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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表明心迹断然拒绝

    林安县城南门外。补充团侦察连曹勇排长身穿整洁发白的八路军军装,腰扎武装带骑着一匹黑马来到县城南门外。三四个日本兵、五六个伪军看到曹勇如临大敌,同时举枪,子弹上膛,紧紧地围住曹勇。城楼上的日军机枪手拉动枪栓准备射击。

    伪军甲:“嘿!干什么的!你好大的胆子,是来送死的吧。”

    曹勇翻身下马,神态自若地说:“我不是来送死的,我是来送信的,给日军中川指挥官送信。你赶快去通报一声。”

    伪军甲放下枪对日本军曹耳语。军曹点点头抬臂挥手,然后转身走进碉堡打电话。伪军甲走到曹勇面前上下前后地搜身。

    军曹从碉堡中走出来对伪军甲说:“捆起来,带走!”

    两个伪军一左一右抓住曹勇的胳膊,另一个伪军拿着拇指粗的麻绳套住曹勇的脖子,然后再捆绑双臂。

    曹勇镇定自若任凭伪军捆绑,神情轻松嘲讽地说:

    “用得着把我捆起来吗?我没带一枪一弹,赤手空拳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怂样儿啦?尿裤子了没有?瞧你们这点儿耗子胆儿,真没出息!丢尽了中国人的脸,丢尽了中国男人的脸。”

    一伪军在曹勇的屁股上重重地踢了一脚,恶狠狠地骂道:

    “去你妈的!少废话。当心老子毙了你,信不信?”

    “我不信!你毙了老子试试?!你威风什么?有本事有胆子跟小鬼子横去呀!癞皮狗,龟孙子,你们敢吗?”

    曹勇被五花大绑、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被两个端着枪的日本兵押着走进县城。路人惊惧地看着,摇头叹气。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客厅内。

    方达先坐在客厅右侧的单人沙发上,左手拿着一本线装书认真地看着。妻子郭舒婷坐在客厅中间的长沙发上看着手里绣完了的鸳鸯戏水图案的枕套。

    方路青脚步轻快地走进大门敞开的客厅,声音清脆地叫道:

    “爷爷,奶奶。青儿给二老请安。”

    郭舒婷放下手里的枕套,抬起头微笑着慈祥地看着方路青:

    “哟,是青儿来啦?过来过来,坐奶奶这儿来。瞧这丫头,长得越来越俊了,跟天仙似的,真招人喜欢。”

    方路青乖巧地坐在郭舒婷的身旁。

    方达先合上了手里的书放在茶几上,挪动身体正襟危坐,看着方路青皱起了眉头,神情严肃的即威严又关切地说:

    “青儿,你怎么还没走啊?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你不好好地在北平做学问跑回林安县来干什么?”

    “爷爷,我想你们二老就回来啦,我想陪陪二老尽尽孝心孝道,我才不管这什么兵荒马乱的呐。”

    “老爷,咱们青儿不光长得越来越漂亮,嘴也更甜啦。”

    “可不是嘛,都是爷爷、奶奶把我从小喂养的好呀。”

    方达先板着脸故作嗔怪地说:“哼!油嘴滑舌。”

    “本来就是嘛。青儿很小就没了爹娘,是爷爷奶奶把青儿接进方家抚养教育长大的,尽孝报恩理所应当啊。是吧?奶奶。”

    “是,奶奶知道青儿的心思,你爷爷也知道。”

    “瞧瞧、瞧瞧,怎么穿得跟穷学生似的?啊?青儿,一年前你奶奶给你做的那些新衣裳怎么都不穿啊?”

    方路青亲昵地挽起郭舒婷的手臂,嘟起嘴撒娇地说:

    “奶奶,您看爷爷啊?我一回家爷爷就数落我。”

    “傻丫头,爷爷这哪儿是数落你呀?他这是心疼你才这么说你,这都听出来?谁让你老不回家呐?”

    “哼!我心疼她有什么用啊?从北平回来也不回家,自作主张的直接去县城中学教书,还住在学校宿舍里啦。青儿,你这么做会让别人怎么说我呀?你呀你,就是小白眼狼一个。”

    方路青起身走到方达先的身边蹲下俯在方达先的怀里撒娇委屈地说:“爷爷不喜欢青儿了,青儿这就走,青儿好可怜哦。”

    方达先的眼中充满慈祥疼爱地看着怀里的方路青,右手轻柔地抚摸着方路青浓密黑亮柔软的头发责备道:

    “你这丫头,越来越调皮了,这么长日子也不常回家来看看我们二老,说你两句都不行吗?我看你敢走?打断你的腿。”

    “好,不走。我就天天守着爷爷听您数落我行了吧?听不着我还浑身不自在呢。”

    方达先右手轻轻地托起方路青的下巴颏慈祥和蔼地说:

    “青儿,别在中学教书了,搬回家来住吧,咱们方家这么多商铺、产业有多少事情啊,留下帮着我做事,好不好啊?”

    “爷爷,不是我不帮您做事,是我不懂做生意。爷爷,我教孩子们念书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教书育人,有利国家嘛。”

    “什么有意义?家有三斗粮,不当孩子王。”

    “爷爷,您这是老观念了。现在,抗日战争打了好几年,日本鬼子还在祸害我们的国家,我要把孩子们教育成才,奔赴战场杀敌保国,为牺牲的二爷爷方达新和死难的同胞们报仇。”

    “去!这不是你们女孩子家该做的事情,你别瞎掺和。”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说了,再说你们爷孙俩又得争竞起来了。青儿,到奶奶这儿来,看看这鸳鸯枕套漂亮不漂亮?”

    方路青起身走到郭舒婷身边坐下,拿起鸳鸯戏水的枕套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口中不由地连连称赞:

    “真好看真好看,奶奶绣得真棒!奶奶,送给我吧。”

    “送给你?好啊,等你结婚的时候就送给你。青儿,跟奶奶说说,你想找个什么样儿的男人?奶奶给你踅摸着。”

    “好啊。奶奶快点给我踅摸个男人来吧。”

    郭舒婷上下仔细地打量方路青,微笑着点点头夸奖说:

    “瞧瞧、瞧瞧,我们青儿不但漂亮聪明,再看这身板儿,这大胸脯子、大屁股的,以后准能多生养孩子。”

    方路青羞得满脸通红,撅起嘴撒娇地嗔怪道:

    “奶奶,瞧您说得多难听啊?当着爷爷的面儿这么说青儿,真是羞死人啦。青儿不高兴了。”

    “怕什么?爷爷又不是外人。青儿,甭害臊,说吧,你想要找个什么样儿的男人啊?”

    方路青先是一愣,随后闪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认真地说:

    “嗯—我要找什么样儿的男人呐?要人品好、相貌好,还要能文能武,比我大几岁。奶奶,您看我嫁给六哥好不好啊?”

    “六哥?青儿,你说的不会是小六子吧?”

    “奶奶,我说的就是六哥。方济仁六哥。”

    郭舒婷抬起右手,用食指指尖戳着方路青的额头,柔声斥责:

    “青儿,你真是越大越疯啦。小六子是你叔,你嫁给他那不乱了辈分了吗?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疯话,让人笑话。”

    “奶奶,我没说疯话。我从小就喜欢六哥,他也喜欢我。上小学时,六哥就答应我了,他说等我们都长大了他就娶我......”

    “闭嘴!”方达先大声呵斥:“越来越不像话、越大越疯了。青儿!六哥是你能叫的吗?啊?以后要叫他小叔。”

    方路青嘟着嘴争辩道:“爷爷,我才比他小两岁,为什么不能叫六哥啊?韵诗比我还小两岁呐,她能叫六哥我怎么就不能啊?”

    “韵诗是小六子的妹妹,当然得叫六哥啦。你是小辈儿,就得叫他小叔。不能乱了辈分,懂不懂啊?”

    “爷爷,我懂。我查过咱们方家的族谱了,我和六哥是出了五福的族人,只能算是本家,是应该按年龄重新论辈分的。”

    “那也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在方家我说了算!”

    “奶奶,您看啊,爷爷不讲道理。哼!我找六哥去,让他回来自己跟您们二老说娶不娶我。”

    “他敢说娶你,我就打断他的腿!看他敢不敢娶你?”

    “奶奶,您看爷爷啊,好凶好厉害。奶奶,告诉我现在六哥在哪儿呢?我去找他。”

    “我们都不知道现在他在哪儿?你上哪儿找去呀?再说,现在这年头儿兵荒马乱的到处打仗,天天死人,我可不许你出去乱跑。青儿听话,咱哪儿都不去。啊。”

    “哼!知道也不告诉你!在家给我老实地呆着。”

    “我走了,我去找太爷爷和两位太奶奶说理去。”方路青起身气哼哼地走出客厅。

第七十四章阴差阳错未见妻女

    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西院正房客厅内。

    方达先看着方路青苗条挺拔、婀娜优雅的背影大声说:

    “青儿,拿些钱再走,想吃什么?缺什么就回家来啊。”

    “知道啦,爷爷。您就甭操心了。”

    “瞧瞧、瞧瞧,青儿这大小姐脾气。淑婷,都是你娇惯的。”

    “你还说我呐?你不是也从小就宠着惯着青儿吗?其实,青儿这丫头真不错,从小就聪明懂事儿,现在大了更招人喜欢了。青儿的相貌、人品、才学都好,和小六子特别般配,他们俩青梅竹马从小就特别要好,又亲如兄妹。要不就让小六子娶了她?”

    “再般配也不行!淑婷,你忘了?咱们不是都商量好了吗?让外甥女云洁和丽莲一起嫁给小六子,你怎么又说起青儿啦?”

