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是真的搞事情。随-梦- . lā——
周海摇了摇头，目光投向李冠锋和穆雨彤，笑了笑，大喊道：“李冠锋，赶紧亲一个！”
搞事情？
反正不是搞我，周海可不在意。
“我得承认，华夏人这件事办的太浪漫了。”金雕望着这一幕，怔了一下，脸上浮现一抹微笑。
耳边传来一道道呐喊声，俄语，英语和汉语皆有，李冠锋看着有些害羞的穆雨彤，深呼吸一口气，双手放下头盔和证书，轻轻将女孩拥入怀中，低头亲吻。
没有芬芳的鲜花，没有浪漫的舞台，没有家人父母，没有远亲近邻，没有香槟，除了穆雨彤身上穿着的白色婚纱，整个结婚现场几乎什么都没有。
可李冠锋已然满足。
此生，无悔。
“祝福新郎新娘百年好合，也祝愿李冠锋学员能逐梦蓝天。”
校长拿着话筒，满脸和蔼之色，送上致辞：“此外，经上级首长批示，特授予此次丹城基地第一初教团集体二等功荣誉。”
集体二等功？
伴随着李冠锋和穆雨彤亲吻，校长又宣布这个消息，场面更加火爆。
天空湛蓝，微风轻拂。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热闹的两国飞行员比赛宣告结束后，俄方访问团走了，见证获胜者和一场军队婚礼之后，潇洒离去。
对他们而言，明年还会再来。
搞事情的校长走了，为学员主持一场军队婚礼的做法，让他与飞行学员之间的身份差距无限缩短。
某种意义上，校长的少将身份，被大家给忽略，不再那么遥远。
李冠锋和穆雨彤也走了，作为全基地唯一的新郎新娘，两人获得校长特批长达25天假期，准备去全国旅游，来一次浪漫的婚后蜜月。
一场简单到几乎什么都没有的军队婚礼，一套婚纱，一曲婚乐，让两人结为伴侣。
表彰大会结束了，基地重归平静。
周海在领取飞行比赛个人三等功奖励后，由基地下达的正式警告处分撤销，相关信息载入个人档案。
相隔一天之后，航校政治部最高领导李剑主任到来，带着一枚金光闪闪的二等功奖章，一本二等功证书，还有一朵只能短暂戴一会儿的大红花。
二等功授予于基地办公楼举行，并未对外公开，而是秘密进行，由李剑一对一单独授予。
没办法，距离周海领取三等功奖章仅仅间隔一天不到，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得引起轩然大波。
临近年关，基地按照航校给出的规定，除夕前后十五天放假，暂停学员飞行训练。
腊月末，年味已浓，要过年了。
晶莹剔透的六边枝形雪花，随风舞动，似如江南女子般翩翩起舞，美轮美奂。
北国的天，下起了南地憧憬的雪。
……
时光悠悠，一晃已是二月四日，除夕。
今年的除夕，比去年要提前十一天。
天地之间，寒风呼啸，雪飞满天，银装素裹。
基地，学员宿舍楼，208号寝室。
24小时暖气供应，使得寝室内温暖舒适，窗外一片片如鹅毛般大小的雪花飘落。
“假期还有八天，现在我初教机带飞和单飞累计时长为110个小时，还剩40个小时即满足要求，过年后，开春之前，应该能完成初教机结业考核，不知道高教机会是什么机型。”安静坐在书桌前，周海轻轻翻阅这本关于空气动力学深层次的专业书籍，仔细看完最后一页后，合拢书籍，悠悠说道。
现在，经过长时间高强度飞行训练，周海个人飞行小时数即将达到初教机结业的硬性指标。
初教机毕业，进入高教机学习，这是丹城训练基地诸多单独培训体系学员即将面对的情况。
有很多人，都卡在这道关卡。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当前大家都准备过个好年。
基地暂停飞行训练后，紧张的时间一下子扩大许多，全体大四学员和官兵都在准备过年，好好休息。
生活归于平静，甚至有些无聊。
周海休息三天后，有些闲不住，只好没事看看书，研究关于航空领域各学科的理论和知识，并且拒绝飞行比赛的第二项奖励——20天放假期限。
假期太长。
放假期间，不能离开基地，也不能开着飞机上天玩空战机动，每天生活就是早上出操锻炼，整理内务，其余时间段为个人休息。
闲得无聊，这是周海放假生活的真实写照。
“继续看书。”
摇了摇头，伸了一个懒腰，周海伸手摸向纸箱，想要继续阅读书籍，然而纸箱却已空空如也。
书看完了。
周海看了看空旷的纸箱，又看了看书桌堆砌的资料，叹了一口气：“希望假期尽快过去吧，有些无聊。”
“咚咚！”房门突然被敲响，传出声音。
是谁？
周海微微疑惑，起身走向寝室房门，打开一看，来人是师父李复，制式冬衣上披着一层淡淡的白霜。
“小子，今天大年三十，你有事没？没事去我那里吃个团圆饭，你师娘来了，去我那里包饺子。”李复呼出一口白色雾气，脸上浮现一抹源于内心的笑意，一双眼眸温和，看着周海笑道。
团圆饭？
包饺子？
看着面前慈祥而透出关切之意的师父，周海内心一些东西融化，点头笑道：“没事，不过我不会包饺子。”
“不会就学，走。”李复拍了拍周海的肩膀。
周海轻轻点头：“嗯。”
离开寝室，踩在一层厚厚的白雪之上，迎着雪花，周海跟随李复直奔基地教员宿舍楼。
教员宿舍面积较大，约六十平方米左右，配备卫生间、厨房和客厅，装饰简洁，没有丝毫的奢华风采。
李复的宿舍在底楼，编号101，两人抵达宿舍，门前贴着红色窗花和对联，打开房门，周海顿时见到客厅内正在包饺子的师娘，飞行教员范二清及妻子，外加大徒弟罗飞。
李冠锋不在，去度蜜月了。
屋中气氛热闹，大家都在聊着天。
“师娘好，范教员好，阿姨好，师兄好，新年快乐！”周海进入屋中，立客厅口，身体直立，挺起胸膛，向众人一一举手敬礼，致以问候。
吃着西瓜的我，想了想，还是简单说一下。
首先，书评区关于人设崩塌的评论，先谈竖中指。
为什么主角会因为金雕的竖中指挑衅，而冲动做出公然竖中指的行为，两个原因，第一，为了荣誉，因为八一和军装，第二，顺丰顺水的他，只是背下了军规，却没有尝试到违反军规的后果。
指望一个十八岁半的年轻人，像个四十岁的中年人，面面俱到，思前顾后，我对于某些人的想法只有无语。
啃了一口西瓜。
为什么要吃一个警告处分，因为军规不容侵犯，无论你是谁，都要给予处罚。
继续啃西瓜。
为什么会给警告处分？第一，竖中指，第二，影响恶劣，第三，公然违背纪律条例。
为什么会冲动？
回看第一个回答，荣誉，十八岁半年龄，十八岁半年龄，十八岁半年龄的主角，从最初任由看待一个普通人跳楼，置身于外，到新兵训练主动抢救教员和学员，再到跳伞主动救援卢春光，最后到现在甘愿为了一个许多人嘲笑的荣誉，而在领空边境线同309争吵一个小时，为了荣誉冲动反击竖中指，为了荣誉吃下警告后自我反省，迅速恢复，并想一个警告没什么大不了的。
