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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娴将自己的年少时期仗剑江湖的潇洒梦想给了傅羽凰,将在小世界感悟的天道特性放在了同舟身上,即便化身都是由她掌控,但性格却截然不同。

    同舟在边关近距离观察着战事,顺便暗中护着容钰。

    而傅羽凰和叶清风已经混进了江国皇宫,也不能说混进去,他们是光明正大进去的。

    皇宫宫殿内的闲杂人都离开后,傅羽凰黑着脸朝着叶清风道:“这就是你的办法?”

    叶清风脸色也有些难看:“这段时间是神宁帝第三次选秀,我们刚刚赶上,能以这种不被人怀疑的方式进来你还有何不满。”

    叶清风阴沉着脸低吼道:“用得着拉我下水让我入宫当宦官吗?”

    想到自己差点被切,叶清风就淡定不下来。

    一见到罪魁祸首胸中的怒火就噌噌噌的往上冒。

    傅羽凰冷哼一声:“那你用得着为了报复我,贿赂曾大总管让我晚上侍寝吗?”

    “那还不是你先让我认曾总管当干爹。”叶清风铁青着脸道。

    傅羽凰愤愤道:“是你先让曾总管派麼麽来教我规矩的,本姑娘的规矩顶顶好,用得着别人教吗?”

    叶清风也愤怒道:“谁让你先在选秀的时候因为神宁帝桌案上摆的酒将神宁帝无视,若非神宁帝大度,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吗?”

    傅羽凰神色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受道:“要不是你跟曾总管说我平日贪杯好酒,神宁帝能注意到我吗?”

    叶清风嘲讽道:“我还不是为了救你这个没规矩的,若你乖乖的别出格,现在妥妥的是宫女,半点不惹人注意,哪能坏了我的计划还成了后妃。”

    傅羽凰磨牙:“你有甚计划,一肚子坏水光想着坑我呢。”

    ……

    二人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指责对方不对,直到门外小太监传令说神宁帝正朝着这边走来,让傅羽凰沐浴更衣好方便侍寝时,二人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吵了半天了。

    傅羽凰脸色一变,低咒道:“看你干得好事!今夜该怎么办?”

    叶清风凉凉道:“龙床可不是那么好爬的,你珍惜这次机会吧,以后说不得你都不一定能见到神宁帝。”

    傅羽凰翻了个白眼,说:“你出的馊主意就自己解决,要侍寝你去,本姑娘不伺候。”

    叶清风冷笑,二人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

    直到听到神宁帝一行的动静已经尽在眼前,傅羽凰和叶清风才意识到他们因为吵架,连逃跑的时间都没了。

    二人:“……”

    傅羽凰觉得都是因为叶清风这个白切黑的家伙,她才从‘宫女’变成了‘后妃’。

    叶清风觉得都是因为傅羽凰这个混账东西,他才从‘侍卫’变成了‘太监’。

    二人在心中暗骂对方猪队友,都是因为对方太坑才让自己落入这等进不得退不得的境地,然后迅速想着脱身的办法。

    然并卵,此事已经由不得他们做主了。

    神宁帝长相格外和气,笑眯眯的时候更无害,看上去三十岁上下,很是亲切。

    然后,傅羽凰想方设法忽悠神宁帝喝酒,将人给灌醉了,在宫殿外担心自责了一夜的叶清风:“……”

    神宁帝宿醉醒来,揉了揉发疼发涨的脑袋,目光看向神采奕奕的傅羽凰,神色顿时复杂了起来。

    他满肚子纠结的与曾大总管离开,觉得自己短时间内是不想再来了。

    毕竟被一个女子给喝倒了这种事情,好像有些丢人啊。

    傅羽凰与叶清风在江国皇宫中也渐渐稳定了下来,除了二人总是因为吵架而耽误事外,摸清国库内灵珠的消息还在进行中。

    时间很快过去了二十四天,飞羽军白慕惊终于忍不住与北赵安平将军打了起来。

    而乾京内,一身白衣的容娴将最后一炷香别入香炉中,目光望着面前这剑帝的神像,叹了口气。

    从回到乾京算起,刚刚二十七天,守灵结束了。

    她转身离开太庙,华琨早已等候许久。

    “皇陵已封,守灵的军队已经驻守,陛下可以放心了。”华琨说道。

    容娴点点头,回头又看了眼太庙,慢吞吞的说:“先帝神位已经奉入太庙中。华卿,你说先帝会不会觉得那神像太难看,不像他?”

    不等华琨回答,容娴便若有所思道:“除非先帝在天上看到了,唔,先帝有在天之灵吗?”

    华琨表情扭曲了下,没有接话。

    这等对先帝大逆不道的言辞,他是绝不会说的。

    但他又不能指责当今,只能生硬的转移话题道:“陛下,明日便是登基大典了,这几日各国和各大势力都派了使者来,已经入住了朋乐馆。”

    容娴诧异道:“此事不是有典客负责吗?”

    华琨:“……臣以为陛下是想要了解的。”

    容娴想了想,回道:“你说的对,将那些使者的资料全都送来,朕需要看看。”

    “诺。”华琨应道。

    就在容娴刚走进希微宫时,脚步突兀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北方。

    乾京上空在气运云海内休憩的气运金龙也睁开了龙目,威严的朝着赵国方向扫去。

    “应平帝。”气运金龙开口,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平淡。

    北方虚空之上,气运化身的应平帝身穿龙袍,头戴王冠,举手途中间带着凌厉的霸气:“容帝。”

    气运金龙百无聊赖的摆摆尾,淡淡道:“不知应平帝前来乾京有何贵干?若朕没有记错,明日才是朕的登基大典,应平帝来的过于早了。”

    应平帝深邃的眸子直视着龙目,似乎透过金龙看向容娴的本体一样,他言语间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气:“朕也是想提前见见容帝的姿容,如今一看,果真是……”

    他叹息的补充道:“风华绝代,让人欲罢不能啊。”

    这调戏般的语气对于一位帝王来说可以算是侮辱了,隐在皇宫暗处的供奉们都双眼喷火,纷纷觉得应平帝太下作了,同为皇帝和对手,连尊重对方都做不到,人品低下!

    气运金龙却半点没恼,好似没有丁点儿脾气,语气比之前还温和了一些:“朕一直都知道自己风华绝代,应平帝一眼便能发现朕的优点且夸赞了一句,看来也很有见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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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娴这么诚恳的一接话,应平帝顿时被噎了一下,直接气笑了。

    这人瞎了吗?他这是夸赞吗?他这明明是侮辱。

    但让他亲口说出自己是在讽刺人,那就真将自己放在火上烤了,他还不蠢。

    应平帝只能黑着脸附和道:“朕实话实说罢了。”

    不然还能咋样,承认自己没见识吗?!

    应平帝第一次觉得还是跟剑帝说话痛快,虽然半天闷不出一个屁来,但比这种绵里藏针噎得人半死的家伙强多了。

    气运金龙在云海内钻来钻去,声若洪钟的也夸奖了一句:“应平帝也是个实在人啊。”

    对于这种礼尚往来,应平帝没觉得半点欣慰,好么?!

    言语间没有讨到好,应平帝青着脸:“朕倒想看看容帝明日的登基大典,是否会如容帝这张嘴般让人惊艳。”

    气运金龙的语气平缓随和,坦荡磊落:“大概会让应平帝失望了,先帝驾崩,登基大典从简,恐怕不能让应平帝尽兴了。”

    应平帝、应平帝被直接气了个倒仰,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容帝,不知道政客之间说话留半句剩下全靠脑补吗?

    不知道面上笑容和善说的全都是假话吗?不懂得面子比什么都重要吗?不明白装模作样高深莫测吗?怎么你一说话就坦荡荡的噎人呢。

    懂不懂规矩!

    容娴懂规矩吗?

