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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声夺人txt下载

    半柱香后,苏玄带着一身寒意来了。

    他看了眼一脸纠结的暗卫,倒是没有多在意。

    刚准备踏进房间时,脚步微顿,体内元力一转,将身上的寒气全部驱逐,这才躬身道:“臣苏玄求见。”

    房间内,容娴坐在桌前正在煮茶,听见苏玄的声音后,慢悠悠道:“进吧。”

    苏玄推开门的瞬间又立刻将门关上,寒气一丁点儿都没有进到房间内。

    然后,他就看见敞开的窗户。

    苏玄:“……”

    苏玄目光一闪,窗户好似被一股柔和的风包裹,缓缓闭合了。

    “臣苏玄参见殿下,殿下万福金安。”苏玄恭敬一礼道。

    容娴看了眼被关的严严实实的窗户,明智的没有多说什么。

    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道:“孤安,指挥使免礼。”

    她指着对面说:“坐。”

    苏玄面瘫着一张脸恭顺的坐在对面,看着冒着热气的茶壶,他迟疑了下,提起茶壶为面前的两只杯子添满了茶水,这才问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容娴指尖摩擦着杯子,感受着上面的温度,笑吟吟道:“探看司的人在找青鸾派太上长老和门主的踪迹吗?”

    苏玄没有半点隐瞒道:“确实如此。”

    随即他话锋一转,询问道:“不知殿下如何知晓此事的?”

    容娴沉吟片刻道:“我猜的。”

    不管苏玄心里信没信,反正他面上是信了。

    他点点头,顺带不着痕迹的奉承了一把:“从臣第一次见到殿下开始,殿下便这般聪慧。”

    容娴抿唇一笑,像是害羞了一样,那乖宝宝般的笑容让苏玄神色柔和了些。

    接着他便听到容.乖宝宝.娴慢条斯理的说道:“若找到了那二人的消息,劳烦指挥使与钰儿通个气,你们一起杀了她们,若杀不了便传信给孤。”

    苏玄怔怔看着自家殿下眉宇一派光风霁月,嘴角笑意如春风桃花开,却说着杀人这种扫兴的话,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容娴见他不答,挑眉抬眸:“嗯?指挥使有异议?”

    苏玄回过神来,摇摇头道:“臣并无异议,臣遵谕。”

    容娴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那没有颜色的唇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让她的气色看上去好了许多。

    “孤给钰儿安排了一个任务,现今孤将钰儿的安全以及任务的扫尾工作交给指挥使,还望指挥使能费心些。”容娴好声好气的说道。

    苏玄踌躇了下,试探的问道:“敢问殿下,不知小容公子领的是何任务?”

    容娴很是爽快的答道:“彻底抹除青鸾派。”

    苏玄下意识道:“原来如此,臣定然……”

    话音陡然消音,苏玄面瘫的表情一裂,瞪大了眼睛看向殿下。

    他发现殿下端着茶杯不紧不慢的品着,姿态如阳春白雪,朗月入怀,完全看不出她刚才还说着那些焚琴煮鹤的事情,眉心跳了跳。

    “殿下放心,臣定会全力以赴。”苏玄空白着表情回道。

    说完了私事后,容娴放下茶杯,吩咐道:“将其他三大王朝和大夏皇朝的消息全都送来,在回到乾京之前,孤要全部了解。”

    苏玄皱了皱眉,忍不住道:“殿下,您现在身体……”

    “指挥使。”容娴声音温和的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不容拒绝道:“去办吧。”

    苏玄沉默了片刻,站起身道:“诺。”

    苏玄离开以后,房间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容娴刚准备起身时,门外传来护卫的声音:“殿下,风云骥下李云虎校尉在外求见。”

    容娴微微皱眉,风云骥的人找她作甚?

    “末将李云虎受殿下一故人托付,前来求见殿下。”李云虎的声音忽然响起。

    容娴眉梢微扬,她的故人?

    “进来。”容娴也不着急起身了。

    她为自己重新倒了杯茶后,慢慢的品着。

    房门打开,李云虎魁梧的身姿站在了容娴面前:“末将李云虎,参见殿下。”

    容娴打量了下李云虎,饶有趣味道:“起吧,你说是受了孤的故人所托?不知是哪位故人?”

    李云虎有些忐忑道:“他叫叶清风。”

    直到站在殿下面前时,李云虎才知道了害怕。

    若殿下压根就不认识叶清风那小子,他不就惨了?

    感受着房间内安静沉默的气息,李云虎心惊肉跳。

    容娴半点都不体谅李云虎那种见到教导主任的心情,她沉默了半晌后,这才恍然问道:“你怎么认识清风的?”

    李云虎一听殿下说话,心中的大石算是落地了。

    他连忙应道:“叶清风乃叶相亲子,我们一起长大的。”

    “哦——”容娴拉长了音节,嘴角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长。

    她好奇的问道:“清风让你带什么话?”

    李云虎毫不迟疑道:“他说,殿下您让他找的东西已经有眉目了,希望殿下能保重身体。”

    容娴拂掌而笑,房间内顿时一股轻快愉悦的气息散开。

    “孤就知道清风从不会让孤失望。”容娴笑道。

    她朝着李云虎道:“消息已经带到了,你去吧。”

    李云虎躬身一礼,忙退出了房间。

    站在房门外,他抹了把冷汗,凉风吹来,这才发现自己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李云虎眼里满是凝重,军中都在传殿下被人袭击后,如今已经成为了凡人,可刚才他站在殿下面前时却完全没觉得殿下普通。

    在他没有说出叶清风的名字时,他能感觉到,当时他若一句话没有说好,很可能会丧命于此。

    而那股威胁生命的危险不是来源于暗卫,而是坐在他对面无害脆弱的殿下。

    李云虎深深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这才转身离去。

    殿下果真不简单,怪不得能与叶清风那小子那般熟悉。

    房间内,容娴眉角眼梢都是浑然天成的愉悦。

    在小千界,当她还是尊主的时候,叶清风便是她的麾下。

    当年自爆夺舍被郁清族长救回石桥涧时,叶清风更是第一个找来的人,还给她送来了水灵珠。

    之后她便让叶清风去给她寻找其它几颗灵珠,十几年后终于有消息了啊。

    容娴微微一笑,趣味盎然道:“没想到清风居然是丞相之子。”

    她悠悠叹道:“这可真是缘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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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赵大海边上,傅羽凰挥手将刚刚制作好的扁舟置放在海水中。

    她身形一闪,便来到了扁舟之上。

    扁舟微微一动,不紧不慢的朝着未知的方向驶去。

    傅羽凰朝后一仰,懒洋洋的躺在了扁舟之上。

    忽地,她眉眼一动,一跃而起,哈哈大笑。

    “叶清风,好个叶清风啊,你居然是叶相之子,你可瞒了本座百年之久啊。”傅羽凰眉眼间不见恼怒,反而带着愉悦笑意。

    她伸手拿出酒葫芦,仰天灌了好大几口,随意的一抹嘴角,洒然一笑:“若能找到其它几颗灵珠的下落,本座便绕了你。若找不到,那便罚你陪本座喝酒。”

    她掌心朝着水面一拍,扁舟如同利剑一般朝着远方驶去。

    南容乾京,叶文纯赶回来时却没有见到剑帝最后一面。

    他在君临宫一天跪了一天后,便与郁肃、宗正等朝中大臣开始操办剑帝丧事。

    当皇太女遇刺的消息传来后,叶文纯直接传信给北赵的探子,让他们第一时间将北赵国内的青鸾派驻地尽数捣毁。

    即便这样暴露了容国布置的人手也无妨,叶丞相他需要发泄心中怒火。

    随着时间一日日过去,乾京的气氛越发的阴沉凝滞,直到皇太女平安苏醒的消息传来,这才雨过天晴。

    但叶文纯却没有半点放心的意思,太尉传来的消息很清楚,殿下以后会是个普通的凡人,这无疑让叶文纯心情沉重不已。

    仙朝普通子民都寿命过百,修炼的修士便不用说了,大臣更是活过成千上万年,但殿下却只能活这区区数十载。

    对于一些大能来说,不过是他们打个盹儿的功夫,容朝又该换皇帝了,这无疑是对仙朝的打击,可此事他也无力回天。

    叶文纯等大臣探讨了许久之后,拍板决定为陛下充实后宫,定要在短短几年内,让皇子公主出生,而后他们这些臣子全力培养。

    并不知晓自己后代子嗣已经被人打主意的容娴此时正在应付前来探望的步今朝与戚兴。

    不过二人坐下之后,看着容娴那单薄脆弱的模样,感受到她微弱的气息,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人仙强者沦为凡人,换成他们都接受不了,更何况身份更为尊贵的容娴呢。

    容娴将二人的神情收入眼底,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兴味,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她装模作样道:“你们不会是想将我的茶给喝完吧?”

