们怕我。”
陈豹:“对,他们怕秦鱼插手,这就说明他们确实不想得罪她,不过兮兮你还是跟秦鱼待一起吧,这些人太猖狂了,真可怕。”
苏挽墨六个那是什么人啊,一个个背景通天,对方竟然还一口气绑六个!真够可怕的。
“还有苏言清...”陈豹跟苏言清是有过冲突,但一想到对方现在被穷凶极恶的罪犯绑架了,他也挺担心的。
“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他们的武力足够,就不会选择用绑人来促使目的达成,起码证明官方的武力水平远超过他们的挑战能力,本身力量对比很鲜明,总会达成协议——反正这个协议里,苏家不会让苏言清成为牺牲品。”
主要是苏家不是一般的权贵家庭,苏挽墨是非自然能力者,苏家也有独立的武装力量,他们不会坐以待毙。
不过秦鱼琢磨着,被关在特殊神秘牢狱的那个“领袖”不知道确不确定苏挽墨的真正实力。
若是确定了还挑衅,那就证明他的力量的确超过她的想象。
如果他出来,是有些棘手。
但...
秦鱼忽笑了下,手指弹了下沉思的温兮额头。
“别担心了,那人出不来。”
温兮担心的就是对方的“领袖”出来,别看现在这伙人对秦鱼客客气气,可对方如此邪恶,焉会不记仇,等对方出来,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秦鱼。
“如果出不来,那这次协议还会达成?”
秦鱼抵着车窗撑着脸颊,轻声说:“很多买卖初次挂高的价格其实都是虚的,漫天开价坐地还钱,扯皮子的事儿而已,那位领袖应该也设想过上面不答应后的二次谈判,这次所提出的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那才是真正的协议。”
“也刚好是在这六个人的身份背景施压以及社会压力联合之下促使上面能够答应的条件。”
“现在,苏挽墨应该已经在猜想对方想要的是什么了,她会回京交涉。”
温兮忽然说:“也许不会。”
秦鱼:“嗯?”
温兮:“我觉得比起亲自回京交涉,她宁愿来找你,这才是正确的决断。”
好吧,你说对了。
秦鱼当然知道温兮说的是对的,这也是她跟苏挽墨达成的默契,但这件事...
陈豹反应过来,“车里不会有窃听器吧!可别被窃听了,到时候那些人会认为小鱼毁诺。”
温兮倒不这么觉得,如果秦鱼能让对方的人在这里的车里装了窃听器,那今天自己就不会成为未被绑架的那个人。
“找我也不算毁诺,毕竟我不会插手。”
真不帮?
虽然不帮才是正确的明哲保身,也能确保身边人安全,谁也挑不出错来,而权何书那些人也不是小市民,不会对秦鱼道德绑架,只是日后难有交情而已。
所以秦鱼刚刚出手,算是迂回帮助一下,占据高位,起码日后商界好相见。
那六人应该懂其中的用意。
既然不插手,那就不用继续深入,因为信息量也就那么些,具体要等后续,这个话题很快终止了。
三人先回了半山别墅,喝喝茶压压惊,顺道把于笙接上。
关于刚刚的事,谁也没对于笙说,一行人只管去吃饭,然后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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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之交,可赏的花可不少,长道漫漫,花雨锦绣,能在香港这么一个世界级寸土寸金的地段见到这样规模不小的花树公园是挺难得的,
本来陈豹跟温兮还挺被刚刚那件事影响心情的,但一来到底未关联己方利益,二来秦鱼强大,他们安心,三来...