主角不知道警告意味着什么吗？
他知道。
可他甘愿，因为他学会了一个东西，责任，属于军装的责任，一种叫做PLA的精神和责任。
在某些戴着有色眼镜的人中，我的主角已经被彻底洗脑了，鼓掌鼓掌。
咣咣咣，连啃半边西瓜。
为什么我写这么详细（水），因为在21号乐山局部暴雨，332毫米降水，停电停水停气，泥石流+山体滑坡+洪水，这段时间更新都是发电机扛起的大梁。
西瓜已啃完。
最后，请勿涉及人身攻击，你好我好大家好，至于有人说主角开头死爹妈超级毒，嗯，怎么回答呢？
我来卖个惨吧，主角最初原型即是我。
可惜，我没有金手指，也没有成功打脸装逼。
好了，吃完西瓜的我，该去遛狗了。
我的状态似乎回来了？
天知道。
见面问候，致以礼节，这已融入周海的本能。
“你好，新年快乐。”范二清的妻子笑了笑，手里沾染白色面粉，拿着饺子皮，向周海回应道。
范二清微微一笑：“新年快乐，周海同学。”
“你好，师弟。”双手拿着一个四不像饺子的罗飞，向周海笑了笑。
师娘身上透出温婉之色，似如水乡女子般，穿着淡黄色碎花工作围裙，纤细的右手拿着一个标准的饺子，向周海露出温柔笑脸，落落大方：“你是小海吧？在这里就当作自己家，不用拘束，去沙发坐着，一会儿就吃饭了。”
贤淑，知性，师娘是典型传统温婉和现代时尚结合的女性。
听到师娘这番话，周海点了点头，向师娘露出笑脸，没有去沙发坐着休息。
他是来学包饺子的，大家都在忙，你一个人去坐着算什么？
李复关上门，进入屋中拍了拍周海的肩膀，笑道：“来，别站着，跟着你师娘学学怎么包饺子，以后下团别让人笑话，咱们空大走出去的飞行员，一手包饺子技术必须学会。”
包饺子，这是每一名飞行员必会技能，就如同基础技能——扫雪。
整个华夏人民空军，就没有不会包饺子和扫雪的飞行员。
这可是标志性技术。
“好。”周海松了一口气，跟随李复来到客厅之中，立于师娘身边。
“饺子寓意更岁交子，团圆福禄。”
白了李复一眼，师娘失笑摇头，拿起一片饺子皮，言语轻柔而平和，一边讲解一边进行实践操作：“包法很多种，我们一般采用传统方法包，将饺子皮摊平，放入馅料后对折，记住不要黏在一块，然后顺着一边捏出褶皱，一直到捏好密封为止，学会了吗？”
“学会了。”
周海观察一番师娘给出的理论知识和操作后，点了点头，自己拿起一片饺子皮，掺入馅料，灵巧的双手迅速捏出一个传统模样的饺子。
师娘见到周海手中的饺子，愣了一下，面容露出一丝温婉笑意，询问道：“包的很好，很有天赋，饺子馅料也有讲究，你知道韭菜馅的寓意是什么吗？”
“不知道。”周海听闻，摇了摇头。
关于包饺子这种传统文化，别指望关注重点一直在航空领域的周海能有所了解。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作为西南川省之人，周海知道混沌处于垄断地位，而非饺子。
混沌和饺子，结怨千年，相爱相杀。
师娘清理而秀美的脸庞之上，浮现温柔之色，亲手包出一个饺子，递向周海，致以祝福：“韭菜馅即久财饺，祈福长久的物质财富，也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师娘希望你在以后健康快乐，安全第一，知道吗？”
健康快乐，
安全第一。
一番话，没有校长浑厚而充满斗志的宣言，唯有看似平淡却甜入心脾的关心。
“知道。”
周海愣了一下，看着师娘双眼流露的关切之意，握着手中的韭菜馅传统饺子，深呼吸一口气，认真地点了点头。
师娘笑了笑，未语，安安静静包着饺子。
范二清这时候转过头，朝着罗飞说道：“罗飞，你也记住，马上你们就要毕业了，以后安全第一，别稀里糊涂的飞，好好锤炼自己。”
“是，师父。”正在努力学习包饺子的罗飞，面露认真之色。
李复双手迅疾而快速，一边包着饺子，一边朝周海说道：“小子，过年之后，估计没多久你就要走了，我话不多，安全第一。”
“明白。”周海并未不耐，点了点头，回答道。
时间缓缓流逝，大年三十下午，李复和师娘，范二清夫妇，外加罗飞和周海，大家六人共聚一桌，吃了一顿团圆饭。
傍晚，吃过团圆饭后，大家一同前往基地操场，观看由基地官兵上演的春节联谊晚会。
气氛，热热闹闹。
不知不觉间，一年时光已悄然流逝。
今年，周海十九。
……
丹城训练基地，停机坪区域。
寒风凛冽，裹挟雪花吹拂。
晶莹剔透的雪花漫天飞舞，天色漆黑，时间赫然为晚上八点，基地笔直修长的跑道两侧，红黄色灯光闪耀，起到提示作用。
远方标志性的塔台建筑，亮着白色灯光，处于值班工作状态。
18号停机坪，编号为17的初教六准备就绪，燃油加满，检查完毕，地勤小组五人退避于安全区域，等待战鹰起飞。
座舱内，黄色照明灯亮起，坐在后座的李复传出声音，再次嘱咐道：“周海，夜间飞行要打开航向灯，保持冷静，绝对不要慌张，今晚天气复杂，一定要安全。”
夜间飞行，初教机阶段飞行学员最后一个训练科目，能否掌握夜间环境简单和复杂气象的飞行技术，几乎决定一个飞行学员的生死。
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春节渡过，正月初八，基地正式恢复飞行训练，进入连轴转的工作状态，二十天已过。
今晚雪势较大，属于中雪级别，达到复杂气象的标准。
这并非周海第一次夜飞，但绝对是第一次在复杂气象条件下飞行，作为飞行教员的李复必须跟随，以防出现意外事故。
“明白。”
周海坐在前座位置，熟练自如检查座舱仪表数据，声音沉稳有力，回答之后，果断打开电源，按下发动机启动按钮。
“嘶！”尖锐如布匹撕裂般的声音传出，熟悉无比，活塞-6引擎激活，处于怠速状态。
周海平稳呼吸，左手动作温柔，缓缓上推节流阀，增加油量输出。
“轰！”数秒后，整台引擎传出咆哮声，带动液压双叶螺旋桨由慢到快沿逆时针转动。
旋转！
空气高速流动，一片片雪花沿着气流纷飞。
“我们走。”李复待周海成功启动后，下达指示。
“是。”周海回应一声，逐步添加节流阀，右手紧握操纵杆，操纵身下的初教六缓缓驶出停机坪。
地面安全区域外，五名被黑暗和冰雪笼罩的地勤人员，猛地举起右手，致以标准的军礼。
周海和李复向五人还礼，随即，整架初教六沿着停机坪通行道，驶向前方撒有一层工业盐除冰的滑行道。
“呼叫塔台，这里是17号，准备进行夜间飞行训练，请求起飞。”驶入滑行道，周海按照标准操作流程，进入加密通信频道，呼叫基地塔台。
“塔台收到，地面正东风，风速4级，阵风6级，侧风4级，场压1014，今晚中雪，天气预报一个小时后大雪，准予起飞。”基地塔台管制员接到请求后，立刻给出相关数据和天气预测，话到最后，透出一丝凝重之意：“注意安全，17号。”