    二人一怔,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在他们愣神间,一壶茶水已经全部进了他们的腹中。

    二人:“……”

    戚兴轻咳一声,问:“那个,殿下您没事吧?”

    容娴施施然:“这要看你问的是什么事了。”

    不等戚兴回答,她笑容亲切道:“戚先生。”

    戚兴条件反射一个激灵,结结巴巴道:“殿下叫我名字便可。”

    每当‘戚先生’这个称呼从容娴口中冒出,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容娴直接忽略了他的话,自然而然的继续道:“明日我便会与太尉他们回京,钰儿留在这里有事要办,还请戚先生和步先生护他一时安稳,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步今朝完全没有异议,他本就要听命容娴十年的,会有任务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的目光看向戚兴,他可是知道戚兴与殿下并无协议,能一直跟随到现在也不知是何心思。

    戚兴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容娴唤他没有好事。

    “不知小容公子有何事处理,有无危险,在此停留多久?”戚兴想了想问道。

    容娴眼中波光流转,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道:“他替我处理一些私事,既然戚先生答应了我也就放心了。”

    戚兴:“……我何时答应的?”

    容娴笑得绚烂:“你没有拒绝。”

    戚兴:原来没有拒绝就是答应吗?这厮也太会琢磨了吧。

    戚兴本还想说什么,便见容娴眨了眨澄澈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戚兴:“……”

    戚兴看着容娴那苍白的没有颜色的唇瓣和脸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美人计√#

    戚兴轻咳一声,别扭道:“殿下放心,我会保护好小容公子的。”

    容娴微微一笑:“有戚先生和步先生在,我最是放心不过了。”

    达到了目的之后,容娴直接就#过河拆桥了#。

    “茶也喝完了,二位还有事吗?”容娴很是冷酷无情的问道。

    戚兴和步今朝二人面面相觑,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才不是还笑脸相迎,聊的好好地吗?怎么转眼间就逐客了?

    步今朝率先反应了过来,他怜悯的看了眼戚兴,站起身道:“殿下身体未愈,还需好好休息,在下便不打扰了,告辞。”

    见他干脆利落的离开,戚兴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容娴给套路了。

    “容雅,你刚才是故意的,你耍我!”戚兴咬牙切齿道。

    容娴将面前的茶杯朝桌子里推了推,慢吞吞道:“阁下此话言重了。”

    不等戚兴恼怒,容娴意有所指的看了眼空荡荡的茶壶,说:“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呢,阁下刚才可是喝了我一壶茶,转头就翻脸不认人,这实在是让人心痛。”

    戚兴:“……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到底是谁翻脸不认人的,这会儿就一口一个‘阁下’了,无耻。

    容娴眨眨眼,坚决不承认戚兴说的是她。

    她幽幽道:“虽然我不认为阁下是君子,但言而有信想来阁下是能做到的。”

    戚兴给了她一个呵呵,气得话都不想说了。

    看他这副姿态,容娴想了想,决定给他一个‘甜枣’,她垂眸叹息,假模假样道:“我如今不过是苟且偷生匆匆数十载罢了,这世上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钰儿了。钰儿的安危我交给别人不放心,这才……”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高明的留白就是为了让人脑补的。

    戚兴自己补完了剩下的话,顿时感动的什么气都没了。

    原来在这厮心中,他是最可靠最能信任的。

    罢了,她也不容易。

    #苦肉计√#

    看到戚兴神色松动,容娴垂眸慢吞吞道:“你若不愿意,便……”

    戚.从不吃一暂长一智.兴像是炸毛的猫一样蹦了起来说道:“我何时说过我不愿意的,你别瞎猜,我这就去找步今朝,跟他一起保护小容公子。”

    戚兴风风火火的离开后,整个房间便安静了下来。

    容娴漫不经心的抚了抚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假惺惺叹道:“年轻人就是缺少阅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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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赵大海边上,傅羽凰挥手将刚刚制作好的扁舟置放在海水中。

    她身形一闪,便来到了扁舟之上。

    扁舟微微一动,不紧不慢的朝着未知的方向驶去。

    傅羽凰朝后一仰,懒洋洋的躺在了扁舟之上。

    忽地,她眉眼一动,一跃而起,哈哈大笑。

    “叶清风,好个叶清风啊,你居然是叶相之子,你可瞒了本座百年之久啊。”傅羽凰眉眼间不见恼怒,反而带着愉悦笑意。

    第二日,容娴辞别了宋大学士和季游等人,坐在新的青鸾撵车之上,被众人护送着朝乾京而来。

    覆雨关外,百万将士出关,尽皆以拳抵心,齐声高呼:“恭送殿下。”

    容娴闭目坐在撵车内没有出声,也没有再看一眼将士们。

    ‘叮当’声响起,撵车快速朝着帝都而去。

    有了之前容国以雷霆手段铲除青鸾派的事情,一路上撵车走的无比顺遂。

    容娴感应到一直站在撵车旁边的白师,这才想起自己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那位飞羽军统帅。

    白家三子,她现在只见到了一位白慕辰。

    她的那位皇夫白慕离如今可是镇武侯了呢。

    想到这里,容娴将手腕上的小蛇拉出来放在了手心,特别屈尊降贵的摸了摸小蛇的脑袋,浅笑低喃道:“以后你不要叫阿金了,换个名字。”

    她沉吟了起来:“就叫皇夫吧。”

    睡得天昏地暗的小蛇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被自己的饲主这般草率的给决定了。

    见小蛇没有反应,容娴语气寡淡道:“真是无趣。”

    她随手将小蛇收起,挥手拿出了一颗灵石。

    她将灵石放在手里把玩了片刻后,将灵石按在了眉心。

    庞大的消息轰然传入意识中,容娴庞大的神魂第一时间将这些信息镇压了下去,这才闭上眼睛细细查看着这些消息。

    这是苏玄给她送来的各大势力的资料,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花费了半天时间看完这些消息后,容娴闭目休息了会儿,便留了一丝神魂掌控身体,其他全部沉浸在识海内参悟剑帝赠给她的传承。

    但刚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青鸾撵车忽然停了下来。

    容娴眼皮微动,却终究没有睁开眼睛,她并没有察觉到能威胁到她性命的危机。

    撵车外,白师禀报道:“殿下,前方有人都斗殴。”

    “挡道了?”容娴睫毛颤了颤,语气平静无波的询问道。

    白师应道:“是的,他们挡道了。”

    容娴云淡风轻道:“开道。”

