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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意识一旦真的泯灭或者是彻彻底底的沉睡,那么记忆也会变成一片空白。
但如果意识回归,或者是苏醒,那么记忆也就能变得完整无缺。
这也就是说,一旦遇到这样的情况,只要让本身的意识清醒过来,占据主导位置,那么这种鬼蜮伎俩,就会失去作用。
有些事情一旦想通,后面的步骤就会顺利许多。
她跟老师现在主要的方向,便是如何刺激曾祖他们的大脑,让他们恢复意识。
只不过,因为大脑太金贵了,所以有些事情,得缓一缓。
“小妹,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
她刚才想东西有点太入神了,才注意到四哥哥的脸上,有些犹豫。
“四哥哥想说什么,尽管说,我一定尽力帮你。”
“我知道,现在宫家被宫屠跟林梦舞舞搞得一团乱,所以我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勉强自己。你好不容易才把我从阎王殿里拉回来,我怎么能辜负你的好意呢?”
四哥哥这话的意思,显然是想要同她商量。
林梦雅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便欣然同意。
“也好,终归大哥哥他们苏醒的日子还未定,那边一旦闹起来,最后出面的,还是四哥哥你。这样,你去联络那些可靠之人。在把你恢复的情况瞒住的情况下,其他的事情,都听四哥哥的。”
宫屠跟林梦舞很快就会闹翻。
到时候,四哥哥横空出世,力挽狂澜,他们所失去的,一定会拿回来!
看到一切都掌握在小妹的那双纤纤玉手内,宫四不由得有些汗颜。
亏得他们之前想着先引狼入室,然后再瓮中捉鳖。
可没想到,千防万防,却成了旁人的盘中餐。
最后还得累得小妹来回奔波救人。
唉,他们啊,果然还是要靠小妹才行。
“四哥哥,在想什么?”
她好奇的看着宫四,一会儿点头叹气,一会儿摇头苦笑的,笑眯眯的问道。
后者却稍稍从怅惘中脱离出来,看着面前的她,心中某些情绪,在微微鼓胀。
“没什么,只是在想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对了小妹,那几个孩子呢?宫屠跟林梦舞,没有伤害到他们吧?”
提起孩子,顿时勾起了她的思念。
昱说孩子很好,衣食都有专人照顾着。
萧奕?也跟着过去教导孩子们了,只是因为地方隐秘,他们少去,也减少孩子们被人发现的风险。
因此,她还一次没看过。
“他们很好,四哥哥不用担心。”
宫四闻言,这才微微颔首。
不管经历了多少的风波,只要在意的人都安全无虞,一切便可以重新开始。
得到了她的首肯之后,四哥哥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好在儒馨苑,被龙天昱的手下给保护了起来。
就算是金瑶,也半点不得窥探。
这便是龙天昱,只要他真的不想,那便是铜墙铁壁,无人能敌。
照例,林梦雅用自己跟老师鼓捣出来的各种方法,去刺激曾祖他们的意识。
随着后面异常区的波动,他们大概有了一些想法。
常规的方法,比如说掐人中、泼冷水什么的,根本没有一点作用。
而那些能够让人保持清醒状态的药,作用也不是很大。
倒是一些用银针刺激穴位的方法,让他们有些起色。
同时,因为远离了林梦舞,断了药的原因。
异常区那里的状况,也有些不太稳定。
不过经过老师的研究发现,这些并不是太坏的事情。
她跟老师现在指定的治疗方法,便是每日用银针刺穴,刺激他们的大脑,让他们自己慢慢的恢复意识。
这样虽然慢,但毕竟是最稳妥的方法了。
她一日一日的来,绝对能够在某一天,把曾祖他们全部都救回来。
就在她这边,一点点靠近成功之时,宫家却再度掀起了滔天巨浪。
林梦舞跟宫屠,彻彻底底的翻了脸。
起因,自然是宫平手中的钥匙。
这孩子倒是很有头脑,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两个人都相信,这就是宫家的密库的钥匙,只要得到这个,就能够完全掌握宫家。
宫屠自以为占据着先天优势,宫平手中的钥匙,自然是归他所用。
可林梦舞却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也打起了钥匙的主意。
而且,还先他一步,把人扣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宫屠得知消息后,气得暴跳如雷,气冲冲的到林梦舞的院子里去要人去了。
谁知他刚进了门,就看到那女人正跟宫平谈笑风生。
顿时,一股子愤怒,冲上心头。
“这不是屠叔么?怎么这会来我院子里了。”
林梦舞明知故问,那副得意的样子,让宫屠气不打一处来。
沉着脸,走到了他们二人的旁边坐下,只是眼神冷飕飕的,恨不得把人千刀万剐。
“你一个女孩家,留他在这里,成何体统?宫平,我正好找你有些正事,一会儿你随我走吧。”
一旁仅仅是对林梦舞所做作为冷眼旁观的宫平,心中更是不屑。
只不过他却只是把头垂得更低了,似乎是一副全热任凭他人做主的模样。
倒是林梦舞觉得,宫平这是不想随宫屠离开的意思。
当下,便挂起一抹冷笑。
“屠叔这是什么意思?宫平年纪比我略小些,论辈分,也该叫我一声姐姐。这姐姐疼弟弟,又能惹什么闲话?我看,是有些人憋不住了,想要觊觎自己不该得的东西吧。”
也难怪林梦舞有底气跟宫屠针锋相对。
从窃贼事件之后,她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早晚,都是要跟宫屠针锋相对的。
密库的钥匙,则是最好的契机。
急速膨胀的信心,让林梦舞不屑于再跟宫屠敷衍。
这话一扔出来,宫屠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宫舞,这是你该跟长辈说话的态度么?”
“长辈又能如何,宫家向来是传女不传男。屠叔再厉害,也得听家主的。否则,那就是忤逆!”
“你!”
宫屠脸色冰冷,眸色深沉,犹如乌云压境,隐隐泛着雷光。
而林梦舞则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能压制住宫屠的人,现如今可都消失了。
就算是宫屠能治好了又能如何?他敢让那些人回来么?
要知道,无论如何,她都是宫家现在的唯一的女性了。
而宫屠,在宫家可没有她值钱。
“宫舞,你现在得意,是不是有点早?”
不愧是老狐狸,不消片刻,就又恢复了理智。
只不过现在,他看向林梦舞的眼神里,连半点伪善都懒得装了。
林梦舞则捂着嘴,一双娇媚的眼睛,不屑的瞥了一眼宫屠。
“人老了,就该认命。你不主动退位让贤,到时候让人给退下来,可就不好看了。”
宫屠冷漠的看了林梦舞跟宫平一眼后,甩手离去。
可身后,却传来了林梦舞的声音。
“先别忙着走,屠叔,下个月初二可是个好日子,我觉得在那一天,举行我继任家主的仪式,刚刚好。”
此时的宫屠,愤怒深埋。
他扭了半个身子,阴阴冷冷的盯着那个痴心妄想的女人。
“你莫不是真的以为,就凭你,也能继承家主的位置吧?”
林梦舞却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我能不能继承,老祖宗早就说得清清楚楚了。除非,你宫屠心在投胎,重新当个女娇娥。否则,你是没机会了。”
撕破了虚伪的面具后,林梦舞肆意的嘲弄着宫屠。
她恨宫屠,因为他不过是在利用着她,根本没想让自己,当上家主。
如今她能把他一脚踢开了,如何不好好的报复他一番?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恭喜你了。”
一甩袖子,宫屠愤然离去。
身后,林梦舞癫狂的大笑。
那笑声里满是志得意满,她苦苦的熬了这么久,宫家,终于落入她的手中了!
一旁,宫平则是动也不动的,一只盯着自己手中,早已经凉透了的茶盏。
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现在的梦有多美好,醒来时,便会有绝望。
他跟小姐,早就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呢。
之后,身在马家的林梦雅,也立刻得到了消息。
“下个月初二?这不是没有几天了么,他们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
不过,她并没有在意。
今天按照老师的嘱咐,她并没有去学院给曾祖他们调理身体。
而是跟老师一起,研究新药。
倒是一旁同样刚刚得知这件事的马北辰,脸色有些复杂。
其实他一直想要问苏梅,那个大美人宫小姐哪去了。
只是苦于他最近一直苦苦塑造的谦谦君子的形象,所以才不好开口而已。
如今,正好有了一个借口。
皱着眉头,担忧的道:“也不知道宫雅知不知道这件事,唉,也是我无能,不能为她分忧。不过苏梅先生,您可知道她的境况么?我实在是担心,又怕她心急难过。”
她可不难过。
本来这坑就是她挖的,她还巴不得林梦舞跟宫屠,一齐往下跳呢。
这家伙,八成又是在趁机套近乎。
“这点小事,何须让家主挂心呢。您说是吧,马公子?”
阳光下,苏梅那张不算是动人的小脸蛋,在此刻却露出了两个淡淡的梨涡。
一双眼睛明亮清澈,偏偏里面,却似藏着千回百转的计谋,让人看多了,就觉得自己仿佛要深陷其中似的。
马北辰怔了怔,从前入了他眼的,都是一些绝色美人。
就连宫雅之所以能够引起他注意,刚开始也都是因为容貌。
但面前的女子,姿色一般,可做出来的事情,却让他这个大男人,也有些敬佩。
她今日只穿了一件素色的裙子,明明只用了一指宽的布带系住,却显得腰身曲线玲珑。
比那些腰肢柔软,走路也摇曳生姿的女子,却多了几许浑然天成的柔美。
她就像是一株,破土而出的花苗。
也许并不能长成倾国明花,却带着清醒蓬勃的生命力,让人想要不注意都难。
“马公子,马公子?”
她看到这人不知为何,看着自己出了神。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易容没问题啊,那这人,又是怎么了?