“17号收到，准备起飞。”周海回答一声后，没有犹豫，双眼一凝，迎向前方两侧闪耀红黄色灯光的基地跑道。
今晚，最高6级阵风，风速有些大。
左手缓缓使力，上推节流阀。
“轰！”
星型九缸航空引擎迸发出澎湃力量，螺旋桨进入最高频率旋转，整架初教六由慢到快加速前进，机腹起落架轮胎高速滚转。
迎着风雪，加速起飞。
无数六边枝形的雪花落在座舱玻璃之上，几乎完全遮蔽视线，周海面色沉稳，没有紧张，透过雪花间隙获取自身数据，保持平稳加速。
李复面色凝重，没有出言干扰，而是选择相信周海的飞行技术。
在整个丹城训练基地之中，或者说整个飞行员科目之中，复杂气象飞行训练，一直都是危险率最高的科目。
通俗一点，机毁人亡的概率最高。
稍有不慎，就会出现差错。
一百米！
两百米！
二百六十米！
从座舱之中往外观察，皆是密密麻麻的晶莹雪花，几乎完全看不见外界，仿佛整片天地都是雪的世界。
在大自然面前，自身重量一吨多的初教六，渺小无比。
“拉升。”
周海看着空速表给出的数据，已到135公里时速，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舱外皆是雪花的场景，右手拉杆抬头，改变机身迎角。
“嗡！”
整架初教六以平常略显缓慢的姿态，迎向天空，喷有高性能除冰剂的机身形成一层透明薄膜，用于杜绝机身结冰。
成功起飞，平稳爬升。
由于自身高速运动，外加中雪的复杂气象条件，周海只能选择相信座舱仪表。
李复内心松了一口气，于笔记本内记录数据，随后作出安排：“复杂气象条件难度较高，爬升到一千米后，先进行五个基础飞行动作训练，半筋斗翻转，横滚倒飞，高悠悠机动。”
“明白，我的确感觉操作难度要比平常高一些。”周海得到指示，回应一声，左右观察四周情况，平稳爬升到一千米高度，熟练自如进行相应操作。
左转，
右转，
爬升，
俯冲，
翻滚，
漆黑夜色，风雪之中，三千二百八十英尺的高度，略显笨拙的初教六，流畅自如飞出五个基础动作。
紧接着，待翻滚动作收尾，整架初教六顺势拉杆加速爬升，行云流水般做出经典的半筋斗翻转机动。
姿势标准而优雅，如同艺术。
训练！
于风雪之中刻苦训练！
“好了，保持平飞，今天复杂气象飞行表现非常优秀，没有问题，周海，你飞行小时数多少了？”李复待周海做完高悠悠机动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询问道。
注意力正在观察四周的周海，听到李复这番话，心中一动，稳住操纵杆，立即回应道：“152个小时。”
“152个小时啊，不知不觉两个月的时间，你就达到初教机结业标准了，小海，你准备好了吗？”李复叹了一口气，目光流露回忆之色，轻声道。
两个月，
达到初教机结业考核硬性指标！
周海是他带过最快的飞行学员，一名真正的飞行天才。
“师父，我时刻准备着。”周海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自信。
李复侧头，目光凝望着无数雪花间隙背后的黑暗世界，轻声道：“那就再陪我飞半个小时吧，明天会放晴，上午九点开始考核，你应该是中尉军衔，正连待遇，到了石城飞院好好学，我对你的期望就是飞歼-20，知道吗？”
驾驶先进的歼-20隐身战斗机，自由自在翱翔于蓝天，这几乎是所有战斗机飞行员心中的目标。
“是，师父。”
周海听闻，双眼凝望前方，眼角边缘涌出些许透明液体，折射黄色照明灯释放的光芒，强忍内心情绪，回应道。
师父！
李复，这位四十余岁和蔼的飞行教员，教会他如何飞翔，怎样飞翔，训练时严格苛刻，休息时关心呵护。
仅仅两个多月的时光，李复的身影就彻底烙印于周海的内心深处。
李复正色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安全第一。”
“明白。”周海忍着泪水。
李复笑了，没再说话。
还是那句话，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达到结业考核指标的周海，注定要前往更高的蓝天。
漆黑夜空，机腹闪烁橘黄色航向灯的初教六，穿梭于风雪之中，飞行于北国天空，这是两位师徒最后一次飞行。
……
翌日。
天空晴朗，碧空如洗，万里无云，连下两天的雪停了。
今天，对于飞行小时数达到153个小时的周海而言，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初教机结业考核。
作为单独培训体系的学员，周海享有单独结业考核的待遇。
上午九时许，初教机结业考核正式开始。
首先在室内进行航空理论考核，试卷内容难度较高，主要涉及空气动力学和飞行力学的知识。
不过，对于周海而言，笔试阶段毫无难度。
理论满分，
综合体能满分，
射击考核满分，
在师父李复亲自陪伴之下，周海成功通过一系列初教机阶段的规定科目考核过后，随后迎来最关键的环节——飞行毕业考试。
飞行毕业考试，决定着初教机阶段的学员未来和生死。
基地，停机坪。
熟悉的地勤小组五人，正在热火朝天的工作，进行缜密而严谨的飞行准备，补充燃油，检查襟副翼是否工作正常等等。
师父李复身穿常服，立于停机坪之外，身边站着丹城训练基地的最高指挥官，周海身穿飞行皮夹克，里面套着浅绿色抗荷服，站在17号初教六面前。
“报告机长同志，飞机准备完毕，请接收！”这时，完成飞机准备工作的地勤组长，来到周海正前方，举手敬礼，大声报告道。
面容意气风发，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地勤组长身上，周海挺直背脊，举起右手回应道：“机务同志，我奉命接收！”
话落，戴上镶嵌五星八一标志的白色飞行员头盔，盔面光滑而耀眼，阳光照射，熠熠生辉。
整个人，步伐稳健，气宇轩昂。
在李复，基地最高指挥官和地勤小组注视之下，周海执行操作要求，环绕机身一圈进行检查，转动液压双叶螺旋桨。
检查无误，攀上扶梯，进入前置座舱。
“老伙计，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飞行，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再来看你。”周海坐在座舱内，轻轻摩挲操纵杆和座舱布置，轻声呢喃一番，随即按照操作要求进行检查。
身下这架性能早已落后世界数十年的战鹰，让他第一次体验到飞翔，学习如何飞翔，周海很感激。