    这两个字说起来简单,好似官员出行鸣锣开道一样。

    但在这种情况下,容娴的意思很明显。

    要么想办法让那些人全部离开,等他们走了再继续打。要么那些人全都死在这里,他们踩着鲜血过去。

    “诺。”白师毫不迟疑的回道。

    白师对容娴的命令没有丝毫异议,容王朝帝崩,情况无比紧急。

    之前殿下遇刺已经耽搁了八天,他们现在再没时间浪费下去。

    他朝着苏玄点点头,苏玄会意,伸手朝着前方一指,暗处突兀冒出来十数位护卫,他们所有人的修为都在人仙以上。

    说的明白点,随便拉出来一人都有容娴以前所展现出来的实力。

    为了皇太女的安危,苏玄将覆雨关周围的探看司分堂内的强者都调了过来。

    护卫们或者说探看司成员们全都穿着统一的黑袍,脸上带着没有五官的面具,看上去极为惊悚。

    他们在接到指挥使的命令后,立刻出现在两方打斗中,也不理会谁对谁错,不深究他们的背景实力,全都在第一时间将人制服拎起来扔在一边,不服从又闹腾的直接被一刀毙命。

    清理出道路后,护卫恭恭敬敬的站在云端两边等待着。

    ‘吟~’青鸾轻鸣,铃铛脆响,华贵的青鸾车眨眼间从众人眼前呼啸而过。

    清风撩起车帘,车内女子温柔恬静的面庞映入众人眼中。

    青鸾车消失后,守在两旁的探看司护卫也迅速消失。

    这时,打地不可开交的两方人才回过神来。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手里拿着武器刚才还显得凶神恶煞的壮汉此时满脸茫然。

    说好的借此机会上去套近乎呢,人家的反应却完全出乎意料。

    在他对面,身上白袍染血的青年随手将手里的血迹擦干净,目光扫过地上被杀的属下,道:“时机不对,剑帝新丧,他们不会停下理会俗事。”

    顿了顿,青年继续道:“让主上换人吧,我们已经失败了。”

    “诺。”壮汉飞快的将手里的珠子捏碎。

    “立刻撤退。”青年将染血的帕子随手一扔命令道。

    壮汉不解:“我们不再探探底?”

    青年有些焦急道:“你懂什么,等白师那屠夫反应过来,我们可没有活路了。”

    他率先飞了出去,跟随着他的属下也立刻朝着远方而去。

    壮汉站在原地想了想,以防万一,也迅速带人离开了。

    与此同时,某处阁楼中。

    男人看上去有三十多岁,这个年龄的男人无疑是最有魅力的时候,尤其这人处处透着冷峻沉稳,仿佛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的安全感,无疑对女人是最拒绝不了的诱惑。

    此时,他目光落在水池里刚刚死去的灵鱼身上,目光冰冷没有温度。

    失败了?

    看来还是需要他亲自出马。

    男人轻哼一声,唇畔轻启,淡淡道:“废物。”

    话音消失,阁楼里已经空无一人。

    青鸾撵车飞快划过虚空,撵车内安静一片。

    在容娴闭目不语时,容钰也入定修炼。

    撵车外一直紧随在侧的白师迟疑下,还是没忍住询问道:“刚才发生的事似乎不太符合殿下的一贯处事风格?”

    撵车内,容娴依旧紧闭着眸子,似乎是睡着了,但她开口后你便清楚她只是闭着眼睛而已:“那两拨人是一伙的。”

    白师一惊,能成为一国太尉,他所拥有的智慧绝对不低。

    容娴这一句话后,他已经能猜到这是一个阴谋,是针对殿下的阴谋。

    那些人在哪儿打不行,偏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选什么时间不好,偏偏是他们出行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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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师一行启程之时没有隐瞒消息,该知道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若要用强硬的时候,他们容朝还没人会怕。

    怕就怕那些太过下作的手段,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白师不由得想起当年的先公主,和那笑话一般的英雄救美。

    他深深一弓腰:“殿下睿智。”

    车内再也没有传出声音,白师也没有再去打扰殿下。

    他转头去看苏玄,神色铁青无比:“指挥使,将那伙人全都处死。”

    殿下还未曾回朝就有人如此迫不及待凑上来算计了,一次又一次真当他是死人不成。

    苏玄脸色也十分难看,他伸手一招,立刻飞出去一队探看司成员,他们周身满是肃杀,目光也闪烁着血腥的朝着之前经过之处。

    可不过片刻,那些人便回来了。

    苏玄眸色幽深冰冷,声音冷的掉渣:“逃了?”

    这问话的意思几人明白,地级司事立刻应道:“回指挥使,已经逃了。”

    苏玄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周身的刀气肆虐而开。

    好在他记得自家殿下还在撵车内坐着,硬是强忍着收敛了气势。

    白师皱了皱眉,说:“逃了便逃了,回朝要紧。只要他们的目的未曾达成,我们会有第二次交手的机会的。下次便将他们尽数斩杀。”

    苏玄点点头,冷着脸不言语了。

    队伍继续朝着乾京赶去,撵车内,容娴好似完全不理会外界发生的事情。

    她参悟了整整一天那柄剑帝传承小剑后,睁开眼睛若有所思,因为她什么都没有悟到。

    容娴丁点儿不觉得是自己天资差悟性差,她想了想,觉得问题还是出现在小剑之上。

    她目光紧紧盯着悬浮在意识海中的小剑,忍不住将神魂探了进去。

    ‘轰’一声大响好似在灵魂中爆发。

    容娴恍惚了下,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方虚无的世界。

    “这里是……”容娴十分不解。

    话音未落,她面前缓缓出现了一块一丈高的石碑。

    石碑上有三个透着神秘气息的字——生死路。

    容娴定定看着那三个字,神秘光芒笼罩之下,容娴好似看到了那三个字扭曲在一起,化为一方虚无大门。

    容娴沉吟了半晌,叹息:“这是摆明了要我进去啊。”

    然后她就光棍的走了进去。

    容娴消失后,石碑上的大门渐渐关闭,重新化为了‘生死路’这三个大字。

    石碑静静的矗立着,没有半点异样,就像这方世界的一块没用的石头一样。

    而此时,容娴只觉得抚一恢复神智,浑身竟有种疼的撕心裂肺的感觉。

    她脸色苍白的厉害,好似回到了当年夺舍之时。

    每一寸骨头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碾碎,血肉好似被人一刀刀割掉,连带心脏都被挖了出去。

    容娴强大的神魂居然震慑不住这股疼痛,可她的身体明明没有受到伤害。

    耳边似乎传来别人焦急的叫声,容娴分不出心神去应对,只是强忍着这一波波的痛楚筋疲力竭,直到天色大明。

    “小姐,您终于醒了。”容娴刚刚睁开眼睛便听到窗边的人喜极而泣道。

    她的目光落在了小丫鬟身上,回忆起这具身体的记忆,垂下眼帘掩去了眼底的兴趣盎然。

    嘛,好像来到了不得了的地方呢。

    她清了清嗓子,甜美又不乏魅惑的声音响起,又带着几分矜持和高贵道:“父亲呢?”

    没错,她这具身体有父亲。

    从那扇神秘的大门穿梭后,容娴便落入了这方世界,入住了这具身体。

    她现在有爹有娘,有兄长有妹妹。

    然而,兄长一年前突然去世,母亲也抑郁成疾而亡,父亲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妹妹又失去了踪影。

    她与这位妹妹乃是一母同胎的双生,容娴想到昨夜那让她到这会儿都缓不过来的痛楚,隐隐意识到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那绝对不是夺舍磨合的痛苦,而是真正有人的骨头被碾碎,血肉被割下,心脏都被挖了出来。

    双生感应,那人是她的妹妹。

    容娴轻轻抚上胸口,一股股怨气盘旋,正在催促着她去做些什么。

    容娴微微蹙眉,原主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这是催着她去报仇吗?

    “小姐,您昨夜突然痛得昏迷过去,老爷将城中大夫全都请了一遍,直至今晨您都未醒,老爷便去邻城去请大夫了。”诗酒连忙说道。

    容娴点点头,说:“我休息会儿,你去外面守着,马上派人去寻父亲回来。”

    诗酒点点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房间内只剩下容娴一人,她沉思许久,觉得那石碑上所说的生死路还是没有半点头绪。

    她抬起手臂,纤弱无力,真是久违的弱小啊。

    她眉眼一动,脸上划过一丝诧异。

    这里的世界居然没有灵气,没有元气,只是个普普通通没有产生任何特殊力量的世界。

    到底这里是虚无的还是真实的?