被她一叫,突然回过神来的马北辰,难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我觉得苏梅先生说得很对,就凭宫舞的资质,想要继承宫家,不过是在痴心妄想罢了。”
这一点,不全是恭维。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而言,从一生下来,就面临着激烈的竞争。
他在马家,曾看过多少人野心勃勃,最终只能溃败而逃。
宫舞不过是一个被人惯坏的富家小姐而已,在卫国这个地方,没有了宫家的庇护,她会被吃得渣都不剩。
不过他心里头也是好奇的,为何这两姐妹一点都不同。
姐姐之前可是给他传过来消息,说了在龙都内的许多事。
在姐姐的信中,宫雅简直狡诈如狐。
如果真的是亲姐妹的话,那宫舞也未免太狂妄自大,一眼就能让人看透她的野心。
这样的两个人,真的是亲姐妹么?
林梦雅不知道马北辰心中的疑问,她现在想着的,都是如何在那一天,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痴心妄想,也不过就是一场梦而已。马公子,我知道你对我家小姐的心意。但是那一天,我想求您,还是让宫家人,自己来处理此事吧。您若是实在想要帮忙,那就请您,敲一敲边鼓。”
四哥哥跟她,必须亲自赢回宫家。
这不仅仅事关颜面,也是让那些人明白,纵然宫家乱了,可也没有其他人置喙的余地。
不知怎么,一直努力表现自己的马北辰,听到这话的时候,却稍稍有些别扭。
可解释的话,憋着嘴里头半天,他也没吐出来。
这情况,怎么有些奇怪?
他有些惊诧,但更多的,却是一抹释然。
林梦雅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回答,待得那人回过神来之后,则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好,我答应你。”
“那就多谢马公子了。”
她粲然一笑,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给她的那张脸,也增添了三分丽色。
马北辰摇了摇脑袋,今日他这么怎么了,怎么偏偏会有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呢?
大概,是最近真的素了太久。
好好的一朵雏菊,都能看出玫瑰的艳色来。
今晚,他真该去一趟温玉阁了。
纵然宫屠不愿,可他也不知打得什么主意,竟然真的筹备起继任家主的仪式。
此时在非叶城内,一夜之间已然传遍了。
但非叶城内的居民们,可是说什么的都有。
毕竟他们还是最看好那位宫雅家主。
对于宫舞此人,之前的要账风波,已经让她成为了非叶城的名人。
只不过,扬得是臭名而已。
此时的林梦舞,早已经把自己看成了宫家的家主。
她不仅要求宫屠给那些世家发帖子来观礼,居然还想要继任仪式后,就搬入宫家家主的院子里。
对于这些事情,宫屠竟然也都一一忍下了。
倒是那些下人们看不过眼,连带着活计也做得拖拖拉拉,半点不上心。
这可惹怒了正在兴头上的林梦舞,她一连发了好大的脾气。
最后还想要发卖几个刺头,好好的立一立她的威风。
只是,却被宫平劝下了。
而且宫平,居然主动接下了筹备的差事。
有他出面,宫家大部分的人老人,还是给这么面子的。
只是这么一来,宫平就成了叛徒。
每日,都有人在人前人后的辱骂他,说他卖主求荣。
关于这些,宫平从来不反驳,也不管。
一心想着,如何早点去筹备好这个继任仪式。
此事自然是让林梦舞无比的满意。
等到七月初二这一天,继任仪式也就都准备好了。
本来宫家家主的继任仪式,是需要宫家的上一任家主,先去告慰先人,然后再在所有宫家人的面前,宣读继任家主的功绩。
然后,再由家族里面,比较有权威的管事人,提出自己的异议。
这一点至关重要,如果继任家主在人品、性格上有不妥之处,或则是行事不端,一旦解释不清楚,得不到这些管事的谅解,那么也就不能才承认下一任的家主。
可惜林梦雅回来的时候,宫家已经败落了。
且她回来是众望所归,自然也就没有这么个繁琐的仪式。
但林梦舞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觉得自己,一定要处处都比林梦雅强。
林梦雅没得到的东西,她一定要得到。
而林梦雅得到的,她一定要很好!
所以,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继任仪式,如今居然声势浩大。
不仅大部分的宫家人,都回到了本宅。
就连那些来观礼的世家,也都到了个齐全。
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的林梦舞,听了手下人的回禀后,笑得花枝乱颤。
瞧啊,一切还不是都归了她?
“二小姐,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宫平垂手,恭恭敬敬的站在她的面前。
穿金戴玉的林梦舞,在侍女的搀扶下,优雅起身。
“你可是说过,继任仪式结束后,你就会把钥匙,交给我。”
“是,钥匙只能交给家主。”
宫平的声线,没有任何的起伏。
而此时的林梦舞,早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家主。
挑了挑精致的眉毛,她笑了笑。
“说得有道理,这钥匙,只有家主才配,我们走吧。”
林梦舞一步一晃,摇曳生姿。
把她在晋国学来的那些贵族礼仪,用了个十成十。
宫平一直站在她的身后,待得那些人全部都消失在他的眼前后,才幽幽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那一群人离开的方向。
此时的宫家,一片热闹的场景。
宫屠心中烦闷,面色便显得有些阴沉。
他连日来被此事烦得心乱如麻,连带着也没怎么睡好。
眼下,已然是一片淡淡的青色。
幸好这一切的迎来送往,都有宫准忙前忙后的打理。
有了他在,倒是省却了宫屠不少的事情。
这才刚刚喘口气,宫准就端了一杯茶,放在了他的面前。
“爷,您先喝口茶歇歇吧。一会儿,您还要开祠堂,进去告慰先人呢。”
宫准一如既往的殷勤,而宫屠此时也真的觉得渴了,端起茶来,一口饮下。
“这里你就先招呼着吧,我得去看看后面。”
宫准立刻点头,谦卑的端着茶杯,退了下去。
一转身,宫准扬起的唇角,就落了下去。
手中的杯子,也被他一扬手,扔到了角落里。
嘲讽的冷笑了一声后,宫准继续站在门口,迎来送往,当好他管家的角色。
这一场啼笑皆非的继任仪式中,却不知隐藏了多少人的秘密。
林梦雅跟马北辰,也到了宫家的大门外。
今日,他们特意打扮了一番。
马北辰本就出身高贵,如今一身青灰色的袍子穿上,更显得他风度翩翩。
而且这人生的俊朗,若是不调笑的时候,自有一股子凛冽的劲头。
不同于那些世家公子的儒雅,这样直接爽朗的人,更是让不少的姑娘家,错挂了一颗芳心。
而站在他身旁的女子,则是脸上噙着淡淡的笑。
身上也只着了一件嫩黄色的一群,一头乌发也盘起,戴了几枚玉簪罢了。
这样的打扮,放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实际上是有些朴素到近乎寒酸了。
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却都不敢轻视她。
那女子的气度从容淡定,仿佛天地之间,无人能入得了她的眼,夺得了她的气势。
明明她来这里并不合时宜,可却没人敢说什么。
她就是这样,淡然而来,携裹着她的笃定,她的自信,让人,不得不觉得,她便是天生该如此的。
马北辰倒是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苏梅会混在人群里进去。
却没想到,这人居然大摇大摆的来了。
忍不住多瞟了几眼,这女人一打扮起来,只能又有种与众不同的味道了呢?
很快,就有人挡住他们的去路。
宫准一脸笑容可掬,拦人的举动,也没那么无礼。
“马公子,苏梅先生,您二位,好像并不在此次观礼的贵宾名单里吧。”
马北辰眯了眯眼,十分高傲的说道。
“马爷能来这里,那是给你们家面子。再说了,前任家主乃是我的未婚妻,我又不算是外人,如何不能来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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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堵宫准,可是绰绰有余了。
话音刚落,宫准的脸色就稍稍僵了僵。
他可是见识到这位爷的难缠之处了,稍稍侧了侧身子说道。
“爷您也别为难我一个下人了,要不,我去跟里面通报一声,好歹,您得容我把差事干好了不是?”
可马北辰哪里管这个,眸子冷冷的瞥了宫准一眼后,语气不善的说道。
“马爷我可是在你们宅子里受伤的,怎么,你们这是准备不认账了?那我就得好好问问你们屠老爷了,我们马家人,也不是能干吃亏的软柿子。”
宫准这下子有点拦不住了。
且马北辰沉下了一张脸,那意思只要他再敢阻拦,就得活吃了他似的。
咬了咬牙,宫准却依旧拦在他们二人的面前。
“爷,不是小的不让人您进。只是今天是我们宫家的大日子,我们家老爷特意吩咐了,半点岔子都不能出。还请您高抬贵手,莫要为难小人了。”
“哼,听不懂人话的混账东西!”
马北辰的混劲儿上来了,眼也没抬,一脚就把宫准踹到了一旁。
“你算什么玩意儿,马爷的路你也敢拦。”
周围的人,竟无一人敢上来。
宫准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只是却不敢再上前了。
林梦雅一直跟在马北辰的身后,可眉头却皱了皱。
按说这个继任仪式,宫屠应该比任何人都希望被搅黄了的。
怎地他的手下,却敢拦明显是来搅局的马北辰呢?
难道,是算准了马北辰一定要进来,想要撇清自己的嫌疑?
总之,她觉得今天,倒是有不少怪异的地方。
她拉了拉马北辰的衣服,悄声叮嘱。
“小心些。”
后者心如明镜,只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恢复了那副不可一世的轻浮模样。
这次的继任仪式,林梦舞是用了心的。
从门口到前院,到处都装饰一新不说,就连其中来往的仆从,都穿着崭新的衣服。
只不过大多是冷淡着一张脸,或是哀伤,或是不忿,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
尤其是有些人看到她,便有些激动。
刚想要跑过来,就被同伴拉住了。
然后,满脸不甘的,被同伴带走。
林梦雅低下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到底,还是让这些无辜之人,受了委屈。
“这宫家的姐妹两个,还真是厉害。一个还没走,一个就急着顶替了。”
周围的人大多保持沉默,或者是与相熟的人寒暄。
这样突兀的话,在此时尤为清楚。
她侧头,看到说话的人,正是那位金瑶金先生。
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哪都有她?
此时金瑶也装作刚看到林梦雅的样子,举起手中的茶杯,遥遥示意。
“苏梅先生,您说对不对?”
金瑶不怀好意,这一点她清楚。
所以林梦雅懒得跟她逞口舌之争,只是跟着马北辰,找了地方坐下。
既是观礼,在举行即位仪式的前院,此时已经整整齐齐的摆满了椅子。
她跟马北辰寻了一个最好的位置落座,周围的人,已经认出了他们二人的身份。
顿时,议论纷纷。
“苏梅先生,看着宫家改弦更张,不知你心情如何?”
