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蓉城。
寒风凛冽，冰雪飘飘。
时值除夕，蕴含浓郁过年气氛的整座城市，并未随着夜深而沉睡，反倒是显得愈发热闹。
老城区，春苑路一处名为老兵的烧烤摊内。
“老周，今天过年，也正好是你生日，我俩整起走，喝个高兴。”一名穿着黑色羽绒服的青年，举起斟满啤酒的酒杯，向坐在旁边的周海喊道。
周海向自己的好朋友林东点了点头，拿起酒杯，说了一声：“少喝点，林东，你能来陪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话落，酒饮。
外面雪花纷飞，里面温暖适宜。
一杯温暖的热啤酒下肚，新鲜的醪糟和红枣混合其中，味道绝佳，令人不禁沉迷其中。
“吃东西，这是嫩骨头，这点酒不算什么，今天你的生，十八了，我两兄弟都成年了，整高兴，听说你还在学校里读书？”
林东笑了笑，明亮的目光望着周海，拿起一旁装满煮啤酒的铁壶，给酒杯缓缓倒满：“未来有啥子打算没得？照我说，这书读了也是白读，还不如早点出学校，找一个好工作，努力挣钱，我现在跟着我舅舅，一个月也是三四千。”
周海听到林东这番话，吃了一串烤好的嫩骨，目光深处有些迷茫和彷徨，摇了摇头：“打算？还有半学期，等高考过了再说，估计要去当兵，我老汉儿一直希望我当兵。”
“当兵有啥子用哦，去混两年，拿两三万块钱回来，还不如拿这两三年时间好好打拼一下。”
听到周海这番话，林东吃着东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年头，转士官留在部队都难，不当官我觉得就是浪费青春，当大头兵不起作用，你之前不是想去当飞行员么？如果能当这个飞行员还差不多。”
飞行员。——
周海听到这个词语，内心微微一颤，涌出一丝渴望，可没多久却陷入沉默，没了动静。
“嗯，都说是想，想一想就好了。”
周海目光望着烧烤摊外漆黑的夜空，散发霓虹光彩的繁华街道，说道：“我还是想去部队磨砺一下。”
林东看着有些固执的周海，摇了摇头：“唉，懒得说你，你就是死心眼，牛角尖，要是你妈老汉儿还在，成绩稳定考起军校，你兄弟我一句话都不开腔……算了，我两年后在工地等你，以后我们去承包工程，挣大钱，睡最漂亮的女人。”
“好，到时候等着我。”感受着林东的豪情，周海失笑摇头，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喝酒。
尽兴。
烧烤摊杯觥交错。
今日，一年除夕。
今日，恰逢周海生日。
距离高考，还剩下四个月。
两人直到深夜除夕来临，在老兵烧烤摊内渡过十二点，这场聚会才算结束。
今年不准燃放烟花爆竹，以往的年味也淡了许多。
林东离开了，没让周海送，主要是他女朋友突然到来，带着浑身的酒气和醉意，整个人一步一晃朝着附近的家里走去。
醉意沉沉的周海，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步履蹒跚，同样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两人的家相距五百米左右，一左一右，老兵烧烤摊正巧处于两家中间。
“还是去当兵吧……虽然是，陆军。”
回家路途之上，浑身酒气的周海，没有之前喝酒时的洒脱，反倒是惆怅和落寞，面容透出一丝自嘲之意。
参军，这是周海儿时烙印于心头的梦想。
只不过，他梦想着成为一名自由翱翔蓝天的飞行员，而不是陆军。
从小，周海一直按照着这个梦想前进，如果没有一年前的打击，他至少有一定可能成为飞行员。
而不是如今这幅境地，哪怕连1%成为飞行员的可能性都没有。
想了想，背脊直立如云松般的周海，吐出一口浊气，继续往不远处的家走去。
“叮……”
这时，右脚尖突然传来一股轻微疼痛之意，踢到了什么东西，旋即一道物体滚动声传了出来，进入耳中。
“什么东西？”
疼痛感刺激大脑，让周海顿时清醒三分，低头望去，只见一根约十余厘米长折射昏黄路灯的紫色圆柱晶体，正在缓缓滚动。
“紫色的工艺玻璃？”
捡起这根折射光芒的圆柱形晶体，上下仔细观察一番，周海挠了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玩意儿倒是有些漂亮，回去研究。”
将这根紫色圆柱形晶体放进衣兜，周海没有停留，继续前进，走了十数分钟，这才回到自己漆黑一片的家中。
家是平房，普通，没什么特别，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典型建筑风格。
进门，开灯。
明亮的白炽灯通电，绽放象征着希望的光芒，整间堂屋通亮，堂屋正前赫然摆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以黑白为主色调的照片。
照片里只有一个人，面容和蔼露出微笑的男人，周平远。
开灯后，周海拿起一旁沙发上的纸钱，来到门口，摸出打火机，点燃红色香烛：“老汉儿，周平远，这是周海给你烧的钱，高三下学期马上来了，考完就准备去当兵，虽然不是飞行员，妈和爷爷奶奶的纸钱早就烧完了，我俩爷子也不存在这些，你说是不是？”
淡黄色纸钱徐徐燃烧，释放出光芒和炽热。
火光映照于周海面容，整个人有些泪光闪闪，想起父亲和蔼的面孔，还有临终前在医院病床上安慰和鼓励自己的苍白面容，让他浑身微微颤抖。
白血病。
这个医学术语对任何人而言，都意味着一个结果——死亡。
每天起早贪黑为了多挣点钱的周平远，一年前检查出白血病，这个病让两父子组成的家，崩溃了。
仅仅一天，周平远满头白发，极端恶化的心态和情绪，让他病情加速恶化。
患病十八天后，周平远撑不住了，满脸苍白的面容，向周海露出最后一个微笑。
至此，整个世界，独剩周海一人。
母亲走了八年后，周平远离去，这样的打击对周海而言是致命的。
稳定的生活被打乱，周海不仅要读书，更要努力工作挣钱，养活自己。
人的精力有限，周海已经没有平静读书的生活环境，由此带来的后果，便是学习成绩的日渐下滑。
空军航校招收飞行员的标准极其严格，强健且健康的体魄，良好的心态，冷静的头脑，还有至关重要的分数录取线和政治成分。
缺一，不得入。
现如今，距离高考还剩下四个月，今天年满十八的周海，成绩仅仅四百分出头，根本没有一丝考取空军航校的希望。
哪怕是一丝。
“老汉儿，这些钱你慢慢用，拿去打牌喝酒，别节约，清明我还会烧给你，好好享福。”
淡黄色纸钱徐徐燃烧，周海深邃的双目注视着面前这团火堆，笑了笑，将手里最后一摞纸钱丢进去，拍了拍手。
衣兜内，那根细长的紫色圆柱形晶体，折射着些许火光，宛如珠宝般瑰丽绝美。
烧纸后，关门，洗脚，准备睡觉。
不去管城市的喧嚣和繁华，同一天的除夕和生日，已经结束。
“很漂亮，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躺在床上，周海望着手里如宝石般璀璨的紫色圆柱形晶体，眼睛仔细打量，想了想，没什么结果，便放在旁边，准备休息。
忙碌一天，该休息了。
……
蓉城，天元食品加工有限公司。
