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风他们三人已经开始动筷,没留意到李澄空的异常。
唯有那漆黑如墨的老者看在眼里,他好奇的盯着这侍女看,却没看出异样。
李澄空朝他看一眼。
漆黑老者缓缓点头。
李澄空无声无息飘出帐篷,霍天风三人甚至毫无所觉。
那秀美侍女随着众侍女退出大帐之后,慢慢落到了最后头,忽然一个拐弯脱离了众侍女的队伍。
她走出几步钻进一个帐篷里。
再出来时,已经变成一个魁梧壮硕军士,身穿铁铠,“咵咵咵”提着一个木桶大步流星往外走。
一路之上,他跟巡逻的护卫队对上三次暗号,从容出了大营来到河边。
到了河边他把木桶一抛,身上的铁铠一扒,如一条鱼儿往水里一钻便消失不见。
他在上游两里之外冒出头来。
探头左右看,无声无息跃出水面,钻向一片树林。
这个时候,树梢上出现了李澄空。
“好一个无相功。”李澄空清朗声音在他耳边不啻于一道惊雷。
他脸色大变。
身体猛的紧绷如一只虾,猛的弹向树林,速度陡然加快一倍。
他阴沉着英俊脸庞在一棵棵古树间穿梭,树叶树枝一碰上他皆炸成粉碎,所过之处,一地的断枝碎叶。
他拼命疾驰,心如浪涌。
自己只不过想探一下大永九皇子虚实而已。
不知虚实就贸然行刺,那不是行刺是寻死。
一进到帐内他便感觉不对劲,自己要假扮的李澄空正坐在那里,死死盯着自己。
他自问毫无破绽,可那么多的侍女,他为何只盯着自己?显然是看出了什么。
于是毫不犹豫的脱身,顾不得冒充李澄空刺杀九皇子的任务了,先保住自身再说。
无相宗只有自己一根独苗,折在这里就令无相宗断绝!
想到这里,他咬咬牙,往嘴里塞一颗红丸,速度陡然暴增一倍,快得几乎要撞树。
埋头狂奔出十几里,他扭头没见到李澄空,不由的长松一口气。
如此狂暴速度,李澄空想必是追不上了。
自己轻功是一绝,加上服用了燃血丹,绝对甩得掉李澄空!
“倒霉!”他恨恨骂一句,倚着一棵古树滑坐到树根下,背抵着三人环抱的古树,才有安全感。
李澄空声音忽然响起:“跑呀,怎么不跑了?继续跑!”
魁梧英俊男子如兔子般跳起,一跃往上钻入树梢里,三蹿两蹿又不见了影子。
又一口气狂奔出十几里,李澄空的声音又响起:“速度太慢了啊!”
魁梧男子咬牙埋头狂奔,一言不发。
李澄空道:“你怎不一口气跑回神京?”
“你要如何?!”魁梧英俊男子忽然停住,扭头瞪向李澄空:“我只不过好奇,想看看大永九皇子有什么好东西罢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干什么心虚?
李澄空又不知道自己是过来冒充他刺杀九皇子的,自己只要装成神偷即可。
更何况还没动手,只是探探路,不至于成死罪。
想到这里,他底气十足:“在下宋云轩,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看起来不像是大永朝的人吧?”
李澄空摇头:“我是大月朝人。”
“那就好说了,自己人。”宋云轩露出笑容。
李澄空点点头:“是啊,自己人。”
他说着话忽然一指点中宋云轩。
这一指突兀而奇快.
宋云轩一直紧绷心弦,没放下戒备,一觉得不妙要闪的时候,指力已经临身定住了他。
李澄空缓步来到他近前打量,还是觉得奇妙。
明明一个魁梧男人,怎能变成了一个袅袅娉娉女子,前世见过一些女装大佬,却没见过变身这么厉害的,比前世的三大奇术厉害多了。
“你要如何?”宋云轩四肢不能动,五官却能动,转了转眼睛低声道:“要不然分你一点儿宝贝?”
李澄空笑道:“都有什么宝贝?”
“你想要什么宝贝?”
“呵呵……”
“那你要干什么?我只是想偷点儿东西,又不是偷我们大月朝的,偷了大永朝的九皇子,也能让大永朝知道我们的厉害,扬我大月之威!”
“……无相功用来偷东西,确实是一绝。”李澄空点点头道:“比妙手空空更妙!”
宋云轩露出得意笑容。
他极好奇李澄空是怎么知道的无相功。
自从无相宗被青莲圣教毁灭之后,世间便罕有人提无相宗,这些年已经没人知道无相宗了。
这李澄空是怎知道的?
李澄空看他如此,也能断定自己的判断没错,确实是无相神功,那是不是七皇子派来的呢?
得慢慢的诈出来。
“宝贝……”李澄空似笑非笑:“你都偷了多少宝贝,有什么能打动我的?”
“你想要什么样的宝贝?”宋云轩笑眯眯的道:“不过我只能给你一件!”
“飞刀有没有?”李澄空道。
“……有!”宋云轩露出得意笑容:“恰好曾得到过一套飞刀,无影神刀!”
“有何神奇之处?”
“此刀锋利无比,而且滴血不沾,更更重要的是,它无影无踪,防不胜防!”
“锋利?可能与破罡弩相提并论?”
宋云轩傲然道:“如果不能与破罡弩相比,怎能称之宝刀?”
李澄空上下打量他。
宋云轩忙道:“你要不要?”
“刀在哪儿?”
“当然我藏着的,我得亲自去取。”
“走吧。”
“距离这里挺远的。”
李澄空古怪的笑起来。
“真的挺远,一千多里。”
“靠近神京吧?”
“……对。”
“然后神京会有七皇子的人过来救你吧?”
“哪有的事!”宋云轩断然否定。
心下暗惊。
这家伙难道是自己肚子里蛔虫?
李澄空摇摇头道:“你呀你,太不老实,看来得给你点儿苦头吃。”
他能断定这宋云轩确实是七皇子的人。
“慢着!”宋云轩忙道。
李澄空手掌擎在半空:“还有何说的?”
“我说的千真万确,真没帮手!”
“没帮手?”李澄空道:“你们无相宗有多少人?”
“只有我一个。”
“不对吧?”李澄空笑眯眯的道:“据我所知,无相宗不仅仅是一支。”
“真只有我一个!”宋云轩脸色阴沉。
无相宗根本没什么分支!
李澄空一直在观察分析,建立他的表情模型,从而判断他所说真假。
最终的目的是弄清楚无相宗有多少个人。
融合了倚天的大脑算是半个超级计算机,精擅数据分析,推衍。
要不是为了探清楚到底有多少无相宗高手,他根本不会这么多废话。
反派死于话多。
话多是大忌。
他是要一劳永逸,彻底灭掉无相宗,尤其是七皇子身边的无相宗。
李澄空道:“我可以饶你一命。”
宋云轩重新露出笑容:“我绝对拿来无影神刀!……我可以对天发誓,不送来神刀,我绝子绝孙,天打雷劈而死!”
“你练成这个,我便放了你去取无影神刀。”李澄空从怀里掏出一本秘笈,抖了抖。
宋云轩皱眉看着这秘笈。
李澄空忽然改变了主意。
这宋云轩固然危险,可这宋云轩确实很好用,是一把好刀。
他不想练这无相功,但想有一个练无相功的下属,而且潜伏在七皇子身边的无相功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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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澄空打开秘笈:“如果一个时辰之内,你练不成这个的话,那……”
他摇摇头。
宋云轩的心顿时一紧。
李澄空不说,他却猜得到,就是要杀自己呗!
“能不能练成?”
“能!”宋云轩咬牙道。
李澄空打开秘笈,在宋云轩跟前一页一页翻动。
宋云轩有过目不忘之能。
这是无相宗弟子的基本能力,做不到这一点就不能成为无相宗弟子。
修炼无相功,如果仅有形似就是找死,而要神似的话,就需要足够的记忆力。
李澄空放下秘笈:“可有不懂之处?”
给宋云轩练的不是遮天诀,而是天隐心诀,是完整的心诀,形成的小洞天与遮天诀不同。
宋云轩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他脸色紧绷,在生死面前发挥出自己最大的才智,精神前所没有的专注。
“有什么就问。”李澄空道。
“有!”宋云轩睁开眼,一口气问了数个问题。
李澄空一一详细解答,对他的聪明很满意。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暂时看来,这不是一个坑货。
宋云轩再次闭上眼睛。
片刻后,他洞天里出现了宋云轩小洞天。
他往这小洞天里一钻,便进入宋云轩的脑海。
一朵硕大莲花飘浮在海面上,直径十米,李澄空盘膝坐在花瓣中央。
这朵莲花宛如羊脂白玉雕成,散发着温润光泽,映得他脸庞如冠玉,宝相庄严。
双眼如寒星般熠熠生辉,静静盯着宋云轩。
宋云轩脸色微变。
李澄空道:“你既练成了此诀,从此之后便是我嫡传的门下,想杀你,易如反掌!”
“原来如此,你好歹毒!”宋云轩咬牙道。
他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诡异的武功。
李澄空笑了笑:“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直接进入你脑海。”
他周身忽然迸射万丈金光,宛如一轮初升太阳照彻宋云轩脑海四方。
“现在你可以去取无影神刀了。”李澄空道。
“……好!”宋云轩咬着牙答应。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答应又如何?真是上了恶当,这家伙太歹毒了!
“对了,你已经死了,从今天开始,宋云轩不会再出现在世人跟前。”李澄空道。
宋云轩皱眉看着他。
李澄空道:“不明白?”
宋云轩戒备的瞪着他:“你想让我干什么?”
李澄空道:“七皇子最贴身的人是谁?”