    她当然是——不懂的。

    一不小心把天给聊死了,容娴没有半点愧疚之心。

    没人教过她跟别国位高权重者该怎么聊天,但她天然黑的属性无师自通了,喜闻乐见的是,应平帝被她噎了好几次。

    “容帝,你真是有趣。”应平帝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后,身形砰然消散在虚空中。

    供奉们:不知怎地,总觉得很解气啊。

    皇宫上方,在云海内的气运金龙重新闭上了眼睛盘卧休憩。

    地面上,容娴缓缓睁开了眼睛,直接便对上了华琨那双亮晶晶的满是钦佩的目光。

    容娴一脸茫然,怎么了这是?

    “陛下,您真厉害,竟然将赵皇给气走了。”华琨激动的说。

    要知道在从前,先帝与应平帝打交道时打嘴炮从来都没赢过,无奈之下,先帝便一直都是动手不动口,不曾想新帝竟然将应平帝给赢过了。

    容娴眨了眨眼,一头雾水道:“什么气走,应平帝不是跟朕聊得很愉快吗?”

    华琨:??

    看到他的表情,容娴似模似样的感慨道:“应平帝跟你们说的不太像,明明是个很直率坦诚的人,你们怎么能说人家阴险狡诈呢。”

    华琨:!!

    “即便是互相敌对,也要学会尊重对手,不要在背后抹黑人家。”容娴语重心长的教导道:“你们这习惯不好,一定要改,要以诚待人,下三滥的手段只会降低自己的格调。”

    华琨木着一张脸道:“诺,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字字句句的,看似说的是他,但他怎么总觉得陛下说的是赵皇呢。

    供奉们:陛下好像有些天然黑啊。

    容娴踏进希微宫时,倚竹忙迎上来道:“陛下,太尉和丞相大人已经等候许久了。”

    容娴微微颔首,脚步一转,直接穿着便服便去书房接见臣子了。

    刚刚走到书房门口,太尉与丞相已经走了出来。

    “臣参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二人拱手行礼道。

    容娴笑笑说:“朕安,免礼吧。”

    她越过二人走到房间,坐在了御案之后,华琨十分有颜色的让人搬了两张椅子放在两侧。

    “二位爱卿坐罢。”容娴语气随和道。

    叶文纯与白师拱手谢恩后,便安稳的坐了下去。

    容娴端坐在御案之后,温声问道:“你二人是否是为了明日的登基大典?”

    叶文纯与白师对视一眼,叶文纯道:“皇上英明。”

    容娴失笑,她与叶文纯和白师将明日的种种细节商议了一番后,白师又道:“陛下,边关的战事已经打响,飞羽军与安平军队也打得不可开交,不过至今胜多负少。”

    容娴扬了扬眉,煞有介事道:“军中要事交由太尉处理,朕很放心,太尉全权负责便是。至于军情,写成奏本呈上来便可。”

    白师:“……诺。”

    也不知碰上这种懂得放权又君臣相得的君主是好还是坏,毕竟陛下看上去好似只想做个吉祥物。

    夜半时分,容娴忽地眸色一闪,张口打了个哈欠,施施然的赶人道:“朕累了,有事改天商议。”

    白师与叶文纯连忙起身告辞,若累到了陛下,就是他们的过错了。

    他们却不知道,在他们刚离开后,容娴立刻靠在椅子上,将心神放在了江国内。

    傅羽凰与叶清风二人知道神宁帝夜晚不会过来后,尽皆轻松了下来。

    宫殿内,叶清风神色严肃道:“这段时间我已经摸清楚国库的位置和进去的方法,而关于灵珠的消息也查到了,似乎是一颗火灵珠,被神宁帝收入国库珍藏了起来。但国库有凶兽守护,想要进入并不容易。”

    傅羽凰拍了拍衣袖道:“我有灵珠护身,可以敛息,无人能发现我。”

    叶清风温雅一笑,指尖在手里的竹简上一划,竹简之上顿时闪过一丝光芒,一道道圣言浮现其上。

    他拂袖一挥,二人瞬间变了一副样貌,连气息都改变了。

    若探手过去,会发现他们周身的空间也重叠了起来,好似镜像一般,一般伤害也难以近身。

    即便走到宫女侍卫面前,别人也看不见,就好似双方处于不同的空间一样。

    傅羽凰兴味盎然道:“《易传》还真是妙用无穷,蒙蔽龙气,连别人的认知都能改变。”

    顿了顿,她道:“若找到了灵珠,清风可否将《易传》借我两日?我对这小东西还真感兴趣了,若非是它,我们在这皇宫中也不会这般轻松。”

    叶清风翩然一笑,十分坚定的拒绝了她,并强调道:“这不是小东西,而是先贤之作。”

    傅羽凰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小气。”

    然后二人目标明确的朝着国库而飞去。

    到了国库容易,想要进去却有些困难了,更难的是他们只要从里面拿走任何一样东西,都会惊动整个皇宫,到时候逃走也是一件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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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国库前,傅羽凰看着叶清风捧着他当宝贝的竹简不知怎么弄的,国库大门前瞬间开启了一个深邃的漩涡。

    不等傅羽凰反应过来,直接就被叶清风给拽进去了。

    眼前一晕,傅羽凰缓过神时,人已经站在了一处独立的天地间。

    这片空间珠光宝气,一件件宝贝散发着灼灼光辉悬浮在虚空之上。

    有珍贵的灵器,也有晶莹的丹药,还有高阶功法,有无尽的仙石,连妖兽骸骨都有。

    这果真是宝库啊,太诱惑人了。

    “别愣了,快找火灵珠。”叶清风没好气道。

    傅羽凰看着这些宝贝,眼神亮晶晶的。

    好看,想要。

    好在她还记得主要目标是什么。

    傅羽凰心神一动,水灵珠出现在手中。

    ‘嗡~’一声轻响传来。

    天地尽头,一片火光燃起。

    本来还乖巧待在傅羽凰手里的水灵珠仿佛见到了敌人一般,涛涛的水气朝着那片火光扑去,好似不将对方扑灭誓不罢休一样。

    水、火之气碰撞,整片空间都动荡了起来。

    叶清风脸色大变,糟了,这下肯定惊动了江国。

    似乎是在回应他的猜测,一道道庞大的威压迅速碾了过来,将这方天地封锁了起来,坚固如牢笼。

    叶清风试探的拨动手里的竹简,却发现天地元力也被禁止,也就是说,他们除了等着被抓等死外,什么都做不了了。

    傅羽凰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她立刻朝着叶清风气急败坏道:“瞧你干的好事,你怎么提前就没想过水火不容呢。”

    在这生死关头还要被猪队友甩锅,叶清风只觉得一股火气噌的一下就冒了出来,什么风度什么仪态,统统见鬼去吧。

    反正都要凉了,叶清风也不想忍了,他冷着脸道:“水灵珠一直都是你拥有的,在这里见到火灵珠后,你怎么没第一时间想到水火不容。”

    傅羽凰刚准备反驳,却感知到外面的强者要进来了。

    她拂袖挥去,坑了她的水灵珠和刚刚出现就闯祸的火灵珠在半空中旋转了片刻,纷纷落尽了她手中。

    叶清风无奈:“我们这次都要栽了,你拿着灵珠也没用啊,咱们死了,灵珠自然又会回到人家手中。”

    傅羽凰将水灵珠收起,空中独剩下火灵珠。

    她心神一动,火灵珠立刻爆发出庞大的力量,瞬间席卷了整个整片天地。

    这股力量让人恐惧和震撼,迅速赶来的神宁帝立刻调动龙气镇压。

    傅羽凰一边控制着火灵珠,一边朝叶清风道:“一会儿我让你跑的时候你立刻就跑,不要有半点迟疑。”

    叶清风怔怔然道:“那你呢?你怎么办?”

