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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朗月竟然不知死活地使起了性子,但奇怪的是,花添香只觉得奇葩,竟一点也没有不悦,反而一脸笑意地瞧着他。

    一直以来,着添香楼就缺少人气与喜乐。她那些个属下们,他们可以喝酒、赌博,可她,在这里高高在上也不过是与冷清相伴。身边仅有的三个人,其中两个也被送进了熊窟,留下来的只是个又哑又老的婆子。

    眼前的少年似乎有些不一样,虽然言语中还有那可笑的天真稚气,但他的年龄却不大,气度从容镇静倒也难能可贵。竟然还会耍性子,真是很有趣的一个少年!

    花添香忽然俯下身子,用最甜美的声音缓缓地说道:“‘芙蓉蜜’可以遏制你的内力,你确定不求我解么?”

    墨朗月躺着一动未动,瞧着似乎并不在意。

    花添香微微一笑也不堪在意,道了声‘随你’便紫影一闪出去了。

    良久,良久之后!

    墨朗月忽然坐起,抬头瞧着床顶的流苏发了一阵呆,之后披衣下床。

    虽然这隐谷里春意盎然并不寒冷,但这间屋子里中央去还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炭炉,里面红通通的炭火烧得正旺。

    墨朗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毅然打开了房门。屋外清风袭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正。外面是一处敞亮的通道,每个楼柱上还挂着黄色纱幔,而这里大气宽广的空间格局不似一般的阁楼所有。

    墨朗月趴在栏杆上举眸四顾,却发现这座楼也是依着石壁而建,而他所在的地方正是熊窟的上面,添香楼的三楼。不远处的院落里还人影绰绰,带着生活的气息,而这里却很安静,偶尔才能听到那两只黑熊的叫喊声。

    正瞧着,忽然一楼的台阶上走出来三个人影,其中里两人却是熟悉的常欢和常乐兄弟,另一人一身白衣,衣服上血迹斑斑,却是被横着抬出来的。

    三人走到院子中央,常欢却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朝着墨朗月莫名笑了笑,然后又转身继续抬着人离开了。

    墨朗月心中凄然,不由一暗叹:这个地方还真不把人命当回事。

    “怎么?于心不忍了?”

    花添香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墨朗月稍稍一愣,头也不回地道:“这两日,我已经瞧见两个人被抬了出去,想来他们已经没有了生机。你们难道真的就不把人命当回事?”

    花添香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更加珍惜自己的命,别人的命自有别人珍惜。”

    这是什么道理?他们身为俘虏,又如何珍惜自己的性命?

    见墨朗月沉默了,花添香又道:“刚才的这个人和你一样,只是你活着他却死了。”

    “为什么?”

    “没有撑够半柱香的时间,他自然就会被淘汰。”

    “那昨日的那个人也是被淘汰的?”

    “不是!”

    花添香稍稍停顿了下又道:“他是小五,我的药童,是被我处死的。”

    说罢,花添香扭头瞧向墨朗月,见他又沉默了下来,不由笑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原因么?”

    “不想!”

    “可我想告诉你。”

    花添香也和墨朗月一样,倚着栏杆,凝目远处。

    “小五跟了我三年,说没情份那是骗人的。在这里,除了我会斥责他外,几乎每个人都会对他客气几分。可他放着好日子不过,竟然胆大包天,把我辛苦炼制的‘海棠一笑’私底下散出去卖钱不说,最后还毁了所有存储的‘海棠一笑’,你说,他这是不是找死?”

    墨朗月相信凡事皆有因,可这个时候不是和花添香探讨因由的时机。他稍稍停顿了下,才道:“这顶级的迷药是你炼制的?”

    问到得意之处,花添香神色一缓,道:“想不到吧,这天下间除了帝王谷,只有我添香夫人还有此能耐。”

    瞧着花添香的自鸣神色,墨朗月微微一笑,由衷赞道:“真厉害!我只听叔叔说过,‘海棠一笑’是*中的极品,任你武功高绝都要为‘海棠一笑’折腰。不过,听说‘海棠一笑’虽厉害却很难炼制,因此上在江湖上几乎没有多少。”

    墨朗月停顿了一下,瞧着花添香神色受用,便又接着说道:“海棠一笑的炼制方法也极为复杂,通常要先收集四季海棠的花蕊,晾干之后冬藏,隔年取出研磨成粉,兑高山泉水反复熬制七日七夜,只取蒸馏水备用,然后再与曼陀罗花以及白芷之类的药粉萃取精华混合后再加提炼,最后再添加一味花蕊精华做引,才能最终制成这种迷香。因海棠花香极淡几不可闻,所以‘海棠一笑’也就无色无味极难察觉,也让人防不胜防。”

    听到最后,花添香神色由从容转为惊讶,她吃惊地瞧着墨朗月半晌,最后却咯咯笑道:“他们还真抓对了人,墨小哥懂得不少,正是我所需要的人。”

    墨朗月含蓄一笑,道:“叔叔有意送我去帝王谷历练,所以帝王谷的很多事情我们都要想尽办法来了解。”

    “去帝王谷历练?帝王谷算什么,无非就是名气大了些,我们隐谷一点都不比他差!”

    墨朗月笑笑也不接话,花添香又道:“不妨再告诉你,我这几年的总共炼制出十二枚,其中有三枚流向了江湖,没想到竟然被你受用了一枚,剩余八枚都让那个小畜生给毁了……”说道最后,花添香几乎是恨的牙痒痒。

    墨朗月安静地等了半晌,末了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不是还有一粒么,去哪里了?”

    花添香闻言只冷着脸也不作声,墨朗月不由想起祈豫和他第一次见面时,没聊几句竟然就断定他中了海棠一笑。只有相似经历的人才能由此判断。想到这里,墨朗月脱口道:“难道是用在了那个叫祈豫的少年身上?”

    花添香依旧冷着脸瞧着墨朗月,半晌后,突然伸手捏了下墨朗月的脸颊,大笑着道:“墨小哥真是聪明,小五刚走又来了个你,看来老天都在帮我炼药,到时候我们走出隐谷,看看这个江湖还能奈我何?”

    说起炼药走江湖,花添香眉宇间尽是痴迷的笑意,这让墨朗月心中数动,隧道:“你在外面有仇人?”

    正说着忽听楼下铃声大响,花添香神秘一笑就转身离开了。

    良久后,墨朗月回到屋子里,却发现桌子上不知何时已经摆好了一碗粥,墨朗月竟然毫无觉察。有粥吃,墨朗月想都没想就端起来吃了。他江湖无名小卒一个,谁还会为了他多费心思?

    吃完了饭却是白日无聊,墨朗月四下走动了一下,却连楼梯都下不去。那里有一个相貌丑陋却武功高绝的婆婆把守着,固执的毫无人情可言。墨朗月无法,只得回房默默地爬上了床。

    傍晚时分,墨朗月忽然从梦中惊醒,却见花添香正低着头,正笑嘻嘻地瞧着他看。墨朗月一愣,急道:“干什么?”

    “换药!”

    花添香说着就伸手搭肩,准备解衣。墨朗月缩了一下身体,躲过了花添香伸过来的手,神色尴尬道:“我自己来。”

    花添香无所谓一笑。

    “添香楼的二楼和三楼除了我添香夫人和丑婆婆外,谁也不敢上来,乘我心情好,小哥就将就着吧!”

花添香说的着就伸手飞快地抓向墨朗月的肩膀,她话说得温柔至极,但动作却是极其粗鲁,似乎有意为之。不过,手上的力道虽然重,但换药的手法却异常的灵敏熟练,好像这种事情她经常做一般。

    片刻后,花添香包好了伤口,也顺便连其他的刀伤划痕一并处理。做好了这一切,花添香才笑意盈盈地面对墨朗月,满意地瞧着他因为疼痛而布满细密汗珠的脸面,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淡淡的惬意与舒畅。似乎别人痛苦了,她才能从中获得丝丝快慰与欢乐。

    墨朗月狐疑地瞧着花添香,貌似这位堂堂一谷之主过于与众不同,没有前呼后拥的随从依仗,亦没有奢侈豪华的生活享受,而一个人却可以甘愿孤单地住在这里,若无重要原因,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墨朗月正想着,却见花添香殷勤地递过来了一杯茶水。他接过茶水,轻轻压了一口,这才对上花添香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眸。

    “说罢,夫人有何事?”

    花添香颇有风情地咯咯一笑,而后蹭上前,压低声音道:“那小哥可否说说那最后一味花蕊精华到底是什么花?”

    墨朗月微微一愣,继而恍然大悟。他刚才说的那些只不过是投其所好,没想到竟然不但引起了花添香的注意,还让她成功露了怯。墨朗月现在才算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当日他中了**会提前醒了过来,原来一切症结都在这里。

    花添香瞧着墨朗月半天不语,不由心中“看你的神情,似乎是不想说?”