宋云轩想了想道:“应该是贴身护卫赵云强吧。”
“那你能扮成他吗?”
“赵云强的话……”宋云轩想了想,摇摇头:“这家伙高深莫测,更重要的是,他警惕心极强,我暗算不了他!”
他一下就明白李澄空要干什么,是要自己扮成赵云强,彻底贴在七皇子身上。
不用说,是要替他通风报信,就是掉脑袋的事。
李澄空仿佛看到了他所想:“我们通信只需要在你脑海里,神不知鬼不觉,怎可能暴露?”
宋云轩沉默。
七皇子行事可不需要证据,只要引起他怀疑,自己就甭想活命!
李澄空笑道:“我暴露了你,损失岂不大了?……当然,你也可以直接跟七皇子坦白,看他会不会相信你。”
宋云轩忙摇头。
即使坦白了,七皇子也不会再信自己,而七皇子也不会允许自己替他人效命,所以自己只有一个结局。
进也是死,退也是死,没有别途!
“放心吧,没那么容易死的。”李澄空淡淡道:“你取回无影神刀之后,回神京等我。”
“……好!”宋云轩道:“不过你要是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赵云强,可不怨我。”
他别无他途,只能硬着头眼走下去。
李澄空微笑点头,倏然消失于宋云轩脑海,原本位置却出现一篇金色的大字,却是一段口诀。
这却是召唤之法。
宋云轩睁开眼,发现自己穴道已解,活动一下手脚,又看看四周。
树林寂寂,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夕阳已经彻底落山,暮色笼罩四野。
周围不见李澄空的踪影,好像李澄空从没有出现过。
宋云轩撇撇嘴,忍不住想骂。
世间竟有如此歹毒之功法,诡异邪恶,怪不得七皇子非要杀掉他,确实该杀!
都说无相功邪恶,不该存于世间,可这心法比无相功更邪恶百倍,更该灭掉!
他恨恨想了一通,闭上眼睛返归脑海,不见李澄空的影子。
忽然间,他有些心痒。
想知道李澄空所传的召唤之法管不管用,真有那么神?不管距离多远,都能唤来?
他凝神运口诀。
顿时生出一股奇异感觉,远方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自己,隔得很远却能感觉到。
他心神顺着这感觉而去,片刻后,眼前一亮,李澄空坐在一朵硕大的雪莲上,雪莲正飘在精神之海上。
李澄空淡淡看着他:“又有何事?”
“哦,什么时候要无影神刀?”
“越快越好。”
“我马上动身,两天就能取回。”
“去吧。”
李澄空再次消失。
宋云轩睁开眼,眼中布满惊奇。
这李澄空身法奇快,他能感觉得到隔着自己非常遥远,可能已经回到了九皇子身边。
自己当初拼命奔驰,还用了燃血丹,这一口气跑出足足有百里远。
这么远的距离还能沟通消息,简直就是神迹,这心法太神了!
既是恶毒的邪法,又神乎其神,有不可思议的妙用!
他忽然想到。
如果李澄空把这邪法传给七皇子身边每一个人的话,那将会如何?
想到这里,他不由咋舌。
如果这样的话,那真的是防不胜防!
这心法是比自己的无相功更防不胜防!
岂不知李澄空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可惜,没那么美好。
第一关是资质。
天隐心诀难练,不像遮天诀那么简单,入门艰难,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般资质。
第二关是隐秘性。
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么怕死的,宋云轩最怕死不过,所以能够吓得住。
而有太多人吓不住,不信邪,不是像宋云轩这样宁肯信其有而乖乖听从。
碰上这样的,传了天隐心诀,反而会暴露天隐心诀的奥妙。
那个时候,就不仅仅是七皇子杀自己,而是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现在知道天隐心诀这般妙用的,只有两个人而已,一个是宋云轩,另一个是史忠和。
连秦天南都不知其妙用。
李澄空重回大帐内,坐回角落里,那漆黑老者看他一眼便闭上眼睛。
贴身护卫最是枯燥无聊,他趁机修炼,同时在揣摩诸多对付七皇子之法。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七皇子接下来不知会用什么招数,还会派青莲圣教高手或者须弥灵山高手?
或者是别的宗派高手?
第五天的时候,宋云轩重现,把无影神刀埋在树林某一处,直接在脑海里跟李澄空说。
李澄空自己挖开,找到了七把无影神刀。
七把无影神刀直接进入洞天内,一直由洞天里的他把玩了一番。
他仍继续做霍天风的护卫,不因收了宋云轩而离开。
这份贴身护卫的差使枯燥无聊之极,他却趁机潜心修炼,没人打扰也是不错状态。
大紫阳神功看似没进境,但通过小弟弟的长短变化,还是感觉到进步,只是进境微弱近乎不可察。
这坚定了他的信心。
他修炼一直以来都是一日千里,狂飙猛进,从没有这么缓慢的时候。
就像从月收入十万变成了一千,看着银行里增长缓慢的数字,会觉得白费功夫。
这是一种煎熬,总想找到更快的办法,可惜有些事就需要这么硬熬。
他趁机磨砺自己心性,去除浮躁。
随着神京越来越近,霍天风一行开始加快步伐,延长赶路时间。
李澄空觉得奇怪。
剩下的这一路太过宁静,难道大云朝就不再做点儿什么,就眼睁睁看着两国联姻,从而结成同盟?
这天傍晚,霍天风让李澄空回去歇一歇,十天时间一直寸步不离太辛苦他了。
李澄空没推辞,抱拳谢过后回到自己的帐篷。
袁紫烟看到他回来,暗自摇头。
没这死太监的日子真好,他怎么就没死了呢,那些刺客们也太不济事。
她心下不情愿却没耽搁动作,迅速打水端茶及瓜果,脚步轻盈而迅捷的一通忙。
李澄空任由她如蜜蜂般来来去去,坐在桌边拨动着手指,盯着手掌间看个不停,满脸赞叹神色,却是在欣赏着无影神刀。
这无影神刀炼化之后果然是来无影去无踪,世间还有这等奇物,着实让人赞叹造化之神奇。
袁紫烟忙完之后站回角落里,明眸余光不时瞥一眼李澄空,眼波盈盈。
这死太监莫不是疯了,练功练出了问题?
明明没东西,却玩得不亦乐乎,是出现幻觉了吧?
哈哈,这倒好,不用自己费尽心思的布置毒招,他自己就疯了!
一个疯子,武功再强也不足为患。
她浑身每一寸都在欢呼雀跃。
独孤漱溟白衣如雪,静静坐在一张貂皮毯子上练功。
踏入宗师之后,便是一个水滴石穿的积累功夫,只要不松懈,慢慢积累,总能踏入大光明境的。
所以她但凡有时间就练功。
李澄空忽然抬头看袁紫烟。
袁紫烟正以余光瞥过来,与他目光相撞,吓了一跳,莫名的心虚。
李澄空轻笑一声:“是觉得我疯了吧?高兴成那样!”
“我没高兴!”袁紫烟忙道。
李澄空笑着将双手缩回袖中。
袁紫烟忽然发出一声尖叫,一蹦两丈高,乌黑如云鬓发撞上了帐篷顶。
李澄空笑道:“如何?”
袁紫烟粉脸失色,把婀娜娇躯蜷成一团尖叫道:“这是什么?”
她感觉左脸颊忽然有一条蛇贴上来,冰冷而光滑。
纵使一身武功在身,她还是改不了怕蛇的本性。
她小时候被蛇咬过的阴影一直未散,忽然有冰冷光滑贴上脸颊,顿时惊惶失措。
“放心吧,不是蛇。”李澄空笑道:“这便是我手上之物。”
“什么东西?”袁紫烟摸着吹弹可破的脸颊问。
李澄空道:“无影神刀。”
“无影神刀……”袁紫烟明眸顾盼四周,没看到飞刀。
随即脸颊再次传来冰冷而光滑的感觉,好像一条蛇游过时顺便蹭了她脸一下。
这一次她没再惊起,仔细感觉,确实是一柄拇指大小的飞刀正贴在自己脸上。
“老爷——!”袁紫烟勉强挤出笑容。
这可是飞刀,如果划伤了自己脸怎么办?
随即她惕然。
这是死太监在警告自己呢,让自己别忘了划花脸的威胁,别出幺蛾子。
李澄空道:“你且去外面要一个控弦士的头盔来。”
“是!”袁紫烟答应一声,飘飘出去。
片刻功夫,她提一个玄黑头盔进来。
“嗤!”她觉得手一颤,低头看头盔,一个拇指宽的细缝出现在眉心与后脑勺位置。
袁紫烟顿时咋舌,这可是玄甲头盔,是能防箭矢的。
李澄空满意的道:“这飞刀收拾七皇子麾下的高手们,够用吧?”
袁紫烟缓缓点头。
她一点儿没感觉到飞刀的存在。
它不仅仅是没踪影,还没一点儿气机泄露,神不知鬼不觉,杀人于无形。
如果这死太监用这无影神刀杀自己,自己甚至什么都不知道就死了!
这玄黑头灰可不是一般的坚实,已经是铠甲之中最厉害的一种。
宗师高手身体没这玄黑盔坚硬结实,无影神刀毫不吃力的射穿它,那就能毫不吃力的射穿武林高手。
李澄空满意的点点头。
“老爷,这难道是大永九皇子所赐?”
“不是。”
“唔……”
“你就是想问怎么破解这无影神刀吧?”
“真能破解?”
“能。”李澄空点点头:“其实也简单。”
袁紫烟精神一振。
李澄空道:“它能无影,是因为蕴有一股奇异气息,只要用鼠血一喷,就能破掉它的无影之能。”
“鼠血?”