    傅羽凰眉宇间一片洒然道:“你不用管我,是生是死各安天命了。”

    叶清风没想到一直互相防备互相针对的人会为了让他活下去牺牲自己,他只觉得心里那平静的湖水被一块儿大石头搅动的天翻地覆。

    他脱口而出:“不行,要走也是你走,你修为本就没我高,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傅羽凰的神识与火灵珠勾连,熊熊大火形成三条火龙冲天而起。

    “你修为高才能逃得掉,叶清风,尊令便可。”她眉宇间的潇洒不羁瞬间消失,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本该慵懒清澈的眸子变得深邃,眸子里面飘曳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叶清风瞳孔猛地一缩,这副熟悉的神情姿态和感觉……

    “尊主。”

    他有些茫然,尊主的意志怎么会在傅羽凰身上展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傅羽凰与尊主明明是两个毫不相同的人。

    还是说,尊主在傅羽凰身上做了手脚?

    傅羽凰双手猛地张开,‘轰’一声大响,三条火龙狠狠地撞在了被封锁的禁制上。

    地动山摇,天地失色!

    傅羽凰猛地吐了口血,她仰头看向那坚定的禁制和层层压制她的龙气,眼里闪过一丝狠意。

    她目光一闪,眼里是熊熊火光。

    ‘昂~’又三条火龙冲天而起,狠狠撞上了禁制。

    国库内的天地晃动,让人眩晕不已,外界的神宁帝等人脸色也十分难看。

    国库在皇宫大内,有强者看守,有龙气镇压,不曾想居然还是被人闯了进去,这简直是打他们的脸。

    五位供奉分守五个方位,强大的力量全部宣泄而出。

    国库内,傅羽凰目光一闪,头顶撞击的六条火龙齐声长吟汇聚为一条千丈火龙,与江国龙气持平。

    她低声道:“爆。”

    火龙听到命令,仰天哀鸣一声,身体骤然膨胀起来。

    在金龙爆炸的一瞬间,傅羽凰一掌将叶清风推向炸开的一角破绽中,沉声道:“速速离开。”

    叶清风神色微滞,握着竹简的手一顿,竹简上光芒一闪,卷着他逃离看江国封锁,顺着炸裂的裂缝逃出了升天。

    他刚刚离开,火龙自爆的力量与外界供奉和龙气的力量碰撞在一起,嘭一声炸响,五位供奉倒飞了出去,直接被反噬重创。

    江国气运金龙凄惨的哀嚎了一声,身上鳞片脱落下来,滴滴答答的玄黄之血坠落,化为点点金光消散。

    气运金龙变得虚弱无比,短时间内是很难恢复过来了。

    国库化为一片火海。好在皇宫已经开启了大阵,还有众多强者立于云端镇守,这才将火焰控制在国库范围内。

    神宁帝脸色铁青道:“究竟是何人,居然闯入皇宫,敢捣毁朕之国库。”

    一道火龙凌空而起,火龙之上,傅羽凰一袭橙色长裙,上面是一道道火焰符文,一眼看上去好似她是火焰化身一样。

    火龙盘旋在半空之上,她站在火龙头顶,居高临下的看着神宁帝等人。

    姿态气势凌人,唯吾独尊。

    神宁帝一眼便看出火龙体内那颗珠子是他珍藏的神器火灵珠,那笑眯眯的表情顿时维持不住了。

    再看看这人的相貌,居然是他宫中新晋的后妃,脸都绿了。

    敌人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潜进来,胆大妄为,真以为他江国王宫是纸糊的不成!

    神宁帝沉声呵道:“留下东西,朕留你一条全尸。”

    傅羽凰漫不经心的理了理没有一丝褶皱的袖摆,云淡风轻道:“留我全尸?江皇怕不是在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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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龙与傅羽凰心神相连,似乎察觉到她的不悦,火龙朝着神宁帝嘶吼一声,霸气绝伦,威风凛凛。

    下一刻,傅羽凰猛地一挥手,九条火龙凭空出现,像是守护者一般围绕在傅羽凰周围。

    她拂袖而过,伸手猛地指向神宁帝等人,语气低沉冰凉:“杀了他们。”

    火龙像是有了自己意志一般,收到命令后凶狠的直奔神宁帝和供奉等人而去。

    “冥顽不灵!”神宁帝冷声说道。

    他半点儿都不担心自己会有不利,不管是他还是供奉等人都看得清楚,这女子修为才地仙级别,即便因为火灵珠能控制超出她本有的力量,但绝不能长久。

    等时间一到,她便会被反噬。

    如今不过是自找死路罢了。

    神宁帝后退一步,天地间庞大的威压直接压来,让傅羽凰身体一僵。

    她脸色苍白无比,体内的力量已经被耗干。但她的神色并无半点异样,平和中显得深沉,完全不似以往洒然。

    她看着下方众人,感受到越来越稳固的空间,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傅羽凰唇角翘起,语气寡淡如白水道:“今日多谢江皇招待,我定会记得礼尚往来。”

    她轻轻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在皇宫响起,好似一声惊雷平地炸响,让所有人脑袋一晕,大脑空白许久。

    原是她拍手之时,九条火龙同时自爆。

    庞大的震动和威力让皇宫又是震了三震,头顶封锁的空间也被炸开一条缝隙,玄冥水蛇卷着傅羽凰瞬间消失。

    守护阵法的七位强者直接被爆炸的余波碾灭,不留半点痕迹。

    半个皇宫都被波及,死伤无数,连神宁帝的妃子没能幸免。

    若非皇宫阵法之基有气运加持,恐怕早已坍塌成一片废墟。

    神宁帝推开护在身前的供奉,铁青着脸望着狼藉一片的国库和皇宫,发现那罪魁祸首已经不见了,他暴怒道:“给朕找到那个女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诺。”

    京都荒郊外,一条黑色的巨蟒身上驮着一人快速的朝着安全的地方而去。

    躺在玄冥水蛇背上,傅羽凰一口血吐了出来,气若游丝道:“阿水,离江国远一些。”

    说完这句话,她脑袋一歪,直接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容国乾京皇宫内。

    希微宫书房内,靠在椅子上的容娴忽然眉头微蹙,侧头一口血喷在地上,脸色一瞬间惨白了下去,好似元气大伤一样。

    她睫毛颤了颤,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原本明亮的眸子此时显得黯然非常。

    容娴没想到强行操控神器对敌的反噬竟然这么大,化身命悬一线,她的本体神魂竟然也被重创。

    好在叶清风是活着出去了,不管是土灵珠需要他去找,还是叶丞相那里的交代,叶清风都暂时还不能死。

    叶清风若死在了江国,他的身份被查出来后定然有很大的麻烦。

    而容国此时正与北赵交战,不宜树敌。

    容娴眨眨眼,将叶清风抛之脑后,想到那位差点被烤熟了的江国神宁帝,不禁笑了起来。

    毁了国库失了神器,连手下的人都死了七成,神宁帝的脸色肯定很好看。

    容娴刚刚嘲笑完人家,好似现世报一样脑袋就一抽一抽的疼。

    知道这是神魂受创的后遗症,容娴神色疲倦的揉了揉额头,琢磨着自己得想办法恢复神魂伤势才是。

    似乎感受到她此时虚弱的状态,气运云海内盘卧的金龙有些焦躁的翻来覆去。

    书房外,闭目养神的华琨猛地睁开眼睛,有血腥味!

    他上前一步,神色凝重道:“陛下?”

    书房内,容娴听到他的声音,目光闪了闪,宽大的广袖拂过,地上的血迹瞬间消失。

    她指尖一弹,一片枯叶准确的落进香炉中。眸光一闪,火光将枯叶点燃,淡淡的药香在书房内迅速蔓延,转瞬间便将血腥气驱散。

    她随手一招,躺在软塌上的披风飞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容娴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说:“进来吧。”

    华琨立刻推开门走了进来,夜明珠将房间照的恍如白昼。

    他一眼便看到坐在御案后披着披风的帝王,帝王依旧是白日那一袭白裙,只是神色比之白日实在苍白的可怕,周身的气息也弱了许多。

    他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容娴这一脸病容顿时就将华琨给吓到了,他三步并两步的上前,忙道:“陛下,您身体有碍?”

    这是练功出了岔子还是有人用邪术暗算陛下?

