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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权出猛便站了起来,拿蜡烛照了照周围,然而动作却做成了好像在作法的样子。

    他先在原地转了一圈,举着蜡烛,越转越慢,想看清楚一点。

    他没看见聂挥毫的影子,也没听到聂挥毫的声音,觉得自己可以走得稍远一些。

    他想:聂长老会不会此刻在暗处看着我,只是没说话而已?如果这样的话,我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要注意点动作,就算走得远些,也一定要像在作法。

    权出猛便拿着蜡烛在房间中绕着走,距离之前他作法的位置越来越远,后来甚至走到了墙边,他都根本就没发现聂挥毫。

    他想:聂长老已经不在这地室中了?那我这段时间休息他也看不见了?我也不用回答他的问题了?这还挺不错啊,他没看见我休息,一会儿我直接作法,估计聂长老会以为我一直在连着作法呢。但是……他到底去哪儿了?

    既然不知道他到了哪里,权出猛也没继续多想,于是又回到原来的地方接着作法。

    尽管他的确在尽力作法,他却依然没多大进展,总觉得有什么阻碍。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冲破这种阻碍。

    他暂停了一下,想换一种方式作法,然而他隐隐感觉那样会有风险。如果用那种方式作法,他并不能保证快些把暮夕阁那里发生了什么情况查出来,甚至无法保证最终能查出来,然而那样的话他对暮夕阁作法时还更容易被人发现。

    他想:既然刚才一直用这种方式作法,都这么长时间了,都到这个程度了,那我就坚持下去,继续这么做吧。

    于是他依然使用之前的方法作法。

    过了一段时间,还是没多大进展,但他却觉得很累了,他再次休息了起来。

    这次一休息,他觉得不对劲了,想:聂长老怎么还没回来啊?他为什么离开了?到底是因为有事还是因为对我不满意?刚才他在这里的时候,后来已经不发火了啊,他总不会又想起对我不满意的事就离开了吧?他毕竟是长老,应该不至于这样吧!就算他不想顾那么多,他也不会不顾自己要继续练铭尊绝卢秘功这件事吧?他要做此事现在不用我不成啊,他再有权势地位又怎样,没有我帮他,他的权势地位也就是现在这样了,他会甘心吗?显然不会!有了我,他才能更有权势地位,当上未来的族长,这是他的目标,要让他因为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放弃这个目标绝对不可能啊!这么看,他离开地室肯定不是因为又想起对我不满意的事了。那他去了哪里,都没跟我说一声?

    他回忆到了之前隐约听到聂挥毫脚步声的时候,想起了当时自己正在作法,而作法又不能被打断,便想到了说不定聂挥毫是担心打断他作法会出现不好的影响才没跟他说的。

    他这么一想,便比之前感觉好些了,他认为没多久聂挥毫就会回来,他还觉得不当着聂挥毫作法他自己能更轻松些。

    权出猛再次作法,过了一会儿,他还是觉得没什么进展,便急躁了些,他想:聂长老回来时我该如何跟他说?

    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了,便决定在聂挥毫回来的时候装作在作法时因太过努力出了问题,身体受到了伤害,这样,聂挥毫看他尽力了也许就不会责怪他责怪得太狠了。

    又过了很久,聂挥毫依然没来。

    权出猛既担心他来,又担心他不来。

    如果他来了,权出猛显然会被他说;如果他不来,权出猛因为答应过他,自己也不能随便离开地室。

    权出猛又继续作法,但始终没查出什么。

    他觉得已过了太久,想:现在是不是太阳都落山了?我总不能今天就住这地室里了吧?要不我出去看一眼?聂长老看见我出去,会不会又找我麻烦?这样吧,干脆我就先到地室入口那里朝外面看上一眼,不做出要离开的样子。万一聂长老看见了我,我就跟他说我只是去看一眼,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权出猛到了地室的口那里,往外一看,发现天都快黑了,然而那一带静悄悄的根本就连人的影子都没有。

    他又回到了地室中,心想:聂长老如果再不回来的话,我真要在这地室中过夜吗?不能这样!