    墨朗月摇了摇头,道:“若夫人若能答应在下一个条件,那我就一定告诉你。”

    花添香脸上神情一滞,继而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讲条件?可你似乎还没这个资格,我是随时都可以送你去和大黑小黑亲热的。”

    “哼,夫人也不用口出威胁,虽然在下也想活下去,但若无希望,却也不惧死。夫人若不想知道就算了。只是,若无最后一位花蕊引子,夫人所炼制的东西再像也不是‘海棠一笑’。”

    “胡说!”

    看着花添香温怒的表情,墨朗月忽然勾起唇角慢慢笑开了。

    这算不算是心虚?

    花添香瞧着对方颇为碍眼的笑容,心中怒火更甚。她以一谷之尊,已经放下了身段示好,可对方非但不领情,还态度强硬,简直就是找死。

    突然间,花添香伸出双手,死死地掐住墨朗月的脖子,把他按倒在了床板上。

    脖子被掐,墨朗月原本苍白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绯红。可他眼中依然是清明一片,漠然地瞧着花添香。

    花添香的眼神变得冰冷可怕,随着手上的力道一点一点加大,她眼中冷酷的笑意愈来愈浓。

    “死亡只在咫尺,你还不愿意说么?”

    死亡咫尺一瞬,窒息的痛苦已经让墨朗月触摸到死亡的阴影,可他只是很平静地瞧了眼花添香,继而认命地闭上了眼目,连原本死命抓着床单的双手都放松了下来。

    真是倔呀!

    花添香有一瞬间就想这么掐死他算了,反正过一段时间这里还会有人送进来,或许各方面比他还好也说不定。可是……

    花添香眼神阴晴不定,慢慢地,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下来,但并未离开。

    久违的空气入喉,呛得墨朗月使劲咳嗽起来,好半晌才渐渐缓了过了气息。

    花添香死死盯着墨朗月,瞧着他脖子上那道醒目的瘀痕,忽然脸上怒容一敛,继而荡起了如沐春风般的笑意。

    “差点魔障了,墨小哥说的未必就是真的,帝王谷是什么地方,那里的秘密怎么会随便一个人都能知道呢?你说是不是?”

    风轻云淡的话语不带丝毫怒火,似乎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墨朗月气色有些虚弱,但还是摇摇头。

    “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秘密,我能知道自然有我知道的法子。”

    “是什么法子?”

    “告诉你也无妨,夫人可曾听说过二十年前云楼喋血的楚云袖?”

    “云袖?传言是帝王谷药尊者莫再天的情人。”

    墨朗月点头道:“莫再天专司‘海棠一笑’,而楚云袖却和我叔叔有着不一般的交情。当日云楼喋血,云袖身死,莫再天痴傻,至此,这“海棠一笑”的配方也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这就难怪,那你叔叔又是谁?”

    “青州王秦谷。”

    “竟然是他,想当年秦青州千里追云袖,传为武林佳话,江湖人尽皆知,只可惜啊!”花添香正说着,忽然心中一动,却道:“但你却不姓秦而姓墨,为什么?”

    “我自幼随母姓,这没什么不妥吧?”

    “那是父亲是?”

    “张三或者李四,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你不说?”

    花添香掐着墨朗月脖子的手顿时一紧。

    “哼!”

    “噗……真是小孩心性。”

    花添香娇笑着顺手为墨朗月整理了一下衣领,这才起身退开了一些。

    墨朗月直起了身体,轻微喘息着道:“这个要求对夫人来说,只不过举手之劳?”

    花添香娇声道:“倘若我不依呢?”

    “那就把刚才的事再做一遍!”

    “死小孩,真是固执!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墨朗月伸手摸着脖子上的红印,坐起来无所谓地道:“你会……夫人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呢?”

    花添香瞧着墨朗月满脸的无所谓,越看越碍眼,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渐渐冒出了头。这些年来从来都是她要求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要求她了。

    冷眼瞧了半晌,花添香忽然措不及防地推出一掌,打在墨朗月那原本受伤的肩头上。墨朗月躲闪不及又重重跌回在床上,而花添香顺势扑上去又抵住了他。

    “做什么?唔……”

    两人的嘴唇没有任何征兆地贴在了一起,墨朗月一时懵了,心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惊讶的回不过神来,竟然连肩头的痛楚亦察觉不到了。

    花添香大胆的举动一下子镇住了墨朗月。而她的一只手竟然好巧不巧地死扣着他带伤的肩头,竟让他一时无力推开。

    花添香隐居隐谷多年,行事乖张随性惯了。刚才她一时冲动所致,惊呆了墨朗月,也让她自己呆了一呆。不过,她随遇而安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良久,花添香才直起身来,眉眼带笑瞧着墨朗月的窘态,心情很是不错。

    “连死都不怕,还怕给人亲么?”

    墨朗月脸色苍白中呈现出丝丝红晕,瞧着颇为得意的花添香,嘴角勾出淡淡的苦笑。

    见墨朗月沉默不语,花添香笑着道:“墨小哥,趁我现在心情好,说说你的要求吧?”

    沉默半晌,墨朗月忽然道:“和我一起被你们抓来的还朋两位姑娘,你们把她俩带到哪里去了?”

    花添香闻言嘲讽道:“难不成你想救她们?”

    墨朗月依旧躺着不动,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我如今是自身难保,我只想知道她们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

    “你放心,她俩还活的好好的。”

    闻言,墨朗月长长舒了口气。

    “多谢!”

    墨朗月说着走下床,摊开纸墨,执笔写了几个字,而后交给了花添香。

    扫了眼那张纸,花添香瞬间喜上眉梢,连忙把纸条收进袖中转身往外走,待到门口时又回头笑的别有风情。

    “都已经洗过温泉了,你身上竟然还留有原来的东西......瞧来初一和十五可是怠慢了工作哦!不过,你那块墨玉到是瞧着很不错的样子......传家宝吧?”

    墨朗月闻言一惊,伸手很自然地一探,还好......胸口的墨玉还在。

    半夜时分,墨朗月被一道刺耳的尖叫声惊醒,但见月上中天,满室光华。

    没了睡意,墨朗月起身下床,在屋子里活动了下筋骨,却发现通体舒泰,内力充盈,竟比之前还强劲了几分,连肩膀手和臂上的伤也不怎么疼了。他心下一喜,这芙蓉毒不但解了,竟然连素离丹也发挥了效用。

    外面素月分辉,墨空星明,天空异常干净。

    墨朗月倚在窗边,眸下空旷无比,目极所在只有大红灯笼照明,却没有一个守卫巡逻。墨朗月苦笑了下再低头瞧了瞧自己一身扎眼的粗布白衣,心中更是莫奈何一叹。翻身滑下,轻轻避开二楼的窗户,身体如鸿毛般掠向地面。

    顺着一楼的走廊一间一间看过去,屋子里面都是一片漆黑。最后一间在拐角之后隐藏了起来,却是用大青石堆砌而成,没有门窗,这就是他之前进去过的熊窟。

    少顷,墨朗月退出了一楼,又直接跃上了二楼。

添香楼二楼是花添香的闺房,墨朗月不敢大意,攀在窗下静听良久,确定屋子里没人才轻轻推窗而入。

    二楼和三楼的房间格局大不相同,只见这间屋子红烛高照,空间大得惊人,似乎占尽了整个二楼的楼层。其陈设装点更是富丽堂皇贵气逼人,帷幔、云榻、屏风、桌几……极尽奢华。两明一暗的房间格局,让墨朗月只有走进去才能窥到全貌。

    墨朗月轻手轻脚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却在书架的暗格里找到了一件宽大的墨色斗篷披风和一方包裹严实的丝帕。墨朗月摊开丝帕一瞧,却见丝帕白的纤尘不染,只在一角绣了个翠绿的‘幽’字。

    放下手绢,再次转遍整个房间,却无一丝发现,墨朗月只好退了出来,重新回到了三楼。

    躺在床上,他久久无法入眠,而这本来就时长的冬夜似乎也显得更加漫长。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他忽然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便第一时间冲了出去。人到门口却碰到了花添香和端着餐盘的丑婆婆。

    “怎么,墨小哥这么迫不及待想见我了?”

    墨朗月脸微微一红,道:“阁下不会就这么关着我吧?”

    花添香一脸的莫名其妙:“关你做什么?是绑你手了还是绑你脚了?”

    “是......”

    墨朗月眸光瞧了丑婆婆,花添香会意,道:“你重伤未愈,丑婆婆不让你下去也是为你好。”

    墨朗月忙道:“伤不碍事的!”

    “那好,就放你下去到处走走看看。”

    因花添香的一句话,墨朗月的这一次的待遇大不相同。不但有常欢常乐兄弟笑脸相陪,还可以在隐谷各处来去自由。

    转遍了隐谷四处,墨朗月如今才真正知道隐谷是真不需要多少看守的。

    这谷中四周山峦环绕,陡峭如云,人力根本无法翻越。而其唯一的出口就是开在一处狭窄山壁上的隧道,可一直通往外面。

    隧道口不但由专人把守,而且隧道里还设了极厉害的消息机关,说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

    常欢和常乐兄弟二人也算尽心尽力,他们带着墨朗月仔细走了一圈,能去的地方差不多都走了一遍,并详细介绍了一遍。

    话说这隐谷存世已经有百多年了,曾是用来逃避战乱,但一代代传下来,最初的目的已经淡化了,逐渐成为了很多江湖人物的避难之所。比如很多年前,常氏兄弟等人就是这样被招揽进来的。

    三人行走间还碰到了初一和十五。这两个姑娘对墨朗月比之前要客气上几分,到让墨朗月很是莫名。

    最后,常欢兄弟还特意带着墨朗月去了一处地方。到了之后,墨朗月才发现这里是第一次关他的地方。

    走进屋子里,没见到炕头桌几,却只见到铁链刑具和两名短装大汉。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嘿嘿,墨公子稍安勿躁,你瞧那边是谁?”