    “哎哟,可不是嘛,我怎么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要不让青儿也跟着云洁和丽莲嫁给小六子不行吗?她们仨也不分谁大谁小,都是正房少奶奶,四个人还能凑一桌打麻将,多热闹啊。”

    “胡扯!自古以来有娶媳妇一下娶三个的吗?淑婷,你听说过吗?再说,要娶也得一个一个地娶啊?”

    “一个一个地娶也行啊?这么说你同意啦?”

    “谁同意啦?我就那么一说。淑婷,你还嫌咱们方家不够乱啊?前些天,那个叫田媛秀的姑娘带着女儿上门来找丈夫,我这儿还发愁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呐?”

    “哎呀,这你发什么愁啊?好办,只要小六子愿意,就收了田姑娘做偏房嘛,不就是一间房一口饭的事儿吗?”

    “行啦行啦,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越说越不像话。”

    水河村。八路军补充团卫生队。吃过早饭,田媛秀客气而又坚决地拒绝了葛兰兰地再三劝阻和挽留,执意带着妞妞离开水河村去找方济仁,去哪里找她也不知道,实在找不到方济仁就只能先回县城,听说最近学校可能要复课开学了。葛兰兰把田媛秀母女送出村东口,然后转身快步疾走去团部汇报。

    时近中午。水河村村东口。两名八路军战士背着步枪警惕地注视着村东的公路和田野。村口老槐树下有几个八九岁的男孩在跑闹玩耍。

    战士甲听到东边传来声音:“有情况!注意,过来人了。”

    战士乙:“我看见了,一辆马车,后边还有六个骑马的。”

    战士甲又仔细地看了看:“不对呀!这几个人好像不是水河村儿的,看他们的穿戴像是侦缉队的特务。好哇,胆子不小啊,大白天的敢到这儿来,想找死啊。准备战斗。”

    战士乙:“嗯,像是侦缉队的。不对呀,他们都没带武器。”

    战士甲:“是啊,侦缉队的怎么不带武器呢?那他们到水河村来要干什么?”战士扭头喊道:“虎子,快去团部报告!”

    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撒腿跑进村里。其他男孩也尾随而去。

    方济仁赶着马车来到水河村外,六名精干的特别纵队的队员每个人骑着一匹高大键壮的东洋战马跟在后面。

    离村口还有八九十多米远,战士甲端起步枪拉动枪栓高喊: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方济仁勒住缰绳跳下马车,六个队员翻身下马围拢过来。

    方济仁小声对他们说:“现在有个紧急情况,你们两个马上跑步赶回盛仓村,把这封信交给周参谋长,让他赶紧按照我信上说的部署。你去把马车上的柳条箱子给我拿下来,就在村口等着我。你们三个牵着马跟我进村儿。”

    战士乙:“嘿!你们干什么呐?赶快把路条儿拿出来。”

    方济仁转过身来,摘下礼帽和墨镜向哨兵走了过去。

    战士甲欣喜地说:“嘿!是方连长啊,我还以为是侦缉队的来了呐,你怎么这身打扮?方连长,你可回来了,不再走了吧?”

    战士也高兴地说:“哎哟,真是方连长嘿,我这儿子弹都顶上膛了,差点儿闹出误会来。方连长,你可回来了。”

    方济仁走到哨兵的面前,认出这两名战士原来是二营四连的。方济仁亲切地拍着他们的肩膀笑着说:“好啊,就是应该时刻提高警惕。现在团长和政委他们在哪儿呢?”

    战士甲:“团长、政委和参谋长他们这会儿都在打谷场上练兵呐。方连长,你先去吧。再过一会儿下了岗,我们俩就过去找你,多教我们几招儿杀鬼子的绝招儿。”

    吴参谋带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从村里跑了过来。

    吴参谋看到方济仁高兴地说:“是方连长啊,你可回来了。”

    方济仁:“吴参谋,别喊方连长,我现在只是一个大白丁儿。”

    吴参谋:“方连长,我知道你有些委屈和怨气,团里对你的处理是有些欠妥。其实,团长他们早就盼着你回来呢。这下儿好了,你自己回来了,不会再让你走了,我们也不用再去找你了。”

    方济仁:“我哪儿敢有怨气呀,在补充团里有我不多、没我不少的,我干嘛非要赖在这里呀?在哪儿不一样打鬼子。”

    吴参谋:“好了好了,先不说了。我这就带你去见团长他们,团长见到你一定特高兴。走吧。来,赶着马车、牵着马都跟我走。”

    几名战士接过缰绳牵着马车和六匹东洋战马向村里走去,方济仁和吴参谋跟在后面边走边谈。三名特别纵队队员紧随其后。

    吴参谋:“方连长,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听了一定很高兴。你怎么都不会想到的好事儿。”

    方济仁:“哦?是吗?我能有什么好事儿啊?哼,你说的好事儿对我来说也可能是坏事儿。吴参谋,别卖关子啦,你快说吧。”

    “我要跟你说的绝对是好事儿,怎么会是坏事儿呐?你想哪儿去了。方连长,你稳住神儿听好了啊。昨天上午,你老婆田媛秀带着你们的女儿妞妞来找你,现在就住在卫生队。恭喜你啊,你们一家子终于团聚了。”

    “什么?!我老婆?田媛秀?还、还带着我们的女儿?吴参谋,你跟我说疯话呐还是说胡话呐?”

    “嘁!谁跟你说疯话、胡话啦,我说的是实话、真话。团领导们都见到田媛秀了,她拿着她自己画的画像,画得特像你,跟照片似的。她现在是林安县模范中学的美术老师,先是去县城你家找你,又去过盛仓村,最后才来的水河村。现在兵荒马乱的,她一个人养活女儿真是不容易啊。那小女孩今年应该有三岁了吧,可漂亮了,长得特像你。还有,你们俩如果没有干过那种事儿,她怎么能知道在你肚脐眼儿的下边儿长着两个痦子呢?怎么?方连长,几年前的事情你都忘啦?你不会要始乱终弃吧?”

    此刻,方济仁的心里顿时一片混乱,他沉默无语,思绪飞转。

    “怎么啦?方连长,一会儿就能见到分别了几年的老婆、孩子了,是不是很高兴但又有些伤感啊?”

    愁眉苦脸的方济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世事难料,一言难尽啊!这几年,她们是怎么过来的呐?”

    “好啦好啦。方连长,你也不要发愁了,现在你们一家团聚了,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我先带你去打谷场见团首长们,然后你再去卫生队。”

    “唉!”方济仁默默无语地点点头,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第七十五章救急钱财雪中送炭

    打谷场上,八路军战士们正在热火朝天、龙腾虎跃地练兵。吴参谋带着方济仁、赶着马车、牵着六匹东洋战马来到打谷场。

    吴参谋高声喊道:“团长、政委,方连长方济仁回来了。”

    于根山看到方济仁后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政委、参谋长和韩大刚也跟了过来,主动握住方济仁的手上下仔细地打量着。

    于根山高兴地说:“小方,你辛苦了。你回来了这太好了。”

    政委、参谋长也过来与方济仁紧紧握手、亲切问候。

    于根山把韩大刚拉过来说:“韩大刚,韩营长你很熟悉吧。”

    韩大刚怯声怯气地说:“少爷、师父、六哥,这些年你还好吧。”

    “嗯。”方济仁瞥了韩大刚一眼,冷淡地哼了一声。

    政委笑着说:“韩营长,你这是什么称呼啊?在咱们八路军补充团里可不能这样啊。”

    方济仁:“政委,我现在已经不是补充团的人了,怎么称呼都无所谓,随便叫什么我都不在乎,不用那么认真。”

    参谋长:“那可不行,我们八路军是革命的军队,不能乱叫。”

    于根山:“来来来,大家都坐下慢慢说。”众人围着石桌而坐。

    方济仁好像根本没听见参谋长在说什么,从兜里掏出几张纸说:“团长,我这次来是向你汇报工作的,顺便送来几百斤粮食。给你,这是已经找到并且安葬好的牺牲了的战士名单,这是伤员的名单,我还在继续找。这是物资清单,东西都在马车上,还有六匹马。这是林安镇的日伪军兵力部署和武器配备的情报。缴获的武器弹药我留下了,用来防备敌人偷袭、扫荡。”

    于根山接过名单仔细地看着,然后心情沉重又略感欣慰地说:“很好,小方,你做得很好,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特别纵队的两名队员从马车上搬下一口木箱子抬了过来,放在方济仁的面前。

    方济仁小声说:“你们俩赶紧把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然后赶着马车到村东口等我。记住啊,跟哨兵什么都别说。”

    两名队员小声地一起答道:“是。”说完转身离去。

    方济仁打开箱子:“团长,这十几根金条、几百块大洋和银票是我从林安镇维持会会长、大汗奸侯富平哪儿缴获来的,我留下了一点儿,安葬战友、救治伤员、买粮食用了。其余的上交。”

    于根山:“嗯,好,你做得对。小方,咱们的伤员今天怎么一个都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呀?”

    方济仁:“伤还没全好,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归队了。”

    政委真诚地说:“小方,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代表牺牲了的战士和伤员们向你表示感谢。你回来了,就留下来不要走了。”

    方济仁:“谢谢政委。对我的审查完了吗?有结论了吗?”

    政委:“对你的审查还没完,在团里同样可以进行审查嘛。”

    方济仁:“那、那我回来干什么啊?”

