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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毒医王妃txt下载

    从来,龙天昱在她的心中,都似乎是一个,强大到可以解决一切事情的人。

    不管她做出什么事情来,不管她身处何地,龙天昱都可以突然冒出来。

    然后,把她挡在身后,为她遮挡风雨。

    可现在,龙天昱却深陷危险之中。她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让凌夜假装龙天昱,看似是一个可以暂时糊弄过去的办法。

    但是林梦雅心头清楚,这样,却可能会让龙天昱的处境,更加的危险。

    医术大赛观礼,她可以暂时的以龙天昱身体不适而搪塞过去。

    现在,她急需弄清楚,那些人,挟持龙天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屋门,穿着白色礼服的凌夜,正凝眉踱步迈出。

    看着那张,跟龙天昱有八分相似的脸蛋,林梦雅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红玉曾经说过,那些人之所以留着她,是想要在百草阁的长老们面前,否定她是安乐郡主的身份。

    但是这个计划,漏洞百出。

    成功的机会,极为的渺茫。

    可这里是临天国,能证明她身份的人,除了辰表哥跟羽表哥以外,就只有龙天昱了!

    她忽然明白了对方,为何要悄无声息的,劫走龙天昱的原因。

    没有昱亲王,就没有昱王妃。

    相反,只要昱亲王认定了谁,那谁就是昱王妃了!

    可想通了这一关节的林梦雅,又因为现实,而冷静了下来。

    不对,以龙天昱的性格,别说是用手段胁迫他错认自己的王妃了。

    就算是被带走了,他也会拼命的逃脱钳制的。

    而且,那些人,是先劫持的自己,后劫持的龙天昱。

    如果这是一伙人的话,他们的目的,很可能不在自己的身上!

    “夜,你来的正好。我问你,那些截杀你们的人,有没有什么特征?比如说,你可以轻易的记住。并且,有可能觉察出对方身份的特征?”

    看着王妃这样的急迫,凌夜也不敢怠慢。

    在林梦雅急切的目光中,仔仔细细的,把之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但是因为当时天色已晚,在加上好一阵子的兵荒马乱。一时,他也想不出什么破绽来。

    “算了,我们还是再去一次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些人,是不会去处理尸体的。我去找左丘羽跟刘轩,你等我一下。”

    林梦雅说完,匆匆忙忙的往院子外面跑去了。

    只留下了一脸疑惑的凌夜,王妃这是,又想到什么事情了?

    马车之上,因为有凌夜跟左丘羽的存在,所以车厢里,稍显拥挤。

    跟林梦雅的反应一样,左丘羽也没有想到,龙天昱身边的这个暗卫,竟然跟他长得那么像。

    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凌夜的脸上,后来发现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他看,反而是大大方方的,仔细端详着面前的男子。

    “你真的不是龙天昱的兄弟么?私生子?堂兄弟也不是么?”

    凌夜摇了摇头,他只是一个孤儿而已。

    若不是恰好跟王爷面容相像,也不会被师父钦点,留在身边悉心教育了。

    “行了,你就别研究了。这世上相似之人何其之多,再说了,大晋的皇上你还不清楚么?哪里有那么多的风流韵事,我叫你上来,是方便照顾夜,也不是为了让你来刨根问底的。”

    林梦雅白了左丘羽一眼,她发现,除了医书药材以外。

    这家伙也对那些绯闻八卦的,感兴趣到不得了。

    不过,如果凌夜真的是龙天昱的兄弟什么的,估计龙天昱,肯定不会让他只当自己的暗卫吧。

    这可是一个高危险工作,说不定哪天就要跳出去给别人挡刀呢。

    以龙天昱对待龙轻寒的态度来推测,用自己的亲兄弟来当肉盾的可能性,不大。

    刘轩亲自骑马,在外面负责警戒的动作。

    果不其然,一路上虽然发现了不少探子,可他们都是远远的在后面缀着,持观望态度。

    很快,他们就到了那一晚,龙天昱他们受到截杀的地方。

    那是一片不大却十分茂密的林子,白天,太阳光也被遮挡得七七八八,看不太清里面的事物。

    不过,从刚进林子开始,一股子血腥味,就让林梦雅慢慢的蹙起了眉头。

    好浓厚的味道,虽然没有看到尸体,可到底也是不远了。

    当车子行驶到林子中间地带的时候,一堆穿着黑衣的死尸,正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

    “郡王,郡主,到了。”

    刘轩面色凝重,当下就侍卫们,团团把林梦雅他们护在了中间。

    拿起自己的剑,轻轻的挑了挑中间的死尸。

    确定没有任何的埋伏后,才让人,护送着林梦雅过来。

    “尸体已经开始柔软了,而且尸斑已经扩散了。看来,这些人都是昨晚死的。清点一下,一共有多少具尸体。”

    林梦雅蹲下身来,翻了一下脚下的尸体吩咐道。

    对于她这种变态行为来说,凌夜跟左丘羽都已经是见惯不怪了。

    倒是第一次见到的刘轩,有些小小的意外。

    要是他知道,林梦雅之前在大学的时候,解剖课从来都是全A的话,会不会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周围的人在清点,然后都搬到了林梦雅的面前。

    她仔细的查看着每一具尸体的外观,不管是每一个细节,都不会放过。

    “郡主,这样搬动的话,有些证据,就会被破坏掉了。”

    刘轩却有些不满的阻止说道,可林梦雅看了他一眼后,淡淡的说道:

    “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所有的尸体,都是从别处搬过来的。而且,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已经在我的脑子里了。”

    林梦雅这可不是在吹牛,有神农系统的帮助,哪怕是一只苍蝇,都会被她脑中的系统给还原出来。

    而且,还是全真彩无糊点的那一种。

    “你说,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是什么意思?”

    刘轩有些看不懂面前的这个安乐郡主了,说起查案办案,他也能称得上是个中好手。

    这里不管是树木还是草叶,都确确实实的,是有过打斗的痕迹。

    “这里不够隐蔽,而且你看看,这些树上的伤痕,好像不是打斗的时候不故意的扫到的。现场拿一把刀来,刘大人,你跟我表哥配合一下。”

    左丘羽苦着一张脸看着林梦雅,然后还有无意识冷笑的刘轩。

    不过,此时他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一会儿你追杀他,然后他躲开,你试试,砍到树上会是什么痕迹。”

    林梦雅淡定的站在一边看戏,而且还给了左丘羽一个鼓励的眼神。

    不过,刘轩好像是有些过于认真了。

    所以,在林梦雅喊开始以后,拿一把雪影长刀,就往左丘羽的脖子上砍杀了下去。

    为了力求逼真(林梦雅要求的),左丘羽可是拼了老命。

    终于,在一顿鬼哭狼嚎中,俩个人圆满的完成了林梦雅交给他们的任务。

    “你还真砍啊!”

    左丘羽欲哭无泪,眼看着对方拿着鸡毛当令箭,他还只能,一点脾气不能有。

    “郡主让的。”

    刘轩淡然的擦了一下手中的钢刀,这锅,丢得干净又利落。

    “别吵了,你们过来看。刘轩刚刚要砍的是左丘羽的脑袋,所以痕迹,要更深一些。而且,是从上往下斜着劈砍的。而且位置,正好在羽表哥脖子下面的位置。你们再看看,这些痕迹。刀口浅一些不说,位置也更加往下走了一些。刘大人,你再试试,只是用刀随便的砍些树木。”

    刘轩点了点头,随手就砍向了丝毫没有准备的左丘羽——旁边的那棵树。

    果然,刀口要比刚刚往下走了一些。

    这是一个人的习惯性动作,如果不是有意的砍杀些什么的话,手臂当然是要自由伸展。

    在加上钢刀的原有重量,所以,要稍微低一些。

    原本以为是意外,谁知道竟然是谁安排好的摆拍。

    在左丘羽白了一张脸,嚷嚷着一定要报仇的叫喊声中,林梦雅,走到了凌夜的身边。

    一双水眸里,带着几分疑惑,看向了面色依旧苍白的凌夜。

    “夜,你确定你们遇袭,就是在这里么?”

    凌夜脸色极为的难看,可还是点了点头。

    没错,在他的记忆里,截杀就是在这里发生的。

    可不用林梦雅提醒,他也似乎觉得,这里的一切,让他有种极为陌生的感觉。

    “你确定,你们真的是遇到了埋伏么?好好的想一想,这些人,真的都是你们杀死的么?”

    在林梦雅严肃的表情下,凌夜的眉头,也紧紧的蹙了起来。

    昨晚的记忆,一起涌上了心头。

    没错,他是陪着王爷,一起走到了城外的小树林,然后...然后...

    “凌夜,找回你自己真正的记忆!”

    一声娇喝,让凌夜突然有种心灵清明的感觉。

    昨晚那混乱的场景,突然间有了一丝丝的裂缝。

    而后,那裂缝越来越大,终于,昨晚的场景轰然间龟裂。

    真正的记忆从脑海的深处涌现了出来,真与假,终于有了最后的决断。

    “是...我们是在一个叫朱启运的人的家里,遇到的陷害!我...我被一个人用镜子一照,就完全不能动了!”

    凌夜捂着脑袋,痛苦万分的道出了真相。

    左丘羽扶着凌夜,靠在了马车上。

    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凌夜才终于把真实而完整的记忆道出。

    “我们刚出府门,就有人给王爷送来了一封信。王爷看完了信以后,就带着我,一起去到一家名叫朱启运的人府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王爷跟他们吵了起来。后来,我的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他拿着镜子一照,我就能什么都不知道了。”

    凌夜的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有些难看。

    朱启运,这名字对林梦雅来说,显然是有些陌生。

    把视线投向了左丘羽跟刘轩,他们俩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左丘羽才说道:

    “朱启运,就是咱们在城外,惩治的那个朱公子的父亲,官居吏部大司马。”

    竟然是那个朱公子的父亲,这下子,显然是找到了线索。

    朱公子被整治得也算是十分凄惨了,所以朱启运想要报仇,也算是顺理成章。

    可他们,为什么要布置这一遭?

    “禀告郡主,都已经检查过了。这些人都是一刀毙命,而且,不像是习武之人。”

    玉安的话,也证实了林梦雅的猜想。

    这些,全部都对方做出来,用来迷惑他们的假象。

    “妹子,你说他们,为何要用这一招?”

    饶是左丘羽再聪明,现在也是被绕晕了。

    朱启运抓了龙天昱,还控制了凌夜来报告假消息。大费周章的,难道只是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么?

    “当然是转嫁我们的视线了,如果我没有猜测的话。劫持我跟朱启运劫持龙天昱的事情,其实俩个人做的。凌夜中了很高级的催眠术,因为他在龙天昱遇到危险的时候,肯定是要集中注意力的。所以,才会一下子就中招。”

    而之所以,林梦雅能轻易的解开凌夜的催眠术,是因为神农系统的电波,可以直接刺激大脑。

    再加上凌夜的心智坚毅,这才能抓住这个缝隙,完全的破除催眠术。

    林梦雅又看了一圈,确定没有遗漏任何的线索,一行人,又回到了太子宝坻。

    事情比她想象的又复杂起来了,院子内,林梦雅看着从现场带回来的图片。

    她总觉得,这一切似乎是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无形的操纵着。

    从大晋皇都的时候,她就隐隐约约的觉得,许多事情,不光是太子皇后一党在作祟。

    危机,如影随形。甚至于,有些东西,现在细想来,只觉得匪夷所思。

    这种感觉让她很被动,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总是没有任何的机会。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人,或者是一伙势力,在背地里遥控这种事情的话。

    未免也有些,太过于可怕了。

    “郡主,出去打探的人回来了。”

    玉安一脸凝重的走到了她的面前,小声的回禀呢。

    “哦?什么情况?”