“什么？！有一枚退役的钴-60放射源丢了？杨自强，要是出了事情，你这经理就等着吃牢饭吧！”
“找，所有参与此次废弃放射源运输的人员，都必须严查！还有，马上将此事情上报川省原子能研究所和省政府，杨自强，你这是要他妈的捅破天！！！”
轰动。
使用放射源进行食品加工和消毒的天元公司，上至董事长和股东，下至车间工人，都被这犹如重磅炸弹般的消息冲击，纷纷震动。
放射源。
放射源，丢了？！
这是要捅破天！
“天元食品加工有限公司的退役钴-60放射源丢了，给所里所有人打电话，加班，必须立刻找到这枚丢失的钴-60放射源。”
“马上给省公安厅和消防部队下达文件，寻找这枚丢失的放射源。”
除夕之夜过去，整个蓉城却再次陷入沸腾的状态，蓉城省政府和原子能研究所陷入最忙碌的状态。
放射源。
没人能够忽略放射源这个东西。
……
老城区，春苑路。
“怎么回事，头晕，心里感觉很恶心，难道是酒喝多了？”入睡两小时后，周海被身体强烈的不适刺激苏醒，坐了起来，头脑昏沉，毫无睡意，左右晃了晃，思索着身体出了什么情况。
酒喝多了，还有回来的时候受凉？
周海没有思绪，但他能感受到身体越来越难受。
头晕，眼花，恶心，身体乏力，仿佛重病在身，甚至还有一丝丝呼吸困难。
“呼。”深呼吸一口气，周海准备起身倒一杯水喝，可刚刚掀开床褥，整个人顿时感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身体如烂泥般往后倒去。
“碰！”
脑袋撞到了床头，可即便是疼痛，也没能让周海苏醒。
右侧的床柜之上，那根瑰丽绝美似珍宝般的紫色圆柱形晶体，正透出一丝丝若隐若无的绿色光芒。
这些绿色光芒令人惊异不已，因为这些绿光没有沿着直线前进，而是遇到一扇无形的障碍，弯曲掠向周海的身体，尽数没入其中。
吸纳绿光，周海的身体正在产生可怕的变化。
因为，这些绿光都是最为致命的放射性辐射，
微观世界之中，一道道以光速前进的高能粒子流，仿佛受到了什么束缚，以超乎想象的运动方式，冲击着周海的身体细胞组织，似洪荒野兽般，摧毁细胞下一个量级的DNA链条。
DNA，脱氧核糖核酸，这是人类文明最重要的东西，整个人类文明壮大和发展的基石，凝聚着自人类诞生以来的所有重要信息，里面蕴含了人体的设计蓝图。
如果没有这份设计蓝图，人体只有一个结果——死亡。
而现在，紫色圆柱形晶体内释放的所有放射性粒子流，没有丝毫逸散，如一柄柄尖刀般，肆无忌惮摧残着周海身体内部的人体设计蓝图。
完整的DNA链条被击碎，细胞最重要的物质毁灭，与之带来的后果，便是周海的身体组织和内脏器官，逐步出现衰竭，直至终结。
恐怖的辐射，仍在持续着。
一小时。
两小时。
周海整个人已经没有了任何意识，呼吸若隐若无，心脏跳动频率降低。
吸收整整两个小时的放射性辐射后，皮肤器官开始罢工，停止一切工作，体内新成代谢暂停，肩部的皮肤呈现溃烂状态。
肩部皮肤溃烂，随后是颈部皮肤，面部皮肤，与此同时，身体内部脏器，除了强劲的心脏之外，其余器官不约而同呈现衰竭状态。
多脏器功能性衰竭，皮肤溃烂，躺在床上的周海，就犹如即将死去的重病患者般，仅剩最后一口气。
……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是哪里？”
恍然间，周海睁开了双眼，左右观察，只见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丝疑惑。
自己不是头晕眼花吗，怎么会突然到这个黑漆漆的地方来，难道在做梦？
奇怪。
非常奇怪。
就在周海疑惑的时候，目光之中，却迎来了一处难以忘怀的画面。
光芒！
突然间，仿佛无边无际的黑暗虚无，以周海中心，顿时绽放出耀眼无比的光芒，整片天地都明亮了起来。
这一幕，恍若盘古开天。
看着眼前这一幕，那迅速吞噬无边黑暗的耀眼光芒，周海内心尤为震撼：“这，这是什么情况？”
吞噬。
疯狂的吞噬。
黑暗逝去，光明现身，周海能够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生机，还有一股无穷无尽的东西——力量。
怎么回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家中床上。
几乎濒临生理死亡的身体，突然发生剧烈变化，只见糜烂流出脓水的体表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陷入功能性衰竭的各个内脏器官，如凤凰涅槃般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生机，瞬间恢复并正常工作。
恢复。
可怕的恢复。
这是令任何人都足以瞠目结舌的画面。
床柜之上，静静放在柜面的紫色圆柱形晶体，也出现了剧烈变化，自身释放的黯淡绿光瞬间消失，晶体内蕴含的紫色逐渐褪去，沦为平淡的白色。
这块被天元食品公司遗失的钴-60放射源，内部蕴含的放射性能量，已经被周海的身体彻底吞噬。
“头又晕了。”
无边光明的世界内，周海经历最初的震撼后，还没来得及作出动作，只感觉头晕目眩，双眼一黑，不省人事。
……
清晨，依然是寒风阵阵，雪花飘舞。
气温为零度以下。
“昨晚肯定感冒了。”独自一人的周海，坐在沙发上，嘟囔了一句，吃着面前散发白色热气的鲜美泡面。
泡面，简易而便宜的食物。
作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典型代表，周海可不会亏待自己。
一包泡面是不够的，至少要两包，等等，还要加火腿肠和鸡蛋。
“老汉儿，吃饭了哈。”
端着泡面，周海朝堂屋上方的周平远遗像喊了一声，打开电视，立马看到蓉城电视台的紧急报道，整个人有些懵逼：“南东区的天元食品公司丢失了放射性物质……这是在开玩笑吧？干食品加工的，还能跟核工业扯上关系？”
看着电视里播报的重要新闻，还有一众省领导和川省原子能研究所教授们严肃的表情，以及天元食品公司董事长道歉的新闻发布会内容，周海呆滞了。
干食品的，跟核工业扯关系？
这，
这，
这，啥情况？
不懂，不明白。
周海没继续看新闻，摸出手机，上网搜索天元食品加工公司，准备找找答案。
“原来是民用核工业领域的应用，以前天元食品加工公司向俄罗斯采购12个钴-60放射源，作为凤爪加工末端的消毒使用环节，牛的飞起，感情我吃的凤爪，还是被核辐射消毒的，够高端。”
周海一边加鸡蛋和火腿肠的泡面，一边研究这个新闻：“一个退役的钴-60放射源遗失，南东区的人这段时间估计要提心吊胆咯，天元公司也要倒霉，如果死了人，估计省政府都要遭殃。”
凤爪加工用放射性辐射消毒，大气，高端，上档次。
还好周海并不经常吃这玩意儿。
“嗯？我视力怎么变好了？”
看着了一会儿新闻，周海突然愣住，脑海之中关于这件新闻的想法尽数散去，被一个新的念头占据，仔细看着手机的双眼，文字清晰无比，一清二楚，堪比1080P超清视频。
视力。
视力变好了？！
以前周海的视力，有些轻微近视，现在却仿佛回归到最初状态，不，甚至还要更好。
怎么回事？
周海有些疑惑了。
可是，周海却找不到答案。