    于根山“你先下连当战士。我看你就到韩大刚的加强营去。”

    韩大刚:“不行、不行,这可不行。让他当营长我当兵吧。”

    参谋长:“韩营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以为这是小孩儿玩儿游戏吗?这是上级组织的决定,可不能乱来啊。”

    方济仁:“团长、政委,现在我还不能留下,汇报完了工作我就得赶快回去,有那么多的伤员还都在等着我呐。”

    于根山:“小方啊,你是不是对组织的安排有什么意见啊?你可以提出来嘛,也可以谈谈你的想法。但是不能违抗命令。”

    方济仁:“团长,我不是违抗命令,也没有什么意见和想法。你交给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呐。现在,还有一百多名伤员分散在几个村子里隐蔽养伤,如果我回来了,谁给他们换药、拆线,有的伤员还需要再做一次手术。团长、政委、参谋长,你们谁行啊?补充团有谁能接替我呀?还有,鬼子可能会随时出兵扫荡,谁来保护他们呢?有谁对这一带能比我更熟悉?我还要为团里筹集钱粮、侦察敌情。所以,我请团长批准我回去继续治疗、照顾这些伤员们,再过一段时间等他们的伤都好了我就带着他们回来。”

    于根山:“嗯,你说的有道理。政委、参谋长你们怎么看?”

    政委:“是啊,这个工作除了小方,补充团里再也没有人能代替他了,我看那就还这样吧。”

    参谋长:“我看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等伤员们痊愈都回来了再说吧。团长,小方,要不要我派些人去保护他们?”

    方济仁:“那倒不用了。参谋长,谢谢你。团长,我已经把几个村恢复了战斗力的轻伤员和民兵都组织在起来了,配发了武器,地道也重新改造过了,能藏、能打、能跑。如果鬼子敢来扫荡,我们有能力进行有效的武装抵抗和安全转移。现在补充团还处在休整恢复期,就不要给我派兵了。”

    于根山:“好!做得对,有远见!就按你说的办吧。如果需要团里支援,你就派人来通报一声。小方啊,现在咱们补充团可是今非昔比了,旅部把韩营长和加强营调到补充团来了,现在可以说是兵强马壮呀。你看看、你看看。”于根山指着场院上正在用木枪练习刺杀和练习徒手格斗的战士们说。

    方济仁抬头看了看,不屑地笑着摇摇头淡淡地说:

    “嘁,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些花架子,没什么大用,哪儿有这么练兵的?瞎耽误工夫。”

    众人听方济仁这么说都疑惑不解又不满地看着他。

    于根山板着脸不悦地问:“什么?花架子?那你说应该怎么练兵?我倒想看看如果是你应该怎么训练?张排长!你过来!”

    身材高大、魁梧健壮的张排长提着木枪跑了过来:“团长…”

    于根山站起来说:“小方,这是韩营长手下的张排长,他可是有名的刺杀能手,你敢不敢和张排长过过招儿啊?”

    方济仁抬头看着身材高大、魁梧健壮的张排长犹豫地说:

    “嚯!这大块头真壮实,还是刺杀能手。团长,我看算了吧,别让我跟他过招儿了,输了挺没面子的。”

    “哈哈。”于根山大笑两声:“怎么啦?小方,是不是怕了?没关系,输赢无所谓,互相学习嘛。”

    韩大刚悄悄地用力揪扯于根山的衣袖想要阻止,于根山甩开韩大刚的手。

    方济仁站起来微笑着轻松地说:“好吧,既然团长这么说,那我就向刺杀能手张排长讨教几招吧。”

    韩大刚转头神情紧张地看着方济仁阻拦道:

    “少爷,别,我看算了吧……”

    方济仁瞪了韩大刚一眼,疾言厉色地说:

    “你别拦着,赶快再去叫几个战士拿真家伙过来。”

    张排长上下打量着比他矮半头、比他瘦的方济仁不屑地问:“团长,你让我跟他比?哼,就他?行吗?我跟他比什么呀?”

    于根山:“张排长,你可不能小看了人家小方啊。别看你块头儿大,你还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呐,不信你就试试,如果你输了,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啊。”

    张排长自信地说:“哼,谁输谁赢那得等比完了再说。”

    咳!咳!韩大刚故意咳嗽了两声,悄悄地向张排长摆手阻止。

    加强营的十几名战士提着木枪从打谷场的另一边跑了过来,兴致勃勃地围观。

第七十六章不明深浅比武试探

    水河村。打谷场。

    于根山:“对,谁输谁赢比一比就知道了。小方、张排长,你们两人就给大家表演表演刺杀怎么样?一定得拿出各自的真本事来啊,可不能来虚的。”

    张排长:“没问题。团长,你就等着瞧好吧。”说完,端起木枪做好刺杀准备。

    方济仁站起来踢腿展臂、弯腰蹲跳,活动身体。然后脱掉上衣,露出上身强健的肌肉。然后他走到场院边,从两名战士手中拿过来两支上了明晃晃刺刀的步枪走回来交给张排长一支说道:

    “张排长,准备好了吗?”

    张排长端着刺刀疑惑地问道:“团长,来真的呀?”

    “小方!小方!这可不行,用木枪比武就行了。”于根山要走过去阻止方济仁,却被韩大刚一把拉住了。

    韩大刚小声说:“团长,现在你想阻止方济仁已经来不及啦,你这不是自己招事儿吗?干脆就让他们俩比试一下吧。”

    于根山焦虑地说“真刀真枪地比试,有个闪失可怎么办?”

    韩大刚:“团长,你用不着担心。方济仁他心里有数儿,手上有准儿,伤不着张排长。你就好好看看什么是真正地刺杀吧。”

    政委走过来说:“团长,用真枪练刺杀可不行啊,伤着谁都不好。这两个人、尤其是方济仁可是咱们补充团的宝贝呀。”

    于根山好像根本没听见政委的话,大声喊道:“刺杀开始!”

    “看枪!杀!”方济仁大喊一声,迅猛出枪,明晃晃的刺刀向张排长的心窝直刺过去。

    啊!众人见状,不禁失声惊叫。

    林安县县城东门。戒备森严,岗哨林立。

    小顺赶着厢式马车向城门口走去,丁儒轩和一身少爷打扮的高大发坐在车里小声交谈。柱子和秋霞在马车十几米后面跟着。

    丁儒轩:“大发,我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吗?千万别说错啊。”

    高大发:“丁先生,谢谢你,我都记住了,不会出错的。”

    “唉,大发呀大发,你真是个书呆子,我是怎么教你的?啊?怎么就这么一会儿你就忘啦?就你这样儿还去天津、北平办事呐?我怎么能放心啊?”

    高大发尴尬地说:“哎哟,是我疏忽了,是我错了,表哥。”

    丁儒轩拍拍高大发的肩膀说:“哎,这就对了。表弟,你这一路上可千万不能疏忽大意,少说话,最好不说话,遇着事儿就尽量躲开,否则会误事儿的。办完事了就赶快回来。”

    “哎,表哥我都记住了,都听你的,你就放心吧。”

    一辆三轮挎斗摩托车一阵风似地开了过来,在马车前面刹车停下。小顺勒住缰绳,马车站住。钱万林从摩托车挎斗上下来。

    钱万林走到马车旁边蛮横地说:“车上的人给我下来!检查!”

    小顺跳下马车,从车上拿起一只木凳放在地上,打开车厢门。丁儒轩和高大发从车厢里出来,踩着木凳下了马车。

    钱万林走上前来阴阳怪气儿地说:“哎哟,是丁少爷啊,我还以为是谁呢?瞧您这架势是要出城呀,您这又要去哪儿啊?”

    “嘻、嘻。”嬉皮笑脸的丁儒轩看着钱万林,啪!丁儒轩轮圆了胳臂、铆足了劲、又狠、又重地扇了钱万林一个大嘴巴。

    钱万林被打得原地转了一圈,脑袋发蒙,眼冒金星。他左手捂着火辣辣疼的左脸,气急败坏地喊道:“嘿!你怎么打人啊?!你敢打我?!反了你!”说着,右手伸向腰间去掏枪。

    丁儒轩手握左轮手枪哆嗦颤抖着顶着钱万林的脑门:

    “别动!你敢动我就开枪了啊。”

    站在钱万林身后的小顺手握驳壳枪顶着他的后脑勺儿。

    路人见状,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指指点点地小声议论着。柱子和秋霞放下肩上担子站在人群中警惕地注视着钱万林,柱子悄悄地从腰间巴掌宽的板带里侧掏出两只三寸长锋利的飞刀。

    钱万林故作镇静地说:“少爷,您这是要干什么?您会用枪吗?小心可别走火啊,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丁儒轩摆出一付无赖恶霸的架势骄横地说:“嘿,你还真说对了,大爷我还真的不太会使枪,我这手指头怎么直哆嗦呀?可今儿个我就想玩儿玩儿枪了,就先拿你开开荤吧。”

    钱万林壮着胆子地说:“想玩儿枪?好哇,我教您,您先把枪放下。少爷,我是侦缉队长,玩儿枪我可是行家。”

    丁儒轩:“去你妈的吧!钱万林,你跟我这儿装什么孙子呀?我们丁家的马车全县城的人就没有不认识的,你侦缉队长会不认识?你他妈的敢在大街上大呼小叫地喊我站住检查,你这不是成心要我好看吗?你不就是想在我面前抖抖威风吗?也太不给我面子啦,你让我以后还怎么在林安县城里混呀?今儿个大爷我就拿你试试这把枪好使不好使。你真走运,你是第一个。”

    钱万林气焰全无,求饶讨好地说:“哎哟,丁少爷,我可没那意思,我哪儿敢呀?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儿还不行吗?求求您快把枪放下吧,您都快吓死我了。我这不是给皇军办差查八路呐嘛?都怪我看走眼了,少爷,啊不,大爷,快把枪放下吧。”

    “好啊,大爷我也帮你查八路。”丁儒轩放下枪,站在木凳上向越来越多围观的人群大声地说道:“老少爷们儿们,你们都给我听清楚喽,我,丁儒轩,和我表弟高大发,还有我们丁家的全家人,都是共产党、八路军,现在钱队长把我们给抓住了,这就送到宪兵队去,皇军大大的有赏啊。你们也都去抓八路,到皇军哪儿去领赏。钱队长,你赶紧地带我们走吧,枪也给你,小顺,把你的枪给钱队长。”

    钱万林尴尬地说:“别、别介呀,少爷。就是全城的人都是八路您丁少爷也不会是八路呀。绕了我吧,求求您了。”

    丁儒轩:“去你妈的!你这个小娘养的狗东西!走,跟大爷我到中川大队长哪儿说理去,宪兵队也行,你说去哪儿吧?”

