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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梦四人的倩影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缓缓的消失在了御书房的回廊下,柳明志收回目光看向了李晔。

    “陛下,咱们先去勤政殿吧,再不过去的话,文武百官的争论声只怕能把勤政殿的屋顶给掀翻了。”

    “姑父说的没错,你们都随朕去勤政殿吧,先去把不知实情的百官给安抚了,然后让他们告知百姓,不要引起慌乱才是!”

    “吾等遵命。”

    李晔回眸狠狠的瞪了一眼任清蕊,挥了挥衣袖朝着勤政殿的方向走去。

    “把这个妖女给朕押上,朕要将他们父女一网打尽!”

    有了李晔的命令,童扬押着任清蕊的动作就没有那么拘谨了,一手扭着任清蕊两双雪白的皓腕,一手用横刀架在其冰肌雪肤一样白皙的脖颈之上推搡着朝着勤政殿赶去。

    杨泰更是像提死狗一样提着尤文卓的衣领,拖着他跟在后面。

    柳明志,老周两人一左一右护在李晔身边,以防任清蕊还有什么同党隐藏宫里,突然出现对李晔行不利之举!

    盏茶功夫,几人步入勤政殿后殿,柳明志看了一眼不能说话,也不再挣扎的任清蕊。

    “陛下,先让童将军将其看押殿后吧,直接拘押殿前怕是会引起慌乱,无论她犯下了什么滔天罪行,尚未废后之前她始终是大龙的当今皇后,若是就这样拘押殿中,对皇家的颜面也有不好的影响。”

    李晔思索了片刻微微颔首:“还是姑父考虑的周到,朕会传旨宗人府跟御史台废了这个妖女的后位,然而再将其交给宗人府跟三法司审理。”

    “陛下圣明!”

    “童都统,有劳你保护皇后娘娘的安危了。”

    童扬怔了一下,望着柳大少盯着自己意味深长的眼神,细细思索了一下终于明白了并肩王话语中的意思。

    “并肩王放心,末将一定会好好的保护皇后娘娘的安危。”

    “那就好,如此本王就放心了!”

    童扬目光谨慎的环视了一下周围:“杨统领!”

    “末将在!”

    “传令你麾下一卫的禁军弟兄即刻入宫,彻查宫中每个角落,任何面生的人一律拘拿,将每一个对娘娘安危有潜在威胁的人全部验明正身。”

    “得令。”

    任清蕊听了同样的话,娇躯一颤,看着杨泰从偏殿远去的背影狠狠的瞪了一眼柳大少,目光充满了无奈跟怨恨。

    柳大少诧异的看了任清蕊一眼,目光中的怨恨自己可以理解,这无奈是什么情况?

    想不通其中的缘由,柳明志错开了半步身子望着李晔。

    “陛下,临朝吧!”

    “好!”

    苏安这位大内总管从柳明志他们进宫伊始便一直没有露面,不知道是不是从什么地方听到了老周进宫清理门户的风声,偷偷的潜逃或者躲避起来了。

    苏安不在,老周只好代替苏安的位置了。

    轻轻地甩了一下拂尘,老周虽然面容枯槁,可是一瞬间的威严之色还是让柳明志仿佛看到了昔日老周意气风发的神采。

    “陛下驾到,百官行礼!”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晔龙行虎步的走到龙椅上坐了下来,虽然步伐有些漂浮,但是总算没有失了帝王威严。

    “众爱卿免礼入座!”

    “谢陛下!”

    百官坐定,柳明志也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跪坐了下来,望着周围官员衣衫不整的模样,有的连官袍的带子系反了都没有察觉,显然城外突发而至的战鼓声令不少官员心神大惊,着急忙慌之下套上官袍便进宫了。

    李晔清了清嗓子环视着殿中的文武百官:“诸位爱卿为何进宫,朕已经明了,城外战鼓声不必惊慌,乃是朕与并肩王合力上演的一出擒贼之计。”

    “如今贼人已经被禁军擒拿下来,等待认罪伏法。”

    “京城内外一片祥和,并无内乱,也无外敌,诸位爱卿大可不必忧心!”

    李晔的话令不知情的文武百官悬着的心松了下来,不在砰砰跳个不停。

    城外突然传来的鼓声跟冲锋的号角声,让他们以为又有什么人举兵造反,或者敌军偷袭奔赴京城了呢!

    李晔见到百官不在紧张的神色,也松了一口气。

    “代户部尚........”

    李晔怔怔的望着户部尚书位置上空空如也的坐垫:“诸位爱卿,国丈为何没有入宫啊?”

    百官面面相觑,方才勤政殿中乱的一团糟,谁都没有在意任文越有没有入宫的事情。

    全都不知详情,百官举着朝笏望着李晔:“回禀陛下,臣等不知。

    李晔若有所思了一会:“任国丈早已经从昭狱释放出来,按说战鼓之事他应该也会进宫的,就没有哪位爱卿见到国丈吗?”

    “回禀陛下,臣等不曾见到!”

    李晔目光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将眼神看向了柳大少的位置。

    感受到李晔的眼神,柳明志望了一眼旁边空空如也的坐垫默默的叹息了一声,举着朝笏走了出来。

    “陛下,臣柳明志有本要奏!”

    “准!”

    “回禀陛下,国丈任文越贪污修缮皇陵库银一案..................”

    “........”

    “此事已然证据确凿,臣以为应该将任国丈等人再次拘押昭狱,配合三法司审理此案,人证不在,仅凭三法司盲目查证,浪费时间........皇后娘娘任清蕊干涉朝政一事,有违太祖遗训........”

    “废黜后位,交由宗人府,三法司........”

    “准奏!”

    百官愕然,怔怔的望着坐在龙椅之上神色威严的李晔,不知道什么情况。

    数日前陛下还在想方设法的给妖后开脱罪责,怎么今日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并肩王的奏折了呢?

    “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宗人府。”

    “臣等听旨!”

    “由你们联合审理此事,但凡涉及此案且证据确凿者,严惩不贷!”

    “臣等遵旨!”

    “如无别事,先行退朝吧,三日后大朝会合议此事。”

    “臣等遵旨,恭送陛下,万岁万万岁。”

    “并肩王留下,朕还有别的事交代与你。”

    “臣遵旨。”

    准备离朝的文武百官诧异的回眸望了一眼柳大少,想起先前柳大少奏折中的那些话,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虽然不清楚陛下的转变是出于什么情况,但是可以肯定与还朝归来的并肩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百官走后,李晔缓缓从龙台上走了下来。

    “姑父,接下来该怎么办?”

    柳明志看了一会那些结伴离去的官员,目光中隐匿着淡淡的深意。

    “当务之急是先审问皇后娘娘任清蕊,问询幕后主使之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皇后娘娘二八佳人不过只有一十六岁而已,更是一介女流之辈,臣不否认她是一个有胆有识的奇女子,但是如果没有一个庞大的势力支撑,仅凭她进宫的时间来看,是绝对做不出这等滔天罪行。”

    “蜀地成州距离京师千里之遥,皇后在宫中无亲无故,国丈任文越在京城更是毫无根基,没有任何得势的后台!”

    “如此,必定有一个手眼通天的人在暗中支持他们。”

    “尤其是任文越,连修缮皇陵的银两都敢贪污,若非有人给他撑腰,给他敢于为所欲为的底气,仅凭他一介因为皇后娘娘调任京城的国丈头衔,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干出贪污修缮皇陵的银两!”

    “这幕后指使之人的实力只怕非同小可啊,此刻若不乘胜追击,给其缓气之机,再想揪出来可就难了。”

    “而且幕后之人竟然敢指使皇后给陛下下蛊,想要依次掌控陛下,定然所图非小。”

    “加上任文越贪污的几百万两银子,若是幕后之人动点歪心思,定然又是一场不小的动乱。”

    “臣认为必须将其一举剿灭,否则将会后患无穷。”

    李晔重重的点点头:“就依姑父所言,三司衙役已经去拘捕国丈贪污一案的所有人员,咱们马上去审问这个妖女,看看到底是何人指使与她竟然敢谋害与朕,更要问出她们的图谋!”

    “等朕问出幕后主使,定然要将其凌迟处死,千刀万剐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柳明志望着李晔苍白消瘦的模样,看着他愤愤不平的神色,思虑了小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劝谏之语。

    任清蕊及其幕后之人带给李晔的痛苦,想来也只有一死才能化解了!

    “此事算是陛下的半分家事,自然交由陛下处置,臣自然以陛下为准。”

    “太好了,咱们先去御书房吧,无论如何都要撬开妖女的嘴巴!”

    “陛下请!”

    勤政殿后殿之中,柳明志屈指点在任清蕊白皙的脖颈之上,解开了控制任清蕊的穴道。

    “皇后娘娘,识时务者为俊杰,臣希望你能够及时回头是岸,不要执迷不悟一错到底!”

    “只要你说出幕后指使之人,臣还能给陛下求情留你一线生机,你若是一条道走到黑的话,纵然臣动了恻隐之心,仁慈之意,也难保你性命无忧。”

    “娘娘年龄尚小,以后的日子还很精彩,既然已经败了,又何必白白牺牲性命呢?”

    “希望娘娘三思,你的时间只有从勤政殿到御书房这段路,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头了。”

    任清蕊贝齿咬的咯吱作响,紧紧地盯着柳大少平静的目光。

    “你一定会后悔的,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就是不敢承认而已,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柳明志目光眼眸一缩,眯着眼睛望着任清蕊盯着自己复杂的凤眸。

    “看来娘娘是打算负隅顽抗到底了,也罢,既然如此,就当臣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童将军,押送御书房吧!”

    “是!”

    柳明志望着李晔他们率先赶去的背影,盯着任清蕊的倩影轻笑着摇摇头。

    “棋子滚落在地,黑白难辨,可是尚在棋盘之上,依旧黑白分明啊!”

