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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这么认为。”武寻胜道。

    狄风翻到了“四月初六”那篇手记,看了看,点头说:“应该就是了。”

    正如他们所言,“四月初六”那篇手记正写于那个时候。天风阳当时认为她和萧吟生的缘分很可能要结束,便流泪了。萧吟生也以为他们可能实在找不到做准备的方法了,便也感到无望。两人紧紧相拥,不仅是在安慰对方,也是在共同幻想只要这样紧紧地抱住对方今后就不会与对方分离了,尽管他们心里都明白,如果走到了不得不分开的地步,就算抱得再紧也终是要离别的。

    在不知该如何准备才能保证两人今后能在天上重逢的情况下,面对着未知的未来,他们虽有无望无力之感,却也仍在努力寻找新的途径。

    由于寻找准备方法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失败,天风阳早已和萧吟生说好,如果到了萧吟生回天上上报做任务结果的最后期限仍旧找不到准备方法,那么他就去升为玄极圣仙,这样,他就不用再次忍受分离之痛了。就算任务都完成并上报了做任务的结果,他也可选择不升为玄极圣仙,但天风阳和他说好万一找不到准备方法他就要选择升为玄极圣仙。只要他们到时候没找到准备方法,天风阳便无论如何也要体会分离的感受了。她从一开始就选择了做一只扑火的飞蛾,也明白只要去爱就会付出代价,算是早就想到可能今后根本不能与他在一起的。本来她也没报什么希望,所以就算分开对她来说本来也不会产生什么心理落差,不至于造成痛苦,可是,中间偏偏有插曲给过她突如其来的希望,让她一度以为她今后可以和他在天上做一对神侣朝朝暮暮在一起了,经历了这样的惊喜后,若是分开,她便免不了要承受离别之伤了。她想,若是真的无法在一起,那便永远相忘以解相思之苦,萧吟生升为玄极圣仙便算是解脱,而自己,等升为真华上仙以后便会选择做任务,也升为玄极圣仙,这样,两人就都忘却前尘,了无牵挂了,在实在找不到准备方法的情况下,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萧吟生同意了天风阳说的,若是不能在天上做一对神侣,那就两人都尽力升为“玄极圣仙”忘记对方,这样,一切前缘皆了断,一切痛苦皆随风,也算是对两人都好了。

    他们都认为,不管相爱多深,若是不能在一起,就要尽量做到让自己和对方都不会沉沦于无穷无尽的痛苦中。他们都明白对方不希望彼此痛苦,那选择一条路脱离苦海,忘却前缘,也算是既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对方了。

    狄风讲述过程中,铁红焰和武寻胜又都体会到了无奈,这种无奈感甚至让他们忽然间又联想起了自己。武寻胜当然知道他和铁红焰之间关系的无奈和那对人仙恋是截然不同的,但还是有了很深的感触。和他一样,铁红焰也有那样的感触。

    铁红焰急切地想知道后来怎样,问道:“在萧吟生回到天上的最后期限前,他们找到准备方法了吗?”

    狄风回答:“找到了……”

    铁红焰和武寻胜都笑了,发自内心地为他们高兴。

    武寻胜说:“经历那么多波折,他们终于能在天上做一对神侣了!”

    “真是太好了!”铁红焰几乎和武寻胜同时说道,“如此说来,她一定也带兵打退阴谷妖了!”

    “我还没有说完。”狄风道,“我并没说他们成为神侣了。”

    武寻胜愣了一下:“不是找到准备方法了吗?”

    “方法是找到了,但我并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按照找到的方法做成。我只知道后来天风阳死在了战场上,至于萧吟生,我就不知道他后来怎样了。”狄风道。

    “啊?”铁红焰甚是惊讶。

    “怎么会这样啊?”武寻胜实在不想相信。

    “天风阳死在了战场上的事,我也只是在以前和族长谈论幻缨枪法时听族长说起的,其他情况我就真不清楚了。”狄风说道。

    “天风阳是不是没练到第十级就上战场了?”武寻胜很关注这件事。

    “不是,《幻缨枪法》里清清楚楚地写着她是突破了第十级以后才上的战场。”狄风回答。

    “看起来如此神奇的枪法,练到了第十级,却还是死在了战场上?幻缨枪法的威力到底如何呢?”武寻胜因担心铁红焰而问。

    “想当年我正是和族长讨论这类问题时才从族长那里得知天风阳死在战场上一事的。族长说天风阳死于极其少见的意外情况,我为了研究武功而问族长是什么情况,族长并没有告诉我,只是让我放心,说其他练幻缨枪法的人不会那么巧也遇到天风阳那样的事。因此,幻缨枪法的威力巨大毋庸置疑!”狄风说得很坚定。