    不等容娴开口,华琨神色紧绷,扬声喊道:“传御医。”

    他声音十分急迫担忧,还补充道:“暂时解除御医禁法规矩,着令太医院御医迅速赶来。”

    禁法命令暂时解除,御医便可在宫中使用飞行之术。

    一道道流光从皇宫上空划过,这迫切紧张的气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的皇帝陛下要挂了呢。

    朋乐馆内,一身金袍带着面具的青年望着皇宫的方向,喃喃道:“皇宫有变,看来是容皇出事了。”

    于是这个夜晚,整个皇宫都鸡飞狗跳,安静的乾京也慢慢的出现了嘈杂声,家家户户的屋子明亮了起来,一队队禁军在街道巡逻,沉闷冷凝的气氛压在乾京上空,让人心中发闷。

    容娴半躺在床上,看着一个个仙风道骨的御医掌心一团团灵光笼罩着她,又望了望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那忐忑沉郁的神色,微微垂眸,体内力量轻轻一震。

    片刻之后,御医们收回力量,神色尽皆一松。

    容娴见他们收回了力量,眸光一闪,体内搅动的能量也顺势收回。

    众位大臣从御医们的脸色中也看出陛下无碍,脸色不禁也缓和了下来。

    叶文纯上前一步,打量了下陛下的神色,朝着院首问道:“陛下如何?”

    院首摸了摸胡须,从药箱里摸出一颗丹药递给华琨后,这才朝着叶文纯道:“陛下只是疲劳过度,加上熬夜所致,体虚感染了风寒,无妨。”

    众人面面相觑,风寒?

    意思是说,陛下生病了?

    他们此时才有了陛下果真是凡人之躯的真实感。

    华琨端了一杯白水,拿着丹药走到床边,低声道:“陛下,吃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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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娴睫毛颤了颤,乖巧的拿过药丸放进嘴里,又从华琨手中接过杯子抿了口水,这才柔声道:“朕已经吃了。”

    她抬眸瞥了眼那些御医,目光落在华琨身上,慢吞吞的开口道:“朕以为华卿应该还没有忘记朕自己就是大夫的事情。”

    华琨接过空杯子后,听到这话身体一僵。

    他那时候被陛下惨白的脸色给吓懵了,完全没有想到这回事。

    但这理由完全交代不过去啊,华琨脑中灵光一闪,说:“臣常听人说医者不自医,因而才做主将御医请来,还望陛下恕罪。”

    容娴微微蹙眉,一脸不赞同道:“给你说这话的人肯定不是大夫,朕就能给自己治病。”

    华琨:“……”人跟人之间是有差距的。

    见华琨不吭声,好似在以沉默反对自己,容娴一脸#真是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说:“华卿还真是稚子心性,这般容易信任他人,真是令人操心呢。”

    华琨表情扭曲了下,木着脸不出声了。

    白师轻咳一声,好心的为华琨解围道:“陛下,还有一个时辰天便要亮了,天亮之后登基大典便要开始,您身体可还能撑得住?”

    容娴躺在床上,唇瓣都变得粉白干燥,这副久病不愈的形象实在太让人操心了。

    容娴拿着帕子掩口咳嗽了几声,半垂着眼帘,意味深长的说:“不能撑也要硬撑啊,朕身残志坚,一定不会堕了先帝的名头。”

    众臣十分感动,然而,身残志坚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吗?

    似乎察觉到众人心中所想,容娴眨眨眼,试探道:“那——不屈不挠?”

    众臣:还不如身残志坚呢。

    他们的目光不受控制的朝着太尉与丞相看去,这二人不是每日都有为陛下授课吗?怎么教了快一月了陛下连表达意思都表达不清楚?

    感受到众人目光的太尉与丞相:“……”

    二位辅政大臣脸黑了黑,下意识朝着罪魁祸首看去。

    容娴却不看他们,好似半点没有发现他们的怨念,微微侧头看向西方,转移话题道:“朕在书房时,隐隐从龙气中察觉西方江国有变,不知出了何事?”

    苏玄上前一步,恭敬回道:“回陛下,探看司已经传出消息,说是有人闯入了江国皇宫,盗了江国国库,还将江国皇宫毁了大半,宫人侍卫和供奉等都死伤无数。”

    “那侠士抓住了?”容娴懒洋洋靠在床头明知故问道。

    苏玄:“……”

    陛下居然将闯入江国的贼人称为‘侠士’,传出去江国之人怕是要气死了。

    苏玄抽搐着嘴角,道:“并未,神宁帝当场下令生死无论。”

    容娴嘴角扬起,笑容明媚灿烂,似乎连气色都好了很多。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十分耿直道:“听到别国的皇帝不好,朕就开心了,有神宁帝那个倒霉催的在,朕即便生病了都觉得自己通体舒畅。”

    丞相等人:“……”陛下,您这话被神宁帝知道了,怕是要开战的。

    好在下一刻皇帝陛下也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厚道,她随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饱含悲天悯人的神圣温柔笑容,嗓音带着病中的沙哑,极不走心的给自己打补丁道:“江皇怎么那么不小心呢,皇宫乃立身安命之重地,竟然能让贼人闯进去横冲直撞。还好人家是抢东西,若是睡他的妃子——”

    “咳咳。”郁肃等人眼睁睁见陛下三言两语就准备给神宁帝带一顶绿帽子,连忙出声打断。

    他们只觉得自己肺都要咳出来了,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他们阻止了国战!

    毕竟陛下这张嘴实在太招人恨了。

    容娴被打断后,不大高兴的鼓起脸,眉目一转,似模似样道:“指挥使,你也派人帮忙去找闯入江国的侠士。他们能从国库中跑出来,肯定有很多不义之财,我容国也正需要救济啊。”

    被‘帮忙’一词雷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的苏玄空白着表情道:“……诺。”

    叶文纯无奈道:“陛下,听说那贼、侠士深受重伤,他还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惹得江国强者尽出,那人怕是逃不出江国。您派探看司出马很可能没有用处,还会暴露咱们的探子。”

    容娴可疑的沉默了下,瞎说大实话道:“可是朕想给神宁帝添添堵。”

    众臣顿时目瞪口呆,添、添添堵?!

    所以找侠士不重要,财宝不重要,给江国添堵才重要吗?

    意识到陛下的根本目的,所有人的表情都空白了,房间瞬间一片默然。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许久之后,有大臣按捺不住的朝着二位辅政大臣传音,让他们好好教导陛下,哪怕陛下心里是那么想的也不要说出来啊,这么嘴欠会被人打的。

    叶文纯:“……”

    陛下的性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哪里能教的过来。

    再者,若他没记错,神宁帝应该没有得罪过陛下吧?

    丞相大人哪里知道,神宁帝哪是没有得罪容娴,他分明是将容娴给得罪惨了。

    北赵应平帝只是惦记着容娴的基业,而西江的神宁帝他惦记的可是容娴的清白。

    好吧,虽然那只是化身,但意识却还是容娴本人,差点侍寝的仇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嘛,容娴半点不觉得那都是她自作自受。

    然而,众位大臣不约而同的假装没有听到她刚才的话。

    叶文纯严肃着一张脸道:“陛下,若您没有其他吩咐,臣等便告退了,陛下身体欠佳,需要好好休息。”

    他真怕陛下再这么说下去,明日神宁帝就亲征南下来了。

    眼看这些人不陪她聊了,容娴忙清了清嗓子,脸不红心不跳的朝着岳同山郑重其事道:“岳卿,你一定要将咱们的国库看守好了,万万不能像江国那般,让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这话说的,好似那出入江国国库的不是她一样。

    容娴一派光风霁月的继续道:“江国就是前车之鉴!我们一定要吸取前人那血淋淋的经验教训,不要步上前人的后尘。”

    她语重心长的朝着岳同山和华琨道:“你们一定要给朕守好皇宫,切勿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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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琨与岳同山听着陛下那满是担忧的话语,还以为是江国的事情将陛下给吓到了。

    华琨忙安抚道:“陛下请放心,臣与岳都尉合作,定然会看护好皇宫,不让宵小之辈闯进来。”

    容.宵小之辈.娴半点不觉得膝盖疼,还欣慰的给了二人一个信任的微笑,转头便直接将众人给赶出宫殿。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容娴若无其事的表情一垮,眉宇间的疲倦十分惹人心疼。

    她靠在床上,心神朝着化身绵延而去,却发现化身依旧处于昏迷状态,这一两日内是醒过不来了。

    容娴皱了皱眉,傅羽凰醒不过来,她便不清楚阿水究竟有没有将人带到安全的地方。

    看来,还只能听天由命了。

    天边第一缕光芒开始驱散黑暗时,江国。

    叶清风盘膝坐在山巅,在他面前悬浮着一卷苍凉古朴的竹简。

    他脸色有些苍白,抬手袖摆从竹简上拂过,一道道八卦符文在半空中浮现。

    他伸手轻轻按在竹简上,八卦符文化为一个罗盘,遥遥指向一个未知的方向。

    叶清风神色一喜,羽凰在北赵?