    叹息了一声,柳明志整理了衣服步伐轻盈的跟了上去。

    后宫御书房。

    李晔眼神发红的看着软坐在地上的任清蕊:“妖女,到底是什么人让你在朕的体内下蛊虫这种妖邪之物?”

    “自你入宫以来,朕封你为后,百般宠爱,待你不薄,你为何要串通贼人谋害与朕?”

    “为什么?朕那里亏待你了!”

    任清蕊一丝不苟的青丝已经散落一片,宫装上也带着一道道鞭痕,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裸露在外的冰晶雪肤跟淡淡的血迹。

    听到李晔的质问声,任清蕊嗤笑一声,看了一眼端坐在椅子上淡淡品着茶水的柳大少,给了李晔一个不屑的眼神。

    “昏君,想知道谁让本宫干的吗?求我啊,求我本宫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你.....童扬,把你们审问钦犯的十八般手段全给朕搬上来,朕倒要看看这个妖女的嘴巴有多紧!”

    “遵旨!”

    半柱香的功夫,一套套刑具被童扬麾下的禁军搬到了御书房之中,放到了任清蕊的面前。

    童扬神色犹豫着看了暴怒的李晔一眼。

    “陛下,真动大刑?”

    李晔狠狠的看着任清蕊盯着自己嘲讽的凤眸:“动刑,妖女就是受不住大刑死了,朕也不会治你的罪,无论如何都得把幕后之人的身份问出来!”

    “不问出幕后之人,朕便是如鲠在喉,如芒在背一般的难受。”

    “遵旨!”

    同样给了两个禁军一个眼神,两个禁军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将夹棍在泡好的盐水中沾了一下,取出来朝着任清蕊十根葱白的纤纤玉指走去。

    柳明志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的望着一动不动,毫不挣扎的任清蕊。

    “等等!”

    两个禁军动作一顿,下意识的看向了柳大少,李晔跟一旁的老周也诧异的看着柳明志,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柳明志起身朝着任清蕊走了过去,缓缓地蹲在了任清蕊的面前。

    “娘娘倒是个硬骨头,比寻常的男子汉大丈夫还要刚硬,臣很佩服,既然常规的手段对娘娘没用,臣打算给娘娘用点不常规的刑具,希望娘娘还能面不改色的抗住。”

    在任清蕊茫然的目光中,柳明志起身看向李晔。

    “臣斗胆敢问陛下,不知陛下对娘娘还有儿女之情乎?”

    李晔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看着任清蕊的目光充满了恨意:“朕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如此一来,臣便放心了!”

    “童将军!”

    “末将在!”

    “烦劳童将军去找一些牛羊来,在帮本王弄一些青楼男女助兴的药物过来。”

    “啊?”

    “啊什么,姑父让你去你便去!”

    “臣遵旨!”

    童扬走后,李晔好奇的看着柳大少:“姑父,不知你要那些东西干什么?这些东西也能用来审问犯人吗?”

    “回禀陛下,自然是可以。”

    “只要将那些药物给娘娘还有一群牛羊吃了,关在一间房里,剩下的事情陛下应该也能猜出个大概,一天不行就关两天,两天不行就关三天!”

    “所以臣方才才会问陛下对娘娘是否还有儿女之情,既然陛下对娘娘恨之入骨,臣觉得这个办法惩罚一下妖后其实也不是什么问题。”

    听了柳大少语气平淡之气的回答,御书房中的所有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就连老周这等无根之人都不由的吞了吞口水,畏惧的望着脸色平淡的柳大少,仿佛看待一个恶魔一般!

    任清蕊身为当事人更是娇躯颤抖,不停的哆嗦了起来,看着柳大少不似玩笑的神情,颤巍巍的举起藕臂指着柳大少。

    “你........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柳大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目光幽寂的看着娇躯发颤的任清蕊。

    “娘娘,臣方才说过,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现在还有机会,一旦童将军回来可就不好说了!”

    任清蕊登时瘫软在地上,目光惊恐的看着柳大少:“你在吓唬本宫,本宫乃是当今皇后,你不敢这么做,你在吓唬本宫!”

    “呵呵.......娘娘未免太过自负了,你是不是当今皇后可不是你说的算,而是陛下说的算,娘娘在勤政殿殿后的时候难道没听到宗人府,御史台已经着手废后的事宜了吗?”

    “你现在只是一个阶下囚。”

    “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的觉悟!”

    “还是那句话,说,尚有一线生机,不说,就别怪臣手段卑鄙了!”

    望着柳明志认真的模样,任清蕊有种错觉,柳明志真的敢这样干,逼问自己。

    “本..........本宫........本宫说,本宫说!”

    柳明志幽幽一笑,给了老周一个眼神,示意他起笔录口供。

    老周了然的点点头,拿起了一枝普通的毫笔沾了墨水等着任清蕊开口。

    “本宫......本宫只说给你你一个人听,但是你要保证本宫性命无忧,否则本宫咬舌自尽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柳明志眉头一凝,望着任清蕊决绝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李晔。

    李晔紧紧地攥着手中的茶杯,犹豫了一会无奈的点点头。

    柳明志静静地看向任清蕊微微颔首:“本王可以保证。”

    任清蕊怨恨的看着柳明志:“不行,你发誓,以你柳家的列祖列宗发誓,否则本宫不相信你。”

    柳明志拳头握的劈啪作响,无奈的点点头:“本王发誓,如果动你一根毫发,就让柳家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不得安宁!”

    望着任清蕊松懈的柔媚凤目,柳明志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本王不动,别人动就跟本王没关系了。

    任清蕊思索了一会,挣扎着站了起来,缓缓地朝着柳明志走了过去。

    “你附耳过来!”

    柳明志犹豫了一下,缓缓的朝着任清蕊凑了过去,登时一股女子身上淡淡的馨香扑入柳明志的鼻孔之中,令人为之精神一振。

    “你要保证本宫的性命无忧!”

    柳明志望着任清蕊还是不太相信自己,带着淡淡疑色的美眸微微颔首:“本王保证!”

    任清蕊缓缓的凑到了柳明志而耳边,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半个娇躯都倾在柳明志怀中。

    “指使本宫给昏君下蛊的人是.......咕嘟.........”

    任清蕊话说了一半,吞咽东西的声音传来,柳明志心里冒出一丝不妙的感觉,立刻直起身子朝着任清蕊望去。

    只见任清蕊白玉无瑕的玉手缓缓地从樱唇上放了下来,一张巴掌大的纸片从其手心旋转的飘落下来。

    “昏君,本宫已经将幕后之人告诉并肩王了,你们去查.....去查......嗯哼........查吧!”

    柳明志惊疑不定的望着望樱唇上挂着黑血,缓缓瘫软在自己脚下的任清蕊急忙蹲了下去,狠狠的盯着任清蕊。

    “为什么?为什么?”

    反应过来的老周急忙飞跃过来,看了看任清蕊,立刻捡起地上的纸片嗅了嗅。

    “断肠散!”

    柳明志急忙朝着老周望去:“能救吗?”

    老周目光复杂的摇摇头,望着地上的任清蕊叹息了一声。

    “断肠散虽然不能马上毙命,可是一旦服下,几乎无救。”

    任清蕊异常吃力的扯了扯柳明志衣摆,凤眸柔和的盯着蹲在自己的身边的柳大少。

    “不........不要.......不要再做..........再做扶不........不起的..........刘.........刘阿............刘阿斗了!”

    任清蕊话语虽然有气无力,断断续续,但是还是足以令人听清她想表达的意思。

    柳明志目不转睛的望着任清蕊逐渐失去钟灵毓秀神采的美目:“老周,御医能救活她吗?”

    老周神色遗憾的摇摇头,默默的叹息了一声:“一旦服下断肠散,将会承受半柱香时间肠穿肚烂的非人折磨,纵然御医赶来了估计也是回天乏术!”

    “这种毒药是用来惩罚那种罪大恶极的犯人的,让他们饱受折磨慢慢死去,咱活了几十年,还从来没有见过服下断肠散能被救活过来的先例。”

    果不其然,老周话音一落,任清蕊瘫软在地的娇躯忽然痉挛着蜷缩在了一起,本就白皙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挣扎了起来,娥眉紧紧蹙起,盛颜露出了不自然的红晕,显然在承受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折磨。

    柳明志愣愣的望着贝齿紧咬,愣是一声都没有吭气的任清蕊。

    这个女人简直是个疯子,到底是什么在支撑她的信念。

    二八年华,亭亭玉立,娉婷秀雅的年纪,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过往?

    可以对死达到无动于衷的地步,对痛苦可以做到一言不发的程度。

    李晔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地上忍受痛苦折磨的任清蕊,神色露出一抹害怕跟不忍。

    “姑........姑父,妖女告诉你的幕后之人是谁啊?”

    柳明志一怔,低头望着气息又微弱了一些的任清蕊默默的摇摇头:“回禀陛下,她什么都没有告诉臣。”

    李晔一愣,看了看柳明志又低头望了任清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任清蕊抬眸瞥了一下李晔的模样,嗤笑了一声闭上柔媚的眸子静静地等死起来。

    柳明志缓缓的将耳朵凑到任清蕊脸庞边:“任清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听着柳大少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任清蕊额头上带着因为疼痛冒出的细汗,嘤咛一声一言不发的躺在那里。

    柳明志也不管李晔在乎不在乎自己触碰任清蕊的身体了,抓起任清蕊的皓腕便屈指在其脉搏上探查了片刻,柳明志清晰的感觉到任清蕊的脉搏已经微弱到快要察觉不出来了。

    抬手强行掰开任清蕊的眸子看了一下,望着任清蕊逐渐涣散神采的美眸,柳明志手掌怔怔的滑落下来。

    他虽然不懂医术,也可以看得出来任清蕊目前已经到了华佗再世也无法挽救的情况。

    望着任清蕊樱唇边越来越多的黑血,柳明志取出手绢在其唇边擦拭了一下血迹,轻轻地收到了袖口里面。

    “陛下,皇后娘娘真的没有告诉过臣任何关于幕后之人的话语。”

    李晔回国神来,望着柳明志复杂的目光默默的点点头。

    “朕相信姑父。”

    柳明志回头看了一眼地上依旧没有痛吟出一丝声响的任清蕊,目光幽邃的叹息了一声。

    “陛下,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虽然她做了这么多令陛下饱受痛苦折磨的恶行,可是她既然已经认罪伏诛,服毒自绝了,为了皇室的颜面,臣建议还是将其葬入宗陵之中吧。”

    “毕竟此事传出,对大龙皇家的颜面,对陛下的颜面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人死如灯灭,此事到了这步田地,臣唯有谏言陛下看开一点吧!”