    “狄师傅,我爹说得那么肯定?”铁红焰问。

    “极其肯定!族长显然是很清楚天风阳的死因的,他告诉我时那副肯定的表情我至今都印象深刻。他说可以绝对放心!”狄风说。

    “狄师傅,我好想知道后来的事!”铁红焰道。

    “我也想知道。”武寻胜说。

    “我真的不清楚后来的事,能告诉你们的就只有这些了。如果想了解得更详细,你们可以继续在我这里看《幻缨枪法》。”

    “既然是天风阳的手记,里面一定也没有天风阳死后的事了。”铁红焰惋惜道,“不过,我还是想看一看。”

    狄风将《幻缨枪法》交给了铁红焰,铁红焰又和武寻胜一起看了起来。狄风便到一旁去研究御妖剑术了。

    两人将《幻缨枪法》从前面一直翻到了后面,虽然尽量快地浏览,可还是看了很久。

    看到里面写到的第九级中的某个招式的时候,铁红焰突然出现了另一种理解,觉得那一招换一种方式打可能能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只是不知道那样练是否可行,她怕如果不马上试就会忘记,便赶紧借了狄风的幻缨枪,比划了起来。

    铁红焰试了几下,还没试出什么,目光掠过《幻缨枪法》时,却忽见那书底部发着蓝色的光芒。

    她立即拿起《幻缨枪法》,看最后一页,发现上面赫然有些发着蓝光的字,写的是:“尽管如此,我仍永远坚信,光明与正义终将战胜黑暗与邪恶!保苍生而落银环,我天风阳死而不悔!吟生,我……”

    不一会儿,那发着蓝光的字便消失了。

    她再次舞起了幻缨枪,发着蓝光的字又出现了,那些字和之前她看到的一模一样,到最后一个“我”字那里就没有后文了。

    武寻胜问道:“你发现了什么吗?”

    铁红焰便立刻将书的最后一页给武寻胜看。

    武寻胜道:“什么都没有啊。”

    铁红焰又看了一眼,见上面确实还是有发着蓝光的字的,而武寻胜说没有,这种情况可能和幻缨枪法有关。她想,或许自己之所以能看到,是因为自己练幻缨枪法已经处在了灵悟带,那么自己看到的应该不能随意对人说。她虽不确定万一把这些字说出来会不会有什么后果,但出于谨慎,便没有说。她明白自己是肩负着重大责任的,不能出差错。

    “哦。”铁红焰只是应了一声,又仔细地看那些字,发现“尽”字缺了一小块,“尽管如此”前面也有微弱的蓝光,似乎还有字,可她却看不清。

    不一会儿,那些字又全都消失了。

    铁红焰再次舞动幻缨枪,想看清“尽”字之前的字,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

    武寻胜觉得有点奇怪,看着铁红焰。

    铁红焰感觉看不清是因为自己功夫不够,便不再继续尝试看清那些字。

    她再次按自己的理解练起了第九级中的那一招。练着练着她才发现,其实按她那种理解去练,实际上产生的效果和以前的练法是一样的,殊途同归。

    “招式方面有什么新发现吗?”武寻胜问。

    “没有。我只是试了试按自己的另一种理解去操纵幻缨枪能否出现其他情况,试后发现实际上和原来那种是一样的。”铁红焰道。

    铁红焰将狄风的幻缨枪还给了他,又坐了下来,和武寻胜一起将《幻缨枪法》看完了。而后,他们满心惆怅地离开了狄风的住所。

    【第七十三章】

    回傲乾殿的路上,两人起初一直没说什么话。

    过了一段时间,武寻胜先是看了看铁红焰,然后开口道:“天风阳战死沙场,到底会是什么原因呢?”