金瑶,就像是夏日里的蚊虫。
可着劲儿的在她面前蹦跶,真是令人烦不胜烦。
林梦雅从来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当下便开口说道。
“改弦更张,那也是宫家的事情,轮不到旁人置喙。金先生要是没事,不如多去温玉阁里逛一逛。那儿的姑娘们,可想您想得紧呢。”
当初金瑶在温玉阁豪掷千金的事情,早已经成为了非叶城内的笑谈。
这人看似没什么心计,但小心思却不少,而且极好面子。
被她揭了短之后,脸色微变。
“看来,苏梅先生,倒是不怎么着急。只可惜了,我还想着能帮你一把呢?”
帮她,害她还差不多吧?
瞧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金瑶勉强压住心中火气,转而压低了声音。
“我虽看不上你,但我对宫家小姐却是欣赏至极。我手里头,有宫舞的把柄。”
说完,金瑶就回到了她自己的座位上。
林梦雅多看了她一眼,却是在心里头冷笑了一声。
金瑶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八成那人打得是一石二鸟的主意吧。
不过,她倒是对金瑶所说的把柄有些兴趣。
可惜了,今日,她还有更好的法子。
此时,人群一阵子骚动。
“吉时已到,开祠堂!”
负责主持流程的宫准,用尽力气的喊道。
院子里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他们的目光,齐齐的望向了院子深处的某个方向。
祭拜祠堂这种人,他们这些外人是不便进入的。
所以这一次,他们也仅仅就在外面观望而已。
一身黑衣的宫屠,此时看起来愈发肃穆。
他站在祠堂外面,从下人搬来的一张一人高的黄铜镜前面,正了正衣冠。
这是表达对祖宗的敬畏跟重视,随后,他带着宫家的一干中流砥柱,一步步的,走向了祠堂的大门。
“跪——”
随着宫准的声音再度响起,以宫屠为首的两行宫家人,立刻跪在了地上,朝着祖宗的牌位跪了下来。
“拜——”
匍匐在地,用自己谦卑的姿势,对祖宗们表示自己的诚挚的心意。
如此三次之后,才算是告一段落。
之后,所有人都起身上香,然后站在一旁,唯独宫屠跪在地上,又磕了一个头,方才开口说道。
“不孝子孙宫屠,告慰先祖。现有女宫舞,想承继家主之位。然现任家主不知所踪,继任之事,唯有遵循宫家先祖之意。”
宫屠这一番话,当外面的人,稍稍有了些猜测。
在场的每一家,除非家主主动退位,否则绝对不会轻易更改家主。
但刚才,宫屠说得是不知所踪,却并非是死讯。
这要是宫家那位家主有一天回来,又当如何?
众人正在猜测之时,林梦雅却悄悄耸动着鼻子。
她就说嘛,以宫屠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让这个可笑的继任仪式进行下去。
没过多久,就听得那群宫家子弟里面,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血!祖宗的牌位流血了!”
那声音尖利,想是被吓到了。
而此时,宫屠正跪在地上,摇动着一支玉质的小桶。
那桶里面,放着许多的木签。
就在那人喊出来的时候,突然有一只蹦了出来。
却只听得“啪嗒”一声,木签落地,却折成了两半。
众人惊疑不已,尤其是宫准,更像是见了鬼似的,等着那两个半截的木签。
宫屠却淡定的拾起了木签,上面,墨黑色的一个“否”字,清晰可见。
他眉头紧蹙,握着木签静默不已。
可后面的宫家人,却议论纷纷。
“又是牌位泣血,又是否签落地的,我看,这继任家主的事,还是算了吧,实在是不吉利啊!”
“可不,要知道现任家主可是受先祖庇佑之人,也许,先祖是真的生气了。”
跟反对的声音不同的,自然也大有人在。
立刻,就有人大声说道。
“这可不一定,再说了,谁又能确定,这是先祖的意思?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也不可一日无主。现任家主虽然有些功绩,但她现在对宫家不闻不问,便是过大于功了。”
“你这意思,便是说可以无视先祖英灵了?”
顿时,这两伙人吵做了一团。
而在祠堂外面,观礼的人心里,却也跟里面的人一样,藏着不少的疑惑。
“哼,狗咬狗而已,倒是有趣。”
马北辰看得分明,此时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对着身旁的女子说道。
而后者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仿佛里面的情况如何,她并不关心。
很快,宫屠便喝止了那些人的争吵。
“够了!还不嫌丢人么?都给我安静些!”
宫屠开口,一时间,倒是无人敢再造次。
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宫屠居然没叫停仪式,而是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后,沉声说道。
“各位先祖,宫屠知道,以宫舞的才学品行,恐怕难以担当大任。但宫屠愿意以一腔热血,辅佐家主治理宫家。若先祖降罪,都让宫屠一并承担。若先祖觉得宫屠能襄助家主,就请先祖们示下。”
这话才刚刚说完,刚才落在先祖牌位上的“血滴”,竟然消失了。
而他再度摇出来的木签上,居然是个红色的“是”。
宫屠看到木签后,朝着牌位拜了三拜。
“多谢先祖开恩,宫屠必将先祖的教诲,铭记在心。”
林梦雅挑了挑眉头,这宫屠还真是厉害。
这样一番小小的的运作,就先把自己的地位稳固下来了。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宫屠拿到了“是”签之后,亲自走到祠堂门前,大声宣布。
“奉先祖之命,家主继任仪式,开始——”
庄重的礼乐声响起,一队衣着光鲜的侍女,从后院缓缓走来。
无数名贵的香料、珍珠、玉珠,从她们手中的托盘里,不断的抛洒到半空中。
在她们的身后,一个穿着紫色礼服的女子,一步步的走到祠堂门前。
今日的林梦舞,做足了家主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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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梦舞的姿色不俗,再加上自打出生开始,就被上官晴当公主似的教养着。
侯府的女儿,皇后的外甥女,气度自然非凡。
加之今日,她可算是扬眉吐气,胜券在握,那张脸上,更是洋溢着自信的光辉。
墨发挽起,头上带着以金玉制作的八宝彩凤冠。
随着她的走动,流苏摇晃,凤凰薄如蝉翼的双翅也轻轻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能飘飘飞天。
身上的礼服上,绣着宫家的家纹。
暗金色的图案,随着光线变化而犹如流水一般,跃然鲜活。
到底是宫家,财大气粗得厉害。
唯独林梦雅的脸色,变得稍稍有些不太好看。
她认得这衣服跟头冠,分明是每一任宫家家主,在继任仪式上才能穿的礼服。
不过因为这套衣饰太贵重了,实际上意义大过于衣饰本身。
一般情况下,都是在祠堂内,受香火供奉的。
然后每一任家主,都会取其中的几个相似的元素,制作属于自己的礼服跟头冠。
没想到,林梦舞居然穿在了自己个的身上。
登时,她便有些生气。
既然想要霸占人家的家业,好歹也该尊敬一下人家的先祖吧。
这样,不是在公开羞辱宫家的列祖列宗么?
不过转念,林梦雅又把视线,转到了宫屠的身上。
宫屠不会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含义,可是,他却让林梦舞穿上了。
心思沉了沉,她还是决定先静观其变的好。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林梦舞走到了祠堂门外。
她高傲的扬起头,看着面前一脸阴沉不悦的宫屠,鲜红的樱唇一抿,露出了一抹冷笑。
“屠叔,今日可是我的大日子。您这样,可不太好。”
宫屠深深的看了她几眼后,只冷冷的说道。
“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其他的,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事到如今还在嘴硬,别忘了,以后家主可是我!”
林梦舞说完,就径自走入了祠堂。
而留在她身后的宫屠,则是露出了阴气森森的笑容来。
然后,跟着她一同进去了。
林梦舞按照流程,跪拜完了宫家的先祖之后,又表了一番忠心。
这套词她倒是背了许久,只是没有一个字,却是出自她的真心。
仪式,也进行到了最关键的一步,便是“问众”。
祠堂内,此时坐进来八个宫家的管事人。
宫屠环视一周,一一示意过了之后,才开口问道。
“诸位,宫舞继任家主,你们可有异议?”
那八个人互相看了看之后,为首的一个老者,开了口。
“宫舞,若你继承了家主之位,你当如何对待宫家?”
林梦舞对这个问题,也是胸有成竹,装作十分恳切的问道。
“自然,是要尽我所能,为宫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老者点了点头,看来对她的回答,是颇为满意。
之后,第二个人又问了差不多的问题,林梦舞的回答,也都尽是一些漂亮话。
直到回答了最后一个人的问题后,宫屠那紧绷着的脸,才稍稍有些缓和。
怕是宫舞到现在还不知道,只要她成了家主,那么就会即刻被他架空。
而林梦舞,则是在洋洋得意,觉得整个宫家马上就要被她捏在手中了。
正当林梦舞跟宫屠各怀心思的时候,林梦雅的手,也在悄然间握紧了。
“现在,还有谁反对宫舞,成为家主?”
众人表示自己均无异议,但人群里,却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反对声。
“她,不能当家主!”
所有人,把目光移向了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道清瘦的身影,慢慢站起来。
眉眼俊朗、气质温和如清风明月。
虽然两颊瘦削,可那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他一步步的走到祠堂外面,里面的人,却神色各异。
“宫,宫角?”
里面人,瞪大了双眼。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宫家那位最聪明的四少爷,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而宫四,则是冷冷的瞥了一眼这些人,径直走到了宫屠的面前。
“是谁给你的权力,让你们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更换家主,你们有资格么?”
宫四的突然出现,掀起一片哗然。
谁都知道,宫家之前一直当家做主的便是这一支宗族。
宫屠辈分再高,在宫四还在的情况下,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更何况,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完全的掌握住宫家。
所以才会留着宫家那几人,好方便行事。
但是宫屠跟林梦舞都没想到,宫四居然还醒过来,并且,还能在此时发作!
登时,宫屠便死死的瞪着宫四。
这小杂种,居然敢坏他的好事!