    “什么?姑父你竟然让朕饶了这个妖女,此女的恶行说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朕怎么能饶了她。”

    望着不甘心的李晔,柳明志默默的摇摇头。

    “陛下,这只是臣的建议,至于如何行事,就看陛下自己的意思了,娘娘服毒自绝,知道幕后之人的也只有任国丈他们了,眼下臣就不能在宫里陪伴陛下了,臣要马上去三法司那边一趟,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力的证据。”

    “好......好吧,姑父一定要查出幕后之人,不然的话朕心里惶恐难安呢!”

    “臣明白,臣尽力而为,臣告退!”

    “老周,有劳你助本王一臂之力,帮助童都统在宫里搜查有没有皇后娘娘的同党。”

    “好的,咱唯王爷马首是瞻,揪住幕后之人。”

    “陛下,老奴也告退了。”

    柳明志深深的凝望了一眼任清蕊,毫不犹豫的朝着殿外走去。

    抬头望着御书房外天上不知何时飘落的雪花,柳明志伸出手掌接了一片雪花,看着其逐渐融化成了一片水滴,柳明志紧紧地握住拳头,眼神复杂的朝着宫外的方向飞跃而去。

    太医院,柳明志一脚踢开了太医署的大门疾步走了进去。

    “太医正楚仁心何在?速速出来面见本王!”

    “什么人,竟然敢闯到太医署来,不知道........”

    柳明志将手中的印玺直接伸到了中年太医的脸上:“柳明志是也,马上让楚仁心出来见我!”

    “并....并......并肩王!下官马上通知楚大人!”

    片刻之后,太医正楚仁心慌忙从太医署后面跑了出来,身上带着浓浓的药味,显然从药库里刚刚出来。

    “下官楚仁心参见并肩王。”

    “免礼,楚大人,马上帮本王看看这是什么毒药。”

    楚仁心望着手中不知何时被柳大少塞入的手绢,看着手绢上的乌黑血液用手指沾了沾放到鼻子下嗅了几下。

    “断肠散!”

    “服下此毒者能救吗?”

    “回王爷,此毒虽非即刻致命,可是却也没有救回的希望,倒是有位前辈解过此毒,不过运气也占了很大的成分,服毒之人时间不算太久,被那位前辈用内力逼了出来,然后用汤药喂服保住了性命。”

    “你说的前辈呢?”

    “辞官还乡了,这位前辈乃是睿宗时入宫为太医,王爷昔年染上瘟疫之时他还去过,那时候他都已经五十的高龄了,现在将近九十,是否还在人世下官也不清楚。”

    柳明志眼神失望的看着楚仁心:“除了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吗?”

    “天下之大,下官也不清楚有没有,但是除了那位前辈下官再也没有耳闻过有谁能解了断肠散之毒。”

    “主要是时机不允许,半柱香的功夫,哪有神医正好待在身边啊!”

    “多谢,告辞!”

    话音未落,柳大少已经不见了踪影,消失的还有楚仁心手中带着黑血的手帕。

    一盏茶的功夫,柳大少脸色潮红的出现在柳府后院,这是十年来他回家速度最快的一次。

    “断肠散之毒,谁吃下此毒了?”

    柳明志目光深凝的望着赛华佗诧异的脸色:“你别管这些,本少爷就问你能不能救?”

    “敢问少爷此人服毒多久了?”

    “两刻钟左右。”

    “两刻钟了?那就难了,毒药已经遍及五脏六腑,只怕肠子都烂完了。若是刚刚服下盏茶功夫还有机会,现在......唉.......回天乏术!”

    柳明志看着赛华佗无奈的神色,跌坐到了椅子上,愣愣出神起来。

    赛老头都说没救了,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有起死回生的逆天医术啊!

    赛华佗看着柳大少失神的模样,背起药箱缓缓的退了出去。

    内院之中,正在弯腰挑逗笼子中金丝雀的柳之安脸色诧异的看着站在一旁的赛华佗。

    “断肠散?”

    “正是!”

    柳之安了然的点点头,打开笼子门将那只活蹦乱跳的金丝雀握在了手里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可惜了,一个人间尤物的奇女子就这么香消玉殒了,实在是可惜了!”

    “只是,值得吗,可悲啊。”

    柳之安手掌微微用力,精致的金丝雀哀鸣了几声逐渐的失去了动静。

    柳之安将手中死去的金丝雀丢给了赛华佗。

    “看到了吧,养它,可不只是为了好看的,需要它死的时候,它不得不死。”

    “笼中鸟跟棋子没什么区别。”

    柳之安弯腰在一旁的水盆里洗了下手,背手朝着书房走去。

    “给少爷送去,他会懂的!”

    “是!”

    皇宫大内,数道迅疾的身影朝着御书房飞跃而去。

    “谍影李欢,李硕,李成杰,李洪云,李茂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怔坐在龙椅之上的李晔急忙抬头,焦急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五个头戴斗笠的黑袍人。

    “都走了?”

    “回禀陛下,并肩王,周老,童都统等知晓此事的人都已经离宫,想来是调查任国丈贪污之事去了。”

    李晔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躺在地毯之上进气少出气多的任清蕊跑了过去。

    “李涵,解毒丸,快拿解毒丸来。”

    “遵旨。”

    殿中屋顶上再次飘落一个黑袍斗笠人,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举在了李晔的面前。

    李晔脸色慌乱的跌坐在任清蕊娇躯旁,手忙脚乱的将其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蕊儿,一定要坚持住,晔哥哥马上给你解毒,你一定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只是怀中佳人的生机已经微弱至极,根本无力回答李晔的话语,李晔急忙将黑袍人递来的丹药朝着任清蕊的樱唇之中塞了进去。

    “参王汤,吊命的参王汤。”

    “遵旨。”

    偏殿之中传出一声阴柔的回答声,消失一天未曾露面的苏安捧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粥碗疾步跑了出来,将参汤递到了李晔的手里。

    李晔小心翼翼的将参汤蓄入任清蕊的樱唇之中,见到佳人缓缓的将参汤吞咽了下去,脸上带着浓浓的喜色。

    “太好了,多喝点,多喝点就能好了。”

    李晔周围的一群谍影密探,透过面纱看着任清蕊的反应,面纱下的脸色也露出了松气的模样。

    一碗参汤全部下去,盏茶功夫左右,李晔怀里的任清蕊那双涣散的柔媚凤眸逐渐的恢复了一抹神采。

    任清蕊吃力的望着将自己抱在怀里的李晔:“走了?都走了?晔哥哥,并肩王他们是不是都走了?”

    李晔重重的点点头,抬手轻抚着任清蕊的俏脸,目光扫视着其宫装上带着血痕的伤口满是心疼:“走了,都走了,委屈你了,委屈你了。”

    “真........真好,还能给蕊儿机会再好好的看晔哥哥你一眼,只是蕊儿也该走了,去另一个世界看着晔哥哥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威严模样。”

    李晔紧紧地将任清蕊抱在怀里不停的摇头:“别说胡话,你不会有事的,你事先服下了解毒丸,断肠散不会给你造成太大的伤害,只要再服用一粒解毒丸,李涵他们再用内力帮你疗伤,你马上就能没事了。”

    任清蕊仰头望着李晔松缓的脸色,凤眸之中带着浓浓的不舍之意。

    傻哥哥,解毒丸能解断肠散之毒,却解不了蛊虫反噬的,解不了的。

    李晔并未发现任清蕊逐渐恢复神采,钟灵毓秀的美眸又悄悄的黯淡了一些。

    “晔哥哥!”

    “哎,晔哥哥在,蕊儿你好好的休息一会,晔哥哥抱你到床榻上休息。”

    “不要,不要把蕊儿放到床上,蕊儿想你静静地抱着我,永远不要撒手。”

    “好,晔哥哥听你的,不撒手,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任清蕊缓缓地抬起皓腕轻抚着李晔苍白的脸庞:“晔哥哥,你这样做值得吗?”

    “姑父他为了帮助朝廷能一统天下,屡次出征两国,就是为了报答父皇的恩情,助你定鼎江山,做那开创盛世的千古一帝。”

    “臣妾见姑父还朝之后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朝廷跟你,可谓是尽职尽责,你不该这样做的。”

    “诸葛武侯六出祁山,因为皇帝刘阿斗的不作为次次夭折,最终令蜀国渐渐势微,成了亡国之君。”

    “姑父他领兵出征,即将一统天下,你却断了他的粮草,使得北征大业中途夭折,此举与刘阿斗何异?你真的不该这么做的!”

    “不要再做刘阿斗之行了,会寒了姑父的心的。”

    脸色平静的李晔突然脸色一红,目光阴翳的看着任清蕊:“住口,你懂什么。”

    任清蕊凤目一愣,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李晔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冲了,急忙深吸了几口气,目光柔和的看着任清蕊。

    “蕊儿,你不是朕,你不会懂的,你不会懂的。”

    “这天下一统,舅公南宫晔可以,护国候张狂可以,北疆六卫的大将军乃至靖国公云老爷子他们谁都可以帮助朕一统天下,唯独姑父柳明志不可以。”

    “一字并肩王,坐拥北地二十七府,已经没有可以封赏他的了,他若是再领兵统一天下,朝堂之上将再也没有朕这位大龙皇帝的立足之地。”

    “不封,难以服众,无法堵住悠悠众口,他麾下的数十万铁骑自然要为其讨公道,必生事端。”

    “封赏,你让朕拿什么封,难道朕要让出自己的皇位给他,封他为大龙皇帝不成?”