    站在一旁的高大发极力劝阻地说道:“消消气、消消气。表哥,算了吧,人家钱队长都认错了,再说钱队长也不是外人,大家都是兄弟。给表弟一个面子、也给钱队长一个面子,这点儿小事儿闹到中川大队长那儿去多让人家笑话呀,不值当的。”

    钱万林:“对对,这位兄弟说的对。丁大少爷,您大人大量,饶小弟这一回,以后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办,小弟决无二话。”

    丁儒轩看了看高大发,又看了看钱万林,想了想后说:

    “行,今儿个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不过,钱队长,你给我记住了啊,以后你们侦缉队缺粮、缺钱别再来找我们丁家要,还有你在林安县县城所有丁家的商号里吃喝玩乐用、买东西都不许再赊账了,你还得先把以前的欠账都给我还清。你要是不还,我就到中川大队长哪儿去告你状,就说你小兔崽子是在破坏大东亚新秩序,破坏共荣共存。”

    钱万林惶恐地说:“哎哟,丁少爷,丁大爷,您这不是想要我的小命儿吗,求求您可千万别到中川大队长哪儿去告我状啊。我还、我一准儿还,连本带利一块儿还,容我一些日子,凑够了钱我肯定还。说瞎话以后我是你孙子,这总行了吧?”

    高大发:“表哥,你看钱队长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看就算了吧,乡里乡亲的都在一个县城里住着。”

    丁儒轩挥着手枪向围观的人群粗野地喊道:“看他妈的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给老子滚蛋!我这枪可爱走火啊。”

    围观的人群轰的一声散开了。丁儒轩、高大发上了马车。

    钱万林瞪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咬牙切齿地说:“他妈的!真晦气!今天老子算是倒霉到家了,丢人丢大了。本来想讨点儿便宜弄几个零花钱,结果招来了一顿打骂。丁儒轩,咱们走着瞧,老子决不放过你!早晚收拾你!什么他妈的少爷,狗屁!”

第七十七章身份不明巧妙测判

    林安县。县城东门外。

    小顺赶着马车出了城门,柱子和秋霞远远地步行跟在后面。

    坐在马车里的高大发又褒又贬地说:“表哥,你这出儿无赖恶霸大闹街头的戏演得真棒。我怎么觉得你比无赖还无赖呀?”

    丁儒轩:“哈哈,这就对了。对待无赖,你就得比无赖还无赖。表弟,你这白脸演的也不错呀,跟真的似的。这样吧,等你办完事情了就赶快回来,到同和戏班来跟我一起演戏、唱戏怎么样啊?咱俩一定会配合得非常好。”

    “得了吧,你饶了我吧,演戏、唱戏我可不会。表哥,刚才你是不是做得有点儿过分了?以后会不会有麻烦呀?”

    “过分吗?没事儿,我有办法对付。我就是要灭灭钱万林的威风和蛮横。我要让他知道,甭管是什么时候,爷就是爷、孙子就是孙子。他就是臭狗屎一个,想在我面前摆谱抖翅儿,没门儿。”

    高大发满怀感激地说:“表哥,这么多天了我都看出来你是什么人了,多谢你的关照和帮助。丁先生,其实我不是……”

    “别说、别说,你什么都别说。小顺,靠边儿停下。”

    “吁—”小顺勒马站住。丁儒轩和高大发下了马车。

    丁儒轩抬臂拱手嬉皮笑脸地说:“表弟,恕不远送,祝你一路顺风,盼你早日归来,你我同唱大戏。珍重、珍重。”

    高大发会意地笑着,拱手还礼郑重其事地说:

    “小弟谨记表哥叮嘱,留步请回,你也保重。小弟回来之日,必是你我同唱大戏之时。表哥,回见。”说完转身上车。

    “驾!”小顺赶着马车向县城东方走去。柱子、秋霞挑着担子走到丁儒轩的身旁。秋霞问道:“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丁儒轩严肃郑重地说:“柱子、秋霞,这次你们俩的任务非常重要,来回这一路上一定要把这家伙给我盯紧了,不能有半点差错,但是千万不能让他发现你们。如果有必要或是遇到了紧急情况,可以拿着我的手令从天津站和北平站抽调人手协助你们。我已经给他们去信了。都记住了吗?”

    柱子目光坚毅地说:“少爷,放心吧。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下午。林安县县城。丁文生家。北房屋内。

    丁铁牛带上草帽说:“爹,我出去办点儿事,晚饭前就回来。”

    丁文生态度坚决阻止道:“不行!你不能出去。侦缉队的人肯定就在附近候着你呐,牛子,你现在出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嘁?就侦缉队那几个小毛贼还想抓我?真是笑话。”

    “牛子,你可千万不能大意啊,他们手里有枪,你不能出去,太危险啦,你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咱牛家可就你这一支独苗啊。”

    “爹,您放心吧,我会小心的。我是有特要紧的事儿必须去办。那我从咱家的地道里出去,就不会有人看见了。”

    “要不这样儿吧,牛子,你告诉爹是什么事儿,俺替你出去办。你就在家等着,保证差不了,行不?”

    “哎呀,爹,这不是买盐打酱油的事儿,您哪儿办得了啊。这事儿非得我去办才行,您就别跟我这瞎裹乱了。”

    “牛子,你是不是还要去槐树街的大民杂货店啊?”

    丁铁牛吃惊地问:“嗯?爹,您怎么知道我要去哪儿呀?”

    “俺怎么知道?俺是你爹。牛子,大民杂货店是八路军的秘密联络站,二十多天以前被鬼子的特高课给破坏了,现在的掌柜和伙计都是侦缉队的人,你去了不是上门二找死吗?”

    丁铁牛大吃一惊:“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我说怎么看着他们都不像买卖人呢,一个个都贼眉鼠眼的。哎呀,这下儿糟糕了,这可怎么办呀?老爷子。”

    “你叫俺老爷子?俺可不老,俺这身子骨儿壮着呐。”

    丁铁牛听了浑身一震,睁大眼睛惊异地看着丁文生,像是在看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他眨巴眼睛,心里暗想:怎么会这么巧啊?会是他吗?不管怎么样也试一试吧。于是,丁铁牛一字一顿地说:“老爷子,那你告诉我,你的身子骨怎么这么壮啊?”

    丁文生笑着说:“俺是吃了俺家祖传的十全大补丸吃的。”

    丁铁牛听了兴奋地抓住丁文生的手激动地说:

    “爹,原来我要去找的接头的人就是您啊?这可是我万万都想不到的,您怎么不跟我早说呐?差点儿误了大事儿。”

    “你不说出接头暗号俺能先跟你说吗?这规矩你都不懂?还能干成什么大事儿啊?”

    “是,您老说得对。爹,您是从什么时候参加地下党秘密工作的?很危险啊,您可得做的机密点儿。”

    丁文生严肃教训地说:“牛子,这是你该问的吗?共产党秘密工作的组织纪律你是不懂啊?还是忘啦?有什么事儿就说什么事儿,别瞎打听。俺虽然是你亲爹,可是俺也不能告诉你。”

    “嚯、嚯,您这党性和组织纪律性还蛮高的嘛。爹,您怎么知道我回来就有事儿啊?好像您什么都知道似的。”

    丁文生严肃地说:“俺当然知道了。小鬼子还没杀绝赶走,眼下这局势这么险恶,没事儿你能回来吗?你哪次回来不是带着重要任务呀?你不说俺也都知道。牛子,你们不知道大民杂货店已经被破坏了吗?”

    “不知道啊,但是也有所防备。出发前首长就交待过了,说如果大民杂货店出事儿了,就在附近找一个代号叫老爷子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接头,还说他是个非常有经验、有办法的秘密交通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启用这条交通线的。看来现在的局势真的是很危险啊,可是让我更没想到是这么重要的任务原来是我爹干成的,您真了不起。”

    “嘿嘿,你爹不简单吧。组织上要的情报俺都准备好了。还有一份重要的情报一半天就能送过来,你一起带走。”

    “太好了,没想到这次的任务能这么顺利的完成。”

    “牛子,这回来县城就你一个人吗?”

    “爹,这次出来执行任务有我和另外一个同志,我让他带着重要文件和情报先回部队了,来县城的就我一个人。”

    “哦。牛子,为了完成任务,你必须都得听爹的,不能乱来。”

    啪啪啪!“老丁头儿在家吗?!开门!再不开,俺就砸门了啊!”院外门口传来一个女人地喊声。

    丁铁牛警惕地问:“爹,这是什么人呀?大呼小叫的。”

    “哦,是隔壁的马寡妇,没事儿。”说完从炕洞里掏出三块大洋走出北房去开院门。边走边说:“来了来了,别砸门啊。”

    丁文生打开院门。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胳臂上挎着包袱领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气哼哼地走进院子,又回头看了看门外。

    马寡妇粗声大气地吵嚷道:“老丁头!你怎么着啊?俺都给你补了几回衣服了?你镚子儿不给,想赖账是不是?你想让俺们孤儿寡母的喝西北风儿饿死呀?你看俺寡妇好欺负是不是?我一个寡妇带个孩子容易吗?你什么人呀你?!是老爷们儿吗?!”