“老鼠的血。”
“竟然如此容易?”袁紫烟半信半疑。
李澄空笑道:“有时候越是强大的东西,越容易破解,只是往往被强大所掩罢了。”
袁紫烟慢慢点头。
“头盔还了吧。”
“……是。”袁紫烟肚子里暗骂几句。
这死太监,净让自己做这种事。
还好这些大永士兵抗拒不了自己的美貌,拒绝不了自己的请求。
李澄空看她离开,闪身飘出去,片刻后回来,递给独孤漱溟一个小石片。
独孤漱溟睁开明眸,好奇的接过巴掌大小的石片。
上面有细小的字,她凝神看去:“有无影神刀,无形而锐利,可以鼠血破之。”
“这是……?”
“她抛下的,想必很快就会被七皇子的人找到,送到他手上。”
独孤漱溟蹙眉。
李澄空笑道:“我这暖脚丫环呀,可不是吃素的!”
独孤漱溟递还给他:“那你告诉她做什么?”
“假的。”李澄空笑道。
独孤漱溟一怔,顿时摇摇头。
这俩人,一对主仆没一个善茬,都是善于勾心斗角,凑一起真够热闹。
“我找一处地方,布置阵法隐去行踪,你们过去呆几天,等九皇子离京之后再返京。”
“好。”
李澄空飘出帐篷,天黑之后回来,带着两女在夜色中出了营帐,来到一座山谷。
月华如水。
这是一座幽静深密的深谷。
周围树木郁郁,在这样的初冬时节,如此深绿的景色难得一见。
绿草茵茵,踩上面如厚厚的草垫。
山谷最深处石壁下有一个泉眼,清澈泉水积成一个小水潭,清亮如一面镜子,倒映着清冷明月。
水中明月皎皎如玉盘。
水下的鱼儿自由徜徉。
“这里如何?”李澄空三人走进山谷最深处,停在水潭旁,打量四周。
独孤漱溟满意的点点头。
袁紫烟则看来看去,不时露出嫌弃神色,但看李澄空冷冷瞪过来,只好闭上嘴,免得找不痛快。
李澄空微笑道:“我在这里已经布置了隐踪阵与迷踪阵,外人发现不了,即使发现了也进不来。”
“好。”独孤漱溟颔首:“你去忙你的吧,不必担心我们,几天而已。”
对于沉浸于练功之中的人而言,几天时间就是一眨眼。
李澄空看向袁紫烟:“还不忙起来,你这个丫环没一点儿眼力劲儿!”
“忙什么?”袁紫烟问。
“收拾住的地方!”李澄空道:“斩两棵树,做一间木屋,难不成一直宿于月光下?”
袁紫烟应一声,飘飘而去。
袁紫烟抽出罗袖中的短剑挥舞,把树当成李澄空,狠狠斩下,剑光一闪便将一棵粗柏树拦腰斩断。
斩断两棵树便觉得恶气泄了不少,耳朵竖起来,眼睛余光扫向水潭边。
看到了李澄空把一块玉佩递给独孤漱溟,嘴里还说了几句,却偏偏听不清了。
独孤漱溟轻轻点头,收了玉佩。
李澄空然后一闪消失无踪。
袁紫烟顿时长舒一口气,如放下万斤重担,浑身轻松无比。
她不再磨磨蹭蹭,动作加快。
她本就心灵手巧,干活麻利,又有武功在身,很快搭建了一座散发木香的小屋。
树木没能晒干、烤制,很快就会变形,但短时间是没问题的,至少能挡得住露气。
独孤漱溟坐在泉边的石头上打坐修炼,白衣如雪,玉脸如玉,与潭水里的明月相映。
袁紫烟远远看一眼。
这清溟公主名不虚传,绝色无双,可惜就是性情太冷淡,不近人间烟火。
宛如月宫中的仙子。
她轻手轻脚,来到独孤漱溟旁边石头坐下,盯着泉水里的鱼儿观看。
她挺羡慕这些鱼儿,自由自在,不像自己,却被死太监捉住不得自由。
“唉……”她托着腮幽幽叹一口气。
独孤漱溟睁开明眸,在月光下深邃而迷离。
袁紫烟不好意思的笑笑:“打扰殿下了。”
独孤漱溟摇头。
袁紫烟道:“殿下,我们会在这里呆几天?”
“十天左右吧。”
“十天……”
“十天一眨眼就过去了,练功的话很快的。”
“我不想练功。”袁紫烟摇摇头:“练功挺无趣的。”
独孤漱溟道:“难道你不想脱离他掌控?武功练到绝顶,自然就能自由了。”
袁紫烟自嘲一笑:“我这武功,怎么练也没用的,练到头来,是成全别人。”
独孤漱溟挑了挑黛眉。
袁紫烟道:“我很羡慕殿下。”
独孤漱溟点点头。
她生在皇家,在外人看来金枝玉叶,锦衣玉食,应该无忧无虑,是世间最快乐之人。
岂不知世间哪有这样的人,碰上这么一个无情的父亲,还有可怜的母亲,自己怎能无烦恼。
但这些不宜说,否则,外人只会笑自己不知足,就像当初李澄空当初讽刺的一般。
袁紫烟抬头看皎皎明月。
月光照着她清丽绝俗脸庞,黛眉轻蹙,凄楚而悲凉:“殿下可知道我是被春华宫当成礼物送给七皇子的。”
独孤漱溟轻颔首。
袁紫烟道:“七皇子何等美人没见过,我为何能得他看重?令他帮助春华宫?甚至幽夜堂献上龙血果那种奇果也没用?……不是因为我美貌,而是因为我练有一门奇功。”
独孤漱溟眉头轻挑。
“春华秋实神功。”袁紫烟笑得越发悲凉:“夺我处子元阴者,便能跨越一个境界,不管是什么层次!”
独孤漱溟讶然。
她读过不少的奇闻秩事,还真没见过听过这般奇功:“不管什么层次?如果是大光明境呢?”
“也一样。”袁紫烟道。
独孤漱溟惊奇的道:“世间还有如此奇功?”
“七皇子不是喜欢我,只是因为春华秋实神功罢了。”袁紫烟把目光从明月转向独孤漱溟,似嘲似讽的微笑:“他要等到自己练到大光明境,再夺我元阴,从而踏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李澄空是太监,所以他并不会担心。”
独孤漱溟轻轻点头,叹道:“这样的武功根本不该存在于世间!”
这春华秋实神功简直就是对女人的莫大羞辱。
袁紫烟道:“我武功练得再高,元阴一失,便武功全失,有何用处?”
独孤漱溟若有所思:“武功高低应该不一样吧?”
“除非我练到大光明境,失了元阴也不会废掉修为,否则,所有修为都会付诸流水,可大光明境……”
她自嘲的摇摇头。
依她的资质,恐怕一辈子也练不到大光明境,即使能练到也得七老八下了。
“苦修的话,未必不能练到大光明境。”
“七皇子一直苦修,进境很快,我怎么可能跟得上?白费功夫罢了!”
独孤漱溟叹一口气。
“你们春华宫就那么狠心?”
“在他们眼里,更重要的是春华宫,我从小被春华宫养大,没春华宫,我早就冻饿而死,所以理应回报春华宫。”
“那宗内总有真正关心你的人吧?”
“一群窝囊废而已。”袁紫烟清亮眸子闪动,玉脸露出鄙夷。
师弟师兄们倾心自己的确实很多,平时对自己殷勤关心呵护,可最终还是没办法阻止自己被送给七皇子。
这些廉价的关心与呵护有何用?!
所以,弱小就是罪过。
自己要强大到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掌握别的命运,而不是被别人掌握命运!
看着袁紫烟黛眉间的悲愤,独孤漱溟不由升出同情。
不管是生袁紫烟的宗门还是七弟,都把她当成工具,确实很悲惨。
“你其实可以走的。”独孤漱溟轻声道:“进玉真观,没人能找到你。”
袁紫烟摇头淡淡一笑:“殿下,我们只能呆在这山谷,自己不能出去吗?万一想找点儿吃的呢?”
“有阵钥。”独孤漱溟道。
袁紫烟轻轻点头。
“你想出去?”独孤漱溟道:“他交待过,你如果想出去,可以给你阵钥。”
袁紫烟顿时一凛。
独孤漱溟道:“我要专心修炼,而且一出去,钦天监就找得到我,你无妨。”
“殿下就不怕我逃走?”袁紫烟道。
独孤漱溟微笑:“其实你呆在他身边也挺好,至少他是太监,不会夺你元阴。”
袁紫烟明眸闪动,露出笑容:“是呀……,不过我是个坐不住的人,想出去转转。”
独孤漱溟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她。
袁紫烟强抑激动,接过玉佩。
温润玉佩隐隐有一股奇异力量,让她对周围天地好像一下感觉清晰,自己与天地的隔阂一下消除,如水滴融入大海般融入了天地。
自己好像化为一棵树,一块石头,一汪泉水,一轮明月,一颗星辰。
自己好像站到了一个万里高空,俯视天地之间一切的景物,俯视着自己所在的山谷。
她细腻雪白嘴角轻轻翘,现出一丝神秘笑容。
好像自己就是世间之主,是万物主宰,是造化之王,可以操纵一切,甚至可以操纵李澄空!
她沉醉难以自拔。
但不知不觉中,她发现自己正在下滑,从万里高空坠落,迅速的坠落到,陡然一下间,她重回自己身体。
强烈的不适充溢在心间,她莫名的惆怅难过,不舍的睁开眼睛。
独孤漱溟正好奇看着她。
见她睁开眼,眸子闪烁着寒星般熠熠光彩,飞扬的神采中又带着两分寥落,似乎谪尘的仙子正回忆往昔。
“紫烟,这阵钥可是有何不对?”
