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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风雨交加 悲喜交集

    第389章    风雨交加   悲喜交集

    林安县城。西城门内北侧北路。方家炉具店。后院屋内。

    葛兰兰把方济仁亲手郑重送给她的方家紫檀木虎头牌视若珍贵之物,并当做他们二人爱情的信物与定情的证物,也视为方济仁以虎头牌向她示以明确的担责承诺。此时,当葛兰兰看到万福来得意地在手里恣肆把玩着虎头牌,还轻佻地摇晃了起来时,她觉得这是对象征着爱情的虎头牌、对自己和方济仁极大的亵渎与侮辱,这是她万万不能容忍的,必须要夺回来。葛兰兰又想到:如果眼前这个汉奸带着鬼子宪兵队循着虎头牌找到了方家、找到了方济仁,那样将会给他们带来很多很大的麻烦,甚至是财产与人身危险,这是绝对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疏忽大意而发生的祸事,所以即使豁出性命也要把虎头牌抢回来,以保证方济仁和方家万全。主意已定,葛兰兰霍然站起,像发威的猛狮突然扑向万福来,伸出双手拼命地去抢夺虎头牌。

    早已料到而且有所防备的万福来轻巧地侧身躲闪站了起来,同时右手动作极快地拔出驳壳枪,在大腿一蹭打开机头抬手举起对准了扑空以后又转身扑过来的葛兰兰的额头。

    葛兰兰没有想到万福来会早有防备,也没有料到他会有如此敏捷的身手。此时她也明白了,仅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抢回虎头牌了,心里顿感一阵悲凉。不禁暗自感叹:唉,我真没用。如果有济仁在场,十个狗汉奸都不够他一个人收拾的。葛兰兰越想越窝囊、越想越火大,怒目圆睁地瞪着万福来大声说道:

    “开枪啊!狗汉奸。除了欺压妇孺百姓你还能干什么?你是男人吗?!有本事杀日本鬼子去啊!你是中国男人吗?!没骨气、没血性的软骨头败类!真不知道你爹妈怎么会生养出你这么一个没人味儿臭狗屎!祖宗十八代都要跟着你一起遭殃!”

    万福来被葛兰兰痛骂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一时无话可说,心里还非常不舒服。不过转念一想,又甚感欣慰:测试完成、考验结束、全部过关、堪称忠义,不得不令人敬佩折服。

    看着傲然挺立、正义凛然、满腔怒火、满脸仇恨但却依然美丽的葛兰兰,万福来无奈地摇摇头,又眨巴着眼睛低声说道:

    “葛兰兰,我跟你好说歹说都没用哈?都是废话白说了哈?你就不再好好想想自己的小命儿和前程了吗?”

    “呸!狗汉奸,还是想想你自己现在和以后被万人唾骂、遗臭万年的可耻下场吧。开枪啊!不是男人的狗畜生!”

    屋外的天色越来越暗,预示着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万福来突然意识到不能在这里跟葛兰兰再拖延时间了,还要赶快过去给黄忠德那几个人过堂鞫讯、进行测试与考验。现在得赶快走了。于是威胁地道:“嘿?你还没完没了了哈?你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哼,你给老子我等着,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把这块虎头牌的主人抓来见你。”说完,万福来举起来驳壳枪,用枪把不轻不重、却是部位准确不差毫厘地砸在葛兰兰左肩膀锁骨外端骨头的突起处。然后关上机头放下枪转身离去。

    葛兰兰顿时感觉到整只左臂酥麻疼痛、软弱无力,而万福来临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更让她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乌云像个大锅盖罩住了冀西地区和林安县县城。继而天色越来越昏暗,天上电闪雷鸣、地上狂风骤起,密集猛烈的大雨倾盆而下,一时间县城内外大街小巷人迹全无。

    林安县县城。方家老宅子。中院正房。

    当宗汉花子走进客厅,看到了从北墙沙发上站起来面容消瘦、神色委顿的父亲迎面大步走上前来的时候,她狂奔几步扑进了父亲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唯恐再次分离失散,全身剧烈颤抖着失声痛哭。宗汉一郎右臂右手和失去了左手的左臂同样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宝贝女儿,脸上泪水横流,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宗汉一郎与宗汉花子都万万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后会在战火纷飞、死神追逼的异国他乡还能活着重逢见面。父女二人此时悲喜交集、万分激动,心情沉重、情绪复杂,战争、死亡、伤残、家祸、离乱、罹难、屈辱、逃亡、亲情、思念等等紧紧的交织纠缠在一起,椎心泣血、刺入骨髓般地剧痛。父女二人一时哀伤无言,只是相互紧拥着一起悲泣,释放积聚的骨肉亲情、排遣愁苦的万千思念。

    正房外面的大风“呼呼”地刮着,像是在悲鸣哀嚎;大雨“哗哗”地下着,像是在呜咽哭诉。

    此情此景,看得方济仁眼热鼻酸,伤心不已。方路青伤痛得忍不住跟着流下了同情哀怜的眼泪。

    撕心裂肺、肝胆俱裂哭嚎着的宗汉花子声音越来越小、气息越来越弱。不多时,她全身瘫软、双手溘然松开,像是气绝身亡似的哭昏在宗汉一郎的怀里。宗汉一郎抱起女儿转身走过沙发前的茶几,弯腰屈腿把宗汉花子轻轻地平放在沙发上。然后转身扭脸表情和眼神着急恳切地看着方济仁求助。

    方济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沙发前蹲下,伸出右手并拢的食指和中指,放在宗汉花子的鼻孔下,感觉到了她微弱的气息。片刻后,方济仁右手搭在宗汉花子身体外侧的右手腕上触摸按压着切脉,诊断宗汉花子心脏的波动、心气的盛衰,脉道的通利和气血的盈亏。几分钟后,方济仁双手轻轻地拨开宗汉花子紧闭着的嘴唇,让她张开嘴能够呼吸到更多的空气。

    方济仁站起来面对焦急等待着的宗汉一郎安慰地说道:

    “宗汉君,不要着急担心。花子小姐这是因为过度悲伤、泣不成声地恸哭不止导致短时大脑缺氧,造成暂时性昏厥,而她身体的其它器官都很正常和健康。用我们中国老百姓的话说,花子小姐这只是哭得背过气去了。千万不要动她,就让她这么平躺着缓一缓,过一小会儿她就会自己醒过来的。”

    “谢谢,非常感谢王先生。”宗汉一郎向方济仁连连鞠躬。

    “好啦好啦,用不着这么客气。宗汉君,请你站直喽、站好喽。我要跟你说两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请你务必听清楚听懂,还要必须按照我说的不折不扣地去做。否则,你们父女二人谁都离不开林安县,而且性命堪忧。甚至还会影响到你远在日本家人的生命安危。”方济仁板着脸表情沉重地说道。

    “啊?!这?这?怎么会这样啊?是、是,王先生,请说吧。如果我能做到,我会尽量按照王先生所说的去做。”

    “没有如果,不能尽量。宗汉君,刚才你没有听懂、听清楚吗?你必须不折不扣地去做。否则,产生的后果是惨重沉痛的,是你难以想象得到的。”方路青教训地说道。

    “啊?!怎么会这么严重啊?!”宗汉一郎大惊失色。

    “是的,就是这么严重!也许会是你们整个宗汉家族的灭门之灾。”方济仁加重语气、加重情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