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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宠盛世明珠txt下载

    顾秋和赵鸿飞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无果,两人只好又回到了原来的小院。

    “我说表弟,你要找的是什么东西?总要有个目标,才好寻找啊。”

    赵鸿飞摇头,“我也不清楚,义父只是说当时情况紧急,他既要找死婴替代我,还要带着刚出生的我离开。

    确实没有多余精力管那些东西。而且当时母亲刚把我生出来,大出血,人也有些迷糊,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样的话,还确实是难找了。”顾秋叹了口气,道:“怪不得,你义父在定国公府里呆了整整十年,也没有找到了。”

    “义父当时是因为义母过世,定国公对他忌惮非常。所以,才把女儿一人留在定国公府里,自己一人飘荡在外的。”

    “说起来这事,我还真是来气了。”顾秋一拍桌子,生气道:“你义父号称徐神算,怎么不好好给人算命测吉凶,光是乱点鸳鸯谱。

    害得老子……”

    “表哥,你今年十八,却有一个才八岁的新娘子。而且还是神医谷薛谷主的妹妹,这桩婚事,可不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

    “据说,薛谷主比他妹妹大了足足一个甲子啊。”赵鸿飞看着顾秋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很难得笑了一下,打趣道:“义父他做任何事情,都是有他自己的谋算在内。”

    顾秋破罐子破摔地道:“小呢,也有小的好处。老子还可以在江湖上晃荡个几年,爹娘都没话可说呢。”

    赵鸿飞被气笑了,“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东西一直找不到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边待着吧。”顾秋很无所谓地道:“那群人下的毒倒是够狠的,虽然我能给你解了,但是那对你身体也不好啊。”

    “没事,我还能受得住。”赵鸿飞道:“上次你说的,徐颖身上中的两种毒,是什么毒?好解吗?”

    “怎么着,还没过门,就这么担心了?”顾秋朝着他挤挤眼,道:“不会影响你们圆房,还有生孩子的。”

    赵鸿飞喝到嘴里的水,就这么喷出来了,“你想得太远了,还没那么早了,她现在才十二岁。”

    顾秋也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你定吧,再呆几天,就跟我回江南那边吧。我爹可和我说了,早点把你全须全尾带回去。”

    “在等一个人,或者是个信物,等来了就一起回去。”

    “等谁?”

    赵鸿飞道:“我也不知道,义父给了他信物。”

    “啊,那怎么等啊。你又不知道他的名字,还有他是做什么的。你那义父还真是会折腾人呢,连他女儿都这么折腾。

    看着别人给她下毒,也不管,还给她找了你这么个麻烦到顶的夫婿。

    就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

    赵鸿飞也没有说话,正要抬头,就受到一股掌风袭来。

    “小心。”

    赵鸿飞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红绸就已经打在他表哥顾秋身上了。

    “谁啊,这么大胆,敢打小爷?”

    “是我。”

    中气十足的一声,差点把房间里被下了迷药的青竹吵醒了。

    顾秋一见到来人,脸色马上就变了,“你怎么来了?”

    羊角辫女孩从窗户跳进来,走到顾秋身边,身高刚到他的腰际,就用手戳了戳他,道:“蹲下来。”

    赵鸿飞不好参与两人谈话中,直接转身过去,给两人端茶倒水去了。

    撇开两人有婚约不谈,眼前这羊角辫女孩还是神医谷的长辈。顾秋怎么着,在她面前都不敢太造次。

    但是,也不敢有太多的亲近,可又不能远了。

    和一个辈分比自己大很多,但是,年龄又比自己小很多,古灵精怪,还一身本事的小丫头相处,真是太难了。

    顾秋常往外跑,也是很有道理和必要的。

    “你在这里,要呆多久?”

    “那要看我表弟,在这里呆多久了。爹命我保护他安全回到江南,他要是有半点损伤,我爹能把我打死。”

    羊角辫丫头轻笑,“放心,他不敢的。他还要管我叫一声师叔祖了,再说,他也打不过我。”

    顾秋在心里泪奔,他是打不过你,但是他能打得过我啊。而且会在你走后,拼了老命地揍我,那可不是一般地惨。

    “我在百草堂待烦了,所以就过来找你了。”羊角辫丫头看着顾秋,道:“你表弟的事情挺好玩的,我也来掺和一下,如何?”

    顾秋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连忙拒绝,“可别,千万别。”

    “为什么,觉得我没那本事?”羊角辫丫头亮了亮自己的小拳头,在顾秋面前炫了一下,道:“我天生神力,打出生起,任督二脉已通。

    四岁开始练武,练了四年了。我那明面上的谷主哥哥说,已经可以打遍江湖无敌手了,才放我出来的。”

    顾秋看着这位恨不得把天打出个窟窿的家伙,再次恨了那个乱点鸳鸯谱的徐神算。

    “怎么不说话,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暂时没有,我们在找东西。但是没有找到,也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羊角辫丫头露出疑惑的神情,“那你们问问藏东西的人啊。”

    赵鸿飞此时端着茶水进来,听到这里,简单说了句:“藏东西的人是我娘,可是她生了我之后,就大出血,过世了。”

    羊角辫丫头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道:“那你们可以查查她之前的行为,或者问问她身边伺候的人,或许也可以知道的。”

    说完,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补充道:“我有吐真水了,可以拿给你们用哦。”

    顾秋满头大汗,这丫头身上的东西这么多,以后在她身边,那岂不是很惨?

    有没有个办法,能和平地解决了这场婚约啊?

    被她吐真水提醒的赵鸿飞,脑子里倒是冒出了一个人来……

    “要是能用在徐神算身上就好了,保管问出来他……”

    赵鸿飞狠狠瞪了表哥顾秋一眼,又咳了一声,眼神示意,才让他把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当今圣上倒是有可能知道,只不过,比较困难而已。”

    “圣上?萧重华吗?”

    赵鸿飞笑着点头,“是的,表嫂。”

    顾秋只是翻了个白眼,心忖这家伙真是没义气,明知道我和小丫头不是那么回事,还这么热络,真是气死了。

    羊角辫小丫头听了这个称呼倒是好像欢喜得很,摇头晃脑地道:“虽然是皇帝,但是,也不是没办法让他喝下那药的。”

    “当真?”

    真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你们两个知道点分寸,你义父之前不是说过,最近几年内,都不要去惹那位天子吗?”

    羊角辫丫头来了兴致,“为何?我还打算把他从宫里给偷出来。”

    顾秋道:“他身上的气运,正是旺盛之时,不好与他起冲突。”

    “那没办法了,只能等你们找到合适的人选再用了。”羊角辫丫头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看着赵鸿飞道:“听说你讨了个媳妇儿,还很漂亮。”

    “是自幼定下来的亲事,正是定国公府的旁支小姐徐颖。”

    “和那位刚刚仙逝的皇后一个名字啊,”羊角辫小丫头道:“她在哪里住着,我想看看,能嫁给你这个小狐狸的女子,是个什么样子。”

    被称作小狐狸的赵鸿飞真不知道该做何表情,“正是在倚翠轩里住着,我们已经把那里翻过好几遍了。”

    “我去看看。”

    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羊角辫丫头就已经从窗户上飞出去了。

    “这轻功,真是!”

