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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他在茅厕里给那个人用了‘淡识散’之后,我也觉得并不妥当,便问了他原因。他告诉我,他当时以为茅厕里那个人就是他要见的人,跟他对暗号后发现显然不是。他也没想到那么巧竟然有别人在那个时间到了那个平时根本没什么人去的茅厕,他跟要见的人约好的时间差不多就是那时候,他担心茅厕里那个人看到他要见的人,本想让茅厕里那个人先走,但他想如果让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走出茅厕,万一正好在茅厕门口撞见他要见的人就不好了,万一之后他跟要见的人做正事的时候,被那个不知是谁的人偷看或跟踪就更麻烦了。他甚至想到是不是这次与人相约茅厕之事走漏了风声,茅厕里的人本来就是来查探他们的。他犹豫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不得不将那人迷昏,才下手放出了‘淡识散’。之后他见到了要见的人,先是转移到了另一个地点,确认周围没人后,才把事情给办了。”秦顶说道。

    “知道了。”铁今绝道。

    “他那么做也是无可奈何,我听后也能理解。”秦顶道。

    “嗯,这次和上次情况确实不同,上次那件事横生枝节,幸好最后没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那次我让你提醒他注意一下做事的方式,你跟他说过了吧?”铁今绝眉头渐渐舒展开了,问道。

    “说了。请铁长老放心,凡是铁长老让我转达的,我都一定及时转达。上次他答应了一定会注意,这次他跟我说的时候还提到了上次,他说记得上次事后铁长老的提醒,所以行事小心,免得再搞出上次那种情况来。”秦顶说。

    铁万刀说道:“我相信你们!不过你还是叮嘱他一下吧,平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牵扯到无关的人,哪怕是很小的牵扯。”

    秦顶点头道:“是,我会转告他的,相信他也一定能做到。请铁长老放心!”

    他又跟秦顶说了一会儿其他的,便和秦顶分头回了铁仓廷。

    铁今绝回到弘风殿后,手下向他报告之前代族长来这里找过他,他便去了傲乾殿找铁红焰。

    是时铁红焰正在议事厅看资料,准备当日跟手下们分析一些事情。之前她从弘风殿回来后便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进了议事厅。

    铁今绝进来后,铁红焰将议事厅的门关上,从里面锁了起来。

    “舅舅,你看这个!”铁红焰打开回顾鉴外面包的东西,将回顾鉴呈现在了铁今绝面前。

    “回顾鉴?!”铁今绝睁大了双眼,惊道,“这是哪里来的?”

    “敖工的房子被烧成的废墟里。”铁红焰回答。

    “烧成的废墟?怎么回事?这次你有没有见到敖工本人啊?”他问道。

    “没见到。这次我们到的时候,看到我们上次去找他时我们进过的那座房子已经成了一堆废墟,而且是被人围起来的。我们问了周围的人,他们说那里没人知道起火原因。”

    “那废墟没人清理,被人围起来了?”铁今绝问。

    铁红焰道:“是的。当人接近那片废墟时会看到里面有闪光的东西时不时腾起又落下。废墟里传出各种气味,其中有一种很像肉体烧焦的气味,那些气味让闻过的人感到恶心想吐,因此废墟被他们认为可能有毒,再加上事情本身在他们看起来也邪门,所以我们到的时候那里还没人敢去调查或收拾,当地人只是尽量远离那里。”

    铁今绝听到“很像肉体烧焦的气味”时,眉头紧了一下,待她说完,他便立即问道:“你说的那种‘很像肉体烧焦的气味’该不会真是肉体烧焦散出来的吧?”