    正想着,聂挥毫便回来了。

    【第二百四十章】

    聂挥毫看见权出猛的时候,权出猛正躺在地上。

    “怎么着,查出怎么回事了吗?”聂挥毫问。

    权出猛一动不动地在地上躺着。

    “权出猛,你这样是还在作法呢吗?我可没见过一动不动躺着作法的。”聂挥毫道。

    权出猛依然不动,闭着双眼躺着。

    聂挥毫大喝一声:“我跟你说话呢!”

    这声音的确让权出猛心中一惊,然而他却想:不能动,不能说话,要是动了就显得假了。

    聂挥毫靠近权出猛,说道:“你身边的蜡烛还没烧完呢!”

    权出猛想:是啊,我在等他的时候已经换了好几次蜡烛了,但是这根应该也剩下不多了。

    聂挥毫道:“起来!”

    权出猛想:还是不能动。

    于是他依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聂挥毫问道:“你干嘛呢?”

    权出猛还是没动静。

    聂挥毫感觉不对劲,说:“你再不起来我可踢你了啊!看看能不能把你踢起来。”

    权出猛想:为了装得像些,就算踢我我也忍着了。

    聂挥毫真的踢了权出猛的大腿一下,并不是很用力。

    尽管用的力气不大,内功深厚的聂挥毫那一脚下去,还是踢得权出猛生疼。

    权出猛心想:忍住!忍住!

    “踢都踢不起来?”聂挥毫道,“那怎么才能起来啊?再不起来,我就捏你鼻子,揪着你鼻子把你拎起来!”

    权出猛想:这也太狠了吧!揪着鼻子拎起来?我知道他武功厉害,他这么一揪,我鼻子不会被他捏坏了吧?

    权出猛有些动摇,心想:要不……我有点反应?先别让他揪着我的鼻子,还是……可如果我现在就起来,聂长老就会觉得我之前在骗他啊,他要是知道我还是没查出来,还骗他,那后果……

    他还没想清楚呢,聂挥毫已经蹲了下来,身体逼近了他。

    权出猛闻到聂挥毫身上有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便下意识地憋了口气,没有继续呼吸。

    聂挥毫把手靠近权出猛鼻子附近一刻,因为没感觉到权出猛呼吸而感到吃惊。他瞬间把之前放在他鼻子附近的手缩了回去,同时说道:“没气了?”

    其实之前聂挥毫说“再不起来,我就捏你鼻子,揪着你鼻子把你拎起来!”时,心里在想:他不会死了吧?我得试试他还有没有呼吸。

    他想试权出猛有没有呼吸,也不知道权出猛此时还有没有意识,他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要试他呼吸,才说了捏他鼻子那样的话。

    权出猛想:他认为我没气了,如果我现在立即出气,不仅会问到他身上的气味,还会被他说装死,但要是继续憋气也不是办法啊,我要憋到什么时候。他最好赶紧站起来,赶紧离开!

    权出猛正这么想,聂挥毫便站了起来,又踢了他一脚。

    权出猛这才动了一下。

    “会动!你没死啊!”聂挥毫道,“你刚才没气是装的吗?”

    权出猛眼睛半睁半闭,表现出很无力的样子,轻声说道:“长老……我……我刚才……”

    “你怎么回事?起来说!”聂挥毫道。他感觉权出猛好像出了什么事,但又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装的,于是故意这么说,想看他的反应。

    权出猛表现出无力的样子道:“我……”

    “你什么你啊,我让你起来,你怎么不起来?”聂挥毫道,“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起来,你小心我不再用你了,你的荣华富贵就全都没了!”

    权出猛想:不能他这么一说我就起来啊,要是让他知道我刚才在骗他,他不定怎么对我呢!如果我的荣华富贵没了,他的族长之位也一样没了啊?他不可能就因为他数到三后我没起来,他就把族长之位放弃了!我绝对不能起来!他刚才都问我刚才没气是不是装的了,就证明他已经怀疑我了,搞不好他是这样诈我呢!我肯定不能就这么起来,起来才没好结果。

    于是权出猛依然躺在地上装出有气无力的样子,说道:“聂长老……我……”

    聂挥毫想:他到底是不是装的?是不是觉得我就是随便说说,不会真不再用他了?不行,我得说得更严肃些。

    “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开始数数!我是长老,长老说话没有收回的。别看这里就咱们两个人,我也是说到做到,只要我数到了三,你还没起来,那我以后再用你,我就是混蛋!”聂挥毫道。

    权出猛想:他不会来真的了吧?不会啊,他不会就这么放弃族长之位吧!