    容娴虽然不解,但既来之则安之。

    半个时辰以后,府内家主匆匆而回。

    他还未走到容娴房中,口中便高兴的喊道:“娴儿,你醒了吗?”

    容娴等到那人踏进房门,这才笑吟吟道:“已经醒了,让父亲担忧了。”

    容老爷一身官服,满头白发的走到了床前,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的太多,这一年的变故差点压垮了他。

    先是他骄傲的儿子死于非命,接着是妻子受不住打击离世,后来二女儿也失踪了,他作为县令居然找不到半点线索。

    昨夜大女儿突然昏迷,他差点也倒了下去,好在他还记得女儿正是需要他的时候,这才硬挺了过来,如今大女儿也醒了过来。

    容老爷眼眶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这一年流年不利,家破人亡,难道是犯了太岁吗?

    “如今只剩下你我父女二人相依为命,若娴儿也出了什么意外,这让父亲怎么活啊。”容老爷声音哽咽道。

    容娴忙温声安慰了容老爷几句,直到他不再哀思伤神,这才松了口气。

    她不知该做些什么,那便做她能做的和想做的吧。

    半年后,容娴一身锦衣玉袍,翩翩公子的打扮出现在了邻城外。

    她目光深深地看着这座古老的城,微微侧头询问道:“是这里吧。”

    但她的身侧却空无一人,这一幕诡异的让人心中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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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娴朝着守卫扔了一块碎银子,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城中。

    一路上好似有人指路一般,目标明确的朝着远处的神仙村而去。

    神仙村是这座城中的一个村子,村里大概有三千人。

    容娴抬头看着高高的门楼,上面‘神仙村’三个字虽然稚嫩,却给人一种意气风发之感。

    从一个门楼便能大致看出这村子里村民的精神面貌。

    容娴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抬步走进门楼,朝着村子里走去。

    她刚刚踏进村中,一股阴风席地而起,头顶天昏地暗。

    容娴脚步微顿,语调平缓而温和:“婵儿,我不会有事的。”

    她目光看向远方,深邃的眼里好似有看不见的漩涡,要将一切能看得到的东西进入沉入黑暗。

    她微微一笑,说:“你和大哥的死,总要有人付出代价的。”

    四周空无一人,但容娴却看得清楚,在她身旁一直紧紧跟随着一个小姑娘。

    与她现在年纪一般大,只有十四岁,浑身一直滴滴答答的留着血,空口破了一个大洞,漆黑的眼珠躺着血泪。

    那是与她双生的妹妹,容婵。

    一年前大哥赶考回来路经此地,却意外身亡,母亲承受不住丧子之痛也跟着去了。

    父亲派人找了六扇门的捕头前来查找线索,最终却无功而返。

    容婵年纪虽小,却聪明绝顶。

    她从捕头含糊不清的言语中察觉到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所以偷偷离家调查大哥的死亡真相,结果却死在了这个神仙村内,还死的那么凄惨。

    容娴半年前承受的那股痛楚便是容婵死前的痛苦,双生感应,她至今想起那种痛苦都心有余悸。

    容娴澄澈的眸子里泛起点点波澜,笑容甜美,却让人没来由的心寒。

    似乎不管是她哪个妹妹,结果都不怎么好啊。

    既然如此,那就让神仙村所有人为妹妹的死付出代价吧。

    容娴不紧不慢的朝着村中走去,她的速度并不快,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世家大族良好的教养。

    她刚经过一片良田,迎面便碰到三位扛着锄头的汉子。

    容娴嘴角一翘,上前两步道:“三位大哥,我听说你们神仙村的神仙庙十分有名,不知该怎么走?”

    这三位庄稼汉见到容娴的第一眼脸色猛地惨白了下去,一双眼里透着惊恐,好似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听到容娴的问话,其中一位强忍着惊悸问道:“这位公子是来神仙庙拜神的?”

    容娴抚了抚头上的玉冠,笑容如沐春风:“没错,我是来拜神的。”

    她十分好脾气道:“听说神仙庙有求必应,我想为家母、兄长和阿妹来祈福,还请三位大哥指路。”

    此时是大中午,太阳晒得禾苗焉焉儿的。阳光下,这位公子温柔又无害。可三人却只觉得阴森森的,他们不仅觉得可怕,后背都凉飕飕的。

    王大牛紧紧握着锄头,似乎这样能为他带来几分安全感。

    他哆哆嗦嗦的指着远处青山,说:“神仙庙就在山中,公子自去罢。”

    容娴笑眯眯道:“多谢。”

    她拱手一礼,兴致勃勃的朝着青山而去。

    见她走远,三人才松了口气。

    王大牛咽了咽唾沫,声音有些颤抖的问:“你们说,他跟容婵有没有关系?”

    “王大牛!”李洋低声喝道:“别提那个名字。”

    似乎那两个字开启了什么禁忌一样,让三人狠狠打了个寒颤。

    张赖子惨白着脸说:“他和那姑娘长得那么像,他们会不会、会不会是一家人?”

    李洋想了想,将锄头扔给王大牛说:“这事儿必须告诉村长,若他们真有关系,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处理,你们先去忙吧。”

    远处,容娴漠然的看着三人的身影,眼底泛着冷意。

    走过这片田地,前方有一条长河,河上用木板绳索架起了简陋的桥梁。

    容娴站在桥梁之上,朝着河下倾了倾身。

    她淡淡道:“他们就是将你按进这条河里吗?”

    她歪头看向身侧的小姑娘,似乎等着她的答案。

    容婵发丝遮面,见到这河水浑身一抖,狠狠地点点头。

    那天她想要逃跑却不小心掉进了这条河里,不等她游上来,那些人便追了过来。

    他们将她的脑袋按在河中,一次又一次,河水呛进身体里,她只觉得浑身火辣辣的疼。

    直到她彻底没有了力气,那些人竟然扒去了她的衣服,对她为所欲为。

    似乎想到了那可怕的事情,容婵眼里渗出了血水。

    她死了,死的那么惨,变成了孤魂野鬼,谁也看不见,谁也听不见。

    当她感知到姐姐过来为她报仇时,容婵觉得恐惧极了,她害怕姐姐也被这些魔鬼害死。

    大哥死在了这里,她也死在了这里,姐姐呢?

    容婵飘到姐姐面前,声音凄厉道:“姐,他们会害死你的,你快离开啊,姐。”

    她怕极了,她害怕保护不了姐姐,害怕那些人会伤害到姐姐。

    容娴微微一笑,说:“他们不会有那个机会的,婵儿不怕。”

    因为她的到来,在这方没有任何特殊的普通世界中,容婵是唯一一个死后以灵魂存在的人。

    也不知这对容婵来说是好还是不好。

    容娴站直了身体,最后看了眼这条长河,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过了这条河,是一排排杏树,树上挂着金黄的杏子,杏香格外的诱人。

    容娴看了看这些杏子,顺着这条平坦的大路朝着后山走去。

    大概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容娴擦了把汗,觉得这当凡人还挺累的,她找了一棵大树搬了个大石头就坐下乘凉。

    直到火辣辣的阳光过去,晚霞映空,容娴才站起了身。

    她顺着容婵的指点一路走到了深山之内,高大的树林遮天蔽日。

    虫鸣鸟叫声响起,夜色渐渐来临,容娴的脚步停在了这一座座荒冢前。

    “这里是乱葬岗,大哥的尸骨在这里。”容婵流着血泪说道。

    容婵轻轻飘到了长满荒草的坟头前,跪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那天夜里,我独自一人在这里挖了一座又一座坟,最后挖到了这里。那身长衫是娘亲手做的,他手腕上还带着我用金丝编织的手环,他是大哥,是大哥……”

    容婵哭得凄惨极了,她的怨恨愤怒让这乱葬岗更加阴森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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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娴看着这座荒坟久久未语,天空星辰灿烂,她第一次发现以凡人的姿态这么远距离的看着星辰,居然有种萧瑟之感。

    “你呢?”容娴的语气听不出喜怒道:“你的尸体呢?”