    林梦雅看着他,心头突然升起了几丝不安。

    “出去打探的人说,朱公子回去以后,因为伤重不治,去世了。”

    玉安的话,如同晴天霹雳。

    死了?怎么可能呢?

    以朱公子的伤势,顶多休养几天就好了,怎么会死了!

    “什么时候死的?为什么,我们不知道消息!”

    “就是前天傍晚的事情,因为朱大人秘不发丧。知道的人并不多。您派去人,都已经撤了回来。所以,无人知晓。”

    她把人撤回来,人就死了?

    这事,怎么那么巧合?

    进城以后,她也曾派人去朱府打探。说是朱公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如今,又怎么会...

    “马上告诉左丘羽跟刘轩,让他们在预赛上小心应对。”

    玉安立刻赶出去禀告去了,留下林梦雅一个人,在琢磨这件事情的蹊跷。

    怪不得,朱家敢对龙天昱下手。

    原来,是因为想要抱杀子之仇!

    可明明已经伤情稳定的朱公子,为何会在一夜之间暴毙。

    朱家竟然秘不发丧,显然,是存在诸多疑点的。

    如果,她没有预料错的话,预赛观礼之时,怕就是朱家发难之际。

    既然如此,也好。就让她看看,朱家有什么可说的!

    朱家算计了龙天昱,已然是动了林梦雅的逆鳞。

    预赛当日,一大早,整个旧都,从深夜就开始躁动了起来。

    寅时刚过,平头百姓们,趁着街上还没有设置路障,就赶紧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来围观百草阁的盛世。

    卯时三刻,就有专门的官兵,仔细的洒扫主要街道。

    每一个边边角角,都必须要干净,不能有任何的垃圾堆积。

    足足要仔细的扫过三边,才打开城门,迎接当天负责警戒的官兵入城。

    所有的街道,都已经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严加看管了起来。

    平明百姓只能在两边通行,没多久,就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从城门,到百草阁选定的举办场地,基本上都已经挤得满满当当的了。

    辰时二刻,官家的轿子,已经都出了门。

    这些都是有人提前来告知过的,级别低的先出门,轿子也小些。

    都是双人抬的轿子,一顶顶青顶小轿,有条不紊的在街上穿行。

    跟百姓们的拥挤不同,官员们都是按照早就安排好的路线行走。

    而且有专门的官兵来维护秩序,没多久,就都倒了百草阁的大门外。

    除了三品以上官员,其他人都是要在门口下轿行走的。

    只不过,之前在会场,都已经安排好了座位。并且有穿着淡青色的百草阁学徒来引路。

    人群络绎不绝,却也不见任何的喧哗吵闹。

    遇到熟人,也都在低声交谈,或是在寒暄。

    跟挤在一起的平民百姓,截然相反。

    不过,他们并不算是重头戏。

    青顶小轿已经渐渐消失,接下来的,则是红顶轿子跟紫顶轿子。

    能有这种待遇的,除了朝廷的功勋之家,也唯有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员才配享用。

    这里的每一个人,对生活在旧都的百姓来说,都并非常见。

    所以,每出来一个人,听着内侍的唱喝,都会激起一阵子的议论。

    不过,重头戏还依旧不是他们。

    在最后压轴的,则是两顶皇顶轿子。

    明黄的颜色,八人抬的轿子,代表着皇家的明黄色流苏,随着轿夫的动作,在左右摇晃着。

    所到之处,所有的百姓,都要跪迎。

    就连刚刚进去的百官,也要从自己的座位上起来,恭敬的迎接那俩顶轿子。

    “慎郡王到——”

    “安乐郡主到——”

    这俩个极为陌生,却又身份不同的名称,带来的反应,远比今天任何官员的还要大。

    轿夫们直接把轿子,抬入了百草阁的大门。可没有人敢阻拦,只是默默的注视着,那俩个行走的轿子。

    “落轿——”

    内侍奸细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俩顶轿子上。

    俩道身影,缓缓从轿子里步出。

    那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上,则是一样的尊贵端庄。目光浅浅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参见慎郡王——”

    “参见安乐郡主——”

    山呼般的行礼声,整齐恭敬。

    百姓们也齐齐跪倒,声音则是连绵不绝。

    一道低沉温和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来,淡淡的语气,仿佛早就见惯现在的一切。

    “平身。”

    “谢慎郡王——”

    “谢郡主——”

    所有人从地上站起,视线,却是不由自主的,飘向了那俩道身影。

    男子一身明黄色的礼服,衣襟上,四爪的金龙灵动而威严。

    衣襟上,鳞状的波浪衬托出金龙的霸气来。

    一条玉带系在腰间,下面缀着一枚白玉雕刻而成的蟠龙玉环。

    长发束起,佩戴一方鎏金的金冠。正中间,则是配了一颗硕大的珍珠。

    面如冠玉,眉头舒展。比起一身的威仪来,倒是多了几分儒雅的气质。

    眉宇之间似有天生的尊贵,虽然面色温和,却不会让人小瞧了去。

    比起那些贵族公子们来,这人却是更加的出挑。

    再配上他高贵的身份,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女子,芳心暗许了。

    “郡主,请。”

    能让这样优秀的男子,颇为呵护的女子,必定是不凡的。

    且不说她的容貌有多妍丽,就是她离奇的身世,也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了。

    前朝长公主遗落在外的女儿,当今皇室里,唯一血缘最靠近皇室直系的小郡主。

    光是这一点,就能让她成为整个临天国的传奇。

    净白色的礼服,长裙曳地。

    纤细的腰身被一条精致金带束出,头上带着一直镶嵌满了珠宝的花冠。

    一只飘飘于飞的凤凰步摇,在她的发间高高的挑起。

    神态显瘦,气质风流。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

    国色天香,唯有此女,才能诠释这四个字的。

    温柔的眉眼,扫过所有人。那些未婚已婚的男青年们,却像是触电了似的,更有意志不坚定的,发起了痴心。

    “多谢。”

    清脆婉转的声音,唯有昆山玉碎,才能媲美其三四分。

    不过,所有人在看到她挽起的发髻后,才记起。这位名动临天的安乐郡主,已经是名花有主了。

    悄然不知道,因为她的原因,龙天昱变成了不少人的死敌。

    此刻的林梦雅,却是外松内紧,一丝都放松不得。

    凌夜昨晚的记忆,已经让她暂时放弃了偷梁换柱的计划。

    所以今天,她不得不跟左丘羽,一起面对了。

    所谓的会场,其实是百草阁在自己外面的空地上,临时圈地搭建起来的场地。

    虽然是临时用的,可到底也是马虎不得。

    预赛比的是一些基本的东西,观礼台竟然比比赛场地还要多。

    除了林梦雅跟左丘羽,是坐在二楼观礼以外,其他的官员们,也都大多是在场下就坐。

    在所有人目光注视的洗礼下,林梦雅由左丘羽陪同,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在这里,她能看清楚场内发生的所有事情,但是因为有珠帘的遮挡,反而外面,没办法仔细看清楚她的底细了。

    “你们先先去吧,郡王跟郡主不想让别人打扰。”

    一身玄色衣衫的玉安,是林梦雅身边,最为得力的助手。

    赶走了所有伺候的人,又把四处的珠帘全部都落下。

    表兄妹俩个,才暂时有了一个相对安全封闭的小空间。

    “你看到朱家的人了么?”

    林梦雅并不熟悉这些来观礼的官员,不过好在,有玉安这个万事通在。

    “是,已经看到了。朱大人就在下面,他身边的那个,是他的侄儿。也是这一次,朱家选择的人。”

    玉安把朱家的位置,指给了林梦雅来看。

    因为离得并不远,所以朱启运跟他侄儿的样子,林梦雅也能看了个清楚。

    不得不承认,朱启运绝对是个演戏的高手。

    亲生儿子刚死,他就能跟周围的人谈笑风生,脸上,一点破绽都没有。

    倒是他身边坐着的那个清秀的青年,显得似乎有些坐立不安。

    “吩咐下去,给我盯住了他们。”

    说不担心龙天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林梦雅现在清楚得很,朱启运之所以敢动龙天昱,图谋定然是不小。

    外面突然响起了阵阵的礼炮声,在重度的鼓点的轰鸣声中,医术大赛的开幕,也正式开始了。

    百草阁,这个坐落在旧都的庞然大物。

    因为即将要到来的权力更迭,而开启了神秘的大门。

    林梦雅曾经问过是左丘辰,为什么前代所有的帝王,都会允许,在自己的皇宫隔壁,会修建一个比皇宫还要气派精致的百草阁。

    比起皇宫的朱红瓦绿,百草阁的建筑,多以白跟翠色为主。

    建筑风格,较之庄重的皇宫而言,也多了几分灵动飘逸。

    远远望去,旧都的皇宫,就像是一只团聚在一起的飞龙。

    可百草阁的建筑,则更像是一株,长在人世间的灵药。

    没有富丽堂皇,更多的则是一种简约到了极致的优雅脱俗吧。

    听辰表哥说,百草阁的建筑,是一个神秘人设计的。

    几百年来,无人敢私自改建。

    设计出来的人,固然是奇人。但想必他当初之所以把百草阁,设计成这个样子,怕也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众人,千万不要贪恋权势。

    要一心一意的,研究草药医术。

    只可惜后来人,却也因为欲望,而把这百草阁,弄得乌烟瘴气的。

    林梦雅只觉得惋惜无比,但愿羽表哥能顺利接任百草阁大长老的位置。

    如果是他的话,这个原本是为了拯救众生的地方,也能平安延续下几十年了。

    “百草阁长老选拔医术大赛,现在开始!”