    铁红焰说道:“不是的,那其实是烧过的木线微这种药释放出来的气味。”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是不是亲自接近了那些东西,你就不担心有毒吗?”铁今绝问。

    “舅舅放心吧,有的是当地人告诉我的,有的是锦翅廉告诉我的,我自己也确实检查了废墟里的东西,但我是在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把废墟里的东西转移到一片荒地检查的。”铁红焰回答。

    “锦翅廉?你用幻缨枪法召唤来的?”铁今绝面露喜色道。

    铁红焰回答:“是的,我也没想到。”

    “你的幻缨枪法练到了这个境界,真是可喜可贺!听你说你是在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检查废墟里的东西的,我才觉得踏实了些,你身体健康非常重要。红焰,一个人武功练到这个程度,实非易事,再加上其他方面……总之,你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切,无论做什么事,你都一定要保重身体!”铁今绝道。

    铁红焰点头道:“嗯,我明白。”

    “对了,你最近没再头痛吧?”铁今绝知道她以前头痛之事,在谈及让她保重身体时,便想起了这件事。

    铁红焰不想让他担心,但也不想欺骗他,只是说:“舅舅不要担心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我还有那么多事要做,不会……不明白保重身体有多重要。”她本来想的是“不会那么快就出什么事的”,但知道这话肯定不能说给铁今绝听,便在说出“不会”后停顿了一下之后,接了“不明白保重身体有多重要”。

    不料她短短一停顿,铁今绝便有点好奇,问道:“你头痛是怎么回事啊?”

    铁红焰以前用绝地心法进行意传时得知了自己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出她被妖王所伤后再做那种事就会引起头痛这情况,否则以后她再想做那种事也做不成了,此刻她自然不能向他说出来,只好微笑着说:“舅舅,你还是这么不放心我啊,以前头痛都已经过去了,舅舅还记得啊。舅舅有没有头痛过呢?”

    “有啊。”铁今绝回答。

    “那舅舅以前头痛是怎么回事呢?”铁红焰问。

    “受了风寒,中暑,还有没休息好什么的,很多原因都会引起头痛。”铁今绝道。

    “舅舅以前头痛有没有什么大碍?”她继续问。

    “没有。”铁今绝答。

    “对呀,所以呢,舅舅就不要不放心我了。”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当然明白他自己头痛没大碍不代表别人也是这样,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问铁红焰:“你说废墟里像是肉体烧焦的气味实际上并非肉体烧焦后散发出来的,也就是说应该没有人被烧死在废墟里吧,你检查废墟里的东西时也没发现什么人被烧过的迹象吧?”

    “没发现。”铁红焰答。

    “如果敖工没事的话,他有可能去了哪里呢?”铁今绝道。

    铁红焰道:“他去哪里都好,我最希望的是他没出事!哪怕他不肯再提供线索,只要他没事就好。昨天当我看到那片废墟的时候,心里特别不好受。但愿这次他的房子成了废墟不是因为给我提供过线索。”

    铁今绝道:“他应该不会有事吧……但愿……不知你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他。”

    “我想,他有可能不再想见到我们。我们想从他那里得到线索,他其实非常为难,毕竟他以前就被人威胁着卖毯子,被人控制着,提供给我们线索他也会有危险。凭我的感觉,无论有多高的价钱诱惑他,他也不会愿意把自己再次置于危险的境地。以前他是已经见到了我们,当时我们手中有兵器,除了钱财诱惑以及我们帮过他等因素之外,在某种程度上他也是因为无可奈何才给我们提供线索的,他知道我们会武功。如果能做到不再见到我们,他应该就不会见了。”铁红焰说道。

    铁今绝道:“也就是说,敖工这条线索,目前基本上算是断了。”

    铁红焰说:“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事情也不是绝对的,说不定哪一天再有机会呢……只要他没出事就好。”

    铁今绝“嗯”了一声后,低头看了看回顾鉴,本来只是无意识地看,却有所发现。他惊讶地说道:“咦?这回顾鉴竟然是我很早以前丢失的那个!”

    “舅舅是怎么看出来的?”铁红焰问。

    他指着回顾鉴说道:“红焰你看,这背面有几道细细划痕,这个图案是我以前故意划的。”

    “弄出这样的划痕不会影响它的功能吗?为什么要故意划这个呀?”铁红焰好奇地说。

    “不会影响功能。当年我跟今奇都有回顾鉴,我划出这个图案只是为了跟今奇的区分一下。”铁今绝说着便陷入了回忆中。

    “哦。”铁红焰脸色沉了下来,目光中流露出了悲伤,没继续说话。

    议事厅中安静了片刻,铁今绝才从回忆中走出来,看到了她难过的表情,道:“红焰,又想你娘了?”