    丁铁牛躲在北房窗户边警惕地看着院子。

    丁文生接过包袱,悄悄地把大洋塞给马寡妇后大声说:

    “他婶子,你快别这么大声儿地嚷嚷啦,这让街坊四邻的都听见了俺老丁多没面子呀。最近俺不是手头儿有点儿紧嘛,下回一起给,一准儿给还不行吗?当着孩子的面快别嚷嚷了,求你给俺留点儿面子吧。”

第七十八章曲折危险父子接头

    林安县县城。丁文生家。

    马寡妇不依不饶地说:“嘁?你还知道要面子呀?给钱你就有面子啦。老丁头儿,我告诉你说,下回你再不给钱,俺就砸你家锅、掀你家炕,谁都甭想好过喽,俺可不是好欺负的!走,虎子,跟娘回家。”马寡妇拉着虎子气哼哼、嘟嘟囔囔地走出院子。

    丁文生跟着走出院子,不好意思地说:“他婶子,过两天我一准儿给钱,他婶子,慢走啊。虎子,过两天俺给你买饽饽吃。”

    丁文生向四周看了看后关紧院门,拎着包袱走回北房。

    丁铁牛不解地问:“爹,您怎么还让别人给您补衣服呀?您自己不会补啊?补什么衣服了怎么一下儿就给了三块大洋啊?怎么都给她钱了她还在那儿不依不饶地大喊大叫的呀?”

    丁文生从包袱里找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说:“那钱是组织经费。牛子,这就是俺刚才跟你说的那份重要情报,你可得收好啊。”

    丁铁牛恍然大悟:“啊?是这么回事儿呀。嘿,把我都给蒙住了。没想到这次的任务能这么顺利地完成。爹,我这就走了。”

    “不行!现在走太危险了!等天黑了爹送你出城。”

    下午。林安县县城。方家大院日军司令部。中川办公室内。

    一个日军少尉走进办公室,走到正在看地图的中川身旁。

    少尉:“大队长,一个八路来找你,说是专程来送信的。”

    中川一愣:“嗯?八路军还真的敢来?他们来了多少人?”

    “大队长,就来了一个人,没带任何武器。”

    “哦?有勇气、有胆量,把他带来。”说完从桌上拿起军刀。

    少尉走到门口向外挥挥手。两个日本兵押着五花大绑的曹勇排长走了进来。中川荣一走到曹勇面前,目光凶恶、表情阴险地上下打量着。突然,“唦”的一声抽出军刀放在曹勇的肩上。

    “说!你是什么人?报出你的姓名、部队番号!”

    曹勇蔑视着中川,镇定地说:“我是八路军补充团政治部副主任曹勇,来找中川指挥官送两封信。我就一个人,你们用不着摆这种架势、搞得这么紧张吧。是你害怕了?还是想吓唬我呀?”

    中川荣一收起军刀,口气缓和地说:“信在哪里?松绑。”

    少尉给曹勇解开身上的绳子。曹勇从军装的上衣口袋里取出两封信交给中川。中川接过信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看信。

    啪!中川看完信用力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恼怒地喊道:“混蛋!”

    曹勇微笑着说:“中川先生,你用不着发火,好好想想,什么时候交换被俘人员?请你定个日子,我也好回去报信儿。”

    中川恶狠狠地说:“你还想回去?!现在我就可以处决你!”

    曹勇昂首挺立、毫无惧色轻松地微笑着轻蔑地说:

    “好啊,来吧。怕死就不是八路军、怕死就不是中国人。我看出来了,你们日本人也就是这么点儿能耐,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还算是军人吗?有本事咱们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干干。”

    “哈哈哈。中川大笑着走过来拍着曹勇的肩膀说:

    “好,你是真正的军人,刀架在脖子上都不眨眼睛。佩服、佩服。曹副主任,交换双方被俘人员的事情我要向我的上级长官报告,你先住下来,几天以后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我要和你交朋友,日中亲善嘛,我们可以好好地谈一谈。”

    曹勇客气地拒绝道:“交朋友我看就不必了。我的任务是给

    你送信,你给我一个答复,这件事儿还是尽早尽快地解决,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我也没这兴趣。”

    中川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双眼露出凶光瞪着曹勇。

    水河村打谷场。“杀!”方济仁大喊一声,迅猛出枪刺向张排长的胸膛。“啊!”旁边围观的战士们见状不禁惊叫起来。

    张排长没想到眼前这个比他矮、比他瘦的人出枪如此快速有力,而且直刺要害,他感到羞辱,令他恼怒。张排长倒退了几步,站稳重心后开始有力地反击,他几枪凶狠地突刺,都被方济仁巧妙的轻松化解。随后招致方济仁一阵令人眼花缭乱地刺杀,枪枪不离他的心窝和咽喉。张排长端枪移动脚步左搪右挡、左闪右躲竭尽全力进行抵抗,但是腰部和双腿却被方济仁重重地踢了几脚,肩部和后背被枪托重击。围观的战士们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韩大刚对身边的一个战士小声地说:“赵班长,你赶快去找几个刺杀技术好的战士过来帮帮张排长,拿来真家伙上。快去。”

    赵班长惊异不解地问道:“营长,这人是谁呀?怎么这么凶、这么狠啊?哪有这样儿练刺杀的呀?这会伤着人的。”

    韩大刚:“少废话,快去找人来帮忙,张排长招架不住了。”

    赵班长:“是,俺马上就去。”

    此时,张排长渐渐地抵挡不住方济仁凌厉快速地攻击,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脚步凌乱,力不从心,疲于应付,只有招架之功却毫无还手之力。方济仁却步步紧逼,一枪快过一枪,枪枪刺向要害,还不时用枪托击打、脚踢张排长。围观的战士们揪心地看着这场实力完全不对等地刺杀比武。

    带领二营六连在村外训练的马富财听说方济仁来了,于是他命令战士们继续训练,独自一人向打谷场快步走去,十几名六连的老战士们也自发地紧跟其后来到打谷场。当他看得方济仁正在与张排长拼刺刀时,不屑地笑了笑。马富财看了一会儿说:

    “嘁,就这两下子还敢跟我们方连长拼刺刀呐?这不是用杀牛刀宰小鸡儿吗?要不是有意让着,他早就倒地完蛋了,就这还是什么刺杀能手啊?比我还差一截子呐。真扯淡。”

    听到马富财对张排长地嘲讽,韩大刚不由地扭头看了看马富财,心里不觉一愣,又有些吃惊,心里暗想:好像以前见过这个人,但是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什么时候见过。

    “杀!”赵班长高喊一声带着五名战士端着刺刀,成扇面形扑向方济仁,同时发起攻击,顿时刺刀闪闪,杀成一团。

    “哎,这还有点儿意思,像那么回事儿了。”马富财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地叨咕着。

    方济仁面对七个人地合围攻击,毫不胆怯,沉着应战。他身体矫健敏捷、脚步灵活多变,手中的步枪舞得上下翻飞、风雨不透,令人眼花缭乱。同时脚、膝、肘并用,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虚实并用,攻中有防、防中有攻,套路变化多端、招数精准犀利,招招直指要害、枪枪锁魂要命,与七名战士杀成一团,难解难分,胜负难料,令围观者瞠目窒息。

    于根山:“韩营长,你看这方济仁用的都是些什么招数啊?”

    韩大刚:“团长,方济仁是武术大家,他在刺杀动作中加进去了冷兵器中枪、棍、棒、刀、剑的套路,同时腿、脚、肘并用,虚虚实实,令人眼花缭乱,稍有迟疑,就会被他击倒在地。”

    于根山赞叹地说:“嘿!今天我总算是看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拼刺刀啊,真是大开眼界。”

    韩大刚:“不。团长,你看到的还不是真正的拼刺刀。方济仁这是在给我们的战士们表演做示范呢,他这是在告诉我们,以后应该怎么练兵、带兵。我们的战士确实要好好学学方济仁的战斗技能,这在以后的战斗中都是用得上的。”

    于根山:“啊?这还不算是真正的拼刺刀?那要是真正拼刺刀又会是什么样啊?这哪儿是练拼刺刀呀,这不是玩儿命呢吗?我看着可够悬的。”

第七十九章枪法奇绝医术高妙

    水河村。打谷场。

    韩大刚:“团长,你特别注意仔细地看啊,虽然方济仁的刺刀虽然每次都刺向张排长他们几名战士的要害部位,但是当他的刺刀到了他们的胸部和咽喉一两寸地方的时候就收回去了,紧跟着是下一个动作,他分寸拿捏得非常精准,差一点儿就可以致人或死或伤。如果这个时候他面对的是小鬼子,现在应该有一多半的人已经倒地没命了。”

    于根山:“噢?这个方济仁果然真的是很厉害呀。”

    韩大刚:“这算什么厉害呀,你没看见过的还多着呢。团长,待会儿你去激他、将他,让方济仁在战士们面前多露几手儿,这样可以激发起战士们的练兵热情和杀敌的斗志,你看怎么样?”

    于根山:“好,你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就这么办。”

    就在于根山和韩大刚边看边议论的时候,方济仁已经把七名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战士打倒在地。打谷场上响起一片掌声和叫好声。方济仁把步枪交给旁边的战士拿着衣服走了过来。

    “团长,献丑了。”方济仁穿上衣服挖苦地说:“韩营长,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兵吗?实在是不怎么样啊,我看你还是回家种地去吧,别在这儿瞎耽误功夫丢人现眼误人子弟了。”

    韩大刚尴尬羞愧地说:“师父,让你见笑了。我、是我没有带好他们。六哥,你就别走了,留下来帮帮我吧,把你的一身好功夫都传授给战士们。”

    方济仁:“你说你,刚子,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啊?你光自己一个人强那是不行的,你要让你的战士们都强、都能以一当十才行。平时练习刺杀和格斗一定要带着敌情观念和实战状态去练,得来真的。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复杂未知不确定,训练的难度和强度一定要高过实战才行。平时训练流点儿血、受点儿伤没关系的,到了战场上才能保住性命消灭敌人。我们的武器本来就比鬼子的差,拼刺刀再不过硬怎么能打败敌人。唉,我看你呀也就是个当班长的材料,让你当营长真白瞎了。”

    于根山:“哎?小方,你怎么能这么说韩营长呢?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你功夫好,这我们都看见了,但是你的枪法怎么样我们可没看见。怎么样?你敢不敢比比枪法让战士们都看看呀?”