“算了，视力提高是好事，以后参军更容易过体检，还有十几天就要开学了，努力复习一下，希望能考个二本军校，唉，算了，只要能去当兵就行。”眉宇微皱，吃着泡面，周海没有思索，不过视力变好这是好事情，想了想，随机思索关于未来和接下来的计划，最后却叹了一口气。
现在他成绩四百分出头，距离川省二本线还有整整一百分的差距，高考仅剩四个月。
这么短的时间，他根本不可能将成绩提升到二本线标准。
二本军校，这个念头就如同飞行员的梦想般，想一想就好，别着魔。
“挣大钱，睡最漂亮的女人，现在挣钱哪儿这么容易，大年初一休息，明天再去摆摊。”周海吃着泡面，心中默默想着，初步作出了下一步短期计划。
摊子是油炸品类，主要为狼牙土豆和冒菜，为了增加摊位吸引力，周海还多琢磨了鱿鱼狼牙土豆这个品种。
今天大年初一，好好休息一天，再加上也没什么生意。
明天摆摊挣钱，开学还要交学费呢。
泡面很快吃完，周海初步制定短期目标和计划后，准备起身收拾残余。
“咕……”起身之后，腹部突然传来一道咕噜声，接着，一股尤为强烈的饥饿之感，涌上心头。
饥饿。
无与伦比的饥饿，仿佛十数天没有吃饭，恍若源于灵魂深处之感。
这种饥饿感，足以让人疯狂。
感受到身体的变化，被饥饿感占据脑海的周海，面色一变：“怎么回事，不对，肯定有什么变化，为什么我吃了两包泡面不仅没饱，竟然更饿。”
想着这件事情，周海整个人也没停下，赶紧从冰箱里取出两包泡面，来不及泡好，直接开袋就吃。
进食。
不断的进食。
一袋泡面。
两袋泡面。
五袋泡面。
时间流逝，冰箱里的泡面已经吃完，堆在储物间里未开封的泡面箱，也被打开。
可是，周海不仅没有吃饱，却越来越饿。
“这尼玛到底怎么回事？！”
感受到腹部如潮水般源源不断涌来的饥饿感，周海整个人几乎都快疯了，忍不住爆了粗口。
望着满地的残渣碎屑和塑料垃圾，还有已经见半的泡面箱，周海真的快疯了。
饿。
无与伦比的饿。
可是，他几乎吃下了整整二十人份的泡面，却依然没有任何好转，尽管是干食。
眼睛几乎饿出绿光，恍若饿极了的野狼，此时此刻，周海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如今的情况，几乎能够用诡异这个词语形容。
诡异。
是的，太诡异了。
周海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吃下这么多东西，并且还感觉到饥饿。
“不行了，要煮饭吃，泡面不顶饿。”
紧咬着牙，周海一边干食一袋泡面，一边走向厨房，准备生火做饭。
身体绝对出现了异常！
虽然周海不知道出现了什么异常。
煤气炉点火，烧水煮腊肉。
接着，周海整整煮了五斤白米到电饭煲内，加水，合盖。
这一切做完，周海仍旧在啃着泡面。
用一袋又一袋泡面煎熬二十分钟后，腊肉和米饭同一时间煮好，几乎快饿疯的周海，没在意味道如何，直接开动。
一块约两斤的腊肉捞出沸水，用冷水冲洗，待温度降低，一口咬下，温热的肉条进入腹中，填补犹如无底洞的胃部。
盛饭，吃肉。
并不丰盛的新年第一顿饭。
随着不断进食蕴含更多营养和能量的肉类，以及米饭，周海体内的饥饿感，这才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抑制。
“还好还好。”
感受到饥饿感没有变的更加强烈，有些稍稍消退，周海吐出一口浊气，努力消灭面前这堆并不算可口的饭菜。
味道一般，由于太过着急，以至于都没有像样的菜肴。
但胜在量大，足以减少体内产生的饥饿感。
换句实在话，那就是能填饱肚子。
新年第一顿饭吃了十五分钟左右，待周海吃完最后一碗饭后，腹中的饥饿感已然消失，传出一丝丝饱意。
这种感觉，大约是吃了六分饱。
不过周海没敢继续吃，怕真的吃出问题，一个人吃了一箱泡面，五斤米饭和两斤腊肉，怎么看怎么像怪物。
“该不会得病了吧？”
吃饱后，周海面容严肃无比，目光透出思索之色，开始细细思考了起来。
生病？
孤陋寡闻的周海，暂时还没听说过会让人无比饥饿的病症。
“算了，暂时没有答案，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饿，先看书吧。”周海脑海冷静思索一番后，找不到答案，摇了摇头，准备看书。
找不到身体异常的答案，没辙的周海，只好让自己重新回到规划的路上。
学习。
尽管周海的成绩并不怎么好，可他依然保持良好的学习状态。
只不过由于父亲周平远的离世，让他在最重要的高二时期根本无法静心学习，甚至自暴自弃一段时间，导致课程落下极多，以至于从班级前十的排名，滑到班级中后层次。
距离高考仅剩四个月，周海想要考上二本线，需要学习和理解的知识点，实在是太多了。
翻出语文书，周海准备背下老师讲过的重要课文，以及许多重点知识。
高中的重点知识，整本书几乎都是重点。
“我，背下来了？！”
看着语文课本，周海仔细阅读一边后，开始闭眼尝试背诵这篇课文，紧接着，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体僵硬愣在原地。
脑海之中，清晰呈现着整片课文的内容，甚至标点符号都清清楚楚记得。
这，
这，
这，过目不忘？
周海吞了吞喉咙，有些小心翼翼，有些匪夷所思，还有些难以置信。
整个人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情况。
过目不忘？！
自己只是仔细阅读了一边而已，按照以往背诵课文的经历，至少需要仔细阅读十数遍，才能勉勉强强记下，大多时候断断续续。
可现在，自己读了一遍后，竟然就清楚记得。
震撼！
无与伦比的震撼！
“到底是怎么回事，饭量突然增加十几倍，脑子似乎变的异常灵活，几乎达到过目不忘的水平，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或者是经历了什么？”
周海微微打了一个冷颤，被吓得，深呼吸一口气，脑海如计算机般高速运转：“难道是我昨晚的梦？可那个梦代表了什么，一个梦就有这么大的作用？黑暗被光明吞噬，这个情况与我身体和头脑的变化，似乎没有关联。”
疑惑。
被震撼和惊吓的脑子之中，尽是深深的疑惑。
“答案，答案会是什么？真是头疼。”
可是，无论怎么思考，没有任何有效信息和线索的周海，根本无法分析得出结果，深邃的双眼放出一抹光芒：“既然如此，我暂时先不管，不知道这个过目不忘是暂时性的，还是长期，或者是永久性的，先把重要知识点记录下来。”
过目不忘。
这个词语背后蕴含的意义，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暂时抛去其他念头，周海深呼吸一口气，炯炯有神的双目，将注意力尽数投到面前这本语文课本之上。
翻书。
不断的翻书。
一页一页，细细阅读。
随着时间推移，周海整个人无比亢奋，凭借过目不忘的能力，短短两个小时之内，他就将这本语文课本所有包含的知识重点，统统记牢，进入融会贯通，全面理解的阶段。
现在，周海可以100%肯定自己的确有过目不忘这个能力。
兴奋。
无与伦比的兴奋。