    “嗯。”铁红焰道,“我忘不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回顾鉴那次,忘不了……”

    “别难过了,都怪我提到了今奇。”铁今绝安慰道。

    “不怪舅舅。昨天我看到回顾鉴之后,已经不知回想了多少回首次见到回顾鉴的时候……”铁红焰说道。

    “我能感觉出你昨天心情不是很好,这回顾鉴也是原因之一吧?”铁今绝问。

    “是的。昨天,我想了很多。”铁红焰道。说的时候,她双眼又微微有点湿润,但并没哭。

    铁今绝看到了她此刻内心的波澜。

    “红焰,舅舅想提醒你注意一个问题。你现在只是在我面前,就算大哭一场都没关系。但如果你面前是别人,再换成个其他事情,就不要忘记注意自己的状态。我知道你在这一点上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但还是想提醒一下,你别嫌舅舅啰嗦啊。”铁今绝道。

    铁红焰想起了前一天在武寻胜跟前哭了的事,觉得他所言极是,道:“当然不会觉得舅舅啰嗦,我也认为我需要多加注意,舅舅提醒得是。”

    接下来铁今绝便跟她说起了冉先客的事,告诉了她一些情况后,铁红焰道:“原来是这样!”

    “冉先客的家人和朋友已经见到了他的尸体,悲愤万分,希望让代族长你在他的葬礼上当着部族众人的面杀几个蓝甲人来为他们泄愤,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舅舅的意思呢?”铁红焰问。

    “要尽量满足他家人和朋友的要求。”铁今绝道。

    铁红焰想起前一晚自己头痛一事,迟疑了一下,道:“好。”

    “如果这么做之后,他的家人和朋友仍然不满意该如何是好呢?”铁今绝道。

    铁红焰想了想,说:“我下令,将绝大部分在铁仓廷里做工的蓝甲人都逐出铁仓廷,换成能提高做工效率的铁仓人。有些暂时难以替代的蓝甲人,就让他们再干一阵子,等找到能替他们的铁仓人以后,再将他们驱逐出去。”

    “那你试试吧。其实,这件事,冉先客自己也是有责任的,三个蓝甲人就那么‘莫名其妙’地少了一个,这种事要是让族长知道,冉先客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但铁仓廷里出了铁仓人被蓝甲人毒死这种事,族长知道后应该也会杀蓝甲人泄愤的。有些事又不方便说太明白,那就怎么让他的家人和朋友满意,怎么能给铁仓廷里的铁仓人一个让他们能接受的交代,就怎么做吧。”铁今绝道。

    正如铁今绝所言,那件事冉先客自己确实有责任。

    那日,冉先客接下了铁万刀给的任务后,便去了关押那三个蓝甲人的地方,用囚车将他们运到了处置他们的地方。

    他本想立即处置他们,不料囚车门上的锁他并没能立即打开。一般情况被关起来的蓝甲人都没多大能力反抗,所以给蓝甲人用的囚车并不自带枷锁之类的东西,只是门上有锁,里面关的蓝甲人都是用绳子绑好的。

    他想办法开锁用了不少时间,最后终于打开了,将三个蓝甲人扯出来放在了地上,然后将囚车推到了一旁。

    他想将三个蓝甲人直接烧死,用剑将地上多余的东西拨到了一边。

    刚要提着其中一个蓝甲人的绳子将其放到待烧的位置,不料这个蓝甲人开始呕吐,吐了她自己一身。

    冉先客觉得恶心,想先烧掉此人,便用剑从这个蓝甲人身上绑着的绳子下穿过,将她挑起来后放在了之前整理好的地方待烧。

    这个蓝甲人边挣扎边咒骂他,似乎越挣扎,绑着她双脚的绳子就越松。他本想将剑收入鞘中后用双手把她脚上的绳子绑紧些,却发现这个人呕吐的东西已经弄到了他的剑上,于是他将剑在此人的衣服上蹭了蹭,觉得仍然没干彻底,便随手将剑暂时放在了地上,这样,他便腾空了双手,用双手将绑着她双脚的绳子绑紧了。