“不是。”袁紫烟寂寥的摇摇头,飞扬神采迅速消褪,变得黯淡。
她忽然觉得世间一切都没有意思。
独孤漱溟打量着她,没再多问。
袁紫烟呆呆看着天空旋转的冰轮,呆呆出神。
半晌之后,她起身道:“殿下,我出去转一转散散心。”
“嗯,小心一些,一旦有人靠近就马上钻进来。”独孤漱溟颔首。
她觉得袁紫烟确实需要散一散心,不然真能憋疯。
碰上李澄空,算袁紫烟倒霉。
这些日子被折磨得很惨。
袁紫烟百无聊赖的往外走去,很快消失不见。
独孤漱溟看着她婀娜袅袅的背影,轻轻摇摇头,闭上明眸继续练功。
太阴玄玉功刚刚运转一个周天,她感觉寒气渐浓,然后迅速涌现,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眨眼间要把自己冻僵。
她不慌不忙,开始调动小洞天里的灼热力量,一丝一缕的钻进身体。
这是李澄空想出来的应对之法。
他去做霍天风的护卫,便没办法时时刻刻呆在她身边,想出了让她练天隐心诀。
她天资尚好,在李澄空不厌其烦的指点下,一点一点的硬生生推进,终究练成。
一缕灼热气息乍出现便被寒气化掉,但这灼热力量虽然如丝如缕,却绵绵不断,源源不绝。
随着时间的流逝,热气与寒气此涨彼消,热气越来越浓烈,最终彻底清除了寒气。
她如身浸温泉中,舒服得想睡过去。
正微醺之时,地面忽然微微震动,隐隐有雷声。
雷声隆隆像从远远天边传来,隐约还有闪电一闪即逝。
她轻盈飘到空中看过去,远处雷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也不再出现闪电。
这乃天降异相,难道有什么宝物出世?
她见迈出几步,视野里忽然闪现一道人影。
仔细看去,却是一个乌黑脸庞,头发爆炸,衣衫破烂的婀娜人影。
她再凝神才看出乌黑皮肤下的五官,是袁紫烟!
“你这是……?”独孤漱溟飘上前,看袁紫烟蹒跚踉跄,几欲摔倒,忙上前扶住。
顿时手一麻。
一股奇异力量瞬间钻进来,快得来不及反应就麻痹自己了半边身子。
袁紫烟惨笑:“阵钥……”
独孤漱溟忙道:“阵钥不对吗?”
“啊——!”
袁紫烟忽然死命抓着自己蓬松如爆炸的头发尖叫。
这一声尖叫愤怒而凄厉,惊得林中睡去的鸟儿们忙不迭的飞起来。
顿时寂静山谷叽叽喳喳响成一片。
林中的小兽与鸟儿们的反应截然相反,不但不动反而紧紧趴伏,吓得不敢动。
独孤漱溟也被吓一跳。
“到底怎么了?”
她不知为何,看到袁紫烟这模样就禁不住想笑。
“啊——!”袁紫烟又凄厉的尖叫一声,咬牙切齿:“这该千刀万剐的死太监,这阵钥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啊——!啊——!啊啊啊——!啊——!”
她一口气把自己喉咙叫破了,直到声音嘶哑才停下。
声音哑了,一腔怒气也发泄得差不多。
独孤漱溟才开口问:“到底怎么回事?”
“唉……”袁紫烟道:“殿下,这个死太监太坏了,一肚子坏水!”
独孤漱溟看着她。
袁紫烟道:“我一出阵,马上便陷入另一个阵法里,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劈中了我!”
“你能在闪电下逃得性命?”独孤漱溟半信半疑。
“也不知道为什么,”袁紫烟道:“这闪电的威力没那么大。”
她心有余悸:“我吓死了,以为这一次死定了,总算我命大,挺过来了!”
她忽然从怀里掏出那玉佩。
玉佩出现了一道裂纹。
袁紫烟盯着这道裂纹看了半晌,咬咬牙便就摔成粉碎,可脑海里莫名闪现李澄空的笑脸。
她动作一滞,悻悻的收回手,哼一声递给独孤漱溟:“还是公主拿着罢!”
她现在想明白了,很显然是死太监故意给自己设了陷阱,算定自己不会安心呆着,会试探一下有没有机会逃走。
独孤漱溟收回玉佩:“那就安心练功吧。”
“不练功又能干什么呢!”袁紫烟绝望的叹息。
她来到潭水边,低头一看,发现了自己乌黑如缎如雾的鬓发变成了这般,又一声尖叫。
独孤漱溟无奈摇摇头。
坐回那块石头,闭上眼睛开始练功。
——
华灯初上,一座座帐篷变得灯火通明,帐篷之间竖立着一根根桩子,桩子上绑住数根火把。
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大营。
灯光下,士兵们的铠甲闪烁着红光。
李澄空坐在帐篷里东北角落里,呆若木头,与周围浑然一体难以注意他。
他忽然睁眼,看向挑帘举步进来的霍天风。
瞬间便分析得出这不是原本的霍天风。
相貌一模一样,举止也一般无二,变化的只是脚步的频率与距离。
仅仅一丝丝细微差别。
经过再严密的训练,人脑毕竟只是人脑,不可能如机械一样丝毫不差。
这一点点细微近不可察的差别,在他眼里却清晰如观掌上之纹。
李澄空顿时明白,马上便要进入神京了,真正的九皇子霍天风也现身了!
他为了试一下真正的九皇子有没有天子剑保护,在心里凝出一丝针对眼前这个霍天风的杀意。
杀意一现,马上敛去。
他汗毛倏的竖起,后脊蹿起一缕寒气,同时心脏抽紧,莫名心悸。
这是天子剑的威胁。
他同时发现帐篷外有四道人影,原本无声无息如融入天地难以发觉,甚至瞒过了自己感应。
自己刚生杀意,这四道气息便闪现。
他杀意一退,四道气息也跟着消失,显然是真正的霍天风的护卫。
真正的霍天风,护卫之高明,远远不是那个替身可比,这四道气息皆可与自己相提并论。
自己还要继续精进才行啊。
天下之大,藏龙卧虎,自己距离天下无敌还有一段距离要走,尚须努力!
李澄空迅速收敛目光,再次呆若木头,一丝波动也无,不惹人注意。
霍天风目光从他身上一掠而过,轻颔首便坐到轩案后,从案上一摞卷宗拿出一卷,从容观看,眉头很快皱起。
随着他眉头一皱,周围空气瞬间变得压抑。
先前的那个霍天风看卷宗,只是随意翻翻便丢到一旁,似乎懒得理会。
这个真正的霍天风却截然不同。
他越看往下看眉头皱得越深,最后“砰”的拍桌子,冷哼道:“胡闹!”
他断喝:“胡阔海!”
护卫统领、粗豪壮硕的胡阔海大步流星挑帘进来,抱拳一礼:“殿下!”
“革去章春平百夫长之职,着他去靖心院呆上一个月!”
“是!”
霍天风摆摆手。
胡阔海退出大帐。
李澄空眉头挑了挑,再怎么训练替身,替身终究是替身,没办法替他拿这些主意。
不过若非自己是近身侍卫,恐怕也看不到这一幕。
随后,霍天风又看了几份卷宗,脸色阴沉无比,大帐内的空气压强越来越大。
待到了吃晚膳时间,霍天风招招:“李大人,过来陪孤喝一杯罢。”
李澄空站起身,微笑道:“敢不从命。”
他来到方桌前与霍天风对面而坐。
这显得很失礼。
刚刚挑帘进来的八王爷一怔,脚步却没停,坐到了霍天风的下首,冲李澄空点点头:“李大人辛苦了。”
李澄空微笑:“愧不敢当。”
门帘挑起,一个个秀美侍女鱼贯而进,奉上两坛酒,数道菜,银碟、玉碗、银筷,个个脚步轻盈无声。
待酒斟好之后,李澄空不等霍天风举杯,先一步举起酒杯微笑:“王爷,马上便进神京,在下也该告退了!”
“孤要感谢李大人的辛苦护卫……”霍天风深深看一眼李澄空。
他心中有数。
这李道渊已然看出自己是真身。
想必李道渊也明白,自己有太多的东西不能让他看,主动告辞离开。
这李道渊很识趣,不愧年纪轻轻就是大月朝知机监的五品金甲太监,武功卓绝,心智也不凡。
李澄空微笑:“职责所在,不敢领谢,那……”
他猛的扭头瞪向一个侍女。
这侍女身段婀娜,容貌虽也秀美,但与其他的侍女相差仿佛,并不惹眼。
她正轻盈端着一盆汤轻盈进来,被李澄空猛一瞪,吓了一跳停住莲步。
李澄空这般剧烈动作引动了外面四道人影,四道气息顿时冲天而起。
李澄空忽然屈指一弹。
“砰!”侍女被指力定在原地。
她杏眼圆睁,花容失色。
“砰!”汤盆脱落,奶白浓汤迸溅后渗透进地毯,香气扑鼻。
外面四道人影如鬼魅般飘进来时,侍女身后的影子骤然变得浓重,浓得像泼了一铜缸墨水。
这墨汁般黑影忽然一蹿,竟然脱离侍女,闪电般射向霍天风。
眼中的世界变得缓慢无比。
六十倍思维之下,他游刃有余的打量这黑影。
好像黑纸剪成的纸人,仅具人形轮廓,没眼睛没鼻子没五官,再怎么凝神看,也只是一片漆黑,如夜晚虚空一般的漆黑。
这影子给他一股森森阴寒感,不是身体阴寒,是精神上的感觉。
这黑影单薄而轻盈迅捷也没武器。
针对上面两点,他推论这黑影很可能是精神攻击,物理攻击并不强。
为了万无一失,还是要物理精神同时打击。
而且它近在咫尺,距离九皇子霍天风太近,不容有失,所以要用最强的两重攻击才行。
马上就要进神京,霍天风在这里遇刺,自己就功亏一篑,大功变成了大过。
送佛送到西,他当初奉旨救之,如果现在死了,那功劳不但一笔勾销,还有大过。
他还指望着用这大功来折罪,抵消将来对的处罚呢。
独孤漱溟擅自离京,抗旨不遵,固然要受重罚,他这个侍从也肯定逃不掉。
更可能的是皇帝把一腔怒火都发泄到他身上,用惩罚他来惩罚独孤漱溟,这是惯用的招数。
六十倍速思维之下,这些念头仅一瞬间而已。
“嗤!”