“宫角,你身体还未曾恢复,我看今日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参与了。”
说着,宫屠冲着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立刻有人想要冲上来,强行去抓宫四。
可没想到此时,却有人先冲了上来,护住了他。
“想动四少爷,先得从我身上踏过去!”
宫屠一看来人,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那人不是旁人,居然是一直帮着他们筹备继任仪式的宫平。
立刻,恨得咬牙切齿的骂道。
“宫平,你也要跟着胡闹么?宫角脑袋不清醒,你也跟着犯浑了么?”
但没想到,一向不言不语的宫平,此时眼神却凛冽如刀锋。
“我是宫家的人,自然是要护着正经主子。任他是谁,都不干我事!”
林梦雅此时,心中却悄悄的给宫平点了个赞。
看来,宫平也是完完全全的成长了。
宫屠差点要气得吐血,但场面还未完全失控,他立刻叫到。
“你们还不快把四少爷扶下去?宫角,你是晚辈,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那些人蠢蠢欲动,此刻,林梦雅却悠然起身。
“我看你们谁敢动,宫屠,从即日起,你被逐出宫家,永生永世,不得踏入非叶城一步!”
她明明只是一个纤弱女子,但气势非凡。
这样一步步的走了过来,却似带着万重山的威压。
所有人都看着这样的变故,不知所措。
只见她走到祠堂门口,与宫屠对峙。
宫屠冷笑着看着面前的女子,口气不善。
“你还敢来?你串通外贼,谋害宫家老祖在前,我不追究你,已是给你最大的颜面!看来,你是自投罗网了!来人,把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给我看管起来!”
“处置我,你配么?宫屠,你口口声声的要处置这个,处置那个。我且问你,你在宫家,到底是个什么名分?家主,还是掌事?亦或是,狐假虎威,倚老卖老?”
她语气里,丝毫不见客气。
尤其是她说的话,正好戳中了宫屠的痛点。
“我乃是宫家长辈,自然是名正言顺。你不过是一个外人,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长辈?宫家向来只尊家主,可不尊那些老不正经的长辈。我手中,有家主的亲笔密信,你们今天谁敢动我跟四少爷,那便等着被逐出宫家吧!”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来。
宫屠眼睛缩了缩,旋即却冷喝道。
“她在撒谎,你们还不快点,把人给我抓起来!”
管她是不是真的密信,宫屠只知道现在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手下的那些人,也当真是被权欲迷了双眼,居然真的想要冲上来抓人。
可他们的手,还未曾碰到林梦雅跟宫四的衣角,就被人一个个的,掀翻了过去。
“敢不尊家主的命令,我看你们活腻了!”
为首的男子高大雄武,一拳就打飞了其中一个,还恶狠狠的冲着那人吐了几口。
“你们,你们反了不成?我现在就把你们逐出宫家,你们都给我滚!”
被破坏了好事的林梦舞,则是气得面目扭曲。
林梦雅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后,冷笑着说道。
“林梦舞,你若是还想活着,就给我老老实实的。”
她语气淡漠至极,闻听此言,林梦舞却吓得一激灵。
“你,你叫我什么?”
“你的事情,家主可都写信告诉我了。我看你,当真是忘了她给你的那些教训。”
林梦舞咬牙切齿的瞪着她,心里头却恨不得把林梦雅那个贱人,碎尸万段。
“她告诉你又能如何,我就是她的亲妹妹,她能拿出什么证据来么?就算是她能拿出来,可她早就自身难保了,宫家,早晚是我的!”
看她到了现在,还不知悔改,林梦雅知道,她已经无可救药。
“是那个贱人让你来的是不是,我就知道,她绝对不会让我快活。那她就杀了我啊,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她为了家主之位,杀了她的亲妹妹!到时候,她也别想好过!”
林梦舞已经疯魔了。
嫉妒成了淬炼她的火,给了她一副魔鬼的心肠。
林梦雅本不想理她,可林梦舞却突然,癫狂大笑。
“你们都被她骗了,什么家主,分明就是一个人尽可夫,道德败坏的贱人而已。你们还不知道吧,那个曦殿下的义子,就是那贱人生的!她为了得到家主的位置,可是跟宫家的五个少爷,都睡过了!不然,何以所有人,都对她言听计从!”
林梦舞的污蔑,简直不堪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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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梦舞的眼中,满是怨毒。
既然她不能继承家主的位置,那么她也绝对不会让林梦雅好过!
周围的人听到她的话,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尤其是那几个宫家的长辈,更是露出了几许冷笑。
让个毫无根基的女娃娃掌家,简直就是笑话!
可他们却都忘记了,是林梦雅的回归,才给了他们人模人样,在这里倚老卖老的机会。
“啪”的一声,林梦雅毫不客气的,给了林梦舞一个巴掌。
“说够了么?”
单单四个字,却似寒冰入骨。
林梦舞高高梳起的头发,被摇晃的珠钗刮得散乱,那一巴掌,完全激起了她的凶性。
可是,当她看到苏梅的那双眼睛后,却又像是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那眼神太熟悉了,林梦雅!
这个纠缠在她的灵魂深处,从她出生开始,就处处压着她,让她不得翻身的贱人!
哪怕是那个贱人的一条狗,也跟那贱人一样,骑在她的头上,作威作福!
“宫舞,以下犯上,污蔑家主,从即日起,囚禁在宫家,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林梦雅傲然的站在所有人不怀好意的注视下。
至于之前的那些话,她根本就不屑于去解释。
因为,这些人误会还是不误会,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只是她这样霸道行事,则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
“苏梅,今天就算是家主在此,少不得也要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你这是...”
“宫家老宅被于家强占之时,怎么不见你去要于家一个解释?”
她眸子一冷,说出来的话,也不见任何客气。
“你,你这是逾矩!宫家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外姓人指手画脚!”
有个暴躁的,当场就撕破了脸。
可林梦雅早有准备,不屑的瞥了那人一眼后,淡然开口。
“你们倒是姓宫,可你们太过无能,所以事事才要经过我一个外姓人之手。你有意见,去跟家主提。我只奉命行事,六亲都不认,何况你们又算我的哪门子亲戚?”
被她一通diss,周围的几个老家伙,鼻子都要气歪了。
可他们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宫四可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宫家一向是由宗家做主,何事轮到你们说话了?我看,是你们把规矩都给忘了吧?”
在这之前,宫四一直给人的感情,都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可他们从来都不知道,这些年来的卧薪尝胆,早就练就了宫四心中的决断。
况且在病倒之前,宫四就跟宫斌,隐隐有掌家的趋势。
在他的面前,这些老东西们,自然也就少了许多底气。
转过身来,跟小妹对视一眼后,宫四敛了三分冷意,走出了祠堂。
“今日让各位看了笑话,宫某实在是汗颜。”
其实宫家今日的变化,在某些人的眼中,倒是个机会。
只要宫家内斗不止,稍有不慎,便会顷刻间颠覆。
到时候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未必不是个好机会。
宫四轻轻扫了一圈,便知道抱持着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但是,站在最前面的马北辰,此刻却爽朗的笑出声来。
“四公子说得是什么话,这些跳梁小丑,我们这样的人哪里看的少了。”
“北辰兄说的是。”
门口,偏又在此时,响起了一道清清冷冷的附和声。
就连林梦雅都有些意外,接下来本应该是马北辰代表马家,当场跟宫家结盟,好震慑有心人。
可这人,又是谁?
她以眼神询问四哥哥,而后者显然也是一脸懵。
之后,宫四的眼睛,却是一亮。
“程肃?”
只见从门口,走进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位身材瘦削,面目严肃的青年。
那人的年纪,也就跟五哥哥差不多,可是行走之间,却独独有股子硬朗的沉稳。
看着那张略有几分熟悉的脸,林梦雅突然想起来对方的身份!
是程家的人,听说这人是程老爷子最器重的小儿子。
跟她哥哥林南笙一样,从小便是长在军中,多少年跟着军队在外面历练。
没想到,程老爷子派来的人,居然是他。
程素看到宫四,紧绷的脸色,也稍稍缓了缓。
宫四也带着笑意迎了上来,他如何不知,这是程老爷子,在给他撑腰。
“许久不见,程兄又立了不少军功,真是可喜可贺。”
程肃在军队惯了,不太善于跟旁人寒暄。
点点头之后,朗声说道。
“我家老爷子特意让我过来一趟,来恭贺四泰学院建成一事。老爷子说了,一众家主里,他最看重的便是宫家的这位家主。年少而有为,实在是我辈楷模。”
程老爷子是谁?
在过去的五十年内,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就连他们在座的家族内,也是对程老爷子巴结得多。
可现在,程家就是来宫家撑场子的。
有些刚刚冒头的心思,也在此事的冲击下,龟缩了起来。
马北辰看着那两个人,也早就听明白了。
大步的走到程肃的面前,他们两个,可是多年的老友了。
“程伯伯一向好眼光,在来之前,我家老头子也说过,这些年来,也就只有宫雅这一个晚辈能得他的青眼。你我虽是男子,可现在,怕都是让个女子给比过去了。”
不过,程肃却仅仅瞥了马北辰一眼。
“好男不跟女斗。”
顿时,马北辰面上的笑容就抖了抖。
这个木头疙瘩,果真是什么都不懂!
“哼,对牛弹琴!”
两个人相看两相厌,从小打到大。
若不是因为两个老爷子耳提面命,且知道宫家的重要,又怎么会同气连枝?
好在宫四是个有眼色的,一下子就嗅出了点味道。
再加上人家是自己的帮手,自然是不好怠慢二人,只得赔了笑说道。
“程公子旅途劳顿,先在内室稍等我片刻,待我处理完家世,再向您道谢吧。”
程肃对宫四又是另外的一个态度,颔首致意后,跟着宫四指定的人,去了宫家的会客室。
“马公子,你的伤还要紧么?”
宫四低声询问了一句,马北辰立刻笑着摇了摇头。
到底程肃是客人,而他则是宫家的朋友。
再怎么说,他也得陪着他们,过完这一场才成。
转身,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时不时的斜楞过去。
有他跟程肃压阵,谁还敢再动心思了?
而此时,宫屠一众人等,已经是面如死灰。
大势已去,他们就算是暗中买通了一部分又能如何?