    由于之前开锁用了不少时间,他还想过一会儿做其他事,有些着急,便想赶快烧了。然而此时他发现燃料竟然没带过来,便急急忙忙跑去取,放在蓝甲人旁边地面上的剑也忘了拿。

    刚离开那里没多远,他发现自己没带剑,本来因为要节省时间不想回去拿了,但突然想起来那剑离呕吐的那个蓝甲人的位置实在太近了,如果她想办法利用他的剑将绳子磨断逃跑,问题就严重了。他宁可其他事情都不做,也不想出这种问题,因为他知道如果弄丢一个蓝甲人就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了,于是他又折返取剑。

    然而就在他再次到达处置蓝甲人的地点时,眼前的情景将他吓慌了——之前呕吐的那个蓝甲人已经不见了。

    他环顾四周,并没找到原因。

    情急之下,他便问其中一个蓝甲人已经不在场了的那个人到底是怎么不见的。不料被问者旁边的那个蓝甲人喊叫起来进行干扰,冉先客担心喊声会将别人引来,这样就容易暴露他没看好蓝甲人导致少了一个人的事。他从喊叫者的衣服上撕下了很大一块布,刚要塞入喊叫者嘴里,一想,另一个蓝甲人如果也突然大喊同样会引人注意,于是,他把那块布一分为二了。他将其中一块塞到了喊叫者口中,那个人便无法继续大声喊叫出来了。冉先客将另一块布攥在右手中,准备在有必要的时候将它塞到被他问话的那个蓝甲人嘴里。

    冉先客继续问之前问的那个蓝甲人,那个蓝甲人倒是没大喊,只是说“我们两人都不知道”。

    于是他按他的持剑习惯用左手拿起了地上的剑,指着那个蓝甲人的喉咙问道:“这么问你,你知道不知道?”

    “你拿剑指着我也没用,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再说我本身就是快死的人了,怎么死都是死,不可能怕被你用剑指着,也不会怕你一剑取我性命。”被他用剑指着喉咙的蓝甲人说。

    他继续拿剑指着那个蓝甲人的喉咙,将剑又往前移了移,剑尖已经接触到了她喉咙的皮肤。他睁大眼睛,面目狰狞地喝到:“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这一次,她只说了这三个字,简单而干脆。

    就在冉先客刚要说下句话的时候,他便感觉后面有人来了,吓了一激灵。

    他看到了铁红焰,却没立刻看出乔装打扮的她,毕竟这一次她打扮得比以往历次乔装打扮时都更不像她自己。

    铁红焰告诉了他她是谁,这让他更加惊恐。

    由于担心那个蓝甲人说出什么,他便将右手中握着的那块布塞到了那个蓝甲人口中。

    铁红焰的突然出现吓得他已经不再打算一会儿去做别的事,为了不让她知道在他没看好的情况下少了一个蓝甲人,为了保他自己的性命,他不但不再着急,而且不管到底要用多么长的时间,都要故意绕弯子,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后来听到铁红焰问他“刚才我来的时候,你正用剑指着那个蓝甲人的喉咙,我听她说‘不知道!’,此前你问了她什么?”,他又不能对铁红焰道出真相,就说了“我问她知道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冉先客到死也不清楚那个蓝甲人不见了是怎么回事。在他活着的时候,他想到过也许那个蓝甲人如他想象的那样利用他落在地上的剑磨断绳子逃跑了,但是他又无法相信真是这样,因为他不认为那个蓝甲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有那么大的本领用地上的剑磨断绳子并迅速跑得连人影都不见了。

    事实上,那个蓝甲人也确实不是自己利用冉先客落在地上的剑磨断绳子逃跑的。

    当时冉先客刚刚离开处置蓝甲人的那个地方去取燃料,就有一个蒙面人忽然间从高处一跃而下,很快便将后来不见了的那个蓝甲人身上的绳子弄断了。他刚要过去给另外两个蓝甲人松绑,却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动静,觉得来不及救另外两人,就决定先带一个蓝甲人离开。他想,如果有机会再救另外两人,如果没机会,那么只救一人也比一个都救不走或者暴露身份好。

