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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当道:将军,请接招!txt下载

    看墨商出去,房门重新关上,言芜双白了一眼战戈:“你干什么那么吓唬他?这段时间外面的事情还是多亏了他们忙碌着。”

    “谁让他打扰我?我都好长时间没有好好陪着你了。”战戈赶紧放软了语气,言芜双也就不说刚才的事情了,握着他的手坐在床边。

    “等到你调养好了,我天天陪在你身边,外面也没有其他事情,你到时候要是厌烦了,那可怎么办?”

    说着惆怅的话,言芜双眼里却是调皮的笑意,细细碎碎仿佛湖面洒下的阳光,这般活泼的样子,也让战戈很是喜欢。

    “绝对不会的……”这般的她,此之一生,都是看不厌的,他怎么忍心,推开她,冷落她,只愿时时陪着她,让她幸福无忧。

    还想说些调侃的话,在战戈这般情真意切的眼神下,却是不忍心说出来了,只能紧紧的盯着他的容颜,不愿意错开。

    门外,墨商依靠着墙,轻轻松了口气,真是幸好,将军没有生气,要不然,恐怕自己小命难保。

    双双小跑着过来,在门口停住脚步:“墨商,夫人是在里面吧?”

    “是在里面,不过,我觉得你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墨商将双双明亮的双眸,红通通的脸颊,苗条的身躯尽收眼底,对于将军刚才的态度突然就有一些理解了。

    双双招招手,然后墨商下来,等到远离了里面的人能够听到的范围之后,这才开口。

    “外面来了不少人,都是奉主子的命令过来给将军送贺礼的,我过来请示夫人应该怎么办?”

    略微思量一会,墨商看着寝室,还是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你要是打扰了将军和夫人的相处,那你肯定后果很凄凉。”

    “那怎么办?外面那么多人等着呢,又不是一家,唐王府,六部尚书府,大理寺卿,这都耽搁不起呀。”

    何曾见过这么多的大户人家,这要是都得罪了,岂不是个将军府招仇恨?

    将怀里的剑揣紧,墨商看着双双焦急的面孔,还是不忍心:“这样吧,夫人是没有办法出去应酬的,只能是你去给他们说清楚,夫人陪着将军,没时间,将各家送来的贺礼登记在册,以便之后夫人用。”

    “有道理,有道理,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我就不明白呀?”双双一拍双手,十分惊喜,之后就是感叹。

    “你这么笨,这些事情想不到很正常。”墨商笑的贱兮兮的,让双双抬起手的时候,墨商示意了门外的方向。

    “你确定不先去处理外面的事情?要在这里耗着?”

    双双撒丫子就往外面跑,还不忘记留下一句狠话:“墨商,你给我等着,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墨商眼中带着笑意,看着双双的身影越来越远。

    战戈身体虚弱,言芜双陪他坐了一会看他睡着了,松开握着的手,再坐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墨商,你守在这里,要是有什么事情,记得过来和我说。”将房门关上,言芜双给门口的墨商吩咐。

    墨商拱手:“夫人放心,墨商在这里,不会让其他人打扰将军的。”

    “那就好,我去处理前面的事情。”言芜双走远,墨商几声口哨出去,战戈寝室周围,多了几声呼吸,气息绵长,确实是高手,明面上是一个人,暗地里那就不知道了。

    “夫人,各府的贺礼已经登记在册了,还请夫人查阅。”将册子递给言芜双,双双将递上一杯花茶,茶香袅袅,整个书房都清幽了很多。

    快速的翻阅了一遍,言芜双合上册子:“将这里面的药材单独整理出来,送给莫神医那边,看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还有,将府里库房的单子拿过来,我要为各位医者准备回礼。”

    “是,夫人。将军那边怎么样了?”

    “他好多了,就是现在需要静养,外人也不能打扰,马上就要新春了,今年能够过上一个好年了。”

    看着外面盛放的腊梅,言芜双嘴角笑意带上了温柔,双双回头看到,也不由轻轻笑了起来,将军好了,夫人心里的忧虑,也终于是放下了。

    “夫人说的是,府里已经开始筹备了,除夕之夜,圣上宴请百官,是不是请毓秀阁的人过来做几套衣服?”