    “一字并肩王已经位极人臣,封无可封,除了皇帝之位你觉得晔哥哥手里还有什么东西能匹配的上一统天下的功劳。”

    “民间私下里已经有人议论其乃是二皇帝这等诛心之言了,朕怕啊,朕不得不这么做啊!”

    “朕怕二皇帝成了真皇帝呀!”

    “咱们朝夕相处,同床共枕,你不会不知道朕辗转反侧,寝食难安的样子吧。”

    望着任清蕊复杂的目光,李晔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父皇将北地二十七府赏赐给姑父当藩地,就是想要他帮朕镇守国门,等着朕逐渐自强,掌握朝中大权。”

    “而他镇守北地,与金,突两国来犯之敌首当其冲,借此可以消耗他手中的兵力,此消彼长之下,姑父纵然坐拥二十七府也不会成为朝廷的大难之处。”

    “可是父皇没有想到,朕更没有想到,姑父他竟然能以一己之力抵挡住两国近乎九十万兵马的犯边之举。”

    “更是没有想到,没有朕的旨意,仅仅凭借皇爷爷的一枚金龙帝令,他竟然能调来四十万西域兵马。”

    “西域兵马只属于朕一人,可是他竟然调动了,而且是四十万大军啊!”

    “这种威势,你让朕怎么能不害怕。”

    “父皇低估了姑父的本领了啊,父皇的本意是希望他能守住北地就行,可是父皇想不到他竟然还能反攻回去,差点打的两国国破人亡。”

    “他北征必须失败,必须要无功而返朕才能安心啊。”

    “金国,突厥已经被姑父击溃,山河凋零,无力抵抗大龙兵锋,等来年之后,朕再挑选别人挂帅出征,面对兵力凋零的两国同样可以帮朕一统天下。”

    “只是这个人不能是姑父,坚决不能是,他的威望已经太大了,大到朕心里坐立不安了!”

    “朕不怀疑他的忠心,可是他的忠心已经超越了臣子的范围了啊。”

    “他的忠心令朕马上没有立足之地了你懂吗?”

    任清蕊望着李晔痛苦的神色,柔媚的凤目再次黯淡了一些,玉手轻轻地滑了下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任清蕊轻咳两声,臻首紧紧地贴着李晔的胸膛。

    “晔哥哥说的这些臣妾不懂,臣妾只知道晔哥哥让臣妾怎么做,臣妾便怎么做。”

    “只怪臣妾无能,竭尽全力也没有让姑父说出自己要造反的那句话,臣妾已经尽力了,什么手段都用尽了,可是臣妾看到的只有忠心,并无不臣之心。”

    “晔哥哥说的那些都是你的推测而已,为了一个推测,数十万大龙将士战死沙场,北征大业无功而返。”

    “数十万人前赴后继,血洒疆场,却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臣妾不知道晔哥哥的深谋远虑,但是臣妾为这数十万将士伤感。”

    “他们白白的战死了!”

    李晔直直的盯着殿外,拳头握的噼啪作响:“你这是妇人之仁,一将功成万骨枯。”

    “可是将又岂能比之帝王霸业,帝王者,谈笑之间,一言倾天下,为了江山社稷,没有值得不值得。”

    “朕登基为帝,上要承皇爷爷,父皇二人寰宇之志,下需要震慑诸侯万民,再现大龙盛世山河,为了大龙江山,一切都可为之。”

    “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

    “哪怕是朕自残,也必须将粮草后继难支的真实原因给遮挡过去。”

    “臣妾已经做到了,现在姑父的目光或许已经放到了别人的身上了,臣妾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臣妾想不通的是,姑父他辅佐了睿宗,武宗两代帝王,一直尽心尽责,辅佐晔哥哥你的时候更是倾尽全力,没有他的支持,你坐不上皇位的。”

    “臣妾真的想不通。”

    李晔默默的摇摇头:“那是你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父皇大行之后,满朝文武无有一人能与姑父对敌,身为皇爷爷定下的辅政大臣之一,兵部,户部大权他一人执掌,犹如一只猛虎威震朝纲。”

    “他虽然不是当今皇上,可是他却执掌着大龙的十万家当。”

    “此次他还朝之后,因为岳父国丈的事情,满朝文武的奏折雪花一般往他那边飞去,文武臣有事竟然要先与他商量,他们是朕的臣子啊,是朕的!”

    “朝中威望无人能比,北疆军政大权独掌。”

    “若是再让他领兵统一天下,夺江山对他来说可谓是易如反掌。”

    “他也许不反,但是朕怕别人逼他反啊。”

    任清蕊默默的望着李晔,望着李晔眼睛中惊惧的神色,这时候她才明白过来,李晔对姑父的畏惧已经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

    从李晔的话语之中,任清蕊也明白了过来,这个时候再不控制柳明志的权势,只怕以后想掌控都没有机会了。

    “蕊儿,姑父他总想着帮朕肃清朝纲,防备臣公们结党营私,权倾朝野。”

    “可是当局者迷,姑父他忘了,他才是如今全天下最能权倾朝野的那个人啊。”

    “他再怎么忠心,朕也害怕啊。”

    “以他现在的威势,朕这皇帝在他眼里算得了什么?朕也不想放弃即将到手的天下一统,可是朕却不得不放.......”

    “咳咳.......咳咳......”

    李晔说着说着,任清蕊忽然轻咳了起来,樱唇边缓缓流出一抹殷红的鲜血。

    李晔下意识的低头望去,脸色惊变:“蕊.....蕊儿,你怎么了?”

    任清蕊的瞳孔再次黯然了下来:“晔哥哥,蕊儿临阵磨枪学来的这点浅薄的蛊术,怎么可能掌控的了腐心蛊这种厉害的蛊虫,当青莲姑母给你解蛊的时候,蛊虫便已经反噬蕊儿的心脉了。”

    “现在蛊虫彻底噬主了,蕊儿的命怕是也不久已了。”

    “什么?你不要吓唬我,你一定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晔哥哥,这辈子能嫁给你,是蕊儿的福分,下辈子蕊儿再......嗯哼......再续与你的缘......缘分。”

    李晔望着任清蕊痛苦挣扎的模样,不敢置信的摇着头。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皇祖母方才在……在殿外说得真对..........这皇宫看似金碧辉煌,亭台楼阁,可是却是一个更大的笼子,嫁入宫里的女人也就成了笼中之鸟了。”

    “为了........为.......为了能陪着你,蕊儿愿意当这笼中鸟,哪怕付出自己..........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晔哥哥,蕊儿冷,也疼的厉害,鞭子抽的疼,肚子疼,心.....心也........心也疼。”

    “身上的鞭痕那么多,蕊儿是不是......是不是变丑了。”

    李晔望着任清蕊昏暗的目光,急忙扭头看着一旁的谍影密探:“李涵,你不是医术高超吗?快救救皇后,蕊儿出了事,朕要你给她陪葬。”

    那个从房顶上飘落下的斗笠人急忙抄起任清蕊的皓腕把脉起来,片刻之后,黑纱下中年人的目光有些无奈跟遗憾,对着李晔微微摇头。

    “娘娘心脉受损,又被后来的断肠散之毒侵蚀,两毒齐齐爆发,已经不是解毒丸能治疗的了,娘娘现在生机流矢,回天乏术了!”

    “不可能,李涵,先前是你告诉朕的,蕊儿不会有事的。”

    “回禀陛下,臣罪该万死,臣也不知道娘娘遭到了蛊虫反噬,她没有说,臣不知其中隐情!”

    “晔....晔哥哥......我父....父亲他.........”

    李晔急忙看向怀里的任清蕊,望着其浑浊的眸子顿时泪如泉涌。

    “蕊儿,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种情况,我不知道的,对不起,我一定可以救你的,我一定可以救你的。”

    “李欢,快传御医,还有把姑父那个叫青莲的妾室从母后那边请来,马上!”

    “得令!”

    “不....不要......”

    “晔哥哥.....哥哥.....不要去....蕊儿若是不.....不死.....你的所有....所有努力就....就前功尽弃了....了.....”

    “我...我父亲.......你答应蕊儿不....不会杀.....杀他的........别忘了.....忘了你答.....答应蕊儿的话.....”

    “我不会忘得,岳父已经被人送到了一个没有危险的地方隐居下来了。”

    “蕊儿,对不起!”

    任清蕊看着李晔抱着自己涕泗横流的样子吃力的笑了笑。

    “为你....为你死......蕊儿值......值得.....”

    “下辈子....别.....别再辜负我.....下辈子不....不当皇帝....了好吗.....”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的深情李晔来世定然结草衔环报答。”

    “你....你.......”

    李晔望着吃力的任清蕊急忙凑上去耳朵:“慢慢说,不着急,慢慢说,不着急。”

    “你.....你上辈........子可........能也是这......么说的。”

    任清蕊用尽全身力气说完了这句话,臻首无力的栽在了李晔的怀里,白皙无暇的手掌也无力的滑落腹间。

    李晔嘴角哆嗦的望着怀里已经毫无声息的任清蕊,望着其樱唇上那抹幸福的浅笑,失声痛哭了起来。

    “蕊儿!”