    顺着常欢的眸光,墨朗月瞧见了一个人,一个被绑在柱子上浑身是血的人。这个人长长的发丝凌乱不堪,遮住了多半张脸,身上更是横七竖八有着无数的鞭痕。

    “他是谁?”

    “墨公子再仔细瞧瞧。”

    墨朗月走缓缓上前,却见这人身体单薄,分明还是个少年,乱发下的一张脸虽布满了泥垢,但却轮廓清秀。虽然经受着折磨,但那眼神还是明亮凌厉,似曾相识。

    “是祈豫?”

    “墨公子好眼力!”常乐及时接口,表情献媚的明显。

    “为什么要打他?”

    常欢献媚一笑,道:“日前我们兄弟开罪了墨公子,为了让公子顺口气,我们就绑了始作俑者,好好教训一番。”

    那一刀是竟是祈豫指使?

    “为什么?”

    “因他也是熊窟里出来的人。”

    墨朗月有些不明白了,同样是阶下囚,还有什么理由让他花心思?不过,瞧这祈豫年纪不大,行事却很老道。只不过是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人都可以暗下杀招。

    瞧着祈豫已经被折磨的气若游丝,墨朗月不由心中一叹,道:“放回去吧!”

    “放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么?毕竟他差点害死了你?”

    墨朗月眉宇微皱,道:“我这不是没事么?”

    “墨公子不计前嫌,实在大度,我们兄弟这就放了他。”

    常欢说着就招呼一旁的大汉动手,临了还上前抽了一鞭子,嚷嚷着骂道:“算你小子走运!”

    祈豫的事情就像一出闹剧,过去了,墨朗月也不曾放在心上。他虽然觉得常氏兄弟对他一个阶下囚的态度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或许是因为他有可能代替小五,所以他们才会如此。若真如此,那就说明花添香在隐谷的威慑力真是足够强悍。

    隐谷地广人稀,但就这点人却似乎没有一个庸手,花添香和丑婆婆这两人,光瞧气势便知她们的武功不同寻常。就连初一十五也都貌似有着不俗的身手。常欢和常乐兄弟两人蛰伏数年,功夫绝对比之前强了不少,但他却瞧不出深浅。还有那匆匆一瞥的四个怪人,瞧着就是一副高深的模样。还有一些他不能涉足的地方,每一处都有屋舍隐藏,不用想都知道有人居住,那都是些什么人呢?

    白云山白云观

    京师以西,三百里的地方有一座常年云雾缭绕的白云山,半山腰有一座白云道观。

    传说,在很久以前,白云观里有一个人称老神仙的白云道长。传言,这白云道长已经活过了三百多岁,但却依然鹤发童颜精神矍铄。

    一日,白云山忽地彩云萦绕仙乐奏鸣,话说那白云道人一边聆听着仙乐一边踏云而去,就那么羽化飞升了。

    这白云道人白日飞升,留下了一众徒子徒孙,从此这些人占福地享太平。一晃就是很多年过去了。到了鹤道长这一代,当世皇帝非常崇信道教,好神仙老道之术,一心求长生不老之法,他举全国之力到处搜罗方士、秘方等等以供个人修道和淫乐。因此,在庄太子因金丹而薨之后,鹤道人的机会终于来了,他凭借着聪明手段从众家道友中脱颖而出,至此离开了白云观住进了皇宫大内。从此以后,白云观得享世人尊俸,名满天下。

    又过了很多年,这一心求道的皇帝未能求得长生不老之法,最终抵不住时间的流逝驾鹤西去,而鹤道人也义不容辞地追随而去了。

    皇帝死了,但他对仙道之术的痴迷却并没有熄灭,而是让新皇帝继承了下来,是以白云观并没有被人遗忘,而是一如既往地扮演者仙家福地上达天意的重要角色。

    这一代的白云观观主是清微上人,因他精通占卜和丹术,得以常伴君王左右,而其座下还有日喜、星朽、月柏三位弟子,便就是那日出现在归云庄的那三名道士

白云观位于白云山的半山腰,常年也被云雾环绕,犹如仙境。在白云观左右两侧有两座附属的精致小院落,是曾经给那些贵客们准备的歇息之所。而今,白云观是有了皇家体面,这两座院落也就很少为人开放了。这几日,这精致的院落却住进了一个女客,一个脾气不小的女客。

    朱盈盈再一次把屋子里的新摆设重新给砸了一圈。砸完了,气消了,人也累得不行了。她这才跌坐在窗前的软榻上,凝目瞧着窗外的一树红梅发呆。

    瞧见了一树红梅,朱盈盈就想起了那个见不到两次面,却让她印象深刻的少年人,如今也不知他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被人给害了?一想到那少年或许已经不在了,朱盈盈的胸口就痛得难受。若不是因为她,他们怎么会远离归云庄,又怎么会了中迷药被人给抓了?

    她是运气的,那么显眼的身材,那么显赫的身份,在被送来不久就被他们给认了出来。日喜那三人惊讶之余,就把命人她和水袖关在了这里。既不杀也不放,就这么关着养着。而那个叫做墨朗月的少年会有她这么好运么?

    听见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朱盈盈头也不回地道:“水袖,打探的怎么样了?他们为什么无缘无故抓人,还尽抓一些少年人?”

    “郡主,水袖尽力打探了一番,只大概知道他们是在炼制一种丹药,要用干净的血液温养,所以……”

    朱盈盈刚刚平息的火气立马又蹭蹭蹭给窜了上来,只见她霍地站了起来,一拍桌子,喝道:“所以……所以就可以随便到处抓人么?这是谁给他们的胆子,皇叔到底知不知道?”

    “郡主,小声点!”水袖赶紧上前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一手按着朱盈盈坐了下来。

    “怕什么?有本事他们就杀了本郡主!”朱盈盈说着一挥手把桌几上的唯一安好的茶壶扫落在地,茶壶碎片和水渍溅的屋子里到处都是。

    水袖赶紧伸手捂住朱盈盈的嘴巴,急道:“郡主……你也不想想,他们都已经敢关着我们了,还怕杀人么?”

    朱盈盈微微一怔,心中的熊熊怒火顿时也消退了不少,随之而来的,却是丝丝惶恐。呆坐半晌,朱盈盈抬头神情忐忑地对着水袖,道:“你说,他们不会真的杀了我们吧?”

    水袖表情凝重,沉吟道:“难说,所以你千万不要闹脾气了,万一他们急了,动手杀了我们怎么办?我们被关在这里谁也不知道,死了还不是白白死了么?奴婢死不足惜,可是郡主你金枝玉叶的,连郡马都没招,死了岂不可惜?”

    “不会……吧!”水袖的话让朱盈盈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水袖轻哼一声,继续道:“有什么不会,他们这叫做杀人灭口,奴婢在宫里头见多了。只要人不知鬼不觉的,就算我们真的死在他们手中,他们也不用担干系。”

    “那……怎么办,怎么办?”朱盈盈彻底被吓懵了,明显失了方寸。

    水袖心有不忍,柔声安慰道:“郡主,咱们不哭不闹,只在这里呆着静观其变。水袖相信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真的有么?”

    “当然是真的了,瞧着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杀了我们,就说明他们还是不愿意把事情做绝,想留条后路。”

    朱盈盈眼睛一亮,随之又是垮着小脸,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道:“姐姐,我听你的便是,再不闹脾气了!”

    水袖展颜一笑,劝慰道:“这才乖,您郡主身份在那摆着,人不见了自然是件大事,自会有人着急寻找,所以日喜他们才不敢轻易害了我们,但也不敢放了我们。”

    “会有人找我们么?”

    朱盈盈可不像水袖那般乐观。自从爷爷死后,她这个郡主就当的没有任何存在感,成年成月的都没人关心一下。若不是爷爷和父王的庇护在那里,说不定她早就死在了什么地方了。

    “一定会有人找,郡主是先太子唯一的骨血,又是先皇疼爱有加的孙女,皇家的脸面还是要的,所以他们一定急着找你。”

    “那好吧!”