    “表哥,我怎么感觉你未来的日子是越来越黯淡无光了呢。”

    顾秋捣了他一拳,气道:“瞎说什么呢,可别咒我。”

    羊角辫丫头也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定国公府,大概知道格局是什么。很轻松地找到了倚翠轩,主屋只有一个,连找都不用找了,就直接进了徐颖的卧房。

    撩开帘子,看到了那个埋在被子里的小脸蛋,羊角辫丫头不由自主地摸了上去,“比我见过的女孩都好看呢,真是便宜那小狐狸了。

    皮肤也好滑,五官精致漂亮,连我都有些妒忌了。比那些个公主郡主漂亮多了,怎地就有个痴傻的名号呢。”

    羊角辫小丫头撸起了徐颖的袖子,开始号脉,“哦,原来是中了点毒,不过不要紧。”

    话音刚落,小丫头就拿出几只银针,在徐颖身上扎了起来……

    还有完没完了,一个晚上,院子里来了两拨人。一拨人是来找东西,一拨人是来治病了。难不成这倚翠轩里格外招人?

    折腾了一会,羊角辫丫头取下银针的时候,上面已经变了颜色。

    “真是不入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用了。”做完一切之后,羊角辫小姑娘也没有多呆,直接用了轻功就回了。

    徐颖倒是睡了一个好觉。

    隔天一大早起来的时候,不禁开始怀疑这两拨人,到底是什么人,来做什么。第一拨人不用想了,肯定是来找那位贵人的遗物的。

    而第二个人,很明显是对自己有兴趣,而且还是没有恶意的那种。

    这小丫头,到底是哪里冒出来,倒是很有趣,而且很有本事。

    徐颖笑眯眯地看着高耸的院墙,自言自语道:“这小丫头,倒是有点意思。”

    “小姐,好好地怎么看起来高墙做什么了,快吃饭了。”

    “在想,如果有贼的话,能不能飞过这么高的围墙?”

    红豆抬头看了一眼,撇撇嘴道:“不能吧,哪里有人能跳那么高呢。”

    徐颖只是暗笑,她知道,如果找到东西应该怎么送给赵鸿飞了。

    现在问题是,这东西在哪里放着?

    当时情况那么紧急,那位贵人会把东西藏在哪里。如果是藏在这里的话,倒是方便,但是,以萧重华手下的耐心和能力,应该能找到。

    那么,这东西,应该不会在这院子里。

    不在这里,又能在哪里呢?

    徐颖念了一段咒语,式神阿全又出现了。这一次,烟雾更浓了一些,徐颖也感觉到他的力量好像又比以前大了一些。

    “阿全,你对这院子里的阴物熟悉。有没有在倚翠轩里呆了十六年以上的,给我招到这里,我有话要问他们。”

    “小姐,倚翠轩里以前住过贵人。当时生下的孩子,紫金气重,鬼怪都是避让的。所以,贵人生子之前,这里有阴魂停留。”

    徐颖道:“我恰好就是要这段时间的,你去找吧。”

    “是。”

    阴物一般不喜烈阳,所以,徐颖走到树荫下,等着阿全带着阴物过来。

    才不到一盏茶时间,徐颖就看到了几个影子出现了。

    “怎么都是虚的?没有神志?”

    “回小姐,之前飞鸾楼里给小姐修墓的时候,用了秘术镇压……镇压您的魂魄。威力太强,连院子里的好些阴物都成了这个样子。

    估计暂时问不了话了,请小姐责罚。”

    “没事,这不怪你,只能怪萧重华太狠心了。”徐颖道:“好了,只要这戏阴物耳闻目睹过哪些事情,我都可以知道。”

    徐颖从袖袋里拿出几张符纸,朝着那几个影子扔了过去,然后,那符纸竟然直接贴在了那影子的印堂处。

    她用右手食指接触这符纸,左手拿着从房间里找到的那位贵人以前用过的旧物,想着那贵人的名字,慢慢地,一幅幅图像在徐颖脑中出现……

    又过了五日,赵鸿飞已能下地,行走坐卧皆无大问题,小厮奔走报给李氏。

    李氏也从母族那边也得了消息,便打算将人打发出去。

    身边的嬷嬷也劝道:“夫人,倚翠轩那位,留着也无用,又浪费米粮,倒不如趁此时打发出去,留个美名。

    省得留在府里,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幺蛾子。”

    李氏又想起之前徐明珠闹出的事儿,心里一万个愿意,将她远远地发落了。

    “就这么办吧,明珠儿虽然今年才十二。可是,耐不住赵家相求,只能忍痛嫁过去了。”

    嬷嬷听了这话,麻利地下去办了。

    此时,徐颖还不知道出嫁之事已经定下,只是寻思眼下手里的这几样东西,该如何转到赵鸿飞手上。

    “一幅美人图,一块传国玉玺,还有一本手札,并前世那枚玉佩。”

    这玉佩,正是前世徐颖附魂之玉,也是心死玉碎的那块。

    “万般皆是缘,半点不由人。”

    徐颖摩挲着这玉,感受玉上熟悉的纹路,回想起往日赵鸿飞往日抚玉诉情时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异样情愫。

    她虽然附魂这玉上,可在三里内飘荡,倒是见过一些事情,听过不少人说话。

    “得想个好办法,将这些送到他手上才好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

    听着小丫头红豆还为进门就开始大声叫唤,“起盗贼了,起盗贼了,好多家都被偷了呢。”

    盗贼?宝贝?

    徐颖忽然有了主意,便对着红豆说道:“红豆,你真是我的贵人。”

    红豆被夸得有些迷糊,“小姐,莫不是又糊涂了,我可什么也没做啊。”

    徐颖但笑不语。

    趁着没人之时,徐颖又将阿全召唤出来,仔细吩咐了一些事情。

    “都记下没?”

    那团烟雾回道:“小姐放心,都记下了。”

    徐颖点头,然后又把东西珍而重之地装在原来盒子里,放在了原来位置,飞鸾楼里的梁柱上。

    没错,那位贵人心思细致,知道自己如有不测,所居之地一定是要被搜检的。所以,她早就将物品放在了更安全的地方,萧重华之妻徐颖所居的飞鸾楼上了。

    这传国玉玺已经消失了好久,没想到会在这贵人手中,最后竟然藏在飞鸾楼上。

    难怪,萧重华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这些遗物了。

    在放回去之时,徐颖又十分不舍地看了那块白玉,许久才放回原位。

    “阿全,可以了,引那些盗贼吧。”

    “是。”

    那盗贼最近几日手气很兴,盗了几家都很有收获。今日说来也奇怪,两个盗贼本打算去冯府,可是迷迷瞪瞪地竟然来了定国公府,还落到了先皇后未嫁时候的闺房飞鸾楼了。

    胖子啐了一口,踢了瘦子一脚,气道:“你怎么踩得点,定国公府和冯府离得八丈远,一个城南,一个城北,怎么来到这里。

    皇帝又不怎么疼爱这位皇后,她这里能有什么好宝贝?”