    一道醇厚的声音,在外面临时搭建起来的红台子上穿了过来。

    接着,不少百草阁的重量级人物落座。

    林梦雅看着那些个穿着精白的礼服的医学泰斗,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们其实作为东道主,最后一个出场,倒也是无可厚非。

    但是之前,什么礼炮奏乐,比他跟左丘羽出场还要隆重许多。

    这便是僭越了,因为左丘羽并不仅仅是一个参赛的选手而已。

    他更是临天的郡王,这次,又是代表了临天国君主的意志。

    如此一来,身份就更加不同了。

    虽然是个小小的细节,但是林梦雅跟左丘羽,也读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那几个,就是百草阁最有权势的几个长老了。哼,倚老卖老不说,还广收门徒,简直就是误人子弟。”

    左丘羽有些不屑的低声说道。

    其实百草阁里的长老,不一定是医术最为精湛的。

    比如说左丘羽的师父,那可是一代传奇名医。但是因为无权无势,没有坚强有力的后盾支持,所以,在百草阁里,仅仅是一个挂名的长老。

    所以,他对于这些不择手段,只是为了沽名钓誉的长老们,显然是意见大得很。

    “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且看着吧。”

    林梦雅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虽然左丘羽的参加,给他们带来了无形的压力。

    但是百草阁早就已经不是铁桶一块了,这么多年,辰表哥可没闲着。

    虽说没办法摧毁,但是分化这种缺德事,左丘辰可是干的勤勤恳恳。

    大长老已经失踪多年,要是现在活着,估计也是个百岁老人了。

    所以,权力更迭是早早晚晚的事情。

    况且,母亲当初不告而别,也是给足了这些人机会。

    从她收集到的资料,跟左丘辰他们给她的信息来看。

    最有可能问鼎大长老位置的,一共有五个人。

    中立派的,其中也是势力最弱的,是一个叫常天华的长老。

    此人今年刚刚五十岁,正是一个大夫的黄金时期。

    医术算是极为的精湛,这一次,林梦雅来治疗右臂,也是要找他来的。

    不过,此人脾气是最为顽固的。比起争权夺势,他更喜欢研究医术。

    所以,辰表哥常常暗中周济他。他也才能有今时今日的位置,他也是左丘辰最后的选择。

    林梦雅看得清楚,常天华也是坐在最外面。比起那四个人来,倒像是一个民间的小老头。

    虽然身体精瘦,但是黝黑的面容,却透露出一股子刚毅与慈祥来。

    也不跟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倒像是一个局外客。

    坐在常天华身边的,则是一个看起来十分高大壮硕的男子。

    那是百草阁内,掌管千药坊的长老,千玉明。

    虽然看起来憨厚老实,但是这老家伙手最黑了。

    每年管理着千药坊,不知道从他手中漏出去的药材有多少。

    千家本是一个清贵之家,虽然面上过得去,但是内里早就掏空了。

    千玉明却凭着一己之力,把千家喂得一个脑满肠肥。

    只是辰表哥更加可惜,给他们胡乱糟蹋的药材。

    这样的蛀虫不除,百草阁也是永无宁日了。

    而他,也是林梦雅这一次,着重‘照顾’的目标。

    因为比起爱钱来,她的心,黑得比千玉明还要深上几分呢。

    坐在这五个人中间的,则是一个看似风烛残年,实际上,这个名叫南睿的老人,是个老不死的家伙。

    这五个人都对他极为的恭敬,一双鹰似的眼睛里,却时刻流转着精明的光芒。

    那家伙是上一任大长老的小师弟,俩个人争夺了五十多年了。

    人,也从一个壮小伙,到了现在的样子。

    辰表哥说,此人阴险毒辣,林梦雅他们,一定要防备。

    辰表哥放进去的诱饵,李源,就是他的徒弟。

    看着老家伙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但是心狠手黑,不再这些后辈人之下。

    倒是一心,把掌管银钱的差事,全部都死死的攥在自己的手中。

    剩下的俩个,则是一对亲兄弟。

    一个叫端木阳,一个叫端木阴。

    取得是阴阳调和的意思,俩个人的性格也是如此。

    一个性格暴躁,一个则是性格阴柔。

    他们兄弟俩个,掌管着弟子坊跟医经坊,势力倒是如日中天。

    倒是他们兄弟俩个难得齐心,所以,才能跟千玉明和南睿,三分天下。

    此时,他们五个排一字坐在台子上,倒是显得比林梦雅他们,还要风光庄重。

    “过会儿结束了,我就带你去找常长老。皇兄早就打好了招呼,估计他会全力救治你的。”

    左丘羽虽然心里紧张,但是因为有表妹坐在身边,所以,不得不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来。

    这五个人,除了常天华以外,其他的,都是跟他有着不小的渊源。

    或许说,深仇大恨来得更加贴切吧。

    “羽表哥,你怎么了?”

    林梦雅能感受到左丘羽努力压制的情绪,虽然那几个人的确是可恨,但是,应该不至于让左丘羽,变成这个样子吧。

    神色一愣,左丘羽看着自己的妹妹,却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没事。”

    有些事,还是不要告诉林梦雅的好。她已经够烦了,这些事,他去解决就好了。

    林梦雅虽然有些担心,可左丘羽毕竟是知道轻重的。

    把视线转回到了看台上,今天的预赛,一共分为三项。

    第一项,就是需要参与者,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辨认出一千种混合在一起的草药。

    只要在时间结束以前,能够准确的找出,规定的几种就可以了。

    但是,要知道草药这种东西,如果是一千种混合在一起的话,想要分辨出其中几味,那可是极为困难的。

    这也是百草阁的要求严格,作为一个大夫,如果连草药都不能分辨的话,还如何能治病救人。

    在全场人的目光中,有人搬来了十几张圆桌。

    桌子的外围,则是放置着十二个黄色的木匣子。

    里面应该是贴着药名了,随后,放置妥当之后,几个人抬着十二只木箱子,走到了桌子的旁边。

    十二只木箱子里,每一个装着的都是一千种混合起来的草药。

    等一下,每一张桌子上会站三个人,每个人要从中挑选出四样草药来,然后放在匣子里封存,最后亲自送到台上来,请五位长老来确定。

    听起来简单,但是操作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先不说一千种草药如何分辨,就算是草药之中,雷同者何其之多。

    所以,想要从一千种草药里辨认出区区几种来,实在是太难。

    “开箱!”

    负责监督的弟子扬声说道,随后,十二只箱子,全部都应声大开。

    在场几乎所有观众的目光,全部都胶着在了箱子里的草药上。

    弟子们轻手轻脚的,把一束束的草药,从箱子里取了出来。最后,放在了圆桌上。

    “没想到,这些个老家伙还真舍得下血本。这些药看起来成色都不错,这么些个东西,得多少钱才能够用呢。”

    林梦雅惋惜的说道,她心里是跟左丘羽一样,只觉得心疼无比。

    因为有些药材是要避光保存的,而且一定要保存在极为干燥的情况下。

    这样曝晒了半日,再加上人手翻来翻去的。药性当然会大减不说,而且绝对是不能再放回库里的了。

    “照千玉明平常的性格来看,估计是肯定不会再用的了。他最讲面子排场,要是他的话,恐怕会把这些药材,毁之一炬吧。”

    左丘羽的面色有些难看,先不说要在这里搭建场地,浪费多少银钱。

    就是那些药材,也本是可以用来治病救人的。

    现在,却只是沦为了工具,沦为了千玉明炫耀百草阁药材储存量的资本了。

    “这也是他的催命符,早早晚晚的,这些都是罪证。”

    林梦雅越是在这里看着,也就越是明白,为什么辰表哥下了狠心,一定要把这些败类给铲除了。

    只是这些东西都是陈年旧事了,想要完全革除,也不是一时一刻能做得到的。

    现在,也只好先忍耐着。

    林梦雅用力的嗅了一下空气里,飘散的药香。

    浓郁的味道,神农系统自动分析,药材的种类,已经完全的记在她的脑海中了。

    “真是变态。”

    林梦雅不由得出声感叹,虽然这场预赛里优胜的人,跟大长老无缘。

    但是如果能拔得头筹的话,以后自然是前途无量的。

    可如果想要胜出的话,这第一关,也太难了一点。

    想要辨别药材的种类,除了观其行,嗅其味,察其色之外,许多还是要用到非常方法的。

    比如说,这里面有一位名叫海上花的药材。外表看起来就是一只枯草,其貌不扬。

    但如果想要辨别的话,是要先在火上烤制。

    足足要烤上一刻钟,干枯的树枝,却会渐渐的从外面,沁出乳白色的浆液来。

    这样的奇药,掺在一千种药材里,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要是能通过的话,倒也算是人才了。

    若是能真的选拔出几个医学天才来,也不完全都算是弊端。

    人才,不管是辰表哥还是这五个长老,都是多多益善。

    介绍完规则,参加预赛的选手,也从百草阁的大门里鱼贯而出。

    贵族出身,或者是医术受到承认的人,是可以直接进入到决赛的。

    所以,这些人虽然高矮胖瘦不一,但是鲜少又眼熟的面孔。

    十二张桌子,也就是三十六个选手,现在已经站在了各自的桌子前面。

    这些人神色紧张,或是有些跃跃欲试,或是如临大敌。

    总之,没有几个轻松应对的。

    这就对了,想要从这里脱颖而出,必须得有极为强悍的能力。

    “第一轮测试,必须要在俩个时辰内完成,现在,计时开始!”

    负责监督的弟子一声令下,不远处,一只手臂粗细的香,此刻被点燃。

    那是特制的用来测试时间的香,一个时间会燃烧完一只。

    虽然不如现代的钟表精准,但是大致不会错的。

    在那弟子的声音落下后,三十六个选手,都立刻沉入了忙碌的辨认工作当中。

    这种场景,不管是林梦雅还是左丘羽,都是第一次见。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场中的选手们,也都在各显神通。

    林梦雅看了一圈,只觉得第三桌上,有个年轻人极为的有趣。

    他不知道从哪里要来了一盆水,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把桌子上的草药,浸入水中一点,然后,再迅速的拿出来。

    “羽表哥,你看那个年轻人,他这是在做什么?”

    左丘羽也注意到了那个人,其他人都是利用药不同的属性,来辨别药名。

    可只有这个人,只是好像不停的用药材来蘸水。

    而且他的速度很快,跟他一桌的俩个选手,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洗一下药材,难道说,他怕脏不成?”

    离得这么远,左丘羽也不能确定。

    但是爱干净的人,刘轩就算是其中一个毛病比较重的。

    也没见这家伙,不管干什么,就先在水里洗过才算啊。

    不过,倒也不算是犯规。哪怕是水里有什么玄机,能辅助他辨别也是可以的。

    但是别人都是看准了以后,才下手测试的。

    可他好像没什么差别,只是在不停的蘸水,然后拿出来。

    不过,好像对药材没什么影响。刚刚还对他怒目相对的同桌选手,不知道为何,竟然突然安静了下来。

    林梦雅越发觉得蹊跷,这人,到底是在做什么?

    随着选手们的神色越发的凝重,时间也渐渐过了一小半。

    一直端坐在珠帘后面的林梦雅,也觉得有些无聊了。

    “我出去看看,你来么?”

    如今在临天,林梦雅绝对是享受着超级巨星的待遇。

    一举一动,都能稳站临天八卦排行榜第一位的殊荣。

    所以,她干脆也就不躲了。大大方方的露面,岂不是更好?

    “我不去了,你跟玉安小心点。”

    左丘羽面色凝重,想必是在担心,他争夺大长老的事情。

    林梦雅目前也帮不上他什么,于是,只好跟玉安,悄悄的退出了珠帘隔成的包间。

    “走吧,带我去见辰表哥。”

    外面,林梦雅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她跟玉安俩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玉安微微吃了一惊,他不知道是哪里露出了马脚,竟然让郡主,察觉到了陛下的存在。

    “不是你的错,是我表哥身上的药香留在这屋子里了。寻常人是闻不到的,可却瞒不过我去。”

    从刚进来开始,辰表哥身边那名贵的药材香味,就淡淡的飘散在空中。

    可惜,却逃不过她颇为刁钻的嗅觉。

    想来也是,辰表哥如此重视这场比赛。甚至不惜,把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内侍派过来。

    到了这种关键的时刻,他怎么可能会缺席呢?