他翘起小拇指按出,永离神指的指力击中黑影。
他已经把永离神指改成了六脉神剑,所以不虞有永离宫的高手看出自己用的是永离神指。
射出永离神指的同时,大威德金刚剑也刺中黑影。
“唳——!”
黑影发出一声能刺破耳膜的尖啸,戛然而止停住。
他这一停,李澄空按出大拇指。
“嗤!”
第二道永离神指与大威德金刚剑再次降临。
“呜……”
奇异啸声中,黑影忽然一晃,从人形变成了一团黑火焰。
黑火焰缓缓浮起,飘到两米高的空中静静燃烧,好像一阵风随时会飘走。
李澄空再攻击,黑火焰跳动,却好像仅仅是一片幻影,攻击无效了。
四个灰袍老者现身,把这团黑火焰围住,凝重如临大敌。
李澄空一步跨到霍天风身旁。
霍天风从容放下银酒杯,淡淡道:“影杀之术,大云神临峰的高人倒看得起孤!”
一个灰袍老者沉声道:“出来吧!”
“小子你是谁?!”火焰里忽然传出声音。
其实并不是声音,但众人皆听到这声音,是一种精神感应之术。
“大月知机监李道渊!”
“哼,大月,还真是沆瀣一气!”
“呜……”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长啸,宛如猛虎啸山岗。
帐篷外的所有火把火焰剧烈晃动,宛如狂风席卷而来,一支支火把熄灭。
“殿下,是上清峰的高手,撤!”一个灰袍老者沉声道。
“孤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能如何!”霍天风却丝毫没有撤离的打算。
李澄空皱眉。
西两百米处,一座巍然巨峰正在拔地而起,然后带着碾压一切之势往这边移动。
他莫名的生出卑渺之感,自己好像只是一只蚂蚁。
“嘿,上清峰的也来了,是不是雷狱峰也要到了?!”霍天风哼道。
“正是!”一道清朗断喝。
“嗤!”一道白光破开帐篷钻进来。
不等李澄空出手,一直与李澄空其同守护假霍天风的黑脸老者忽然踏前,一拳捣出。
他拳头上闪现一道黑芒,色如玄铁。
“砰!”黑芒与白光相撞。
黑脸老者“噔噔噔噔”退后四步,被李澄空一拂袖子,一股柔劲儿托住。
“老周,怎么样?”
一个灰袍老者盯着黑焰问道。
“破妄神剑,不过如此!”黑脸老者周羽闷声哼道。
“哈哈……”清朗笑声中,又一道白光破开帐篷。
帐篷里出现一轮下弦月,皎洁雪亮。
这弯弯的月亮冲向霍天风。
黑脸老者周羽又一拳,黑色拳芒撞上皎洁月芽儿。
“砰!”
狂风骤起。
霍天风身前的饭桌却风平浪静,所有涌过来的狂风都被李澄空一拂化解掉。
周羽被李澄空挡住,一步未退,漆黑的脸色看不出异常,双眼却恍惚一下。
“射!”帐外传来断喝。
“嗤嗤嗤嗤……”破罡弩的厉啸声响成一片。
“哈哈……”清朗大笑响起。
“叮叮叮叮……”金铁交鸣声急骤而绵密,宛如雨打芭蕉。
李澄空血气微动,这清朗悦耳的笑声却也是音杀之术,而且是极高明的音杀术。
他更心惊的是这剑法。
显然这金铁交鸣声是剑与破罡弩所发,世间竟有硬挡得住破罡弩的剑法!
破罡弩是朝廷军队强大的根本,武功再厉害的高手,在破罡弩跟前仍旧是血肉之躯。
“哼!”冷哼声响起。
随即是“砰砰砰”的撞击闷响声,金铁交鸣声消失,显然是有宗师高手出动,拦住了剑客。
四灰袍老者松一口气。
大帐内平静下来。
李澄空看出周羽已经受伤。
他皱皱眉,隐隐觉得不妥。
这也太容易防住了,大云朝三山高手齐出,就如此容易挡住了?
那也太儿戏了吧?
换成自己是大云朝的策划者,会用一波接一波的攻击来麻痹霍天风的护卫们,然后致命一击,前面这些都是障眼法。
不过这里是神京范围内,神京难道不派出接应之人,任凭大云朝高手来去自如?
他刚出此念,恰在此时,一声佛号缓缓响起。
“阿弥陀佛——!”悠悠佛号声响彻四面八方。
李澄空哼一声。
须弥灵山!
他随即一挑眉头。
这声音听着悲悯、壮烈,有一股不祥的意味,看来须弥灵山的和尚要用压箱底的绝招了。
“哞——!”
如一头巨牛仰天怒吼。
大地轻轻晃动,空气仿佛湖水一般泛起涟漪。
一团柔和光芒从远方升起,扩散开,变耀眼,仿佛一轮太阳从东方跃出,光芒万丈,令天地万物失色。
他皱了皱眉头。
这是什么秘术?
“是大月须弥灵山的高僧。”一个灰袍老者沉声道:“身化无量光,圆寂了!”
“阿弥陀佛!”霍天风合什,朝光芒慢慢散去的方向遥遥一礼。
不管怎么说,也是守护自己而亡,理当受自己一礼。
“殿下,还是先走吧。”
“他们就是要逼孤走。”
“这一次大云朝是真拼命了,三山同出,避其锋芒才是。”
“宋老,我们有大月的相助,我不信两朝联合还挡不住大云朝三山!”
“……是!”灰袍老者缓缓点头。
外围有大月高手抵挡,中间有宗师级控弦士,再加上自己五人的护卫,如果还挡不住,那自己这些大永皇室供奉真的没脸见人了。
“砰砰砰……”远处传来闷雷响,是宗师级高手在激烈厮杀。
“当当当当当当……”雨打芭蕉般急骤金铁交鸣声又响起,显然又闯进了一个剑客。
李澄空闪出帐篷外,在百米高空悬浮,俯瞰周围。
所有火把全部熄灭,大帐营地及周围皆被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色笼罩。
他如今的修为,黑夜与白昼无异。
十里方圆,尽收眼底。
他眼中所见,最外围有二十六个宗师高手在厮杀。
八个和尚,九个青莲圣教高手,他们面对的是九个身穿粗布葛衣的男子。
这些葛衣男子好像种地的农民,朴实无华,身法也不快,掌法也不快,看起来平平无奇。
偏偏须弥灵山的和尚与青莲圣教的高手都缩手缩脚,似乎不敢与他们硬碰硬,对他们的手掌如避蛇蝎。
这九个葛衣男子的手掌显然是有古怪的。
李澄空感觉得出他们无比憋屈,郁气怒气在不停积累,快要爆炸了。
忽然一个青莲圣教高手动作一滞。
这一滞导致挨了两掌,身体定住不能动。
然后又挨了六掌,头发竖起,双眼翻白,身体轻轻抽动好像犯癫痫。
“砰!”他直挺挺后仰,结结实实摔倒。
李澄空顿时推论得出,这九个葛衣男子手掌带雷电。
所以灵山和尚与青莲圣教高手如此忌惮。
他收回目光,看向持青铜破罡弩的控弦士们。
二十个控弦士后背相抵形成一个圆,以防御之势面对两个青衫剑客。
这两个中年剑客身形修长,容貌俊逸,青衫磊落,飘飘有出尘之姿,剑法飘逸潇洒。
二十个控弦士却没欣赏的心思,个个脸色沉重,浑身紧绷,隐隐有绝望之色。
他们从没碰到过如此奇绝的剑法、如此高明的剑客。
二十个控弦士中有四个宗师,各镇一个方向,指挥着塞住耳朵的众控弦士们射击。
若非有他们四个撑着,剩下的控弦士已经被这两个剑客杀光。
李澄空皱眉盯着这两个青衫剑客,盯着他们的一招一式,分析其破解之法。
他轻轻摇头。
单纯从剑法上,没办法破解。
绵绵密密、行云流水,剑势看似不快,剑光却宛如实质,好像一个水晶琉璃碗把自己扣在里面。
这薄如蝉翼的剑光看似脆弱,一捅即碎,却能挡得住破罡弩。
想要破解他们剑法,只能从别的办法入手,他想到的只有大威德金刚法。
清亮剑光能防得住物理进攻,难道还能防得住精神攻击?
他没用大威德金刚法,任由控弦士们自己应对,他则凝神感应着周围。
大云朝三山,眼前只见了两山的高手,未见那施展影杀之术的神临峰高手。
他或者他们应该就在附近,正施展精神秘术,距离越远,耗费越大。
可偏偏感应不到。
他一直自负精神力量强大,几乎冠绝天下,精神强则感应自然敏锐,故在先前能最先感应到影杀之术。
现在却感应不到神临峰高手。
这让他心情凝重。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防不胜防!