此时此刻，周海非常清楚明白过目不忘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希望。
这是无尽黑暗之中的一点光芒，是绝境之中的希望。
贯穿整个人生的蓝天之梦，似乎在此时触手可及。
仅仅两个小时，就掌握一个学期的语文课本所有知识重点。
那么或许只需要短短的一天时间，周海就能记住整个高二学期的全科目知识重点，并融汇贯通，深入理解。
“一天！只要一天，不，只要两天，我就能学完整个高中时期的知识，那我一定能考上空军航空大学。”
周海如星空般深邃的瞳孔之中，散发着浓郁的狂热和兴奋之意，双手肌肉微微颤抖，整个人陷入了对未来的美好幻想。
空军航空大学，隶属于华夏2110工程体系，副军级建制，是全国唯一培育飞行员的综合性高等军事学府。
这里，是飞行员的圣殿，更是诞生一名名天之骄子的地方。
“冷静，我需要冷静头脑，首先，我并不能保证‘过目不忘’会不会失效，这点非常重要，第一，我需要知道过目不忘对我的影响。第二，我需要初步制订一个计划，最有效利用过目不忘这个能力的方案。”
陷入幻想的周海，过了一会儿很快醒悟，炯炯有神的双眼一凝，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头脑冷静：“第三，保持一颗时时刻刻冷静的头脑。”
冷静。
无论身处怎样的环境和遭遇，都需要一颗永远保持冷静的头脑。
这是父亲周平远对周海的教导，让他永世难忘。
如果没有一颗冷静的头脑，当初的西南地震就能要了周海和周平远两父子的性命。
尽管，周海一直不感冒周平远的安排，让他去当陆军。
现在，周海认为自己需要做两个事情。
第一，全面了解自身突然出现的过目不忘。
第二，根据过目不忘的具体情况和信息，制订完善的学习方案。
核心目标，争取四个月后，成功考取华夏空军航空大学。
“咚咚！”就在这时，家门传出阵阵敲击声，接着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有人吗？”
听到喊声，正在思考的周海有些疑惑，起身向门口而去。
开门，入眼为一名中年男人，肤色偏黑，似乎是长期阳光照射的缘故，身体笔直且端正，透出一股隐隐的庄重和严肃之意。
“你是？”周海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感觉有些眼熟，却又记不起来。
“哈哈，小海，这么多年没见了，没想到你长这么高了，还记得叔叔吗？以前我经常带你去游乐园玩。”面前这位中年男人见到周海，面露爽朗的笑容，说道。
周海听到面前这位中年男人的描述，脑海之中顿时浮现曾经的记忆：“你是，葛叔叔？”
葛海平，以前周平远最要好的朋友，属于情同手足那类。
当初周平远高考落榜，只得报名参军，新兵训练营后，被分配到西南战区铁拳师，成了一天到晚拿着铁锹挖战壕和工事的工程兵，俗话泥腿子。
葛海平则以优异成绩，考取被誉为‘华夏海军摇篮’的连大海军舰艇学院，成为华夏海军一员。
尽管两人革命的地方不同，但关系却没有落下，反倒如成年老酿，愈发深厚。
当初周海出生后，葛海平每次休假就会来看看他，并带着周海到处游玩。
对于这位葛叔叔，周海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一个好人。
好人？
嗯，这是一张属于周海的好人卡。
没办法，葛海平到他家来的间隔，差不多三四年一次，只能属于好人一类。
距离上次葛海平到他家，间隔时间已经四年，是周海十四岁的时候。
如果不是他进行自我描述，周海还真想起不来。
“还记得我就好，哈哈，对了，你爸呢？”葛海平爽朗的笑道，常年阳光照射的古铜色脸颊，露出和蔼之色。
看着有些期待的葛海平，周海轻轻摇头，内心叹了一口气，决定告诉他真相：“我爸已经走了。”
“你爸走了？”
葛海平笑道，可当他注视周海微微悲哀和伤感的表情，顿时反应过来，如遭雷击，愣在原地，浑身微微颤抖，目光深处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走哪……你是说？！”
周海笑了笑，将大门打开，转身步入了堂屋，目光看向了墙壁。
葛海平左右手攥紧，身体微微颤抖，跟随周海的步伐，进入堂屋，一张黑白为主色调的照片，映入眼帘。
如尖刀般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照片内周平远和蔼的微笑，葛海平有些不知所措，有些难以接受，有些茫然。
走了。
他一生最要好的朋友，就这样，走了？
“白血病。”周海看着周平远的微笑，面容同样一丝洒脱的微笑，轻轻说道。
葛海平身体颤抖着，轻轻闭上双目，可两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依然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而下，喉咙涌动一番，深呼吸一口气：“什么时候？”
“一年前。”周海平静道。
“一年前……兄弟，没想到我都不能送你最后一程。”葛海平伸出微微颤抖的右手，从怀里摸出了一包中华，给自己点了一杆，眼眶湿润，轻声自语着。
看着似乎有些崩溃的葛海平，周海情绪也有些波动，摇了摇头，转身轻轻离开堂屋，来到寒风阵阵的屋外。
人死不能复生。
周海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也看淡了很多。
正月时节，雪花飘飘，今年的蓉城格外寒冷。
……
过了一会儿，葛海平也从堂屋内出来，背脊如云松般笔直，已经收拾自己的情绪，摸出软中华递了一根给周海：“小海，抽吗？”
“不用，葛叔叔。”周海轻轻摇头。
香烟和酒精会麻痹神经，那种感觉让周海不喜欢。
葛海平给自己点了一杆，吐出白色烟圈，深呼吸一口气，向周海说道：“小海，你未来有什么打算？我是你父亲最好的兄弟，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
周海的母亲杨倩早已去世，这点葛海平是知道的，但今天对周平远去世的消息，却宛若晴天霹雳，几乎让葛海平崩溃。
周海，是杨倩和周平远唯一的孩子。
葛海平在堂屋内，已经做出了决定，竭尽所能培育周海。
周海有些诧异，回应道：“我准备考军校。”
“军校，成绩怎么样，我在连大海军舰艇学院有关系，你可以考那里，你葛叔叔一定让你满意。”葛海平眼中有了期待，面色端庄，正色道：“如果你要考陆军军官学校也可以。”
言语自信且沉稳，并未有狂妄之意，就仿佛是在简单陈述一个事实。
“……”周海望着自信且面色端庄的葛海平，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成为一天到晚挖战壕和工事的陆军？
或者是一天到晚玩水的海军？
嗯，相比较之下，他还是喜欢体体面面的飞行员。
“我准备考空军航空大学。”周海吐出一口浊气，热气在寒冷环境之中迅速凝结为白色气雾。
“陆……”葛海平轻轻点头，若有所思，接着马上反应过来，用一种怪异的表情，注视着周海：“空，空军航空大学？”