    “大哥,我也不知道,明明是朝着冯府的方向啊。要不偷完这里,咱们再去冯府?”

    胖子又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走吧走吧,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一个皇后了,说不定能落点什么。”

    二人在飞鸾楼里一顿搜检,终于发现了梁柱上头隐蔽的一个木漆盒子……

    赵鸿飞病好之后,顾秋也就不在东躲西藏,直接住到了梨香院里和他为伴。

    羊角辫小丫头抱着一包好吃的,看着两人对弈。

    两人杀得正酣,就听到小丫头问道:“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赵鸿飞侧耳倾听,“有人。”

    “在房顶。”小丫头飞出窗外,随手朝房顶一扔,掉下来两个戴面罩,背着一包东西的黑衣人……

    倚翠轩里,红豆都催了两回了,徐颖却还一点睡意都没有。

    就在红豆转身的时候,徐颖看到窗前一团烟雾,她就知道事情办成了。

    赵鸿飞看着桌上的东西,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合该是你的东西。”羊角辫小丫头又往嘴里扔了一个花生,轻松道:“里头几样东西,应该是你们要找的了。”

    赵鸿飞点头,打开手札,“应该是,义父当时也只是说这几样东西,是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儿。

    我母亲,将它们放在一个隐秘之处,萧重华应该是没有找到。”

    羊角辫丫头翻了个白眼,“若是找到了,这些东西,就不在这里了。”

    顾秋也应和道:“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就在咱们快要走的时候出现。想来,也是姑姑在天有灵,帮你一把。”

    “现在就剩下一件事了。”

    顾秋问道:“还有何事?”

    赵鸿飞道:“与明珠成亲。”

    顾秋道:“那我之前辛苦给她寻到的归宿,该怎么办?”

    羊角辫小丫头在桌子下面踢了顾秋一脚,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在记恨小姑娘的爹给你定了我这个媳妇,找的人家,能好了?”

    “薛舒天,别以为你身份高,我就不敢……”

    “你要如何?”

    顾秋“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赵鸿飞道:“你们两个就不要再吵了,表哥之前找的那位人家,家境殷实,家主无儿无女,明珠过去,确实能享受天伦。”

    顾秋听了,白了羊角辫丫头薛舒天一眼,脸上写着“我办事不错吧,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羊角辫丫头薛舒天自顾自地吃着包里的零食,也不理他,直接问道:“你和明珠儿的事情,我不想管。我只是想去姑苏了,何时动身?”

    “三日后。”

    “这么匆忙,定国公府答应?”

    赵鸿飞胸有成竹地笑了一下,“你们收拾行李吧。”

    倚翠轩里,徐颖正在看书,红豆在一旁绣花。

    忽然听到有人敲门,红豆放下手里的绣绷架,赶紧起身,“一定是来送饭了,厨房这些人真是越来越不老实了,都这会了,才过来送饭。”

    徐颖笑着点头,继续看手里的书。这书是道门典籍,是一些入门的功法,道术还有符篆画法。

    这可是徐颖之前花了好大功夫才弄到手的东西,还没有怎么看,就身陨了。没想到,周周转转吗,还是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这也是缘分吧。

    徐颖才刚翻了一页,就看到小丫头红豆气鼓鼓地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怎么了?又是谁欺负咱们红豆了,嘴上都能挂油瓶了。”

    红豆打开食盒,哭丧个脸道:“小姐,他们太欺负人了。竟然送这些东西来糊弄小姐,这是人吃的东西吗?呜呜呜……”

    徐颖打开食盒看了一下,一碗不知道放了多久已经发黄有些馊味的炒青菜,还有两个隐约有点黑色霉点的馒头,只是皱了皱眉头,道:“别伤心了,红豆,我们出去买点吧。”

    红豆转过身,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珠,打着哭嗝道:“小姐,不……不行的,咱们还要呆……呆好久呢。你才十二,……出门子还要……好几年,咱们可怎么办?”

    徐颖又褪下一个镯子交给红豆,道:“拿去当了吧,买点好吃的。”

    红豆看着金镯子,道:“小姐,也不能老是这样啊。”

    “不会一直这样的,相信我。”

    红豆也没有和小姐纠结这个问题,只是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让小姐再这样下去。丝毫就没有想着她一个小小丫头,能有什么办法,来改变这一切。

    青竹听公子安排,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去了。可是,公子却未说过要带着徐家小姐一起回去。

    那也就意味着,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就见不到那位好看又温柔的小姐,还有那个能干的清秀姐姐红豆了。

    才十岁的小豆丁,情窦未开,只是觉得心里有些难受,总忍不住一个人的时候,就往倚翠轩那个方向看看。

    这日,还真让他看着了。

    “姐姐,这是要去哪?”

    红豆看着小青竹,坏心情散了一些,道:“要去当铺,把这当了,准备晚膳。”

    “你们不是有大厨房吗?他们难道偷懒了?”

    小青竹不说还好,说起来,红豆就是一肚子的火。一路上把苦水通通倒给了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小男孩。

    当了镯子,买了点吃的,快走到倚翠轩的时候,才想起来,看着小青竹问了一声:“几日没有过去了,你们公子的病如何了?”

    “已经大好了,那位顾大夫真是神医啊。说半个月,连一天都不多的,公子脸上的伤口都已经结痂了,人也能下地走动了。”

    “这就好,这就好。”红豆连说了两声,心里有了个想法,可是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么个穷书生又能做点什么呢,小姐跟了他,也许比现在还不如了。

    红豆简单地和小青竹聊了几句,两人就各回各处了。

    回到倚翠轩,红豆看着徐颖还是坐在那里看书,连姿势都没有变,只是书页已经翻到中间了。

    神情专注而认真,越发显得精致出尘,竟有种小仙童的感觉。

    就知道,自己家小姐不是那般痴傻的,传言有误啊。

    只是,这么好的小姐,却被人那么对待。

    “小姐,吃饭了。我是挑了朱雀大街上,最红火的铺子里买的点心,还有饭菜,您尝尝。”

    徐颖放下书,看着红豆已经没有下午出去那会的愤愤不平,眼角眉梢都有笑意,也放心不少,调侃道:“才出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心情就大好。红豆啊,你倒是和我说说,你这是不是见情郎去了?”

    红豆一听,“咯咯咯”直笑,“还情郎?小姐,您也太会想了。奴婢刚才遇上了梨香院里的小青竹,是他领着奴婢去买了这些东西。”

    “那他有没有说他们公子如何了?”

    红豆道:“已经大好了,三夫人还派人来看过。话里话外都是要撵人的意思,小姐,您的意思呢?”

    徐颖不答反问道:“红豆,你说你父母都过世了,想不想离开京城,去江南?”

    红豆愣住了,“小姐的意思是,要跟着……”

    徐颖点头,吃下一个蒸饺,点点头,“味道不错,也不知道江南的饭菜如何。能不能吃惯了。”

    红豆看着自家小姐主意已定,没有任何犹豫道:“小姐只要不嫌奴婢愚笨,那么小姐去哪里,奴婢就跟去哪里。

    除非小姐不要奴婢了,否则,奴婢跟小姐一辈子。”

    好个忠心的丫头。

    徐颖开了天眼,能分辨出这人身上的气,撒谎没有,一眼就能看出来,没有人能瞒得过她。

    只可惜,这能力,只对心爱之人无效。若是她喜欢一人,便看不出来这人是否说谎,甚至还有可能看不出来这人气运如何。

    这话是以前祖父说的,可是,徐颖很清楚,当时看不透萧重华有没有说谎,但是,自己却能看出来他的气运如何。

    难道是因为,给他逆天借势的原因?