陈豹拿着相机,给三女拍照,偶尔让边上跟随的张宇掌镜,自己混进去做个鬼脸。
气氛不错,于笙很开心,对陈豹的摄影技术表达了十二分的认同,后者也很会哄中年妇女,那小嘴甜得秦鱼都插不进去话,把娱乐圈一些搞笑段子编得绘声绘色,于笙听了也觉得有趣。
这倒是给秦鱼跟温兮腾出一些空间跟时间。
温兮帮陈豹处理了下胶卷的问题,踱步走向前方沿着小道静静散步的秦鱼,这人出门的时候,在于笙的建议下换了一条素色吊带长裙,淡了大半女总裁的强势清贵,倒是多了几分让人说不清的韵味。
这个人好像去了一个很古老的地方,长裙一上身,姿态气质就变得温软缥缈了许多。
风一来,她就像是宫廷世府走出端雅夫人,腰肢款款,美态从容。
温兮还留意到她那天的铃铛手镯今天参会的时候换成了手表,换了长裙后又换成了佛珠。
分分钟佛系良善起来了。
也不知是一种什么心态...
“为什么一直看我手上的佛珠?”秦鱼转头问她。
温兮双手负背,闲散走在身边,观赏着周遭花色,“猜你要如何修身养性。”
秦鱼伸手轻轻撩开眼前拦路的一根枝桠,不伤上面的花瓣,回:“不为恶,不尽善。”
不当为非作歹的恶人,也不做圣母吗?
明哲保身,立身根本。
温兮:“今天这事,可在你意料之中?”
秦鱼:“如果我没出差,在,可惜我出差了。”
这些人刚好钻了空子,脱离她控制。
不过她如果没有刚好回来,或许这次温兮也已经出事了。
温兮颔首,“那这些人的存在意义,也在你的出差范围内吗?”
真敏感啊,难怪黄金屋动心,不过以前的苏挽墨拒绝了,被洗去记忆,眼前的温兮可能会答应。
秦鱼有这个预判。
“不在。”
温兮有些惊讶,她判断错了?
“起码现在不在,但可以影响。”
“所以...”
“为了预防将来的威胁,我会动手。”
温兮:“将来?”
秦鱼颔首。
温兮若有所思,她想明白了。
“你不会干预那个人出不出来,但一旦他出来了,你会动手。”
“对,不管那个人有没有把我列为一号对手。”
秦鱼伸手抚过一片花瓣刚刚落下的额侧,指腹撩过眼角。
送人头这件事本身,她就已经当做是一种宣战了。
她生气了,其实。
只是武侠世界一番经历,让她越发不露声色起来。
谋而后动。
“有人能让他活着进去,那我也能让他死着出来。”
————————
陈豹跟温兮当夜都混在了秦鱼家里,他们知道秦鱼要带于笙出去旅游,就是不知道计划会不会改变,对于笙而言,因为秦远那边有事,对其他人而言,则是绑架事件带来的影响。
反正私人飞机随时可以走,也不着急。
温兮跟秦鱼今夜跟一个屋,因为...苏挽墨会来。
这人来得不早不晚,晚上八点半来了。
从窗子进来,苏挽墨脱下鞋子,从容优雅地穿上地板上早已准备好的拖鞋,然后看下坐在沙发上的两女。
“让两位久等了。”
她很自然得走过去,脱了外套,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然后坐下了。
温兮把煮好的花茶倒出来,手指虚拖,放在桌案上,说道:“我说晚上喝茶怕睡不着,秦鱼说你的体质就算喝一缸咖啡都没事,何况花茶。”
苏挽墨瞥过秦鱼,“她这话不算夸奖吧。”
秦鱼:“所以我后面补充说,喝辣么多,还不尿频尿急,是很厉害了。”
确实把咖啡当水喝还从没出问题的苏挽墨:“...”
她跟这人关系不好也是很正常的吧。
她觉得。
————————————
温兮眼看着秦鱼人前人后“黑”了苏挽墨两波,而苏挽墨也只是端起花茶缓缓摇了下玻璃杯,轻嗅了下香气,再轻描淡写瞥过秦鱼。
“你怎么知道我不尿频尿急?你蹲洗手间门口瞧我了?”