空军？
那群成天在天上飞的鸟人，自诩新时代军队的标杆，牛气冲天，除了战略火箭军谁都瞧不起，一直跟他们海军抢军费和资源的混蛋？
至于陆军老大哥和战略火箭军，这两位大佬是让所有人都没脾气的存在。
华夏作为拥有2.2万公里边界线的庞大国家，与周边整整14个国家有领土接壤，这样的地缘形势决定了优先发展陆军的重要性。
陆军老大哥，历年以来获得资源和经费最多，堪称四大兵种里的土财主。
至于战略火箭军，前身是第二炮兵，这个似乎从陆军分出来的兵种，掌控着整个华夏乃至世界最恐怖的武装力量——核弹。
两位主儿，都是惹不起的存在。
周海见到葛海平这幅表情，反倒是有些不解：“对啊，怎么了？”
“没什么，小海，有把握吗？飞行员体检是各兵种里最严格的，如果体检过不了，就算你成绩好也没用。”葛海平有些微微尴尬，立刻转移话题，严肃道。
飞行员体检，为全军各大兵种最严格的体检，由于现代战机的性能和特点，动辄亚音速和超音速飞行，平均载荷达到6个G，甚至还有9G载荷等，种种因素和限制，导致飞行员的选拔尤为困难。
身体表面不能有任何一丁点伤疤，因为驾驶战机飞行的高速状态下，伤疤在强大载荷之中或许会龟裂破损，进而使得身体内部的血液顿时涌出。
除此之外，视力，身体内部器官等等内容，都需要进行最为严格检查，确保无误。
空军飞行员的淘汰率和选拔程度，远远超越陆军特种兵。
可以说，每一名能够驾驶战机并作战的飞行员，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天之骄子。
当然，一直视飞行员为鸟人的葛海平，对这些成天在天上飞来飞去，没事还丢两个蛋的家伙根本不感冒。
周海笑了笑，有些好奇道：“90%机率能过，体检应该不是问题，葛叔叔，你在海军什么职务？”
他对于父亲这位当初考取连大海军舰艇学院的好兄弟，有些好奇。
要知道，当初华夏高考恢复没多久，葛海平竟然能考取连大海军舰艇学院，由此可知葛海平有多么厉害。
这么多年过去了，葛海平非但没有退役，还能一直往上爬。
不简单。
这位在海军的葛叔叔，真的不简单。
葛海平微笑道：“军事机密，这个暂时不告诉你，等你参军后再说。”
看着有了自己想法和打算的周海，整个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尽管，周海希望去他最不感冒的空军。
但，这依然是孩子长大了的表现。
当初跟在身后叫葛叔叔的周海消失了。
现在，一个凤凰涅槃已经成熟长大的周海出现了。
经历母亲和父亲的去世，一个生活于现代富饶社会没有经历磨难的年轻小伙子，没有崩溃被打败，反倒是提起了斗志，这点难能可贵。
周海耸了耸肩，并未在意：“吃饭吗？葛叔。”
“不了，我要先去处理一些事，过段时间我会再来找你，如果你没有考上空军航空大学，就到连大海军舰艇学院去学习，怎么样？”葛海平笑了笑，说道：“高考第一志愿，空军航大，第二志愿连大舰艇。”
虽然周海表示自己能用90%概率考取空军航空大学，可葛海平依然要为他做第二手准备。
听闻此语，周海面容郑重，回应道：“没问题，葛叔。”
有了过目不忘和优秀的视力，他还考不上空军航大？
不过，周海没拒绝，也不能拒绝。
因为，这是葛海平的好意。
有多少人能为了一个朋友之谊，而付出这么多？
仅仅作为父亲朋友的葛海平，其做法和安排，已经足以让人震动。
连大海军舰艇学院，这个名词背后蕴含的意义，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那是，华夏海军的摇篮！
面含笑意，葛海平顶着风雪，走了。
家门口，冷冷清清，寒风阵阵，周海一人。
“该学习了。”
闭眼，静静感受着寒冷，过了一会儿，周海缓缓睁开双眼，脑海清晰而有序，做好了学习的准备。
过目不忘的能力，并未失效。
周海清清楚楚记得同葛海平所说的每一句话，面容和身体的变化。
大年初一，收获很多。
吃了数十人份的食物，
遇到上门而来的葛海平，父亲最要好的兄弟，一位华夏海军现役军官。
当然，最重要的收获是——过目不忘。
在其他高中同学大年初一尽情放松的时候，周海却如电动马达般，开启疯狂学习模式。
学习。
疯狂学习。
今天，农历正月初一，公历二月十五，距离六月七日高考，剩112天。
……
“滴……”
“喂，葛龟孙，你打电话干什么？”
“张栋平，日你仙人板板，我想给你狗日的一巴掌，信不信马上到春城收拾你。”
“啧啧啧，劳资不信，快点，有屁快放，我还有事。”
“我要你们空大一个特招名额。”
“特招名额？！葛海平，你想要干什么？这可有点越权了。”
“妈的，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就说给不给，我不信你一个空军少将没有特招名额。”
“空大特招名额，葛海平，你不知道就算我给了你这个名额，你准备培养的家伙能通过考核吗？这可不能开玩笑，上天是一件大事，还有，你手里不是有连大学院的特招名额？”
“我知道，我倒是希望他不能通过你们这群鸟人的考核。”
“有意思，有意思，叫什么名字，哪儿的人。”
“蓉城，成华高中，周海。”
“老周的儿子？老周呢。”
“老周走了。”
“看在老周的份上，名额，我给你，但能不能过体检和考核，我不能保证，部队不可能让一个身体有缺陷和没有飞行天赋的人上天，这是对国家安全的不负责……”
“屁话多，劳资还不知道，有多远滚多远。”
……
老城区，成华高中职工公寓楼。
成华高中，一所普通的公立中学，与享誉全国的蓉城七中相比，犹如平原地区的小山包和藏区的珠穆朗玛峰。
“你好，请问是成华高中的王校长同志吗？我是葛海平。”
“你好，你好，葛海平同志，上级已经通知我了，学校现在已备案，我会在开学后，立即安排周海同学进行关于飞行员体检的事宜。”
“不，关于飞行员体检的安排这点不重要，我希望你能说服他，尽量报考连大海军舰艇学院。”
“额，好的，葛海平同志，不过据我所知，这名周海同学成绩并不理想，报考军校的话，很难。”
“王校长同志，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
“好的，好的。”
……
翌日，大年初二。
雪停了。
气温依然很低，保持零度左右。
昨日一天沉浸于学习之中，周海彻底体悟到‘学习使我快乐’这句话。
的确，能够清楚感受到自己储存的知识越来越多，这种感觉就如同新婚之夜的夫妻般，食髓知味，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迷恋。
这种疯狂学习知识的感觉，让周海深深地迷恋。
一天的时间，周海彻底记牢高二全年的语数外三科知识要点，并开始深入理解，处于融会贯通的阶段。
记牢，这是学习的基础。
而自我理解和融会贯通，是深入了解知识的表现，当真正意义了解每一个知识点的含义和内容，这就意味着周海接触到了知识的本质。
不过，学习虽然重要，可周海也不得不抽出时间，开始摆摊挣钱。
正月时节，生意尤为红火。
生意红火，等于让人眼花缭乱的钞票。
钱，很重要。
开学要交学费，柴米油盐要钱，电费要钱，还有与日俱增的巨大食量。