    他站起身,脚步一跨,人已经消失在此处。

    容国乾京,太阳还未出来时,都城已经人声鼎沸。

    从朋乐馆内走出来一位位气质非凡、衣着华贵的大人物,他们纷纷被典客迎向祭坛。

    一袭蓝衣锦袍,头戴羽冠气质舒雅的诸葛匪石扇动着手里的羽扇,自有一股强大自信扑来,那是天下事了然于胸的淡然,可靠稳重,让人不由自主的去信任他。

    忽然他朝着左侧看去,笑道:“怀德兄来了,我们有许久都不曾聊过了。”

    左侧身着暗红色锦袍头戴金冠的秦怀德笑道:“匪石又在说笑,明明这两日我们都在朋乐馆中下棋呢。”

    秦怀德转动了下指间的扳指,一股强大的气势油然而生,抬眸挑眉间强硬而霸气,说一不二,让人只能呐呐听令。

    “怀德、匪石,你们倒是来的早。”身穿月白长衫的玉净尘随意站在祭坛下,却似站在九天之上。他神资高彻,目光包容,偶然垂首瞥一眼漫漫红尘、营营众生,带着神的高贵和慈悲,仿佛随时将腾云驾雾而起。

    这时,从远处不紧不慢走来一位女子,她周身带着雪的冰冷,连发色都是雪的莹白,她的目光从面前三人身上略过,微微颔首道:“三位世兄有礼。”

    “蓝世妹。”三人彬彬有礼的打招呼道。

    蓝如雪轻步走到三人面前,四人一个小圈子气氛热络的聊了起来,谁也进不去,他们也不接纳别人走进去。

    稳坐观礼台的宁三剑将目光从那四人身上收回,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剑气,道:“四大世家的年轻一辈都来了。”

    北海秦家的秦怀德,人榜排名第九。西岐玉家的玉净尘,人榜排名第十。南苗蓝家的蓝如雪,人榜排名第十二。东蜀诸葛家的诸葛匪石,人榜排名第十五。

    这可都是四大世家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啊。

    宁三剑身侧,穿着一身道袍,眉目平和,气息纯净的冲鹤神色淡然道:“你们无极剑宗和我太玄宗都来人了,他们怎么可能会不来。”

    这容国新任帝王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虽对于他们来说年纪还是小了些,但也算是同辈年轻人。

    各大势力这次派出年轻一辈也是为了能与这位年轻的帝王说上话。

    忽地,他轻咦一声,看向缓缓走来的金袍神秘人,讶然道:“顾夜阑居然亲自来了。”

    宁三剑也抬头看向那神秘的男人,眼里满是跃跃欲试:“人榜第一人,风波楼掌柜顾夜阑,我真是太想与他战一场,好看看我们的差距究竟有多大了。”

    好在宁三剑还知道场合,这才没有上去下战书。

    冲鹤笑道:“你还是安分一些吧。”

    他指着联袂而来的三大道场弟子,说:“我已经收到了消息,此次容国新皇登基大典,已经将五教派、哦不,将四教派给拒绝了,听说是皇上亲自下令,不允他们踏入乾京观礼。”

    宁三剑诧异不已,随后脱口而出:“这位女帝还是个小心眼儿啊。”

    话音钢落,一股冷意从脖子上蔓延。

    宁三剑下意识朝着让他发毛的方向看去,便见一身青鸟朝服的青年目光冰冷的刺向他。

    宁三剑:“……人榜第三人,探看司指挥使苏玄。”

    冲鹤朝着苏玄微微颔首一礼,这才朝着宁三剑道:“你呀,还是少说两句吧。许多人都知道昨夜宫中不安,你将皇上挂在嘴边,小心探看司的人将你抓去。”

    宁三剑立刻闭嘴不出声了,探看司的能力整个北疆部洲的人都清楚,他还是不要捋虎须了。

    这时,其他三大王朝的使者也赶来了。

    希微宫内,容娴闭着眼睛张开双手任由倚竹等人为她穿上龙袍,带上冕冠。

    等打理好她以后,这才慢吞吞的朝房间外走去。

    门外,叶丞相等人已经等候已久。

    他们都议论着大典事宜,还有那些来使。

    “各大势力的使者都来了?”随和的声音忽然传来。

    众人朝着右侧方看去,便见容娴一袭黑金龙袍,头戴十二琉冕冠,双手抄在宽大的袖中缓步走来。

    长长的旒珠遮挡住了她的神色,嘴边翘起的一抹弧度在晃动的旒珠下若隐若现。

    “参见皇上。”众人连忙行礼道。

    容娴抬了抬下颌,一举一动满是矜贵:“免。”

    叶丞相这才回答刚才容娴的问话:“回皇上,除了星辰阁,其他都已经来了。”

    容娴叹道:“星辰阁的人来了你也不一定知道。”

    “走吧,去祭坛。”容娴招呼一声,干脆的朝着前方走去,众位大臣连忙跟了上去。

    华琨守在容娴一侧,浑身紧绷。

    目光时不时从陛下身上略过,不是担忧登基大典,而是担心陛下龙体有碍,唯恐陛下撑不下去。

    “听说东晋来的是那位女帝身边的第一红人?”容娴饶有兴趣的问道。

    华琨见她这么八卦的模样,眼角一抽,无奈回道:“是贾诗琪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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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晋女帝恋慕先帝的事情还算隐秘,难道皇上是从什么渠道知道,这才注意到东晋了?

    容娴嘴角微翘,刚想说什么,眉头一蹙,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陛下?”华琨担忧的唤道。

    容娴待头疼缓了缓,这才温声道:“朕无事,走吧。”

    华琨等人心中尽皆忐忑不安,陛下这苍白的脸色可不像是没事儿啊。

    只希望祭天时陛下能支持下去。

    祭坛在皇宫左侧,与东宫相隔不远,祭坛被九十五台玉阶拱起在半空,圆圆的祭坛周围刻画着各种符文,九道龙形石雕将祭坛围成了一圈。

    祭坛下方,最前面坐着的是大夏皇朝前来观礼的使者。

    在他们周围的是守卫乾京的十万禁军,大军浩浩荡荡的铺就在四周,场面肃穆而庄重,让人不由自主便严肃了下来。

    “宁道兄,冲鹤道兄,许久不见了。”身着锦袍带着面具,浑身透着优雅尊贵气息的顾夜阑朝着身边的二人打招呼道。

    无极剑宗宁三剑,人榜排名第五。太玄宗冲鹤,人榜排行第六,这二人关系确实如传说中的不错啊。

    宁三剑眼里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芒,看着这位形容神秘,气质雍容的贵公子,皮笑肉不笑道:“是很久不见了,没想到容国新皇登基会引出顾君。”

    这顾夜阑一向神神秘秘的,没想到这次却坦荡的出现了,难不成这新帝有何处吸引他?

    顾夜阑没有被面具遮掩的嘴角微勾,他轻轻笑了一声,好似夜半徐徐绽放的昙花清幽神秘,意有所指道:“无极剑宗不也一样吗?”

    在他们前方,丁锦语调状似惊讶道:“没想到贾总管也来了,本官还以为你会一直待在王城不出来呢。”

    东晋女帝难不成还旧情难忘,这剑帝都已经崩卒了,她将身边最受重视的贾总管派过来,是想给容国新帝撑腰吗?