    就在那个蒙面人发现来不及救另外两个蓝甲人,从他们所躺的位置回到后来不见了的蓝甲人所躺位置的过程中,后来不见了的蓝甲人迅速掏出暗藏的毒“蜥市”,瞬间将其弄到了冉先客的剑柄上。此蓝甲人当时看出蒙面人来不及救另外两人了,便下毒想让处置蓝甲人的冉先客碰到剑柄后中毒,这样冉先客死后说不定另外两个蓝甲人还有一线生机。

    后来不见了的蓝甲人在冉先客的剑柄上下毒之事,就连救人的蒙面人之前都没有想到。

    救人的蒙面人并没为了多救两人而在当地耽搁更长时间,这也成了他能救走那个下毒的蓝甲人的重要因素。因为,他当时听到的有人走过来的动静正是冉先客发出的。就在那个时候,冉先客恰恰因为折返取剑而回到了这个地方。再者,如果他带走那个蓝甲人的时间再晚一会儿,便会正巧在路上碰上几个铁仓人。

    没来得及被救走的两个蓝甲人当然知道另一个蓝甲人是怎么不见了的,然而无论是冉先客还是铁红焰问起来,他们都不说真相。

    冉先客没看好蓝甲人,他本是负有责任的,然而其中的过程却极少有人知晓,且知道的人也并不方便透露。铁仓廷里已经了解此事的人们都知道一件事——一个铁仓人被蓝甲人毒死了,而且被毒死的还是处置蓝甲罪犯的铁仓人。那些铁仓人为此非常不平,他们觉得如果此事不用适当的方式处理,说不定以后会出现更加胆大嚣张的蓝甲人,他们倒不是多怕蓝甲人影响他们的安全,也知道多数蓝甲人都不会有机会和能力杀铁仓人,但他们受不了铁仓人的气焰被削弱的感受。

    谈完冉先客之事,铁红焰和铁今绝在傲乾殿的议事厅里又谈了些其他的,铁今绝便回到了弘风殿。

    【第一百二十章】

    傲乾殿的弼殿居内。

    武寻胜问王在千:“你已经找大夫看过了?”

    “武弼殿放心吧,我找大夫看过了,大夫说我‘无恙’。”王在千道。

    “你觉得昨日茅厕里发生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你遇到的那个人对你下手了?”

    “我觉得吧,应该就是那个人对我下手了。因为我突然觉得困得不得了的时候,茅厕里除了我以外,只有他一个人啊。”王在千说。

    “下手的原因会是什么呢?”武寻胜问。

    “我感觉那个人不是针对我的,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当时就认为他在对暗号,起初他可能以为我是他要见的人吧,试着跟我对暗号,试出我不是,但又怕我发现什么,就对我下手了。说不定他想见的那个人在我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以后真的出现在茅厕里了呢!当然啦,这是我猜想的,事实到底怎样,我是不知道。”说到这里,王在千无奈地摇了摇头。

    “听起来不像是针对你的。”武寻胜说。

    “是啊,谁没事对我王在千下手啊,虽说我外号‘话痨’,平时说话是啰嗦了些,但也不至于有谁烦我烦到了要在我解手时对我下手的程度吧!”王在千笑着说道。

    “此事甚是蹊跷,一会儿我要报告给代族长。”武寻胜道。

    “武弼殿都报告给代族长吧,虽然我醒来后身体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事情看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啊,有些事表面上看着没什么,背后可就不一定那么简单了。那个人实在可疑,万一影响到咱们铁仓廷的安全就不好了。武弼殿跟代族长说说这件事,也能让代族长心里有个数。以后那茅厕附近万一再出什么怪事代族长也好……啊……不是……呸!瞧我这乌鸦嘴!应该说哪怕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怪事,代族长也有必要知道这件事。哎呀,说‘哪怕’也不太对劲,我想说,虽然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怪事了,但是让代族长知道挺好。嗯,这么说还差不多,武弼殿别怪我刚才说话不恰当啊!”王在千说。

    “不怪你啊。我明白你的意思。”

    王在千笑道:“那就好,就知道武弼殿一向心胸宽阔嘛。”