    这边的小青竹回到梨香院后,就看到自家公子赵鸿飞把衣服折好,放在马车上。

    “这半个时辰不见人影,是跑到哪里去了?”

    青竹低着头道:“和红豆姐姐去当铺换钱,然后买饭了。”

    赵鸿飞听了皱眉,把几个包袱累好,转身看着青竹,问道:“说清楚,怎么好好的,要去街上买饭?

    府里的小姐丫头不是都有大厨房送饭吗?”

    青竹把红豆告诉自己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赵鸿飞听着听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最后,竟是青竹也看不下去了。

    只能小声地建议道:“公子,咱们能把她们一起带到江南吗?您过来不就是要和徐家小姐成婚的吗?”

    “你这话,也说出来了?”

    青竹赶紧摇头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公子都没有说的事情,小的怎么会说呢。”

    赵鸿飞也没有表态,到底是要不要带走徐颖和红豆。要带走,怎么带走。

    要不带走,应该怎么告别。

    凤藻宫

    宫装美人懒懒歪在榻上,有气无力地道:“你是说明珠儿的未婚夫婿从姑苏来了京城求娶?”

    定国公三夫人李氏马上点头道:“可怜见儿地,大老远从姑苏赶到京城来,身边就带了个十来岁的小书童。

    刚到府里就病了,现下才大好了。所以,就寻思着,要不要趁着他病好了,让明珠儿嫁过去。不然,如果有人知道的话,还要说是国公府里仗势欺人,不认这穷酸女婿。”

    宫装美人冷笑,看过了不少嘴脸,也经历不少事情,她哪里看不出来眼前弟媳的真正想法。果然是从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做事情真是一点都不讲究。

    明珠儿那丫头,才多大一点,十二岁啊。这么早嫁出去,才要被人戳脊梁骨了。不过,到底是那个人的女儿。

    那个人当时可是誓死不让自己进宫,死活要保下皇后徐颖那个笨蛋的。

    他的女儿,就这么放在眼皮子底下,真是很不舒服。

    但是,又杀不得,虐不得。

    所以,这么多年,这弟媳妇怎么折腾明珠儿,宫装美人徐慧也没有管过。

    “把明珠儿发嫁,这是家里的意思?”

    李氏只是打算把徐明珠这个包袱扔了,有她在,以后几个女儿真是不好说亲啊。

    只怪半年前下手毁她的时候,太没经验了,弄得现在京城人都还记得那桩事情。

    而且就因为这事,娘家那头已经快把她骂死了,夫家这边却没有表态。中馈还是给她管着,只是私下里,开始踅摸别的公侯小姐来给夫君做二房。

    现在如果不再做出点事情的话,那以后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了。她只能孤注一掷。

    “当然了,不然,我哪里敢做主啊。”

    李氏说得有些心虚,但是,徐慧想着别的事情,也就没有发现她的表情不对。

    “毕竟才十二岁,如果被京城其他府里知道的话,那就不好听了。”徐慧说得很慢,别有深意地看着李氏,“你明白我意思吗?”

    李氏脑子转得快,瞬间明白了,“赶明儿,我就派人架上马车再去一趟梅花庵,把她以前的丫头嬷嬷都放在那里。”

    “不要太亏待了明珠儿,好歹也是定国公府的小姐。”

    李氏点头,道:“您放心吧。”

    “我这里赏你点东西,你都给她,也算是我给她添妆吧。”赏点东西,也算是厚嫁了。那个人到时候就算来说理,徐慧自信也能说得过他。

    李氏回到府里,打开那些箱子,差点被气死,“这么金贵的东西,竟然要赏给那个痴傻丫头,真是……”

    还没骂完,她马上就反应过来。那小丫头跟过去姑苏,说不定一辈子也回不来了。更是见不到惠妃娘娘。到时候,谁会知道娘娘给她赏了什么?

    谁又会计较?谁又能来替一个毫无背景的小丫头来难为今后的定国公夫人?

    李氏越想越是这么个道理,索性就把这一堆东西放在自己的柜子里,然后又吩咐嬷嬷到库房里面找点不用的布料还有摆件儿,趁夜送到倚翠轩里。

    夜长梦多,今晚就把东西准备齐了,明日过礼,后日打发出门子。

    被敲响院门的时候,小青竹已经睡下了。他睡眼惺忪,打着哈欠,开了门,就看着外面来了好几个人抬着一箱一箱的东西进入了院子。

    他连拦的机会都没有,那些人就走了,院子里只剩下了三口破烂箱子。

    他眨了半天眼睛,才反应过来,竟然是有人送东西来这院子里了。

    “公子,公子,不好了,不好了,有人送东西了。”

    顾秋笑道:“不出去看看,难得有人来到你这鸟不拉屎的小院里呢。”

    赵鸿飞道:“不去也知道是送的什么,不看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值得。”

    他这么说,顾秋反而更好奇了,非要拉着他一起过去看看。

    从下午知道定国公府里怎么对待徐颖主仆,赵鸿飞已经料到了。他这次娶亲会很容易,只不过嫁妆会很少。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能寒酸成这个样子。

    寻常人家都要抬二三十台嫁妆,一路吹吹打打地送到男方家里。这府里的人,夜里送嫁妆。

    定国公府,她是真的住不下去了。

    隔天,梨香院里又来人了,把赵鸿飞叫了过去。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整整一天,青竹都没有见到他家公子。

    直到晚上的时候,一身酒气的公子才被人扶着回了梨香院。

    那些人走后,公子立刻清醒过来,一脸阴沉地说了一句:“明日回姑苏。”

    青竹愣愣地点头,“嗯嗯,好好。”

    青竹本来以为这一路上就四个人,公子和他,还有红衣男子和一个羊角辫小丫头。没想到,临出发前,马车里却被塞进来两个已经昏迷的人。

    怎么回事?

    竟然是她们两个?

    “公子,公子,是红豆姐姐还有,还有……”

    赵鸿飞点头,“我知道,赶好你的车。”

    “哦,”青竹忙不迭点头,然后放下帘子就到外面赶车了。

    他一走,徐颖马上醒了过来,把红豆换了个姿势靠着,能舒服一点。

    赵鸿飞道:“这次出来,还是很顺利。”

    “李氏那里,谢过了。不然,我估计她还没有那么着急把我送出来。”

    赵鸿飞道:“真想好了,跟我去姑苏?你现在下车,还来得及,我会安排好你的去处。”

    徐颖笑道:“姑苏这个地方不错,早就想去看了,这次总算是能过去了。对了,怎么处理那些嫁妆的?”