    贾诗琪身上带着浓浓的书卷气息,她轻声细语道:“江皇陛下都将国舅派来了,臣怎敢不到呢。”

    丁国舅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片刻,似真似假的赞叹道:“本官也是想念总管才来的,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贾诗琪微微一笑没有接话,好似害羞了一样。

    丁锦也没有一直盯着贾诗琪,他靠在椅子上吊儿郎当的敲着桌案,看向一旁一身正气的书生,惊呼道:“原来是北赵太傅家的大公子啊,恕本官眼拙,竟然才认出来。”

    温青拱手道:“国舅客气了。”

    坐在首位的大夏使者嫪吉侧身看向身边的三位使者,平易近人道:“温大人、丁大人、贾总管。”

    三人不敢托大,连忙回礼道:“嫪大人有礼。”

    这位嫪大人可是大夏的礼部侍郎,他们不敢不敬。

    众人刚刚谈论了两句,隐隐有风声传来,风声中伴随着悦耳的钟磬声。

    ‘铛铛铛。’皇宫屋顶微翘起的翼角上悬挂着的铃铛叮叮作响,和着清风而过的是青鸾长鸣。

    ‘唰!’十万大军整齐有序的跪在了地上,看着皇宫上空的气运云海目光狂热激动。

    周围钟磬鼓动声响不绝,树叶飒飒有声。

    天空之上,阳光散发着灼灼光辉,努力将璀璨光芒投射到祭坛上。

    阳光背后,圆月明亮清晰可见。

    顾夜阑语调轻缓优雅道:“这是迎主之乐。”

    冲虚感慨道:“日月同辉,看来容帝已得天地认可。”

    皇宫上空,盘卧在气运云海内的千丈金龙仰天长啸一声,龙尾一摆,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祭坛外。

    众人的目光随之而去,只见一身黑金龙袍,头戴十二琉冕冠的女子缓步而来。

    她每一步都轻柔的好似踏在云端,嘴角微翘的弧度显露出她的心情似乎很好。

    她身上没有强大的威压压迫,也没有霸道强势的气场,就那么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走来,却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感受到一股融融的暖意。

    观礼台上的人都自觉的闭了嘴,目光专注的看向走出来的那位皇上。

    随着容娴的接近,众人的心情都沉重了下来。

    顾夜阑嘴角的弧度没有变化,举手投足依旧雍容华贵,他朝着冲虚道:“这小皇帝不简单啊,一介凡人却在十万将士还有我等强者的注视下竟然没有异样。”

    这可不是简单的注视啊,每个人无意间泄露出来的一丝威压都能让普通人化为肉酱,他可不相信‘普通平凡’的人能承受得起。

    在座的人都是聪明人,顾夜阑能想到的他们也能想到。

    丁锦再次打量了下那一身龙袍的人,神色彻底的沉了下来。

    容国新皇越是难缠,他们赵国的大业便越是难完成。

    他回国后定要向皇上提议,无论如何要先想办法除掉容国新皇。

    没有修为可以做到这一步,不仅仅是龙气庇护,还证明这人有强大的心智和毅力。

    这样的人一旦成长起来,定是赵国大敌。

    嫪吉不像丁锦那般偏激,他看着容娴的目光隐隐有些赞赏,随即唇角划过一丝遗憾。

    这般人物,寿生却不过百,真是造化弄人。

    容娴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踏上玉阶,一步步走向祭坛,谒者与太尉已经一脸肃然的站在了最顶端。

    容娴身后,文武大臣留在了原地,他们眼睛眨都不眨的看向他们的王走上祭坛,告祭天地之后得天地赐下的业位,之后完整的接过容国的权柄,主宰容国的生死,成为至高无上的王。

    探看司成员全部出动,遍布四面八方,任何企图破坏者,直接处死,毫不留情。

    ‘嗡~’号角声突兀响起,一股苍凉之意以祭坛为中心蔓延而开,时间好似回到了蛮荒那神秘强悍又令人向往的时代。

    众人这才发现,容娴已经走到了祭坛顶端。

    神木雕刻的桌子上遍布符文,一眼望去,好似看到了一个神秘而浩瀚的世界。

    “昂~”金龙咆哮声好似从天际传来。

    刚才消失的千丈金龙竟从容娴的体内飞了出来,呼啸着窜上虚空畅游云间。

    它苍遒有力的爪子上一只抓着传国玉玺,一只抓着散发着淡淡金芒的封神榜。

    金龙庞大的身躯上每一片鳞片都给人一种压迫感,那双硕大的龙目扫来,龙气威严,执掌杀伐,只一眼便让众人心中大凛。



    “昂!”金龙一声长吟,虚空之上日月之光同时洒在了玉玺与封神榜上。

    容娴一撩衣摆,直接跪在了祭坛上,轻柔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韵味,神秘而动听。

    “朕容雅,得先帝赐恩,执掌容国。今日告祭天地,请天地赐下业位,助朕一步成皇。朕必夙兴夜寐,兢兢业业,以报天地恩德。”容娴神色肃穆而郑重,坚定的像是拿灵魂发誓一样。

    轰!

    一声大响好似直接在所有人神魂中响起,像是巨浪携带着惊天之威迎面卷来,又像是星河倒挂天崩地裂。

    那是一种超乎所有人想象的威压与强大,高高在上中带着冷漠机制的意味,让人神魂颤抖,从心底蔓延上一股冷意。

    虚空之上,千丈金龙头顶,一颗硕大的金色眼球正俯视着地面上的一切。

    这是——天道之眼!

    谒者在金色巨眼大注视眼双腿有些发软,却坚强的停住了,高声吼道:“跪拜天地,谢天地恩赐。”

    他的声音有些破音,但此时却无人在意这件小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巨眼之上,他们都坐地笔直笔直的,不敢有半点懈怠。

    尽管他们都知道天道没有意识,只注重着秩序规则的运转,但他们依旧不敢在天道面前造次。

    容娴抬头看着天道之眼,沉声道:“谢天地恩赐。”

    她双手放在胸前稽了一礼,干脆利落的拜了下去。

    抬起头时,容娴伸出左手,盘旋在虚空之上的金龙龙爪一松,玉玺与封神榜被一股金色气运托着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容娴手里。

    谒者见此,立刻高声喊道:“自此,国号‘容’,年号‘煦’,拜跪天地,谢天地恩赐。”

    容娴肃然着一张脸,稽首一礼道:“谢天地恩赐。”

    巨眼转了转,眼神落在了那枚玉玺之上。

    一股玄而玄之的能量波动在这方天地蔓延而开,容娴抬起握着玉玺的手,感受到那股晦涩的力量波动,心神一动,木灵珠、水灵珠、金灵珠和火灵珠全都运转了起来,不着痕迹的截留了一丝天道力量。

    待做完这些事后,她额上生出一丝冷汗来,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即便胆大如她觉得是在冒险。

    曾经在小千界当过天道的容娴比任何人都清楚天道的强大,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天道规则的漏洞。

    万幸一切顺利,但那短短一瞬却耗尽了她的心神。

    容娴脸色苍白的晃了晃,一旁一直关注她的太尉连忙不着痕迹的扶了她一把,心里抹了把冷汗。

    陛下别是真支撑不下去了吧?若陛下真在这时候倒下,那就麻烦了。

    容娴神魂的创伤一阵阵生疼,她之前还觉得能以这伤换来火灵珠划算,如今看来却有些坑了。

    容娴强忍着不适,脊背挺直如青松。

    这时,玉玺陡然散发出一股刺眼的强光,这光芒虽与巨眼比不了,但却将日月之辉压了下去。

    待光芒消失后,玉玺底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闪烁着一股古朴浑厚的堂皇大气,而一旁则突兀的一个奇特波动的文字——煦。