他皱着眉头飘回帐篷内。
漆黑脸庞老者正守在霍天风身边,四个灰袍老者在黑火焰中生死未卜。
霍天风正慢条斯理吃菜。
他好像一个看客,好像外面的纷纷扰扰与自己无关,刺杀的不是他。
李澄空飘落到霍天风的另一侧,现在只有自己与黑脸老者最后一道防线。
看霍天风如此从容,他暗自感慨。
就怕货比货,真假霍天风在危险面前反应天差地别,骨子里的禀性不是能精心培养成的。
不过他心里也暗自摇头。
如此从容,显然是不把众人的生死放眼里,心性薄凉,还是离远点为妙的。
霍天风放下筷子喝一口酒:“李大人,外面如何了?”
李澄空道:“不太妙。”
他一直在不停观察,不停分析。
左眼扫瞄左侧一百八十度范围,右眼扫瞄右侧一百八十度范围,两只眼睛扫瞄范围相合,就是近乎三百六十度的一个圆。
即使正后背一小块视觉盲区,也会通过脚步微微变化而令两眼轮流扫瞄到。
这种真正分心二用、分五官而用的手段,他是在不知不觉中自然的具备,显然仍是超算倚天对大脑的影响。
在清晰观察之际,还在高速分析。
隐隐觉得奇怪。
好像大月朝只出动了两教高手,既没神秘的清微山高手,也没宗师府的高手,更没金衣羽士。
这可不是诚心之举。
那便有一个很大的可能:还有一拨或者两拨厮杀在别处,没等接近驻扎营地便被拦住了。
李澄空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强烈感觉,眼前的宁静不但没让他放松,反而更紧张。
浑身每一个细胞都调动起来,感应提高到最敏锐的层次,随时准备好出击。
“呜……”一道粗犷的号角声在天空铺陈开来。
“哈哈……”朗笑声随之响起。
正悬浮在空中的黑火焰猛一涨,瞬间扩大十倍、吞没了四个灰袍老者。
随即一道雪亮剑芒破帐而入。
黑脸庞的周羽吐气开声,一拳捣出,玄黑拳芒撞上剑芒。
“砰!”他踉跄数步撞上饭桌。
“哗啦!”杯盏倒、碗碟撞击。
周羽扭头看向李澄空。
李澄空明白他求救之意,他这是伤上加伤,不宜再硬拼了,于是踏前一步挡在他身前。
周羽退回到霍天风身边。
霍天风冲着一片狼藉的桌子摇头,惋惜这一桌子好菜好酒就这么浪费了。
“呜……”浓稠黑焰中传出凄厉啸声,听得李澄空遍体泛寒,仿佛有厉鬼隐藏其中。
李澄空没理会黑焰,对四个灰袍老者的命运并不在意,他心弦紧绷,凝视感应周围虚空。
他在等着杀手锏出现。
而这杀手锏出现得突兀之极。
帐逢里忽然出现一轮太阳,万丈光芒瞬间撑满帐篷,被厚厚油布挡住钻不出去。
众人下意识的闭眼。
李澄空一直保持着六十倍的思维,在光芒乍现之际,眼睛眯得只留一点儿缝,似闭非闭,最大限度遮住光芒。
灵浆已然开始出现。
光芒大亮之时,灵浆落下,他头脑刚一恍惚马上恢复清明。
他意识到这万丈光芒乃幻觉。
强大的精神破除了眼前幻觉,便发现一个小人正挥着一柄光剑射向霍天风。
这小人就是一个俊逸中年男子缩小了十倍,十八厘米高,手上的光剑与他一般高。
小人速度如电,瞬间抵达霍天风眉心前。
霍天风正紧闭眼睛,眼角不停流淌泪水。
他这是反应慢了,没能来得及闭眼而被光刺了眼。
周羽也闭着眼睛。
四个灰袍老者被黑色火焰笼罩着,火焰里好像另一个世界,已然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李澄空讶然。
这便是杀手锏?
他正要出手拦截,霍天风胸口忽然射出一缕流光,精准的撞上小人。
“刘天福!”小人嘴里发出清朗怒喝,被流光撞到空中乱飞舞。
“黄止心,你好大胆!”一缕声音柔柔和和的飘到了帐篷里,流光再次射向小人。
“刘天福,你找死!”
“找死的是你!”
如此修为的两人却像小孩子打架一般说话。
流光与小人在空中撞击,大帐里温度骤然下降,好像来到了冰天雪地之中。
李澄空忽然转身,一记永离神指射出。
射中了正伸手准备按上霍天风肩膀的周羽。
周羽动作一滞,手停在半空,愕然看向李澄空。
那缕流光忽然一分为二,一缕射向小人,另一缕射向李澄空。
李澄空横挪一尺堪堪避开流光,再一指射中周羽,一边喝道:“九殿下,退!”
他在六十倍思维之下,观察所有人,分析所有人,心神并没有全被小人与流光的厮杀所吸引。
周羽的动作看起来再正常不过,好像觉得情势不妙,要先带走霍天风。
但通过他细微的表情,李澄空还是看出了异常。
霍天风猛的睁眼,通红的眼眶全是泪水。
他扫一眼周羽,又看一眼李澄空。
“王爷,李道渊有问题!”周羽忙道。
他想动,但一道道永离神指击中自己,体内翻江倒海如洪水溃堤,经脉毁坏,内力正飞速消散。
霍天风一脚踹开椅子,矮身冲向李澄空。
周羽急忙喝道:“王爷!”
霍天风冲到李澄空身前,原本追击李澄空的流光停住,钻回了另一道流光中。
李澄空闪到周羽身前,拍中他后背。
“噗!”周羽喷一道血箭,烂泥般瘫软到地上,双眼迸射阴毒的杀意,死死瞪着李澄空。
李澄空向在空中飞舞的流光抱一下拳:“多谢前辈了。”
那持光剑的小人不停冲过来要杀自己,都被流光挡住。
柔和的声音飘来:“本座要多谢你!”
霍天风低头淡漠的看着周羽:“你想杀孤?说说吧,给你个痛快!”
周羽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孤待你不薄吧?有何不满之处?”霍天风剑眉微锁,冷冷道:“到底为何?”
周羽闭目待死。
霍天风皱眉道:“难道你与孤有何深仇?”
周羽仍沉默不语。
霍天风道:“或者你是大云朝的人?……不可能!”
他摇头。
要成为自己的护卫,那身家绝对是清白无瑕的,但凡有一点点含糊之处,就不可能进到自己身边。
李澄空淡淡道:“是因为那个替身吧?”
周羽脸色不变,发出一声讽刺冷笑,仿佛笑他真能胡说八道。
李澄空道:“你想弄假成真吧?”
周羽闭上眼睛:“可笑之极!”
李澄空笑了笑,叹一口气:“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可假的终究是假的!”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周羽一直是假霍天风的贴身护卫,竟对假霍天风生出了深厚感情。
至于说为何对假霍天风的感情那般深厚而想杀真霍天风,那就不知道了,人的感情是最奇妙的,难以捉摸。
“原来如此,杀了我这个真的,那个假的就变成真的了!”霍天风淡淡道:“痴心妄想,丧心病狂!”
他看向李澄空,抱拳一礼:“多谢李大人!”
李澄空笑道:“殿下刚才为何选择相信我?”
在那般情形下,竟然不相信自己贴身护卫,而相信一个外人,完全摆脱了感情的影响与干扰,做出这个选择,委实不凡。
霍天风淡淡道:“你想杀孤,直接攻击我便是,何必去攻击周羽。”
李澄空赞叹:“佩服!”
这看似很简单的想法,但这种简单却是事后诸葛的判断,当时在那般情形下却很难得出,需得清晰无比的头脑。
小人忽然怒笑:“报上名来!”
李澄空道:“大月知机监李道渊!”
“嘿,李道渊!”小人怒笑道:“本座一定会取你狗命的!”
大帐内再次光芒万丈,如一轮烈日坠落。
待光芒消失,小人也消失。
同时消失的还有巨大的黑色火焰、帐外的青衫剑客,远处的葛衣中年们。
好像他们从没出现过,先前一切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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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内,四个灰袍老者脸色灰扑扑的,精神萎靡,正盘膝坐在地上,手拉手围成一个圆。
“啪啪!”九皇子霍天风拍两下巴掌。
胡阔海昂首阔步挑帘进来,抱拳一礼:“王爷!”
“外面如何了?”
“……不太好。”胡阔海尽管身形挺拔,但脸色苍白,声音嘶哑虚弱:“护卫们死七个,重伤六个。”
“重赏抚恤。”
“是。”
李澄空抱拳:“殿下,我该告辞了。”
霍天风道:“李大人吃过饭再走也不迟,孤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离开!。”
“……也好。”李澄空明白他是怕这帮家伙去而复返。
四个灰袍老者艰难起身,苦涩的摇摇头。
“殿下,恕老朽等失职。”
“宋老!”霍天风摆摆手道:”没宋老你们,谁能挡得住神临峰?孤早就没命了!”
“唉——!”那灰袍老者摇头道:“神临峰的手段太诡异!”
他对李澄空抱拳:“多谢李大人了。”
他们自家知自家事,已经到了极限,再过盏茶时间他们就崩溃了,没李澄空在,这一次九皇子凶多吉少。
“宋前辈客气。”李澄空微笑。
霍天风道:“李大人,你回去歇一歇,待会儿我们继续开席,好好庆祝一番!”