    况且,有她跟左丘羽在面前吸引着火里。辰表哥就能真正的做到悄无声息了,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他又为何不来呢?

    想必此时,望天城内,皇帝陛下不是身体抱恙了,就是偶感风寒了。

    谁又能猜到,其实左丘辰早就来了旧都呢?

    玉安被识破,倒也没多大惊慌。

    只不过是佩服的笑了笑,轻声说道:

    “怪不得陛下说,他能瞒过任何人,可唯独瞒不过安乐郡主。郡主,这边请。”

    外面的人,早就被他们打发得一干二净了。

    玉安引着她,往二楼的深处走去。

    林梦雅倒是有些好奇,这里不是百草阁搭建的场地么?怎么玉安,到好像是十分熟悉似的,

    终于走到了最里面,玉安机警的看了看左右,然后轻轻的在墙壁上,敲了三下。

    又等了一会儿后,里面才把门打开。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招来的。”

    里面,一身寻常富贵公子常服的左丘辰,正微笑的看着林梦雅。

    林梦雅也不客气,进来后,就大咧咧的坐在了原本左丘辰坐的椅子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跟左丘羽当炮灰了是不是?今天你要是不解释清楚了,以后就甭想让我给你卖命。”

    林梦雅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看得左丘辰苦笑连连。

    他就知道,这个表妹没那么容易算计的。

    立刻陪着笑脸,解释道:

    “表妹息怒,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只是我要是在暗中保护你们,不是更好么?”

    暗中保护?林梦雅挑起眼睛,瞥了这家伙一眼。

    “你都保护什么了?我看,你就是想要我们帮你吸引火力。哼,你还真是好算计。”

    这个解释,林梦雅显然不买账。

    左丘辰眼看着糊弄不过去了,只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其实,我是不放心阿羽。你不知道,他跟那几个老家伙有血海深仇。如果我不过来的话,我怕他会一时冲动,坏了大事。”

    血海深仇?刚刚左丘羽是见到那几个长老,情绪有些激动。

    原来,竟然是因为如此。

    “什么血海深仇?”

    林梦雅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可左丘辰的脸上,却划过了一抹阴狠。

    显然,这血海深仇,左丘辰也感同身受。

    “阿羽的师父,就是是被那四个人给害死的。但是,其实他是为了保护我们兄弟而死的。若是没有他的牺牲,我跟阿羽,也就不能活到现在了。”

    听着左丘辰微冷的语气,林梦雅不禁咋舌。

    怪不得人家都说皇家龌龊多,如今,她又算是多知道了一件了。

    林梦雅往台子上看了上去,没想到,这四个人,竟然还敢谋害皇子皇亲。

    左丘辰早已修炼的不像是常人那样情绪多变了,刚开始的激动过后,已经完全稳定了下来。

    “当初,为了权势,他们更庆王沆瀣一气,想要把我们毒杀。本来我们已经中毒了,是阿羽的师父以身试毒,才找出了解药。但是阿羽的师父,也是因为如此,落下了一身的病。更是因为体弱压制不住毒素,而毒发身亡了。从此以后,阿羽就游历各国,目的,就是为了寻常长公主。”

    左丘羽的目光,落在了林梦雅的身上,意味深长。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左丘羽会在皇宫里的时候,故意接近她了。

    “所以,羽表哥才会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阻止他们,夺得大长老的位置,对么?”

    左丘辰点了点头,也看向了那几个很是得意的老不死。

    “没错,若是被他们夺得了位置,那以后,就永无宁日了。”

    左丘辰的语气严肃,此刻,他已经没有了任何说笑的心思。

    百草阁虽然有弊端,可到底根深叶茂,轻易动弹不得的。

    十年前,他们就敢毒杀皇子。何况是十年后,难道,就不敢毒杀皇上了么?

    “我明白了,你放心就是。”

    皇室的争斗,林梦雅从大晋的时候,就看得清清楚楚的。

    哪里还有什么骨肉亲情,为了争权夺利,他们甚至连自己的至亲都能牺牲。

    现在,林梦雅倒是有些了解,为何当初,母亲会选择出走了。

    “李源那边,你准备怎么处理?”

    李源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早就已经有了反心。

    不过此时,他却是需要左丘辰的势力,所以才暂时,没有撕破脸而已。

    林梦雅并不了解此人,而且辰表哥之所以把他安排进去,自然是有防着他反咬一口的把柄在的。

    “他不过是一枚废棋而已,以我对他的了解,一旦决赛开始,他肯定会主动,跟你和阿羽联系。到时候,你随机应变就好。”

    有野心的人,又怎么会选择屈居人下?

    能背叛左丘辰,也就能背叛他的师父。

    不过,李源肯定更想看到,左丘辰跟南睿争斗得你死我活的。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渔翁得利了。

    “我明白了,但是我现在有一件事情,非得请你帮忙不可。龙天昱被朱启运抓走了,我想让你在暗中,帮我打探一下。无论如何,我都要把龙天昱救出来。”

    这是林梦雅第一次,这么严肃正经的,拜托左丘辰。

    而且后者也知道,这件事有多么的严重。点了点头后,他的心里,却是有了自己的计较。

    “朱启运此人十分的谨慎小心,我想,他之所以敢以身犯险,劫持了龙天昱。想必,已经是有了万全之策。咱们不能操之过急,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交给我来办。”

    左丘辰嘱咐道,林梦雅虽然聪慧,但毕竟这里不是她的主场。

    万一一个不小心,落入了敌人的圈套,岂不会满盘皆输。

    有了左丘辰的保证,林梦雅也能稍稍的安心了一些。

    左手握了握有些微冷的右手,羽表哥说,预赛结束了以后,就要带她去拜访常天华了。

    但愿,她的手臂,还能有恢复如常的那一天。

    林梦雅不能就留,又跟左丘辰说了几句话后,由玉安带着,回到了他们的隔间。

    “你回来了,快来看!”

    饶有兴致的左丘羽立刻招呼林梦雅,指向了那十二张大圆桌。

    只见那个蘸水的男子,现在已经移动到了别桌。

    也不知道跟那些选手耳语了什么,他在一边蘸水,竟然没有人阻拦不说。

    还有几个速度较快的,正把手里已经辨别完毕的草药,也投入了那人的木盆里。

    “奇怪?人家都是在辨别草药,他怎么倒洗起来了。”

    林梦雅跟左丘羽一样觉得奇异无比,但是渐渐的,她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经过他浸泡的药材,在太阳光下一晒,竟然有些晶亮剔透的感觉。

    林梦雅稍稍的想了一想,就像是想通了似的,嘴角,不由得带上了一抹微笑。

    “好一颗慈悲的心肠,羽表哥,这人,不管今天预赛通没通过,你都一定要把他拉入你的麾下。”

    左丘羽疑惑不解,可林梦雅就是不给他解释。

    带着疑问,林梦雅看着这家伙竟然默默的把十二桌的草药都洗了。

    然后,带着那一盆已经剩下一个盆底的水,回到了自己的圆桌旁。

    其他俩个人,都已经只剩下一味药了。

    情况也越发变得激烈了起来,每个人都在用尽全力的,找寻着自己的那一味药。

    可那人也不着急,轻轻巧巧的在药材堆里翻找着。

    随着所有人的目光,有条不紊的,把自己所要的四种药草,已经全部都放在了自己的小盒子里。

    这时,这个忙活了半天的年轻人,才抬起了头。

    坚定的敲响了自己旁边的那一面小铜锣,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三。

    可完成的,却寥寥无几。

    年轻人在全场的目光注视下,捧着四个盒子,到了台上,交给了百草阁学徒。

    可学徒才刚刚捧到五位长老面前,还没等放下,坐在第二位的千玉明,就摆出了一副难看的铁青表情。

    “此人不用看了,直接淘汰!”

    全场哗然,包括在珠帘后面的林梦雅和左丘羽。

    “敢问长老,可是小的挑错了?”

    年轻人却没有慌张,反而是不慌不忙的问道。

    千玉明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挑起了眉头,厌恶的看着那个年轻人。

    “侯家孽子,竟然也敢来参加医术大赛。你们侯家,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被逐出百草阁了!现在,我不叫你把你抓起来,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了!”

    千玉明的话,突然让年轻人有些情绪失控。

    不过,他还是铁骨铮铮的站在那里,一双眸子里,却溢满了不屈。

    “敢问我们侯家是犯了什么错?想要驱逐侯家,必须有大长老的印鉴。试问,你们可有!”

    林梦雅被场中的异变所吸引了,侯家?

    转过头探究的看向了左丘羽,却看到对方,也是一脸纠结。

    “侯家,是在千玉明之前,掌管千药坊的家族。此人刚刚所用的,就是侯家的绝技,冰凝玉结水。听说,不管是什么药材,只要在此水中泡过。外面,就会结一层晶莹剔透的薄膜。可以保千秋万代不变质,现在,许多陈年的圣药,都是被这样处理过的。”

    林梦雅点了点头,其实刚才,她就看得出来,那人所做的,也是为了拯救这些药材。

    而且,他手法虽然快速,可都是轻拿轻放,生怕弄坏了什么。

    怪不得,有几个人肯帮他。敢情在这家伙的手中,这些药材,还能再有用处的。

    林梦雅感念他的一片慈心,可有人,却看得他像是肉中刺一般。

    “住口!侯家小二休得信口雌黄!当初驱逐你们侯家,可是我们所有长老的意见!你们侯家监守自盗,让百草阁蒙尘,本应该死。若不是长老们心慈手软,岂会留你这个小崽子,在这里猖狂!”

    千玉明此刻情绪有些激动,不过,这激动里面,多少是有些心虚的。

    当初,他可是费了不少的力气,才接管了千药坊这块肥肉。

    可没想到,侯家余孽,竟然又要卷土重来了。

    他怎么可能,会给侯家这个机会!

    “要说当年侯家之事,老夫可是从未同意过的。千长老,老夫看他也不过是个毛孩子而已。再说了,当年侯家的事情,一没有确凿的证据,二即便是有错,也是侯家大人的错。你何必要跟一个毛孩子计较,反而,失了你的大度。”

    常天华缓缓的说道,可眸子里,却划过了一抹厌恶。

    他早就看不下去,那三方势力把持着百草阁的难看样子了。

    何况,他这人没有弟子,也没有亲近的人。就连亲戚,也都是死绝了的。

    再加上有左丘辰的暗中支持保护,这四个人对他是打不得骂不得。

    倒像是一块怎么也斩不开的滚刀肉,让四个人无处下嘴。

    而且,能给千玉明找不痛快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放过?