    “留在院子里,然后放出消息,会有人感兴趣的。”

    徐颖坏笑道:“李氏估计会有麻烦的。”

    赵鸿飞手里拿着书,偷偷看着……

    旁边骑马的顾秋,还有羊角辫小丫头,笑容灿烂,青竹的心里也美滋滋的。

    一行六人,奔向姑苏……

    自那日出了京城之后,羊角辫小丫头薛舒天也就不骑马,改和徐颖红豆一起坐车了。

    三个女子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顾秋听着车厢里的欢声笑语,用马鞭指了指车窗,转头对着骑马的赵鸿飞道:“她们好像很能谈得来啊,真是没有想到,还有人能和这小妮子聊到一起的人。”

    赵鸿飞笑道:“那挺好的,以后也能聊到一起,不至于太无聊了。”

    顾秋道:“你真要把这位明珠姑娘带到姑苏赵府?”

    “有何不可?”赵鸿飞道:“当时答应过义父要好好照顾他的女儿,留在京城可是不放心。”

    顾秋道:“可是,姑苏赵府里头,也不是那么太平。”

    “那都是小打小闹,顶多吃点小亏,呕点气罢了。这些可是比北面和西边要安全得多,那两边动不动可是要命的。”

    顾秋点头,问道:“你为何不去军队那边发展,挣点军功,到时候好封妻荫子,总不能光靠着你的义父,以后的老丈人给你打点吧。”

    赵鸿飞道:“我现在名义上还是赵府旁支子弟,自然是要从文的。不然,义父这十几年给我做的布置可就白费了。

    而且你以为军功就那么好捞?好几个世家都把族里的公子送到那边了,那边,去了也讨不了好处。”

    顾秋点头,没有再说话。

    又过了一个时辰,众人发现一处景致很不错,山环水旋,仿佛陶公86小说的桃花源一般。一行人都腹中饥饿,此时恰好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徐颖想起曾经有人抱着她之时,道:“此生唯有美景、美食美人不能辜负啊。”

    时移世易,那人现在不知道……

    同车的羊角辫小丫头薛舒天掀开车帘,露出个小脑袋,深深地闻了两下,道:“好香好香,若是错过美味可就太可惜了。”

    赵鸿飞看了一眼车厢,徐颖露出一个笑脸,意思也很明白,想要下车吃饭了。

    顾秋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是再碰到一家食肆,还不知道要走多久了。不如就在这里停下来吃点东西吧。”

    青竹摸了摸脑袋道:“公子,咱们来的时候,这里好像没有这家食肆啊,难道是新开的。”

    红豆捏了捏青竹的脸蛋,戏谑道:“小青竹,我们这么多人呢,你怕什么?”

    “我不是,我没有……”

    “有我在呢,不会有事的。”

    徐颖看着小丫头薛舒天说得这么信誓旦旦,真是好奇了,这个丫头到底是什么身份呢。连她那个未婚夫都好像没有这么大的口气呢。

    循着肉味,众人来到了村口的一个小食肆里。食肆不大,也就四五张桌子,都坐满了。

    青竹递给伙计一吊钱,道:“小二,我们赶路,上点你们家拿手的,要快。”

    “好嘞,”伙计朝着厨房吩咐了一声,“招牌卤牛肉,几个小菜,赶紧的。”

    青竹问出了心中疑惑,“小二,你们这是新店吧。我们一个月前过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啊。”

    “客从京城来的吧,”伙计边擦桌子边道:“小店确实是新开的,但是,手艺却是祖传的。都已经十几代了,客人们都是闻着味过来这里呢。”

    “听你口音像是北边的,怎么跑到这边来讨生活?”

    伙计好像很吃惊,顾秋能一下子就听出他的口音,马上道:“客您猜的真准,小店之前确实是开在北边的,只不过最近几年,战事太频繁……”

    “小二,再上一锅卤牛肉,我们带走。”

    “好嘞,”伙计告罪了一下,就招呼隔壁桌客人了。

    顾秋看了一眼,才发现这还是个熟人。

    那人好像也发现他了,主动过来打招呼道:“这不是顾兄吗?”

    顾秋也不好意思当成是没有看见,只好一拱手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沈兄,不是一向做海外的生意的吗?怎么来了这里?”

    沈子炎摇头,道:“一言难尽啊。”

    “沈叔叔,他是谁啊?”与沈子炎同桌的是两位小公子,一个十来岁,一个才四五岁的样子。

    沈子炎连忙介绍,“这是姑苏百草堂里的顾公子,我们之前打过交道。”

    说完,又指着两个小公子给顾秋介绍道:“这是我故友之子。”

    “我是秦少云,这是我弟弟秦少义。”

    薛舒天趴在徐颖耳边,低声道:“那个大一点的是个姑娘,而且手上的茧子位置也有点和普通闺秀不同。”

    “你倒是观察很仔细。”

    “不光是我观察仔细,”薛舒天看了看赵鸿飞,这人在听到这两个名字之时,喝茶的手停顿了一下,神情有些复杂……

    沈子炎一行人在这里休息整理也快一个时辰了,随行的几个镖师回想起出门时候,前辈们给说的“不入新店,不宿新客栈”这些规矩。

    “老爷,您看看天色,咱们该启程了,不然那要赶不到下个住宿的地方了。”

    沈子炎一听就赶紧和顾秋告辞,倒是那个叫秦少云的小公子倒是朝着徐颖和羊角辫的薛舒天这边望了望,在沈子炎耳边低语几句,却见后者使劲摇头。

    但是,秦少云还是自顾自地走到徐颖身边坐下,全然不顾身后沈子炎的叫喊。

    “小美女,长得如此娇美,看了真是让人想咬一口。你就这么无遮无拦地出门在外,可是要吃亏的,也不知道你身边的人……”

    秦少云的眼神似乎有意又似乎无意一般,在赵鸿飞身上扫了扫,继续道:“过了这里,前面不管是朝着哪个方向,都不是很太平了。你们还是……”

    后面的话,秦少云没有说完,只是在桌下的腿朝着赵鸿飞那边踢了一脚。可是,她还没有踢中,却被羊角辫薛舒天捅了一下腰窝。

    秦少云神色一变,知道是遇上行家了,只能朝着羊角辫拱拱手,十分诚恳地道:“多有得罪,请姑娘海涵。”

    羊角辫薛舒天“哼”了一声,道:“要不是看在你好意提醒,早就……”说着,羊角辫又附在徐颖耳边道:“这个丫头好武,过来的时候,是善意提醒你应该遮掩一些。

    另外就是想要和找人过招了,只不过,武功太稀松平常了些。”

    秦少云过来找谁过招,羊角辫没有说清楚,“这丫头资质不错,若是肯下苦,并且方法得当有高人指点,再过几年,也能在江湖或者沙场有她一席之地。”

    徐颖看着眼前这个,被羊角辫点评说是能在沙场混出头的秦少云,第一次想用她的天眼看一下……

    薛舒天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心道:赵鸿飞这小子的媳妇儿,果然不是个普通人,真是妙啊。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以后能在这大烽掀起什么样的风云啊。

    秦少云当然是不知道眼前这两人短短几句话,就把她说透。更不知道,她的气运,已经被徐颖看了个七七八八了。

    秦少云回到马车边上之时,还朝着赵鸿飞看了一眼。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人的武术修为应该不低于父亲。