    “刚才你也听到了,狄师傅说我爹说‘天风阳死于极其少见的意外情况’,具体是什么情况我爹不说,狄师傅不知道,我们也是很难猜到的。你对这个很感兴趣吗?”铁红焰看向武寻胜。

    “不是感兴趣,我只是……”武寻胜忧心忡忡。

    “你又说半句。”铁红焰笑道。

    “我……”武寻胜严肃地看着铁红焰,目光里布满了担心。

    “你说半句我也明白。不用这样,你就放心吧!我已经移栽过炽玫了!”铁红焰充满信心道。

    “你真的相信移栽炽玫有用?”武寻胜问。

    “既然已经移栽了,相信又没什么不好的,那就相信喽。”

    突然,他们听到后面远处有人打了个喷嚏,齐齐地转头看,并未见到人影。

    刚回过头来,他们又听到了打喷嚏的声音,这次的声音不仅比上一声来源更远,似乎也发闷了不少,听起来像是打喷嚏的人跑远了些又刻意不让自己发出太大声响。

    他们所走的是一条僻静的路,平时不会有人。本来铁红焰和武寻胜一起走,觉得没什么可防备的,练兵时早已练出很强警惕性的她走着一路时却一直处在完全放松的状态下,没注意什么。此时听到两次打喷嚏的声音,他们二人皆觉得反常。

    第二声喷嚏声刚落紧接着又响起了第三声喷嚏声,声音的来源听起来比第二声更远了。

    轻功了得的铁红焰忽然腾空而起向后方飞速移动,很快便到了打喷嚏的人跟前。

    那人竟是管闻亮。

    “少族长!”管闻亮脸上现出一丝惊恐。

    “这里这么僻静,你在做什么?”铁红焰问道。

    “正好走到这里。”管闻亮道。

    “可是,我刚才回头看,为什么看不到你呢?”

    “可能那时我恰好被树挡住了吧。我应该主动和少族长打招呼的,但刚才看少族长正在说话,就没打扰,还请海涵!”

    在这条僻静的路上,铁红焰听出了管闻亮呼吸有点急促。

    “你紧张什么?”

    “我在后面走都没主动跟少族长打招呼,不知少族长会不会原谅啊!”

    “你觉得我平时很在乎这些吗?”

    “不在乎,只是我觉得应该主动打招呼才对。我自己觉得自己做得不好,对少族长有歉意,自己还没原谅自己,所以才说不知道少族长会不会原谅。其实少族长为人一向宽宏,会原谅我的,是吧?”管闻亮下意识地擦了一下汗。

    “希望你说实话。”铁红焰道。

    “什么实话?”

    “你不是正好走到这里的吧?”

    “少族长不相信我?”

    “你说的是实话吗?”

    管闻亮改口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心明眼亮的少族长啊!其实,我不是正好走到这里的。我是看见有人跟踪少族长,有些担心才跟在后面的。虽然我是好意,但毕竟我这样偷偷摸摸跟在少族长后面是不对的,所以我刚才才没敢说实话,只是说正好走到这里。既然少族长一向宽宏大量,我之前没敢说实话一事,也可以原谅吧!”

    “跟踪我?”

    就在铁红焰和管闻亮对话的时候,武寻胜忽然听到他和铁红焰之间的某处树丛里有一声轻微的响动,便跑了过去,只是看到树丛里有一条岔路,却没看到人影。那个位置离武寻胜之前所站的位置比离铁红焰和管闻亮所站的位置近,铁红焰又在和管闻亮说话,他们的声音掩盖了那轻微的响动,因此铁红焰没听到那声响动,原本独自站在那里的武寻胜听到了。

    武寻胜一移动位置,铁红焰便远远向他望去。

    武寻胜向铁红焰和管闻亮跑了过来,对铁红焰说:“刚才岔路那里有声音,不知是不是有人。”

    “是有人。”管闻亮道。

    “跟踪我们的人?”

    “是王启。”管闻亮说。

    “王启?”铁红焰惊讶道。

    “是的。他跟踪你们半天了,我就是因为不知他为什么要跟踪你们,有些担心,才悄悄跟在后面的。”

    “你确定是他?”