燃油表正常，空速表正常，地平仪正常，进气压力正常，压力汞柱正常，座舱仪表正常。
检查完毕，周海打开电源开关，按下发动机启动按钮，开启鱼鳞片。
“嘶！”
熟悉的声音响起，没多久，整台活塞引擎迸发出咆哮声，机身排气孔冒出阵阵青烟。
地面，一名地勤人员穿着制式冬衣，手握红黄色旗帜，打出允许滑出的旗语。
周海会意，上推节流阀，紧握操纵杆，双脚踩舵，操控身下的初教六缓缓滑出停机坪。
“敬礼！”四十余岁的地勤组长，发出最后一次的声音。
这一刻，站在安全区域之外的其余地勤人员、李复、基地最高指挥官，皆抬起右手，向缓缓滑出停机坪的初教六致以军礼。
座舱内，周海向众人回礼，面容严肃而认真，双眼如炬凝视前方，随后操控初教六右向转弯进入通行道，驶向滑行道。
精准，优雅！
现如今的周海，已达到随心所欲飞行的境界，各种操作和知识牢记于心。
整架17号初教六平稳驶入滑行道，来到通道交界处，右前方，赫然是笔直修长的基地一号跑道，周海已在这条跑道之上起飞上百架次。
“呼叫塔台，这里是17号，执行初教机结业考核，请求起飞。”周海凝望笔直修长的基地跑道，打开机载无线电，呼叫基地塔台。
“塔台收到，地面东南风，风速3级，阵风5级，无侧风，场压1014，天气晴朗，准予起飞。”
基地塔台管制员立即回答道，向周海致以祝福：“祝你好运，通过考核，17号。”
天空湛蓝，阳光和煦。
高耸的基地塔台之上，玻璃反射阳光，耀眼万分。
飞行结业考核为100分制，起降阶段10分，五个基础飞行动作20分，七个基础战术动作70分，80分及格。
“17号收到，准备起飞。”
周海得到起飞许可，声音沉稳，双眼望着正前方笔直修长的基地跑道，左手缓缓上推节流阀。
“轰！”
熟悉无比的航空引擎声逐渐增大，液压双叶螺旋桨加速旋转，军绿色的17号初教六驶入基地跑道，加速滑行，似如一柄锋利的长剑，直指蓝天。
前进！
前进！
前进！
17号传出属于雄鹰般的嘶鸣，以无畏而凌厉的姿态，迎接与周海的最后一次飞行。
滑行260米，航速135公里。
执行上百架次的起飞操作后，周海毫不犹豫拉杆抬头，身下的17号初教六轻轻脱离地面混凝土跑道的束缚，展翼翱翔。
飞行结业考核第一个动作，起飞成功。
“呼叫塔台，高度500米，请求执行飞行结业科目考核。”周海操控初教六平稳爬升，向基地塔台发出申请。
基地塔台管制员立即回应：“允许执行！”
得到允许，周海深呼吸一口气，神情自若，冷静淡然，拉杆踩舵进行相应操作。
顿时，处于爬升飞行状态的初教六改平飞出，按照考核科目飞出五个基础飞行动作。
“轰！”
伴随着引擎轰鸣声响彻云霄，被地面塔台和一众人员关注的初教六，行云流水般飞完五个基础动作。
基础动作科目，总分数为20分，一个动作5分。
在153个小时的飞行之中，周海已记不清飞过多少次五个基础动作。
这最为基础的五个动作，早已融入他的本能。
整架初教六余势不减，旋即进入基础战术空战机动考核环节，抬头爬升，飞出一条飞行包线内的完美弧线，于天空之中勾勒出一个犹如艺术品般的标准圆圈，再做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基础战术动作，
筋斗机动，
高悠悠机动，
半筋斗翻转，
水平8字，
跃升，
斜筋斗，
骄阳之下，初教六以优雅而灵活的姿态，于天空之中演示七个初教机阶段规定基础战术机动。
艺术！
整个飞行过程蕴含艺术气息，姿态标准，融入个人理解，展露一股独特的气质。
基础战术机动总共70分，每个机动10分，占据70%的分数比例。
“呼叫塔台，请求降落。”飞完最后一个斜筋斗机动后，周海压杆改平稳定机身姿态，调转航向进场，向基地塔台发出呼叫。
“17号，地面东南风，风速2级，无阵风，无侧风，场压1014，允许降落。”基地塔台管制员迅速给出一系列地面参数，送上祝贺：“祝贺你通过飞行结业考核。”
周海目光凝视基地笔直的跑道：“非常感谢，17号准备降落。”拉杆微微抬头，拉下起落架收放杆。
“轰！”
姿态优雅的初教六，以微微扬起机头的姿态下降，机腹探出主副起落架，轮胎同基地混凝土跑道表面进行亲密接触，沾染工业盐。
成功降落，整个飞行结业考核结束。
“降落满分，考核满分，老班长，你这次找了一个好苗子。”
四十余岁的基地最高指挥官，发出沉稳而厚重的声音，看着跑道之上缓缓减速滑行的初教六，满意点头。
“希望他能走的更远。”立于旁边的李复，观看完整个飞行结业考核后，双眼凝望玻璃座舱内的周海，轻声说道。
话落，整个人面色平静，拿着黑色签字笔，在《学员学习记录本》末端飞行教员评语一栏留下字符——
该学员飞行天赋极佳，忠于国家，忠于组织，品行优秀，值得组织绝对信任。
洋洋洒洒写下三十四个字的评语，李复将手中的记录本和黑色签字笔，转递给基地最高指挥官。
“绝对信任，老班长，这么高的评价？！”基地最高指挥官接过一看，有些吃惊。
绝对信任！
这四个字背后蕴含的意义，超乎想象。
基地最高指挥官深深明白这一行评语意味着什么，组织会高度重视，着重倾斜资源。
要知道，初教机飞行结业考核飞行教员的评语，能对飞行学员的未来道路起到关键性作用。
绝对信任——这种级别的评语，普通飞行教员没有资格给，一般飞行学员也没资格拥有。
整个丹城训练基地，只有李复和范二清两位飞行教员拥有这个资格，而能够获得的飞行学员更是少之又少。
这番评语，就如同上个世纪的推荐信，进入组织的推荐人，若是飞行学员日后出现背叛行为，李复会担负责任。
五年之前，李复给一名飞行学员留下‘绝对信任’的评语，那个稚嫩的小家伙得到上级组织高度重视，如今已成长为一名精英老飞，斩获金头盔冠军。
“签字吧，评语记得好点，我去跟他聊聊，是时候说再见了。”李复笑了笑，没有解释，双目投向远处缓缓驶向停机坪的初教六。
基地最高指挥官面色沉稳，微微摇头，手拿学员学习记录本，翻到倒数第二页【初教机结业考核】，拿笔填写。
起飞5分，
基础飞行动作20分，
基础战术动作70分，
降落5分，
总分100，得分100。
飞行结业考试成绩满分，综合科目考核满分。
训练基地军事主官评语：该学员日常表现优秀，性格品行优秀，在校学习期间多次荣获军功嘉奖，听从上级指挥，善于帮助战友，完成初教机阶段所有规定科目的学习和训练，熟练掌握初级飞行技术，准予结业，为一名优秀的新时代军人，值得组织绝对信任。
训练基地军事主官签字：何万宏。
写完评语，留下签名，基地最高指挥官目光投向平稳驶来的17号初教六。
驶入停机坪，稳稳停下。
航空引擎工作的声音，逐渐降低，直至停歇。
“师父，旅长！”