    果然如他所说,入了江湖,便处处要收敛,要谨慎。说不好就真会一个武功进入一品的少年,或者是武功已臻化境的老妖怪。

    大家都内敛气息,让人猜不透,看不清,好像赌博一样。或许小试身手,能打倒对方,打出名声。也可能是栽倒别人手里,彻底死了或者是彻底失去翻身的机会。

    江湖,真是有趣。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你会遇到什么样的对手,会是一夜成名,还是一夜之间身败名裂。

    沈子炎又朝着顾秋和赵鸿飞告了一声罪,说是小姑娘年纪不大,不懂事,希望大家不要介意,还主动掏腰包请吃了这顿饭。

    羊角辫薛舒天当下瞪圆眼睛,满脸笑意,朝着后厨那边,又大叫了一声,“再来两锅,不三锅卤牛肉。”

    顾秋正要拦她,就只听到羊角辫薛舒天大声对着沈子炎道:“你们家小公子虽有不足之症,但练练拳脚不妨事,对他的身子骨有好处。”

    镖师听了这话,只当耳旁风,这小丫头片子,连十岁都没有吧,乱说什么呢。该不会只是念过几本医书,就来这里瞎说吧。

    沈子炎也不太相信她,但是生意人能说会道,惯会说些场面话。对着羊角辫薛舒天道了声谢,然后就上车了。

    倒是最后走的秦少云很是认真地对着羊角辫丫头拱了一下手,才上了车。

    只不过这边羊角辫丫头连理都没理身旁的人,只是顾着眼前的这锅卤牛肉。

    顾秋这一路忍了很久了,羊角辫丫头好像一点都不懂得饭桌的礼仪,每次都吃得很快,也吃得很多,只顾自己,忽视了周围的人。

    这次更是了,“你一个人吃得了吗?这是两个男人的量了,你就放在你跟前了,一个人吃,还有没有一点礼仪?”

    羊角辫抬头,好像以前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一般,傻乎乎地问了一句:“你们是我长辈?”

    顾秋摇头。

    “我以前从未与人同桌吃饭,也不懂规矩。”羊角辫说到这里,直接端了一锅到了邻桌上放下,继续开吃。

    神情淡然自若,好像只是单纯地坐累了换了个位置一般。一点没有当下女子的娇羞,或者是被人教训之后该恼羞成怒一般。

    徐颖不禁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养出这样的丫头。

    就在此时,来了一个浑身破烂衣衫的叫花子和一个邋里邋遢的游方道人,也来到了这里。

    僧尼道乞这四种人,都是一般人不喜欢,但是一般又都是不愿意惹的人。

    所以,这两人过来之时,店里伙计的脸子当时就拉下来了,但是也不着急撵人走。而是脸色僵硬地把人迎到偏一点的桌子上,不耐烦地招呼起来。

    “啪”那道人将一块银角子放到桌上,伙计的脸色立马变了,连擦桌子的手都勤快了不少。

    “我说道爷,您两位需要点什么。别看我们店小,卤牛肉可是一绝,其他小菜,只要是当季的也都能给您先做出来。要不要给您先来壶酒,再两碟花生米,一锅卤牛肉?

    咱们可都是祖传秘方,不管客人您吃了还想吃。”

    那道士没有说话,倒是花白头发花白胡须的乞丐说了一句:“咱们就是闻着味道过来的,就按你说的来,快点。”

    “好嘞,”伙计把擦桌子的毛巾一收,朗声喊道:“一壶酒、两碟花生米,一锅卤牛肉唻。”

    那声音抑扬顿挫,不像是在报菜名,倒像是某些地方的民歌一般调调。

    此时,开在村口这家食肆,四五张桌子上,就剩下三张桌子坐着人,其余都是在门口等着带走牛肉的。

    这三桌客人,一桌是顾秋、徐颖、赵鸿飞还有红豆跟青竹,而另一张桌子是自己主动走出来的羊角辫薛舒天。

    其余一桌,自然就是那道人和乞丐了。

    伙计本来想着把两人安排在最角落的位置,这样不太惹眼,也不影响其他过路人下车来买吃食。

    谁成想,这两人却一点也不消停,也不能说是不消停吧,是聊得太起劲了,几张桌子的人都能听个大概。

    连一些原本只想打包带走食物的人,却改了主意留在食肆里坐着吃了。

    你当二人在聊些什么……

    那乞丐喝了口酒就开始侃:“要说江南的几个世家里,当属赵、顾、王、谢四大家最为出名。前年小老儿去姑苏的时候,途径那赵家。乖乖,赵国公东西两府就占了足足一整条街,整整五里地啊。”

    其余两桌驻足的客人眼里露出羡慕的神情,想听着那乞丐继续往下说。

    赵鸿飞倒是不置可否,顾秋的眼神有些奇怪,一会往羊角辫那边看看,一会又不怀好意地看看表弟赵鸿飞。

    “不行不行,赵国公东西两府,如今已经萧疏了,比不得先前的光景了。”

    那乞丐瞪圆眼睛看着跟他一桌吃饭的道人,就差扔筷子走人了,“你就会胡吣。

    那东西两府大门前虽然冷落无人,但是隔着围墙一望,里面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后花园里也是树木山石,错落有致,哪里就像是个衰败之家了?”

    那两桌驻足的客人,又叫了几个菜,几壶酒,开始仔细听着乞丐跟道士的对话了。

    顾秋这会已经坐到了羊角辫的身边,用干净的手帕给羊角辫擦掉脸上和衣服上粘的饭粒和汤渍。

    那羊角辫倒是非常配合,嘴巴却是撅的老高。

    这边桌子上,青竹跟红豆两个已经早早吃完,一个去了马车上候着,红豆则又去了厨房门口那边,准备些能在路上吃的东西。

    赵鸿飞纹丝不动,好像那两人谈话与自己半点无关似的。徐颖却是很好奇,倾听着那道人和乞丐的谈话。

    她想知道,赵鸿飞明明是泸州青山县人,为什么当时做了官之后,却是对姑苏的赵国公两府特别照顾。

    道士继续说道:“你这个老货,亏你走南闯北,连天象楼那种地方都去过了,武道的五品四境你都见识过,怎么这么不通俗事。”

    那老乞丐听了也不恼,“好像是你没经历过一般,还提那些个事情做什么。你现在就给小老儿说说,那赵国公东西两府的事情。”

    这两人说得倒是稀松平常,但是,几桌客人都是惊心动魄。临时驻足的客人中,有带扈从,或者本身就是学武出身的。

    在听到天象楼这三个字的时候,都竖起了耳朵,接着又听到见识过五品四境的高手后。眼里都闪过了震惊和不信。

    就连赵鸿飞和顾秋,脸上也有了些变化。

    羊角辫倒是没什么变化,打了个哈欠,跟顾秋说道:“我困了,回马车睡觉去了。”

    顾秋还没说话,就听到隔壁桌的临时驻足客人中,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站起来,大骂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去过天象楼,见过五品四境的高手?