    “衣服?”手中的动作停下,言芜双思量着:“的确是好久没有添置过衣服了,这件事你吩咐人去就行,记得是京城时下的款式。”

    “夫人放心,一定不会马虎。”双双领命离开,言芜双看着手中的册子,心情却是截然不同。

    马上就是新年,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一片热闹之中,就是沉寂已久的并肩王府,也开始进行装饰,仆人来来去去皆是忙碌此事。

    银白色锦衣打底,披着纯白的裘衣,战戈的容颜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之前的沧桑感已经悄然无踪,那精细的皮肤,让言芜双都要羡慕几分。

    “这么看着我,芜双是不是爱上了我?”旁边言芜双有些出神的盯着自己,战戈忍不住,出言调侃。

    “你这么自恋你自己知道吗?不过,许是我这段时间憔悴了,总感觉脸色差了好多,我服用神医给的药方子,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如初?”

    叹一口气,言芜双摸了摸自己的脸,总感觉有些不得劲。

    被言芜双如此的忧心逗乐,战戈回头看过来,刮了刮言芜双的俏鼻:“你呀,还真是……芜双自然是天下无双,我心里最美的人。”

    “油嘴滑舌,什么时候学的?”虽是这么说的,但是言芜双眸中的喜悦之色倒是没有减少,这样的战戈,比起躺在床上的,可是好多了。

    战戈看着外面慢慢飘落的雪花,心神都宁静了下来,可是因为身边言芜双的存在,反而是觉得温暖。

    “为了你学的,怎么样?”

    战戈揽着言芜双的肩膀,让他的裘衣罩着两个人,这段时间因为用药的关系,战戈身上被覆盖上一层药味,不是那种苦苦的味道,而是带着一股清浅的味道,让言芜双很是喜欢。

    “喜欢。”言芜双轻轻吻在战戈的嘴角,眸中的星河灿烂映在战戈眼底,成就璀璨的星河。

    拥紧了怀里的芜双,战戈收紧了蠢蠢欲动的心思,实在是现在没办法,神医再三嘱咐,清心寡欲才是现在应该做的。

    贴在战戈的胸口,听着里面剧烈的心跳声,言芜双嘴角的笑意遮都遮不住,还以为他有多么淡定,谁能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闷骚呀~~~

    将战戈头上的针收了回来,莫问把脉之后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在众人恨不得摇他的时候,慢悠悠的宣布。

    “好了,没事了,以后该干什么干什么,与之前没有任何差别,沐浴之后,将这座屋子,连同之前穿过用过的东西,全部都烧毁了。”

    “没问题,辛苦莫神医了,这些事情都好商量,神医先去休息,等到这边事情处理完毕,我和夫君一起去见神医,向神医道谢。”

    言芜双郑重的福身行礼,以郡主之身谢过神医。

    “好了,小丫头,又不是多大的事情,再说了,这谢礼,魏国公那正经的已经给过了,就不用你们小辈多礼了。”

    一身白衣,格外潇洒的莫神医转身离开,背后,惯常服侍神医的小厮赶紧收拾好神医的医箱,跟在后面匆匆离开。

    众位医者也都纷纷离开,将清净还给这一对小夫妻。

    “夫人放心,将军马上就醒,奴婢去准备其他事情,夫人且陪着将军醒来。”双双和墨商一个对视,两人一起退了出去。

    看着床上呼吸平稳的战戈,言芜双嘴角是掩饰不住的喜悦,轻轻低头,在战戈额角留下一个轻轻的吻,这才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坐在了床边。

    看着战戈放在床边的手,言芜双忍不住握住了,十指交替,一如自己忐忑不安终于安定的心。

    说起来,从战戈生病到现在,可谓是从来没有好好休息过,就算是睡觉,也经常睡着睡着惊起来,如果不是有三长老给配的汤药,估计言芜双也不能撑到现在。

    世人只见成安郡主胸有成竹,聪慧伶俐,可却不知,都是女儿家,在心爱的受伤的时候,一样是会承受不住。

    “战戈,你要好好的,陪着我,我们一起,还要看着霖儿将大邑发扬光大,还要有孩子,我想养只猫,养条狗,看云卷云舒,观花开花落……”

    那是她梦中最美的场景,从她懵懵懂懂知道感情的时候,就想着有这样的场景,可惜,在红尘中经历的越久,心里最初的梦想就是最好的。

    叹了口气,言芜双摊开战戈的手掌,研究着他的手掌纹路:“你的生命线这么长,这里……”看着战戈生命线上的一个断纹,估计就是这次事情了。

    “度过了这次,终于可以平安了,北疆战事结束,质子进京,至少几十年间,都是相安无事了。”