    想到这里时,权出猛依然认为不适合起来,但他一转念,想:聂长老之前去了哪里?这么久没回来,回来后身上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不知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让他改变注意,不像之前那样执着于今后当族长了吧?

    尽管想到了这点,但权出猛又觉得如果聂挥毫真对当族长这事没那么执着了,那就算他立刻起来了也不能怎样,恐怕只会让聂挥毫对他更不满。他觉得要是聂挥毫真对当族长这事没那么执着了,那他自己对聂挥毫来说就已经没那么重要了,然而他又知道了聂挥毫的秘密,恐怕聂挥毫并不会放过他。

    他明白无论怎样都不能起来,于是依然表现出虚弱的样子,说道:“我……起不来……”

    聂挥毫道:“一!”

    权出猛没起来。

    聂挥毫说:“我已经数了一下了啊!你还有机会!”

    他想:权出猛一直都想要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怎么一点都没有起来的意思,他不会身体真出什么大事了吧?他不像是会放弃荣华富贵的人啊!看来他真是出了事,那……会不会影响我练铭尊绝卢秘功啊?会不会影响我今后当族长啊?他需不需要治疗?

    然而,尽管想了这些,聂挥毫还是说道:“二!”

    权出猛想:他真的数到二了!

    聂挥毫不想接着数“三”,决定用别的事情岔开。

    他见地上只有一根蜡烛还在燃着,而躺在地上的权出猛头偏向另一个方向歪着,显然此刻权出猛根本看不见蜡烛。

    于是聂挥毫突然运起内功,将掌风打向了那根蜡烛。

    尽管他动作足够轻了,但他仍担心权出猛注意到什么声音,于是在打之前便开始连续大声说道:“权出猛,我告诉你啊!我已经数了两下,还有最后一下,只要我一数出来,我绝对不……”他说话的声音远远大于将掌风打向蜡烛的声音,谁都听不见后者的声音。

    就在他说完“我绝对不”四个字时,那蜡烛突然熄灭了,地室中一片漆黑。

    聂挥毫故意把蜡烛熄灭的时间选在了他说话过程中,并没让蜡烛在他说完完整的话后熄灭,他觉连这话都没说完蜡烛就突然熄灭了,这会令人感到真实些。

    蜡烛刚一熄灭,聂挥毫就大叫了一声:“怎么回事?”

    他接着说道:“怎么一下子就黑了?权出猛你说,你是不是给蜡烛作法了?你躺在那里是不是正在作法?”

    权出猛想:那蜡烛刚才就剩得不多了,现在是不是恰巧烧完了?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正好,把聂长老数数的事打断了!既然已经打断,就不能再让这个话题接上!

    于是,在一片漆黑的地室之中,权出猛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救我!”

    权出猛忽然想起了以前听说过聂挥毫丧子之事,于是立刻缓缓地说道:“要是我爹在,他一定不会看到他儿子就这样死去……”

    在一片黑暗之中,聂挥毫听了权出猛的话,心就像被击了一下。

    在他的儿子聂扬威离世后,他有时候会头脑混乱,会做出一些周围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举动。周围人也能看出他有时状态不对,但一般情况多数人都不敢跟他说什么,否则便没好果子吃。

    这时聂挥毫说道:“这里黑乎乎的我能干什么?我得从你身边的袋子里拿出跟蜡烛点上。”

    聂挥毫在弄灭蜡烛之前就看到了权出猛那个袋子在什么位置。之前权出猛作法的时候,聂挥毫就看到他每次拿蜡烛都是从那个袋子里拿的,而且他此前看到过权出猛从里面拿出了多根蜡烛又把多拿出来的放了回去。虽然此刻蜡烛已经熄灭,但他知道蹲下来就能拿到权出猛袋子里的蜡烛。

    “聂长老……请拿……”权出猛有气无力地说,“就在……袋子口那儿……”

    权出猛突然想给聂挥毫作法,以此把这件事岔开,但是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为他解围的法术他能在躺着的情况下在这一片漆黑的地室里不做出多大动作就顺利使出来。