    容婵披头散发,身上的血肉一块块往下掉,很快变成了一具带着血色的骸骨,然后这具骸骨从脚趾开始一寸寸变成粉末。

    一阵阵阴风刮过,只剩下头骨的容婵呜咽凄然道:“他们村里要为神仙庙生祭,所以挖了我的心,割去了我的皮肉,将我的骨头碾碎伴着酒喝下去。我好疼啊,姐,我好疼……”

    容娴轻轻走到容婵身边,她抬起手臂想要抱住容婵,手却从空中穿过。

    容娴垂下眸子,掩去了眼底的情绪。

    她语调轻轻柔柔道:“放心,他们会比你还疼的。”

    村长院子中,村长和几人围在老槐树之下,一个个面色凝重,气氛也有些古怪。

    村长今年已有六十,看上去苍老无比,但他的眼睛却十分有神,没有半点老人该有的浑浊。

    在他身边,赫然便是李洋、王大牛和张赖子以及村中的赵屠夫、段力。

    李洋三人是找村长叙说今日遇到的事情,赵屠夫是村长的好帮手,很多事情都有其参与在内,而段力更是村中唯一一位秀才的爹,身份上可以说比村长还高了。

    村长抖了抖旱烟,颇有些威严的说:“李洋把事情已经说了,你们两个怎么想的?”

    赵屠夫神情狰狞的说:“若这一切只是凑巧便罢了,若是那人是故意来村里想查什么,便休怪我的屠刀了。”

    段力毫不迟疑道:“宁杀错不放过,谁知道那人有什么心思。若因为此事让我儿身上有了污点,到时莫怪老夫无情了。”

    村长几人心中一颤,口中忙应道:“此事便按段老爷说的做。”

    将事情吩咐下去后,段力便起身道:“我儿明年便要考举人了,老夫家中还有许多要操持的地方,便不闲聊了。”

    村长几人忙起身相送,见段力走远了,村长这才朝着李洋道:“这事儿交给你和老赵了,别出了岔子。”

    李洋迟疑了下问:“跟一年前那位一样吗?”

    村长点头说:“就按照一年前的做法来。”

    有了章程后,李洋心里也有了谱。

    乱葬岗,此时容娴还不知道村里的人已经准备对她出手了。

    她看着面前凄惨无比的魂魄,叹息道:“走吧,我会为大哥迁坟的。”

    面前一团蒙蒙的亮光闪烁,容婵这才发现她姐不知从哪儿拿来了一个白色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奠’。

    她提着祭奠亡者的灯笼在夜色中缓步而行,走出了深山,朝着村子中而去,准备借宿。

    而住在山脚下的第一户人家赫然便是赵屠夫的家,这是唯一一条通往乱葬岗的路,村中的人都有些忌讳,唯独赵屠夫十分胆大,便住在了这里。

    刚刚回来的赵屠夫正与妻子在院中乘凉,忽然发现妻子的脸色大变。

    “芸娘,怎么了?”赵屠夫连忙问道。

    芸娘颤抖着手哆哆嗦嗦的指向他背后,失声尖叫:“灯笼,灯笼……”

    赵屠夫立即回头一看,心下一颤,腿有些发软。

    这是、这是从乱葬岗的方向走出来的灯笼。

    两口子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一股尿骚味在空气中蔓延,原来芸娘已经吓的失禁了。

    而随着灯笼的接近,他们才发现那是灯笼是有人拿着的,而不是自己跑出来的。

    二人心中有些尴尬,赵屠夫更是恼怒不已。

    他刚准备怒骂出声,却不妨那人轻轻将灯笼提到眼前,朦胧的光亮将她的面容映照的清清楚楚。

    啊——!

    芸娘尖叫一声,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赵屠夫也吓得魂都飞了,他大脑一片空白,眼睁睁的看着已经死掉的人又重新出现在眼前,那种恐惧和可怕让他差点疯掉。

    容娴微微一笑:“莫怕。”

    这一笑更是让赵屠夫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直竖,喉咙像是堵上了什么东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要逃跑,可身体和灵魂上传来的恐惧竟让他动弹不得,好似除了恐惧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活生生的剥了她的皮,剔了她的皮肉,如今这人却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面前,不是鬼又是什么。

    忽然,容娴微微侧头,好似在认真倾听着什么。

    然后,她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

    容娴将灯笼重新放下,朦胧之中看不清她的脸,她的声音有种让人脊背发寒的鬼气,她说话的调子很慢,带着某种奇怪的韵律,只要听到的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她说:“你带走的脑袋在哪儿,我一直没有找到。”

    随着她的话问出口,这一片天地之中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死气沉沉,鬼气森森。似乎有强大的怨气冲天而起,将这一方世界晕染成鬼蜮。

    赵屠夫虽然是村子里公认的胆子大,但那是对人和动物的,面对未知的‘鬼怪’,赵屠夫直接被吓破了胆子。

    他瞳孔扩散开,嘴巴张大,嘭的倒在了地上,已经被活生生吓死了。

    容娴:!!

    容娴神色微妙了一瞬,这就是婵儿口中最可怕最凶狠的人?

    这死的太干脆太简单了吧。

    胆子忒小了。

    容娴垂眸看着地上的尸体,温柔一笑,哪里还有什么森然鬼气,反而是一种温润如风的柔和:“第一个。”

    她漫不经心的扫了眼芸娘一眼,抬步跨过赵屠夫的尸体,提着灯笼继续朝前走去。

    容婵飘在姐姐身边,那个让她恐惧到骨子里的男人就那么干脆的死了。

    那么简单,那么容易,可她却被这人折磨的生不如死。

    容婵凄厉的哭了起来,哭得肝肠寸断,怨气冲天。

    “原来杀死他们这么容易,容易的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容婵泣声道。

    可她却因为恐惧怯弱让这些人多活了这么久,连接近都不敢接近。

    何等可笑,可等可悲!

    她身形一动,已经不见了踪影。

    容娴眨眨眼,没有干涉容婵的行为。

    她提着灯笼朝着另一家村民走去,夜色已晚,更深露重,她还需借宿一夜啊。



    容娴的脚步停在了第二家,木门紧紧拴住,家中昏暗的光亮若隐若现。

    看来人还没有睡。

    容娴嘴角微翘,走上前轻轻敲门。

    ‘咚咚咚’

    木门沉闷的声响在夜里回荡,一次三下,不紧不慢,清清楚楚的传进了主人家的耳中。

    妇人正在哄孩子睡觉,听到敲门声,提高声音喊道:“谁呀,这大晚上的。”

    她朝着后院喊道:“当家的,有人敲门呢,去看看是不是找你有事儿。”

    男人将一堆艾草放好,还没来得及点燃便听到了他婆娘的喊声。

    耳边是蚊子的嗡嗡声,男人有些烦躁的走出门,朝着院子而来。

    “谁啊。”男人不耐烦的问。

    容娴敲门的手停住,她将灯笼有字的那一面转向了自己,这才温声说道:“在下远道而来,为了拜访神仙庙,不料在山中迷路。夜色已晚,在下只能前来借宿,还望主人家答应。”

    男人一听这文绉绉的话语,顿觉矮了一截。

    自己是个庄稼汉子,人家一听就是十分有礼的公子哥,不同阶层的人对面总会感觉自卑。

    男人下意识嘟囔了句:“去青山拜庙怎么会来了这里,这条路可不是去青山的啊。”