    睫毛微微颤动,言芜双专心回忆往事,却没有看到床上的战戈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知道,我去拜访普慧大师的时候,他说过什么,前世今生,或许我来到这里,本就是命中注定,原本惶惶不安,谁料遇见了你,感情一事,还真是让人说不清,道不明。”

    战戈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却也没有多想,轻轻咳了一声,言芜双立马抬头,身体微微一颤。

    “战戈,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忽略掉刚才的事情,言芜双急切的询问着。

    战戈微微摇头,在言芜双的星眸也忘记了刚才的事情:“我没事,从来没有过得畅快,还有多长时间是除夕?”

    这段时间,战戈的意识一直是昏昏沉沉的,有时候清醒记忆里的事情都是很乱。

    “很快了,还有五天就是除夕,到时候,你就是当时的你,皇宫送过来的帖子已经到了,我让人准备好衣服了。”

    将战戈有些凌乱的发丝整理好,言芜双说话都带着笑意。

    战戈的眼神渐渐的清澈下来,之前的话似乎两人都没有注意,情深意切最是实在。

    “好,我一定试试。恢复的差不多了,我记得,该沐浴了。”

    “嗯,对,你不提我都忘了,等等,我让墨商进来帮你,等会,这里就该被烧了,所有过去的一切,就会如同这场大火一样。”

    安抚了战戈,言芜双起身出去,交代了门口的墨商,这才去收拾寝室,这次,两人终于能够睡在一起,不会有其他的问题了。

    战戈沐浴完,换了一身衣服回来的时候,言芜双正亲自铺着被子,房间里烧着地龙,言芜双只着了单衣。

    “怎么样?”

    替战戈拖去外衣,言芜双担心的询问。

    “很好,比起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你放心,真没事。”温暖的灯光,映着言芜双的侧颜,那双水光盈盈的眼眸,是战戈心归的地方。

    周围的气氛瞬间暧昧下来,也不知是谁的手臂缠绕了谁的颈项,凌乱的衣裳从门口一直到床边,床幔在战戈挥手之间垂了下来,遮掩了满室春光,情到浓时,不知如何表达,只能让彼此感知存在。

    门外守着的双双不由得站远了一些,嘱咐人去安排热水,等会方便主子沐浴。墨商抱剑站在旁边,看着双双虽镇定自若的吩咐,但是耳垂的红晕一直都没有褪去,多了几分可爱。

    青竹院,神医抖了抖身上飘落的枯叶,看向了主院的方向,嘴角带着几分调笑:“情到浓时方恨少呀……”

    唐王府,唐王书房。

    “王爷,昨天常御医等人从并肩王府离开,去皇宫赴命之后,就各自回去了。”阿宇站在一旁,脸上盖着面具,看不出他的神情,只是说话声带着几分懒洋洋。

    唐王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青瓷茶盏,神情淡然:“既然这样,想必是战戈身体已经好了。撤回之前的人,防止打草惊蛇。”

    “王爷的意思?并肩王府,暂且放弃了?”

    “要不然,战戈病重时,尚且不能怎么样,更何况,战戈已经好了。那些府里的医者,从江湖到朝廷,就是我都不能做到,还真是令人羡慕呀。”

    说着羡慕的话,唐王的眼眸却闪过了冷意,配着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庞,无端的让人多出来几分恐惧。

    阿宇看着唐王,眼中神情莫名,只是站立的姿势,正经了一些,不再像是刚才一样,慵懒的靠在柱子上。

    “王爷,即将就是新年,除夕之夜,圣上宴请百官,不是动手的时候。”

    放下手中的茶盏,随着清脆的声音,唐王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本王知道,这段时间,你也去干你自己的事情吧,安安稳稳过个新年,之后的事情,尚且再说。”

    “是,王爷。”阿宇正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又被唐王喊住。

    “最近……王妃有什么意外的地方?”唐王的声音带了几分犹豫,似乎是想问不敢问。

    涉及到王妃的事情,唐王向来是如此,对于当年之事了解甚深的阿宇自然是清楚为什么。

    “王妃倒是与平时无异,属下猜测,唐一可能是逃到了京城之外的地方,这次,属下就专程出去看看,有机会就杀了他。”