    他便想: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只有按刚才的方法继续装才不容易被聂长老抓住什么把柄。以后还要继续跟他一起做事,万一给他作法被他发现了,那今后就真的没法跟他合作了。

    权出猛依然没做什么,连之前朝另一边转着的头都没转回来。

    聂挥毫在从地上那个袋子里拿出蜡烛之前,凭着蜡烛没灭前的印象用脚触到之前被他用掌风打灭的那根蜡烛,故意踩在了上面,欲将它踩扁,这样,就算权出猛醒来也不至于直接注意到地上那蜡烛其实还有一点并没燃烧完。

    接着,他蹲下来从权出猛身边的袋子里往出取蜡烛。

    由于聂挥毫又在权出猛身边蹲了下来,权出猛又一次闻到了他身上那种难闻的气味。尽管这次他离聂挥毫的距离比上次远一些,但那种气味依然让他反感,他赶紧屏住了呼吸。

    聂挥毫想:我都离他那么近了都听不到他喘气的声音,看来他呼吸还是很弱,他这样不像装的。

    正如权出猛所言,那些蜡烛就在袋子口附近,聂挥毫的手一下就碰到了。

    聂挥毫拿出自己随身带的火折将刚拿出来的一根蜡烛点上了。

    他借着烛光往地上看了一眼之前被自己踩过的那个还剩下一点的蜡烛。

    被他用掌风打灭的蜡烛当时还并没凉下来,聂挥毫踩过后,那剩下的一点蜡烛也跟地上的蜡油混在了一起,看着像被烧成蜡油后聂挥毫才踩上去的。那还剩下一点的烛芯,也已经被聂挥毫这一脚踩得陷在了那些蜡里,如果不蹲在地上仔细看,别人并不会注意到那里还有一点烛芯。

    尽管如此,为了防止权出猛看到剩下的那点烛芯,聂挥毫还是把剩下的上面还带着一点蜡的烛芯捡起来,随手放入了自己的衣袋里。

    他知道权出猛的头一直朝另一个方向转着,根本无法注意到他捡起烛芯的事。

    聂挥毫把新点燃的蜡烛放在了地上,站了起来。

    此前,权出猛先是屏住呼吸,后来觉得有些憋便轻轻地呼吸,这个时候,聂挥毫站起来了,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气,但他吸得非常慢,没什么声响。

    聂挥毫注意到自己的鞋底沾上了一些蜡,他迅速用鞋侧面着地,脚往地上碰了几下,同时大声自言自语:“刚才一片黑,我竟然踩在蜡油上了,粘了一鞋,真是烦!”

    鞋底上的蜡渣被他弄到了地上了一部分。

    尽管鞋底上的蜡并没完全干净,但聂挥毫也没再弄。他问权出猛:“怎么救你?”

    权出猛道:“请聂……聂长老……”他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又闭上了双眼。

    聂挥毫一看这样,立即走到他身边蹲下来,问他:“快说啊,怎么救你?”

    权出猛再次闻到了那股难闻的气味,又一次屏住呼吸,实在不想继续忍下去,便再次半睁眼睛,缓缓抬起手,指向了一个方向,又无力地把手放了下来。

    聂挥毫朝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什么都没有啊,你指那个方向是什么意思?”

    依然屏住呼吸的权出猛再次指了一下那里。

    聂挥毫说:“是让我往那个方向走吗?”

    权出猛轻声说了声“是”。

    聂挥毫立即便朝权出猛指的方向走去了。

    权出猛这才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然,吸得很慢。

    他缓缓把头转过来,看向聂挥毫,心想:终于离我远了!我可算不用闻那气味了!

    聂挥毫才走了一段便回头问权出猛:“还要继续走吗?”

    “是。”权出猛道。

    其实他本来也没想好到底让聂挥毫走多远合适,只是聂挥毫此刻问他这个问题了,他知道如果考虑时间长了容易引起聂挥毫怀疑,便直接说了“是”。说之后他也没后悔,他觉得此刻聂挥毫的确是离他远些比较好,这样他自己就算做一些微小的动作,聂挥毫也很难看清楚了。

    权出猛又想:聂长老下次再问我还要不要走,我就说“不用”了。

    聂挥毫又走了几步,问权出猛:“我还要继续走吗?”