秦鱼:“...”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你跟我耍流氓我就打流氓。
秦鱼吃瘪了,而温兮错愕之后也是略莞尔,再打量依旧优雅动人仿佛没有半点“荤”气的苏挽墨,虽是回怼了,可她还是想到一个问题——换另一个人,苏挽墨会是这样的反应吗?
可换句话说,若非秦鱼,谁又会这样对平日里素来严谨端冷的苏挽墨呢?
苏挽墨对秦鱼挺宽容,甚至有三分对弟弟妹妹般的宠溺。
温兮老早就有这样的感觉了,只是不比今夜强烈。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花茶,然后安静等着这两人进入正题。
都是女总裁,当然知道时间就是金钱,怼了秦鱼一波,苏挽墨喝了一口茶,也就表明来意了。
首先她提及自己来这里之前,先跟权何书五人约了一波,大概确定对此事的应对策略,因为他们知道对猴子先生那些人来说,他们是被捆绑起来的“筹码”,所以他们独立分开去跟对方谈判是无用的,反而会影响自己亲人的安危,所以他们需要达成统一的应对策略,以免从中出纰漏。
然后他们六人又一致跟香港警务处长表达了己方的态度跟配合,坐等香港跟内地的汇报结果。
当然,于此并行的是他们对内地警局的报案...另外他们各自提出了自己对这件事提供的力量,六人汇合起来,自是一股强有力的力量。
这是他们六人的事儿。
“在此之外,他们五人也委托我跟你表态,其一是感谢你之前的帮忙,其二是恳求你在不插手的同时,能适当给点非武力之外的帮助,比如信息类的共享。”
一个感谢,一个恳求,姿态放得很低了。
没法子,关乎自己的至亲,饶是大佬们也得低头,幸好秦鱼是跟他们同级的存在,也不算委屈。
秦鱼当然懂这些人的心态,她缩着长腿,抱着抱枕窝在柔软的沙发里,眉眼如画得很,说的话也很温和。
“我知道,我会。”
“所以我可以告诉你,他们的根基在缅甸。”
苏挽墨挑眉,她没打算问秦鱼从而得知,她是信这人的,可对方好像不知道这点,所以拿了电脑过来。
秦鱼给苏挽墨两人亲自演练了一遍数据侵入的结果,一条线,顺着追踪,交通监控等等数据全部用上,最后各种盘查筛选跟破译,最终定位在缅甸。
这是很复杂的工作,可能一个黑客团队可以办成——起码他们六人各自的集团相关部门正在干这样的事儿。
可他们显然都没有秦鱼厉害。
至于这人如何得到交通监控数据什么的,这么幼稚的问题苏挽墨是不问的。
“你追踪的这条网络信息是?那个猴子先生来的时候,会场内的所有官方监控系统全部自动瘫痪,连附近车道的监控也失察了,走的是电力损坏方式,连病毒侵入都没有。所以警方到现在也不能确定他的来去行动数据信息,也就无法跟踪追查。”
苏挽墨六个大佬对这个猴子大佬的无奈也包括这方面。
这个人就像是一阵烟,出入诡异,哪怕后来警察来了,谈判之后不得不放走他,却也没能跟踪到他。
因为失去城市监控能力又投鼠忌器不敢正面跟踪之下,这个人很快就甩掉了人,仿若凭空消失。
这种处境可以联想当年的香港首富长子被绑架后,那位绑架头子单枪匹马来谈判...首富当时不也只能白白放走对方还无法跟踪追查到对方救出长子。
这就是无奈,对方是主动策划的,早已算好一切,而被勒索的人却缺少应急时间。
而苏挽墨知道网络上的数据信息,其实源头跟尾巴很关键。