    “极好,去吧。”阿宇拱手,恭敬的离开了书房。

    唐王慢悠悠的看着阿宇离开的方向,起身离开了书房,书桌上,除了摊开的一本书,还有破碎的茶盏,正在四处溢开的水。

    “王妃,王爷过来了,在前厅等您。”秋香匆匆进来,不待行礼就给唐王妃禀告。

    正插着花瓶的唐王妃手中动作一顿,再松开,一朵开的正盛的腊梅已经被折断了,唐王妃抬头已经是收敛了表情,接过秋香手中的白布擦干净手。

    “王爷怎么过来了?知道是什么事情吗?”声音凉凉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秋香摇摇头,将披风拿过来,给王妃系上:“不知道,看王爷神情也是稀松平常的很,许是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过来走走。”

    “自从那个孩子没了之后,他就很少过来,这些年我以为他是心疼,却没想到,他不过是觉得心里作祟。”

    唐王妃说话依旧是那般温柔的样子,形状优美的凤眸带着几分讽刺,眼角微微向上,带着高贵之气,与普通的唐王比起来,这样的唐王妃,的确是瞩目至极。

    秋香跟在王妃后面,不敢说话,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唐王妃也不再说那些尖锐的话。

    前厅的帘子被侍女掀开,眉眼艳丽的唐王妃走了进来,秋香解下披风递给身后的侍女,挥挥手,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王爷最近不是挺忙的吗?怎么会有时间过来臣妾这里?”

    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唐王妃依旧是平常清淡的样子,没有任何尖锐,仿佛刚才那些讥讽的话都被风吹散了一般。

    唐王面上有几分不自然,转眼就出现了笑意:“王妃这是哪里的话,好久没过来,本王自然是要过来坐坐,最近王妃可好?”

    “挺好的,吃的好睡得好,就是给沫儿选夫婿,倒是废了我些精神。”揉了揉眉心,唐王妃艳丽的容颜带了几分疲惫,赶人之意不明而喻。

    不过,自从当年孩子没了之后,唐王妃对待唐王就多了几分冷淡,平时那些柔情的话,压根是没有,唐王早都已经习惯了。

    “那就麻烦王妃了,还有四天是除夕之夜,圣上宴客,到时,王妃是一起还是……”

    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唐王妃倒是表情自然:“自然是一起,还有沫儿,之前她不出席这样的宴会,不过以后可不能纵容她。”

    “那就好,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出去了。”唐王不知为何,总觉得王妃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别样的意义,只是明明是不知道那件事情。

    看唐王的右手拇指和食指不自觉的摩擦着,唐王妃眼中情绪就重了几分:“王爷有事,就去忙吧,臣妾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事情,至于宴客的衣服,臣妾会嘱咐人准备好的。”

    “那就劳烦王妃了。”唐王迟迟不起身,只是王妃没有任何想要挽留的意思,唐王看了几眼王妃,只能是起身离开了。

    门外送王爷离开的声音响起,秋香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王妃,怎不留王爷用膳?”

    “和他一起用膳,我怕我吃不下,秋香,事情我自有分寸,你不用多想,我会三思而后行,毕竟,还有沫儿。”

    那个孩子,就算是可怜,唐王妃也要保证,那个孩子没有足够的危险和威胁,要不然,她宁愿不认回来,只要他好好活着。

    “是,王爷。”秋香福身,扶着王妃离开了前厅。

    桌上的两杯清茶从热腾腾变凉,没有被两位主人饮用一口,奴婢收拾了起来,前厅没有任何温暖之气,即便地龙烧的热乎。

    花厅,秋香将剪好的梅花递给王妃,王妃仔细的插好,看秋香欲言又止,随口询问:“怎么了?又没有别人,想说什么就说吧。”

    “王妃,郡主的婚事不能耽搁了,王妃是什么章程?”