    木门嘎吱一声打开,男人打量了下来人,发现在夜色中根本看不清这人模样,只能在白色灯笼的笼罩下照亮的那一截月白长衫。

    男人顿觉晦气:“你怎么拿着白灯笼上门。”

    容娴递上一小块儿碎银子,好声好气道:“夜路不好走,在下只能随手扎了个灯笼,还请主人家勿怪。”

    男人脸色一喜,将碎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是真的。

    他也顾不得晦气不晦气了,直接高兴的将人迎了进来,说:“公子快请进,我这就让我家婆娘给您收拾房间,放心,被褥都是新做的,一直没舍得拿出来用。”

    容娴彬彬有礼道:“有个落脚的地方便可,多谢了。”

    男人嘿嘿一笑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他快步跑回屋内,似乎对着妇人说了什么,不一会儿男人便走了出来,说:“公子先在屋里坐坐,喝口水歇歇脚,屋子一会儿就收拾好。”

    容娴将灯笼随手放在地上,说:“劳烦了。”

    她这么客客气气的,让男人心中觉得她的身份肯定比村里段家那位秀才还高,段家秀才都没有这么好的教养。

    男人将人领进屋后,不好意思道:“屋里黑,公子小心撞到了什么东西。”

    容娴扫了眼屋子,意味深长道:“是啊,是得小心撞到什么东西。”

    男人殷勤的将家中唯一一把椅子擦得干干净净,客客气气的请容娴坐下后,说:“您先坐,我去瞧瞧屋子收拾的怎么样了。”

    容娴点点头:“去吧。”

    男人离开后,一阵阴风吹来,容婵一脸轻松的站在了容娴面前。

    “姐,我学会了一件很有意思的游戏。”容婵咧了咧嘴,笑的十分开心。

    容娴也没有多问,从容婵身上消弭的一丝怨气便能看出,她打破了恐惧的樊笼,已经开始报仇了。

    容娴笑容宠溺道:“你玩儿的开心便好。”

    不一会儿,男人快步走来,高声道:“公子,屋子已经给您收拾好了,墙上也挂上了艾草,不怕蚊虫。”

    容娴站起身道:“多谢,不知可有清水,在下洗漱一番便去歇息,走了一天山路也累了。”

    男人愣了下,忙道:“有有有,我这就去给你打。”

    等男人离开后,容婵笑容狰狞道:“他身体里有我的骨头。”

    阴风咋起,怨气冲天。

    她喃喃道:“他砸断了我的膝盖,喝了我骨头泡的酒,”

    容娴目光一凝,泛起层层波澜。

    不过转瞬间,那层波澜便消失了。

    她云淡风轻道:“婵儿晚上可以让他们陪你玩儿游戏。”

    见容婵开心起来,容娴叮嘱道:“别让旁人听到了,嗯?”

    容婵立刻点头,看上去十分乖巧。

    是啊,她也不过是十四岁的孩子罢了。

    男人打来两盆水后,容娴擦了脸和手,也不管井水的冰凉,直接泡了泡脚,躺进了被窝,这才叹息道:“这可真是累啊。”

    容娴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在另一个屋子内,男人跟妇人躺在一起迟迟不能入睡。

    直到夜半之后,男人猛地坐起身道:“这么晚了,那公子哥来别人肯定不知道,是吧?”

    妇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贪婪道:“没错,别人不知道他来了,那我们……”

    男人走下炕,拿起架在墙上的斧头,说:“杀了他,他身上的钱财就是我们的。”

    “真是个好主意呢。”温柔甜美的声音附和道。

    男人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个好……”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这声音不对,不是他婆娘的。

    男人紧握住斧头有些紧张的喊道:“谁,出来?”

    “嘘,别喊。”冰凉的触感按在了嘴唇上,耳边一缕阴风吹拂,软软糅糅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心软:“姐姐在睡觉,不能吵醒她的。”

    嘴边的触感依旧存在,但男人面前却空无一人。

    他恐惧的颤抖了起来,只觉得亡魂皆冒。

    妇人听到这声音后,狐疑道:“当家的,是谁?”

    她男人不会偷人了吧,难道这声音是他男人的姘头?

    妇人想到这里也坐不住了,她起身朝着男人走来,伸手将床边的木棒握在手里:“是谁?”

    黑暗中,容婵的脸色扭曲了起来,身上滴滴答答的血液流下,血腥味扑鼻。

    她嘟了嘟嘴,有些生气道:“你们真是不乖呢,都说了不许出声的,要是吵醒了姐姐怎么办。”

    她话音落下,房间顿时一片死寂。

    黑暗很快便过去,拂晓时分,容娴睁开了眼睛。

    她刚想站起身,腿一软便跌倒了下去。

    她懵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凡人。

    她‘啧’了一声,揉了揉酸痛的腿,感觉好些了,这才出了房门。

    刚刚走出房门,她的脚步一顿。

    容娴垂眸看着土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眨了眨眼说:“玩儿的开心吗?”

    容婵高兴的飘来飘去,说:“开心。”

    容娴低笑了几声,抬步朝外走去。

    无意间她顺着门缝看到了主人家的屋子里面,妇人被白布高高吊在房梁之上,风吹动她的尸体晃晃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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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人离地面三尺高,偏偏脚下没有凳子,好似她是将自己凭空吊上去的,诡异的让人心里发寒。

    男人仰躺在地上,肚子破了一个大洞,整个人被拦腰截断,双腿断成了一截截整整齐齐摆在床上,染血的斧头还紧紧握在男人的手里。

    凶案现场看上去好似男人拿着斧头自己动手残害了自己一样。

    容娴微微皱眉,转身走出了院子。

    口中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半年以来,容娴已经习惯了没有灵气的日子。

    容婵小心翼翼的陪在姐姐身边,她敏锐极了,刚才姐姐看到那两具尸体的时候她就发现姐姐有些不高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容婵心中忐忑难安。

    “姐。”容婵颤抖着嗓音唤道。

    容娴看着她的小模样,无奈道:“我不是在生气。”

    容婵倔强的看着她,似乎非要从她口中听到一个答案。

    容娴踟蹰了下,组织了下语言,这才说道:“婵儿不觉得自己的手段太简单粗暴吗?”

    容婵一脸茫然:“不好看吗?”

    容娴肯定的点点头,斩钉截铁道:“很丑,没有一点儿美感。”

    容婵瘪瘪嘴,有些委屈和无措。

    容娴循循善诱道:“爹爹不是请先生教过你作画吗?你觉得怎么下笔会画出一副美轮美奂的画卷?”

    容婵似懂非懂,沉思了起来。

    见状,容娴笑了笑,轻描淡写道:“你已经逃课了半年多了,也该将画工重新捡起来了。”

    容婵脸一僵,还是点头道:“我知道了,姐。”

    见她闷闷不乐的模样,容娴便开心了。

    谁让容婵大清早的就让她闻到那么浓重的血腥味呢,搞得她早饭都吃不下了。

    她看了看方向,这才朝着青山而去。

    容娴却不知晓,她爹将六扇门的总捕头给请了来。

    因她许久未归,即便留下了书信,却依旧让容老爷担心不已。

    容老爷将府衙的人派出去找了好些天都没有找到大女儿的消息,唯恐大女儿跟小女儿一样再也没有踪影,便写了封信寄到了京城六扇门,请六扇门的捕头帮忙。

    六扇门总部,崔天宁看完书信后,将信递给了铁影,皱眉道:“是慈济县县令的书信,我记得你在七八个月前去过慈济县一次。”

    铁影接过书信看了一遍后,讶然道:“容县令的大女儿小女儿都失踪了?”

    小女儿先失踪了半年之久,前些日子大女儿也没了踪迹。

    铁影捏着书信久久不语,这反常的行为让崔天宁疑惑道:“自从你去了一趟慈济县回来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对了,到底发生了何事?大哥也很担心你。”

    铁影似乎下定了决心,叹了口气说:“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吧,我们路上说。”

    崔天宁惊讶:“很棘手?”