    接下来两人没说几句,武寻胜便去了议事厅。

    由于当日要去议事厅的还有游项鸣和另外几个铁红焰的手下,所以武寻胜特意早去了一段时间,他认为前一晚王在千在茅厕遇到的情况还是先只让她一个人知道较好,如果她觉得其他去议事厅之人也有必要知道此事,那么她自然会告诉他们,这样是否让其他人知道的决定权就掌握在铁红焰手中了。虽说早去也不能保证只见到她一人,但这样做,到达时只见到她一人的几率便高了。

    如武寻胜所愿,他到的时候,议事厅里恰好只有铁红焰一人。

    “今天你来这么早。”铁红焰对武寻胜说道。

    “因为我有事要单独告诉代族长,所以早来了一会儿。”武寻胜道。

    两人见面时都再次想起了前一天晚上发生过的事,但全都没有表现出再次想起的样子。

    铁红焰把门关紧,从里面锁上,问道:“什么事,说吧。”

    武寻胜刚要说,突然间,两人前方出现了一片光芒,他们再一次融在了光芒之中,拼合了碎石,很快,他们又从那种状态中抽离了出来。

    接着,武寻胜把王在千遇到的事告诉了她。

    她听着听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陷入了思考之中。

    武寻胜将情况叙述完毕,对她说:“我不知道这事有没有必要让一会儿来这里的人知道,所以早些过来说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铁红焰舒展了双眉,说道。

    “王在千都担心那个人影响铁仓廷的安全,这种事情是必须说的,代族长不必客气。”言至此处,因简柔之事心中仍然不畅快的武寻胜挤出了一个浅笑。

    铁红焰也回了他一个浅笑,道:“你跟我也很客气啊。”说着,她便把议事厅的门打开了,方便其他要来的人进入。

    她从他的表情中察觉出他心里似乎装着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于是问道:“你现在心情怎么样啊?”

    武寻胜没想到她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立即说道:“我刚刚还笑了啊。”

    “我看到了啊,只是,笑了既不能说明心情好,也不能说明心情不好,你说是不是?”铁红焰道。

    武寻胜见她之前回了他一个浅笑,又听她这么说,虽然前一晚还想过听天由命,但此时此刻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把前一天简柔的事立即告诉她,于是说道:“少族长,昨天……”

    他的话还没说完,二人都便听到了游项鸣跟他们打招呼的声音。

    武寻胜跟游项鸣打了招呼,自己原本要跟她说的便没说下去。

    铁红焰对游项鸣说:“咦?你也来这么早。”

    游项鸣道:“其他事情做完了,就早早过来了,正好看看资料,一会儿也好分析。”

    “资料都在这里,你先看这些吧。”铁红焰将资料中的一部分递给了游项鸣。

    游项鸣接过来便忙着看了起来。

    她又把另一部分资料给了武寻胜,道:“这些给你。”

    武寻胜接过了资料,刚刚随便翻了翻,外面一个声音便传到了他们三人的耳中:“我是来找武弼殿的。”

    议事厅内这三人都听出了外面那人是在回答傲乾殿守卫者的问话。

    “外面有人找你?时间还没到,他们也都没来呢,你去看看吧。”铁红焰对武寻胜说。她觉得那声音似是田温发出的,有点好奇,心想:是田温吗?他这个时候亲自来找他做什么?

    “好,我去看看。”武寻胜道。他也感觉是田温的声音,心中有些忐忑。

    武寻胜刚走出议事厅,便看到了田温。

    打过招呼后,田温问他:“你从议事厅出来,是在跟代族长商议事情吗?”田温在看到武寻胜之前就已经听到了议事厅里的人说的“他们也都没来呢,你去看看吧”,并且确定那声音是铁红焰发出的,接着他又听到了武寻胜说的“好,我去看看”。

    “距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武寻胜答道。

    田温之前听到铁红焰的话时就隐隐感觉不快,此时听他这么说,心想:还没到时间他就进了议事厅,代族长也在里面,两人都提前到了,代族长还说‘他们也都没来呢’,此时里面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吗?他们两人会在里面谈些什么?他们的关系真的已经非常紧密了吗?