这个食量，意味着疯狂的消耗。
钱钱钱。
生活，离不开钱。
生存，更不离开钱。
七点起床，用电饭煲蒸了十斤米，配上榨菜和腊肉，吃过早餐后的周海，到菜市场采购一番，整理蔬菜，切好土豆，准备就绪。
时间到了八点。
接着，脚踩经过改装的三轮车，离开家门口，到十数米之外的春苑路人行道边缘，开始摆摊。
今年第一次摆摊。
摊位摆好，暂时没有生意上门，周海也没闲着，从三轮车里取出一本高一学期的数学，开始翻阅记录。
摆摊挣钱，学习知识，一点都不耽搁。
这时，旁边一处门市传出响声，卷帘门被拉起，里面尽是堆积如山的水果和礼品箱，开门营业的老板何春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小海啊，今天这么早，很多人都在家里玩，这上午没什么生意的。”何春揉了揉有些模糊的眼睛，看着已经摆摊等待客人的周海，提醒道。
何春和周海都属于一个小区的人，两家人相距不足数十米，虽然不算邻居，但关系却没冷落。
周海抬头向何春笑道：“早啊，何叔，能卖一点是一点，这年头钱越来越不好挣了。”
“也是，对了，你吃没？我这里准备下面。”何春点了点头。
周海谢道：“吃了，何叔，你忙你的。”
“钱儿难挣哦……”何春又打了个哈欠，转身向门市内走去，准备弄早饭。
这时候，一道如黄鹂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早安，周海，这么早就摆摊了。”
一名身穿淡粉色羽绒服的女孩，朝着摊位而来，面容清丽，如充满朝气的骄阳，亭亭玉立。
“你也早，黄莉。”周海向准备去买早餐的邻居女孩点了点头。
黄莉，同龄人，属于周海的邻居之一，学习优秀，就读于蓉城最好的高中——蓉城七中。
长得清秀，待人温和，听说人家立志于就读首都大学。
黄莉向周海点了点头，面容有些倦意，似乎没睡醒，顺着通道越过摊位，向前方的春苑路早餐店而去。
清晨，绝大多数人都吃清淡一点的食物，豆浆、馒头、稀饭、泡粑等食物，很少人吃辛辣的油炸土豆。
不过，总有例外的。
“老板儿，老板儿，你给我弄两份狼牙土豆，糖醋麻辣味，带走。”黄莉走过去没多久，两名穿着羽绒服的小男孩，就跑了过来，面容圆润，眼睛左顾右盼，似乎担心什么。
“自己夹菜。”
见到生意上门，周海眼前一亮，说了一声，放下课本，起身点燃煤气炉，高温烈焰旋即灼烧盛放一层清油的铁锅。
铁锅正在加热，两名小男孩也拿着夹子，将小铁碗装满各种新鲜的蔬菜。
一名小男孩夹好菜后，将小铁碗递向周海：“老板儿，夹好了，给我加点土豆粉。”
“给我加点细粉。”另外一名夹好菜的小男孩喊道。
“好。”
周海接过两个铁碗，将第一个铁腕内的蔬菜，倒入迅速升温加热的油锅内，与此同时，用工具捞起一份量体积的新鲜土豆，一同倒入油锅。
“滋。”高温清油接触蕴含水分的新鲜蔬菜，传出滋滋声响。
炸好，捞起放入搅拌盆内，混合盐、味精和香辣的调料，再倒入糖和醋，做成糖醋麻辣味道。
两份狼牙土豆，大约十分钟炸好，接着装入廉价的纸质盒子内。
“弄好了。”周海包装好两个纸质盒子，备好两双一次性筷子，递向两个小男孩。
为首的小男孩喊道：“一起多少钱，老板儿。”
“总共二十。”周海笑着回应道。
小男孩摸出二十块钱，接过两份狼牙土豆：“你咋个没涨价哦，老板儿，不会做生意。”付钱，提着狼牙土豆，两名小男孩立刻走了。
“……”手里拿着黄褐色的二十块钱，周海有些愣神。
不，
不会做生意？
“好吧，或许我还真不会做生意。”看着两个小男孩，周海耸了耸肩，收好钱。
过年时节，物价纷纷上涨，即便是剪个头发，平常只需二十块钱，过年都要五十块钱。
过年前，周海一份狼牙土豆十块钱，如今已是正月初二，一份狼牙土豆依然是十块钱。
尽管，每份狼牙土豆周海至少要赚6块钱。
清晨摆摊，开门红，赚了12块，算作月月发财。
有了两个小男孩的生意，接下来陆陆续续有客人到来，有吃狼牙土豆的，也有吃冒菜的。
待时间缓缓到了上午十点后，周海的生意更加繁忙了起来，到街道上闲玩的年轻人，到了摊位前，绝大多数都要弄一份香辣十足的狼牙土豆，或者热气腾腾的冒菜解馋。
只不过，周海的确没有做生意的天赋。
生意繁忙的时候，基本没招呼客人，有些客人询问，周海都懒得回答，让不少客人直接离开。
人多，太挤。
狼牙土豆和冒菜又不是稀奇玩意儿，不想等。
种种原因都有。
周海生意好，身后水果店的生意同样不错，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采购礼品和各种水果，准备走亲访友。
中午时分，光顾摊位的客人越来越多，小孩子，情侣，学生，成年人等等，最繁忙的时候甚至排起了队伍。
“老板，手脚麻利点吗，给我弄一份狼牙土豆，带走。”
“好，要得，马上整，等一分钟。”
“哥哥，给我烫一份冒菜，带走。”
“好，等一分钟，自己选菜。”
“整快点，整快点，老板，我赶时间。”
“要的要的，马上就好。”
独自一人的周海，忙前忙后，除了要负责弄菜，还要收钱，索性如今有过目不忘，身体似乎也变好了许多，倒是不怕忘记收钱。
忙碌。
这是属于一个人的忙碌。
尽管忙碌，但周海却乐在心头，因为这些都是钱。
这个年头，钱，不好挣。
时间缓缓离开正午时分，来到下午两三点，这时候依然有吃狼牙土豆和冒菜的客人，但数量与正午时分相比，差了一截。
“抱歉，各位，不好意思，现在暂时没有土豆和菜了，能不能先付钱，我要回去拿土豆和菜。”看着数桌正在吃土豆的客人，周海又看了看已经见底的铁桶，思索一番，随后说道。
“要得，不存在，老板。”
“我微信支付。”
“不用补了，老板。”
三桌客人纷纷点头，随后各自将钱付给了周海。
“实在是不好意思。”收到钱，周海笑了笑，拿着盛放土豆的铁桶，赶紧向身后十数米远的家跑去。
回家，将清晨切好的土豆放入铁桶，装满，再回摊位。
三桌客人已有一桌吃完，见此，周海又赶紧收拾筷子和残渣，用抹布擦拭桌面，保持整洁。
摊位营业时间为早上八点到夜晚十一点，如果有客人，甚至会延迟到十二点。
趁着有歇一口气的机会，周海忙前忙后，将摊位周围卫生简单打扫，并且补充消耗殆尽的蔬菜。
摊位虽简陋，可卫生还是要搞好的。
傍晚时分，生意再次火爆了起来。
没办法，正月初二就出来做生意，只要是服务行业，基本都红红火火，生意兴隆。
“小海这娃子，还真能干，王老三他们都没出来摆摊，今天小海干独市，我估计至少挣了一千块钱。”待在门市内，同样忙碌一天的水果老板何春，手拿筷子，捧着饭碗，一边吃一边说道。
旁边的儿子听闻这个数字，有些咂舌：“一天一千，这摆小摊子有这么赚钱吗？”
“如果生意天天这么好，要不了一年，小海就能买一辆奔驰，你说赚不赚钱？”何春笑道。
虽然是三十来万的奔驰。
但，也算步入豪车系列。
何春的儿子翻了翻白眼：“那怎么可能，王老三明天初三就要开干，都是油炸摊子，肯定要分走客人，你都说了是独市。”
独市，就是垄断。
今天春苑路的油炸生意，就只有周海做，平常都有五六家人，其中以王老三规模最大。
“又要挣钱，又要读书，周平远这儿子难哦。”何春望着忙前忙后的周海，刨了一口饭，端着碗，起身朝屋内而去。
没有在意水果摊老板一家的评价，忙过生意红火的傍晚时分，周海这才感觉到精神上的疲惫，吐了一口浊气，待客人渐渐散去后，开始准备晚上的工作。