    李晔撕心裂肺的喊出佳人的名字,奈何佳人已然香消玉殒,什么都听不到了。

    殿中的一群谍影密探,神色复杂的望着李晔怀里的任清蕊,古朴的眼神也露出一丝动容跟敬佩。

    为情而甘愿深受千般折磨,直至香消玉殒,魂下九幽。

    不求回报,只有有无怨无悔的付出,试问世间多少女子能做到这一步。

    几人默默的退出了御书房,将最后待在一起的时间留给了两人。

    谨以白头之约,喜结连理;好将终生之盟,载明鸳谱。

    闭月羞花怨,沉鱼落雁愁。

    若许今生白首誓,执子之手望浮生。

    情深亦有千般苦,错把海誓予山盟。

    生离尚有重逢日,死别再无重逢时。

    终有弱水代沧海览人间,巫山再无相思寄深情!

    问世间情为何物,令多少痴情儿女以死相许也。

    不知过了多久,李晔抱着任清蕊的尸体步履维艰的朝着御书房外走去。

    “扶奸以遏权,是你教给孩儿的。”

    “帝王无威养权臣,帝王无志失大业,也是你教给孩儿的。”

    “姑父,你不该教给晔儿这些的。”

    “不该!”

    “陛.......陛下!”

    “全都退下,不准打扰蕊儿安歇。”

    “遵旨。”

    李晔望着天上飘飞的鹅毛大雪,目光柔和的看着怀中‘沉睡’的倾国佳人。

    “你在泉下泥销骨,我在人间雪白头。”

    “如果有下辈子,李晔宁不为一世天子,也不负你一世深情。”



    柳明志诧异的看着站在自己手指上气息有些发蔫的金丝雀,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导致的。

    “这不是老头子养的那只金丝雀吗?前两天见得时候还活蹦乱跳的,今天怎么病恹恹的呢?”

    赛华佗双手竖在腹部,老神在在的看着柳大少淡笑了起来。

    “老爷将这只金丝雀............”

    柳大少听完赛华佗的讲述,愕然的看着用小嘴啄着自己拇指的金丝雀:“也就说,老头子的力道并未真的让这只金丝雀彻底死去,只是一时喘息不上来昏死了过去。”

    “可以这么说,老爷让属下送一只死掉的金丝雀跟他说的那些话给你,属下实在不忍这只小玩意就这样无端端的死去,就给它救活了过来。”

    “至于老爷的意思,属下表达清楚了便可,想必这只金丝雀是死是活,对少爷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柳明志目光微眯起来,轻抚着手指上的金丝雀缓缓地朝着门外走去。

    望着天上飘落不停的鹅毛大雪,柳明志静立在庭院中一动不动起来,他手指上的金丝雀抖了抖羽毛,乖巧的缩在了柳大少的手掌下躲避风雪。

    “笼中鸟与棋子没什么区别,老头子这是知道了什么了?”

    “不能啊,连韵儿都不知道我的心思,我这才刚刚回来京师,跟老头子见面不过三次,他怎么可能知道什么?”

    无声的呢喃了良久,柳明志低头望着手指上乖巧的金丝雀转头朝着站在一旁的赛华佗看去。

    “赛老,都说瑞雪兆丰年,你说今年的这场雪是好是坏?”

    柳大少莫名其妙的问题令赛华佗一愣,低头沉吟了片刻。

    “根据天气来说应该是好事,自从大龙可以种植冬麦之后,国库日渐丰盈,百姓们也逐渐的摸索出来,雪越大对冬麦越有好处啊。”

    “哦?那么在赛老看来,是否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呢?”

    赛华佗弯腰抓起一把莹白的积雪在手里搓弄了起来。

    “雪势一日大过一日,风雪若是继续这么下去,来年怕是会有瘟疫发生啊,而且还不在少数。”

    “始于大雪,发于冬至,盛于立春,衰于惊蛰。”

    柳明志看着赛华佗感怀的神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将手中的金丝雀还给了赛华佗。

    “给老头子送回去吧,告诉他,有时候不要把简单的事情看的太复杂了,结果往往是会出人预料的。”

    “机关算尽的时候,反而会失了先手。”

    “这只鸟不错,好好的养着吧。就是容易........呵....算了.....终究是一只鸟而已。”

    赛华佗迷惑的望着柳大少,接过金丝雀微微颔首:“属下知道了,属下一定把话给老爷带到。”

    “对了赛老!”

    走了十几步的赛华佗转身不解的看着柳大少:“少爷还有别的事情吗?”

    “那什么,你送给老头子的药丸身上还有没有?就是你师叔给你的那种。本少爷有个朋友,嗯.......关内侯朱润知道吧,对就是他,最近感觉身体有点力不从心了,想讨问问本少爷有没有好的药方给他推荐一下。”

    “你也知道本少爷最讲义气的嘛,我听明礼一说你这里有种不错的药,就想给朱润弄点试试。你应该还有不少吧,本少爷都答应.......”

    柳大少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瓷瓶,笑眯眯的揣进了怀里面,看着赛华佗远去的背影:“赛老,讲究!”

    “少爷!”

    “啊?”

    “明礼少爷都三个月没回府了,要到二十才能赶回京城。”

    “额.......额..........是吗?可能我记错了,是明杰说的!”

    柳明志脸色悻悻的看着赛华佗朝着老头子庭院远去的背影,轻轻地抽了自己一下,人家是什么人,阎王夺命赛华佗,自己虚不虚能瞒得过人家的眼睛?

    早知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虚怎么了?老婆这么多,虚不正常吗?

    换个人来不见得比自己强上多少。

    柳大少整理了一下身上大氅上面的积雪,从丫鬟那里找了两把折扇夹在胳膊中再次出门,朝着皇宫的方向赶去。

    相比回来之时急匆匆的神色,再次入宫之时柳大少脸上的神色就轻松不少了,走走停停,不时地在某些摊位前驻足一下,把玩会小玩意又放了回去。

    正如柳明志在宫里之时与任清蕊对峙之时多的那番话一样,打了那么久的仗,累了,也是该好好的放松放松的时候了。

    这句话上,柳明志还是没有欺骗任清蕊的。

    自己真的累了。

    睡觉的时候,柳明志其实自己也不止一次的思考着某些问题。

    这样做真的值吗?

    只是无数次下来,柳明志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柳大少进宫,并未再去李晔那里,而是让太监通传了之后去了太皇太后南宫梦的寝宫之中。

    去南宫梦的寝宫能干什么,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当然是接三公主,青莲两个娇俏的小娘子回家了。

    陪南宫梦吃了一顿简易的饭菜之后,柳明志便带着三公主,青莲姐妹二人辞别了南宫梦出宫而来。

    皇宫御花园观景台。

    柳明志驻足观景台眺望着宫里白雪皑皑的美景。

    “三年前,父皇就是在这里大行的,虽然过了三年了,可是他大行前说的那番话为夫我依旧是历历在目。”

    “真快,转眼就三年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啊!事事休,真的能休的了吗?”

    “走吧,再看下去还是老样子,没什么新奇的,天色不早了,是该出宫了。”

    三公主,青莲姐妹俩望着夫君朝着观景台下走去充满落寞的背影,对视了一眼急忙跟了上去。

    宫中事了,妖后认罪伏诛,李晔安然无恙,随时可以重整朝纲,肃清吏治,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为何夫君看起了是如此的落寞。

    如此的心事重重。

    哪怕是得知李晔身体内被种下蛊虫的事情,夫君好像都没有如此的惆怅过。

    三公主将手中的烟云伞缓缓地让给了柳大少一半,为其遮挡丝毫没有减小之意的风雪。

    “夫君,有惊无险的帮陛下肃清了祸乱朝堂的妖后,国丈乱党,妾身看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妾身姐妹走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主要是太累了。”

    “咱们回家吧,天马上就要黑了,再不出宫,为夫一个健全的大男人万一被关在了宫里,落下一个淫乱后宫的罪名可就麻烦了,夏老头非得参死我不可。”

    “年纪这么大了,为夫打不能打,骂不敢骂,四朝元老,妥妥的国宝啊,为夫惹不起地。”

    三公主美眸环视了一眼笼罩在雪慕中的皇宫,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淫乱后宫!这偌大的后宫哪里还有人啊。妖后这一伏诛,晔儿怕是连个作伴的都没有了。”

    “正常,都说皇帝是寡家孤人,皇后这一认罪,陛下名正言顺的成了孤家寡人,都不用自称了,多好!”

    “呸,去你的,孤家寡人哪有这么理解的。”

    “行了,当臣子的就别操皇帝的心了,累啊。”

    “莲儿,走快点,回家了。”

    “来啦!”

    夜色撩人,大雪依旧纷飞不停。

    跨院的拱门处,柳大少偷偷摸摸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在自己家跟做贼一样笑吟吟的看着手中熟悉的药丸。

    “完颜婉言,老子给你拼了,看你还敢用大萝卜威胁本少爷,天道有轮回,也该本少爷嚣张一次了吧!”

    ............

    “师兄,这可是宗陵啊,如此的明目张胆不太好吧。”

    “再说了,偷尸这种行当,三清祖师在天有灵的话,怕不是要用雷劈了咱们吧,何况还是一国之母的尸体,这可是死罪啊。”

    “哎呀,贫僧.....呸.....贫道也不想的嘛,谁知道柳之安这个糟老头子什么意思,谁让人家开的价高呢?唉,主要是人家儿子咱们师兄弟得罪不起啊,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你都一百多岁了,喊人家糟老头子,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了,贫道仙气飘飘,犹如谪仙人降世一般,你看看贫道这比二八妙龄的小尼姑还滑嫩的肌肤,叫他柳之安一声糟老头子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别说废话了,快动手吧!”

    “真......真偷啊?”

    “十万两雪花白银啊,这种诱惑谁能抵抗的住呢?贫道是不行,你行吗?道门穷啊!”

    “无量天尊。”

    “区区十万两雪花白银而已......而已.....”

    “那就干吧!”