李澄空抱拳离开,回到自己的帐篷。
他坐下调息,大脑开始回放先前的一幕一幕。
经脉则继续流转着大紫阳神功,修炼永不停止,以便厚积薄发。
大云朝三山的武功让他赞叹不已,看到这些奇绝武功,就好像看到美味大餐,他要好好的品味回忆,分析研究。
而此时的中央大帐内,霍天风看着眼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假霍天风,露出嫌恶。
尽管为了自己安危而需要这么一个替身,可他还是情不自禁的一直厌恶这个替身。
假霍天风一进到大帐内,看到周羽委顿于地,惊讶的蹲下来柔声道:“周老……”
周羽睁开眼,轻轻摇头。
他眼中闪过感慨,恍惚中好像看到自己儿子正关切的盯着自己。
记忆中的儿子只有二十岁,没有再往后的记忆,因为他就是在二十岁横死。
眼前的鲁白石与儿子相貌不同,但性情与举止几乎一模一样,细微的动作都一般无二。
他坚信这是自己儿子魂魄转移到这鲁白石身上,只是因为胎中之谜而忘了自己前世记忆。
人们眼中只有九皇子,鲁白石只是一个替身一个工具一个随时会死之人,不值得关注,没人理会他的喜怒哀乐。
可他不同,他一直关心着鲁白石,情同父子。
鲁白石有什么事都会跟他说,不瞒着他,不时表露出对于皇子的羡慕、渴望及强烈渴望。
他不由想到当初,儿子一直想进永离神宫,成为永离神宫弟子。
自己却因为碍于情面没能帮儿子。
其实自己当时只要跟九皇子开口,凭九皇子的情面,儿子能成永离神宫外宫弟子,再凭他自己本事而踏入内宫。
如果成为永离神宫的弟子,儿子也不会横死。
而儿子如果不是替九皇子效命也不会死!
所以这一次,自己一定成全他。
自己时日不多了,却苦于一直有心无力。
没想到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这当口竟有人来收买自己。
无牵无挂孤独一生,临死之前要帮一把他,除掉真的九皇子,假的就是真的。
即使只是维持短短几日,很可能随之就没命,但能真正体会到真皇子的滋味,也不枉此生了。
“你们既然感情深厚,那索性就成全你们。”霍天风淡淡扫一眼两人,摆摆手。
胡阔海跨步上前,一手拎起一个,如老鹰捉小鸡般提溜着大步流星出了帐篷。
周羽浑身使不出劲,假霍天风想说而没法说,已被胡阔海顺势封了穴道,免得吵到九皇子。
片刻后,胡阔海进来,双手各提溜一颗新鲜出炉的首级,还滴着血。
霍天风摆摆手。
胡阔海提首级退出。
四个灰袍老者面不改色,对这一幕已经习惯。
李澄空的帐篷不远也不近,是精确算过的距离。
既听不到中央帐篷里的平常说话声,又能听得到大声呼喊声,既杜绝了他窥探机密,又能随时增援。
但李澄空耳力超常,对中央大帐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他轻轻摇头。
“王爷,这位知机监的金甲太监应该留在王爷身边!”
“李道渊就是有点儿小聪明罢了,值得宋老你如此推崇?”
“王爷,他不仅仅是聪明,修为也惊人,如此年纪便有如此修为,未来可期!”
“唔……”
“说不定他能踏出那一步,趁着现在还是宗师,好好招揽还有希望,真要踏出那一步,恐怕就来不及了!”
“嗯。”
“王爷应该知道大宗师的影响力,对王爷你登大位有大助益的!”
“……好!”
——
一个时辰后,李澄空被请回中央大帐。
看到他进来,霍天风亲自起身相迎,伸手笑道:“李大人,请——!”
李澄空抱拳笑着坐到他对面。
桌上摆了十二道菜与汤,鲜亮颜色勾人食欲,浓郁香气诱流口水。
“啪啪啪!”霍天风拍手。
屏风后面响起铮铮琴声。
门帘挑起,四个彩衣女子轻盈进来,如弱柳扶风,挟着香风坐到他们身边。
李澄空扫一眼这四个女子,个个都是绝色,比之独孤漱溟与袁紫烟虽不如,却相差不多,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他大脑转动,超算的本能迅速给他们打分,做出一个排列。
独孤漱溟一百分的话,袁紫烟就有九十五分,许素心也有九十五分,这些女子便是九十分。
当然,各人有各人的标准,只是按照他自己的标准是这样。
有可能在别人眼里,她们四个比独孤漱溟更温柔,比袁紫烟更亲切,比许素心更淡雅。
她们个个笑靥如花,素手执壶斟酒,然后向李澄空敬酒,敬他救了王爷。
李澄空笑而不语,看向霍天风。
霍天风笑道:“这些美人儿都是孤收养在府里的,并不是孤的女人,李大人你若喜欢,可以带在身边,她们还都是冰清玉洁之身。”
李澄空笑着摇头:“殿下,我是知机监的。”
大紫阳神功让他能坦然承认自己的太监身份,看似太监偏偏不是太监,他这有一种扮猪吃老虎的奇异感。
“在大月朝,你们宦官也能娶妻的吧?”霍天风道:“这些美人儿是孤对你的答谢,孤的性命难道还抵不上她们四个?”
他又笑道:“她们四个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你在闲暇时候,可以带着她们乘舟湖上,或者游名山逛名胜,或去繁华之地转一转,岂不是逍遥快哉?”
李澄空随着他的声音,脑海里畅想出一幕一幕。
四美相伴于身边,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惹来羡慕的目光与注视,确实是一件美事。
“怎么样,李大人,收下她们如何?”霍天风笑道。
李澄空抱抱拳:“多谢殿下美意,职责所在,怎敢收如此重礼。”
他很快清醒。
把美人儿当成礼物送人,这让他很不舒服。
尽管是这个世界的规则,看她们四人也毫无异色,很坦然的接受。
霍天风一沉脸,哼道:“你是嫌弃她们吧?”
李澄空道:“如此美人,岂敢嫌弃!……不瞒殿下说,我一介太监,整天对着四位美人,实在是折磨自己,只能辞谢殿下的美意了!”
“呵呵……”霍天风沉着脸一下爬满笑容:“那罢了,孤也不勉强。”
李澄空松一口气。
两女盈盈起身斟上酒。
铮铮琴声高远、宁静,如海上生明月。
两人对饮一杯酒,霍天风放下酒杯笑道:“李大人,不如随孤一起回大永吧。”
李澄空暗道来了,放下酒杯笑道:“身为知机监五品,我若随殿下走,那便是叛逃,性命难保。”
两女分别执银壶,再盈盈起身替二人斟满。
霍天风道:“孤跟大月皇帝说一声便是。”
他一个皇子,跟大月讨要一个金甲太监,应该问题不大,顶多付出一些代价罢了。
李澄空笑而不语。
霍天风缓缓道:“大月知机监我知道,知机监看似地位高,却有名无权,你若来孤身边,做银狼骑的千夫长,统率千人!”
李澄空若有所思。
霍天风道:“你应该知道我大永的银狼骑吧?”
“银狼骑大名怎能不知。”李澄空点点头:“于阵前出动,探哨摸敌,无一不是精锐之士。”
“呵呵,正是,战时你可统率千名银狼骑建功立业,平时则护卫孤王。”霍天风微笑道:“但有所功,孤王必让你建府开衙!”
李澄空摇头道:“殿下,我不是统兵的料。”
面对这样的条件,怎么可能不动心,可惜,这霍天风心性薄凉,说得再好听也不能靠近。
霍天风脸上笑容慢慢敛去。
四女笑靥收了收,隐约有两分僵硬,感受到了霍天风散发出来的沉重压力。
李澄空不置可否,笑着端起酒杯:“殿下,请——!”
霍天风举杯一饮而尽,炯炯盯着他:“大丈夫岂可一日无权?武功虽好,却没权力美妙!”
武功能自保能杀人,权力却能驱策人,其妙用远非武功能及。
所以但凡武功超卓的,便转而追求权力,弥补武功的缺憾。
另两女盈盈起身,执银壶再次斟满他们酒杯。
“多谢殿下美意。”李澄空道:“不知殿下此来,想求得哪一位公主?”
“孤王还没决定!”霍天风暗自皱眉。
这都打不动他?难道还真是无欲无求了?
据自己所知,太监的玉望不但没随烦恼根切掉而消失,反而更强烈。
金钱女人权力,对太监都有着无上的吸引力。
李澄空道:“要亲眼见过才能选?”
霍天风暗自皱眉,脸上却毫无异样,点点头:“毕竟要一直伴在身边的。”
李澄空笑道:“殿下应该听过四公主的大名吧?”
“清溟公主,绝色第一。”霍天风颔首,露出笑容:“孤自然是听过的。”
“那殿下不想选四公主殿下?”
“……所谓闻名不如见面,还是要见过了再说的。”霍天风缓缓说道。
“那倒也是。”李澄空笑着点头,随即又端起酒杯敬他一杯,,便岔开了话题,聊起了奇闻秩事。
四个彩衣丽人在他们说话之际保持安静,心弦跟着一松一紧。
待他们开始说起奇闻秩事时,绷得越来越紧的心弦才跟着松下来。
她们四人皆具玲珑心,清晰感觉到九皇子的不满与阴郁。
她们好奇,难道这李道渊就一点儿没有察觉?还是察觉到了也不在意?
李澄空似是顺嘴问一句,为何不见永离宫的高手,却被九皇子岔开话题,没有明言。
李澄空其实很好奇。
照理说,九皇子的护卫当中应该有永离宫高手才对,偏偏没看到。
“对了,孤前些日子得了半部剑诀,精微奥妙,很是不凡,李大人可要品鉴一下?”
“剑诀?”李澄空眉头一挑。
他从前对剑法不在意。
长剑既不如太诰神刀灵活,又不如大天星掌浑厚,当初的乾坤一式早就弃练了。
碰上剑客刀客,不等他们刀剑拔鞘,太诰神刀已经解决了。
即使解决不了,缩地成寸诀加上太诰神刀也可用放飞筝打法吊打之。
一寸短一分险,有远程攻击,何必非要冒险近身厮杀?