    常天华的一席话,倒是赢得了不少人的赞同。

    不管怎么说,千玉明也是一个长辈。

    作为长辈,竟然如此的和一个小辈斤斤计较,传出去,也实在是难看。

    被摆了一道的千玉明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狠狠的瞪了常天华一眼后,脸色铁青的看向了南睿。

    南睿窝在椅子上,一双眼睛,像是刚刚睡醒了似的睁开。

    看了看那个侯家的后生,又看了看气呼呼的千玉明。干瘪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平静的笑容。

    “好了好了,都是长辈,何苦在小辈面前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侯家的那个后生,依老夫看,就让他过关吧。毕竟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即便是有什么错处,想必也都反省过了,后生,你要好好的做人。切莫重复,你家大人覆辙,可知道了么?”

    南睿的话,成为了最终的定论。

    就算是千玉明心有不甘,此刻,却也不得不,暂时按捺住了。

    “多谢南长老。”

    侯家的后生的成绩,虽然得以保全。但他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的轻松。

    反而像是盯着仇人似的,却不得不勉强退下。

    要是没有左丘羽的解说,林梦雅还以为,这侯家后生得有多不识好歹呢。

    “南睿看重了侯家的家传古方,当初他跟侯家的关系也不差,谁知道竟然趁火打劫。要不是侯家拼死相护,恐怕,几百年的家底,都被人抢夺一空了。”

    真是一群强盗,林梦雅倒是能理解一点,为何侯家的后人,会对他们一点都不客气了。

    这要是放在她的身上,怕只会闹得一个天翻地覆。

    侯家后人掀起的一个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被人忽略不计了。

    不过,经过他的处理后,那些药材其实辨认起来更加的容易了。

    刚刚还寥寥无几的选手,现在,已经增加到十几个了。

    香还剩下一点点了,估计能通过的,不到半数。

    “咣——”

    一声震天的锣鼓响,正式宣告了时间的结束。

    如同林梦雅所预料到的那样,总共三十六个人,但是通过的,也就只有十五个。

    因为还要验明药材的真假,所以,这十五个人,也大多是战战兢兢的。

    除了侯家的那个后生还算稳重,其他的,要么是在望天兴叹,要么就是极为紧张的看向舞台上的那张桌子。

    “时间到,请没有及时完成的各位,退场。”

    学徒的声音,宣布了剩下的二十一个人,最后的可能也没有了。

    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他们的心里肯定是有不甘愿的。

    不过,这就是规矩。

    学艺不精,怨不得旁人。

    而且,这种医术大赛,怕是有生之年,都再难以碰到了。

    不过,他们其中的几个,倒是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人的眼中。

    “那几个人不错,能帮侯家的人的忙,也算是颇有慈心。做大夫,技艺可以精进,但是人品,却是更加贵重的。”

    林梦雅的意思,左丘羽哪里有不了解的。

    吩咐了手下人,要悄悄的把那几个人给收入麾下,加以培养。

    台上很快出了结果,除了在侯家后生的问题上,又引起了一番小小的争辩以外。合格的,只有十一人。

    另外四个,则是看到台上的药材后,只能落下了十分不甘心的眼神。

    但是规则就是规则,只能跟着前面的二十一个,一起成为了失败者。

    接下来则是第二项,辨认出来的药材,并未被人给收走。

    反而是放在了各自的面前,而且从台下,又列队走出了十五个人来。

    这些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都有。

    而且表面上看,是看不出什么异常来的。

    只不过,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拘谨。

    想必是,不太适应这种大场合吧。

    学徒清了清嗓子,说道:

    “这里的十五个人,全部都是患有隐疾。各位手中的药材,正好可以对应其中的一位。这就是第二项,跟第三项的比赛!”

    原来,第二项考的是对病情的诊断。可第三项是什么,大家倒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因为有雷达的暗中加持,林梦雅在毒药可以说是极为的精通。

    但是,真的比起诊断病症来,她的水平尚浅。下面的十一个大夫,怕是哪个都比她强的。

    所谓外行热闹,内行看门道。

    左丘羽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要是碰到稍有些奇特的诊断之法,更是激动得手舞足蹈的。

    官员这一点,林梦雅倒是觉得,这家伙反倒像是过节了似的。

    反正她也待得无聊,不如出去走走,透一透气。

    玉安自然是要跟随在她的身边的,想必左丘辰给他下的命令,是要贴身保护自己。

    这家伙倒是也不见外,除了她睡觉上厕所没跟着,其他的时间,都像是个小尾巴似的,怎么甩也甩不掉。

    而且,这家伙十分的机灵,许多俏皮话,说得也能给林梦雅解闷,到不让人觉得烦。

    俩个人一前一后的,刚走到拐角处,林梦雅的面前,就突然冒出了一个身影。

    “呀...小人不知道是郡主,冒犯了郡主,还请郡主原谅。”

    身影立刻就弯下了身子,无比恭敬的说道。

    林梦雅着眼看去,却是一张略有些面生的脸孔。

    反正人家也没有撞到自己,她倒是也没想计较什么。

    “没事,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

    林梦雅后退了一步,也轻柔的道歉说道,欠了欠身子,就准备转身离开。

    “郡主,请留步!”

    没想到,才刚转身,就被人叫住了。

    “何事?”

    转身,林梦雅在看到了对方,那抹欲言又止的样子后,才猛然间想起,这个人,好像是朱启运身边的那个侄儿。

    “还请郡主,借一步说话,此事,关系到郡主的夫婿。”

    朱家的侄儿好像是陷入了极度的不安,一双眼睛,不断的寻看着左右。

    林梦雅本不想跟他过去的,可在听到可能有关龙天昱后,却又不得不按下了心思。

    给了藏身在暗中的玉安一个眼神,对方立刻明白,要继续潜伏在暗中,不能露出任何的行迹来。

    “还问请教先生大名。”

    林梦雅斟酌了一番问道,朱家的侄子,把她领到了回廊的一侧。

    虽然十分的幽静,可到底不成样子。

    “奴才朱家泾,参见安乐郡主。”

    可朱家泾却立刻跪在了林梦雅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

    “你这是——”

    挑起了眉头,林梦雅吓了一跳。

    不过,朱家泾像是十分的激动。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低声说道:

    “奴才曾经是陛下的密探,后来,奉命以朱家侄儿的身份,潜入了百草阁。如今,看到郡主是代表了陛下的意思来,奴才...奴才高兴得不行。”

    一个大男人却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林梦雅顿时显得有些慌乱了些。

    “别这样,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哭什么呢。”

    话虽如此,但是林梦雅还是没有上前扶住他。

    反而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柔声安慰道。

    “奴才是开心得过了头,对了,不知道郡主,可带来了陛下,下一步的指示?”

    朱家泾没有起身,反而是跪在那里,抽泣着问道。

    林梦雅心头一跳,随后有些歉然的说道:

    “辰表哥的确是派我来的,但是究竟有什么指示,我也不是知道的十分清楚。这些事,你当然要去问你的上家。你说,对不对?”

    朱家泾的哭泣,也渐入尾声。

    可是那张脸上,却露出了几许极为悲伤的神色。

    “郡主说的有道理,只是,奴才长久的未见陛下了。心里着实想念,若不是郡主来了,奴才还以为,陛下要抛弃了我呢!”

    摇了摇头,林梦雅只得安慰了他两句。

    可朱家泾像是十分感动似的,转而脸色又变得极端的愤怒。

    “郡主可知道,那朱启运简直就是图谋不轨。他看到自己的儿子,不小心被人打伤了。就起了嫁祸的心思,把自己的儿子谋害致死!这还不算,他还勾结外族人,劫持了昱亲王!”

    这可算是惊天内幕了,林梦雅瞪了瞪眼睛,显然没有预想到,其中,竟然是如此的内情。

    “你是如何得知的?你既然知道所有的内幕,那为何,不会告诉陛下呢?”

    朱家泾把自己的哭泣的脸,埋在了手掌心中,无比悲伤的说道:

    “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民,哪里敢跟他们作对。我只求郡主能帮我寻回一个公道,天理昭昭,不要让这个无耻的小人,败坏了纲常!”

    这话倒是有些铁骨铮铮的味道了,林梦雅的脸色,也柔和了许多。

    “你先起来,既然你是辰表哥的人,那以后咱们也不是外人了。这多年来,倒是辛苦了你,潜伏在朱家。”

    林梦雅伸出了双手,轻轻的把朱家泾给扶了起来。

    后者推辞了几次后,也总算是站起了身来。只是眼眶红红的,一看就知道是哭过了。

    “既然你告诉了我,我定然是不会让真相蒙尘的。你先回去,稳住朱启运,保护好昱亲王。带我回去以后,给辰表哥修书一封。到时候,给你记一个最大的功劳。”

    林梦雅柔柔的笑了出来,她一笑,显得样子更加的明艳动人了。

    目光笼罩在朱家泾的身上,倒是让这个刚刚才痛苦过的男人,有些不太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既然如此,那奴才就放心了。朱启运此人太过多疑了,奴才出来久了,必定会引起他的怀疑的。”

    点了点头,林梦雅目送着朱家泾离开。

    等到那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了,林梦雅脸上的笑容,才渐渐的隐藏了起来。

    “郡主,他说的话,您觉得能信么?”

    玉安,突然从林梦雅的身后出现。

    原来,他刚刚一直隐身在一根柱子后面。这些话,全部都一字不漏的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此时,他的脸上,却是一脸的警惕。

    “信,为什么不信。他的话里的确是有假话,但是未必,没有真话。”

    林梦雅高深莫测的看了一眼,那家伙消失的方向。

    朱家还真是在下一盘布局很大的棋,只不过,这引子倒是选的极为的精妙。

    “郡主是说,您早就看破了他?”

    玉安也安定了下来,想来也是,他都能看出来的破绽,郡主这样仔细谨慎之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要他真的是皇上布下的棋子,又怎么可能会这样冒然的来找我?”

    以左丘辰的实力,倒也不是不能把人安排到朱启运的身边。

    可惜的是,朱家泾来的太过莽撞了。

    落在她的眼里,倒好像是有些故意的。

    林梦雅可不相信,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分明,就是朱家泾故意到她的面前,说这么几句废话来的。

    可这些话,别说是她了,就连玉安都看出了漏洞来。朱家泾不会以为,她会傻到上钩吧?

    “郡主,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玉安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

    轻轻的摇了摇头,林梦雅其实并不怕朱家会玩弄什么心机手段。

    相反,这样风平浪静的,反而让她更觉得不安。

    “从我来这里开始,处处都布满着阴谋,你以为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从拐角的地方走出来,林梦雅看到朱家泾已经回到了朱启运的身边。

    依旧是那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但是落在林梦雅的眼中,却别有一番体会了。

    “这朱家泾,好像真的跟朱启运不合似的。”

    玉安看人其实也是极为毒辣的,但是,朱家选中的人既然是他的话,即便是真的跟朱启运有不合,也不应该这么表面。

    所以,现在,唯有一个理由,能解释他现在的模样。

    “都是装出来的,不只是给我们看,也是给那些人看的。”

    演戏?林梦雅玩味的勾起了嘴角,这演技未免有些太过拙劣了吧。

    别说她身边一个个的,都是堪比奥斯卡影帝的实力派。

    就算是稍微聪明一点的,也应该其中,这其中定有蹊跷吧。

    而且,朱家泾好像是已经看到了她。

    不停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那眼神里,分明就是让她,立刻出手制裁朱启运的意思。

    真是的,这种简单的圈套,也想让她上套?