    “这才对嘛,相信闵氏父子一定能够早日找到我们的。”

    水袖说着打开桌子上的食盒,取出了四盘菜一碗汤,笑道:“所以,我们先要吃饱穿暖,才能慢慢等。呶,这是奴婢亲自下的厨,是郡主最喜欢的菜色……快尝尝。”

    看到吃的,朱盈盈脸上堆起了笑容。只见她飞快地拿起了筷子尝了一口,才道:“不错不错真不错,还是你最懂我。”

    水袖瞧着朱盈盈吃得香甜,不由会心一笑,伸手擦了擦她的嘴角,道:“郡主尽管放心,水袖一定会舍命护你周全,再帮郡主选个温润俊朗称心如意的郡马,到时候水袖就算死了也甘愿。”

    “不许说死,我要你我都好好活着……我们要一起好好活着!”朱盈盈噙着食物含糊不清的说着,末了还瞪了水袖一眼。

    “好好好,到时候水袖就一起伺候郡主和郡马,可好?”

    朱盈盈放下碗筷,神情颇为无奈。

    “不要老提郡马好不好,我这个样子谁还会要?还不如当个老姑娘一辈子就这么算了。”

    “这可不行,我和云嬷嬷不答应,就算皇帝也不会答应的。”

    “那怎么办?”

    “好办啊,只要是郡主相中的,我们就禀明皇帝让他做主,到时候看谁还敢不应!”水袖说的理所当然,把皇家气势端了个十足。

    “水袖,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以势压人了?”朱盈盈颇为嫌弃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气地道:“赶紧吃饭!”

    水袖嘻嘻一笑,道:“谢郡主。”

    “好了好了,这里没有什么郡主,只有朱盈盈和水袖姑娘,快吃!”

    水袖也端起了碗慢慢吃了起来。对于她家郡主,她心中存着一份与年龄不符的爱护与疼惜。明明是金枝玉叶身份显赫,可是却因为这身份让她缺爱少温暖,从小无父无母又无人关怀。除了云嬷嬷和她水袖,郡主长这么大几乎没有什么知心朋友,有的只是阿谀奉承之辈和一些讥讽之人。幸好郡主天生心宽乐观不爱计较,日子还算过的去。这样的日子虽孤单倒也安稳无人嫉妒。

    就这样一年年过去了,盈郡主到了待嫁年龄,但却日渐体胖。皇帝本想赐婚,遂私底下问了一干朝中重臣有无意愿,但见人人摇头不已唯恐避之不及。皇帝也不愿失了颜面,求着人娶他家女儿。遂熄了赐婚的心思,而是下了道旨意给郡主,说是怜惜她无父无母,遂特许她自己找寻可心的人。

    皇帝金口一开,她和云嬷嬷就都上了心。于是出主意让郡主禀奏皇帝,出门去帝王谷历练。没想到皇帝竟然给答应了,或许侄女嫁不出去皇帝叔叔也心焦不安,于是就应允了。

    水袖和云嬷嬷本是一番好意,想着或许出去散心练武能让她假郡主瘦下来,也好嫁人。可一入江湖才知道帝王谷不是那么好去的;江湖不是那么好闯地;郡主身上的肉肉也不是那么好减的;而郡马这么稀有的‘物件’,更不是那么好找的。虽困难重重,可架不住她水袖有信心,相信到时一定能为郡主找到一个人人羡慕的好郡马,如此才对得起她家郡主的身份和美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滑过……

    这几日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也没个消停。朱盈盈和水袖只能待在屋子里,没事看看红梅白雪,别的什么也做不成。

    因上次水袖私底下到处打听,让日喜给知道了,遂也禁了她的足。如今,她们俩只能窝在一起,面对面叹气。

    这天夜里,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长空,紧接着便是嘈杂声陆陆续续传来。朱盈盈和水袖双双从梦中惊醒。水袖扭头瞧了眼朱盈盈,迅速拿起身边的长剑下床,手拿着剑,水袖才记起她的武功已经被禁数日,有没有剑在手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但她还是习惯性提着剑来到窗前。

    窗外漆黑一片,远处的院墙之外,道观里面却是人影沸腾,一片火光。水袖回头对着朱盈盈道:“郡主,大概是道观里出事了,似乎是有人闯了进来。”

    “活该有人闹事,那就不管我们什么事,睡觉!”朱盈盈说着又躺了下去。突然,却听一声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朱盈盈又一下子坐起来,道:“有人敲门?”

    “郡主先安心歇着,水袖这就出去瞧瞧,想来也没我们什么事情。”说罢,水袖转身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朱盈盈就知道水袖已经出了门。而她被这样一搅和也了无睡意,遂起身穿了外套,走过烛台拨亮了灯芯,又路过火炉加旺了炭火,这才来到窗前,推开了一个小缝向外瞧去。院门离得并不近,且有寒梅假山遮挡。借着火把的光亮,朱盈盈只隐隐瞧见水袖堵在门口理论着什么。半晌后,只见水袖不情不愿地让开了身体,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却是道长月柏。

    只见月柏进来后并没有直奔堂前,而是俯身举着火把在仔细地一寸一寸在雪地上寻找着什么,仿佛雪地里有宝贝似的。瞧完了地面瞧房顶,瞧完了房顶月柏又抬头瞧着树上和假山,这时一阵冷风袭来,抖落了一树雪花,掉的月柏满身满脸都是。但见月柏抖了抖衣服,然后对着水袖交代了几句,便转身退出了院子。

    竟然没进来搜查,朱盈盈正想着,却听见水袖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没想到这次他们倒好说话了,没有直接闯了进来。”

    水袖冷声道:“只要目的能达到,为什么一定要用野蛮的方式,郡主的闺房岂是他们能随便闯进来的。雪这么大,他们对对脚印不就行了。”

    朱盈盈闻言笑容一敛,轻哼道:“我这个郡主当的可还有尊严?”

    “郡主,千万别这么想。”

    “噗……你放心,我是不会往心里去的。若去计较这些,我怕我还计较不过来。”

    朱盈盈意兴阑珊,准备回床睡觉,却突然又听到一声怪异的响动,她心生一惊,遂推了推身边的水袖。水袖耳目更是灵敏,她自然也听到了,遂瞧了眼朱盈盈,然后提着剑弓着腰蹑手蹑脚地挪到门口,轻轻打开了房门。

    房门被打开,一道亮光就射向外面,水袖暗道糟糕,却已经来不及了。她当下也顾不了许多,索性直接把门打开,人也迅速闪了出去。

    屋外面冷风习习,水袖紧了紧棉袄,朝着旁边阴影里的小耳房走去。她能确定声音是从这个方向传出来的。

    小耳房的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水袖还在门口隐约看到了一个湿湿的足尖印记,瞧来,果真是有人藏在这里。

    忽然间,水袖身形一滞,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猛地直起身子,飞快地朝主屋跑去。

    屋子里温暖如春,灯火依然。但却多了一个人,一个脸色苍白如雪的黑衣人,还多了一把剑,一把森冷要命的剑。

    黑衣人脸色苍白,明显是受了重伤,但见他提着剑站在朱盈盈身边。两人距离之近,只要黑衣人稍稍一挥手,郡主就可能躺下去。

    水袖瞧着黑衣人一愣,急忙道:“英雄有话好说,千万莫伤了郡主。”

    噗……朱盈盈却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

    “水袖,你再仔细瞧瞧他是谁?”

    水袖再次瞧向黑衣人,但见黑衣人剑眉朗目英气不凡,是一个俊朗的少年人。水袖越瞧越觉得熟悉,最后她恍然大悟道:“你是我们在归云庄见到的萧乘风萧公子?”

    黑衣人哑着声音道:“正是在下,无意冒犯二位姑娘,还请见谅。在下只求暂时避一避,还请姑娘不要声张。”

    朱盈盈笑抢着道:“这个自然,我们主仆也是被他们抓来的,岂会再帮贼人?”

    “你们是被抓来的?”

    萧乘风苍白的脸上出现异色,当日归云庄大家初识,他是多少能猜测到朱盈盈的身份不简单。如今还被水袖称之为郡主,既然是堂堂国之郡主,皇亲国戚,怎么还会被抓?

    当下,朱盈盈气鼓鼓地把为什么稀里糊涂被抓的事情说了个大概。临了才问道:“你难不成也是被抓来的?”

    “不是,在下过来是为了查一件事情,没想到白云观卧虎藏龙,我措手不及,反而被打伤了。”

    “什么事情?我和水袖能帮上忙么?”

    朱盈盈很自然地把这句话说出了口,但她却忘了,她自己如今也是身不由己。

    萧乘风微微一笑,还是道了声谢。

    “在下只要休息一下便好,如今这观外到处是人手,看来一时半会还走不脱了。”

    水袖适时插言道:“萧公子,是日喜老道打伤你的么?”

    萧乘风摇了摇头,道:“不是,是另一位前辈高人,在江湖上我从未见过的也未听说过的这个人。”

    听吧,水袖冷哼一声。

    “我就说他们怎么这么有持无恐,怎么那么胆大子,原来是有依仗的。在朝他们有皇帝有清微,在野他们还有无名高手。”

    “若不如此,他们怎敢关着我们。”

    “不过,看情形,日喜他们一时半会也不想把我们怎么样。”

    朱盈盈点了点头,瞧向萧乘风道:“但不知萧公子的伤要不要紧?”

    萧乘风伸手捂着前胸,摇了摇头苦笑道:“还好!”