地勤人员打开座舱玻璃，周海取下头盔，沿扶梯而下，来到李复和指挥官面前，站出最为标准的军姿。
“学员同志，恭喜你通过初教机飞行结业考核，掌握飞行技能，成功毕业。”李复目光凝视周海，面容严肃，声音洪亮：“我们是时候说再见了，安全第一。”
安全第一，这是平常重复无数次的嘱咐和提醒。
临近离别，除了再见，也只有一句——安全第一。
阳光洒在李复身上，轻风微抚。
听闻此语，周海泪目，声音略微哽咽，挺了挺胸膛，举手敬礼，大声回应道：“教员同志，谢谢您教会我飞行！”
“周海同学，祝贺你初教机毕业，下午一点于基地指挥部举行授衔仪式，你的转校手续正在办理，明天上午八点石城飞院接兵干部抵达基地。”基地最高指挥官面容端正，双眼凝视周海，正色道。
周海点头回应道：“是，旅长！”
何万宏笑了笑，拿着学员学习记录本，转身离去，给两师徒留下空间。
双眼投向周海，李复面容浮现祥和的笑意，言语透出爽朗之意：“等会儿回去收拾行李，好好准备，哭个啥，又不是生离死别，只要你还记得我就行，有空的话，回来看看我就行。”
李复撒谎了。
他知道，当他于评语写下‘绝对信任’这四个字之时，或许十数年之内，两人都不会再见面。
“我会的，师父。”
周海深呼吸一口气，收拾内心的情绪，双眼看着李复两鬓的白发，脸庞透出认真之色。
“到了新地方，别出风头，好好学习。”李复目光渐渐深邃，再次嘱咐道：“师父我就只能教你学飞，以后的路要自己走。”
周海没有厌烦：“嗯。”
“咱们走走。”李复笑着，说了医生，转身不快不慢地走了起来，背影如同山岳般宽阔。
周海也笑，可却沉默未语，唯有安静陪伴。
阳光照耀，地面两道相差无几的影子渐渐倾斜。
师徒二人沿着基地跑道走了一遍，又围绕整个基地走了一圈，没有谈什么未来理想，单纯聊了聊家常话。
风，轻轻吹着。
天地之间，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
航校，副校长办公室。
阳光透过玻璃窗户，映入屋内。
一人，独坐。
“老葛，今天周海飞行结业考核完了，战术满分，理论满分，综合满分，飞行考核满分，他要走了。”
“要走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知道这小子未来的成就在哪儿啊。”
“今天你的川普不说了？”
“张栋平，你这么皮一下，真的好吗？”
“……皮是什么意思？”
“哦，搞了半天你不懂嗦，那你跟我说个锤子。”
“别闹，到了石城飞院，是虫是龙只有靠周海自己，只能帮到这里，为了让我们基地最好的教员做周海老师，我都欠了一个人情。”
“欠人情不怕，怕锤子，又不是我欠，反正我这儿有个位置留给周海。”
“葛龟孙，日你仙人板板，滚滚滚，老子不想跟你交流。”
……
下午一点，基地指挥部。
毕业飞行学员授衔仪式，于此进行。
整个授衔仪式的对象，仅有周海一人。
基地最高指挥官何万宏主持这场授衔仪式，基地政委秦灵到场，教员李复到场，度完蜜月恢复训练的李冠锋和师兄罗飞，以及当初一众比赛获胜学员聚集于此作为见证人。
指挥部内，氛围端庄肃穆，所有人身着常服，佩戴军帽。[随_梦]ā
周海一人，立于场地中间，背脊挺直如云松，神态庄重严肃。
整个人身穿崭新的蓝色常服，胸口佩戴三枚金光闪闪的军功章，头顶戴着的军帽端正，中间八一军徽光彩耀眼。
授衔！
独为周海举行的授衔！
“周海同志经招飞选拔，政治复审，身体复检，于2018年11月1日正式入伍，成为华夏空军航空大学飞行与指挥专业学员，经过日以继夜的刻苦学习和拼搏，现于2019年月日通过初教机阶段结业考核，成绩全优，熟练掌握飞行技能，满足光荣毕业。”
何万宏浑厚而饱含军人风格的声音，回荡于空旷的指挥部内，宣读授衔命令：“且期间表现优秀，荣获个人二等功一次，集体二等功一次，个人三等功两次，现经航校党委、政治部及训练基地批准，授予周海同志军事学学士学位，授予中尉军衔，任命为正连职飞行军官。”
声音庄重，透出肃穆之意，进入所有人耳畔。
荣获个人二等功？
此时此刻，作为见证者的李冠锋等飞行学员，全都愣住，侧目看了看周海胸前，果然有一枚不同的军功章。
军事学学士学位，中尉军衔，正连职飞行军官，这已经属于航校毕业飞行学员最顶级配置。
要知道，航校并没有资格授予毕业飞行学员上尉以上的军衔，除非周海获得一等功和荣誉称号，再经由上面审核批准通过。
不过，一般飞行学员都为副连职飞行军官，作为少数优秀者的周海，任命为正连职飞行军官。
立于指挥部中间，周海挺直身躯，面露意气风发，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透出自信色。
现在，是属于他的时刻！
现在，更是一名飞行学员最光辉的时刻！
“对于军人而言，军衔等同于荣誉，等同于国家和人民的信任，它几乎贯穿整个军旅生涯，乃至于人生。”
何万宏立于台上，目光扫视众人，言语深沉而悠长：“1949年11月11日，华夏空军正式建立，肩负捍卫国家领空主权的使命，保护国家和人民的责任，而现在，我们肩负的使命和责任，从未改变。”
“迎军旗，奏军歌！”
“哒！”
指挥部右侧，三名基地军官身穿常服，面容严肃，中间的旗手紧握红色八一军旗，踩着标准的队列礼仪步伐走来。
与此同时，广播内响起最为熟悉的华夏人民军队进行曲。
鲜红而耀眼的红色军旗飘扬舞动，三名旗手护着军旗来到指挥部中间，转身迎向周海，摊开旗面。
“请毕业学员宣誓！”何万宏的声音传出。
“我是华夏人民军人，我宣誓：服从组织领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顽强，不怕牺牲，苦练杀敌本领，时刻准备战斗，绝不叛离军队，誓死保卫祖国！”
周海举起右手，握指成拳，双眼凝视正前方的鲜红军旗，高声宣誓。
铿锵有力的庄重声音，回荡于整个指挥部。
待周海宣誓完毕，基地政委秦灵端着一个红布遮掩的金属盘，军衔、军事学学士学位证书、毕业证书盛放于红布之中，缓缓步入授衔现场。
何万宏走下台来，面容庄严，立于周海面前，亲手取下两肩学员衔，从秦灵手中拿起中尉军衔，给周海佩戴。
军衔呈现深蓝灰色，底端缀有一条金色细杠，同二枚金色星徽交融。
授予军衔，亲手递交学位证书和毕业证书。
做完这一切，何万宏向周海致以军礼：“周海同志，恭喜你毕业，成为一名真正的空军飞行军官。”
看着周海，秦灵笑了笑：“好好干。”
“谢谢旅长和政委！”周海拿着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感觉两肩重了些，向何万宏和秦灵敬礼。