    铁影点点头:“很棘手。”

    崔天宁笑道:“能让你觉得棘手的事情,想来是很好玩儿了。反正最近六扇门也没什么大事,我就跟你走一趟吧。”

    二人将工作交代了一下后,骑着快马快速朝着慈济县而去。

    五天之后,二位总捕头来到了慈济县。

    容老爷将人接回了家中,苍老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恳求。

    “崔大人,铁大人,多谢二位能够赶来。”容老爷悲痛道:“还请二位帮我找到女儿,下官感激不尽。”

    铁影沉默了下,询问道:“容大人不用客气,可否将线索都告诉我们?”

    容老爷点点头,面带苦涩道:“铁大人也清楚,一年前我儿无故丧命,尸骨都没有收回来。内人悲痛欲绝,不过月余也跟着去了。”

    见铁影与崔天宁认真听着,容老爷继续道:“铁大人离开以后,我小女儿便失踪了,至今已有半载。”

    顿了顿,他道:“半载前,我大女儿无故昏倒了一次,变得安静了许多。在半个月前,她也失踪了。”

    这时,管家走了进来。

    容老爷从他手里拿过一封信递给了铁影,说:“这是我大女儿离开前留下的书信,她说有事要办,要离开些许日子,可我这当爹的如何能放心下。”

    铁影将书信展开,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这字迹无疑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可一笔一划金戈铁马,功力高深的人都能感应出上面强大的剑意扑面而来。

    他将信递给崔天宁后,问:“我没看错吧?”

    崔天宁细细看了遍信,慎重的说:“你没看错。”

    上面的剑意确实强大。

    崔天宁询问道:“你上次来有见过那位大小姐吗?”

    铁影摇摇头,说:“我在这里停留的那些日子并未见过大小姐,唯有二小姐来找我询问容少爷的消息见过一面。”

    崔天宁扫了眼书信,觉得这位不曾路面的大小姐实在有些神秘。

    他朝着容老爷问道:“府内大小姐是否学过武?”

    容老爷摇摇头,很肯定的说:“未曾,娴儿自小体弱,一直娇养在深闺之中。”

    铁影与崔天宁对视一眼,电光石火间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

    铁影站起身道:“此事我们二人大致都了解了,容大人先放宽心,我二人会尽快查到大小姐的消息,将她完好的带回来的。”

    容老爷也忙站起身感谢道:“多谢二位,多谢。”

    二位总捕头离开容家之后,互相沉默了许久。

    崔天宁了然道:“你知道一些内情。”

    铁影点点头:“若我没有猜错,此事还需要去临城永安县。”

    崔天宁顿时沉默了下来,路上铁影已经对他讲过永安县的情况,若容家二位小姐真的在永安县出事,除非他们将那一村全部的人抓捕,否则一切都是做了无用功。

    “罢了,我们先去永安县,让县令配合调派一些人手跟我们一起去神仙村查查。”铁影想了想说道。

    崔天宁也赞同道:“好。”

    二人打定了主意后,骑着马快速朝着永安县而来。

    容娴并不知道六扇门的总捕头要来,或者说她还没意识到这个世界犯罪是要被抓的。

    此时她已经赶到了青山,这里香火鼎盛,更是住了几家有权有势的人,村里的段秀才家便在此地。

    容娴站在山腰,侧身看向段秀才的家,笑容柔美却诡异:“下一个参与游戏的人,选谁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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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屠夫家中,此时村里的人都围了过来。

    芸娘抹着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里还有未曾散去的惊恐。

    在她身前,赵屠夫的尸体被放在木板上,盖着麻布。

    村长狠狠点了点拐杖,沉声说道:“赵钱氏,别哭了,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昨夜我和老赵才见过面,怎么人就忽然没了。”

    提起昨夜,芸娘恐惧的哆嗦了起来,尖利的声音喊道:“是她,是她回来了,她回来报仇了。”

    村长死死皱着眉问:“谁?”

    “容婵,是容婵。”芸娘疯癫的喊道。

    这个名字说出口的瞬间,围在周围的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一股股冷意从脚底板升起,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们当然记得容婵,半年前容婵可是死在他们村里,死在他们的手中的。

    他们还记得那丫头说过她的身份,慈济县县令的女儿容婵。

    李洋、王大牛和张赖子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天来到村子里的那人,再看看芸娘疯癫的模样,心里一寒。

    村长显然也想到了什么,不等他开口,一道恐慌的声音传来。

    只见钱六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边跑便喊:“村长,吴二一家、吴二一家死了。”

    众人一片哗然,先是赵屠夫死了,赵钱氏疯了,接着吴二一家又死了,难道真是女鬼回来复仇了吗?

    村民们人人自危,恐慌不已。

    村长脸色一沉,带着人快速朝着吴二家走去。

    还未走进门,他便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门口处,贴着‘奠’字的白灯笼倒在地上,看上去格外的诡异。

    走进屋内,他们没有防备的看见了吴二和吴二婆娘的死状。

    走进来的众人心头一寒,脸色惨白的厉害,多数几人直接奔出门外吐了起来。

    “村、村长,现在咱们该、该咋办?”李洋哆哆嗦嗦的问道。

    村长紧紧握住拐杖,指头有些发白。

    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在房间看了一遍后,问:“吴家小儿呢?”

    王大牛咽了咽唾沫,在房间找了一遍,说:“没找到,栓子不见了。”

    村长阴沉着脸道:“李洋,你马上去办昨晚我吩咐的事情,王大牛,你带着全村人去找找栓子。是生是死,给我个准话。”

    “是,村长。”李洋和王大牛应声后,立刻离开了。

    村长看向钱六,说:“你带几个人将老赵和吴家的丧事帮忙料理了。”

    钱六有些不情愿,这死得三人明显都不正常,他凑上去不会被女鬼找上门吧。

    似乎看出了钱六的意思,村长目光阴鸷道:“别忘了那人的死村里的人都有份,现在我们应该齐心对外。”

    钱六见村长恼了,忙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办。”

    钱六指了几位平时走得近的几人,连忙去准备丧事的东西。

    青山上,容娴不紧不慢的来到了神仙庙前。

    她敲了敲有些无力的腿,意味深长道:“这可真是难得的体验了。”

    她抬头看着面前的庙宇,神仙庙比村里任何建筑都堂皇大气,连段秀才家都比不上。

    未曾进门便能闻见浓郁的香火气息,庙前有一个大鼎,鼎上插着香烛。

    庙祝正在扫地,看上去十分认真。

    但当他抬头看到容娴时,脸色猛地一变,扔下扫帚就朝着庙里跑,口中还大喊着:“神仙救我,神仙救我。”

    容娴挑了挑眉,跟了上去。

    待走进庙里时,脚步猛地顿住,脸唰的一下黑了。

    只见庙祝手里端着一盆黑狗血,看那模样是准备朝她泼了。

    容娴眨了眨眼,露出不解的神色问:“你刚才杀狗了?我怎么没听到声音?”

    庙祝端着盆的手有些抖,色厉内荏道:“这黑狗血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就是要防着不干净的东西。”

    容娴点点头,很通情达理道:“原来如此。”

    她看了眼青山这风景秀丽的地方,用如同春风般温柔的声音说:“这里这么漂亮,原来还有不干净的东西,真是#人不可貌相#。”

    透过地上的影子,已经隐隐知道自己干了糗事的庙祝:“……”

    不过,人不可貌相是那么用的吗?会不会说话啊。

    他羞恼的将盆放在一旁,咬了咬唇,做了一个并不标准的礼仪,道:“居士来此是拜神吗?”

    容娴理所应当道:“不拜神我辛辛苦苦来此作甚?”