    打谷场的战士们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说:“对,比比枪法。”

    方济仁拒绝道:“别、别,团长,我枪法不好,就别比了吧。”

    于根山:“那不行,谁好谁孬只有比过了才知道。没关系,你枪法不好我可以教教你嘛。”

    方济仁无奈地说:“那好吧。团长,比不好你可别笑话我啊。”

    于根山:“不会、不会。参谋长,你看见打谷场边儿上的那棵枣树了吗?你把树尖儿上的那颗大红枣儿给我打下来。”

    “是。”参谋长从腰间拔出手枪,拉动套管儿,瞄了一眼八九米外枣树尖儿上的一颗大红枣,甩手便打,啪的一声,大红枣儿应声落下。众人一起鼓掌叫好。

    方济仁从韩大刚的手中接过打开机头的驳壳枪插进腰带,右手从上衣兜儿里掏出一粒铁蚕豆,又在地上捡起两个鸡蛋大的土块儿,然后用力抛向空中。刹那间,只看到方济仁原地一个滚翻左手用力把土块儿抛向空中,紧接着又是一个滚翻,左手拔出插在腰间的驳壳枪瞬间站了起来,右手掷出铁蚕豆,左手举枪射击,动作敏捷连贯,一气呵成。抛向十多米高空中的两个土块儿在先后向下坠落时一块儿被铁蚕豆击碎,另一块儿被子弹打得粉碎。打谷场上的战士们看得目瞪口呆,一阵瞬间沉默之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嗷嗷地叫好声。

    方济仁把驳壳枪还给了韩大刚,拍着身上的尘土谦逊地说:

    “献丑、献丑了。团长,这种小把戏韩营长也行。”

    站在打谷场边上的马富财和六连的战士们走过来围住了方济仁,你一言我一语热烈亲切地谈论起来。

    “方连长,你可回来了,这次回来了就不走了吧?”

    “方连长,你回来了就别走了。你不在,谁给俺们讲军事课?谁教俺们武功啊?”

    “连长,你给俺们的‘独角莲’膏药都快用完了。刀伤枪伤皮外伤贴上这膏药可管用啦,消炎消毒拔脓消肿,几天就好了。连长,你不在谁给俺们做‘独角莲’膏药啊?”

    “我不在也没关系,我已经告诉马连长熬制‘独角莲’膏药的配方和方法了,他会给你们做的。”方济仁亲切地解释说。

    “连长,你走了俺们可想你了,留下来别走了。”

    方济仁看着这些年轻质朴的与自己共同经历过生死的战友们,心里涌起一阵酸楚。他亲切地拍拍战士的肩膀动情地说:

    “唉!我的好战友、好兄弟们,我也想你们啊!我们为国为民一起出生入死浴血杀敌,我也离不开你们啊。但是,我有任务不能留下,我还得走。虽然我不能天天和你们在一起,我会经常回来的。现在,马富财同志是你们的连长,以后不要再叫我连长。”

    马富财瞪大眼睛大声喊道:“方连长,你永远是我们的连长!”

    其他战士涨红着脸一起高喊起来:“你永远是我们的连长!”

    站在一旁的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韩大刚、吴参谋等人看到、听到方济仁与战士们见面的情景和对话无不为之感动。

    韩大刚感慨地自言自语道:“这是一起经历过生死战斗结成的战友情、兄弟情啊,这就是情同手足的生死战友,这就是方济仁带出来有着铁血军魂、令人生畏的虎狼之兵,小鬼子何愁不败。我们八路军多需要这样的带兵人啊。”

    于根山、政委、参谋长、吴参谋听到韩大刚地感叹,都若有所思沉默不语地点头。

    方济仁像哄孩子似的劝慰地说:“好了好了,我的好战友们、好兄弟们,都不要这么伤心嘛,我保证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方济仁看着一个战士的左脸说:“哟,你的左脸上长包儿了,你这是肝火旺盛,有热毒,你要多吃黄瓜、芹菜解毒去火。”方济仁看着另一个战士的右脸说:“你的右脸长包儿,是肺火旺盛,有肺热,多喝绿茶,茶叶不要倒掉,最好把茶叶嚼碎了吃下去,效果会更好。”方济仁伸手掀开马富财的军装,看了看头脑胸腹部说:“马连长,你身上起痱子啦?”

    “是。连长,现在有好多战士身上都起痱子了,可痒痒啦,可又不知道怎么治啊?愁死人了。去过卫生队几次也没治好。连长,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嗯,这好办,我有办法治痱子,还特别简单。马连长,你去村里老乡家买点儿盐和生姜,一盆水加一勺盐搅和匀喽,找块布洗干净蘸盐水轻拍长痱子的地方,早晚各一次,三天就全好了。或者把生姜切成大片儿擦痱子,两三天就好。这两个法子你用哪个都行。”说完,方济仁从兜里掏出两块银元交给了马富财。

    又一个战士着急地说:“连长,现在蚊子越来越多,咬得俺身上起大红包,又疼又痒可难受啦,一夜都睡不着觉,一天都没精神,影响白天地学习和训练。连长,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俺身上也有好多蚊子咬的包,又痒又痛难受死了。”

    “俺身上也有,那难受劲儿比挨一枪还难熬。”

    战士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吵嚷嚷地向方济仁诉苦。

    方济仁笑了笑安慰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夏天热蚊子多哪有不挨咬的呀?没关系,我有个好法子特管用,你们每个人都随身装着一瓣儿大蒜,蚊子咬了,身上起包了马上挤出蒜汁儿抹上,消毒消肿一会儿就不痒了。”

    马富财:“连长,最近这一段儿时间我嗓子眼儿里老难受不舒服,你看怎么办啊?”

    “是吗?来,你张大嘴让我看看。啊—”

    马富财冲着方济仁张开嘴:“啊—”

    方济仁仔细地看了看说:“马连长,你这是慢性咽炎,不碍事儿的。你把大白萝卜切成片儿煮水喝,萝卜片儿煮成透明的就行了。一天一个萝卜,连着喝三天就好了。”

    于根山等人听了方济仁对战士们病症的准确诊断和简单有效的处置方法都暗自钦佩。

第八十章快准诊断传世妙方

    水河村。打谷场。

    参谋长高兴地说:“哎,小方啊,你这些法子好啊,即简单又实用,可以在全团推广嘛。是吧?团长。”

    “对!按小方说的法子在全团推广。小方啊,谢谢你。”

    “咳,谢什么呀。团长,我说的这些都是‘小儿科’的土法子,只要能管用就行了......”

    于根山和政委一起看着簇拥着方济仁的六连战士们热烈地大声谈论着,若有所思沉默无语地走到十几米外。参谋长、韩大刚、吴参谋等人也跟着走了过来。

    吴参谋:“团长、政委,刚才我派人去卫生队接田媛秀和妞妞,可是,就在今天早饭后,田媛秀带着妞妞已经离开水河村了。说是去附近几个村子再找找方济仁,如果找不到就先回县城。”

    于根山:“啊?她们娘俩走啦?这?我正要跟方济仁说呢,想给他一个意外惊喜,得,这下子我没法儿说了。”

    政委:“既然走了,就先不要对方济仁说了。吴参谋,你马上派几个见过田媛秀母女的战士,换上便衣分头去附近几个村子找找,找到她们以后说明情况,务必安全地接回水河村。”

    “是!”吴参谋转身快步离开了打谷场。

    “团长!政委!”卫生队护士长葛兰兰背着药箱从远处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走到于根山和政委的面前立正敬礼。

    于根山:“小葛,巡诊来啦?战士们正在训练,等一会儿吧。”

    政委:“不对。小葛,看你这样子是有急事儿吧?”

    葛兰兰一边用手背抹着额头的汗珠一边娇喘吁吁地说:

    “团长、政委,不好啦,现在很多战士得了皮肤病,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政委一听双眉紧皱,神色焦急地问道:

    “小葛,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葛兰兰神色凝重地说:“团长、政委,卫生队里的伤病员我就不说了,现在各个连队里都有不少战士得了皮肤病,搔痒得厉害,痒得揪心刺骨、彻夜难眠。有的战士搔痒得受不了,就自己乱治,结果抓破皮、挠出血、用针扎、热水烫、刀背刮,都不管用,我们也想了很多办法就是治不好。首长,快想想办法吧。”

    于根山:“怎么会这样呐?战士们怎么会得了皮肤病啊?”

    葛兰兰:“怎么会?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团长、政委,部队连续行军战作了将近两个月,战士们极度疲劳,有时一两天吃不上一顿饱饭。到了水河村后,还没来得及休息恢复就又开始了紧张高强度地训练,天气又越来越热,我们卫生队治疗皮肤病的药物几乎没有,但是现在伙食差,还吃不饱,战士们的体质严重下降,抵抗力、免疫力低下,所以得了皮肤病。”

    韩大刚无所谓地说:“咳,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呐,不就是得了皮肤病嘛,我身上也痒得厉害......”

    葛兰兰大声斥责道:“韩营长!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于根山:“小葛,卫生队不是有江队长吗?他也没办法?”

    葛兰兰:“团长,江医生是内科医生,怎么治皮肤病他也没什么有效的好办法。唉!真是愁死人啦,怎么办啊?”

    参谋长:“小葛啊,你和江队长都没有办法,我们就更不懂啦。你来找我们有什么用啊?”