    这字一出,容娴顿时感应到自身与那印玺之间的联系。

    印玺乃镇压国运的宝物,容娴在这一瞬间清楚的感应到自身气运竟然稳固了起来,与那气运金龙更加密切。

    “昂!昂!”虚空之上盘旋的千丈金龙竟然俯冲而下,直接钻入了封神榜内。

    容娴拿起印玺,直接在面前的封神榜中的金龙身上一盖。

    ‘轰。’

    下一刻,千丈金龙从封神榜中呼啸而出,封神榜内留下了一道散发着淡淡龙威的龙影。

    虽不过是一道影子,却在感应到别人注视时轻轻的摆着龙尾。

    千丈金龙飞向虚空中后,天道巨眼一闪,容娴脚下瞬间升起一道天地业位。

    这是仅属于帝王天命加身的业位,得之则受命于天,失之则气数已尽。

    有了这天地业位以后,她与其他王朝的皇帝便站在了同一等级之上,有了自保之力,而其他非王朝统治的修士在面对皇上时,实力也会被业位压制最少一半。

    谒者喜不自胜,这意味着皇上已经承袭天命,被天道认可,此后天命加深,诸邪不侵。

    “跪天拜地,谢天地恩赐。”谒者激动的嘶吼道。

    容娴挥手一扬,封神榜与印玺直接飞向了半空,千丈金龙带着厉风抓起封神榜与印玺飞入了气运云海之内,她这才叩拜了下去:“谢天地恩赐。”

    等容娴直起身子后,所有人只觉得身体一轻。

    抬头看去,果然虚空之上的天道之眼已经消失了。

    祭坛上,谒者满脸兴奋的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同一时间,祭坛下方的文武重臣也齐齐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围着乾京的十万大军拳头置于胸口之上,以臣服的姿态低下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娴站起身来,宽大的广袖在半空中划过完美的弧度,她的目光透光道道旒珠扫过所有人,声音微微提高:“即日起,朕执掌大容,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高声喊道。

    告祭过天地后,得天地认可,百官跪迎。

    看到这里,众位外来使者全都清楚,容煦帝的位置已经坐稳,登基大典也已经圆满结束。

    白师不敢有半点耽搁,连忙扶着脸色苍白的容娴走下祭坛,华琨与太医院院首已经等候在侧。

    几人匆忙将容娴送回寝宫,不等御医诊脉,容娴摆摆手拒绝道:“朕只是累了,休息一会儿便可,你们先下去忙吧。”

    她朝着华琨道:“华卿,招待好诸位外使,今夜朕于望月阁宴请他们。”

    华琨立刻应道:“诺。”

    他等了等,见没有声音传来,便知道陛下没有吩咐了。

    他抬头看了眼已经疲惫闭上眼睛的陛下,沉默的行了一礼,招呼着众人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外界祭台下,卫典客带着一行侍者来到外使面前,恭敬却不显卑微道:“诸位使者,皇上今夜于望月阁宴请各位,在这之前,各位大人可于朋乐馆等候,也可在乾京随意逛逛。”

    嫪吉回想起那几位权臣焦急沉重的神色,又想到大典结束却并未露面的容煦帝,眼神闪了闪,说:“我等今夜会准时赴宴。”

    在他身后,顾夜阑深邃的眸子时时涌出一丝莫名的浅笑,气度高贵优雅,让人神往。

    他侧头看了眼容娴离开的方向,想到刚才隐隐窥见煦帝苍白的脸色,又想到昨夜宫中不安,顾夜阑心中隐隐了然,看来小皇帝的身体不太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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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寝宫之内,华琨带着众人以后,好似已经睡着的容娴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身,容娴心神一动,寝宫周围的禁制启动,一道结界直接笼罩其上。

    这道结界的力量来源于庇佑气运的天柱,任何人都窥视不了。

    做完这些,容娴才盘膝而坐,阖上双目。

    她在祭天完成,与容国气运相合之时,察觉到一股异样,那应该不是错觉。

    皇宫上方,气运云海内的气运金龙睁开了那双满是龙威的龙目。

    它摆了摆尾巴,猛地张开了嘴巴,一点星光从内飞出,迅速的朝着希微宫而去。

    寝宫内,容娴猛地睁开了眼睛,她下意识伸出右手,一点星光从天而降落入她手心。

    感受到手心淡淡的温度和轻微的凛然剑气,容娴:“……”

    竟然是剑帝的真灵!

    容娴诧异了片刻后,嘴角缓缓勾起。

    原来告祭完天地察觉的那股异样竟是容国的气运在庇护着剑帝真灵吗?

    她抬手将这点真灵置于眼前,看着一股股人道气运和愿力游离在真灵周围,牢牢地保护着他。

    剑帝为了容国出生入死,付出了一切,他守护了容国上万年,濒死之际也放心不下百姓,国运庇佑于他也说的过去了。

    容娴站起身,漫不经心的拢了拢长袖,没忍住感慨道:“好在国运有情有义,没有过河拆桥啊。”

    容娴轻抚了下散发着微弱剑气的真灵,眉头紧皱,像是在想着一件让她困惑为难的事情。

    剑帝真灵残存的事情是万万不能传出去的,剑帝好不容易死了,中千界是不允许再出现一个剑帝的。

    他太耀眼了,牢牢地压制着其他人喘不过气来。

    那么,该如何处置?

    容娴垂眸看着手心的剑帝真灵,面无表情的模样显露出几分冰凉,眼底淡漠无情。

    眼见真灵离开了天柱庇佑,在她手中飘飘忽逐渐削弱了下来,容娴似乎想到了什么,掌心一团生机涌出,维持着真灵不灭。

    她合掌一笑,道:“我怎么犯了傻呢,容国现成的继承人选就在眼前啊。”

    她轻轻点了点剑帝真灵,一派温柔道:“你将容国扔给了我,我救你一命将容国再还给你,这叫天道好轮回呢。”

    容娴面上一派光风霁月,一点儿都看不出她刚才还想要这道真灵自生自灭。

    她轻笑一声,饶有趣味道:“这中千界的人总喜欢背后算计人,留着你成长起来,那些人的脸色想必会很好看。”

    许久之后,她轻叹道:“你送我上青云,我全你一世人吧。”

    她手一松,气运托着真灵漂浮在半空之中。

    她心神一动,一个破旧的荷包出现在手中。

    这便是之前一直被沈久留挂在脖间的荷包。

    容娴从里面取出两个药石娃娃,指腹轻轻触摸着娃娃,眼里后知后觉闪过一丝恍然。

    难怪她离开时心血来潮,非要带走这个荷包不可。

    原来,一切皆有定数。

    容娴抚了抚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皱褶,眼尾上挑,笑容里满是看好戏的趣味。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剑帝孕育新生了。

    容娴双手飞快的结印,将药石娃娃上的禁制解开。

    禁制一开,石娃娃上封锁的血液迅速形成了三滴精血,精血脱离了束缚,从娃娃里面漂浮了出来。

    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精血,容娴能清晰的感应到,有一滴是自己的,一滴是剑帝精血,还有一滴——是沈久留的。

    她的精血与剑帝精血同出一脉,两滴精血自发的合为一体。

    容娴扫了眼旁边沈久留的精血,微微挑眉,朝着那一点微弱真灵道:“你要郁家的血脉吗?若你不喜,我便换成别人的,整个容国总能找到让你欢心的。”

    这话说的,好似选妃一样。

    剑帝真灵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轻轻晃动了下,慢慢的朝着两滴精血靠近。

    容娴了然,真灵并不讨厌郁家的血脉。

    郁家守护剑帝精血万年时光,最后更是因此灭了族。

    如今剑帝重来,体内有一丝郁氏血脉,当他彻底成长起来,以己身偿还因果,便合该郁氏满门荣耀。

    容娴掌心一翻,散发着生机勃勃的木灵珠飞快窜到了精血上空,将两滴精血笼罩。

    容娴双手飞快的结印,晦涩苍凉的波动延绵而开。

    当那股波动逐渐清晰后,整个书房都散发着一股让人发自内心的欢喜。

    那是新生命的到来,是天的恩赐,是人类繁衍生息的绵绵不绝。

    皇宫上空,气运云海沸腾了一瞬后,又缓缓归于沉寂,除了容娴,谁都没有察觉到。

    寝宫内,两滴精血已经融为一体,剑帝真灵被牵扯入其中归位,气运覆盖其上,将其保护了起来。

    透过那层薄薄的气运,容娴能清晰的看到,那是一个新的生命正在诞生。

    她眉眼含笑,假模假样道:“朕与皇夫同舟的血脉,我容国大太子呢。”