    又被怼了回去的庙祝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强忍着心悸走到大鼎前,从从一旁拿起一炷香点燃后递给容娴,结结巴巴的说:“居士是今日第一个来此的人,这第一炷香也交给居士上了。”

    容娴垂眸看着这根长香,轻飘飘道:“我连神仙的面都没见到,你就让我给神仙供奉香火,这吃相未免太不讲究了。”

    庙祝被拒绝后,‘嗖’的一下将香收了回去,好像他刚才的行为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勇气。

    好在庙祝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夸张了,他尴尬的站在原地半晌都没吭一声。

    最终是容娴打破了那难言的沉默:“哦——?”

    庙祝差点被吓的蹦起来,看着这人清秀熟悉的眉眼,庙祝只觉得惶恐难安。

    容娴双手拢进广袖之中,宽袍被晓风吹动的偏偏悠然,风流恣意,玉树临风。

    然后她慢吞吞道:“我去看看神仙的模样。”

    不等庙祝拒绝,她脚步一跨,便走进了庙里。

    迎面便是一个泥塑的泥偶,泥偶栩栩如生,头顶戴着一顶滑稽的高帽子,身上穿着浑然一体的长袍。

    容娴顿时来了兴趣,朝着庙祝问道:“这就是天衣无缝?”

    庙祝悄悄挪了挪脚,将他跟神仙雕塑的距离缩短,好似这样便能给他安全感一样。

    抬头他就对上容娴那双澄澈中带着好奇的眸子,庙祝:“!!”

    容娴将他的动作收入眼底,心领神会道:“原来你与神仙是这种关系。”

    庙祝连害怕都顾不上了,他有些崩溃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容娴眨眨眼,神色无比复杂道:“从你受到惊吓第一时间寻求保护的行为中已经可以看出来了。”

    庙祝心累的已经不想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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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娴在庙里走了一圈之后,觉得颇为无趣,朝着庙祝招了招手,让她搬张椅子放在门口,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坐下了下去,翻开她顺手拿过来的一本书就看了起来。

    而此时,李洋带着村民们已经朝着青山而来。

    他身后有妇人有孩子,也有枯瘦的老叟,这一队人看上去无害极了。

    李洋朝着他家婆娘嘱咐道:“一会儿记得按去年的方法办事,别出了岔子。”

    李赵氏忙点点头,说:“当家的放心,这事儿不会有问题的。”

    她看了眼身侧的孙家媳妇,低声说道:“待会我儿子会假装掉进了陷阱里,你去喊那人过来。等那人救人的时候,孙叔会将那人推进事先准备好的陷阱里。”

    李赵氏朝着自家半大的孩子招招手,等孩子走进了,便问:“陷阱里的竹子都插好了吗?”

    李生转了转眼珠子,嘿嘿一下说:“娘放心,我都放好了,还把那些竹子都削尖了。”

    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的谈话全都被听到了。

    在他们身旁,衣着破破烂烂披头散发的恐怖身影正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容娴咧开嘴,笑容狰狞到极点:“没想到你们居然敢对姐姐动手。”

    话音落下,阴风卷地而起。

    李洋等人连忙伸手挡在眼前,防止地上的尘土和树叶刮来刺伤了眼睛。

    明明是太阳初升的时候,众人却没有感到半点温暖,反而有种阴森森的冷意在身体蔓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就在这时,李生隐隐好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不由自主的追了过去,口中喊道:“栓子,栓子……”

    诡异的是,他不管怎么追与栓子的距离都没有缩短。

    李生大喘着气,刚想停下来,便听前面的栓子笑嘻嘻的说:“生哥,你是来找我的吗?”

    李生点头说:“村里人都在找你,你咋跑这儿来了?”

    栓子惨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说:“我在等生哥,我们玩儿捉迷藏吧。”

    说罢,他身子朝着树后一躲,又消失了。

    李生翻了个白眼嘟囔道:“这都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玩儿,你爹娘出事了你知道吗?”

    他抬步朝着栓子藏起来的方向走去,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

    随即,李生一脚踩空,身体脑袋一震剧痛,失去意识前,他朦朦胧胧看到栓子站在上方笑容诡异的看着他。

    原来这里是他亲自摆好的陷阱啊。

    李生的脑袋被他亲手削地竹子刺穿,身体也穿透了四五根竹子。

    青山的半山腰,阴风终于过去,李赵氏放下手来这才发现儿子不见了。

    “小生、小生……”李赵氏扑到李洋身边,恐慌的道,“当家的,儿子不见了,儿子不见了。”

    李洋脸一白,他强忍着害怕说:“大家都四处找找,说不定是小生贪玩儿躲起来了呢。”

    李赵氏和孙家媳妇一起,孙叔和李洋一起,分了两个方向去找人。

    神仙庙内,正坐在椅子上看‘神仙传说’的容娴眼前一道红光闪过,庞大的怨气和怒火冲天而起。

    容娴随手将书放下,一脸宠溺的看着飘来飘去的容婵,问道:“婵儿遇到何事了?怎么生这么大气?”

    容婵开始控制不住情绪,身体也四分五裂,但她本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反而阴森森道:“姐,他们想害死你,他们居然想害死你。那些人怎么敢,怎么敢!”

    容娴对她恐怖的模样视若无睹,她揉了揉眉心,轻飘飘道:“在他们动手前杀了他们不就得了,这点小事也值得你这般生气?”

    她见容婵实在不成样子,沉下脸道:“注意礼仪,婵儿。”

    容婵打了个寒颤,恢复了理智,身体也瞬间恢复了过来。

    她有些懵逼的看着容娴,艰难道:“姐,我已经死了,这礼仪……”

    容娴斜睨了她一眼,理直气壮道:“我能看见你,所以你死了也要注意礼仪,不准再用这么伤眼的行为碍我的眼。”

    容婵嘟嘟嘴有气无力道:“……是。”

    总觉得她姐不爱她了呢。

    容娴慢条斯理道:“知道什么叫先下手为强吗?”

    容婵老老实实的说:“知道。”

    容娴撑着脸颊,眉宇间一派风光霁月道:“去做吧,谁想杀我,你就杀谁。”

    她给了容婵一个鼓励的表情,说:“我知道婵儿能保护好我的。”

    容婵立刻神采飞扬道:“姐你放心,他们绝对活不了。”

    容婵身影一闪,又消失了。

    容娴这才侧头看向柱子旁边一脸惊悚的庙祝,朝着他稍稍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安慰道:“莫怕。”

    庙祝顿时被吓的心脏猛地一跳,三魂七魄起飞,白眼一翻,咣当一声砸在地上昏倒了。

    容娴神色微妙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满的‘啧’了一声,又继续翻看这神仙村的人为神仙编纂的来历。

    还别说,故事蛮好看的,虽然经不起推敲,但糊弄愚民是够了。

    不能打击别人的想象力啊。

    青山半山腰,李赵氏跟着孙家媳妇着急的寻找着她儿子,隐隐的好像听到了李生的声音。

    “娘,娘救我……”

    “小生。”李赵氏慌忙喊道,“小生你在哪儿?”

    “娘,娘救我……”

    李赵氏此时也顾不上孙家媳妇了,她急忙朝着声音处跑去,想要找到儿子。

    心忧儿子的李赵氏完全没有发现这地方有什么不对,等她意识到这里无比熟悉以后,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这、这里分明是他们为昨天那人准备的,为何她会走到这里来?

    李赵氏想要站起来,却因为恐惧而身体发软,没有半点力气。

    她张了张嘴想要喊人,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她身后而来,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李赵氏瞳孔猛地瞪大,人不由自主的朝前扑去,直接摔进了陷阱里,依旧被竹尖刺穿,与她儿子对面对被串在了一起。

    李赵氏浑身剧痛,在看到身下惨死的儿子时,咳了一口血,喃喃道:“报应,报应……”便没了生机。

    不远处的孙家媳妇一脸茫然,怎么转个身的功夫李家大姐就不见了?

    她却未曾看到,在她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飘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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