早饭顶饿，尽管已经前前后后忙碌一天，可周海依然感觉身体充满力量，似乎继续忙活三天三夜都没问题。
整个人，仅仅是精神有些疲倦而已。
“看来，不仅是过目不忘，我的身体也有了变化，这种情况是生物的进化，还是突然变异？可是，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需要一个东西，诱因。”
周海正在炸着狼牙土豆，双眼深邃如海，脑海却如计算机般高速运转，思索关于身体的情况：“诱因，诱因会是什么？我绝不会平白无故出现过目不忘和身体变强的情况，必然有一个原因。”
细细思索，想了一会儿，周海依然摇了摇头，还是没有什么结果。
“老板，一份狼牙土豆，麻辣味，带走。”顾客的声音传了过来。
周海向这名男顾客点了点头，露出微笑：“好的，请稍等。”
话落，专心工作。
正月初二做独市生意，这是周海想都想不到的，王老三和其他五家卖油炸的，竟然没摆摊。
挣钱。
努力挣钱。
从早八点忙碌，周海到了夜里十一点半，等到最后一个顾客离去，这才收摊回家。
……
深夜，屋外寒风呼啸，空气似乎又变的冷了些，茸茸雪片，漫天飞扬。
明亮的白色灯光照耀堂屋，亮着橙色显示灯的电饭煲，冒出徐徐白色热气，锅里正煮着十来斤新鲜的土豆。
“1000。”
“1100。”
“1200。”
“1500。”
“2000。”
“3400。”
周海端坐于桌前，望着今天的收获，满桌的零钞，以及夹杂于其中的红色钞票，内心有着非凡的成就感。
这是今天的劳动所得。
仔细核算，周海最终得出了3698块的最终数字，即今天的营业额。
按照平均60%的利润计算，今天挣了约2219块钱。
一天挣2219块钱，这个数字是周海从来没有达到过，以前一天最高的纯利润，也就一千七八出头，而且还是中秋节日。
平常时间，油炸摊的纯利润也就两三百，有没有节日对生意影响真的很大。
“今天把学费挣够了，只不过，接下来伙食费才是真正的大头，现在我每天要吃二十斤东西，并且胃口越来越大，按照最经济的吃法，一天伙食费至少是70。”周海想着自己庞大到堪比牛的胃口，脑海深处那赚钱的喜悦，就化为了忧愁，头有些疼。
一个高中生，一天伙食费高达70块钱，说实话，这个数字听起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每天70块钱，这还是不吃肉，只吃大米和面粉，以及土豆等最廉价的蔬菜。
距离高考，还有111天，等于读书这段时间伙食费要整整7770块钱，而且没有计算高考后暑假两个月的休息时间。
老天爷，这笔钱哪儿去找啊。
除此之外，自身的胃口似乎还在变大。
也就是说，需要吃更多的东西。
“明天王老三他们就要摆摊了，我的生意势必会下滑，开学之后我只有星期六和星期天能摆摊，油炸摊的生意很难为我提供足够的资金。”周海揉了揉额头，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高考各种费用和高昂的伙食费，该如何解决呢？”
挣钱。
必须挣钱。
要不然，只有饿死。
“明天王老三他们就要摆摊了，我的生意势必会下滑，开学之后我只有星期六和星期天能摆摊，油炸摊的生意很难为我提供足够的资金。”周海揉了揉额头，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高考各种费用和高昂的伙食费，该如何解决呢？”
挣钱。
必须挣钱。
要不然，只有饿死。
“首先吃饭，必须吃饱，凭借过目不忘，我的学习成绩可以大幅度提升，这学期有700的补助，如果加上学校奖学金，或许是一笔收入，只不过时间上赶不及，奖学金要高考后发。”周海默默思考：“我以高中生的身份，该用什么办法去获得高额的合法收入呢？”
高额的合法收入。
这很困难，一个萝卜一个坑，高额的合法收入意味着高新工作，这是一个高中生根本无法触碰的。
但是，周海依然要想办法挣钱。
当初家里为数不多的存款，被用于给周平远治病和安葬，这一年多来各种费用和消耗，周海目前仅有四千块钱存款。
开学要缴纳一千左右的费用，这好解决，但大头依然是伙食费。
在学校里吃饭，这是不可能了，周海的饭量太大，一人份的饭菜连塞牙缝都不够。
吃不饱，等于没吃。
周海隐隐感觉到，吃饱饭跟自己身体保持健康和过目不忘，有着重要关系。
然而多吃饭，所付出的代价，却是周海无法承受的。
一顿午餐五块钱，按照目前二十份成年人饭菜的数量计算，想要吃饱，这顿饭花费高达100块钱。
一天100伙食费，这是周海更加无法承受的。
饭，必须回家吃，这样才能尽可能节约。
办法。
必须要想到办法，挣钱的办法。
“没想到竟然被吃饭这个最简单的问题给难住了，头疼。”周海叹了一口气，暂时还没想出办法。
实在不行，只有去找林东借钱了。
接下来的日子，要精打细算。
“咚咚！”突兀间，家门传出敲击声。
门口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有人吗？”
周海听到声音，眉宇微皱，内心疑惑，起身朝门口而去。
深更半夜，是谁？
不像是葛海平的声音。
开门，只见三名身穿深黑色羽绒服的男人站在一起，周海眼睛眯了眯，仔细打量三人。
一人戴着眼镜，面容普通，气质平平，有些困意。
另外一人相貌有些小帅，只不过却显得不耐烦。
为首的男人看起来约二十七八，右臂戴有春苑路街道办事处的红色条幅，见到周海后，说道：“你好，小伙子，我是春苑路街道办事处的。”
“你好，有什么事吗？”周海点了点头，疑惑道。
青年男人先道歉一声，接着说道：“抱歉，打扰了，最近蓉城天元食品公司丢失了一个东西，蓉城新闻上讲过，这个东西非常危险，它是一种放射性物质，这段时间请尽量待在家中，见到奇怪的物品立即报警。”
“哦！好的，我知道，就是电视上那个用放射性物质给凤爪消毒的食品公司。”听到街道办事处工作人员这番话，周海瞬间明白，立即回应道：“非常感谢你们。”
这两天时间，整个蓉城都被钴-60放射性源丢失的消息，搞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蓉城原子能研究所和天元食品公司，以及省政府，几乎都快被这个可怕的东西给逼疯了。
核辐射。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核辐射，人人谈之色变的恐怖存在。
就连小学生，都知道核辐射这个词语象征着什么。
说实话，周海有些感叹，他没想到面前这三位春苑路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竟然连夜赶来通知自己。
夜深，风寒，冷至刺骨。
“没事，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小兄弟。”为首的街道办事处工作人员笑了笑，通知到位后，向身边两位同事说道：“我们去通知下一家。”
“打扰了。”
戴眼镜的男人和另外一个男人，也相继道歉。
尽管，语气蕴含了浓浓疲倦，可以看出三人已经奔波了很久。