    “确定。”

    管闻亮并未说出自己跟踪的真正原因。

    铁红焰、武寻胜和管闻亮三人向前走,走到那个岔路口时,武寻胜道:“刚才的响动听起来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管闻亮道:“这里正好有条岔路,不然凭少族长的武功,抓住他问个究竟根本不是难事。”

    铁红焰看了看岔路,感觉之前可能有人正是从这里走掉的。但她既然没看到,也不好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王启以及他和管闻亮都出现在这条僻静的路上到底是什么原因,便决定第二天向铁万刀说出此事。她没再多问管闻亮,让他走了,自己和武寻胜回了各自的住处。

    次日,铁红焰来到霸空殿,在殿内只有她和铁万刀二人的情况下和他说了头一天的情况。

    “管闻亮跟在你们身后?”铁万刀有些惊讶。

    “是的,当时武寻胜也在,他可以证明的。而且当时出现在那条路上的还不止管闻亮一个人。管闻亮说另外的那个人是王启。”

    铁万刀道:“他确定那个人是王启?”

    “他说得很肯定,但到底是不是,我却无法仅凭他的话判断。”

    “你没看见另一个人?”

    “没看见。”

    “我要找管闻亮问清楚!”铁万刀道。

    铁红焰离开后,铁万刀将管闻亮传到了霸空殿。

    “你昨日跟踪少族长他们,是要做什么?”铁万刀声音冷冷的。

    “族长,我不是跟踪少族长他们,而是看到有个人跟踪他们,有些担心,才跟在后面的。但少族长只发现了我,那个人却从岔路走掉了。”

    “你有没有看清那个人是谁啊?”

    “我看清了,是王启。”

    “谁?”铁万刀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王……王启。”管闻亮开始恐惧。

    “你再说一遍,你看清了?”铁万刀攥紧了拳头。

    管闻亮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立即改口道:“啊!我没看清!我没看清!”

    “真没看清?”

    “真没看清!真没看清!”

    “没看清是或不是对吧?那个人像不像王启啊?”

    “像不像……”管闻亮头脑有些混乱,铁万刀的目光吓得他赶忙说道,“不像!一点都不像!”

    “既然不像,你为什么要跟少族长说是王启?说!”

    管闻亮心跳得很快,低了一下头,不知所措。抬起头与铁万刀目光相对时,他颤颤巍巍地答道:“我……我有时与他意见相左,看他能替您做那么多事,我内心不平,就……就说是他了……我也是希望能多替族长办事啊!”

    管闻亮在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情况下情急之中竟然将他心底本就存在的嫉恨搬出来应对铁万刀的问话了。的确,正如管闻亮所言,多年后的王启已经重新得到了铁万刀的重用,因为过去的那些年里王启的表现多次带给了铁万刀惊喜,又赢得了铁万刀的信任。而管闻亮不仅没再受到过重用,其他铁万刀的手下也对他没多少好印象。

    铁万刀稍稍松开了原本握紧的拳头,讽刺道:“希望能多替我办事,你说得可真好听啊!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材,是想多替我办事,还是想多坏我好事?出了什么事就说成和你意见相左的人干的,真有你的啊!也不看看你在跟谁说话就敢信口开河,你有没有把我这个族长放在眼里?”

    言至此处,铁万刀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董肃被杀的悬案,那时他问是谁先进去的,管闻亮就说‘好像是……王启吧’。

    “族……族长,我信口开河,但并非存心欺骗您,我只是……只是无心之失……族长,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管闻亮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堵得不得了,心想:昨天我看到的明明就是王启啊!我根本就没骗族长!我刚才心慌意乱便把自己和王启私下不和的事告诉了族长!不过如果不说这个理由,我该怎么回答呢?族长的意思是摆明了不让我说看到的人是王启啊!

    虽然多年过去了管闻亮仍旧因时常与王启意见不合而看不惯他,知道铁万刀有时会让王启做一些其他人没机会做的事,便仍如多年前一样对他不服气,心怀嫉恨,尽管此时的管闻亮已经很久不被铁万刀当回事了,哪怕铁万刀不再重用王启,也已经很难再重用他管闻亮。然而他内心积累了多年的嫉恨总是蚕食他的心,这让他总希望王启哪一天被铁万刀训得灰溜溜的如当年铁万刀对他说“滚开”一样。