    于是他说道:“既然我到了傲乾殿,知道代族长就在议事厅里,不跟代族长打声招实在不礼貌。”

    议事厅内有很多不适合外人看到的重要资料,一部分已经摆了出来,铁红焰并不希望田温进去,免得不小心让他看到什么他不该看的东西,于是跟游项鸣说道:“你先看吧,我出去一下。”说完,给了游项鸣一个手势,示意他在她出去后从里面把门关好。

    游项鸣当即明白,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门外的田温听到议事厅里铁红焰与游项鸣的对话后,原本隐隐感觉到的不快便没那么严重了,虽然他依然觉得铁红焰与武寻胜也许关系就是很紧密,然而,最起码他确定了之前议事厅里除了铁红焰和武寻胜之外,还有别人。

    铁红焰出来后,田温立即打招呼,并一脸关心,说道:“我本想主动拜访,但明白代族长日理万机,便没有打扰。不知代族长最近身体如何,有没有再头痛,我常常担心!担心时就特别想看看代族长,又觉得假如自己来拜访代族长,反而会占用代族长原本可以用来休息的时间,这实际上是做了更不利于代族长身体健康的事,便忍住了。”

    武寻胜感觉得出田温的神态和语气都明显带着一定的温度,这温度让他有一种不适感,然而简柔一事带给他的紧张感在此刻罩住了他的不适感。

    “我没事,你大可不必担心。”铁红焰简简单单地回答。

    对于武寻胜来说,铁红焰此刻回应田温时的神态和语气恰恰是适合用来消除他那种不适感的。

    田温也感到了铁红焰回答他时的神态和语气与自己对她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在温度上相差明显,微微觉得尴尬。其实以前铁红焰一般对他也是这个温度,他也没觉得怎样,但这次不同的是武寻胜在旁边。他本来就并不愿意讨好铁红焰,但有任务在身也没办法,于是,他继续保持之前说话的温度,道:“没事就好,那我就不担心了。听代族长这么说,我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

    他觉得有必要同时当着铁红焰跟武寻胜说要说的事情,于是他迅速拿出一枚纽扣,对铁红焰说:“我知道一会儿武寻胜还要跟代族长一起商量事情,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只是问问他这枚纽扣是不是他掉的。”说完,他便将纽扣拿到武寻胜眼前,对他说:“是你的吗?”

    武寻胜仔细看了看,道:“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吗?!那就奇怪了!”田温一脸惊讶,道,“你再好好想想。”

    武寻胜摇了摇头说:“肯定不是。”

    于是田温将纽扣拿到铁红焰眼前,问她:“代族长,像这种小东西,有时候就算是自己的也可能没印象,或许周围人反而有印象,请问代族长有没有在他的衣服上见过这样的纽扣?”

    铁红焰摇头道:“从来都没见过。”

    “啊?!那也太怪了!”田温说道。他看向武寻胜,说:“我妹妹简柔躺在床上不停地流泪,手里一直拿着这枚纽扣,我只是无意中看到的,因为好奇想借过来看一下她都不给,问她是谁的纽扣她又不告诉我,只说反正不是哥哥的。刚才她沉沉地睡去,我才悄悄拿出来跑来问。毕竟你是她深爱的人,她为了你神不守舍,连剧毒的追袭引都能为你挡,爱你的程度简直深不可测,所以我以为能让她哭成那样的东西应该是你的,没想到竟然不是!”

    铁红焰听到“连剧毒的追袭引都能为你挡”时,着实一惊,她清楚追袭引是多危险的东西,于是道:“挡追袭引?!追袭引可有剧毒!”

    “代族长还不知道此事吗?他没有告诉你啊?”田温道。

    武寻胜觉得此时必须赶紧说清,于是对铁红焰道:“代族长,我刚才要说的就是这件事。昨天就想说,但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昨天,有追袭引打向我,简月央用右腿替我挡了。”

    田温跟铁红焰说:“是啊,我妹妹为了他简直不顾一切啊!当时她就受伤了,被人抬回去,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她平时是个非常爱护自己的人,若是听说吃什么东西对身体不好她都不吃。没想到,对他的爱会让她奋不顾身做出这样的事!”

    武寻胜问:“简月央她……她现在怎样了?”

    田温说:“她昨天就说过,要让你知道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一定不要让你知道她的腿什么情况,谁都不可以为难你。今天她又跟知道她情况的人说,谁都不可以把她的身体情况传出去,免得传到你耳朵里,又强调了谁都不可以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