两人笑了笑，没再说话，转身离去。
随后，李复和李冠锋等人一一上前，纷纷向周海致以祝福。
识趣的众人，并未询问周海荣获个人二等功的事情。
伴随着庄重而严肃的授衔仪式结束，这意味着一点，正式毕业的周海，即将告别空军航空大学，开始另外一条新的道路。
傍晚，众人一同于食堂聚餐，李复并未参加，大家以饮料代酒，再与炊事班商量一下，开小灶，加了两道菜，算作送行宴。
杯觥交错，一阵阵欢笑声之中，这场送行宴落下帷幕。
……
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
即将开春，气温已有所回暖。
基地，208号寝室。
“还有5分钟，要说再见了。”周海穿着蓝色制式常服，立于床边，折叠出最后一个豆腐块后，看了看手表，轻声说道。
时间，已到7:55分。
如今，周海的行李收拾完毕，仅有一套个人换洗衣物，三枚军功章，一本本证书等必须品
除此之外，其他东西都没有携带，看过的书籍退还给教员，自己买的书籍则捐赠给基地，特种飞行装具归还入库。
内务整理完毕，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石城飞院的接兵干部。
当然，严格说来，他现在是一名正儿八经的正连职飞行军官，并非普通士兵。
“咚咚！”不久之后，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传遍整间宿舍。
周海听到声音，深呼吸一口气，起身迎向寝室房门，打开一看，师父李复和一名两肩扛着少校军衔的陌生军官，立于门前。
见此，周海立即向两人敬礼。
“周海，准备好没有？”李复严肃道。
周海认真点头：“师父，我准备好了。”
“你好，周海同志，我叫张鹏，石城飞行学院的接送干部，你的转校手续已经办理完毕，现在我负责将你接往学院，进行高教机阶段的学习。”接送军官张鹏面容严肃，向周海回礼后，正色道：“你有什么疑问吗？”
周海摇了摇头：“没有，请稍等，我去拿行李。”
话落，转身进入寝室，拿起装着个人物品的背包后，跟随张鹏准备离去。
对于即将到来的高教机学习生活，周海充满期待。
“小子，等等，这是一千块钱，路上应急用。”就在这时，李复突然喊住了周海，从兜里取出一叠红色钞票，笑道。
“谢谢。”看着递来的红色钞票，又看了看李复的目光，周海默默收下，没有拒绝，轻声道谢。
钱不多，可这是师父的心意。
而且拒绝毫无意义，自己师父会硬塞。
寒风轻轻拂动，远方地平线的初阳缓缓升起。
将钱放好，周海向李复敬出最后一个军礼，转身跟随接送军官张鹏，一起走到宿舍楼门口。
大门停放着一辆猛士军车，上面有一名司机待命，走在最前面的张鹏，顺势坐进副驾驶位置。
周海打开后排车门，坐进其中，回头再望，已是泪眼婆娑。
李复笑了。
笑的洒脱，笑的新闻。
独自一人立于空地，轻轻挥手。
“嗡！”
车载柴油引擎启动，传出浑厚有力的轰鸣声，司机握着方向盘，驾驶猛士军车起步，四个轮胎压碎路面的薄薄冰层，沿着基地道路平稳行驶。
“这是结束，也是新的开始，更为广阔的天地正在等你，别太难过。”坐在副驾驶的张鹏，看了看时间，向周海微笑道：“周海，你能成为老班长的徒弟，获得最高评价，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苗子，到了高教机阶段好好学习。”
“你也是师父的徒弟吗？”周海收拾情绪，听闻这番话，略微好奇。
对于自己师父，周海的了解很少，他只知道一点，整个丹城训练基地，任何人见到李复都会称一声老班长，基地最高指挥官和政委亦是如此。
飞行技术精湛，飞过的机型数不胜数，跨越度未知，周海不知道李复有没有飞过三代机。
“是也不是，我当初转到基地第三天就停飞了，起飞没成功，冲出跑道，当时老班长还专门安慰过我，可惜我因为事故受伤了，只能转到技术专业就读。”
张鹏目光浮现回忆之色，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摸出一包软中华，正想要发给周海，突然想起学院规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没将烟收回，转手递给旁边的司机：“抽烟吗？瞧我这记性，都忘了飞官禁止抽烟的规定，私下叫我张哥就行，兄弟，给，麻烦了。”
“……”
正欲拒绝香烟的周海，看着不好意思的张鹏，微微无奈。
已经违反过两条纪律条例遭受警告处罚的周海，深深明白触犯军队的后果是什么。
禁烟禁酒，这可是飞行员序列最基础和最严格的红线，绝对不能触碰。
违者，视情节进行处理，最低也是一个严重警告，若是情节恶劣和严重，直接停飞。
周海估计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尝尝烟酒的味道。
“诶，不麻烦，谢谢首长。”正在驾驶军车的年轻司机一愣，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接过这包软中华放入口袋，赶紧向张鹏道谢。
周海目光投向窗外缓缓逝去的基地景色，微微感慨，随即向张鹏询问道：“张哥，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哈城太平机场，坐飞机到学院，大概下午能到，车还要跑五个小时左右，你可以休息一下，饿了跟我说。”张鹏回应道。
“坐飞机？这么奢侈。”周海略微惊讶。
“……”听到周海的回答，张鹏有些无奈：“第一，节约时间，第二，乘坐地面交通工具消耗的费用，与飞机相差无几，第三，部队不差这点钱。还有什么疑惑没？”
“呃，没了。”周海摇了摇头。
张鹏声音深沉，蕴含教导之意：“小伙子，要与时俱进，时间可比千把块钱珍贵的多，该节约的时候才节约，要不是运输机部队没有任务，我们都能搭个便机。”
“明白。”周海心中了然，点了点头。
教导完之后，张鹏没再说话。
周海则保持沉默，目光投向车外飞速倒逝的基地景色。
整辆猛士军车沿着基地道路徐徐行驶，经过基地办公楼和指挥部后，来到设立关卡的大门，停车，经由基地大门守卫部队检查证件，确认无误后这才放行。
平稳驶离基地大门，意味着一件事情，周海彻底告别这座位于北国顶端的雏鹰学飞地。
别了，师父。
别了，杨淼。
别了，寒绫。
别了，李冠锋。
别了，基地，还有我所认识的人。
远方逐渐升起的骄阳已散发光辉。
基地之外，一片白色，所见之处皆是白雪覆盖，似如粉妆玉砌，如今万物沉寂，唯有被雪花包裹的松树，呈现出一抹绿色。