    葛兰兰看着参谋长,一脸严肃郑重地说道:

    “参谋长,我知道,我找你们没用,你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来找你们几位首长是要批评你们,不让方济仁这么好的医生留在部队,是多么大的损失啊。如果方医生在,他一定有办法。”

    于根山:“哦?小葛啊,你怎么就这么相信方济仁一定就会有办法呐?你能肯定他就会治好战士们的皮肤病吗?”

    葛兰兰:“我相信、我肯定,方医生一定会有中医的好办法。所以,我请求团长、政委赶快把方医生找回来。”

    于根山看着葛兰兰,眨眨眼睛笑了笑说:

    “小葛,如果我们一时找不到方济仁,那会怎么样啊?”

    葛兰兰气哼哼地说:“那会怎么样?哼!后果会很严重。团长,现在是皮肤病,说不定以后部队还会出现其它的重大疾病。后果是部队减员,战斗力下降。真想不到,团长会说出这种话!”

    “葛护士长,你别着急、别生气。你别听团长的,你看看那边儿那个人是谁啊?”韩大刚指着十几米外的战士们说。

    葛兰兰转头看了看,当她看到了被围在战士们中间的方济仁时,立刻快步走了过去。葛兰兰分开战士们走到方济仁的面前,双眼闪亮高兴地说:“方医生,你回来就不走了吧?太好了。”

    方济仁转身看着走到面前的葛兰兰客气地说:

    “你好,葛兰兰同志,我还有任务,一会儿就要走了。”

    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韩大刚等人走了过来。

    葛兰兰板起脸,睁大眼睛坚决反对、语气强硬地说:

    “不行!你不能走。部队和卫生队需要你,伤病员们更需要你。方医生,你走了,谁给他们做手术啊?江队长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有些手术他做不好,有的做不了,我们又不会。还有,你答应过给我们讲战地救护、刀伤枪伤的紧急处置和外科学,刚讲了一点儿,还有很多没讲呢,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吧?团长、政委,这么好的连长,这么好的医生为什么不能让他留下呐?”

    于根山解释说:“小葛啊,方济仁同志现在还不能留下,他确实有紧急任务。不过刚才他说了,他会经常回来的。”

    葛兰兰:“那也不行。团长,经常回来和天天在这里能一样吗?你不知道我们现在多需要他这样懂得中西医的好医生吗?”

    方济仁:“葛兰兰同志,你别着急,过几天我会带来一位比我还棒的精通中西医的外科医生来。”

    葛兰兰:“方医生,你别走。现在很多战士得了很严重皮肤病,我们想了不少办法就是治不好,我想你会有办法的。”

    方济仁:“哦?部队出现了皮肤病?葛兰兰同志,你给我说说是什么症状?咱们再一起想办法。”

    葛兰兰把战士们皮肤病症状详细地说了一遍。

    方济仁听了以后低着头认真地思考起来。于根山、政委、参谋长、韩大刚和战士们静静地、期待地看着方济仁,等着他想出有效的治疗办法。

    “方医生,快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吧。”葛兰兰抓着方济仁的小臂摇了摇着急地催促道。

    “哎。葛兰兰同志,你说的原因和症状我都听明白了。战士们的皮肤病可能有这么几种,有丘疹、荨麻疹、疥疮、带状疱疹、糜烂性湿疹、灼热性皮炎和紫外线过敏,这是因为风湿、燥热和菌虫等邪毒侵入体内造成的。皮肤瘙痒,痒在表皮,根在内毒。”

    葛兰兰:“哦,是这么回事啊,我明白了。那怎么治啊?”

    方济仁:“循经拔毒、活血化瘀、清热利表、除湿灭菌。”

    葛兰兰:“方医生,有药吗?你快说说应该用什么药啊?”

    方济仁:“有啊。我家有一个祖传的验方挺管用的。这是一种中药膏剂,叫拔毒断痒膏......”

    葛兰兰:“好啊。走!方医生,我们这就去做吧。”

    方济仁:“不行啊。我还有任务,这就得走了。”

    葛兰兰:“不行!你走了谁来做这种药膏啊?战士们的皮肤病谁来治啊?方医生,你不能说完了就不管啊。”

第八十一章敌情隐现危机迫近

    水河村。打谷场

    方济仁:“葛兰兰同志,你别着急,你听我说嘛。我把拔毒断痒膏要用的十几种中草药的配方、剂量写下来交给你,熬制和敷用方法你去问六连的马富财同志,他都清楚,他会帮你的。”

    静静围观的人们由衷佩服地看着方济仁。

    葛兰兰高兴地说:“是吗?那好啊。”突然她的脸色又沉了下来说道:“不行啊。方医生,你说的拔毒断痒膏要用的这十几种中草药,我们现在很可能配不齐全,那不就做不成了吗?”

    “哦,是啊。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方济仁醒悟地说。

    “方医生,配不齐材料怎么办啊?做不成药膏,战士们的皮肤病得不到及时有效地治疗会越来越严重的,不但影响训练、休息,还会影响到随时可能发生的战斗。”葛兰兰又着急地说。

    “嗯—”方济仁低头认真地想了想后看着葛兰兰肯定地说:

    “那这样吧,就在这一两天,我把配齐了的材料给你送来,你和马富财同志赶快熬成药膏,就能给战士们用上了。行吗?”

    “是吗?这样也行吧。方医生,你要越快越好啊。”

    方济仁:“好,我答应你,葛兰兰同志。”

    葛兰兰:“方医生,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可别着急啊。昨天上午,你妻子田媛秀带着你们的女儿妞妞来水河村找你。可是她今天吃过早饭就走了,我怎么拦、怎么劝都不行,她非走不可。唉,都怪我没有拦住她、留住她……”

    于根山:“小方啊,你别着急,我已经派人到附近的几个村子去找了,可能天黑之前你就能见到她们娘俩了。”

    方济仁转身看着于根山说:“谢谢团长。找到后,无论如何要留住她们,一定要等我回来。团长、政委、参谋长,现在我有点儿急事儿要马上去办,我这就得走了,借我一匹马用用,用完了以后就送回来。”

    吴参谋脚步匆匆地又回到打谷场。

    于根山:“小方啊,等伤员们痊愈了,你就赶快带他们回来。”

    政委:“同志们,都回去休息吧。小方,吃了午饭再走吧。”

    战士们整队集合,迈着整齐的步伐离开了打谷场。

    马富财和几名六连的战士站在不远处,像是在等着方济仁。

    参谋长:“通讯员,赶快去牵两匹大洋马来。小方,你要去哪儿啊?要不要我派几个人跟你一起去?”

    吴参谋:“小方,要不我陪你走一趟,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方济仁:“谢谢你们。参谋长、吴参谋,不用了。我去的地方离这儿不太远,就是过了通玉河去山里找药农买些治伤的草药。要不这样吧,让六连长的马富财同志陪我走一趟吧,回来的时候也好让他给团里带回些草药,在路上我们还能说说话。”

    于根山:“好啊,那就让马连长陪你走一趟,那你们就快去吧,山路不好走,你们可要小心点儿啊。”

    韩大刚:“团长、政委,你们都放心吧,我师父一个人去都没问题,何况他们是两个人一起去。”

    方济仁:“团长、政委、参谋长,今天夜里或是明天拂晓,鬼子有可能要来偷袭水河村,部队和村民们应该做些准备。还有,补充团里可能有敌人派进来的卧底奸细,要赶紧地查呀。”

    于根山大惊失色:“嗯?小方,你是怎么知道的?”

    政委:“消息可靠吗?我们怎么没有接到任何情报呢?”

    参谋长:“鬼子要来多少人?都有什么武器装备?”

    方济仁从裤兜里掏出来十几粒绿豆和八九粒红豆说:

    “团长、政委,你们看,这是我在来水河村的路上捡到的,隔四五里的路边儿就会有几粒,很有规律,具体在暗示什么我不知道、不懂。但这只是我地推断,具体情况我更不清楚。我觉得,如果团里有潜伏特务,他伪装、隐藏得很深,很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几个人。他们相互配合、掩护,很难挖出来。团长、政委,你们应该密切关注能够接触到部队作战计划和军事行动的相关人员,尤其是团部里的人。还有,谁可以接触到粮食?红豆和绿豆?谁有合理的理由可以经常公开地出入部队驻地?谁经常与水河村以外人接触、交往?如果鬼子夜里来偷袭水河村,很有可能就是跟团里的潜伏特务联系密谋好的。”

    于根山:“嗯,有道理,你的推断有道理,我们宁可信其有。”

    参谋长:“对,就是没有小方的情报,鬼子也该来扫荡了。”

    政委:“小方,我问你啊,你也帮着我们分析分析,鬼子为什么一直追着我们补充团不放地死缠烂打?为什么我们到了哪儿鬼子也就紧跟着到哪儿呢?这里面会有什么缘故吗?”

    方济仁:“政委,鬼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现在还不太清楚,但是我觉得,一定会有什么重大的军事企图。政委,你是不是有些怀疑但又不能肯定鬼子这么做跟我和丁儒轩有关呀?”

    政委坦诚地说:“是啊,以前我是这么怀疑过你和丁儒轩。但是现在看来这种怀疑不太准确,也缺乏事实根据,我正在抓紧深入调查呐,我也怀疑我们团里可能有鬼子派来的潜伏特务。”

    方济仁真诚地说:“政委,我不敢肯定地说,鬼子一直追击围剿补充团跟我没有一点儿关系,但是对丁儒轩要多加提防。”

    于根山岔开话题问道:“小方,你帮我分析分析,上级派我们团驻守水河村有什么意图?还有,小鬼子经常来袭扰,你看我们的部队在水河村应该怎么部署有效的防御?”