有马家跟程家的鼎力相助,那些小家族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而那些大家族,则比狐狸还要狡猾。
这样的场面,他们断然是不肯轻易开罪的了。
“今天诸位在此,我也请各位做个鉴证。”
宫四居高临下的巡视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宫屠的身上。
“我宫家只奉宫雅为家主,其他人等,都要听家主号令。家主聪慧睿智,宅心仁厚,没想到,居然养得这样一群忤逆之徒,动了废立家主的心思。所以,家主决定,从即日起,剥夺旁系所有族人的宫姓,逐出家族。从此刻起,他们与宫家,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这话一宣布,不只是宫屠,那些抢占了宫家肥差的旁系,都傻了。
“这,这不可能!家主怎么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人群里,顿时有人叫嚷了起来。
林梦雅冷哼了一声后说道。
“你们都能做出囚禁老祖,废立家主的事情,怎么就不许家主把你们逐出家族了?真以为姓了宫,家主就得纵着你们么?”
旁系的一干人等还是不服,甚至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居然还想要闹事。
可惜,林梦雅怎么肯给他们这个就会。
“我这里还有一个东西,本来还想着给你们留些情面,看来是不得不说了。”
随后,她拿出一个小小的本子来。
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倒是记了不少东西。
而这些,都是在这短短的时日被,那些旁系贪墨银两,中饱私囊的证据。
从宫屠跟那些老家伙们,甚至到府内负责买办之人,通通都有份。
她逐一念完了之后,一把把账本摔在了地上。
“你们眼里,可曾还有半点宫家!按照家规,你们该当如何?”
这群人却是不服,立刻有人蹦出来说道。
“我们不过是拿了一些小钱罢了,再说,这些都是宫家的钱,我们就算是拿了,也不至于被赶出宫家吧?”
“再说之前,我们被亏待了那么久,现在家族又兴盛了起来,总不能让我们还过着之前的苦日子吧?”
这样的论断,简直是无耻至极。
不过林梦雅并不怎么生气,她眯了眯眼睛,唇角毫无温度的勾起。
“是么?那宫家是如何没落的,还需要我详详细细的说一遍么?”
她这话,是说给宫屠跟那几个老家伙听的。
顿时,宫屠的脸色微微一变后,一直硬挺着的脑袋,也不得不低了下来。
“不必了,我们既然不是宫家人了,再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告辞。”
宫家的那些旁系,谁也没想到,宫屠居然会这么快先认输。
当下,便朝着要跟他一起走,不过有的,却还是想着最后再捞一把,居然吵着要回去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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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梦雅跟宫四下了命令,除了他们身上的那身衣服之外,连个线头都不准他们带出去。
一时间,那群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宫屠这么一走,却让上官晴跟林梦舞慌了手脚。
“带上我,我也要跟你们走!”
林梦舞不傻,她是因为有宫屠的支持,才能在宫家享受。
要是没了宫屠,那她跟母亲,岂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可她才刚刚扑过去,就被人给拦住了。
“二小姐,这是要去哪啊?”
好整以暇的林梦雅,笑眯眯的看着林梦舞说道。
而后者,则是一脸惶恐的大叫道。
“我不是宫家的人,我也要走!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二小姐是家主的亲妹妹,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你如今也入了宗谱,拜过了祠堂,从此以后,你就永远是宫家的二小姐了。”
她一字一句,肯定了林梦舞身份的同时,却也戴上了枷锁。
从林家的二小姐变成宫家的二小姐,虽然看起来差不多,但林梦舞的命,可都掌握在她的手上了。
上官晴也是心惊胆战,她一下子跪在了苏梅的面前,连连哀求。
“苏梅先生,二小姐都是被人给利用了!都是宫屠巧言令色,不然二小姐又怎么会谋害自己的姐姐呢?”
林梦雅心中冷哼一声。
从上官晴进了他们林家的大门开始,就没有过一天,不在算计着她跟哥哥的姓名。
不过从现在起,可就由不得她们了。
“你又是哪里来的奴才,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么?把二小姐给我带下去,还有这个恶奴,都给我好好的惩治!”
她一声令下,立刻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来抓人。
林梦舞慌乱至极想要逃脱,但没想到,却有人先她一步,抓住了她身上的礼服。
“哗啦”一声,礼服被人整件的扯了下来。
而林梦舞却没禁住这个劲儿,瞬间被甩了出去,然后被人牢牢的抓住了手脚。
“先生,礼服。”
白苏看也没看跌落在地的林梦舞一眼,只是细细的把礼服叠好了,然后奉到了林梦雅的手上。
礼服的材质虽然特殊,但被林梦舞这么一闹,有的地方,也已经开了线。
她有些心疼,因为这是宫家的传统,而却被林梦舞,折辱了。
“林梦舞,你根本不配。”
她冷冷的扔出这句话,则是一下子,戳中了林梦舞的痛处。
为什么?
明明她出身那么高贵,本应该可以获得一切的,可偏偏,这一切却都属于林梦雅?
“那是我的!是我的!林梦雅不过是个贱,她娘就是个贱人,她也...”
“啪”的一声,白苏手中的剑柄,狠狠的砸向了林梦舞。
瞬间,她满口鲜血,连牙也砸断了。
痛楚跟愤怒,让她的五官扭曲,眼睛死死的瞪着白苏,仿佛要把对方剥皮抽筋。
但白苏哪里在乎她的威胁,只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后,用手帕擦了自己的剑柄,之后毫不犹豫的丢在了地上。
倒是林梦雅在看到林梦舞这幅不知悔改的样子后,有些唏嘘。
“林梦舞,家主说,她何曾跟你争过?当年,是你跟你的母亲,逼着她,骗着她上花轿的,不是么?”
林梦舞不挣扎了。
她像是一尾脱了水的鱼,目光呆愣的看着苏梅。
那一天,是她亲手盖上了林梦雅的红盖头,也塞给了林梦雅一把下了毒的红枣。
昱亲王妃,说起来显赫,可她却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母亲给林梦雅挖的一座坟。
趁着林梦舞恍惚的劲儿,林梦雅挥了挥手,叫人把她们母女,拖了下去。
“主子,您没事吧?”
白苏看着她的样子,低声关切的询问。
林梦雅摇了摇头,只是眼中却翻涌着几分复杂。
“她们得到这样的结果,是她们恶贯满盈,您不必心里有负担。”
“傻丫头,你看我像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么?”
“那您这是...”
“我只不过,是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
从她的魂魄离开身体起,其实那些记忆,就有些模糊了。
可她却记得,在她们还没有懂事的时候,那时的林梦舞,也曾真心待过她。
那一夜暴雨倾盆,雷声阵阵。
她被吓得缩在床上,而看护着她的奶娘跟丫头们,却是被上官晴故意叫走了。
她哭得昏天暗地,只觉得外面的雨夜是最可怕的存在了。
可是,却有一双小手,撩开了她的帷帐。
她永远记得,那个小小的,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小女孩,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然后怯生生的问道。
“姐姐,你是在害怕么?”
她当时已经被吓傻,毫无反应。
小女孩其实也害怕,但她还是勇敢的爬到了她的面前,用单薄的小小胸膛,抱住了她。
“不怕不怕,奶娘说,这样就不怕了。”
那个雨夜,因为恐惧,反而刻印到了她浑浑噩噩的记忆深处。
也是因为如此,一向对草药反应灵敏的她,居然会傻乎乎的吃下林梦舞给自己的枣子。
只是,那毒毒死的,却是那个会在雨夜里,强忍俱意,还能去安慰姐姐的小女孩。
她们之间,也从那时起,姐妹的情分便尽了。
林梦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起这件事,大概是她从潜意识里,也不想让自己再有任何的恻隐之心了吧。
“走吧,家里的事情,还有得我们忙呢。”
她叹了一口气,记忆却在此时,渐渐的模糊了。
白苏看她恢复如常,这才放宽了心。
其实她也清楚,主子之前,没有对林梦舞赶尽杀绝。
但是现在起,主子不会在对那母女两个,有任何的留手。
捣乱的人都被处理了,而且马北辰跟宫四一唱一和的,也算是敲打了那些不怀好意之人。
但宫四也深知一张一弛的道理,所以现在也为了表达对众人的歉意,把人都请到大厅里去了。
那些事情,四哥哥一定能做好。
而此时的宫家老宅,显然还是处在震惊之中的。
她一路走来,就有不少人专程赶来看。
尤其是宫平,更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往日的阴气沉沉,也烟消云散了。
“宫平,你告诉大家伙,一会儿来东苑。”
东苑就在家主的院子的旁边不远处,一般情况下,这里住着的人,都是家主最为信任,也最为得力之人。
不过大部分时间,东苑都是空着的,或者是被家主收回去用。
这一次她以家主亲信的身份回到宫家,住在这里,自然也是最好的。
宫平立刻去办,而林梦雅跟白苏走到东苑,则看到这里居然也是富丽堂皇。
想来,是被林梦舞重新装潢过了。
“主子,要不要我找人给您布置一下?”
白苏皱了皱眉头,看着门槛都恨不得包一层金箔的浮夸院落,建议道。
林梦雅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算了,有什么不习惯的,我们以后再改。现在,还是正事重要。”
东苑规模不大,但书房、卧房、小灶什么的都不缺。
她刚刚在书房坐下,宫平就在外面,敲了敲门。
“先生,之前各院管事的都到了。”
“请进来吧。”
宫平在外面应了一声后,推开门鱼贯而入。
很快,她的面前就站了不少人。
看着这些人消瘦却精神奕奕的脸庞,发自真心的扬起了唇角。
“我知道各位之前受了不少的委屈,这些事,咱们家主心里都记着呢。”
这是实话。
都说真金要用火来炼,如今这一趟,可真真的把宫家上下,给炼了个透彻。
是人是鬼,一下子分明了。
众人听到这话,脸上却露出了几许的辛酸。
而林梦雅也知道,不能委屈了这些忠诚之人。
随后,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这里,是你们其中有些人的卖身契。从即日起,你们的卖身契,便没有任何作用了,也就是说,你们恢复了自由之身。”
这事,其实之前她也提过一次。
但是那些人在宫家做惯了的,终究是没当回事。
现在经过林梦舞跟宫屠这么一闹,他们才明白,自由的可贵。
要是真的做得不顺心了,直接一走了之就好,何必,还要留在这里受气?