    萧乘风虽然说这还好,但朱盈盈瞧着他的摸样却并不怎么好,又见水袖面有难色,遂起身笑道:“即是熟人,萧公子也别客气了。这间屋子让给你,我和水袖去外间,再让她给你找些吃的,但治伤的药我们却是没有的。”

    萧乘风一拱手,道:“多谢二位姑娘,药我这里有!”

    朱盈盈点了点头,就拉着水袖出来了。

    水袖心里其实是不情愿留下萧乘风的,虽然名声和人命一比高低立见,但她家郡主好歹还是个黄花闺女,名声还是要的。不过,瞧郡主的架势,还颇有些江湖儿女的豪气。如此一来,她也只有妥协叹气的份了。

萧乘风只在小院中呆了短短三日就离开了。他离开的时候也是在大半夜,而且走的无声无息,没有惊动任何人。连同在一个屋檐底下的朱盈盈和水袖也未曾察觉,一个大活人竟然就那么突然消失了。

    萧乘风走了之后,朱盈盈和水袖她们才警觉了过来。

    水袖当即就火气上升,大骂了起来。骂萧乘风为人不仗义,连个招呼都不打就那么溜了。话里话外夹带的意思很明显,竟然是溜的时候都没带上她和郡主一起。

    瞧着水袖发火,朱盈盈不但不做安慰,反而咯咯大笑了起来。笑的水袖莫名其妙,万分不解。

    “郡主啊,你不帮水袖也就算了,干嘛还在一旁看笑话?”

    朱盈盈笑够了才道:“不笑,难道要我和你一样大骂萧乘风么?倘若我也骂了,你少不得又要数落我没个郡主的样子,有失皇家体面,更何况萧乘风和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是你对他要求高了。”

    水袖闻言轻哼道:“高么,可他也不用不打招呼就溜呀?”

    “若打了招呼,那还是溜么?”

    “噗……郡主难道不生气?”

    “我从未指望他能把我们带出去,所以也就不会生气。”

    “郡主?”

    朱盈盈的话听着合理,但进了水袖的耳中,却莫名泛起了一丝心酸。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们是不能对别人要求太高了。如此一想,水袖的怒火了也就淡了。

    在这个世上,就算是至亲骨肉,也没有谁必须为谁做到最好,她家郡主不就是个例子么?想到此,水袖心中重重一叹,负气把手中的剑就那么随手一扔。

    “砰”地一声,但见那把剑竟然插在了柱子上。

    朱盈盈一瞧,惊呼道:“水袖,你的剑......你的武功恢复了?”

    武功?

    水袖一呆,继而心中一动。她随意活动了下筋骨,然后试着运气,却发现内力通顺无阻。水袖欣喜之余摆好了起势,试着在屋子里比划了几招。但见其动作行云流水,招招生风,武功当真是恢复了。

    比划完毕,水袖不好意思地瞧着朱盈盈吐吐舌头。

    “好小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中就给我恢复了,想来他也是个高手,是我错怪他了。”

    朱盈盈娇嗔道:“你知道就好,若还有机会见面,一定不能对人家无礼了!”

    “是……郡主!”水袖笑盈盈福了一福,临了还做了个鬼脸。

    虽然水袖的武功恢复了,但并不代表她们就能离开这里。

    朱盈盈超胖的体型,让水袖根本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带出去。两人也曾商讨,先让水袖潜出去报信,然后搬救兵回来救朱盈盈。可水袖却怕事情败漏,逼得日喜他们下决心伤害郡主,遂死活都不同意。

    “那你就偷偷出去报个信,然后再回来保护我,这还不行么?”

    “这能行么?”

    水袖忍不住暗暗嘀咕起来。这里又不是自个儿家的后花园,怎能想出就出,想进就能进?更何况想要偷偷出去一次,便要越过重重卡哨,一个不小心还会被抓,更甚者被杀。这本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更何况还要进来?你愿意偷偷的再进来,可有问过他们守卫,看他们是不是每次都会打盹放人?

    “行,我说行就行!”

    朱盈盈想的简单,没人知道水袖恢复了武功,也不会特意防范她。如此,凭借她还不错的身手,想要偷偷出去那是绝对没问题的。这一点,朱盈盈还是对水袖非常有信心。至于,回不回来,朱盈盈却是一点都不操心,她心里压根就没打算让水袖回来保护她。或许,水袖人在外面,还会让那三个道士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伤害她。

    想了想,水袖还是举棋不定,这种留着她们家郡主一个人的事情她还从来没有干过,更何况明智有危险还留她一个更是不好。可是,如今的局面却没有其他的法子可使,也只能这样了。一个人偷出去报信虽然有风险,但总比两个人守在一起,坐以待毙强上许多。

    墨朗月在添香楼静养了好些日子,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这几日,他每天夜里都会出去溜一圈,有时候会碰到一些人,而路过的他们也只是稍稍惊讶一下,也没人理会他。几次之后,墨朗月出去的也就很随意了,偶尔的路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这天夜里,墨朗月半夜醒了过来,又从窗口跳到了二楼。

    二楼的屋子里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依旧整洁明亮。再到里间,也瞧不出什么不妥。

    这间屋子,他一进查看过不止一次,除了第一次外,其余时候均没有什么收获。难道这一次也要空手而返不成?

    若说这间屋子里没有秘密,墨朗月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这整夜整夜的,屋子里灯火如昼,却不见花添香的影子,没古怪才奇怪?

    屋子里唯一的不同便是靠墙的大床,今夜床幔是放下来的,这是唯一的一点差别。

    墨朗月掀起帷幔,却见床面整洁依旧,只不过,在床脚靠墙处有一点点的凹痕。墨朗月神情一动,脸上渐渐露出了一抹喜色。

    床褥下面,在靠墙的角落里只有一块一尺见方的床板有异样,似乎是后来嵌进去的,若是嵌进去的,那自然也就能拿的下来。

    为什么之前一直找不到,却原来如此隐蔽精致。

    瞧着如此精致的孔洞,墨朗月也是有些无奈。这么狭小的空间,若非缩骨,谁能下的去?

    重新回躺在上,墨朗月思绪万千,久久难宁。

    既然已经发现了花添香的秘密,那至少也算有了一丝突破的迹象,那是不是出谷就有了希望?

    想想被困在这里多日,虽然没有被绑住手脚,但却也出不去啊!

    少年子弟初入江湖,剑挥豪情何等意气,总不至于壮志未酬就被关了起来。墨朗月平静的眼眸中掩藏着一抹深沉,锐光一闪而逝。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去做,呆在这里实在耽搁不起。

    次日,墨朗月却没再出门,而是在屋子里呆了整整一日。

    这期间,花添香过来了一次。她瞧着似乎有些心浮气躁气息不稳,非要墨朗月陪她下盘棋。

    花添香要求下棋,但开始下棋的时候心思却明显不在状态,即便这样,她还是赢了两盘局,而在最后一局,才以细微的劣势输给了墨朗月。

对于这样的结果,花添香微微有些诧异。凭她的经验水平,总感觉这输赢之间似乎有些刻意。

    抬起头,瞧着对方稚嫩的脸庞,花添香突然莫名生出看不透对方的感觉。

    第一局,她心不在焉却赢了。

    第二局,她认真对待,能赢也很很正常。

    可是第三局,她……却输了。

    这样的结果貌似很合理,但却也耐人寻味!

    明明对方怎么看都只不过是一个少年嘛,有时候瞧着很天真,有时候却是胆大倔强,但怎样都不能和‘城府’二字扯上关系,但现在,花添香竟然觉得墨朗月或许很聪明很有城府。

    花添香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是不是墨朗月借着下棋给她传递着什么意思?

    一瞬间,花添香又生生推翻了这种想法。

    明明只不过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棋局,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阴谋。明明是她在第三局因为前两局赢了棋而大意了,所以才会输嘛。

    可是,她为什么会疏忽大意?还不是因为连赢两局,若说这是墨朗月给她设的陷阱亦不为过啊!

    一时间,花添香脑中反反复复,不能定论。半晌后,她才才收回心思,脸上荡起盈盈笑意。

    “墨公子,你当真是让我很意外,你一点都不笨,应该确切的说是很聪明。”

    墨朗月一直安静地喝着茶水,直到花添香出声,他这才抬起了头,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我本就很聪明,谁说我笨来着?”

    “哦,真的么?那你之前不会是装的吧?”

    墨朗月收敛笑容,道:“你以为人人都如阁下一般,一会一个性子的让人捉摸不透么?”

    “捉摸不透才好啊,别人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花添香诡笑着撂下了一句话就闪身出去了,留下了墨朗月一个人发呆。

    入夜,墨朗月静静地躺在床上等着,约莫快到三更,他才忽然坐了起来,飞身跃出窗外。

    花添香的屋子里果然是灯火通明但没有人影。墨朗月迅速找到那件黑色披风套在身上,然后才掀开了床板一跃而下。

    提起一口真气,墨朗月缩骨跳入,一路下滑至底部,眼前这才豁然开朗,隐约出现了一个门户。

    顺着门户一路摸黑向前,走不多一会儿,便见前面通道四壁有了昏暗的油灯照亮。再往前五六丈,石壁一侧出现了一道暗门。墨朗月使劲推开暗门,探进去后却发现是个狭小的的死胡同,而头顶却出现了一个天井,一直往上延伸。透过天井,还能听到阵阵模糊的吼声。

    “上面是熊窟!”