“赵哥，对了，你还没有拿丢失的放射源照片给他看。”离开的时候，戴眼镜的男人小声说道。
为首的街道办事处工作人员摇了摇头：“人家都知道了，肯定看过照片。”
周海再次道谢，送别：“感谢你们了，再见。”
“好的，好的。”三人再次道别。
人走，离去。
话落，关门。
“叮！”这时候，电饭煲传出提示声。
听到这声音，周海接下来什么都不想。
因为，一天之中最幸福的时刻到来。
吃饭。
享受身体满足的感觉。
“晚安，周海，明天会更好。”
美美享用了凌晨十二点做好的晚餐，周海洗漱一番，准备休息，躺在床上，自言自语一番，感受到身体内部渐渐涌出的倦意，缓缓进入梦乡。
挣钱。
努力挣钱。
然后，
飞翔！
……
翌日。
天空晴朗，许久不见的骄阳，忽然窜出，明媚而象征着温暖的光芒，洒遍整座城市。
春苑路，油炸摊位区。
“王老三，今天弄么早就来摆摊了嗦？昨天你们没干，人家周海赚了起码一千多。”水果店老板何春端着一杯豆浆，右手拿着油条，一边吃，一边向正在摆摊的王老三说道。
已至中年的王老三，身体微微发福，面容富态，穿着普通的围裙，一边收拾摊位，一边向何春笑道：“昨天有事，耽搁了，钱是挣不完的，人家周海该赚就赚。”
站在旁边正整理油锅和蔬菜的妻子何春兰，顿时向王老三喊道：“就你话多，还不是你昨天喝多了，我们起码少赚了一千块钱。”
这个油炸摆摊区，经过春苑路街道管理和城管局审核批准建立，属于合法摊位，共计六个。
只需要每年缴纳一定数量的租金，并获得资格证，就能摆摊。
作为整条路唯一卖油炸食品的区域，六家油炸摊，平均每天都能赚三百块钱左右，逢年过节利润更高。
想到正月初二没有摆摊，让那个小屁孩周海赚了一两千，何春兰就有些气愤。
一两千块钱呢，都可以买好多东西了。
听到妻子的呵斥，王老三摸了摸头，笑呵呵道：“不说了，摆摊，摆摊。”
油炸摊区域内，除了王老三正在摆摊之外，还有两家人也在摆摊。
“早啊，何叔。”
这时，已经将蔬菜和土豆准备就绪的周海，推着改装三轮车，抵达属于自己的摊位，向正在吃饭的何春问好。
何春喝了一口豆浆，点了点头：“早，小海，诶，王老三，这两天周围都闹得人心惶惶，那啥子公司的东西整丢了，听说可以造原子弹，政府一天到黑都在找。”
“是嘞，南东区那边的人啊，这几天吓得简直不敢出门，我弟妹都吓得跑到老家去住了，这个东西吓人的很，摸一下就要死人，而且是浑身冒血泡儿那种，肉都要烂完。”
王老三听到这番话，心有余悸回答道：“我娃儿都喊我这段时间都别到南东区那边，那就是整原子弹的东西。”
“原子弹……”正在默默摆摊的周海，听到王老三和何春的对话，有些无奈。
钴-60放射源，属于人造放射性同位素，可用于食品加工行业，医疗，航空航天，以及制作热强合金、永久磁铁、航空引擎、火箭发动机等核心材料。
这玩意儿的稀缺程度，为黄金的十倍。
但是，钴-60可不是制作原子弹的材料。
周海没争辩，也没反驳，因为这样做毫无意义，甚至还有些多管闲事。
他可没有义务去帮别人进行科普，吃饱了撑的？
摆摊，做生意。
今天，包含周海在内，总共四家人摆摊。
没有争吵，没有纠纷，大家安安稳稳做着这个稳妥赚钱的小本生意。
只不过，接下来的生意，正如同周海昨晚预测的情形，营业额以断崖式的形态下跌。
一上午时间，周海仅仅卖了五百块钱左右，对比昨天一上午卖了一千多块，下降比例甚至超过100%。
“猜测没错，这还是四家人，如果六家人一起摆摊，营业额还会继续下跌。”周海望着人来人往的春苑路，再看了看正在摊位上忙活的王老三夫妻，默默思索了起来，合拢翻阅一半的牛津英语词典。
王老三夫妻在这里干了接近十五年，远比他周海要久的多，另外三家人同样属于十年老店那种类型，各自拥有大量的回头客。
回头客，就意味着稳定的收入来源。
周海的回头客数量，远远不如王老三夫妻和其余三家人。
营业额呈断崖式下跌，这是意料之中，却又令人沮丧的事情。
“元宵过后就要开学，还有十来天时间，这段时间能赚多少是多少，主要是复习功课。”周海深呼吸一口气，稳定心神，毫不犹豫作出决定。
赚钱固然重要，可周海却没有身处绝境。
对他而言，需要真正意义上在乎的，便是高考。
若是为了赚钱而忽略学习，这便是主次不分，本末倒置。
“哼，要不是这小娃儿，这个上午起码要多卖三四百块钱。”看着待在摊位内等待客人的周海，刚刚忙完的何春兰，哼了一声，小声说道。
听到妻子这番话，正在炸着狼牙土豆的王老三，叹了一口气：“唉，生意各做各，钱是挣不完的，说这些有啥子作用嘛。”
何春兰顿时就喊了起来：“老娘说一说咋个，还翻天了你？”
“喊喊喊，生意不做了？”再次被呛了一下，王老三有些愠怒：“不做就回去！”
见到自家男人这幅模样，何春兰明白王老三这是真的生气了，瘪了瘪嘴，没敢继续说话。
清清楚楚听到王老三夫妻的对话，周海失笑摇头，趁着闲暇时间，摸出手机进入高中学习软件《猿猴搜题》，开始新一轮的英语模拟考试。
英语，这门位列三主课的学科，其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无论是对外交流，还是考入航校后的学习，查阅资料等等，都需要借助英语。
同时，英语也是周海的弱项，在这几天重点巩固和学习语数两门学科后，周海随之将注意力集中到英语身上。
任何事情，都没有捷径可走。
周海没有因为过目不忘而骄傲，而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往前进发。
背单词，
学习语法，
做题淬炼。
距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在手机上进行英语模拟考试的周海，面容严肃，仔仔细细研读每一道题目，思考后给出答案，遇到难题则是直接跳过，等解决较为简单的题目，再处理这些难度较高的题目。
英语听力，阅读理解，以及最后一道作文题，都是周海的弱项。
时间缓缓流逝，二十余分钟后，周海揉了揉微微发胀的额头，点击手机，提交考试答卷。
“恭喜你，获得92分的成绩，超越全国45%的同学，达到及格线，你的英语考试成绩正在稳步提升，望你再接再厉。”手机内，一只采用动漫元素设计的猿猴突然出现，向周海揭开了本次英语模拟考试的最终结果。
92分么？
还好，已经开始及格了。
周海望着这份答案，面容的严肃之意消散，露出一丝喜悦和期待。
及格。
仅仅两个小时，周海的英语模拟考试成绩，已经从平均五十分的地步，上涨到90分及格的程度。
成长。
呈几何形势的成长。
这种程度的成长，无疑是美妙无比的香烟般，又如清澈香醇的美酒，令人为之深深着迷。
“做一做综合考卷，不知道今天的全国卷难度如何。”
稍稍喜悦了一会儿，周海静下心来，开始准备做新一轮的考卷。
今年川省高考采用全国卷，纳入全新的教育体系，以符合全国的教育改革。
“周海，一份冒菜，一份狼牙土豆。”身穿淡黄色羽绒服的黄莉，来到摊位前方，身边带着一名面容较为帅气的男生，望着男孩的目光有些深情。
周海将手机收好，看了看黄莉和另外一名没有见过的男生，笑了笑：“好的，这是你男朋友，黄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