秦鱼一只手手指敲定回车键,调出当日会场附近的交通路线立体图,回:“七个盒子七架无人机,个体存在量不小,加上他个人是两条交通线,他总不能跟傻逼一样玩着操纵杆操控这七架无人机走过三条街吧,如果是这样,暴露的可能性大,最有可能的有两种可能,其一,他就住在会场建筑附近八百米范围内,从建筑体内启动无人机...哝,就是这边跟那边两排建筑。其二,他开了车,把车开到这边车道,下车后启动无人机,一路操控靠近会场。”
“我盘查过交通数据,有趣的是不管是交通记录跟住宿记录,都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信息。香港的交通数据保存时限挺久,何况半年前才新换了一个更高级的天斗系统。这个系统监控数据一般三个月后才自动覆盖,而如果数据没了,三个月内人为删除的可以恢复,但如果是系统自动覆盖删除的,三个月内不可恢复,所以可以认定这个人要么采取手段侵入系统删除了这些记录,要么就是他三个月前就已经住宿在附近并且鲜少外出并且规避了所有监控记录。”
“如果是前者,我可以顺着对方侵入系统删除数据的指令查找到对方,可我没找到对方留下这些踪迹,所以我PASS掉了这种可能。
“如果是后者,他三个月前就住宿并不外出,查下这些建筑租赁跟成交记录?或者让人排查探访...”苏挽墨这么说的时候,忽然又挑眉,“但这样也没必要,其实更快的方式——查这些建筑的水电消耗情况。”
如果三个月连续待在一个住所内不外出,水电消耗会远高于一般居民所用,而对于一个刻意隐蔽自己并尽量削减自己暴露的人来说,他是不会叫外卖的,十有八九自己在屋子里煮煮米饭这种消耗时限比较久的粮食。
“而且他不外出,却又要把握外界的情况,无疑要通过各种监控手段或者他的同伙保持跟他的联系传达信息,这样一来,他消耗的网络资源也会很多。”
于是,秦鱼很快就找到了对方住宿的位置。
当然位于那其中的一间套房。
半年前成交的一次交易,对方住进去也的确是在三个月前,秦鱼顺着中介公司留下的交易信息找到这位猴子先生的虚假身份,再侵入银行系统找到他的银行交易账户,顺着账户...
“不是他本人的账户吧。”
“当然不是,但你要知道香港的房价很nice,尤其是这个地段的房子,140平的套房价格达到了6540万,这比金额于你我不算庞大,但在银行系统里面,本身这就不是一个普通账户,就算它是虚假的,但任何虚假的东西总需要一个构建的过程,网络比起现实的一个弊端就是——人脑记忆无法搜查,电脑数据有迹可循。”
这个虚假账户就是她用的搜查数据信息小尾巴,顺着小尾巴找到了终端。
她轻描淡写,苏挽墨神色微妙:“香港警局跟我们六个人的网络部门都还没办到的事儿,你做到了。”
秦鱼微笑:“这种事情人多不代表力量大,个体搜查流程的比拼而已,不过我的确承认自己比那些人优秀一些,但也花了一下午。”
温兮在旁边静静听着,在此时忽轻柔说道:“中午吃饭,下午赏花,一回来你就洗澡,算算,你是用了6点到7点的一个小时做成这件事。”
苏挽墨笑了,“你看,不是我一个人认定你的优秀,你这样厉害,我很高兴,我想温小姐也是。”
起码己方友人厉害,她觉得救出弟弟的可能性高了许多。
而另一边,温兮的安全性也高很多吧。
秦鱼:“还有更值得你们高兴的地方。”
两女:“比如?”
秦鱼:“因为这些人的威胁,你们接下来肯定会在自己的住所安装很多摄像头监控,比如卧室什么的。我可以告诉你们,只要你们装了,一旦出事,我就可以顺着它们立马找到这些数据,包括你们在房间里不穿衣服或者只穿内衣...”
两个抱枕砸了过来!