    大龙永平元年十二月十五,永平元年最后一次大朝会。

    今日距离任清蕊之事过去了五天的时间,柳明志待在府中一直没有露面,就连十二月十二的小朝会都没有上朝。

    任清蕊父女与一干有所牵连的官员之事在朝堂之上被李晔公之于众,百官哗然,最终按照李晔的意思紧锣密鼓的处理此事。

    妖后任清蕊之父,国丈任文越自从被柳大少下了昭狱出来之后便不知所踪,任清蕊之事爆发之后,大内侍卫,禁军,三司衙役地毯式搜索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任文越的踪迹。

    三法司下发京城邻近大小州府的海捕文书更是泥牛入海毫无动静,各个州府的城门入城记录根本没有任何关于任文越的消息,哪怕是与之长相相似的人都没有发现一个。

    这个贪污了大量修缮皇陵银两的任国丈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

    若非与任文越有所牵连的大小官员全部认罪伏法,被三司衙役缉拿归案,朝中官员甚至有些怀疑任文越之事是不是自己等人的一场梦而已。

    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毫无征兆,说不见便不见了,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大家都知道任文越是畏罪潜逃了,可是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就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

    临近新年之际,大量的衙役没了休沐的好日子,在上官的命令下开始漫无目的的搜查任文越的踪迹。

    鸡叫声令柳大少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

    大仰八叉的伸了个懒腰,柳大少打着哈气扒开床幔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我去!”

    柳大少拍着胸口,没好气的看着托着香腮,把玩着秀发正一脸慵懒之色盯着自己的女皇。

    “怎么醒来这么早?不应该啊,你昨天明明累的连话都不想说的!”

    女皇嘤咛着伸了个懒腰,轻薄的亵衣将里面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的暴露了出来。

    女皇轻轻地倚靠在床头活动了一下白皙的脖颈:“习惯了,在金国的时候醒的比现在还要早,鸡叫第二次我就要沐浴更衣准备上早朝了,醒了好一会,看你睡得正香甜,就没有打扰你。”

    柳明志了然的点点头:“看吧,当皇帝有什么好的,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

    “人人都说皇帝好,安知平淡是人道啊!”

    女皇轻轻地梳理着滑落在锁骨处的秀发,好奇的望着披上衣服准备起床的柳大少。

    “你这是干什么?别告诉婉言你要去上朝?我怎么听说你柳大少爷上朝比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今天怎么这么勤快了?”

    柳明志缓缓地穿着自己的衣物,苦笑了两声。

    “此一时彼一时啊,懒惫也要有个度。小朝可以不去,大朝会不能不去啊,何况还是今年最后一次的大朝会。”

    “初一的时候本来就该进入休沐的日子了,可是因为........算了,一些不值一提的俗事而已,不说也罢。”

    “如今事了,休沐的日子也耽搁到了十五才进行最后一次大朝会。”

    “是该到了大行封赏跟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女皇扒开床幔望着柳大少复杂的神色:“看来你早有心里准备了!擅自调动不属于自己的四十万西域兵马,看来你这并肩王的位子是没得做了。”

    “不过也算是一种不错的结果,比起斩立决来说强得多了。”

    “毕竟按照律例,你连回京的机会都没有,在北疆就要自裁谢罪了。”

    柳明志系上了自己蟒纹玉带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女皇:“怎么着,你男人被惩罚了你很高兴是吧。”

    “看来昨天还没有惩罚够你啊,别急,日子还长着呢,本少爷有的是时间慢慢炮制你这位妩媚妖娆的大女皇。”

    女皇娇媚的白了柳大少一眼,托着面颊斜躺了下来。

    “老娘等着你,只是散朝之后可别哭着回来就行。”

    “放心吧,你不会如愿的。”

    “不跟你斗嘴了,本少爷要去洗漱了,你多睡会吧,睡眠不足可是会老的,等你人老珠黄了,老子马上抛弃你在找个年轻可人的小美人乐呵乐呵。”

    回应柳大少的是一只精致的绣鞋。

    女皇幽幽的望着抱头跑出房门的柳大少,笑盈盈的抬手敲了敲一旁的木墙。

    “小妖精,昨夜是不是没休息好啊,动静是不是太大了,令你春心萌动了呢?”

    “老娘也没办法,谁让你的心上人能力强,猛呢。”

    “老娘忍不住也怪不着我,可惜呀,你是只能干着急却没机会呢?”

    片刻之后,沉寂的房中传来一声敲打墙壁的声音。

    “骚货,滚!”

    “哼哼.......老娘乐意,你倒是想呢,有那个实力吗!”

    女皇娇哼了几声,傲娇的转过了身子,纤纤玉指若有所思的拨动着散乱的秀发。

    “以没良心这几日的反应来看,想来大龙内部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呢,看来我大金多了几成休养生息的机会了。”

    “以没良心的口风老娘怕是套不出什么来,既然如此只能从别的地方着手了。”

    柳府门外,柳松举着火把望着纵马朝着皇宫赶去的柳大少。

    “少爷,雪多路滑,小心点。”

    “知道了,别忘了我吩咐你的事情,准备一些不要太贵重的礼品,少爷我回来有用。”

    “小的明白了,少爷尽管放心!”

    “吁!”

    “末将参见王爷,王爷来的怎么如此之早,让末将有些不习惯啊。”

    柳明志翻身下马,将马缰递给了一旁的禁军,淡笑着望着杨泰:“昨天睡得早,睡不着就起来了,尤文卓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自绝了,跟他有关系的人员身上任何的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柳明志无奈的点点头:“又是一个自绝的,死就真的那么不值一提吗?人命还真是脆弱的可怜啊。”

    “这也恰恰说明,幕后之人的手段跟势力大到本王的预料啊。”

    杨泰四下看了看,朝着柳大少凑了过来。

    “王爷可否移步说话。”

    “当然可以,去那边吧!”

    “王爷请。”

    宫门的拐角处,柳大少停了下来,等着杨泰开口。

    “王爷,只怕事情很难在进展下去了。”

    “数个涉案官员在三司衙役赶到之前畏罪自杀,剩下一些小虾米根本提供不了什么有力的证据,国丈任文越不知所踪,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陛下派出了三千禁军,两千三司衙役,两百大内侍卫秘密追缴,最后也是一无所获。”

    “这个任国丈好似长了翅膀飞了一般,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如今弟兄们也只能盲目的搜查了,但愿上天垂怜,能有所收获吧。”

    柳明志淡淡的点点头,脸上的神色平淡无比,丝毫没有一点的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会是如此结果一样。

    “朝中的反应如何?”

    “阴云密布,有人欢喜有人愁啊。”

    “很多人明明与任国丈交往密切,可是任国丈一消失不见,查不到有力的证据,也只能看着这些官员逍遥法外了。”

    “三法司也没有办法,毕竟都是朝中重臣,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总不能将他们捉拿昭狱里面严刑拷打,强行逼供吧。”

    “证据确凿的一些小鱼小虾,问出来的证据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结果,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难啊,这个年怕是谁都过不好了。”

    柳明志轻笑着拍了拍杨泰的肩膀,转身龙行虎步的朝着宫中赶去。

    “不见得,本王就过得相当惬意。”

    杨泰茫然的看着柳大少潇洒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朝着宫门走去继续坚守岗位。



    柳明志一路不疾不徐的朝着勤政殿赶去,宫中校场上不时地遇见不少陌生的年轻官员也在朝着勤政殿赶去。

    应付着跟那些跟自己打招呼的官员笑了笑,柳大少将天剑放到了殿外的解兵架上朝着殿内走了过去。

    望着殿内十多个相熟正在闲聊的官员,柳大少将手抄在袖口中乐呵呵的走了上去。

    “诸位大人,来的可真早,可谓是尽忠职守啊。”

    “哎呦,王爷来了,下官老眼昏花,没有发现王爷进殿,恕罪恕罪。”

    “别客气,不用行礼,坐着说就行,年龄大了就别逞强了。”

    “下官参见王爷,自从王爷离朝赴北戍边已经近乎一年光景,王爷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上朝吧,一年不见王爷上朝,下官们这心里总觉得少点什么,怪怪的!”

    “梁大人说的不错,王爷不在朝中,勤政殿上也听不到打呼的声音了,我们这还真不习惯呢。”

    “要本官说,还是王爷跟姜老尚书斗嘴的场景更喜闻乐见,没了他俩,这朝堂之上实在没了乐趣,枯燥的紧!”

    “是极是极,想当初王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十多个跟柳大少相熟的官员深知柳大少平易近人,不喜欢摆架子的性格,乐呵呵的跟柳大少开起了不大不小的玩笑。

    柳大少笑呵呵的摆摆手:“你们呢,就别胡说八道的恭维本王了,怕是本王不在朝中的时候,你们估计比谁都高兴。”

    “本王少上点朝是为你们好,省的你们看到本王不自在。”

    “本王问候你们老母,你们敢骂回来吗?”

    “本王指着鼻子说睡你们闺女,你们敢还回来吗?”

    “除非你们犯贱。”

    一群官员僵笑着看着抖着腿吊儿郎当的柳大少,无奈的叹息了几声。

    都当了王爷了,怎么还是当年做户部侍郎之时那副不要脸的模样,真是一点都没变。

    柳大少继续调侃了几个相熟的官员,殿中的百官越来越多,柳明志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跪坐了下来,持着朝笏假寐起来等着李晔驾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尖利的声音从勤政殿殿后传来。

    “陛下驾到,百官行礼。”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诸卿免礼,入座。”

    “谢陛下。”

    柳大少跪坐下来,朝着龙台不经意的瞥了一眼。

    李晔的气色相比数日之前好的多了,已经有了红润之色,不再像先前的那样苍白吓人。

    站在李晔身边的是一个陌生的小太监,年龄十五六岁上下,站在一旁显得很是拘谨,显然还是适应不了勤政殿中肃穆的气氛。

    柳明志收回目光,瞄了一眼殿中的官员。

    不少位置空荡荡的,显然都是受到了牵连的官员。

    六部九卿之中的官员皆有涉猎,如此场景最高兴的莫过于翰林院的那些新晋的恩科士子了,朝堂补缺,优先从翰林院的新晋进士官员中挑选,他们机会到了。

    十年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位列两班,光宗耀祖嘛。

    眼下朝廷正值用人之际,终于可以轮到自己等人大展拳脚了。

    站在风口浪尖的位置,就是头猪也能飞起来。

    不少翰林院修撰书籍的官员已经开始走街串巷的拜访起昔日的监考官来,希望他们能够提携一下自己这些后进之士。

    柳明志目光复杂的叹息一声,十年了。

    这朝堂之上自己还认识的官员不足十分之三了!