    真是越老越没脸,连这种胡话都敢……”

    那少年忽然就住嘴了,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佩剑。佩剑放在桌上,未带剑套,这一次跟着兄长过去,是要找藏剑山庄给配个剑套的。

    没想到,就刚刚的一瞬间,只感觉到一阵剑气袭来,自己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居然被从中间给截断了。

    更恐怖的是,那掉在地上的半截剑,在落地那一刻就化成碎片,那些碎片上只有一粒花生米。

    少年的兄长到底是在江湖上走惯了的,当然知道两人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了,连忙过去赔礼,然后,连饭都没吃完,也没有带走,就着着急急上了马车。

    徐颖留心看了一下,上面写了一个“崔”字,还有上面的图案,想来是清河崔氏里的子弟吧。

    这个插曲好像未发生一般,道士和乞丐又继续聊天。

    “你就没听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乞丐一甩袖子,可惜袖子破烂,没有仙人风姿,而是直接看到了里面的半条手臂,倒是没有一般乞丐那般脏污。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里会和你们这样的腐儒一般咬文嚼字的。你要说便说,不说拉倒,小老儿还不想听了呢。”

    道士没有气恼,“赵国公东西两府虽说没有现年那样兴盛,但是百年的底蕴还在,哪里就是那么快衰败的。

    只是这阖府上下,生齿日繁,安富贵尊荣者多,运筹谋划者却少啊。想那赵国公祖先原是行伍出身,建立功勋。

    太平后,却想着弃武从文,想和王谢一样。可是,接年累月,赵府子弟却没有出几个文采出众的。

    究其原因,那赵家既非钟鸣鼎食之家,也非翰墨诗书之族,倒是学金陵王谢之皮毛,日用尽显排场,可惜内里府学与之相距甚远。”

    “弃武从文,哪里就是那般容易的。”那乞丐也没有继续评论,只是那壶新酒很快就见了底,“伙计,再上一壶。”

    小伙计此时已经不是刚才那般怠慢状态,上来就说:“您二位的饭钱酒钱,刚才那桌客人已经结了。

    两位尽管吃喝,便是在这里吃上三天,钱都是足足的。”

    乞丐没有客气,又要了些吃食,继续聊天。

    “那赵国公一定是被驴踢了脑袋,不然怎么一拍脑门想出这么个折腾子孙,既费力又不讨好的法子,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那道士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情,“还能是谁,这么阴毒的方法,就是出自阴损小人之手了。

    不光弃武从文,辅佐当今圣上的谢国师还在二十年前,将这赵国公分为东西二府。长子赵风继承爵位,次子赵颂本来读书不错,想走科举之路,却被赏赐了一个主事头衔,还将赵国公府的其余家产分了一半出来。

    外面架子看着不错,内囊却已耗费颇多,所剩无几。侯爵也非世袭,而是公侯伯子男逐级递减,真不知这两府里能风光到几时。”

    乞丐闻言皱眉,“还是这些读书人厉害,折腾起人来,真是一点都不手软。”

    顾秋自羊角辫走后,又坐回了赵鸿飞身边,听了这话,低声说道:“此乃半舌谢国师之计谋,折损功臣之法,可见心毒。”

    赵鸿飞听罢,不做任何停留,也没有半句评论,只是收拾了东西带着早已吃完的徐颖坐上马车就往赶去。

    只是,那道士和乞丐,好像也吃完了。

    赵鸿飞刚上了马,那道士同时起身,从袖子里掉出一个碧绿色的镯子。赵鸿飞的眼睛马上就直了,他跳下马来想要抓着道士问清楚。

    可是,哪里还有道士跟乞丐的人影,只是远处隐约传来道士的声音:“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徐颖发现自从在食肆那边遇上那两位闲聊的道士和乞丐之后,赵鸿飞的神色就有些恍惚,神游天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羊角辫看在眼里,直接道:“明珠儿,你一直看着赵鸿飞,想说什么就去说啊。”

    徐颖还未说什么,红豆倒是开腔了,“薛姑娘,女儿家要矜持,要矜持一点。”

    羊角辫看着她,好奇地问道:“矜持是什么,就是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憋在心里,不去说,也不去做?”

    红豆诧异道:“难道你没有读过女戒,还有女子四书?”

    “那是什么?”羊角辫兴趣满满地问道:“我从前只看过医书,其他的书都没有看过。哦,不对,不对。三字经,还有千字文,我是读了的。”

    红豆有些挫败,已经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那你的长辈,比如娘亲祖母这些,就没给您立过规矩什么的?”

    “我爹娘,在我不记事的时候,已经不在了。我周围的都是我的小辈,就他们,想要给我立规矩?”

    红豆听了这话,有些哑口无言,但是,心底莫名有种羡慕。

    “薛姑娘,那你的名字是谁取得?”

    “我爹娘啊,”薛舒天很开心地道:“我爹娘希望我舒舒服服地度过每一天,别太在意其他俗事。”

    听了这话,红豆更加羡慕了,“薛姑娘,你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有啊,好像是有几个哥哥来着,只是从来没有见过。”

    “那岂不是很孤单?”

    羊角辫摇头,“我爹娘收了一大堆的徒弟,他们又有一大堆的徒子徒孙们。谷里热闹得不得了,很好玩的。”

    红豆问道:“既然如此好玩,你为什么还要出来呢?在谷里一直待着,不好玩吗?”

    徐颖对着羊角辫姑娘是越来越好奇了,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羊角辫道:“谷中规矩,到了一定年龄就要出来历练,连我也不能例外的。我身上还有婚约,我爹娘走前告诉我,必须履行这婚约。

    不然,我哪里会出谷。”

    这羊角辫姑娘,你说她不通世俗伦理,但是,却很聪明,有些事情比徐颖这个过了两世的人看得还透。

    有时候,徐颖真的搞不明白,这姑娘到底是真不通世俗,还是知道了也依然故我。

    “明珠儿,你家赵鸿飞刚才从地上捡了个物件儿,可能就是那个东西惹得他现在这副模样。”

    果然,徐颖感觉没错,这羊角辫的洞察力,真是敏锐。自己想知道什么,她能觉察。赵鸿飞刚才捡东西这细微小事,她也能看到,真是厉害。

    到了住宿的时候,羊角辫、徐颖还有红豆一间,其他三人一间。

    青竹一进来客栈就去马房喂马去了,留下顾秋和赵鸿飞两人在房间里。

    “说吧,这一路上,怎么都不太对劲,”顾秋憋了一肚子话,终于说出来了,“你觉得那个道士……”

    “那个道士,就是义父。”

    顾秋错愕,“全疯神算徐广陵?”

    “难得你还记得他的诨号。”

    “想想,也只有他能知道这么多赵国公府的事情,而且也只有他才会那么一副口吻去说半舌国师谢玄朗了。那他身边的那个乞丐是谁?”

    赵鸿飞道:“不知道,但是武术境界不低。”

    “有一品吗?”

    赵鸿飞扫了他一眼,“最低一品吧。”

    “那他是金刚、通玄、自在、地仙境的哪一个?”