秦鱼一个灵活翻身下了沙发。
“妈妈做的夜宵好了,我下去端上来给你们。”
她从容不破走了。
苏挽墨翘了腿,扫了这人背影一眼,忽见到温兮表情略复杂。
沉吟片刻,苏挽墨说:“她对你的保护程度超过我想象,让我有些汗颜,事实上,这次言清出事,我要负一定责任。”
温兮:“苏公子不会这么认为。”
苏挽墨:“他怎么认为不怎么重要,但你如果因为自己被保护而纠结惆怅,她恐怕会在乎。”
因为苏挽墨知道自己是比较不体贴的人,起码弟弟妹妹不足以让她温柔。
但秦鱼对身边人不会,她太温柔。
温兮轻转了下杯子,“我知道,只是人心软弱,会反省,会自卑。”
苏挽墨惊讶,后失笑。
温兮疑惑:“怎么了?”
“你若是自卑,对她可能是一种侮辱。”
苏挽墨神色淡淡,在温兮惊讶的时候,她喝完杯里的花茶,幽幽说:“我跟她这类人,虽有不同,但有一种相似——那就是我们可以把弱者当朋友,但这种朋友不会放在身边,更不会长久接触,因为这于自己是负累,于对方是伤害。人心的确软弱,禁不起连累跟比较,长久之下,两人都会变,所以我们会事先做好预判,并作出最有利于现实的选择。”
“温兮,她把你当至交好友,本就是她对你的一种判断,更是一种选择。”
“你的将来,一定在她的预想之中。”
苏挽墨从很早之前就确定了这点。
————————
楼下,于笙不知道苏挽墨来,秦鱼也没说,但盛了三碗鲜甜的海鲜羹。
于笙有些惊讶,“兮兮吃不胖我知道,你不会啊,以前不是都吃多的么?难道娇娇回来了?”
秦鱼面色不变,“如果死胖娇回来了,那就不是三碗了,是三盆。而且我升级了,也变得吃不胖。”
于笙:“...”
她也奈何不了自己女儿黑家里团宠,只想着娇娇如果在这里,肯定又炸毛了。
“那你吃完不要睡,反正现在也才九点,我去喊小豹。”
于笙一走,秦鱼看到黄金壁说的话。
——你看温兮都这么焦虑了,你还不打算让她变强吗?
秦鱼:“我知道她所想。”
——所以?你好像不是这么主观自我的人,起码对朋友不会,不给她自我选择的机会吗?
秦鱼沉默了下,说:“我会为她准备一条更安稳更好的路。”
黄金壁也沉默了下,说:“等你成神后可以组建自己的雇佣军,那时候可以自由选择天选者或者本土位面的生灵进入自己的军队,你是这个打算?”
秦鱼:“难道不好?”
——的确好,这样一来,她的所有凶险都会在你的可承受范围内,甚至可以接受你的资源分享,生存率至少比一般天选者高一半,以她的素质,可以飞快变强。
——更重要的是,雇佣军是一种组织,她可以生来就拥有保障,哪怕在中转站里面也有底气。
——但这样会压缩她在危机中突破的可能性。
——她的成就会比预期延缓不少。
——何况等你成神也要很久吧。
秦鱼:“不会。”
——不会?
秦鱼端了盘子,淡淡道:“我给她准备的路比这条更好,足以发挥她的潜力极限。”
黄金壁沉默了。
它跟那个张宇一样,也察觉到这个人在下一个很庞大的局。
这个局的核心可能跟温兮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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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着海鲜羹的时候,秦鱼才知道苏挽墨也是另一个怎么吃都不胖的变态。
面对两女的揶揄目光,秦鱼平心静气重复了下自己的升级论。
“不信的话,我吃一半剩一些给你们吧,只要你们不恶心。”
秦鱼在这方面十分恶劣,摆明了想报复这两人,却不想两人很淡然,“你敢倒,我们就敢吃。”
秦鱼:“...”
惹不起行了吧。
“我刚刚已经安排人调查缅甸那边的事,未免你暴露,你的这些数据我会拷贝过来,模拟成其他人的结果转交给警局跟其他人那儿,另外成立一个团队调查小组。”
温兮:“不怕有泄露吗?嗯..我的意思是另外五个人那边也不一定尽信,包括警局。”
苏挽墨勾唇一笑:“它成立的意义就在于这些不可尽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