    “沫儿?”唐王妃提起这个,就觉得有些头疼:“她这个夫婿还真不好选,禁言解决了这边的事情,再说沫儿的事情。”

    唐王妃最怕的,就是给女儿选好的夫家,会因为王府出事,而将女儿抛弃,可若是因此放弃,当然是不可能了。

    秋香了然:“王妃说的是,不过,除夕之夜的宴会上,肯定有不少名门贵子,我看这魏国公府的世子就和郡主很是相配。”

    “徐戎?”唐王妃眸中闪过动心,若是魏国公府,自然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因为魏国公府的荣耀,是用累累战功换来的,而不是用联姻的方式。

    “徐戎以前我也不了解,你让人调查调查,看看是不是合适?沫儿那边,我也得稍微提点一下。”

    将最后一朵梅花插入瓶中,唐王妃这般吩咐着。

    秋香领命,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门外有一道倩影停留了片刻。



    除夕之夜,皇宫从一个月之前就开始准备,虽然没有皇后等人主持,但是按照皇宫历年的规矩,倒是没有出错。

    圣上还专门换了一件龙袍,为了迎合气氛,还是穿了金底龙袍,带上冕冠,加上这一年抽长的身形,已经有了自己的威严。

    “连公公,你看看这样怎么样?芜双姐姐会不会眼前一亮。”臭美的圣上从铜镜中看着自己,还不住询问旁人的意见。

    “陛下,郡主看见这样的您,一定是会放心的,金色更加是像极了新年的气氛,很是合适。”

    连公公跟了现在的圣上有两年的时间了,若说起了解,可是最深的。

    满意的点头,圣上再转了一个圈:“那就这样,等会宫里准备点芜双姐姐喜欢的糕点,方便她用,战哥哥是并肩王,位置就安排在朕的右手边,皇叔和魏国公大人在左手边,其他的随意看着。”

    “是,陛下,老奴这就安排下去。”连公公并没有提醒圣上,他之前就已经说过这个话题了。

    “那就好,朕去御花园转一圈,时间差不多了,差人过来。”圣上这几天好不容易能够放松,自然是乐的像脱缰的野马,即便只是在皇宫中,也是能够自娱自乐。

    “陛下,除夕佳宴,后宫的娘娘们,老奴也安排了宴席,不知这样是否妥当?”

    圣上略微思量,点了点头:“朕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些,你的这个想法很好,要不然,省的说朕虐待了她们,除了不准她们幺蛾子之外,适当的请求还是可以的,连公公你看着办就好。”

    “是,陛下,小魏,跟着陛下,记得伺候好。”看着陛下走出去,连公公赶紧吩咐,幸好之前还有这么个徒弟,要不然,分身乏术呀。

    魏公公对连公公向来恭敬:“师傅,这就去。”

    等到陛下出去了,连公公赶紧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原本是将魏国公大人的位置放在了并肩王的前面,不过,现在陛下开口,的确是有些不太妥当,得适当调一下。

    作为这次郑重出席的重要人物,言芜双让双双找出了府里御赐的布料,加上毓秀阁的手艺,制成了情侣装。

    冬季的衣服总是少不了各种披风,红色的狐裘太过普遍,双双从府里拿出来了白色的狐裘,制成的披风绝对亮眼,至于战戈,则是同样的风格。

    言芜双着浅蓝色的锦裙,里面装有细细的棉,很是保暖,精致的剪裁,新颖的款式,即便是冬季,层层叠叠也不显得臃肿,配上流仙髻,高雅中带着仙气,让人只可远观不可近看。

    至于战戈,同样浅蓝色的锦衣,上面搭配言芜双的锦裙,绣着精致的银色暗纹,只有在走动之间,才看的分明,外面同样是白色狐裘,发髻所用的玉簪和言芜双的步摇都为金色,画龙点睛,极为耀眼。

    “夫人和将军可谓是天生一对,这般出去,任是谁,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将彼此定情的玉佩系在腰带上,双双退到了一旁。

    这几天,战戈和言芜双几乎是天天腻在一起,明明已经是成婚两年了,还像是新婚那般,双双和墨商这几天总感觉是多余的,只能是尽量减少彼此的存在感了。

    “这样极好,我们先进宫看看霖儿,之后再去宴席,你觉得怎么样?”言芜双将战戈压在披风下的头发弄好,接过双双手中的梳子梳顺,这才起身。

    战戈则是一直深情款款的看着言芜双:“你说什么都好。”

    嘴角噙着甜蜜的笑意,言芜双心情愉悦的点头:“也好,我们先去用早膳,不过,现在有些你还吃不了,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哪里,只要和你在一起,吃什么都无所谓。”有些话以前战戈是说不出来的,但是现在,战戈却是手到擒来,毕竟,不说出来,谁会知道。

    两人十指相扣,宽大的袖袍滑下来,将牵着的手挡住,不知道的人,只以为两人是离的很近,而不是手牵手。

    双双在两人离开了一截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跟了上去,今天她也换了一身衣服,一身蓝色锦裙,比起之前的稚嫩,这段时间,双双也成长了很多。

    若是出去,没人以为是侍女,还以为是什么中等人家的娇娇小姐。

    “哎,今天你也随将军去宫中吗?”