    可转念一想,林梦雅又觉得,主动送上门去,又有何不可的呢?

    噙着一丝笑容,林梦雅难得的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白衣如雪,妍丽的容貌,在男性为主的会场里,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参见郡主。”

    一个个的大臣们,全部都站起身来,给她行礼问安。

    恰到好处的回应,既不会失了礼数,也不会让人觉得她高傲冷漠。

    其中,有几个曾经见过长公主芳容的老臣,更是显得有些激动。

    恍惚中,仿佛当初那个明艳动人,美丽聪颖的长公主,又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缓步行来,林梦雅不曾把目光,放在任何人身上。

    但是每个人,又好像是跟她的目光相遇过似的。

    直到走到了朱家所在的位置,不出林梦雅意外的,收到了一声轻哼。

    “哼,是真是假,现在还不知道,就来讨人的欢心!”

    这话,不管是林梦雅,还是周围的人,都有些不高兴了起来。

    转头看去,朱启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倒是朱家泾,反而有些愣怔的,看着林梦雅。

    “这位是——”

    “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一般的郡主郡王,在本官的面前,也装不得什么主子样。何况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冒牌货。”

    朱启运语气冰冷,可说出来的话,却瞬间,让周围的人,炸开了锅。

    安乐郡主回归的这件事,可是皇上跟慎郡王亲自认定的。

    怎么到了朱大人这里,反而成了假冒的呢?

    林梦雅并不惊慌,玉安也搬了一把椅子。她坐在了椅子上,目光饶有兴致的,看向了朱启运。

    “大人这话,我倒是有些听不懂了。”

    看着她似笑未笑,半点不慌张,朱启运也丝毫,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视线环顾,倒像是嘲笑周围这些,忙不迭来拍马屁的人似的。

    “你要说听不懂,也没什么。不过,先皇的妹妹,曾经是百草阁大长老的关门弟子。此事,人尽皆知。当初大长老出走,下落不明。据传信物,都在长公主的手上。既然长公主已经不幸仙逝了,那信物,也自该都在长公主的后人手上吧。你若说你是长公主后裔,那信物,是不是应该展示给众位看看。”

    朱启运的一番话虽然冠冕堂皇,可惜啊,目的性暴露得太早。

    无非是冲着她手里的东西来的,当初,她宁死也不肯把青筝谱透露出来。

    所以,大部分的人,都认定青筝谱已经毁了。

    朱启运这么说,是笃定了她,拿不出青筝谱来了。

    林梦雅突然笑了,倾国倾城的面容上,笑容更是如同朝华般美好。

    许多青年人的眼睛都看直了,可谁也不知道,这笑容下面,隐藏了多少的危险。

    “是与不是,自有公断。即便我不是郡主,这位大人,又何必咄咄相逼,说的这么难听呢?看来临天国陛下还真是英明,不然的话,何以大人这种朝廷重臣,都有时间,对这种小孩子家家的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可见,临天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所以,重臣们都不用再担着千斤重担了。”

    林梦雅娇笑着说道,朱启运不客气,她更加的刁钻刻薄。

    说句不好听的,是不是安乐郡主,只是人家皇族内部的事情。

    她即便是认了郡主这个身份,也关系不到朝廷大事。

    可朱启运这样咄咄相逼,上纲上线的,也就显得小气了。

    “你这女子倒是牙尖嘴利,本官不与你争辩。但是,你恶意伤我儿在先。又恐吓我侄儿在后,你便是郡主又能如何?难道,真的欺我临天国无人了么?”

    重头戏,来了。

    林梦雅做出了一副深思的样子,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仿佛对朱启运的指控,一点也不知道。

    “朱大人,我家郡主敬你是朝中重臣,不曾与你有任何的过节。朱大人却如此诋毁我家郡主,难道,不怕陛下怪罪么?”

    贴身的玉安自动护主,虽然是个内侍,又年轻那么多。

    但是,对上朱启运,却是一点也不惧怕。

    “小小内侍,也敢这样对本官说话!”

    朱启运勃然大怒,他当然知道,这个家伙,就是小皇帝身边的那几个小畜生。

    竟然敢这样顶撞自己,刚想一巴掌把他拍走,可玉安的身体却自动的向后退了一步。

    大掌落空,朱启运对玉安,怒目相视。

    “说话,就好好的说话。动手动脚的多粗鲁,朱大人,玉安是御前的人,我想你一定知道。陛下身边的人,朱大人说打就打,说骂就骂。难道说,朱大人真的觉得,自己可以比肩陛下了么?”

    林梦雅前面的话,还算是柔和。

    可后面,却是话锋一转,言辞犀利了起来。

    她也站起了身来,一边护着玉安,一边瞪着胡启云。

    明明是比人家矮半头的女孩子,可气场丝毫不输对方。

    因为她的丝毫不让,竟然,要隐隐的压过朱启运的气势。

    “臣,不敢。”

    不管朱启运有多厉害,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既然敢动手打御前之人,又被林梦雅这样点出来了,那自然,是不能再造次的。

    不管怎么说,朱家的地位,也没有利害到能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地步。

    林梦雅看着这老家伙不甘心的退步,可心里,却没有半分,想要放过他的意思。

    “不敢?你们朱家人,还真是热情好客,不拘小节。在城外,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家那位公子,跟慎郡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我倒是想要问问朱大人,慎郡王乃是皇帝的亲生弟弟。你朱家的公子,难道,觉得自己,尊贵,如同皇上么?”

    谁也没有想到,林梦雅竟然抢先发难。

    而且,还是抓住了朱启运跋扈的短处。

    要知道,当初在城外,龙天昱他们教训朱家公子是不假。

    但是朱家公子,跟左丘羽勾肩搭背,没大没小的,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朱启运没想到,林梦雅会先反咬自己一口。

    准备好的说辞没用上,只好脸色铁青的否认。

    “那...只是小儿在跟慎郡王开玩笑而已,小儿从小就跟慎郡王一起长大,感情融洽。所以一时轻狂,也是有的,可——”

    “开玩笑?皇帝是天子,乃是九五之尊,岂容你们开玩笑?感情融洽,哦,你们朱家的人,还真是别具一格。感情融洽,就可以拿皇帝开涮。感情融洽,就可以调戏有夫之妇。那明天你高兴了,跟皇上的感情融洽了。那金銮殿上的龙椅,你是不是也可以做得了!”

    林梦雅字字紧迫,丝毫不给朱启运解释的机会。

    她口齿伶俐,又拿捏到了朱启运的错处。

    这一句句话,就像是一块块石板,压住了朱启运的气势。

    本来,朱启运死了儿子,正是大势的一方。

    可不知怎的,就被这小小女子,调转了乾坤。

    “可我的儿子,竟然被你们虐打致死,你们...你们还我儿子的命来!”

    朱启运提起儿子,就势老泪纵横,颤抖的双手,仿佛十分的伤心欲绝。

    “虐打致死?朱大人,令公子是何时一命呜呼的?为何旧都里,人人都不知道呢?”

    朱启运隐藏自己儿子的死讯,无非是想要在这里突然发难。

    然后,他在做出一副老泪纵横的样子,让林梦雅变成众矢之的。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他宣布他儿子的死讯的时候,反而,是让林梦雅,将他一军。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要真是我的人虐打致死的,我一定不会推脱。倒是朱大人,你儿子死了,你一不去官府报案,二还藏匿令公子的死讯。其心,实在是可疑!还是说,你朱大人觉得,普天之下,除了你,就没有做事公正,敢于面前强权的好官了么!”

    林梦雅字字犀利,巧舌如簧间,更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步步紧逼,间或用尽了她身为女子的泼辣率性。反倒是压得朱启运,毫无还击的力量。

    “我的儿子啊!我可怜的儿子啊!”

    朱大人眼看风向对自己不利,而且,几个主管旧都治安的官员,明显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怀疑。

    这丫头真是好歹毒的心肠,避重就轻的,就化解了自己的发难不说,竟然还把火苗,引向了那些朝廷中的同僚。

    当下,他只哭自己的儿子,对其他的事情,却是丝毫不敢再提了。

    “朱大人白发人送黑发人,自然是心痛不已。不过,令公子还是早日入土为安的好。我跟各位大臣一样,都会去令公子的灵堂上上香的。至于令公子的死因,我想,有众位大人的英明,很快就会大白于天下的。朱大人,节哀顺变。”

    眼看这个老货开始演苦情戏了,林梦雅又岂会任由他一个人控制节奏。

    当下,就柔和下了眉眼,目光盈盈,哪里还有刚刚的咄咄逼人。

    “哼,不用你来假好心!我儿子,就是你害死的!”

    大势已去,朱启运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没有办法,把祸水引到林梦雅的身上了。

    只是,他虽然不甘心,却也再不好发作什么了。

    林梦雅欠了欠身子,刚想要从朱启运的身边离开。

    可没想到,一道畏畏缩缩的身影,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郡主请留步,小人敢问,如果你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清白无辜。那刚才,小人请请您说出我的堂弟死因之时。你为何...为何要声称委身于我,换取我不要声张此事?”

    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不过,在安静的空间里,却显得分外的清晰。

    林梦雅抬起了眸子,看着面前这个,刚刚还跪在自己的面前,痛诉朱家残暴的男子。

    原来,真正的杀手锏,是在这里。

    回头,不经意间,看到了朱启运的严重,稍纵即逝的得意。

    刚刚的一切,只是铺垫而已。

    她神色稍稍慌乱了一下,眼神有些无助。可还是勉强的,镇定住了。

    “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所有人都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急切,要是真的没有发生这种事情,林梦雅也不会急着否认不是么?

    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此时,竟然又有了惊天的逆转。

    居然,还是这种八卦情节。

    顿时,那些围在第一线的吃瓜群众们,都竖起了耳朵,准备随时传播消息。

    “叔父,侄儿对不起你。这个女人的心肠实在是太歹毒了,她诱惑我不成,就警告我,如果我对你和盘托出,她就一定会灭了咱们朱家。堂弟已经不幸身死了,侄儿,不能连累您啊!”

    朱家泾声泪俱下,又跪在了自己的叔父的面前。

    “怪不得,怪不得你只说郡主想要委身于你,可究竟是为了什么,不管我怎么问,你都不肯说。原来...原来竟然是如此的不堪!”

    方才的老泪纵横,现在又变成了抱头痛哭。

    林梦雅真是忍不住在心头吐槽,为什么朱家的男人,都这么喜欢哭。

    还有那个朱家泾,眼泪更是跟装了自来水龙头似的,说来就来。

    说好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呢?都学到汪肚子里去了?

    这种没骨气的男子,还不如自家养的小白跟小虎。

    “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我何时要委身于你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林梦雅的否认,不管怎么听,都有一股子色厉内荏的感觉。

    眼神里,无论如何都想要隐藏的惊慌,此时却落在了每个人的眼睛里。

    顿时,对这位传说中的安乐郡主,又无端端的多了不少的猜测。

    朱家的那一对叔侄,也觉得,这盆脏水,他们是泼定了!