可是同时,他们也有些心慌,难道,是家主不要他们了?
很快,林梦雅便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还有,这些则是家主送给你们的礼物。”
她抬了抬手,示意白苏跟宫平,把这些东西都分发下去。
这些下人里,不乏有识文断字的。
看到手中的东西后,却惊讶的叫出了声。
“是田产跟地契!”
“我的妈呀,这是多少啊?没写错么?”
看到大家惊讶的表情后,林梦雅站起身来,朝着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
“苏梅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
这又是解除卖身契,又是给东西的,这些正直忠诚的人,早就慌了手脚。
“我是替家主,谢谢大家。这一次,如果没有大家的忍耐跟牺牲,不管是老祖,亦或是几位少爷,还有那几个孩子,恐怕早就遭了宫屠跟宫舞的毒手了。家主有要事在身,不便亲自前来,所以,我便替她做了。若家主回来,她必定再次当面感谢大家的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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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有些慌了手脚,想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可别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们了。”
“是啊,家主待我们不薄。何况家主说过,这里也是我们的家!宫屠跟二小姐想要抢走我们的家,我们绝对不会同意的!”
“对!没错!”
听到大家伙的回答,林梦雅脸上的笑容也是越发的灿烂。
这才是一个家族真正的意义,而并非只把它当成一个捞钱夺权的工具。
“大家伙的心意,我都会一五一十的转告给家主。至于给大家伙的东西,还请大家务必收下。除此之外,家主还有一件事,希望能够得到各位的支持。”
此时此刻,这些人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报答家主的知遇之恩。
而这件事,也是林梦雅之前思考良久,又结合了宫家现在的情况制定的。
“之前发生了旁支夺权的事情,让家主痛心疾首。宫屠这一伙贼人,他们不但在家族之中作恶,居然还在外面,做出许多败坏家主名声的恶事。家主想了许久,觉得以后在非叶城,乃至在整个宫家封地,都要有严格的制度来管理。”
普遍来说,在某个家族的封地内,掌握最高权力的,自然是这个家族。
之前皇室也不是没有派出官员来管理,但大部分的官员都被架空,亦或是直接被裁撤。
但如果非叶城当时有管理者的话,那么宫屠即便是掌握了整个宫家,也不至于在非叶城内独揽大权、发号施令。
是以,她决定把权力分割出去。
整个封地,由大大小小的城池组成。
之前的事情,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宫家家族的权利过大,所以才导致,得家主位者,几乎就可以成了封地内的土霸王。
也许这对于家族来说,会有利于控制跟管理,但从长远来看,只会增加家族争夺权力的斗争与混乱。
而一旦管理者陷入了内斗,那么封地内的百姓们,便会陷入水生火热之中。
她的这个提议,也得到了宫四的一致赞同。
只不过想要实施的话,还有些难度。
但至少,可以从家族里开始。
“我需要你们推举出几个能力强、品行端正的人来管理家族内的所有事物。除了宫家老宅内的大管家之外,以后家族内所有的事情,都由这些管事来负责。”
之前老祖总是碍于情面,不好真的对家族里的人严格。
但经此一事之后,怕是连老祖也肯定心灰意冷了。
农夫与蛇的故事,谁也不想重演。
不过听她这么一说,这些人细细的一想,也觉得十分的不错。
可他们还担心,万一以后选出来的管事禁不住诱惑,可怎么办?
“你们不要心存疑虑,这个管事,不是终生制的。当上管事之后,每年都会有一个考核。每三年,会换一次。超过两次连任之后,德行出众者,会调离原来的岗位继续当管事。”
有权力,就必须有监督。
如此,才能在尽可能的,杜绝滥用的根源。
林梦雅的话,倒是让这些人暂时放心了。
之后,她则是走到了宫平的面前。
才过这么几天而已,宫平就又瘦了不少。
但这孩子却是成长最大的,短短数天内,宅子里的一切,他就能安排得妥妥当当,甚至在之前滴水不漏,实在是难得。
要不是他安排得当,只怕宫屠还真能趁乱反戈一击。
听说之前宅子里的人都误会他,可这孩子还能顶住压力做她的内应,心志也非常人能比了。
“宫平,这次的事情,你立了首功。除去家主给你的奖励外,你可还想要什么?只要你提出来,家主一定会答应你。”
她眼中带着欣慰,看着这个越发沉稳的少年。
而后者却愣了愣,抿紧了嘴,神色之中,有些隐忍的痛苦。
林梦雅有些不解,但也知道这孩子心思重,肯定瞒着他什么事。
遂把人都打发走之后,柔声问道。
“你可有什么难言之隐?放心,咱们赢了,以后没人能欺负你了。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周围,除了她跟白苏之外,已经没有了别人。
宫平张了张嘴之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小姐,我不配。”
这话,可让她有点摸不到头脑了。
“傻孩子,你说什么呢?”
“宫屠是,是我的亲生父亲。小姐,你把我也逐出宫家吧,我不配再待在宫家了。”
宫平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化为了痛苦的低语。
可这个消息,却炸的林梦雅有些懵。
宫平的身世她是清楚的,怎么又成了,宫屠的儿子了?
“你这是听谁说的?”
这件事,折磨得宫平极为难受。
自责、恐惧、怨愤,几乎成了他的心魔。
索性,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他跟我娘,是青梅竹马。而且,他手上拿着我娘的亲笔信。我看过,那的确是我娘写的,不可能是伪造的。信上说,宫屠才是我的亲生父亲。所以,他在占了老宅之后,独独放过了我,还让我能留在小院里,照顾老祖。小姐,宫屠是宫家的罪人,作为他的儿子,我也难逃其咎。宫平感念小姐的恩德,这辈子必不敢忘。还请小姐,能够替宫平保守秘密,存了我最后的颜面。”
这孩子一番话砸下来,已经让林梦雅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怪不得,这孩子总是露出一副无所谓生死的样子出来,原来,他居然藏着这么多的痛苦。
心里头,不由得觉得心疼无比。
拉过那孩子的手,林梦雅摸了摸他的头。
“傻孩子,宫屠是宫屠,你是你。就像是宫舞跟我还有亲缘关系呢,难道,我也该像她一样么?”
可宫平那个倔劲儿上来了,哪怕是红了眼圈,也口口声声的说,想要离开。
“你呀,怎么那么傻呢?且不说宫屠是不是你真正的亲生父亲,我问你,你心里头的父亲,是谁?”
宫平抬起头来,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是宫平,永远都是我父亲的宫平。”
“这就对了,有时候血缘关系,并不能代表一切。你心里认定了谁是你的父亲,那你就是谁的儿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你想想看,宫屠什么时候在乎过你,难道你要为了这个自私自利之人,毁了你自己的一生么?你又何尝,能对得起你父亲对你的期待?”
她语重心长的劝慰,而之前钻了牛角尖的宫平,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是啊,小姐说得对。
他明明不想要承认宫屠就是他的父亲,可他却为了那个罪人,辜负这些他真正的家人的期望。
他难道不是更应该好好的为小姐做事,来证明自己,跟宫屠是完全不同的人么?
“而且,如果你现在出去了,你准备去做什么?规劝宫屠,让他迷途知返?傻孩子,你我都知道,宫屠那种人,是无药可救的了。”
林梦雅何尝猜不到宫平的打算。
其实一开始宫屠他们来的时候,曾祖就给了他相应的权力。
除了老宅之外,老祖并未区别对待过旁系跟宗系。
宫屠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一步步陷入泥潭,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所以不管他最后是什么下场,那都是他应得的。
这一切,又跟宫平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可是万一老祖他们知道我跟宫屠的关系怎么办?小姐,我不怕被人知道,我只是怕,怕老祖他们伤心。”
宫平还在犹豫,其实他心里恐惧的,是如果老祖他们知道他跟宫屠的关系,会因此而误会他,甚至讨厌他。
这倒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少年人而已。
听到他这么说,林梦雅却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你呀,这小脑袋瓜里头,怎么想这么多呢?你以为,曾祖他老人家,真的对这件事一点都不知情么?不然,他怎么把所有人都遣走了,唯独留下了你?”
听了她的话,宫平一脸像是被雷劈重的表情,傻傻的看着她。
林梦雅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
“其实,曾祖把你留下来,是希望你能去面对这件事。如果你选择认了宫屠,曾祖也不会怪你。这件事,是逃避不开的。不过要是老祖醒了,知道你做得这些人,他也一定会为你而感到骄傲的。”
少年眼中逝去的光辉,因为她的话,又渐渐的亮了起来。
他最重视的家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抛弃他。
这个认知,终于让他空悬许久的心,落了地。
“小姐,你说的,是真的么?”
宫平期待的看着她,林梦雅轻轻点头。
“等到曾祖请了,你自己个去问他就知道了。傻孩子,打起精神来。你可是我亲自选定的大管家的人选,可别让我失望。”
一个有一个的惊喜,让宫平彻彻底底的晕乎了。
“大,大管家?我不行的,我绝对不行的!”