    “不用。”权出猛轻声道。

    由于权出猛声音小,聂挥毫没听清楚,又问:“是要还是不要?我没听清!”

    “不……”权出猛道。这次他将声音放大了,但仍能让聂挥毫从他的声音中感觉到他力气不够。

    聂挥毫停在了那里,问:“我怎么救你?”

    权出猛道:“您念……”

    接着他便跟聂挥毫说了一句很短的咒语。

    聂挥毫又没听清,问道:“念什么?我听不清楚!”

    权出猛又说了一遍,聂挥毫还是没听清。

    “你怎么刚才不直接告诉我!你告诉我之后我再往这边走,我不是就能直接念了吗?”聂挥毫道。

    权出猛再次说了一遍咒语,聂挥毫依然没听清。

    “你这样我怎么救你?”聂挥毫道,“我走回去吧,我离你近点,你告诉我行吗?”

    权出猛轻声道:“五步……”

    “五步?什么意思?我走回去五步吗?”聂挥毫问。

    “是。”权出猛回答。

    聂挥毫便往回走了五步,站定,问道:“你再把咒语说一遍!”

    权出猛又说了一遍咒语,声音稍大了一些。

    聂挥毫依然没听清楚,不耐烦地说道:“我还是听不见,你再大点声!”

    权出猛听出聂挥毫的烦躁,知道肯定不能再耽搁了,否则会真的激怒聂挥毫,自己以后更不好办。

    于是权出猛用聂挥毫能听到的声音把咒语说了一遍。

    聂挥毫说:“知道了!”

    说完,他便往回走了五步,立即念了那个咒语。

    “多谢聂长老!”权出猛道。这时他说话的声音正常多了。

    聂挥毫道:“我可以走回去了?”

    权出猛说:“是的。但我周围气场仍不对劲,为保证您的安全,请距离我七尺以上。”

    聂挥毫朝权出猛走去了,走到他觉得差不多的位置立即停住了,此刻他与权出猛的距离大于七尺。

    聂挥毫说道:“你没事了?”

    权出猛说:“还要缓一会儿,到事后我就能起来了。多谢聂长老救命之恩!”

    聂挥毫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样了?”

    权出猛回答:“聂长老,我是着急查暮夕阁的情况,用法术时太着急了,在自己已经感觉难受的情况下继续作法,于是就……差点没了命!”

    “怎么这么严重?”聂挥毫道。

    “作法时太着急了就会这样严重。”权出猛说。

    “你作法前肯定就知道着急会有这样的后果吧?”聂挥毫问。

    “是的。”权出猛道,“知道。”

    “那你还着急,你活腻了?”聂挥毫问道。

    权出猛说:“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能太着急,否则会没命,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想起聂长老着急知道结果的样子,我就着急了。”

    聂挥毫说道:“你这什么意思?你还赖我了不成?”

    “不是这意思!”权出猛道,“我只是跟聂长老说,因为知道了聂长老着急,我就不由自主着急,我控制不了自己,然后就这样了。”

    聂挥毫道:“着急时你倒是先别作法啊!”

    权出猛说道:“聂长老,我在作法的过程中感觉进展太慢,我想到聂长老着急的样子,自己就越来越感到着急。在作法过程中感到着急,我并不是想什么时候停止作法就能随便停止的。”

    “停都不行?”聂挥毫道,“这是你水平问题吗?”

    “不是水平问题。”权出猛说,“无论是哪个人用这样的法术,都不能随便停止的。”

    “你不停下来,你刚才差点就没命吧?那你在不适合停的时候停了又会怎样?”聂挥毫问。

    “那我现在已经不在世上了。”权出猛道,“在不适合的时候随便停本身就有危险,但如果当时没着急,随便停了也不至于当场丧命。最忌就是在本来就着急的情况下,又在不适合停的时候停止作法,那就会当场丧命了。”

    聂挥毫说道:“那你没停下来,刚才差点没命,后果还算轻的了?”

    “是的,聂长老。”权出猛道,“我没立即停下来,就让后果直接发生,这就是选择了承担较轻的后果,这样我不至于当场丧命,还有救。”

    聂挥毫问:“你作法进展缓慢,是不是水平问题?”

    “不是。”权出猛道,“要是换成别的方士,会更慢。聂长老现在依然着急吗?”