    “郡主现在否认,是觉得羞愧了么?可是,刚才你赠给我这条手帕的时候,可是那样的肆无忌惮。我不想收,你就立刻变脸,以我的身家性命想威胁。难道这一切,郡主都可以当做没发生一样么?”

    朱家泾转头,愤愤不平的说道。

    还从怀里,掏出了一条雪色的银绢手帕来。

    这银绢纤润绵软,又光滑如肤,又因为工艺复杂,所以临天国极为难得。

    更重要的是,这银绢,就是林梦雅身上穿的礼服的原材料。

    林梦雅也觉得有些意外,下意识的摸了摸袖口,才发现,自己那条,跟礼服相配的手绢,确确实实的没了。

    竟然是到了朱家泾的手里,她忽然想起,刚才,朱家泾跪地不起,好像是有意,要引她靠近的。

    原来,竟然是为了盗取她的手绢,当做罪证。

    这朱家的叔侄,还真是好深的算计。

    “安乐郡主,手绢在此,怕是由不得你抵赖了!即便你不是郡主,乃是一届平民之女。这种事情,怕是也是难容于人前的。况且,你父亲贵为镇南侯,你这么做,真是丢尽了他的脸面。来人,把这个淫妇给我抓起来。百草阁圣地,岂容你这种肮脏的女人践踏!”

    此时,朱启运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来。

    他这么一说,无异于给所有人都提了个醒。

    林梦雅可不是一般人,她可是威震天下的常胜将军,镇南侯林南笙的女儿。

    这么一来,那些刚刚还支持她的人,就默默的跟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好一招离间计,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慢着,你既然也知道我是镇南侯林南笙之女,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是货真价实的昱亲王妃。我即便不是安乐郡主,也理应受国宾待遇。你们动我,那就是要挑起俩国纷争,战乱又起了。试问,黎民百姓之苦,朱大人,可是能一力承担?”

    逼着她亮出身份不是么?那她就把筹码加大。

    谁都知道,父亲在各国之中,以用兵如神而威震天下。

    如今,她不仅仅是林南笙之女,更是晋国皇帝的儿媳妇。

    要是被人私下扣押了,此事,就可以成为晋国攻伐临天国的借口了。

    不过,林梦雅的这一招,并不高明。

    用战争来威胁重臣,反而会招致更大的反感。

    果然,林梦雅话一出口,瞬间就有人反应了过来。

    上来劝阻朱大人,还是不要逞一时之快。

    林梦雅现在,可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人人都想要从她的身上捞出点好处来,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接住她。

    环顾了一周,林梦雅并不失望。

    不管从哪个角度上来说,跟临天国的关系越淡薄,她才能过得越好。

    大晋终究是她的家,不管临天国有多好,她还是要回到大晋,继续做她的昱王妃的。

    “哼,暂时放过你。不过,我们临天国重视礼数。没有邀请,昱王妃还是不要擅闯百草阁的好!”

    朱大人鼻子里出气,这话说的,显然是把林梦雅归为外人了。

    但是她身份特殊,又不得对她不恭敬。

    可没有想到,林梦雅竟然是泠然一笑,什么慌乱不安,全部都消弭于无形了。

    “郡主,郡主,您的手绢在这里。”

    谁也没有想到,刚刚趁乱消失不见的玉安,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手中捧着一个,跟朱家泾手上面料一模一样的手绢,到林梦雅的面前。

    “哦?原来是在这里啊,看我这脑子,还真是记得不清楚呢。”

    林梦雅出人意料的,从玉安的手中,接过了那条一模一样的手绢。

    这下子,别说是众位大臣了。

    就连朱家泾跟朱启运,都有些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又会有一条手绢呢?

    “都怪奴才不好,刚刚在里面的时候,忙着给您倒水,一时间的,就忘了提醒您手绢还在桌子上。”

    玉安假装浑然不懂的样子,十分抱歉的说道。

    林梦雅挥了挥手绢,轻轻的说道:

    “没关系,不过是一条帕子而已。对了,你说这帕子是你在哪里找到的?”

    玉安立刻干脆的回答。

    “是奴才在二楼的观礼台找到的,天热,您又怕热。一直拿它擦拭香汗来的,后来您要出来,就顺手放在二楼的茶桌上了。对了,刚刚有几位大人去观礼台给郡王请安来的。郡王还开了句玩笑,说您到处把东西乱放呢。”

    玉安的话,霎时间,搅乱了已经安静的池水。

    林梦雅装作无辜的样子,看向了朱家泾跟朱启运。

    “既然是这样,那我也想起来。玉安从我出了观礼台,就一直跟在我的身边,从未离开过。不如,大家来问问,这俩个帕子,到底哪一个是我的呢?”

    场面有些搞笑,林梦雅手中握着一个,跟朱家泾完全相同的帕子。

    后者,则是瞪着她手中的帕子,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林梦雅随意的挥了挥,所有人的眼神,也跟着她的帕子动了动。

    周围的都是临天国的栋梁,如今,竟然被两条女人家的香帕,搞得有些迷糊了。

    “朱大人,既然玉安寻回了我的帕子。那令侄的一条,就留作纪念吧。只是,这些都是女儿家的玩意,大男子太过在意了,反而有些不合适呢?”

    林梦雅几句话,就气得朱启运吐血。

    这也是她高明的地方,真真假假的,她并不去计较,也不去深究。

    因为,周围的人,早就在心里有了他们猜测的真相。

    林梦雅不去澄清,一是有息事宁人的意思。这二来嘛,当然是让朱家泾的名声扫地了。

    “郡主,我这帕子可是——”

    朱家泾有些急了,挥着帕子就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朱公子,这么多人在,有些话,我也不得不奉劝你俩句。公道自在人心,纸是包不住火的。”

    添油加醋,林梦雅玩得可是一个炉火纯青。

    朱启运的手段,她现在总算是看明白了。

    不就是透过舆论,把她塑造成一个人尽可夫的淫/娃/荡/妇么?

    也许,名誉对别的女人来说,不吝于生命。

    但是对她来说,自己的人生,哪里容得下别人的说三道四?

    “我出来这么久了,慎郡王怕是要怪罪我了。各位,就此告辞了。”

    说完,林梦雅就大度从容的,走出了吃瓜群众的包围圈。

    看她倒是一点心虚也没有的样子,有人在心里,自动的得出了结论。

    至于以后,会被传成什么样子。林梦雅并不担心,也无需担心。

    反正,趟完了这趟浑水,她就会溜之大吉。

    哪管她背后,掀起的滔天八卦浪潮呢?

    保持着优雅得体的微笑,林梦雅一路都轻轻的点头示意,活像是在检阅三军仪仗队。

    而且,男人们传播八卦的速度,其实并不比女人慢到哪里去。

    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大人们,心头,也都对林梦雅这个安乐郡主,有了一些个性化的印象。

    不过,林梦雅却是丝毫不在乎。

    身影消失在众人的面前后,甚至于,还有些意犹未尽。

    “我的郡主小姑奶奶啊,您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呢?”

    玉安擦了擦额头的汗,要不是他机灵,先是眼尖的看到了朱家泾藏在怀中绣帕一角。

    又趁着没人注意的情况下,拿来了早就给郡主准备的备用手帕。

    怕是今天,郡主肯定会被那些人给陷害的。

    “我担心什么?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一些风流韵事而已。反正到时候我拍拍屁股走人了,江湖中总得流传点关于我的传说不是。”

    林梦雅却神秘一笑,好像玉安即便是不拿来帕子,她也能脱身似的。

    刚到二楼的观礼台,就听到左丘羽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啊你,总是这样不肯有半分老实的功夫!”

    进门,左丘羽就颇为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小表妹。

    虽然,他坐在台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林梦雅引起的骚动,他还是通过仆从们,知道了前因后果。

    摇了摇头,左丘羽算是领教过,她对那些人云亦云的不在乎。

    这下子,朱家可是失策了。

    这个丫头啊,别说是妄想用舆论把她压垮了。

    就算是受到千夫所指,她也依旧能够云淡风轻。

    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大啊!简直,令人发指。

    “有什么可担心的,反正我有目击证人。要是玉安不拿来帕子,有人肯定坐不住的的。”

    林梦雅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说了这么一路的话,嘴里怪干的。

    拿了桌子上的温茶灌了下去,润了润喉咙,脸上也挑出了一抹笑容来。

    “什么?目击证人?郡主,奴才是看到了,但是,如果奴才说的话,反而会对您不利的。”

    玉安的确是目睹了整个过程,但他是御前的人。

    林梦雅可是左丘辰亲自认定的,御前的人,想当然的,会向着她说的。

    “她说的不是你,表妹,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一定会挺身而出呢?”

    左丘羽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担忧的神情不见了,反倒是有些好奇。

    “我怎么知道的?他连那些没有生命的药材都不忍辜负,何况是我这么貌美如花的大活人了。况且,我被一群大男人为难。只要心里有些正义感的,肯定都会站出来为我说话的。到时候,那朱家泾可就成了俩面三刀,陷害我于不义的小人了。”

    林梦雅轻飘飘的说道,什么惶恐,害怕啊,其实都是她装出来的。

    目的,就是激起某些目击者的同情心。

    没想到,她演得更起劲呢。玉安这个好心办坏事的家伙,提前给她解了围。

    那么,她也只好顺水推舟,当场给了大家一个摩登两可的答案。

    让那些人,使劲猜去,就是不肯给一个肯定的回答。

    “这么说,奴才还办了一件坏事了。郡主,都是奴才的错,请您责罚。”

    抵着头,玉安有些懊恼的说道。

    可林梦雅非但没罚他,反而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道:

    “你自然有你的好处,这么一来,我名声是坏了点。可真正惨了的,是那个朱家泾。”

    玉安抬起了脑袋,疑惑的看着郡主。

    林梦雅轻笑一声,才解释说道:

    “朱家泾是青年才俊,这一次啊,朱家的意思,是想要被他送到长老阁里面,当个实权人物。可你想想,这话事情,可不会让人轻易的忘记。而且,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三五不时的,就会有人拿出来说上那么几句。到时候,你说朱家泾,还有机会进长老阁么?就算是他进了来,那他,还有可能问鼎大长老之位么?”

    玉安恍然大悟,原来郡主不惜泼了自己一声脏水,就是为了完全毁了朱家泾。

    没错,也许现在看来,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是以后,当朱家泾想要爬到一个高位的时候,这件事,就会成为他终身的污点!

    郡主这一招,就像是用钝刀子切肉,虽然慢,却能疼死人的。

    “表妹,你这么毒辣,真的不怕表妹夫跑了么?”

    左丘羽又像是没事人似的,拿林梦雅开玩笑。

    “我这么毒辣,他敢跑么?”

    挑起了眼睛,林梦雅淡淡的说道。

    顿时,屋子里的俩个人,都觉得后背,有些阴测测的发冷。

    看来,以后不管惹谁,都不能惹这个煞星了!