    头一天管闻亮看见王启从霸空殿出来后便一直悄悄跟踪他看他要做什么,他已猜到从霸空殿出来的王启跟着铁红焰他们又是铁万刀交给王启的任务,在铁红焰问他到底在僻静的路上做什么时,他起初不敢向铁红焰说出这件事,但如果不说,他便不知如何快速解释自己跟在铁红焰后面的原因,解释不出的话极可能会被带到族长那里被逼问,如果说出来,虽然也很有可能没好结果,但在怎样都对自己不利又急切需要作出反应的情况下,他选择了感觉对自己危害较小的方式。除了觉得对自己危害较小,他之所以选择那样做,背后的原因之一是他认为那样做有对王启造成危害的潜在可能。管闻亮觉得铁万刀让王启秘密行动,定是不希望别人知道的事,如果铁万刀不允许暴露的事被人知道了,做事的人就很有可能受惩罚。心被嫉恨蚕食的时候,人便容易迷失方向远离理智,哪怕做不利于别人的事同时会让自己付出代价,内心的负面情绪也很可能会牵制着那个人使其不肯放弃让被嫉恨之人受损失的机会,甚至有时候,嫉恨者无法想清楚这种机会到底能否让被嫉恨之人受损失就行动了,因为理智被负面情绪包围禁锢了。

    铁万刀答道:“无心之失啊!那我问你,那年董肃被害,我问你是谁先进入的,你说‘好像是……王启吧’,是不是信口开河啊?”

    管闻亮听铁万刀忽然间竟提起了多年前的这件事,心仿佛突然被抻了一下,道:“不……不是……”

    “最先进入的人,是不是你自己啊?”铁万刀试探道。

    管闻亮惊恐得眼睛瞪得大大的,连忙摇头道:“不是啊!”

    “真的不是?”铁万刀阴笑着。

    “绝对不是!”管闻亮急道。

    “不是?那你冒什么冷汗啊?”

    “我……我是被族长的神威所慑……族长气魄非凡!”

    “你这张嘴还真是会说啊!在我面前这么说,心里还不一定怎么想呢,你要是真把我放在眼里,还敢随便蒙骗我?说一套做一套这功夫,你练得很深啊!”

    “没……没有啊……”

    “你刚才说你是‘看到有个人跟踪他们,有些担心,才跟在后面的’,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有人跟踪少族长的?”

    管闻亮又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了。他明明是因为看到王启从霸空殿出来,猜铁万刀又给他派了特殊任务才决定跟踪他看看到底铁万刀让他做什么的,也就是说,从霸空殿一出来他就已经跟踪王启了。但如果他照实说,让铁万刀知道他明明看到王启是从霸空殿出来去做事的还去跟踪,恐怕铁万刀又要说他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若是让铁万刀知道他明明已经猜到王启是在做铁万刀派的特殊秘密任务还敢跟踪的话,他便不会有好下场了。

    管闻亮来不及考虑太多,便说:“记不清了,就是走到那里的时候看到,担心他们,就跟踪了。”

    “那条路那么僻静,平时都没什么人,你怎么‘那么巧’走到那里就看到有人跟踪他们了?”

    “这……真的很巧……”

    “巧?你当我是和你一样的蠢材?”

    “就是那么巧啊!”管闻亮仍旧咬定是巧合。

    “我一会儿还有别的事要做,今天没空修理你,管闻亮,你听好了,今天的事我记着呢,上次董肃被杀那件事,我也没忘干净。你要是想好好活着呢,就给我老实点,别鬼鬼祟祟地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你别惦记我哪天重用你,我铁万刀向来不重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材。你既然蠢,就按蠢材的方式活着,不兴风作浪或许还能保住你那条蠢命。你若不安分,哼,我让你以后连蠢命都没有!”铁万刀阴笑着。

    管闻亮感到自己前途一片灰暗,有一种生不如死的压抑,但对铁万刀的恐惧盖过了那种压抑,说道:“谢族长原谅我!”

    “哼,谁说原谅你了?我只是没空修理你!话都听不懂,蠢材就是蠢材!”

    “是……是……”

    “我再问你一遍,你昨天有没有看清是什么人跟踪少族长他们啊?”铁万刀不放心又试验他一次。

    管闻亮道:“没看清!没看清!绝对没看清!”

    “我说的话,你给我记住了!”

    “族长,我谨记于心!”

    “滚!”