这是周海第一次到基地之外的世界，从陆地角度，以往他都是在天上飞过。
景色，说实话没什么不同。
掌握顶尖扫雪技能的他，内心对雪已无曾经的憧憬和向往。
蓝色猛士军车平稳行驶于结冰水泥路面，按照预定路线前进，很快驶入丹城县级公路，融合于结构复杂如蜘蛛网般的城市交通网络，保持西南方向，直奔三百多公里之外的哈城。
一路无言，经过约五个小时的奔波，周海和张鹏两人抵达哈城太平机场。
哈城太平机场处于忙碌状态，一架架来自于不同地区和国家的航班，此起彼伏。
机场停车场区域，人来人往，车辆各自行驶，呈现一幅车水马龙的景象，整辆军车停靠于进出口。
“好了，兄弟，麻烦你了。”张鹏拿着个人物品，下车关门，又摸出一包崭新的软中华，打开取出一根递给司机。
年轻司机连忙接过香烟，向张鹏道谢：“不麻烦，谢谢首长。”
周海背着制式作训背包，下车，站着军姿，身姿挺拔，浑身弥漫一股刚毅而阳光的模样。
旁边，正准备前往候机厅的两名年轻女孩，见到周海的侧脸和身姿，顿时愣在原地，身形一滞。
察觉到异样目光，周海眉宇微皱，转过身，发现这两名青春靓丽的女孩后，随即送上礼貌性的微笑。
见到这个微笑，两名女孩愣了。
右手边的年轻女孩身穿淡黄色时尚羽绒服，脖颈套有一层暖色围巾，面容精致而靓丽，愣在原地，一双明亮的眼睛眨了眨。
“嗡！”这时，完成任务的猛士军车，平稳起步，快速离去。
张鹏拿着个人背包，取出一张机票递给周海，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两名女孩，说道：“走，办理登机手续，这是机票，两个小时后航班起飞，公共场合注意一下，我烟瘾犯了，等下我去趟厕所，还有注意保密条例，小心间谍。”
“……”
周海接过机票，总感觉这位接送干部有些不靠谱，摇了摇头，没说话，同张鹏一起离开停车场，沿着乘客通道，前往机场航站楼。
停车场内，两名携带行李包裹的女孩，目光望着周海和张鹏渐行渐远的背影，依旧愣在原地。
良久，一名脸庞略有婴儿肥的女孩，这才反应过来，吞了吞喉咙，看了看自家闺蜜，断断续续的说道：“晓，晓纯，卧槽，这个陆军兵哥哥好帅，比我哥还帅，不过为什么穿蓝色军装，不都是绿色吗？”
“林雨，人家是空军。”
女孩江晓纯脑海之中尽是周海微笑的模样，听到闺蜜话语后，回过神来，有些哭笑不得。
作为一名半军事爱好者，俗称伪军迷，正准备去南方旅游的江晓纯，还是基本了解一些军事常识。
称人家一个正经空军为陆军兵哥哥？
还好刚才的空军小哥哥没有听见。
“空军是什么？不都是解放军吗？”女孩林雨沉吟一番，稍加思索，目光浮现迷茫之色。
女孩江晓纯扶额，满脸无奈：“飞行员懂不懂？算了，走走走，还要办理登机手续，没准我们还能看到那个……”
她觉得，有必要追上刚才对自己微笑的空军小哥哥，聊一聊天，如果能让自己画一副素描肖像画就更好。
作为上市艺术学院的高年级学生，画技精湛的江晓纯，可以保证将这位空军小哥哥画的九成九相似。
“什么，你说他是飞行员？！我的天，空军飞行员？不行，我要去问电话号码。”林雨终于反应过来，双眼瞪大，嘴巴微张，传出饱含难以置信之色的声音，打断江晓纯的话语。
飞行员？
飞行员！！！
“我不知道人家是不是真正的飞行员，但我知道一点，人家不会给你电话号码。”听到自家闺蜜这番话，江晓纯无奈地摇了摇头，右手拉着行李箱快步走去。
电话号码？
她也想要，可她知道，压根就不可能拿到。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努力怎么知道呢？诶，等等我，晓纯。”陷入自我思索的林雨，已经在幻想拥有飞行员男朋友的幸福日子，见到江晓纯的身影已远，反应清醒，拉着行李箱跑了起来。
走在前方的江晓纯，突然笑了，精致面容浮现甜美笑意，没在意身后跑来的闺蜜，双眼尽数投在前方刚刚步入机场航站楼的两人。
航站楼正门口，安检设施关卡前，一名名乘客正在排队接受安检。
两名身穿机场制服的年轻女性进行引导，安检设备处于工作状态，两侧各自站着一名面容严肃的警察，观察人群。
“周海，过安检，坐过飞机没？”张鹏将个人背包放到安检设备传送带之上，向周海说道。
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刚刚将作训背包放在传送带之上的周海，明显愣了愣，有些懵逼。
坐，坐过飞机没？
这一刻，周海陷入迷茫。
我是谁？
我还是不是飞行学员？
等等，我或许一个假的飞行学员？
见到周海的表情，张鹏赶紧反应过来，轻轻咳嗽一声：“不对，我的意思是，你坐过民用航班没？知道相应流程吧。”
“坐过，知道。”周海白了张鹏一眼，回答道。
问整天跟飞机打交道的他，坐没坐过飞机，这个无比精辟而犀利的问题，让周海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一道充满不耐的男人声音从身后传来：“诶，傻大兵，还走不走了？不走就让开，别挡道。”
听到这句话，周海眉宇紧皱，转过身，将目光投向声音来源处。
一名约三十岁的男人立于身后，身披黑色长大衣，挂着深色棉质围巾，一条金色项链戴在脖子之上，锁骨顶端露出些许青色线条勾勒的图案，整个人微微仰起头，姿态高傲。
看到周海转身看自己，这名壮年男人目光浮现不屑和挑衅之色，说道：“怎么，看我？不服来打我啊，现在又不打仗，不知道国家养着你们有什么用，还不如多发点钱给我们。”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四周排队等待安检的乘客，顿时将目光投向周海和这名壮年男人，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甚至有人准备拿出手机，进行拍摄。
“周海，注意一下，不用管这些人。”张鹏转过身，眉宇紧皱，向周海说了一声，迎向这名男人：“这位同志，我们是现役军人，正在执行公务，很抱歉妨碍你正常工作。”
“呵呵。”这名壮年男人浮现冷笑之色。
察觉到这人的态度，张鹏眉宇皱了皱眉，没说话，拍了拍周海的肩膀，转身准备拿去包裹。
周海双眼凝视这名壮年男人，并未动怒，也为生气，反倒无比平静，转过身向前走去，拿去经过检查无误的背包。
动怒？
没必要，也不可能。
离开安检通道，没有在意这名出口挑衅的壮年男人，周海跟随张鹏一起进入航站楼中央大厅。
登机手续办理窗口，两人安静有序排队，办理登机手续。
张鹏向周海悄声说道：“刚才处理的不错，如果冲动了，你就毁了。”