    容娴眸中金光一闪,虚空中打开一道大门,门后隐隐可见一汪清澈中蕴含着生机的池子。

    ——造化池。

    中千界不想自然孕育孩子的修士便会以精血辅助,于造化池中诞生后辈,如同先帝的几个子女,又如同郁肃。

    容娴站起身,刚想将那新生命送至造化池中孕养,临门一脚却又停了下来。

    顿了顿,她收回了迈出去的脚,目光定定的看着气运笼罩的生命光团,眸色幽深不见底,让人完全捉摸不透。

    半晌之后,她的目光移开,右手食指轻轻在左手手心一划,一滴散发着淡淡金芒的血液流了出来。

    血液悬浮在容娴右手掌心之上,她垂眸看着这滴精血,左手拂袖挥过,将血液内的力量剥夺了大半后,又将木灵珠内的生机调动一团护住精血,这才走进造化池将其放置于池内,接着布下了一道道禁制,这才转身离开。

    在她走出造化池后,那道虚空大门便重新关闭上,半点不留痕迹。

    做完这些后,容娴的目光落在自家的大太子身上。

    咦,不是说将大太子送进造化池孕育吗?怎么容娴将大太子留下,将新的精血送进造化池了,难道是送错了吗?

    其实不然,容娴留下自己大太子也是故意的。

    她指尖一弹,将气运包裹的生命送入了木灵珠内孕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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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娴伸手接过木灵珠,迟疑了下,从袖中拿出小蛇来,慢吞吞说道:“小金,看好朕的大太子。”

    她说罢,也不顾小蛇还陷入沉睡压根听不到,直接将蛇就给塞进了木灵珠内。

    阿金:“……”

    收回木灵珠后,她重新躺会了床上。

    容娴眸色深如寒潭,神色平静如古井不波。

    她刚刚本想将继承自己血脉的剑帝大太子送至造化池,可在她将要动作之时却停住了。

    并非是突发什么意外,而是她信任不过造化池。

    没错,容娴她不仅小心眼儿,还多疑。

    人人都知道造化池,无数年下来,谁知道有没有人研究透了造化池,进而会对造化池做手脚。

    会不会有心存歹意之人解开了造化池的禁制,带走他们所需要的血脉来牵制所图谋的人,或者直接在造化池孕育的孩子身上做手脚。

    容娴心中有太多的不确定,所以她用一滴普通血液在造化池内造出一个替代品,这个替代品的出现只是为了应对她的怀疑。

    若造化池真有问题,这滴血液所孕育出来的孩子也被人所控制,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在那孩子孕育之初已经剥夺了其血脉力量,不管再怎么成长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更甚者,若有人用那孩子胁迫于她——

    容娴满是兴味的眯了眯眼,到时候可就鸡飞蛋打了。

    她一定会先弄死那个孩子,然后再好好教阴暗处的老鼠做人。

    她不愿意被任何人威胁,也没有人有资格威胁她,容娴更不允许自己落入那等狼狈的境地!

    至于那孩子无辜不无辜的问题,容娴嗤笑,那本就不是承载她希望出现的血脉。

    就如同在小千界时,沈久留于她来讲只是一个承载剑帝精血的容器,那孩子也只是她随意落子布下的局罢了。

    容家的孩子,除了容钰外,只有以后的剑帝大太子。

    不管是同舟还是傅羽凰,还是以后可能捏出来保护大太子的二太子,都是障眼法。

    容娴最擅长的便是未雨绸缪,宁愿多思多想,哪怕最后证明她想多了做了无用功也无所谓,总比意外发生让她措手不及的好。

    若真是她想多了,造化池内的那个孩子她也愿意给他一世尊荣的。

    唔,这就说的有些远了。

    孩子孕育出来还早着呢。

    容娴微微阖目,寝宫外包围的禁制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她揉了揉一抽一抽发疼的脑袋,忽然身体一僵。

    她隐隐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

    同一个造化池帮助众多修士同时孕育子嗣,这就好比一个女人给很多修士生孩子,这么一想,容娴只觉得自己没将大太子放进去再英明不过了。

    容娴:“……”

    再者,没伴侣的还好,孩子只要是自己血脉,忍忍也就不计较了。

    可有伴侣的却让造化池帮忙孕育孩子,那孩子算谁的。

    总觉得中千界的修士头顶都是一片绿云罩顶。

    这么一想的话,容娴发出一个意味深长的音节:“——唔。”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感慨道:“如今的中千界还真是一片绿意盎然呢。”

    幸好别人都不知道容娴在想些什么,不然以后恐怕都无法直视造化池了。

    而那些用造化池孕育子嗣的修士想必会很尴尬,而被造化池孕育迟来的修士也会尴尬,不知会不会喊造化池爹。

    啊不对,应该喊娘的。

    嘛,也不知最后谁会更尴尬一些。

    容娴撑着脑袋抿嘴乐了起来:“一个造化池就能撑起一个世界啊。”

    但笑完后容娴表情便微妙了起来,因为她想起来自己也给造化池送了一滴血。

    这种给自己找绿帽带的事情让她纠结了起来。

    当然容娴也没纠结多久,她神魂上的伤势发作,头又疼了起来,刚才轻松的心情顿时没有了。

    看了看天色,还有一个时辰便到了晚宴时间。

    容娴微微蹙眉,她不能以这副虚弱的姿态去。

    她侧躺在床上,单手撑着脑袋,眼睛微微合上,神魂沉入了意识中。

    意识空间内,小剑散发着灼灼的光辉悬浮在半空。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暗淡的神魂,‘啧’了一声,觉得这神器当真不能随便动用。

    幸好她之前的修为提升了许多,不然这次的反噬定然更强。

    容娴化为一道流光飞进小剑内,来到了这片空荡荡又死寂的天地中,孤独的石碑依旧矗立。

    容娴漫不经心的看了眼石碑,掌心平摊,金灵珠、水灵珠和木灵珠悬浮在掌心之上。

    她伸手在三颗灵珠上空一抓,祭天之时截留的那一丝天道之力化为一只眼睛浮现在头顶。

    哪怕只是一丝力量,但当容娴直视这只眼睛时,依旧有种卑微渺小的感觉。

    这是秩序,是规则,是浩瀚的伟力。

    容娴等了片刻,没有发现半点异样,这才肯定先帝赠与的小剑真的自成一片空间,能够隔绝天道。

    容娴嘴角微翘,再也没有顾忌,直接就地开始炼化只眼睛。

    许是做过天道的原因,容娴炼化这道天道力量格外的顺利。

    炼化完成后,这只眼睛飞快的窜进容娴眉心。

    容娴微微一怔,随手幻化出一面水镜,水镜倒影着她神魂的模样。

    她眉心之处多了一条紫色的痕迹,看上去好似不小心划伤的红痕。

    可容娴清楚,这不是简单的红痕,这是含着天道之力的小天道之眼。

    容娴随手一挥,水镜散去。

    她心神一动,人已经重新回归身体。

    龙床之上,容娴睁开眼睛,眼里一抹紫气闪过。

    她细细感应了下,发现炼化的这丝力量并没有引起天道的主意,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但这力量却并未如她所想助她缓和神魂伤势。

    容娴撑了撑脑袋,叹息:“看来还得去小世界疗伤啊。”

    不过她对那通往小世界的小剑格外感兴趣,等她的大太子成长起来,恢复了记忆后,她还可以去问问呢。

    容娴想到这里,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神魂重新沉入意识中,飞入了小剑内。

    她来到石碑前,掌心从石碑之上拂过,一道空间大门徐徐打开。

    容娴脚步一抬,便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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