    管闻亮灰头土脸地走了。

    【第七十四章】

    虽然铁红焰已经长大,但铁今绝依然时不时教她画画。铁今绝的画画水平在铁仓廷里是出了名的高,铁红焰喜欢画画,由于跟铁今绝学了多年,水平也早已非比寻常。

    自从铁红焰开始练兵起,她向铁今绝学画画的时间便大大减少了。这一日,练兵结束后,铁红焰又到僻静之处向铁今绝学画画。

    铁红焰画的骏马得到了铁今绝的盛赞。

    “红焰,你真是越画越好了!这飞驰的骏马形神兼备,简直像要从纸上奔往天上一般!那磅礴的气势,猛烈的劲头……真的能给人以强大的力量!应该说这纸根本就圈不住它,它就是要冲向天上!红焰啊,当初教你画画,就是画着玩玩,你却这么有画画的天赋,真是不一般!”铁今绝赞道。

    “舅舅过奖了!就算有进步也是因为舅舅教得好。”铁红焰道。

    铁今绝从铁红焰的画中看到了好兆头,带兵打仗和画画虽是两件看起来不相干的事,但铁今绝却从她的画中感觉到了她内心强大的力量。其实铁今绝从她小时候教她画画起,就经常根据她的画窥探她的内心,还会把从她画里窥探到的东西与她现实中的行为相对照,从更多的角度了解她的状况。

    铁今绝道:“我教你的只是技法,精神毕竟是你自己的。”

    在铁今绝的提议下,铁红焰继续画马,铁今绝也一边画一边和她继续说话。铁今绝问了铁红焰最近的一些情况,铁红焰把被管闻亮跟踪一事告诉了他。

    铁今绝觉得甚是蹊跷,说道:“管闻亮竟然说出是王启跟踪你们!他们两人可都是族长的手下啊!”

    “舅舅,你的意思……难道会是我爹派人跟踪我们?”铁红焰道,“可是,我之前告诉我爹这件事,他一脸不知情的样子,还说要找管闻亮问清楚。”

    “我并没说一定是那样,但各种可能性都不能仅凭表象轻易排除。只是,假如是那种情况,族长会有什么目的呢?”铁今绝不解。

    “假如真是我爹派两个人跟踪我们的,我也想不明白。我爹的两个手下一前一后,为什么其中一个人还会告诉我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呢?管闻亮告诉我是王启跟踪我之前,我都没发现还有另外一个人,武寻胜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后说‘不知是不是有人’,管闻亮就直接告诉我们‘是有人’,还说‘是王启’。我并没强迫他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他就主动说了。难道会是因为他自己暴露了,就把一起跟踪我的人也说出来?可这样做明明对他们两人都不利啊。不过管闻亮自己说是看到有人跟踪我们才跟上来的,他显然要和另一个跟踪我们的人划清界限,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我感觉他不像和另一个人一起行动的。”

    “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两个人不像是有共同目标的。不管到底是谁指使他们跟踪的,或是根本无人指使,仅仅是他们本人要跟在后面,这件事听起来都不简单。”铁今绝思考着说道。

    铁红焰又想到了别的可能,道:“莫非管闻亮和王启有什么嫌隙,他出来只是为了跟踪王启?或者……有没有可能另一个跟踪者根本就不是王启,而是管闻亮没说实话?”

    “这些可能都有,我有空会注意观察,你再遇到管闻亮和王启这两个人的时候也可以留意一下他们的状态,说不定能看出些什么。不过,如果背后真的有人指使他们,那指使的人下一次未必再用这两个人,因此,也需要注意其他人。你平时多留心,不要再被人跟踪。”

    “嗯,我知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练兵,通常都会习惯性地警惕周围的情况,只是那天和武寻胜一起走,就完全放松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为什么和武寻胜一起走,你会完全放松?”铁今绝当即问道。

    铁红焰被这么突然一问,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她也没明白当时为什么会放松警惕,这对于练兵练得警惕性已经很高的她来说并不寻常。她想:难道因为当时沉浸在了天风阳和萧吟生的故事里?或者,由他们的故事想到了自己和武寻胜?又或者,只是由于和武寻胜这个小时候的玩伴一起走?