“我很冷静，不过，这种行为没人管吗？”周海声音平静。
“这不是你我能够涉及的，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争取成为一名优秀的飞行员。”张鹏回应道。
周海轻轻摇头，回应道：“明白。”
之前的壮年男人不知道去哪儿，登机手续办理窗口暂时只有一个开启。
一名机场女性工作人员正在其中紧张工作，办理手续，排队人群较多，显得有些拥挤和急躁。
周海和张鹏两人没着急，也没动用相应的权利，而是安静有序排着队伍。
身姿挺拔，军姿标准。
“那个，你好，军人小哥哥。”突兀间，一道如黄鹂般清脆悠扬的女声响起，传入周海耳畔。
有些疑惑，周海转过身，将注意力投向声音来源处，一名年轻女孩立于身后，身穿淡黄色羽绒服，脸色微红，有些期待。
在她的身后，则是另外一名女孩，同样面露期待之色。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周海见到这两名女孩，脑海随即浮现记忆，露出礼貌性微笑，询问道。
这两名女孩，在刚才停车场的时候遇见过。
女孩江晓纯一双漆黑纯净的双眼，浮现一抹期待之色：“我叫江晓纯，军人小哥哥，我能跟你合个照吗？”
“抱歉，我们有规定，不能合照。”周海摇了摇头，毫不犹豫的拒绝。
“那我能给你画个肖像画吗？素描的，我是上市艺术学院的，最擅长素描画。”江晓纯听闻，赶紧自我介绍道。
周海仍旧拒绝：“抱歉，我们有规定。”
“那我能……”江晓纯双眼凝望周海，有些着急。
这时候，张鹏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双充满警惕的双眼投向江晓纯和林雨：“周海，注意一下。”
两名女孩青春靓丽，皆属于漂亮女孩的序列，也属于高度警惕的序列。
仅仅见过一面，就像周海提出合照和画肖像画等要求，张鹏觉得自己有必要联系一下军队情报部门，核查这两名陌生女孩的身份信息。
周海是什么？
一名优秀的飞行学员，未来说不定有机会成长为歼-20飞行员，属于国家重要财产和军事资源。
听到这番话，周海轻轻点头，向江晓纯露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抱歉，什么都不能，我也不会再回答，很高兴认识你，你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话落，转身保持沉默。
“……”
江晓纯听闻这番话，内心的幻想被打破，有些沮丧和无奈，向背对自己的周海轻声道歉：“对不起。”
林雨也有些失望和伤心，心中想要找个飞行员男朋友的梦想，被无情戳破。
周海安静有序排着队，没回话。
此时，机场门口又传出动静，似乎发生一阵骚动，许多女生齐声呼喊，四名身穿黑色西装的魁梧保镖，簇拥着一名身穿白色休闲装扮的年轻男人，进入机场。
“哇！快看，晓纯，是最新火遍娱乐圈的李赫，皮肤好白，好帅的小鲜肉，我快受不了！”林雨突然尖叫起来，双眼牢牢被保镖簇拥的明星李赫吸引。
江晓纯没说话，瞥了一眼李赫后，目光重新投向身前浑身弥漫刚毅气息的周海，心中一叹。
比起当红奶油小生，她更喜欢军人。
明星李赫和保镖离去，途中引起不少女粉丝的尖叫和骚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手续办理窗口的排队人群慢慢流动，张鹏和周海两人的登机手续办理完毕，领取登机牌，前往候机厅，等待登机。
没多久，机场广播发出登机提示，周海和前往厕所已解决烟瘾的张鹏，沿着登机口离开航站楼，直奔机场停机坪，顺利登上预定航班。
略显拥挤的经济舱内，空气略显沉闷，就像是长途大巴车一般，周海和张鹏坐在第二排靠窗位置，静静观看外界的机场设施和建筑。
本次航班为南航公司的CZ8954航班，波音777-200机型，由哈城飞往石城，一名航班空姐正在迎接，其余空姐则负责指引乘客就座。
一名名乘客安静有序登机，不过，令周海没想到的是，女孩江晓纯和林雨，以及之前的壮年男人，也登上此次航班。
待全体乘客登机完毕，十数分钟后，整架航班由一辆地面牵引车拖出停机坪，进入通行道。
“轰！”充满力量的引擎咆哮声随即响起，两台普惠P4000高涵道比航空涡扇引擎成功启动，输出充沛的动力。
整架客机驶离通行道，进入滑行道，按照机场塔台给出的指令，迎向一号起飞跑道。
静候十数秒，停在道路交界处的航班，获得起飞许可，驶入机场跑道加速滑行，开始起飞。
伴随着航班起飞，绝大部分乘客面色平静，显然已有多次乘机的经验，少数人面色紧张苍白，更有甚者流出汗水、
略显颠簸的起飞阶段很快结束，整架波音777航班以平稳的爬升姿态，迎向蔚蓝天空。
“可以睡一会儿，要飞一个半小时。”神态自若的张鹏，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向周海说道：“你饿没？我听说你饭量挺大的。”
周海面色平淡，回应道：“没饿，你睡吧，我没事。”
长途飞行如同坐长途客车，同样会令人疲倦和劳累。
不过，疲倦和劳累这两个词语，对周海而言已经极度遥远，几乎从个人字典之中剔除。
倒是乘坐一番慢吞吞犹如蜗牛般的客机，没让周海感觉到一丁点激情感。
飞行体验极差。
又一次体验一番客机起飞后，周海有些怀念驾驶初教六时，那种随时随地来一个横滚俯冲+殷麦曼机动的感觉。
当然，周海得承认，比起最高时速286公里每小时的初教六，他更期待即将到来的高教机，甚至是以后的战斗机。
超音速飞行，在天际追赶骄阳的脚步。
张鹏听到周海这番话，点了点头，有些疲倦，侧头睡去。
舱内气氛平静，一名名乘客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有人互相聊天，有人安静休息。
时间，一分一秒渐渐流逝。
“晓纯，你还在想那个兵哥哥啊，诶，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呢，我告诉你，我家李赫就在这架飞机上，登机之前我搜过了，他要去石城参加慈善晚会，真是一个大好人。”
经济舱后排，林雨看着自家闺蜜默默画着肖像，摇了摇头，说道。
画中图像，已经初显周海面容轮廓。
江晓纯嘴角一弯，脑海尽是周海微笑的模样：“他是一个有故事……”
“砰！”突然，一股剧烈撞击感传遍整个机体。
撞击？
坐在窗边的周海，眉宇紧皱，精神高度集中，心头涌出一丝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