    “我要是说我着急的话,下次你作法时是不是还是容易出大问题啊?”聂挥毫问。

    “是这样。”权出猛说,“只要聂长老着急,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跟着着急。”

    聂挥毫说道:“你是着急得到荣华富贵吧?”

    “我当然也想要荣华富贵,但尽力给聂长老办好事,给聂长老想要的结果,我才能得到荣华富贵啊!”权出猛道,“聂长老着急要结果,我便着急要结果。”

    “你这意思,在这件事上,是不是我以后不能催你了?”聂挥毫问,“一催你就是要命的事?”

    权出猛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我也不想这样!”

    “这件事,我要是不催你,你还会尽心干吗?”聂挥毫说。

    “当然!”权出猛道,“今天是聂长老救了我啊!多谢聂长老帮我念那个咒语,其实是帮我求情了!”

    “求情?”聂挥毫问,“咒语还能求情?”

    “您刚才念那个咒语,里面有一层含义,就好像在向上天替我求情:‘他明日日出前不再作法,请饶他一命!’”权出猛道,“我也不知怎么才能跟聂长老把那个咒语解释清楚,只是这样打个比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聂挥毫听后愣了一下,道:“你是说你明日日出之前都无法作法了?”

    “明日日出前,我肯定不能再作法了,这次多亏聂长老帮我‘求情’,我才能捡回一条命!”权出猛说。

    “我帮你向上天‘求情’,跟上天说你明日日出前不再作法……这……明日日出前不再作法竟然还成我说的了!我说了你的咒语,就相当于我下令让你明日日出前不再作法了?”聂挥毫道。

    权出猛想:聂长老不会怀疑我吧?他不会认为我是故意用这种方法让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同意我在明日日出前不再作法吧?

    权出猛赶紧说道:“不是,不需要聂长老下令的。这事无论怎样,明日日出前我都不能再作法。”

    “无论怎样?”聂挥毫道,“如果我就是让你作法呢?”

    权出猛道:“我按聂长老说的做,明日日出前作法,我必然会丧命。我相信聂长老了解这种情况后,是不可能下令让我作法的。”

    “那得什么时候才能查出来啊?我得什么时候才能继续在你作法的时候让功力快涨?”聂挥毫道。

    权出猛说:“明日日出后,我就可以继续作法了!到时候我一定继续尽力查!”

    “你缓过来没有?你什么时候能站起来?”聂挥毫道,“我一个部族长老跟你说话,你就这么躺着,你觉得合适吗?”

    “不合适。”权出猛道,“我也想赶紧起来,但现在起来容易再次出现危险。还差一点儿就缓过来了,我有感觉,很快的,很快我就能……坐起来了。”

    “坐?”聂挥毫眼睛睁大了道,“你听清楚没有?我问你什么时候能站起来!你竟然敢说很快你就能坐起来了!我一个部族长老站着跟你说话,你坐着?你觉得合适吗?”

    权出猛说道:“不合适,但我要先坐起来,然后缓片刻,我就能站起来了。”

    “还有多久能坐起来?”聂挥毫问。

    “很快的!”权出猛道,“还差一点儿。要不……要不一会儿我坐起来的时候,聂长老也坐下来吧,毕竟您是铁仓部族的长老……”

    权出猛想:如果聂长老刚问完,我就立刻起来,就会显得假,但要是再拖一会儿,估计聂长老也会等得不耐烦。差不多我就起来吧,起来后别坐时间太长了,最好早点站起来。

    聂挥毫说:“倒也是,一会儿你坐着的时候,我好歹也要坐一会儿,反正不能一直是你坐着我站着。我问你,等你能站起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就一切正常了?”

    权出猛回答:“是。”

    “为什么会恢复得那么快?”聂挥毫道,“平时生个小病什么的,想要一切正常也要用不少时间呢吧!你刚才都差点没命了,这么躺一会儿,再坐一会儿,就能一切正常了?”