    退出岔道,墨朗月又顺着通道继续往前走。大概十来丈后,拐了个弯,墨朗月便看到前面有了亮光乍现,似从一处门洞中射出来的。

    墨朗月紧贴着墙壁,轻轻来到门口,向里探去。

    石门里是有一处很大的空间,里面的陈设一如卧室,床椅桌凳一应俱全。目光所至,墨朗月还瞧见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坐在梳妆台前的女人。虽然只瞧到了侧身背影,但墨朗月还是认了出来。紫衣长纱,可不就是花添香么!

    紫衣女人端坐在那里,在自己脸上触摸了许久,而后又拿起梳子一下一下地顺着发丝,半晌后才缓缓站起来,转过了身。

    这张脸?

    看清了脸面,墨朗月大吃一惊,转身靠在了石墙上。

    为什么?

    对方明明是花添香的身形,但这张脸却绝对不是花添香的那张脸。虽然只有一眼,但他还是看的够清楚够仔细。

    眼前的这张脸比花添香那张脸还要美上几分,年轻上几分,也消瘦几分,苍白了几分。

    墨朗月一时有些懵了,难道这就是花添香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有些犹豫了,不知是该悄悄退出去,还是该继续。正想着,他忽然心中警铃大作,正待拔腿离去,却见眼前一花,去路已经被堵了。

    只见那个花添香神情冰冷地站在他面前,也不说话。目光死死地锁在用他身上,眼神甚是玩味。

    心下微微一叹,墨朗月也不做声,而是迎着她的目光也仔细地瞧着她。

    这张脸真的很年轻很年轻,五官精致,肌肤胜雪,眉宇间更有一股遮挡不住的英气。但眉形却一点也不凌厉,反而有种女子专有的温柔与妩媚。

    这两人默默对视,各怀心思,谁都没有打破沉闷。

    良久良久,花添香忽然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你迟早都会找下来的。”

    “只可惜,我下来的太早了!”

    花添香冰冷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迷人的笑容,犹如冬季里的眼花,绚烂且还带着一丝温度。

    “你很冷静,武功似乎比初一汇报的要高明很多?”

    “可你的武功似乎不如传言中良多,你当真就是花添香么?”

    “笑话,我不是她还会是谁?”

    墨朗月微微一笑,笃定道:“是谁我不知道,但我现在可以肯定你绝不会是花添香!”

    “咯咯,真是好笑,脸皮是可以易容的,这又能说明什么?我是谁,难道你比我更清楚么?”

    “当然,就凭阁下刚才那一句‘我不是她还会是谁?’就只一个‘她’让你把自己和花添香彻底的分了开来。”

    “哼,只不过随口一句话而已!”

    “正因为是随口说来,才会无意识地带出真相。还有,我们刚见面的时候阁下可是一口一个‘老身’自称,而后却是一口一个‘我’,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花添香不以为然,道:“不就一个称呼么?能说明什么问题?”

    “说明真正的花添香的确是位老妇,而你能无意中的改口,至少说明你没把自己当老人。”

    花添香忽然咯咯大笑了起来,半晌才道:“其实我是谁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本想留着你,毕竟这添香楼少人气也太孤单了,可你竟然不知好歹地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

    花添香说着眼神一冷,抬手就拍了过来。

    墨朗月一直在暗中戒备着,此时见花添香突然发难,遂迅速侧身一躲,紧接着也甩出了一掌。

    昏暗中,两个人手中都没有兵器,只用一双肉掌过招。只听得掌风密集,却半点瞧不清他们的武功招式。默契的是,他们两个人都是收敛着打,并没有真气外放。似乎都是很刻意的不想在地下造成过大的动静和损伤。

    几十招过后,花添香是越打越心惊。她一直以来还真是小瞧了墨朗月,只见他身法轻盈,身形变化多端,虽然掌势力量不够雄浑,但却胜在灵巧多变。在这不能以力量搏击的狭小黑暗的空间,更有利于施展。

    花添香一时半会却也奈何不了他,虽然她武功精妙层出不群,似乎还高出一筹,但墨朗月却能每每化险为夷。一次两次不足为奇,但若招招如此,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花添香有意再试一试,又动用了两招她从来未曾用在人前用过的招式,却见墨朗月虽然躲闪狼狈,但却在紧要关头竟又给化解了。花添香不由暗暗起了疑心,她不相信以墨朗月的稚嫩能够化解她的精妙招式,可结果却偏偏是这样的,这让她不得不对墨朗月的身份起了疑心?难道真的是没有什么身份背景,初出江湖的无名小子?

    思讨间,双方又对拆了数十招。眼看着久战不下,花添香忽地掌风一变,双手夹带着劲风急速拍出了数十掌,掌掌刚猛,竟然也不避石墙,直接招呼上了。

    墨朗月这次躲闪的极为狼狈,他得机快速跳出了掌影范围,直接进了石室。

    石室里灯火如昼,墨朗月只扫了一眼便又对上了花添香。两人又对拆了数十招,花添香掌掌紧逼,片刻间把墨朗月逼至角落里。

    靠着石壁,他还未及反应,只见对方又是一记掌影扑来,墨朗月脑袋一侧,只见花添香一掌拍在了石墙上。

    忽听得一声闷响响起,身后的实墙应声而开,而石墙翻转间却直接把墨朗月给带了进去。

墨朗月被推进了石门,石门便迅速合拢,最终又恢复成一面墙的样子,连一条缝隙都没能留下来。

    花添香瞧着墙壁,眼神复杂难辨,久久不语。最终她却轻轻一叹,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没想到这小子藏得真深,武功修为不错,但不知进去了还能否出得来?”

    转身回到了梳妆台前,呆坐了少许,然后才取出了一样薄如蝉翼的东西,对着铜镜就着脸比划起来。不一会儿,镜子中的这张脸,就已经恢复成花添香原来的摸样了。至此,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待起身,却忽然神情一动,人也急速射了出去。

    石室外的通道狭小昏暗,一眼望去并没有什么异样。

    花添香微微一顿,便迅速迅速笨至拐角,在那条通道的尽头却隐约看到了两个身影。她仗着路径熟悉,飞快追上去接连数掌拍出,紧接着身形一提,贴着通道顶部跃到前面堵住了去路。

    黑暗中,花添香再次衣袖一挥,墙壁上的火把瞬间点燃,照亮了整个通道,而不速之客也在亮光下无所遁形。窥视的人不是别人,却原来是一直低头当差的常氏兄弟。

    被抓了个现行,常氏兄弟均是神情一变,站在那里有些惊慌失措,但眼中更多的却是愤恨。

    瞧着他们的惊惶无措,花添香却是轻轻笑开了。

    “你们两个是不是也嫌命长了?”

    已然避无可避,只见常欢定了定神,道:“你是谁?把添香夫人怎么了?”

    “不错哦,你们知道的还不少?”

    常乐厉声道:“可恨我们兄弟知道的太迟,竟然让你这妖人一直逍遥在外。”

    花添香讥笑道:“听口气,难不成你们还想为花添香报仇?”

    “不错,添香夫人对我兄弟有再造之恩,我们岂能知恩不报?”

    报恩?

    花添香瞬间爆笑不已,未了才道:“没想到臭名昭著的常氏双鬼竟然也懂得感恩,这简直是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你少猖狂!”

    “猖狂么?若你们能乖乖的为我所用,说不得日后还能去江湖上逍遥一番,若你们执意要报恩,那就只能……”

    花添香说着忽然又是轻轻一笑,神情有说不出的妩媚勾人。

    “你想怎样?”

    “我的大黑和小黑已经多日未沾血腥了,平日里你们两个喂他进食,少不得再要最后麻烦你们一下喽!”

    “你这恶妇!”

    “骂得好,瞧样子你们是不打算采纳我的意见喽?那好,勉为其难送你们一程。”

    花添香也不再啰嗦,直接上来就幻出无数掌影拍了过去。

    常欢和常乐手中均有兵器,但在这样狭小的空间,兵器在手反而不易施展,竟让花添香占稍稍占了一些上风。

    数十来个回合后,花添香见着兄弟二人相当棘手,虽因地利占了些许上风,但瞧着一时半会的也奈何不了他们,遂心生一计,抬手劈出一掌,夹带着一把白色粉末散出。

    常欢和常乐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施展身手,本就无法自由挥洒,但见粉末飞来,兄弟两人吃惊却相互影响,以至于无处躲避,不但吸进去了少许粉末,致使常欢挨了一掌倒飞了出去。

    “你竟然下毒?”

    常欢捂着胸口,扭头瞧了眼弟弟,但见常乐一脸铁青色,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击得逞,花添香大笑着跳出圈外。

    “没想到你们脸上的皱纹少了,也连带的影响到功夫也退了回去,如此身手还想活命?”