    致仕的致仕,告老的告老。

    已然不似当年的模样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此言不虚啊。

    除了杜成浩,宋煜,夏公明这些李政留下来的不可或缺的顶梁柱,朝堂之上逐渐被一群年轻的新人给占据了。

    才三十有二的柳明志此时竟然有种一代新人换旧人的感慨之意。

    “诸位爱卿,此值朕登基一年了,上天垂怜,我大龙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一无大旱,二无水灾,三无蝗患...........”

    “此乃皇天有眼,睿宗有灵,先帝有灵之德行。”

    “朕之幸事,百官之幸事,万民之幸事。”

    “这都是陛下之洪福齐天,万岁万万岁。”

    听着下面官员的恭维之言,李晔谦卑的摆摆手:“这都是列位臣公辅佐所至,朕岂敢居功。”

    “朕执政尚短,临朝经验不足,有些朝政处理不够周到,望诸位臣公以后悉心辅佐,多多谏言。朕一定事无巨细,悉数纳谏,以效仿睿宗,武宗两代先帝吏治清明之本。”

    “陛下圣明,万岁万万岁。”

    “朕前些时日,龙体不佳,有劳诸位臣公挂怀,想来也积攒了不少政务,无法及时处置,值此本朝最后一次大朝会,诸位臣公尽可一一上奏。”

    “陛下圣明。”

    “诸位臣公,哪位有本要奏?”

    “启禀陛下,臣鸿胪寺寺卿王贺正有本启奏。”

    “准。”

    “回禀陛下,十二月初十,西域三十四国遣使来朝,祝贺陛下登基一年圆满,各国纷纷献上贺礼,其中姑墨国汗血宝马十匹,西域明珠五十颗,西域珍宝十箱,白银十万两,黄金一万两!”

    “车师前国进献汗血宝马三匹,西域健马一千匹,西域歌姬,舞姬各三百名,珍宝五箱,白银十万两!”

    “楼兰国进献汗血宝马五匹,健马五百匹,珍宝二十箱,西域歌姬,舞姬各一百名。”

    “且末国进献西域珍宝十箱,健马五百匹,黄金两万..........”

    “..........”

    “以上便是西域诸国祝贺陛下登基一年圆满进献的新春贺礼。”

    李晔兴奋的看着王贺正:“好,西域诸国的国王有心了,朕心甚慰,好好招待各国使节,以示我上邦大国礼仪。”

    “臣遵旨!”

    “还有吗?”

    “回陛下,十二月初八,金国,突厥两国遣使修书赴我大龙,递交修好盟书一封,对挥师南下犯我边疆之事深感羞愧,希望陛下不计前嫌,宽恕两国无礼之举。”

    “金国进献黄金五万两,白银三十万两,参王五株,珍宝二十箱,美女一百人,绫罗绸缎一百箱,健马三千匹,天山玉璧一对!”

    “突厥进献健马一万匹,牛羊各五千头,黄金五千两,白银十万两,天山雪莲子十颗,天山雪莲两株,玉如意十对,珍宝五箱。”

    “两国使者代替金国乾龙皇帝完颜婉言,突厥泰昌可汗呼延筠瑶向陛下赔礼,希望陛下宽宏大量,宽恕两国南下犯边之行。”

    “如陛下愿意谅解,两国愿意俯首称臣,尊陛下为宗主国,年年纳贡,以示修好之意。”

    李晔因为西域诸国遣使兴奋的神情逐渐的平静了下来,端坐在龙椅上沉吟了起来。

    跪坐假寐的柳大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瞄了一眼王贺正,也若有所思起来。



    李晔沉吟了约莫盏茶功夫,心里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并未被西域诸国遣使来贺的消息冲昏了头脑,贸然接受金国突厥两国的修好文书。

    一旦自己接受了两国的修好文书,等来年开春,再想用兵北疆就会变得师出无名,不在占有大义一方。

    然而若是不接受,大龙现在到来年开春是否能够一帆风顺,顺利的用兵北疆还是一个未知数,其次不接受的话,万一两国被逼的走投无路,见到投降称臣无用,打算背水一战博取一线生机又该如何?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眼下两国还不是兔子,而是两只伤痕累累的饿狼。

    心思百转千回,李晔也无法拿定主意,接受修好文书与否。

    “诸位爱卿,以你们之见,我大龙是否应该接受金国,突厥两国的修好文书呢?”

    自己拿不定主意,李晔便将心思放到了殿中诸多的臣公身上,集思广益总比自己一个人拿主意的要强。

    “臣户部左侍郎潘云,参见陛下。”

    “潘爱卿免礼,不知潘爱卿有何建议。”

    潘云瞄了一眼静思的柳大少一眼,沉吟了片刻举着朝笏恭敬的看着李晔。

    “回禀陛下,臣以为应该接受两国修好文书。”

    “哦?不知潘爱卿有何高见?”

    潘云错开身子举着朝笏朝着殿外一指:“回禀陛下,今年的雪势大的非比寻常,根据以往史料记载,大雪之后必有疫情发生。”

    “前些日子,各地州府户部辖下官员纷纷上书户部,阐明了各地州府的情况,截止目前,据臣所知我大龙已有七成州府大雪封路,车马难行。”

    “如此雪势,前所未有,疫情之事不可不防啊,尤其是积雪久久不化,来年的春税各地州府怕是将近五成地方无法按时缴纳国库之中。”

    “一旦有大疫情发生,凭借五成国库的税收,治理疫情绰绰有余,可是若是再次想西北,东北两线用兵,只怕是有些力不从心。”

    “自睿宗瑞安二年开始,截止陛下永平元年年底,我大龙年年有战,岁岁用兵,国库虽然日渐丰盈,可是却并无过多剩余。”

    “倘若此时不接受两国修好文书,来年必定又要用兵,臣担心一旦战事与疫情同时发生,国库将无力支撑啊。”

    “治理疫情的消耗比之北疆用兵的消耗相差无几。”

    “如今户部姜老尚书致仕,代尚书不知所踪,右侍郎告老还乡,臣一个人苦苦支撑户部,不得不提前给陛下敲一个警钟,如有冒犯不妥之行,还望陛下恕罪。”

    “臣说完了。”

    潘云的话令朝堂之上的议论声消失了下去,纷纷陷入了沉思之中。

    高坐龙椅之上的李晔也是皱起了眉头,他登基尚短,根本不知道治理偌大的一个国家是多么麻烦的事情。

    吏治,民生,军事全都要事无巨细,面面俱到才行。

    若是如潘云方才说的那样,一旦大疫发生,来年自己想要用兵的话可就难了。

    后方不稳,前线安能用兵。

    民心安稳是一个大问题,若是疫情爆发,北疆补充新的兵卒更是一个大的问题。

    若是不小心将染有疫病的青壮年征召入伍,只怕未曾平定两国,己方将士便先被疫情给干倒地了。

    李晔看了一眼殿外宫殿楼宇上厚厚的积雪沉默了下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诸位爱卿,还有何高见?”

    听着李晔的问话,殿中的百官没有一个出来答话的。

    潘云方才的话语仿若一柄利刃悬在他们的心头之上,能坐在这里的都不是傻子,自然可以根据潘云的话联想到后面可能发生的问题。

    说到底,最终还是一个钱字。

    只有钱还不行,还得有粮食才行。

    无论是治理疫情,还是用兵,都离不开钱粮。

    你就算是有百万雄师,千万大军,没有粮草支持也不行,总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乃至空着肚子去帮助朝廷打仗吧。

    霎时间,大殿之中寂静的落针可闻,百官心思各异的想着应对之策。

    然而小半天过去,百官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答案。

    能否用兵的前提是大雪之后会不会有疫情爆发出来。

    这种问题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保证,一切都只能看天意了。

    “钦天监闫爱卿。”

    “臣在!”

    “你们钦天监占算天象地理,不知道你们能否占卜出来我大龙来年的国运如何?是否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钦天监监正脸色悲苦的望着李晔求教的目光,无奈的摇摇头,这种事情谁敢胡说八道,一个不小心可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混口饭吃而已,把小命搭上就不值得了。

    “回禀陛下,臣等无能,不敢妄言天道。”

    “这..........”

    李晔默然了,连钦天监都不敢保证的事情,还有谁敢说明年一定不会有疫情发生。

    “诸位爱卿,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拿拿主意,到底该不该接手两国的修好文书?”

    殿中的官员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了夏公明,童三思,还有柳大少,云阳这两位从北疆刚刚还朝的辅政大臣。

    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这种事情还是由四位辅政大臣开口比较好点。

    百官的目光,李晔自然发现了,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柳大少四人。

    “夏老爱卿,云老爱卿,童相,并肩王,你们四位爱卿意下如何?该不该答应修好之事?”