    方济仁想了想说:“团长,鬼子这次的大扫荡虽然结束了,但是,我们并没有像其他部队那样完全脱离战场。在这次反扫荡的斗争中,我们团人员伤亡、物资损失都很大,可以说是弹尽粮绝,按常理应该彻底撤离战场进行休整、补充,但是这时候上级却命令补充团驻守水河村,我觉得这种部署带有明显的战略意图,可能是让我们在这里牵制日军,随后调动其他部队准备展开新的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参谋长:“嗯,说得有道理。小方,我们应该怎么防御呐?”

    方济仁看着于根山、参谋长想了想说:“很、很难。”

    参谋长:“哦?你为什么这么说?谈谈你有什么想法?”

    “团长、参谋长,补充团独守水河村处境艰难啊,你们没有炮火支援、纵深防御;没有梯次配置、侧翼掩护,作战物资补充、后勤保障也很困难。如果日军调集重兵来几面攻打,独守孤村我看是很难守得住的。”

    “啊?!那、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啊?!”吴参谋吃惊地问。

    团长、政委、参谋长神情沉重忧郁,而站在一旁的韩大刚却是心里有数、一脸轻松。这时通讯员牵着两匹东洋马走了过来。

    参谋长:“小方啊,你给我们出出主意,应该运用什么样的战术战法呐?怎么才能打败鬼子地进攻啊?”

    方济仁:“团长,我想跟你单独说几句,给你提点儿意见。”

    “好啊。走,小方,我们到那边去说。”

    于根山和方济仁离开政委等人,走到五十多米外站住。

    方济仁一脸严肃地看着于根山,认真郑重地说:

    “团长,我要说的话很重要,请你一定要记住、记清楚,不要告诉第二个人。团长,你能做到吗?”

    “啊?小方啊,什么事情这么严重啊?”

第八十二章临机处置刻不容缓

    水河村。打谷场。

    “是的,非常严重。团长,你是知道的,现在的战争局面和趋势、对敌斗争非常复杂严酷,我们可不能有一丝半点儿的疏忽大意,麻痹松懈更是要不得的。”

    “对。小方,你说得对。我能做到,一定要做到。你说吧。”

    “团长,你交给我在冀边地区寻找战斗中打散、转移中走散的战士、民兵和伤病员,然后就地隐蔽、治疗这个急难险重的秘密任务,现在其实已经变成公开了的事情啦。否则,鬼子为什么还要不断地派出多股小部队不停地在水河村、盛仓村附近搜剿呢?这也是必然的。战斗结束后,交战双方都要在交战地区寻找自己的士兵,不管是活的死的、还是受伤的。双方搜索部队难免遭遇交战,甚至抢掠对方的士兵。所以,我的任务遇到了极大的危险和困难啊。”

    “你说的没错,我都能了解。小方,你要我怎么帮你呐?”

    “谢谢团长,现在还不用。我的任务使我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克服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重重困难去筹集钱粮、物资、武器和药品,更要分出大部分转运出来,送到水河村交给补充团。还要侦察敌情、搜集情报。并且,还要做得及时、机密。团长,以后我可能会经常不定时的派人运回钱粮物资、武器药品。为了保密,我派来人只会找于根山你一个人。团长,你要务必牢记下面的暗语。来人见到你会问,你是南岭山哥吗?团长要回答,我不是南岭山哥,我是北岳根叔。暗语准确无误对上后,请团长单独接待谈话。交接完了,不要挽留,马上分手。”

    “好。我都记住了,不会出错的。小方啊,难为、辛苦你啦。”

    “团长,不要这样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们过去吧。”

    于根山、方济仁走回到政委等人身旁。

    “我该走了。团长、政委、参谋长,保重!”方济仁和换上便衣的马富财从通讯员手中接过缰绳,纵身上马,飞驰而去。

    “哎!哎!小方,你还没回答参谋长的话怎么就走了呐?!”吴参谋扭头看着韩大刚着急地说:“韩营长,这么半天,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呐?”

    韩大刚:“吴参谋,你用不着着急,我师父会有应对办法的。”

    吴参谋看着韩大刚疑惑不解问道:“方济仁有办法?有什么办法啊?他还没说就走了呀。”

    双眉紧蹙的于根山看着方济仁远去的英姿沉思着。

    政委看着方济仁远去的背影,小声由衷地感叹道:

    “唉!方济仁啊方济仁,真是一员能文能武的铁血战将,太难得了。但是你又让我难消怀疑,真是难为我了。”

    冀边地区。玉峰山里。

    方济仁、马富财骑马离开水河村后,过了通玉河上的小玉桥,快马加鞭向玉峰山里一路狂奔。太阳稍稍偏西,进山四五里地后,方济仁和马富财来到路边一个坐北朝南的山坳。三面环山、南低北高、半平方公里的山坳里是一个只有五六户人家的小村庄—山岙村。全村三十多口人,这些村人表面上都是猎户,实际上他们是葫芦谷的第一道警戒守卫者。方济仁在不到两丈宽的大路边挂着酒旗子的院子门前下马。他刚要抬手敲门,院门打开了,走出来的是一个精明强壮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十七八岁机灵的男孩。中年男人看着风风火火的方济仁不禁惊讶惶惑地问道:

    “少爷,怎么是你?你怎么来啦?有要紧的急事儿吧?”

    方济仁撩起衣襟擦了擦额头脸上的汗,气喘吁吁地说:

    “范叔,好久没见了,你还好吧。”

    “好,好。俺们都好着呢。谢谢少爷惦记着俺们。”

    “六叔好,六叔怎么老不来呀?”男孩兴高采烈地说。

    “这是虎子吧?嚯,都长这么高、这么壮啦。”

    “少爷,快进来。虎子,把马牵进来,叫你娘赶紧做饭。这位是谁呀?我好像从来没见过。”

    “范叔,这是咱家的伙计,牢靠的很。快叫范叔。”

    “范叔,您好,我叫马富财,以后请您老多多照应。”

    “哎,好说好说。真是个棒小伙子。”范叔亲热地拉着方济仁的手走进院子,走到葡萄架下的石桌旁坐下。

    虎子把两匹马牵进院子西边的马棚里,然后快步走进北房。

    范叔拿起茶壶给方济仁倒茶,方济仁喝了一口茶问道:

    “咦?范叔,大虎呐?进山打猎去了吧?”

    “没有。俺央求七爷好几回,上个月才把俺家大虎调进葫芦谷,现在进了侦察连。少爷先歇着,待会儿俺陪你喝酒、吃鹿肉。”

    “不行啊。军情紧急,可不能耽搁,我这就得走。范叔,赶快给我们换两匹马,再通知沿路各村提前备马。”

    “啊?这么急呀?那好,俺就不留你了。”范叔起身快步走进马棚旁边的西屋,从鸽子笼里抓出一只信鸽,在右腿上系好一根红绳,转身走出西屋抬手放飞信鸽,然后走进马棚牵出两匹一黑一白高大健壮的骏马,熟练地装好了马鞍。

    方济仁、马富财起身接过缰绳,抬腿认蹬,腾身上马,离开范家院子,离开山坳村。山路上,两匹马缓步前行。

    马富财骑在马上担心地问道:“六哥,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几次去找七叔借兵,他都没答应你,这次去能行吗?”

    方济仁:“是啊。七叔拒绝了我三回,但是我觉得这回他能答应我调兵出山。但愿吧。唉!”

    “六哥,为什么你觉得这次就能行啊?”

    “这次不同以往啊。富财,葫芦谷现在是危在旦夕啊!”

    “啊?!怎么回事儿啊?六哥,你快给我说说。”

    “现在没工夫跟你细说了。先赶路,快走吧。”方济仁双脚后跟轻磕马肚,白马慢跑起来。马富财紧随前后。

    林安县县城。丁家大院西院客厅。

    丁文谦站在客厅门口神色焦急地向外张望,丁儒轩摇着扇子、哼着京剧、迈着方步不紧不慢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丁文谦走出客厅迎上前问道:“送走啦?顺利吗?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丁儒轩:“送走了,钱万林这孙子故意来捣乱,让我臭骂他一顿,还送他一个大耳帖子,真解气。”

    “教训得好!不过,儒轩,以后我们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呀?”

    “麻烦?哼,三叔,您老放心吧。这狗东西要是还敢来找麻烦,那他可就有大麻烦了,他就别想在县城里混了。”

    “儒轩,以后你尽量少招惹他,毕竟他是侦缉队长。”

    “他侦缉队长怎么啦?那中川还是我表姐夫呢。我怕他?真是笑话。”

    “好了好了,咱不说那臭狗屎了。儒轩,李先生又来信了,石头的情报也送来了,你快去看看吧,别耽误了大事。”

    “哦?太好了。”二人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

    丁儒轩看完信后双眉紧皱、神情凝重,长叹一声:“唉!”

    丁文谦紧张关切问道:“怎么啦?儒轩,信上都说什么了?有什么新情况吗?”

    丁儒轩:“李先生在信里又有新差事要我们去办,这是我已经估计到的。但是石头的情报里说方济仁在林安镇杀了侯富平,这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这个小六子,坏我大事。侯富平是我整个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他死了,现在我不得不重新调整计划,必要的时候就杀了方济仁,省得他老给我捣乱、坏事儿。”

    “什么?!你要杀小六子?!儒轩啊,这可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小六子现在可是八路军啊!再说我们丁家和他们方家还连着亲呢,你不能不顾及这层亲戚关系啊。”

    丁儒轩气愤地说:“他什么八路军?他有重大敌特嫌疑,正在调查呢,现在他已经被赶出补充团了。再说连着亲又怎么样?!再这样下去,咱们的事儿就全让他给搅和了。三叔,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局势?您老不是不知道吧?为了咱们和李先生的大事儿,还管他什么亲戚不亲戚的,顾不了那么多了。必要的时候我非得收拾了方济仁不可!让他彻底永远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