    说着花添香又是飞掌过去,接连又拍出数十掌。常欢和常乐中毒后真气不济,只瞧见眼前尽是绵绵掌影,却分不清虚实,更无力应付。

    战不多时,二人就双双倒地不起。

    “怎么样?现在还想报仇么?”

    常欢擦了擦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道:“想个屁,老子技不如人……认栽了?”

    “当真甘心了么?”

    “废话,不甘心又能怎样?”

    常欢说着瞧了花添香一眼就闭上了眼睛。常乐一瞧他兄弟已经放弃了抵抗,不由脱口喝道:“大哥,我还不想死,在这个鬼地方呆了十多年,我还想出去看看,不想就这样子死了。”

    常欢眼眸微微一动,却始终没有睁开。常乐见状,急忙瞧着花添香,勉强勾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夫人,我不管你是谁,你能住在这里,就一定是添香夫人。”

    花添香冷笑道:“你如此确定,不嫌太迟么?”

    常乐急道:“只要还没死,就不算迟!”

    “是么?那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换?”

    “我可以供你差遣,为你做牛做马!”

    “不需要。”

    “那你需要我什么?”

    “我只要一颗忠心!”

    “我有!”

    闻言,花添香不说话也不表态,只是笑盈盈地瞧着他。常乐神情一囧,低下了头道:“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

    花添香笑容一敛,冷声道:“杀了常欢,我就信你!”

    “你……”

    一旁的常欢霍地睁开了眼睛,他扭头瞧向了常乐。而常乐震惊之余却神情冷漠地瞧着花添香。

    “怎么,不愿么?”

    “再没有其他可能?”

    “没有!”

    花添香微笑着等待常乐的抉择,常乐却回头神情复杂地瞧着常欢。他们兄弟二人形影不离已经四五十年了,曾一起挨饿受苦,一起喝酒享福,也一起志同道合地为非作歹过,这么多年还不曾红过脸。

    瞧着常乐迟疑,花添香娇笑着道:“还没想好么?”

    “我……”

    常乐说着有些心虚地瞧了眼常欢,然后扭转头对着花添香道:“……如你所愿!”说着,他怒目圆睁,身形激射而起,抬手一掌就拍了过去。

    与此同时,常欢也突然暴起一掌拍出,直攻花添香。

    花添香本就对他们二人心怀戒备,这时候见他们突起,便快速飞退。且一边飞身后退一边咯咯大笑着幻出无数掌影,直接扔到常氏兄弟二人身上。

    “哼,我就知道你们贼心不死,果不其然!”

    常欢和常乐双双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但见常乐挣扎着抬起头,喘息着瞧着花添香道:“我做恶人不怕,却怕做一个没有格调的恶人,那样的人连我自己都不耻。”

    “想有格调,那就去死吧!”花添香说着眼神一冷,作势动手。

    “等一下!”

    花添香嘲讽道:“你还有话说?”

    “哼,你以为就我们兄弟二人下来了么?你错了,这世间哪有什么永远的秘密,被发现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花添香心生一惊,她直觉不可能,以刚才的时间掐算,她不相信会有人在她眼皮子底前摸了出去,且还没有惊动她。可是,这件事也不能掉以轻心,遂问道:“第三个人是谁?”

    “傻瓜,你想老子会告诉你么?”

    “你找死?”

    “哈哈哈哈……不劳……”

    常乐说着嘴角就溢出血渍,慢慢脑袋也歪至一旁了。花添香厌恶地瞧了一眼,也不管他们,而是匆匆忙忙往外走去。

黑暗中,墨朗月摸着石壁一点一点前进,他大致摸清楚了所在的地方是一条狭长通道,所以,他相信着通道的另一头一定连接着什么,否则,花添香也不会把他关了进来。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尽头,墨朗月伸手摸索了一阵子,然后对着堵在前面的石壁使劲用力一推。一声沉闷的响声过后,石壁果然被推开了一条缝隙,而里面也折射出昏暗的光线,随之他也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气飘了出来。

    掩着嘴鼻,墨朗月通过缝隙,看到石门那边竟然是间石室,而且还是一间空间不小的石室。只见石室四周凹凸不平,地面上也长满了苔藓,显然是一处天然石洞改装而成。在石室中央的石台上,设有一张石床你,旁边还有茶几桌椅,皆是石器。顶壁上还垂下来数条藤蔓,但却已经没有了叶子。藤蔓上的壁顶,吊着一颗珠子,在空旷的密室里散发着冰冷的光芒,让这里不至于显得那么阴暗。

    墨朗月正探头打量着,却突然听到一个苍老且沙哑的声音响起

    “好孩子,瞧够了就进来啊!”

    墨朗月身形一僵,转而寻着声音望去。却在密室的一角,瞧见了一个头发灰白的枯瘦老人。老人身上似乎也是一件紫袍,或许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紫袍瞧着已经破旧不堪,失了艳丽。老人灰白的发丝散乱下垂,遮住了大半张脸,实在辨不清模样。但她却穿着一身女子的服饰,想来应该是位妇人。

    墨朗月上下打量了一小会儿,便慢慢挪了进去。顺着墙壁进得密室里面,这才瞧了个清楚。这位枯瘦的老妇人看起来很羸弱,是被一条手臂粗的铁链锁着,铁链的一头埋在身后的阴影里,另一头却卡在她的脖子上,脖子与铁环摩擦日久,已经把那块皮肤磨黑一片。

    墨朗月瞧着很诧异,他靠着石壁缓了下情绪,才轻呼了声:“婆婆”

    老妇人从墨朗月进得门来就身形一颤,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始终目不转睛地瞧着他看。老妇打量的很仔细,仿佛看的不是人而是一件精致的物件。良久后老妇忽然喋喋怪笑了起来,笑声沙哑中有一丝厉色。笑声稍止,老妇才轻喘着道:“好孩子,你这是怎么进来的?”

    “我是......”

    老妇忽然截口道:“嘿嘿……不用说了,一定是被外面那贱女人关进来的?”

    墨朗月点了点头,道:“那婆婆也是被她关进来的?”

    老妇人抬头忽然狂笑不已,半晌才厉声道:“哼,那贱女人有什么本事,只不过乘人之危罢了。”说完见墨朗月还处在门口,不由放缓声音,柔声道:“好孩子,过来呀……婆婆好久都没见过生人了,你过来陪婆婆说说话。”

    墨朗月有些迟疑,身体挪动了一下,却始终没有离开原地。

    老妇人等了一会,见墨朗月还没有走过来,神情渐渐变得有些焦虑,还忍不住咳嗽起来,咳着咳着,最后竟然还喷出了一口血来。

    墨朗月见状,微微一迟疑,便急急上前几步,关切道:“婆婆,您怎么了?”

    话音未落,却见老妇人突然眼中精光一闪,人也霍地腾空而起直扑过来。

    墨朗月心头一震,转身急退,才退两步,便觉肩头一痛,人也僵住动不了了。

    “喋喋,手到擒来!”

    老妇人枯瘦的五指紧紧扣住墨朗月的肩头,迅速往回一带,他整个人就被向后摔在地上。还来不及挣扎,老妇人如铁钩般的手指又死死地卡住了他的脖颈,便是再也动弹不得。

    墨朗月挣扎不脱,勉强出声道:“婆婆,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嘿嘿嘿……”

    老妇人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嘴黑黄不齐的牙齿,做出撕咬的举动。神情狰狞的摸样和刚才判若两人,只见她嘿嘿笑着张开大嘴一吼,一股恶臭喷涌而出,熏的墨朗月差点闭住了呼吸。

    被死死扣在地上,墨朗月脸色苍白,眼中难得的有了一丝慌乱,但更多的却是不名所以。

    老妇人瞧着墨朗月眼中神情,咧嘴露出一口黄牙,阴阴笑了起来。

    “您……您不会真的想咬我吧?”

    “怎么不会,那贱人好些时日没给老身送吃的了,她今日送你进来,可不就是送餐么?”

    老妇人说着出手点连点,墨朗月顿时手脚僵直,连一分一毫也动弹不了了。但见那老妇人俯身在他身上来来回回嗅了嗅,然后才尖笑着道:“闻着很新鲜的样子,啧啧.....味道一定也不错。喝了你的血,老身就可以多活些时日了。”

    墨朗月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样瘦弱的老者竟然会剽悍的吃人?虽然身体被制,但脑袋却没闲着,眼眸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瞧着。瞧着她灰白的脸色,脸上那一条条深刻如雕塑般的皱纹,瞧着她那枯如稻草的发丝,以及看似有气无力羸弱的身形。对了,这张脸…..似乎……似乎还透着莫名的熟悉。

    老妇人见墨朗月沉默不语,不由咯咯怪笑着道:“怎么,被吓着了?”

    墨朗月好半晌才回过了神,苦涩一笑,道:“婆婆当真吃人肉?”

    “这还有假,老身可是已经许久滴水未进了,眼瞧着是饿的活不成了,可还会挑食?就将就着吃了你也能多撑他几日。”老妇人说着还伸出舌头舔了舔紫青的嘴唇,似乎眼前并不是什么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堆可口之极的美味。

    墨朗月勉强定住心神,道:“可是,人肉并不好吃?”