看着他拨浪鼓似的摇着头,林梦雅又忍不住想要撸毛的欲望了。
少年的发质细细软软,就跟半大的幼兽一般,又柔顺又乖巧,撸一把心满意足。
而她,也想来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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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了两把宫平的一头软发的,她笑眯眯的说道。
“怎么就不行了,你看你刚才安排得妥妥当当,我可是听说,这个继任仪式,可是你张罗的。嗯,不错,是个可塑之才。”
宫平瞬间红了一张脸,平日里总是老臣稳重的小大人,这才多了几分少年人的腼腆样子。
“不过,我也没说让你现在就当这个大管家。你还小,需要历练。所以,我给你请了一个好师父。以后,你跟着他,好好的学一学这管家的本事。咱们家,以后可全要靠你们了。”
她所面临的东西,绝对不是宫家能够扛得住的。
也因此,在那未知而飘摇的未来中,她甚至可能要再次跟宫家道别。
可这里,却始终是她的根。
她不会忘了这里,也会为了宫家筹谋打算,给宫家一个更加稳妥的未来。
听她这么说,宫平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还是沉浸在一个又一个的惊喜里,久久的不能回神。
“白苏,请宁亮进来。”
看到宫平想通了,林梦雅也就放了心。
很快,宁亮就走了进来,行礼问安。
“小的见过先生。”
“这次的事情,多亏了宁先生了。”
其实恐怕宫屠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自己输给了谁。
这段时日以来,宫屠早已经掌握了老宅各处。
在关键的位置上,都替换上了自己信得过的人。
可是那天在祠堂前面,却只冲出来几个护院。
况且在他走之后,几乎是在同时,他埋下的那些人,就都被抓了。
导致他们想好的那些损招儿,还没使出来就被赶出府去了。
最重要的功臣,便是龙天昱给她安排的这人。
“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先生过奖了。”
都是自己人,林梦雅也就不绕圈子了。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不知宁先生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她打听过宁亮的来历。
昱说他从前就是某个家族的管事,虽然能干,却因为得罪了主家,才被赶了出来。
这人有能力,且又忠心耿耿,因此才被安排进来,潜伏在宫屠的身边。
此事虽然已经了了,但她却升起了爱才之心。
家里头事情不少,也是该找个又能力的人当管家了。
“小的全听殿下跟先生的安排。”
宁亮低着头,一板一眼的说道。
林梦雅笑了笑,轻声说道。
“我早就听说了宁先生的能耐,所以,我有心聘请宁先生,当我们宫家的第一任大管家。不知先生,可有兴趣?”
宁亮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看着她。
宫家设立大管家的事情,他刚才就听那些族人跟仆从们提了一嘴。
其实他是赞同这件事的,但想到,居然还跟自己有关系。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假咳了一声后说道。
“小的无才无德,担当不起这样的重任...”
“忻州黄家,在先生走后第二年,就没落了。这件事,先生可知道?”
听她提起这件事,宁亮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却没说话。
“黄家家主,整日里只知道赌博享乐,掏空了家底儿变卖了房产还不够,居然还想要把祖宅都典当了,要不是先生费心筹谋,他黄家还能得九年的好日子过?”
她看重宁亮,并非是因为他管家的才能。
这人在经商上,也是颇有一番建树。
宫家的产业众多,商业这一块也是颇为重要。
所以想要当大管家的话,这一块也是不能少的。
要管好这个家,着实不容易。
宁亮抬起头来,看向了她。
“您想要说什么?”
“宁亮,宫家跟黄家是不同的。你所有的抱负,理想,宫家都能让你实现。我要的,不是一个奴颜婢膝的奴才,我要的,是一个能够替我掌管好家业之人。”
她要把家主的权力分开,这个大管家的存在,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当然,大管家的权力也是有限的,而且永远不能取代家主。
所以这个人的选择,就颇为重要了。
宁亮虽然有能力,但他却没有对权欲的野心。
他索求的,不过是一个安稳而已。
这一点上,从他能苦苦维持黄家这么多年,就能看得出来。
宁亮听她这么说,不得不心动了。
他是个闲不住的人,而且他并不适合在外面打打杀杀。
反而在家里管理事物,谈一谈生意,颇为符合他的脾性。
只是...
“作为东家,我会跟你签订一个契约。哪怕以后,你不当这个大管家了,你也是能够年年获得宫家给你的分红。不过在这之后,我希望你能够永远的留在宫家,担任下一任大管家的考核跟教导。”
把报酬放在最后来说,的确是个很好的策略。
这样一来,就彻彻底底的让宁亮心中的主意落定了。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朝着她鞠了一躬。
“宁亮愿意为先生赴汤蹈火,以报先生的信任。”
听到宁亮答应,林梦雅也松了一口气。
“是我要感谢先生,以后,宫家就托付给先生您了。”
宁亮点点头,但他更加清楚,除开这位大小姐之外,其他的五个公子,也都是十分精明能干之人。
在这样的人手下做事,虽然累,可是得到的却绝对不会少。
他漂泊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容身之处,到底,还是了断了他的夙愿。
“稍后,我会让四哥哥,把宁管家介绍给族人认识。宫家的生意跟族人,都被宫屠和宫舞两个,祸害得七零八落,短时间内,恐怕不易恢复。但如果先生需要我跟四哥哥做什么,尽管开口。”
宁亮蹙着眉思考了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
“外面的事情倒是可以先缓一缓,倒是宅子里头,先生跟四少爷,还是要小心防范。我虽然摸到了不少的事情,但宫屠之前并不完全信任我,所以现在,还不能完全放心。”
这一点,林梦雅也想到了。
她招了招手,把一直好奇的观望着的宫平,叫到了宁亮的面前。
“这孩子,是我给你找的小徒弟。家里的事情,他比我要清楚。所以,就由他来协助你吧。”
宫平倒也机灵,立刻给他的师父行了礼。
宁亮听说过这个孩子,也觉得他资质不错,合自己的脾气跟眼缘,受了他的礼。
“好,有宫平协助,许多事情我也能事半功倍。我会立刻派人,日夜监视宫屠他们的落脚点。还有,二小姐那边,您打算如何处置?”
林梦舞还不能死。
但她也绝对,不会让林梦舞好过。
“先冷着吧,对了,你把她跟她身边的那个心腹的婆子,分开关着。”
林梦舞虽然心狠手辣,但是论起手段来,可是她的那个娘亲更胜一筹。
所以,只要把她们分隔开来,就不怕她们还能耍什么幺蛾子。
宁亮立刻应下。
“还有,你去找人,把宫屠在祠堂内用的那些小伎俩,都传出去。我可不想让他,打着老祖宗的旗号,给我搞事。”
那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手段了。
所谓的血泪,不过是红烛的蜡油而已。
之前宫屠就私下让人把凝固的红烛布置在了祠堂内,等到香火燃起,温度升高,自然就会融化。
虽然宫屠被她逐出了宫家,但却必定不会绝了想要回来的心思。
这一点,绝对不能被他所利用。
宁亮也早就看穿了,甚至谁去布置的,他都一清二楚。
这事,倒也不难办。
同时,他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先生,那宫准已经被我扣了下来。您看要不要,好好的审一审他?”
提起宫准,她也想到了今天的某些异常。
“还是你想得周到,给我好好的审一审。不过宫舞身边的那个婆子,你也不能轻饶了她。只是有一点,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宁亮立刻会意,看来小姐的打算,是想要折磨一下那个婆子,顺便走个过场掩人耳目而已。
林梦雅又吩咐了他几句,就让他跟宫平出去办事去了。
人刚走没多久,四哥哥派来的人,就到了。
“先生,四少爷请您去一趟。”
约莫在这个时候,四哥哥应该是在陪着马北辰和程肃。
只是不知道,找她做什么。
跟白苏两个稍稍打扮得清爽一些后,跟随着那人,到了前厅。
此时,他们已经用过了饭菜,正在前厅里聊天。
宫四听得下人说她到了,立刻笑着起身迎接。
“劳烦先生过来了,其实,是两位贵客,想要见你。”
背对着那两个人,四哥哥的眼中带着几许无奈。
想来,他之前是拦了,就是没拦住。
“哪里的话,今日两位贵客帮了我们宫家不少,苏梅来致谢,也是应该的。”
有四哥哥在,亏,是肯定不会吃的。
只不过这两个人都不简单,她得西小心应对。
“苏梅,见过两位公子。”
她大大方方的行了礼,迎着那两个人的审视,却依旧面不改色。
废话,比他们厉害数倍的老一辈们,她都能泰然处之。
何况,他们还没那两位老前辈厉害。
看到她落落大方的举止,马北辰跟程肃,却是各有心思。
至少,她代表着的,可是宫家的家主。
马北辰心思转了转,笑着朝着她摆了摆手。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程肃瞥了这家伙一眼,再来的路上,他可是都听说了。
这小子这么卖力,只怕所图不小。
苏梅也没搭茬,跟随四哥哥一同落座。
那两个人也是觉得,她现如今代表着宫家家主,既然是结盟之事,那也应该由她在场。
宫四又让人上了茶,此时的气氛,却有些沉闷得过头。
她跟四哥哥暗中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四哥哥先开了口。
“今日的事情,多亏了两位在场,我们才省去了不少的麻烦。这几日请二位暂且住在宫家,也好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
来恭贺的人不少,可都被宫家一一安排在非叶城。
对于真正的贵客,自然是要住在宫家里的。
那两个人略微思索了一番后,便都应承了下来。
程肃看着他们二人,沉声问道。
“两位,家父此次命我前来,除了助二位一臂之力外,还希望我能送几位程家的后生到四泰学院。不知,建成仪式,何时举行?”
程肃不能停留太久,这也是为何,之前程家还派了人过来的原因。
他只需要在最关键的时候露面就可以了,过后,还要赶回军队。
宫四立刻回答道:“原本我们定的是七月二十七,只不过出了这场风波之后,怕是要往后延一延了。不过,最晚也不会超过八月十五,不知程兄可否方便?”
今天已经是七月初二了,学院的建成仪式,同时还是学院的开学典礼,而且之前建造的那座藏书楼,也在龙天昱的鼎力支持下,建成在即。
所以这一连番的庆祝活动下来,估计八月末能结束就算是不错。
闻言,程肃稍稍的皱起了眉头。
看得一旁的马北辰,露出一脸的嘲笑。
“像你这样的莽夫,怕是跟学院这样文雅的地方不合。我看你啊,不如赶紧走,免得闹笑话,丢了你们程老爷子的脸。”
“再丢脸,也有你兜底。”
程肃是八面威风不动,可说出来的话,却刺心的厉害。
登时,马北辰就黑了脸。
“程呆子,你是不是故意针对我?”
程肃冷哼一声,斜着眼看了马北辰一眼,恍若在看一个智障。
“我告诉你,别以为在宫家,我就不敢揍你!”