但他现在的想法彻底改变。
自己碰上破罡弩不敢直掠其锋,雷狱峰的剑法却敢硬碰硬,直面相抗,甚至反压制破罡弩。
当然也与破罡弩量少有关,可这已经足够惊人。
剑法威力远胜自己所想。
霍天风起身从旁边一个金漆柜子里取出一个玉匣,打开玉匣,里面是一幅雪白卷轴。
黑轴白卷,黑轴油亮而白卷雪白无瑕,是以素绸制成。
徐徐打开之后,入眼竟是九团漆黑,似用拳头染了墨汁压到了素绸上。
李澄空觉得不对劲,凝神猛看。
黑色里隐约浮现光影,再凝神,甚至用了全部精神,才看清里面竟然是一个黑衣人在练剑。
黑衣、黑剑。
持剑之人皮肤可能不是黑的,但被黑色剑影笼罩住,看不到肤色。
持剑之人正翻来覆去闪练一式剑法,剑影中隐约闪现蝇头小字。
这些小字才真正考验精神力量,精神力不足,既看不清也跟不上。
李澄空收回目光:“天虹剑诀?”
霍天风笑道:“这是上部剑诀,也不知威力如何。”
他心下惊奇。
这李道渊确实不凡,还是头一次有人看得到这上面的“天虹剑诀”四个字。
他是看不清的,身边的这几个护卫也看不清。
李澄空摇头笑道:“殿下,我对剑法一窍不通,看不明白。”
“那便罢了。”霍天风道:“孤一直在想办法找下部剑诀,需得一段时间,这上部就给李大人你吧!……美人儿你不要,权势你也不要,半部剑诀你总不会拒绝吧?”
李澄空笑道:“那我便不客气啦,殿下,多谢。”
“谢气什么,孤的命难道还不如半部剑诀?”霍天风摆摆手笑道。
李澄空收了这玉匣。
霍天风顿时笑容满面,大帐内的空气变得活泼,四女彻底轻松下来。
酒足饭满,临离开之际,霍天风深深看着李澄空:“李大人,孤王身边一直留着你的位子,随时可以过来!……不管你在大月朝犯了什么事,只要过来,孤便能保得你!”
李澄空抱拳:“殿下,后会有期!”
“宋老,替孤送送李大人。”
“是。”灰袍宋睿从旁边闪出。
李澄空冲他点点头,往外走去。
心下却在摇头。
这位九皇子真够小气的,先拿出美女,再拿出权位,最后是剑法。
如果自己被美女收买,那就不必拿出后面的。
如果换成自己招揽一个人,直接把这三样一股恼塞过去,形成强烈的震撼瞬间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
哪像霍天风这般小里小气的,一样一样的来,只想付出最少的代价。
但也能分析出来,在霍天风眼里,最轻贱的是美人。
权力与武功哪个更看重不能断定,但能断定他视美人最轻,是位爱江山不爱美人的。
“嗯——?”李澄空脚步一顿。
他放慢脚步,脑海里回放先前一幕一幕,发现霍天风的眼神不太对劲儿。
“怎么了,李大人?”灰袍宋睿笑道。
李澄空道:“九殿下只有一个替身吧?”
“呵呵……”宋睿笑了笑。
李澄空通过他的表情,判断是只有一个替身。
“芳娘,春娘,瞧瞧你们的脸色,别生气啦!”霍天风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到耳中。
他耳力过人,才能听得到这声音,宋睿显然没听到。
好个霍天风,差点儿被他骗了!
“王爷——!”酥入骨的娇嗔声响起:“您真要把我们送人呐,好狠的心!”
“呵呵,孤王怎么舍得,”霍天风笑声听着仿佛另一个人,朗爽的笑道:“不过是试一试那位李大人罢了。”
“万一李大人真答应了呢,要了我们四姐妹,那如何是好?”
“孤自会找个理由推脱的,放心吧,孤可不是那种狠心薄情之人!”
“哼,王爷你真够坏的!”
李澄空脸色沉肃。
在他的印象里,霍天风从容、淡漠、平静,视危险如无物,视旁人的性命如无物,可谓是枭雄式人物。
他毫不犹豫的拒绝,是因为他的从容与淡漠,皆是源于对旁人性命对护卫性命的不在意。
死再多护卫也难让霍天风心动。
自从真的霍天风出现之后,中央大帐内一直没出现过女子,看似是一个不近女色之人。
现在才知道,这是骗自己的!
他沉下脸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哪个不好色,也不是因为他骗了自己。
而是因为一个不好的判断。
霍天风很可能要选诸公主之中最美的独孤漱溟!
——
“你还要出去?”独孤漱溟坐在小清潭边的石头上,睁开明眸,眼波在袁紫烟头发与脸庞转了转。
袁紫烟头发已经理顺,脸庞也恢复凝肤白玉颜色。
“殿下。”袁紫烟咬着饱满红唇,不好意思的道:“我实在呆不住,太憋闷了。”
独孤漱溟没多劝,从怀里掏出阵钥递给她。
袁紫烟嫣然一笑:“殿下放心,我就是去转转,不会逃走的。”
“随你。”独孤漱溟闭上明眸。
她懒得跟袁紫烟动心眼。
袁紫烟又冲她笑笑,转身轻盈飘走。
独孤漱溟很快又感觉到地面震动,隐有雷声,显然又触发了阵法。
她轻轻摇头,这袁紫烟真是倔,挨过一次苦头竟然还不死心。
可惜碰上的是李澄空,怎么可能让她逃得掉。
过了一会儿,雷声平息,地面不再颤动。
袁紫烟蹒跚出现,头发炸起如云似雾,脸庞漆黑如墨,唯有明眸依旧清亮照人。
“殿下……”她蹒跚来到近前,递还了阵钥。
“你说你,何苦呢!”独孤漱溟接过来,打量一眼,上面已经出现了第二道裂纹。
依她估计,再来两次这玉佩就毁了。
袁紫烟摇摇头,慢慢走回木屋。
一进了屋,她苦丧神情一扫而空,眉飞色舞的迅速抹脸压头发,恨不得哼出歌来。
这个死太监,看这一次怎么死!
他狡诈狠毒,阵外布阵。
但那又如何呢?自己还是咬着牙硬挺着踩过去,终于出了阵法!
而且已经给七皇子传过信,无相宗的家伙之死必让七皇子震怒,一定派出最顶尖的高手来杀他。
自己再也不用给他当丫环了!
她忽然听到衣袂飘飞声,然后是李澄空的声音,心弦顿时一绷,莫名的紧张。
“殿下,我们回京吧。”李澄空的声音传来。
袁紫烟听到这句,忙飘出小屋。
李澄空正坐在独孤漱溟跟前,两人盘膝坐着说话。
他扭头,目光在袁紫烟头发与脸庞了转了转,哈哈大笑。
袁紫烟紧抿红唇,强忍着上前掐死他的冲动。
李澄空大笑道:“这就是贼心不死的惩罚!”
袁紫烟挤出一丝笑容:“老爷,我们要回京吗?”
她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李澄空点点头:“该回京了!”
独孤漱溟蹙眉。
李澄空叹道:“这个九皇子,唉……,一定会选殿下的,不回京也没用,要趁着尘埃落定之前想办法,否则大局已定就晚了!”
“什么办法?”袁紫烟问。
李澄空斜睨她一眼:“你这丫环怎么当的!”
“是——!”袁紫烟心下咬牙切齿,脸上却挤出一丝笑容,转身匆匆去煮茶。
独孤漱溟看向他。
李澄空道:“这九皇子心性薄凉,离得越远越好!”
“有何办法?”独孤漱溟道。
李澄空看向远处正弯腰点火、曲线优美的袁紫烟。
独孤漱溟轻轻点头,示意明白。
这是要避开袁紫烟。
李澄空伸手:“殿下,我们出去说话。”
独孤漱溟玉手按上他手腕,两人一闪消失。
袁紫烟一边生火煮茶,一边竖着耳朵,却发现李澄空带着独孤漱溟走了。
“啪!”她把手上的柴禾狠狠一摔。
随即又左右看一眼,没看到李漱溟回来,顿时松一口气,赶紧捡起摔断了的柴禾塞进炉内。
“有什么主意?”两人站在一座山巅,迎着徐徐清风,周围方圆千米尽收眼底。
“这一招是万不得已,万般法皆不可行之后,再来这一招。”李澄空道:“就像我当初那样。”
“……我没练成。”独孤漱溟蹙眉。
她一下便明白李澄空的提议。
假死遁身之法。
可自己根本没练成九转飞仙诀,用不成这个办法。
“那就开始练。”
“此功太难……”独孤漱溟蹙眉。
她不是没练过,可费尽了心血却无领悟,摸不到门径。
李澄空微笑:“我来助殿下一臂之力吧。”
“这……”独孤漱溟半信半疑。
“九转飞仙诀其实并不难。”李澄空道。
独孤漱溟扯一下细腻莹白嘴角。
不难?
他也真敢说!
“现在便开始吧。”李澄空开始讲解九转飞仙诀。
九转飞仙诀复杂深奥,就如同前世的高等数学一般,而李澄空则通过拆解化难为易,就像把高数拆解成小学一年级直到大学。
如此拾级而上,独孤漱溟也不是笨人,一点即通学得飞快,一个时辰后便完全领悟。
两人回到山谷时,袁紫烟把茶水端上。
李澄空接过茶茗,淡淡挥挥手。
袁紫烟退后,钻进木屋里。
第二天的清晨时分,李澄空负手踱步,从山谷外走了一圈回到山谷里。
他摇摇头:“紫烟你失宠了,七皇子的人还没到!”
袁紫烟一怔。
李澄空笑眯眯看着她:“这都一天了,七皇子那边早就该收到消息了吧?”
袁紫烟做疑惑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