    赵鸿飞摇头,“这四境界,恐怕只有天象楼的那位楼主,才能看出来了。你我还没有那种眼力。”

    顾秋揉揉鼻子,有些可惜地道:“你怎么不早说,我也好问问他,我的亲事。”

    “我看你一路上对那小丫头照顾有加,怎么着,还想找到我义父这个媒人感谢一下?”

    “你可拉倒吧,我尊老爱幼不行吗?”

    关于这婚事,是板上钉钉,绝不可能更改了。顾秋也没有为难自己和别人的习惯,他只是想问问,怎么就把自己和薛舒天那种年岁很小,辈分却吓人的丫头牵了红线,订了婚约。

    这个,恐怕只有再见到徐广陵才能问出来了。

    顾秋又道:“你义父既然出现,为何不和他女儿相认?也不和你相认?”

    “义父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有一事,我想不通,”赵鸿飞把那玉镯子放在桌上,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要把当时定亲的信物,给我留下呢?”

    顾秋目瞪口呆地看着赵鸿飞把两家的信物拿出来,一个通体碧绿的镯子,还有从盗贼身上发现的那块莹润透亮玉佩,以及一纸婚书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

    徐颖正要睡觉,眼睛都已经闭上了,却被身边的羊角辫薛舒天推醒了。

    “怎么了?”

    “陪我说说话啊,下午睡多了,现在睡不着了。”

    徐颖正要反驳,就听到羊角辫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你很顺眼,跟你待着就觉得舒服。”

    “承蒙薛姑娘夸奖……”

    “别跟我这么文绉绉的,我刚才路过书店的时候,买了本女四书,还有女戒。”

    徐颖吃惊,“你看了?”

    羊角辫点头,“看啦,就一句话。这他母亲的,是谁写得这书,定了这么多的规矩。行不露足,坐不露膝,笑不露齿,幸亏我爹娘没让我学这些。

    不然,我宁愿现在在江湖上浪荡一辈子,那些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去吧。本姑娘,就是要自由自在地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骂人就骂人,想打架就动手。

    这样活着才有意思,那么憋屈地活着,我宁愿死了干净。”

    徐颖道:“其实,这世间已经对女子稍微宽松一些了。女戒和女四书上的东西,也不是需要完全遵守的。”

    羊角辫道:“我觉得你挺聪明一个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光芒都遮盖起来呢。不让人发现你的能力,还有你的智慧。”

    徐颖吃惊,难道真的这么明显,一个八岁的小丫头都能看出来?

    “薛姑娘说笑了,我哪里有什么光芒?”

    羊角辫伸出一个白嫩手指,一副我虽然我读书少,可你也骗不了我的样子,道:“我是不擅长你们那些个规矩束缚,但是该懂的人情世故,我也知道一点。

    你就不要谦虚了,我只是在想,你和赵鸿飞,一个聪明内敛,一个精明自负,一个手硬心软,一个手软心硬。

    你们两个凑一块,真是好玩呢。

    当初,你们怎么定亲的?”

    “我们两家是故交,都是爹娘在世的时候定下的婚事。”

    羊角辫好奇地问道:“有信物吗?”

    徐颖点头,“当然有了,只是我没有见过而已。”

    “我也没有见过我们两个订婚信物呢。”

    “那东西只有成亲之时拿出来才可以的。”

    羊角辫问道:“那如果成亲之前,拿出来,那是什么意思啊?”

    徐颖想了想,道:“要不然是退亲?或者是提前成亲,或者说是逼婚吧?”

    “哦,”羊角辫自言自语道:“那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羊角辫神秘一笑,道:“不告诉你。”看着徐颖还一副想知道的样子,很得意地道:“我困了,要睡觉了,别吵我。”

    徐颖看着背过身朝着自己的羊角辫,真想一脚把她踹下床去。

    真是搞什么,把我弄醒了,你又去睡了。

    同样睡不着觉的还有下午在食肆遇上的那两位姓崔的公子,他们也投宿了这家客栈。

    “公子,下午跟咱们同时吃饭的那桌客人也来这客栈住下了。他们会不会是……”

    二十岁左右,面容清秀手捧一本兵书的男子摇头,道:“这附近也就这家客栈不错,他们也是南下,就八成会来这里投宿的。

    这个不足为奇,你可以注意一下别的事情,那个道士和乞丐你的下落查到没有。”

    “没有,他们好像是凭空冒出来,又凭空消失一般。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自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

    那手下犹豫了一下,劝道:“大公子,小公子已经憋在房间里憋了一下午了,连晚饭都没有吃,手下担心……”

    “虞儿第一次出远门,就差点惹下大事,让他长点记性也好。你不用再给他求情,不然,连你一块罚了。”

    那手下连忙跪下,道:“属下不敢。只是手下不明白,江湖上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怎么那两人,反倒是那么厉害。可是,在武评榜上却没有两人的信息。”

    “你是知道那两人的名字,还是知道那两人的籍贯啊,你怎么知道武评榜上没有那么两个人的存在呢。”

    那手下连忙道:“属下把近十年内,从五品到一品的所有高手,姓名籍贯还有体貌特征都记住了,但就是没有这两人的。”

    “天象楼每年都会把这五品的人名单公布在江湖上,并且给了这些人特制的令牌还有一定银钱。

    各大门阀乡绅富贾都是争相求这些人来为自己做事,可以说,这天象楼的品级,对咱们大烽、北辽还有南疆的武人,都是至关重要的。

    只要有一个天象楼一品高手的名头,哪怕什么也不干,就把名号挂在一个镖局里,一年都能拿上两百多两银子。

    这年头,十两银子,就可以够一户四口之家一年的嚼用了啊。

    一品之上,还有四境,他们的令牌更特殊,天象楼给的银子也越多。只是他们这些高手鲜少露面,这百十年间,被人所知的只有两人。”

    “半舌国师谢玄朗,还有全疯神算徐广陵。”那手下立刻睁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道:“难道是他们两个?”

    “那倒不是,因为国师至今在京城的钦天监的那座高塔上。而徐神算,倒是没人知道他的去处。”

    “那今日的其中一人,应该是徐广陵了吧。”

    “虞儿运气还可以,碰到的是徐广陵。传说他虽然疯癫,但是,却不滥杀无辜草菅人命。但若是谢玄朗,那可是,人欺他一寸,报之十丈啊。”

    那手下瞬间冷汗直流,好似有一股寒气从领口进入,顷刻间汗水都成冰了。

    “你不必担心,这二人一向不和,必然不会一起喝酒聊天的。”

    那手下又问道:“那公子,您想进军队,为何不去天象楼争一个品级,以后升迁也容易一些啊。”

    “你现在几品?”

    “小人今年已经三品了。”

    男子道:“进入五品,只需要打败天象楼一个护卫即可。从五品升至四品,需要打败五个五品的高手。

    若是在这过程中败了五次,那就直接打回无品,从新再来。

    从四品进入三品是要去极北之境,采集药草。你当时采的是什么药?”

    “天山雪莲。”

    “哦?这倒不是什么特别难找的东西,应该算是你运气好吧。”

    那手下也没有隐瞒,道:“确实如公子所说,属下运气确实不错。公子您对天象楼从五品升到一品的方法都这么了解,是准备去参加选拔吗?”

    “不选拔的武人,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