    比赛的广场之上,此时,有一双眼睛,正在犹豫不决的,看向观礼台的位置。

    候翎羽只觉得心头有些不安,擦着手掌,甚至于,对于面前的这个病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刚刚,他临时去了一趟茅厕。

    在回来的途中,不小心目睹了朱家泾,跟安乐郡主真实的情况。

    躲在角落里,不是为了故意的偷听,只是不想惹麻烦上身而已。

    但是现在,没想到朱家泾竟然是这样的一个无耻小人。

    安乐郡主那么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子,居然受到了这种委屈。

    而他,则是因为一时的犹豫,失去了证明安乐郡主的机会。

    此时,他已经是十分的抱歉跟自责了。

    可是,这一次的机会,是侯家能够重回百草阁,一雪前耻的最后希望了。

    他依稀记得,祖父过世的时候,那死不瞑目的不甘。

    多年来的希望,如今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肩上。他不想,也绝对不能,辜负家族的希期望。

    可是——

    小时候,祖父常教导他,遇恶而不阻止,就是助纣为虐,便是罪大恶极。

    耿直纯良的脾性,让他的心里,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比赛,也就落在了后面。

    但是,他却静不下心思,来继续比赛了。

    思考了良久后,候翎羽还是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脸上,重新露出了朴实坚毅的表情。

    即便是被淘汰出去,他也要说出真相。

    做出了决定后,候翎羽觉得浑身轻松。可刚想要说自己弃权之时,却被一双小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这位哥哥,你来帮我看病吧,好不好?”

    小女孩水灵的黑色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他,让候翎羽,一阵心头苦涩。

    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耐心的说道:

    “哥哥还有事情要做,不如,让别的哥哥,替你瞧病,好不好?”

    梳着俩只小圆髻的小丫头,用力的摇了摇头,随后,拉下了候翎羽的耳朵。轻轻的在他的耳边,吐出了一句话。

    “什么?你!”

    候翎羽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只见她还是忽闪着大眼睛,可爱的看向了自己。。

    下意识的,扣住了这丫头的脉搏。

    随后,眼神划过一抹惊骇。

    这竟然是,竟然是——

    “大哥哥,还是安心比赛吧。我这病,怕是只有你才能医治了。”

    小丫头纯真的面相,忽然露出了一抹陌生的成熟感。

    不过,是稍纵即逝。除了候翎羽,没有人看到。

    候翎羽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不过很快,他就调整了过来。

    眼神,带着几分复杂,看向了观礼台的方向。

    他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那俩个人的青睐?

    立刻,振作了起来。

    这一次的比赛,他,必定要独占鳌头!

    比赛中发生的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不过,远在二楼看台上的俩个人,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看来,你倒是没有看错人。这个候翎羽,正直坦荡。为了证明你的清白,竟然准备放弃比赛。足见,是个大丈夫。”

    左丘羽赞赏的看着比赛场上,那个已经恢复了精神,正在给小女孩诊治的候翎羽。

    “这个侯家,倒是有趣。关于他们家,你可有什么情报么?”

    信手捏了一枚茶果,放在嘴里。林梦雅眯起了眼睛,好奇的问道。

    “侯家的风评一向不错,但是因为前任家主好赌成性,后来,才干出了贪墨千药坊中药材倒卖的事情来。当初是一个小学徒揭发出来的,到最后,侯家查出了不少亏空。最后,被驱逐出了侯家。”

    左丘羽也是听别人说的,没有亲身经历这种事情,他也是知道个大概。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千玉明这么害怕侯家的人。也许当初那件事情,离不了千玉明的背后指使。”

    点了点头,其实左丘羽的看法,跟林梦雅差不多。

    千玉明是什么人?那可是现在百草阁最大的蛀虫了,而侯家不倒,他又怎么可能,会接手这么一大块肥肉?

    不过现在,三个势力沆瀣一气,否则的话,恐怕千家的下场,比侯家好不到哪里去。

    “这倒是个好机会,我想,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也并不是铁桶一块吧?倒是有趣了,看来咱们这一次,还真是来着了。”

    林梦雅是谁?这丫头年纪不大,眼睛毒辣着呢。

    左丘羽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她,而后又挪向了比赛。反正,梦雅是不会害他的。

    所以,不管这个妹子做什么,他尽全力支持就是了。

    “对了,你刚刚出去跟朱家对上,有没有任何,关于龙天昱的消息?”

    讨厌归讨厌,但是左丘羽却深知龙天昱对林梦雅的重要。

    她虽然嘴上不说,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但是,才几天的时间,人就消瘦了不少。

    听玉安说,更是连饭都吃不下。

    即便是为了妹子,他也得努力把龙天昱救出来不是?

    摇了摇头,林梦雅的眸子哪怕是极力的掩饰,却还是漾出了一抹失望。

    “除了朱家泾跟我说,龙天昱是在他们的手上以外,我没有任何的消息。”

    并且,林梦雅心头,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说出口。

    她甚至怀疑,想要抓龙天昱的,其实另有其人。

    至于朱家,很可能就是一个捕兽笼子的作用。

    想当初,朱家抓龙天昱的时候,用的是何等的心思?

    还制造出一个伪造的现场,来扰乱她的视线。

    心思缜密,可怕极了。

    虽说今天,朱家发难也是一环套着一环的。

    但是段位,终究是差了一些。

    况且,她识破朱家诡计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传扬出去。

    朱家泾上来就说,龙天昱被朱启运而抓了,根本就是自己在拆自己的台嘛!

    所以,林梦雅才更加的担心,如果朱家后面,也是有黑手推动的话,那,又会是谁呢?

    “快看,他们好像是吵起来了!”

    左丘羽的叫声,把林梦雅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

    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比赛的台子上,候翎羽好像是在跟人争辩着什么。

    很快,就有人来不断的回禀,台子上发生的情况。

    原来,候翎羽早就已经诊断出小女孩得的病症了,正想去给一位剩下的老人去看诊。

    谁知道,他偶然间看到了一个年轻人的方子。

    根本就是不对症,更要命的是,只要按着这房子喝下去的话,病人的病症延误了不说,而且,还极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他刚开始只是小声的提醒,谁知道那人并不领情。

    反口讥讽他学艺不精,根本不知道药性之类的话。

    候翎羽当然不会妥协,两个人就各自据理力争了起来。

    “这家伙,当真是个一根筋。”

    林梦雅听后,微微的摇了摇头,评价道。

    “不,我倒是觉得他难能可贵。身为大夫,本就应该如此。病人的生命系与一人之手,若是不精细,岂不是白白的害了人家一辈子么!”

    歪着头,林梦雅倒是没有想到,羽表哥竟然跟这个一根筋的家伙,倒是十分的投缘。

    嘴角浮起了一抹古怪的笑意,林梦雅看着左丘羽,眼神里有些意味深长。

    “要是你当了大长老,不如,就把他收为副手吧。只是,你们这长老阁里,都是些一根筋的家伙,我去哪给你找个稍微圆滑一些,能协调你们俩个人的人呢?”

    “刘轩啊,他就挺好。”

    左丘羽下意识的说道,倒是一点也没用得着思考。

    “好,那就刘轩吧。”

    那个处女座洁癖狂人,的确是比这俩个人,都要圆滑世故。

    要是他们三个组合起来,啧啧,辰表哥还真是有的受了。

    台子上的争论还在继续,不过显然,是候翎羽占了上风。

    他不仅把病人的病症,药性的配合,讲得头头是道的,更是浅显易懂,让哪怕是个门外汉,都能听懂了。

    不过,此时的五个长老,却是诡异的保持了一片安静不说。

    持中立的常天华长老,居然还意外的嘴露笑容。

    倒是千玉明,一副牙痒痒的样子。其他的几个人嘛,也是一派安静。

    这倒是奇怪了,选手之间,都已经吵得脸红脖子粗了,怎么他们,还不出来,主持公道呢?

    终于,在候翎羽把对方辩驳得哑口无言后。

    刚刚还跟他歪曲事实争论的男子,忽然间冲着他,礼貌的行了一礼。

    脸上的怒容也完全褪去了,反而是扬着赞赏的笑容,看向了候翎羽。

    本来,还一脸正义,要跳出去跟人家搏命的候翎羽,当场就呆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情况啊?

    “啪啪啪——”

    常天华率先拍起了巴掌,随后,除了千玉明以外,其他的三个长老,也跟常天华一样。

    搞得他一个大男人,此时满心的疑问。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了。

    “恭喜候公子,第一人冲破了第三关,独占鳌头!”

    那个刚刚还跟他争论的人,转眼间,就恭喜了他来。

    候翎羽更是迷惑了,不过,他仔细的琢磨了男子的话后,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第三关。

    喜悦倒是没感觉到,反而候翎羽有些不好意思。

    憨厚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哎哎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此时,窝在椅子中的南睿,则是用欣赏的眼神,看着面前侯家的后生。

    “侯家的后生,果然老夫没有看错你。医者仁心,若是看到别人胡乱行医,而不去制止,此为心不仁。二则,同样的病症,连别人的方子都看不出来对错,学艺不精之人,就不要出来,祸害他人了。”

    南睿的几句话,虽然没针对谁。

    但是,剩下的几个人,却有些愧疚的,地下了头。

    比赛中,一分一秒都极为的珍贵。

    他们生怕别人先完成,所以,一门心思的,想要赢得比赛。

    却没有想到,哪怕是比赛,可他们同样是在医治病人。

    即便是看到候翎羽,在跟那个人争辩,他们也知道是那人的方子不对症,却没有说话,选择了沉默。

    失败,也失败得心甘情愿。

    “我不服!他只是多管闲事而已,何况,你们也没说,第三项比赛,就是挑出别人的错处。所以,结果不算数!”

    一个声音吵吵嚷嚷的狡辩着,瞬间,引起了那么三五个人的赞同。

    他们都是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只差一点,就能进入梦寐以求的百草阁了。

    他们,又怎么可能会甘心!

    “对,没错!我们不服!重新比试!”

    一小撮人,在那里纷纷叫嚷着不服气。

    可谁知道,才刚没叫嚷多久,就冲上来不少带刀的彪悍侍卫。

    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被人跟抓小鸡似的扔了下去。剩下的几个人,更加的害怕了。

    那四个人刚想垂头丧气的,接受最后的宣判,可谁知道,那个充当比赛者的学员,却又给他们行了一礼,说道:

    “几位能知错就改,也同样是前途不可限量。第三项比试,恭喜几位顺利通过。”

    瞬间,坏事变好事。

    剩下的四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转为惊喜。

    就连候翎羽,也被这一出出反转剧所惊呆了。

    愣愣的看着五大长老,又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们。

    他觉得,自己学了二十多年药材的脑袋,好像此时已经完全的迷糊了。

    “原来,竟是这样。这方法是谁想出来的,真是刁钻得很。”

    林梦雅揉了揉眉心,这场反转大剧,连她,都有些意外。

    “其实,这医术大赛的比试规则,早在百草阁建成以后,就已经被制定出来了。就算是当上了大长老,也是无权改变的。我以前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奥秘,竟然是如此。不得不感叹,这位制定规则的长老的心思。”

    左丘羽也跟林梦雅是同样的心情,怪不得,每一届医术大赛选拔出来的人才,最后,在百草阁,都会闯出一番事业来。

    究其根本,这场比赛考察的不仅仅是医术,更重要的,是人的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