马北辰恼羞成怒,冲着程肃狠狠的警告着。
谁料后者什么也没什么,只是将腰间佩剑,扔在了桌子上。
那鄙视的意味,可是相当的明显了。
这两个人一来一往的,倒是让她跟四哥哥无比的尴尬。
“咳咳,今日二位辛苦,我让人,带着二位下去休息吧。”
程肃冲着四哥哥跟点头致意后,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倒是马北辰一脸不甘,盯着程肃的背影,在心里骂娘。
林梦雅聪明的在一旁喝茶,马家跟程家的交情匪浅,这两个人一看就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
有些事情,她可不能当傻子去调停。
“这个程呆子,从小傻到大。对了,苏梅先生,你能否告知我宫雅的近况么?”
这人,难不成又想起了之前的痴情男的人设?
林梦雅礼貌的笑了笑之后,敷衍道。
“家主她很好。”
“哦,那就好。我伤口还有些不适,先告退了。”
没被纠缠,让她有些意外。
原本还以为这人会问东问西个不听,却没想到,仅仅是这么一句话,比她还敷衍。
说好的痴情不悔人设呢?就这么不要了?
“小妹,其实马北辰这个人,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宫四看着她出神的模样,低声说道。
林梦雅立刻回头,笑容温婉。
“我知道,不然马家怎么可能放心把他给放出来。不过现在,马家跟程家跟我们是盟友,那以后,就少不得要跟他们合作了。”
之前宫家的情况并不好,可马家跟程家依旧选择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已经摆出了他们十足的诚意。
以后,三家必须要共同进退。
“是啊,不过你我身上的担子,也就更重了一些。”
看到小妹并没有被马北辰所迷惑,宫四的心中,稍稍放心了一些。
林梦雅转念,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宫屠那边,你可派人看着了?”
提起这个叛徒,宫四的脸上,满是愤恨。
“这是自然,他野心勃勃,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认输?”
“还是看紧一些的好,宫屠手段阴狠,要是提前不做好准备的话,我怕,后后患无穷。”
纵然她跟四哥哥又再次掌握了宫家,到底鞭长莫及,有许多地方,少不得会留下什么纰漏。
“好,我这就去办。”
四哥哥即刻去安排,她刚刚回到东苑,就看到宫平,行色匆匆的跑了进来。
“大小姐,院子里的湖中,打捞上来一具尸首,您还是去看看吧。”
林梦雅屁股还没坐热,就带着白苏,来到了院子里的湖水边上。
等他们到了的时候,这里已经围了不少的人了。
看她过来,纷纷让路。
“先生,您这边请。”
宁亮已经基本把局面控制住了,捞起来的尸首,也被他派人弄来被单盖住。
林梦雅蹲下来轻轻的掀起一角之后,眉头却深深蹙起。
“让大家都散了吧,今日的事情,不许传出去。”
宁亮跟宫平立刻驱散了众人,而林梦雅则是让人把尸体,抬到了湖边的那个凉亭里。
确定周围没什么人之后,她才一点点的,把被单掀起。
那是一具,已经被跑得发白发胀,开始腐烂的尸体。
宫平年纪少,又没看过这样的场景,一下子就有些受不了了,小脸变得惨白。
就连宁亮也是瞬间变了脸色,但靠得最近的林梦雅跟白苏,却似一点反应都没有。
“人是死后才被扔进去的,已经泡了有几天了。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宁亮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去看之后,才有力气开口。
“是负责清扫湖底的下人发现的,尸体,是自己浮上来的,就在这亭子下面的山石下面。”
“嗯,那人一定吓坏了,你代我多给一些赏银,叫大夫给他开几副安神的药。”
骤然看到这样的尸体,受到的惊吓肯定是不少。
林梦雅又翻看了一下尸体的四肢,发现这女子的身上,似乎有不少的伤口。
白苏也发现了,不由得低声问道。
“这些,可是被湖里的鱼咬出来的么?”
她看了看,却摇了摇头。
“鱼虽然会吃腐肉,但她身上,却没有一处是鱼咬出来的。在临死之前,她被人灌入了大量的药材,只不过...”
虽然被水泡过那么久了,但是对于她的嗅觉来说,倒是什么太大的影响。
可是这具尸体上的药味,却有些淡。
只是鱼虾不吃,明显也是因为这些药。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按了按那具尸体的肚子。
没想到,却一下子就塌了下去,似乎肚子里,空了一样。
她立刻掀开了尸体的衣服,结果,却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这,这是什么猛兽咬得么?”
白苏也忍不住惊讶道。
只见那具尸体的腹部,被掏出了一个大洞。
里面的内脏,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可林梦雅检查过伤口的边缘后,却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不是野兽撕咬的痕迹,而是被刀割的,伤口很平整。”
她这才打量起尸体的脸来,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了,但是有小药帮她在系统内复原,很快,就拼凑出了一个清秀的面孔。
“竟然是她!”
她低低的说道,而白苏,却是一脸的疑惑。
“主子,你认识这个人?”
她点点头,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宁亮,你们两个可还记得,之前因为见到水鬼,被吓疯了的那个女子么?”
那两个人一愣,他们当然记得。
可是,不是听说那个丫环,被赶出府去了么?
难道说——
“没错,这个人就是她。”
说起来,虽然这个丫环可恶,但也是阴差阳错的,帮过她的忙的。
所以在那之后,还托人悄悄给她送了一些安神的药,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的后遗症。
却没想到,人居然死在了这里,还是以如此凄惨的模样。
宁亮听她这么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之前我倒是听说,二小姐似乎没为难她,还给她的家人赏了不少的银子。小姐,我这就去打听打听这事。”
“去吧。”
她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如果真的是林梦舞做得,恐怕是想要杀人灭口。
可是,她为何要以这样残忍的手法来杀人呢?
她又细细的检查了一番,发现这具尸体上,有不少细小的刀伤。
那伤口不大,却深可见骨。
就连尸体的脸上,也有不少。
也是因此,才会这么难以辨认。
检查完之后,她亲自整理了一下这具尸体,之后盖上被单,让宫平找个地方埋葬去了。
第二天一早,宁亮就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
这个丫环的家人,消失了。
听邻居们说,之前他们得了一大笔的赏银,但却不知为何,竟然连夜搬走了。
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知道他们走的时候很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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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们要不要继续追查?”
“不必了,我知道他们去哪了。你让人去附近的山崖下面,或者是乱葬岗去找吧。”
她神情之中,带着几许的冷意。
宁亮不敢多问,只能立刻去办。
傍晚的时候,宁亮终于回来复命了。
只是这一次,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我们按照小姐的之时,在附近的山崖下面,找到了他们一家的马车。人都死了,马车里的财物,也被洗劫一空。好像,是附近的山匪做的。”
正跟她一起用过晚饭的宫四,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不可能!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非叶城附近,绝对没有这样残暴不仁的山匪!”
林梦雅自然清楚,毕竟之前有二哥哥跟五哥哥在,哪个山匪团伙,敢这样猖狂。
“不是山匪做的。”
“那是谁?”
宫四跟宁亮,都心存疑惑我的看向了她。
林梦雅冷笑了一声后,缓缓的吐出两个字。
“宫舞。”
林梦舞坐在房间内,她不停的照着镜子,可每看一眼,她的心,就烦躁上一分。
现在,她只想亲自拿把刀,把那些阻碍她的人,全部都杀光了。
“我的,都是我的!你们这群贱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她如同一只完全失去了理智的野兽,在无人理会的空屋子里,肆无忌惮的咆哮着。
很快,就有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
“二小姐,您该吃饭了。”
那是林梦雅派来,给她送饭的丫环。
这丫环生得十分健美,只是在看向林梦舞的时候,难免心里“咯噔”一下。
太像鬼了!
之前她也是见过二小姐的,却不像是现在一样,活像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母夜叉。
“拿走,我才不吃这些东西!”
林梦舞高高的扬起头,一副高傲的模样。
那丫环也懒得理她,只觉得二小姐实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放下盘子,转身就要出去。
“我的话,你没听到么?把东西,给我扔出去!”
林梦舞如同毒蛇一般,死死的盯着那个丫环。
后者很快不耐烦了,这个所谓的二小姐,可是连她们都不如呢。
这么想,那丫环也就没了耐心,满脸不耐烦的说道。
“二小姐,今日不同往日了,锦衣玉食,您是别想了。要是现在不吃,那就只能饿肚子了。”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相死么?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林梦舞气红了眼睛,愤怒的咆哮着。
那个丫环虽然害怕,可到底是觉得,这个二小姐已经失势,心里头更是看不起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忍不住开口骂道。
“你还以为你是从前的二小姐么,在我面前摆什么臭架子?也就是咱们家主心善,还能认你这个妹妹,不然,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跟咱们大小姐争夺家主的位置,我呸,你也配!”
丫环的辱骂,激起了林梦舞心中,猩红色的恶欲。
她阴毒的瞪着那个女人,心里头却是翻涌着染血的恨意。
丫环毫无察觉,却也觉得对方的眼神有些恐怖,但到底二小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忍不住胆子又大了几分。
“我要是你的话,早就恨不得一头撞死了,哪里还...”
丫环还要继续说,可林梦舞却早已经按捺不住嗜血的渴望,猛地朝着她扑了过去。
“哗啦”一声,丫环急急的躲闪,丢掉了桌子上的盘盏,两个人也扭打成了一团。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林梦舞彻彻底底的疯了,尖利的五指,一下又一下的朝着丫环抓了过去。
丫环有些没反应过来,再加上力气的确是有些不敌林梦舞,很快,脸上,脖子上,手臂上,都被林梦舞挠出了一道道血印。
“救命啊,救命啊!”
丫环大声呼救,好在外面随时有人看守,很快就有人冲进来,把她们两个分开了。
“你们这些狗奴才,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我要用她的血肉,来使我青春貌美!我是宫家的家主,我是宫家的家主!”
林梦舞如同形如疯妇,那双染了血的手,也呈爪状,不停想要抓挠在那个丫环的身上。
那些人虽然把她们两个分开了,但却一时拿她没什么办法。
毕竟,她还是二小姐。
不过好在,林梦雅一行人,也在此时赶了过来。
“大管家来了!”
门口有人喊了一句,立刻,屋子里的人,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
宁亮紧走几步,先进了屋子。
看到满眼的狼藉后,脸上也带了几分的不悦。
“都闹什么?”
立刻,有人把事情的始末,讲给了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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