    “舅舅,我以后提高警惕!”铁红焰既然解释不了以前的事,就转而说以后了。

    “红焰,你必须清楚,和一个人太近是容易被牵制的。”铁今绝言至此处,想到了铁红焰将要上战场一事,便说,“你现在是铁仓军最高统帅,肩负的责任重大。我以前对你说过的那些话我都记得,也希望你没有忘记你以前对我说过的话。”铁今绝一本正经地说道。

    “嗯,我知道。以前的话无论是舅舅对我说的,还是我对舅舅说的,我都记着呢。”

    说到了铁红焰是铁仓军最高统帅,铁今绝又联想起了跟踪一事,便对她说:“有人跟踪你们会不会因为你是铁仓军最高统帅?”

    铁红焰听着这话,想着自己肩负着重大责任,更觉得自己一时放松警惕真是太严重的问题了!

    “红焰,任何时候都要小心,不好保证这铁仓军里有没有人不分轻重,将一个位置看得比众人的命更重要。另外,也不好说会不会有和敌人暗中有联系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你一定什么情况都要想到,都要防备好。听说铁仓军的士兵们近来士气不错,这与你这个充满力量的强大核心人物关系极为密切。你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全军士气都会受到严重影响。”铁今绝提示道。

    “舅舅,我那天被两个人跟踪都不知道,事情真的很严重!我太不应该了!作为一个即将上战场的人,我以后会随时保持警惕!”铁红焰道。

    铁今绝知道铁红焰平时做事一直很好,忽觉得自己那些话显得不近人情了一点,立即说道:“舅舅相信你!舅舅只是在说事情的严重性,并不是在挑剔你,刚才说话的时候严肃了些,还望你能谅解。其实你做事总是很到位,通常是无可挑剔的。”

    “我倒觉得舅舅刚才提醒得正好,这种关系着众人性命的事当然是多强调强调好。舅舅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对我强调一些特别重要的事,对此我一直很感激。我是肩负责任的人,当然是愿意舅舅对我说那些有帮助的话,我明白这才是真的对我好。我从小到大受到了舅舅多少帮助早已无法计算,舅舅教给我的那些道理我至今受用!”铁红焰诚心诚意地说道。

    【第七十五章】

    一段日子后,圭蚀妖攻打弓隆地区。弓隆地区是铁仓部族的战略要地,一旦失守,形势将完全利于圭蚀妖,那样铁仓部族其他地区很快就会很快被圭蚀妖控制。

    那时铁仓部族的士兵早已被铁红焰练得士气高涨,精神十足。

    就在铁红焰临行前,仍旧不放心的武寻胜对铁红焰说了一句:“希望你保护好自己!平安归来!”

    铁红焰信心十足一笑,道:“当然!我已经移栽过炽玫了!一定会平安归来!”

    战场之上,气氛极为诡异,不少人身处那种环境都会不寒而栗。

    与浑巨一役不同的是,这次圭蚀妖的军队全是步兵。那些圭蚀妖比起以前功力又涨了不少,一致认为靠妖法作战很快能打败铁仓军,根本不需要骑兵。

    是时虽然两军相隔甚远,但圭蚀妖刚一遥望到铁仓军,便嚎叫着,如狼似虎,张牙舞爪地向铁仓军冲杀了过来!

    天空刹那间乌云滚滚,地上的土转瞬变成了黑色。狂风席卷,暴土扬尘。密密麻麻的圭蚀妖足踏黑土,竟使地上升起了浓浓黑烟。

    战场上交杂着圭蚀妖的各种叫声,有的似狼嚎,有的似狮吼,有的似重重的鼾声,有的似悲惨的哭啼,这些声音不仅难听,且易将常人引入悲观情绪。

    铁仓部族的士兵听到这样的声音,有的恐惧,有的悲哀。

    铁红焰起初也被战场的气氛和圭蚀妖的声音勾起了不适感,但她立刻告诉自己:这就是攻心战!不能中招!该怎么打怎么打!

    她也告诉士兵们:“不要被环境影响!不能中敌人的攻心计!”

    她立即根据幻缨枪法操纵幻缨枪迅速一舞,刹那间便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此时必须立刻带兵冲上去!

    以前她运用幻缨枪法时从来不曾出现这样的感觉,似乎只要跟着这种感觉去做,就一定会胜利。这样的感觉更增强了她的信心,但由于感觉出现得太快,她甚至有一瞬间有点不敢确定这感觉一定是正确的,但很快,她便相信了一定要这样做才行。

    “怎么又这样了,上次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铁仓军损失惨重啊!”铁红焰身后一个参加过浑巨一役的士兵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