    权出猛道:“聂长老,这不一样的,我没有生病啊,我只是在使用法术的过程中出了问题,才有了生命危险。聂长老刚才帮我念了那咒语后,跟法术有关的问题就会很快消散,等我能站起来的时候,之前的事情就对我没有任何影响了。我到时候就一切正常了。”

    “既然你说你一会儿就一切正常了,那你为什么在明日日出之前还不能作法?都不能作法能叫一切正常嘛?”聂挥毫问。

    权出猛说:“等我能站起来的时候,我只是身体就一切正常了,并不是想作法就能作法。刚才聂长老念那个咒语就如帮我向上天‘求情’了一样,就是答应了明日日出前我不再作法,这样我才能脱离刚才的危险。虽然到我能站起来的时候我身体正常了,在作法方面我依然跟平时不同。”

    聂挥毫道:“你刚才说你周围气场仍不对劲,让你距离我七尺以上。要是我离你近了,能有什么后果啊?”

    权出猛说:“我在真正缓过来之前,如果您离我近了,可能会出现不大舒服的现象。”

    聂挥毫道:“你还差多久就能坐起来了?”

    “立刻……立刻就可以了,我这就坐起来。”权出猛道。说完他就缓缓地坐了起来。

    聂挥毫也在原地坐下了,说道:“你明天作法能查出来吗?”

    权出猛道:“聂长老让我给出具体时间吗?”

    聂挥毫说:“你知道吗?”

    权出猛摇了摇头道:“此次情况如此奇怪,我很难知道。但我会尽力,希望能早点查出来。”

    聂挥毫道:“那你最好……算了,我就不催你了,省得你到时候又着急出问题!但是你不要让我在等很长时间后告诉我你根本就查不出来啊!”

    权出猛问:“聂长老,之前您在这地室中吗?”

    他明明知道聂挥毫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地室中,但却不想让聂挥毫认为自己早就知道了。因为如果那样的话,聂挥毫便可能怀疑他之前停止作法时间较久,便可能怀疑他自己之前说的着急作法是否真实。

    然而聂挥毫却问:“你不知道吗?”

    权出猛立即说:“我着急作法,自然没顾太多。”

    “你会连着作法那么久?你中间都没暂停过?”聂挥毫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说道。

    权出猛想:我不可能跟聂长老说没暂停过,这么长的时间啊,说没暂停过谁能信?我要把暂停时间说得很短,这样既显得可信,也不至于导致聂长老怀疑我之前说的着急作法到底是不是真的。

    “自然暂停过,而且还暂停了不止一次。我看到聂长老不在眼前,也不知道聂长老是否在我后面,我叫过聂长老,并没听到聂长老的声音。地室那么黑,我也没多点蜡烛,我不知聂长老是不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正在专心致志地练什么功或者睡着了,我便不敢再叫,免得打扰聂长老。”权出猛说,“既然不知道聂长老在做什么,我又着急作法想尽快查出暮夕阁那里出了什么事,我便立即接着作法了。”

    说完这些,权出猛便站了起来,对聂挥毫说:“我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聂挥毫便让权出猛先离开了地室。

    聂挥毫拿着一根蜡烛,照了照地上那些被他踩过的蜡烛,把它们收拾后,从自己袋子里拿出东西把它们包了起来,准备出去后将它们扔了。

    在出地室之前,聂挥毫想着当日他不在这地室中的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觉得甚是不可思议。

    【第二百四十一章】

    此前,在权出猛作法的过程中,聂挥毫没跟他说一声就离开了地室。

    他并没回纵荒殿。

    他要去办一件事,那事当日办是最合适的。

    办完事后,他在回地室的路上远远地看到了乐愉跟另外几个人一起走。

    看到乐愉,他想起以前发生过的跟聂扬威有关的事,又想起以前他每次想治她一番都治不成,他带着恨意,很想知道她在做什么事,看看有没有机会暗暗地给找她麻烦来发泄自己对她不满的情绪。

    自从聂扬威离世后,本来做事就容易冲动的聂挥毫有时候头脑混乱,更容易因冲动做出一些事。

    他这时心血来潮,没多想就立即暗暗地跟着乐愉一行人走了一段路,也没发现乐愉有什么异常,他觉得这时候想找乐愉麻烦并不容易。

    这个时候他头脑又稍微清醒了些,他很快就想到了地室中的权出猛,便想:算了!这个乐愉,虽然看见她我就生气,但治她不一定选在今天这个时间,权出猛还在地室之中,不知他是不是已经查出暮夕阁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如果一会儿我就又能在他作法的时候练功,让功力快涨了呢?练功重要,不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