    柳明志眉头一挑,将目光看向了云阳,夏公明他们三人。

    论资历自己比起他们来差不了多少,论年龄就相差较远了。

    三人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家伙,还是让他们先开口的为好,这趟浑水自己跟着蹚过去就好了。

    自己的账都还没开始清算呢,又何必再添新的是非。

    夏公明感受到柳大少,童三思三人一副晚辈看前辈一样盯着自己的目光,花白的胡须抖动了一下,刚正不阿的老家伙心里也忍不住骂了一个操字。

    彼其娘之,这个时候知道老夫是你们的前辈了,早他娘的干什么去了。

    李晔顺着他们的目光朝着夏公明看去:“夏老爱卿,您是四朝元老了,在朝堂上德高望重,朕想听听你的高见。”

    李晔点名了,夏公明不得不举着朝笏走了出来。

    “回禀陛下,老臣以为,稳妥之见还是按照潘侍郎的意思来。”

    “瘟疫之事非同小可,确实不得不防,若是急于用兵,耽搁了治理瘟疫之事,我大龙不知将要锐减多少人口,到时候国力必然衰退下来,若是金国突厥两国到时候在趁火打劫,从中作梗,只怕必然生出动荡。”

    “故而,老臣也认为应该接受修好文书。”

    “童相呢?”

    “老臣回禀陛下,老臣附议夏老大人的意思,应该接受修好文书,陛下刚刚登基,正值青春年少,用兵的机会多得是,无须急于一时,应该先防止內患为本。”

    “云老爱卿以为呢?”

    云阳脸色犹豫了一会,权衡了片刻瞄了一眼柳大少,见其老神在在的模样默默的叹息一声。

    “老臣也附议。接受修好文书,”

    正在闭目假寐的柳大少听了云阳的话,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娘的,你们三个都同意了,本王怎么办?

    四个辅政大臣统一战线的话,你们让皇帝心里怎么想?

    “并肩王意下如何?”

    “额.........额.....”

    柳大少迟疑了起来,该不该附议呢?

    李政的本意就是为了让自己五人相互节制,如今魏相致仕,只剩下自己四位了,若是自己四人意见一致,只怕李晔今天晚上势必要睡不着了。

    “额.......臣认为不该同意修好文书!”

    “哦?为何?”

    “这......这个....这个..........”

    柳大少望着李晔跟一干官员盯着自己疑问的目光抬手挠了挠脑门。

    “回禀陛下,臣与金女皇我们两口子吵架了,我说先有的鸡,她非说先有的蛋,臣心里不爽,不灭了她的金国,臣心里不舒服,寝食难安。”

    “啊?”

    “啊?”

    “啊?”

    百官目瞪口呆的看着十根手指交叉一起不停的舞动的柳大少,一时间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虽说你跟金女皇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这个回答未免也太草率了一点好不好。

    敷衍的有些过分了吧。



    柳明志令人啼笑皆非的回答令朝堂之上的气氛顿时诡异了起来,愣愣的盯着柳大少无所谓的神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夏公明,宋煜,杜成浩他们这些老狐狸嘀咕了一会,反应了过来,总算明白了柳大少的打算。

    是啊,四位辅政大臣无论如何都不能统一战线,否则等此间事了,以后的日子只怕谁都不会太好过。

    虽然明白了柳大少的意思,可是一群老狐狸的心里还是有些怪异。

    就算你是敷衍了事,也找个好点的理由行不行。

    两口子因为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吵架了,不灭了人家的国心里不舒服。

    这话让皇帝听着妥妥的忠心行为,可是在别人看来简直就是负心汉里面的王八蛋了。

    不弄到昭狱里面鞭笞十天半个月,都难以消除众人心头的怨恨。

    云阳无奈的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他也是历经了三代帝王的老狐狸,岂能不知朝堂之上必须黑白分明的道理,他只所以附议夏公明的话语,就是希望柳大少也跟着自己走。

    如此一来,李晔的心思定然要放到辅政大臣的事情上,从而放宽了对北疆战事的追究。

    擅自调动四十万不属于自己的兵马,一旦摆到明面上来,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不可能的。

    不处置柳大少,是无法堵住朝堂之上百官悠悠众口的。

    若是柳大少领兵百万北征成功了,还可以与此事功过相抵,偏偏北征大业无功而反。

    如此一来的话,云阳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样功绩能抵挡住擅自调动四十万兵马的罪行,本以为柳大少会领悟自己方才看向他目光中的深意。

    事到如今,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柳大少的回答,令李晔同样踌躇了好一会,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

    自己总不能问,姑父你为什么认为先有的鸡这种无聊的问题吧。

    李晔眼神复杂的望着柳大少的位置,转身看向了鸿胪寺卿王贺正。

    “既然三位老大人都同意两国修好文书一事,那便同意修好盟约吧。”

    “臣遵旨!”

    “且慢!”

    王贺正一怔,没想到李晔还有后话,恭敬的望着李晔:“不知陛下还有何旨意?”

    李晔的目光望向了殿外:“既然大雪封路,想来两国使者此刻也回不去了,等到北地冰雪消融,道路通行,少说也得明年二月,既然如此,暂时先口头答应盟约之事,签订文书能拖就拖,万一没有疫情爆发呢?”

    “王爱卿,你懂朕的意思了吗?”

    王贺正嘀咕了一下,目光一亮:“臣懂了,陛下圣明。”

    李晔的话不但令王贺正目光一亮,也让百官眼前一亮。

    陛下这是要与天对赌啊。

    赌的就是大雪之后会不会有疫情爆发。

    柳明志目光欣慰又复杂的望着风华正茂的李晔,无声的叹息一声。

    镇国书,治国策两卷书看来李晔没少苦心钻研啊。

    想起当年那个缩在自己身后战战兢兢的少年郎,柳明志不由得思绪万千。

    坐在龙椅上的这个少年郎,经过一年时间的沉淀,已经懂得厚积薄发的道理了。

    终究不似当年模样了。

    看到李晔成长如此之快,柳明志的心里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忧愁。

    “既然两国遣使修好之事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此事便可翻篇了,列为臣公,还得别的事情启奏吗?”

    “回禀陛下,臣户部侍郎潘云有本要奏。”

    “准。”

    “陛下,因为代尚书一事,我户部官员空缺眼中,许多事物因为人手之事难以及时处理,积压政务,奏折繁多,请陛下及时给户部补缺,以免因为人手不足贻误了国政。”

    “准奏,此事朕心里已经有了章程,年后早朝马上便会施行。”

    “陛下圣明。”

    “还有哪位爱卿有事启奏?”

    “回禀陛下,臣兵部尚书宋煜有本要奏。”

    朝中瞬间寂静了下来,知道年底最后一次大朝会的重头戏要来了。

    朝廷北疆用兵一年,终于到了汇报成绩的时刻了。

    一时间,百官的目光瞄向了柳大少,云阳,六卫大小将领的身上。

    尤其是柳大少身上迎接的目光最多,在座的官员心中明了,若非任文越父女之事,北疆粮草能够供应及时,或许现在大龙已经在并肩王统领的百万铁骑之下完成了天下大一统。

    只是奈何世事无常,大龙雄师即将马踏天下,却因为后方不稳而功败垂成。

    得知这个消息的文武大臣,一时间惋惜不惜。

    一个陪着李晔在史书之上名垂千古的机会,就这样白白的在手指间溜走了,实在是令人叹息。

    最主要的是北疆四十万大军的事情,不少官员也隐隐的听到了不少的风声,心中不由得感慨起来。

    功勋卓著的并肩王这次怕是要........

    柳明志瞄了一眼托着一本厚厚奏折走出来的伯父宋煜,仿佛没有察觉到百官的目光,颔首低眉摆弄起拇指上的碧玉扳指。

    宋煜停到了殿中央,瞥了一眼颔首低眉的柳大少,目光复杂的翻开了手中的奏折。

    奏折中整理出来的战报乃是各军随军录事整理上报,统一归纳。

    随军录事虽然隶属兵部管辖,却也直接对皇帝负责。

    有些事情纵然是自己这位兵部尚书想要隐瞒怕也是隐瞒不了了。

    十几名随军录事记述的内容大同小异,又有数十万将士亲眼目睹,哪怕是自己这位兵部尚书想要帮自己这位视如己出的‘儿子’做点什么暗中的操作都没有丝毫的办法。

    牵扯到了那么多人,已经到了谁都兜不住的地步了。

    “大龙永平元年六月,金国,突厥无德,兴无名之师,再次犯边行无道之举,致使民怨沸腾,所到之处民不聊生。”

    “我北疆将士在中路兵马大元帅并肩王柳明志,左路兵马大元帅靖国公云阳,右路兵马大元帅永安侯南宫晔三位大帅统领之下,力抗敌军。”

    “至于大龙永平元年六月二十八日,左路兵马斩获敌军首级一万六千余人,七月初五,斩获敌军首级八千四百余人,八月十二,斩获敌军首级二万四千二百余人。”

    “右路兵马六月二十四,斩获敌军一万七千余人,七月十四,斩获敌军首级两万二千余人,八月初四........”

    “中路兵马六月十七斩获敌军首级三万六千余人,八月.........后突厥兵马忽然增兵二十余万铁骑,大龙北疆云州岌岌可危。”

    “中路兵马大元帅并肩王柳明志执掌北疆二十七府军政要务,兹令抚州飞鹰卫,与麾下浮屠,破虏两位兵马千里驰援颍州解围城之困。”

    “然突厥,金国两国兵多将广,来势汹汹,其兵力之多,已非北疆兵力所能相抗。故而.....”

    “故而....故而并肩王柳明志持睿宗先帝金龙帝令,秘密调动西域都护府十五万安西铁骑及二十七万西域联军驰援北疆国战。”

    听到风声的官员并无意外之色,不知情的官员登时哗然起来,目光紧紧地看着跪坐在那里颔首低眉的柳大少哑口无言。

    未经皇帝旨意,仅仅依靠大行先帝的金龙帝令就能调动四十万兵马,并肩王的威势未免也太...........

    百官骇然,眼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李晔望着下面乱糟糟的官员,神色平淡如常。

    “肃静,此乃朝廷,乱如市井成何体统。”

    “臣等知错,陛下恕罪。”

    李晔的脸色看不出丝毫的问题,仿佛听了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一样,淡笑着看着宋煜。

    “宋爱卿,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