    “咯咯.....没关系!好孩子,你也不用怕......老身怜惜你,一定保你少受痛楚,一下子就过去了。”

    老妇人又露出了一口黄牙,伸手拿起墨朗月的一只手,放在她的鼻子下面嗅了嗅,嘴里还发出了‘啧啧’怪声。

    被一个如此怪异的老妇拉着手嗅着,墨朗月身上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可他还是尽量压下心中不适,不住地盘算着。

    老妇人却是没有耐心的人,见话说够了,于是就着墨朗月的手腕用指甲一划,张口就吸了起来。

    “住口……住口!”

    老妇人低头使劲吸吮了几口,再抬起偷来,却是一副相当满足的神情。

    “啧啧.......真是美味......”说着老妇人重重舒了口气,才接着道:“一个人在这鬼地方,没人说话实在无聊,见到你这样的好孩子,婆婆不自觉地话就多了起来……嘿嘿……你也别见怪。”说着,老妇人似乎觉得喝的不过瘾,丢下那只手,又去伸手解他的衣领。

    眼看着手就要伸过来了,墨朗月连忙喝道:“等等......您不是想找那个假冒花添香报仇么,晚辈可以帮忙?”

    怪异老夫微微一怔,继而怪笑道:“好孩子,这你都知道。”她说着话,但手底下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手已经触到了衣领。

    墨朗月急的大喝道:“快住手…..我知道您才是真正的花添香,这隐谷的主人添香夫人。”

    老妇人手下一停,突然又是一阵阴森尖笑,半晌后,她忽然拎住墨朗月的衣领,厉声道:“你说对了......老身就是花添香,可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还不照样得死,而且马上就得死。”

    老妇人说着使劲一扯,头一低,张嘴就着脖子咬了下去......

第二十九章:计划

    曲幽假扮花添香,易得了容,仿得了武功,但却并没有花添香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炼药技能,自然也就不能真如花添香一般时时出现在人前,享受众人敬仰。而独居炼药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借口。

    五载光阴,曲幽对隐谷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虽然不理谷中事务,但并不代表她凡事不用操心,利己的事情她还是做了不少。比如暗中栽培初一十五等人,比如私底下频频接一些隐居长老等人,又比如不间断地逼迫密室中关着的花添香。

    如今,真正的花添香一死,曲幽很自然地把她的尸体搜了个遍,却什么也没搜出来。

    “奇怪,难道是她为了活命编造的故事?”

    想了想,曲幽忽然转身走了出去。

    依旧是添香楼的三楼,墨朗月又回到了这里。曲幽闯进来的时候他正好躺在床上睡觉,听到声音他刚刚直起身体,就见曲幽已经站在了床头。

    墨朗月微微一愣,道:“干什么?”

    曲幽伸出一只手,道:“拿来!”

    “什么?”

    “别装了,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

    曲幽瞧着墨朗月,见他眸光清澈,不似有假,便轻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傍晚,曲幽又上了三楼,见墨朗月依然在休息,不仅来了火气。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睡觉?”

    “不养好精神怎么出去。”

    曲幽眉头一蹙,本待发作,但却忽然眼目一转,脸上怒气顿时小时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竟是恬淡美好的笑容。

    “名义上,花添香虽然是谷主,但却不能随意出入隐谷,至于其他人就更不行了。隐谷之所以称之为隐谷,因为这里安全隐蔽,极少有人知晓。还因为隐居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为了逃避追杀。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一般人想出谷几乎是不可能的。这里地广人稀,有山有水的,即便出不去,大家伙也可以自给自足,生存不成问题。所以很多人也都习惯了平静而不愿意出去了。”

    “不出去难道和外面也不联系么?”

    墨朗月确实不信,若不然,他是怎么进来的。

    “当然有联系,隐谷每隔几个月,就会有人从外面送一批常用的物资进来。若谷内有需要,外面也可以送一些资质好的孩子进来。”

    曲幽说着,有意无意地瞧了眼墨朗月,而后接着道:“在隐谷的出口,临近一座庄园,那里是隐谷设在外面唯一的一个据点。”

    稍稍一顿,去又接着说道:“我们要出去就要通过那唯一的出口才能出去,在隐谷里,看守出口的便是一个特权级的存在——洛长老。他极受人尊敬,但却只守出口,从不过问谷中事务。他武功到底有多高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打不过他。”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

    曲幽忽然间笑的很开心。

    “当然有办法了,在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在一直琢磨这个法子。”

    “什么法子?”

    曲幽忽然瞧着墨朗月神秘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这个法子却和墨公子有关。”

    说罢,曲幽洛长老的情况大体描述了一下。

    说这洛长老性子冷傲,武功高绝,善使刀。听说以前还是个情痴,当过和尚出过家。至于弱点,曲幽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是这几年尝试了很多法子,但洛长老却始终一副水米不进的摸样,徒叹奈何。

    不过么?

    话说这洛长老其实长了一副道骨仙风的摸样,虽年过花甲,但依旧黑发童颜几缕青须,相貌很是英俊倜傥。他除了武功高绝外,还擅长丹青。在谷里这么多年,他绝大多数都在画画。若说这么多年坚坚持不懈,那一定早已经画满了一间屋子。可洛长老到现在都没能画成一副完整的画,何也?

    墨朗月自然想知道其中的原因,曲幽吊了吊情绪接着又说开了。

    似乎……好像……听闻……说这洛长老在这二十多年来曾出过两次谷,第一次大概是二十多年前,自那次回来后迷上了丹青,而且专画仕女图。第二次大约是三四年后,这次回来后突然苍老了不少,性子变的比之前更冷了,更痴于丹青了。他画的每张仕女图看起来都是风华绝代,韵致万千,但独独五官上都是一样的奇怪。美人无双,却只有一双令人迷醉的眼眸,并没有嘴巴和鼻子。

    英雄美人,这并不难猜测。

    似乎是这位美人是洛长老在谷外认识的,只可惜,洛长老并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以至于相思成瘾,寄情于画了。

    了解清楚了,墨朗月也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遂问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能说就自然就有关系,你先去沐浴更衣,待会我在告诉你!”

    曲幽说着走到床边拉了下,铃声响起,不一会便进来了两个人,却是墨朗月认识的初一和十五。

    曲幽指着墨朗月吩咐道:“你俩先带墨公子出去。”

    “是,夫人。”

    初一离开前,俯身在曲幽耳边嘀咕了一番,却见曲幽神情一变,竟跌坐在了椅子上。丑婆婆死了,竟然是被人下毒致死的。在这谷里,善使毒药的人不少,但用毒药害人的人却并不多,除了与瘦剑客往来密切的毒娘子水娇柔,曲幽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去害死她身边的人。

    再次见到曲幽,墨朗月还未曾开口,曲幽就拿出一幅画递给了他。

    画上的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刚才描的,画上面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仅仅只画有一双眼睛,不用说,墨朗月也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一双眼睛。

    画上的眼睛秋水盈盈,梦幻迷离,犹如水波流转,瞧之让人心神动荡。一瞧之下,墨朗月竟然看痴了。

    “看出什么了吗?”

    曲幽笑盈盈地又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双眼睛在哪里见过?”

    见墨朗月神情痴呆,曲幽轻轻绕至他的身后,突然屈指一点。

    “你干什么?”

    墨朗月瞬间身体僵硬,再也动不了了。

    “不干什么!”

    曲幽从梳妆台前拿了铜镜过来,放在了墨朗月眼前。铜镜中映出一张非常年轻俊朗的脸庞,那张脸上也有一双漂亮的眼眸,而那双眼眸,却和图上的竟有七八分的相似。

    “真是太像了!”

    曲幽双手轻扶着墨朗月的双肩,附身娇笑着又道:“想那洛长老二十几年的入骨相思,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若把拥有同样眸子的你送给他,我想,他一定不会在乎你是男是女。更何况,你这张脸也是极漂亮的,不比女人差丝毫。”

    曲幽说着还伸手摸了摸,嘴里啧啧叹息着。

    墨朗月心下了然,不由冷声道:“你放我难道就是为了把我当礼物送人么?”

    “是啊,有问题么?”

    曲幽说的温柔,语气更是无辜又得意,似乎,她已经走在了出谷的路上,下一刻就能出去似的。

    “可你有没有想过,即便你把我送过去,你也不见得就能出去?”

    “没关系,试试总会有希望的!”

    曲幽拉起了墨朗月又帮他整理好了长发,这才满意地道:“白衣出尘,翩若惊鸿,啧啧,除了是个男孩子,其余简直太神似了。你说,洛老头会不会一高兴就放我出去?”

    瞧着曲幽的神情,墨朗月是无语又无可奈何。曲幽的目的太明显不过了,她是想抓住洛长老心心念念的这一点来换取出谷的机会。可这一出计划,仅凭一双相似的眼眸就想成事,未免太过想当然了。

    “阁下不觉得得意的太早了么!”

    “我得意了么?”

    曲幽嘴上否认,但神情却是一副得意洋洋,再配上花添香那一张不太年轻的脸,却是有些滑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