    墨商一身蓝色锦衣,上面绣着青竹,从袍角往上延伸,直到胸前,虽还是冷着一张脸,但是却给他增添了几分明媚,双双看着,有些疑惑。

    这家伙可是终年一身玄衣,看他换一身衣服,还真是稀奇呀。

    墨商挑眉:“要不然,你一个人也不像话,走吧。”

    “哎,你……”双双无奈的跺脚,看墨商走的飞快,只能是恨恨的跟上了,这个坦言鬼,问句话都这么艰难。

    听着背后慢慢接近的脚步声,墨商慢慢的扬起了嘴角,只有一点点弧度,却是格外的好看,仿佛融化寒冰的暖阳,在无人之处,绽放他的魅力。

    早膳的丰富是前所未见,毕竟,之前言芜双无心与此,后来战戈好了之后,又经常在寝室里用早膳,所以,这还是几个月来最正经的早膳了。

    “对了,神医最近是在哪里?”言芜双终于是想到了。

    双双眉眼带着几分笑意,碍于战戈在,还是不敢出声调侃,规规矩矩的回话。

    “夫人,将军,神医前两天在魏国公府,给魏国公大人调理身体,不过,他留言这次在王府过新年,许是今天就会过来。”

    “这样……”言芜双了然的点头。

    “这样吧,等会你和战伯说一声,新年府里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就让他们有家的回家吧,其他的就在府里热热闹闹的过个新年,需要什么,你们随意。”

    “是,夫人。”双双退了出去,墨商也随后跟了下去。

    言芜双给战戈舀了一碗粥:“再喝点,宴会开始在下午,那种地方,压根就不是吃饭的,现在再吃点,等到宫里,再垫肚子,晚上就能够应付过去了。”

    “嗯,你也吃点。”将面前的小菜放在言芜双面前,这是她喜欢的。

    非常和谐的吃过了早膳,坐上马车赶往皇宫。

    魏国公府,魏国公难得换掉了一身玄衣,暗红色锦衣越发衬的他英武不凡。魏国公夫人用发冠将他长发束起。

    “好了,不过是换了一身衣服,怎么这么不情不愿的?”看魏国公皱起的眉头,魏国公夫人无奈的说道。

    “不是因为这个,好久没有出席如此郑重的场合,有些许的不适应。”强行辩解几句,魏国公询问:“对了,盛王殿下呢?”

    “前几天宫里有人给殿下送来了今天穿的锦服,许是现在在前厅等着,说起来,盛王殿下你这么多年了,还是放不下,身边也没有个人。”

    魏国公夫人言语之间带着遗憾,想起当年那般般配的一对,到底是阴差阳错,生死之别。

    握住夫人的手,魏国公摇摇头:“算了,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走吧,用过早膳,就去宫里,今天战戈和芜双也会早些过去,正好看看。”

    “也好,走吧。”相携着去了前厅,还未进去,就发现门外站了两排侍女,虽站在外面,但是眼神却是一直看着里面,显然是有什么人。

    魏国公看了一眼夫人:“这盛王,还是这样,惯会惹小姑娘开心。”

    “好了,都下去吧,站在这里干什么?”魏国公夫人开口,侍女纷纷退了出去。

    前厅中坐着的,果然是盛王殿下,银白色亲王锦装,上面绣着精致的巨蟒,更加映衬着盛王那容颜越发夺目。

    “你这已经多年了,还是这般能够吸引人的目光。”魏国公夫人看着盛王懒散的样子,眸中就带着笑意。

    “师母谬赞了,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没有迷住该迷住的人,其他的,又有什么区别。”盛王说话之间,带着怅然,似乎是为了什么逝去的感情。

    魏国公夫妇对视一眼,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唤了侍女进来,准备早膳。

    皇宫,马车上有着并肩王府象征的标志,过来的时候,侍卫皆是肃穆起来。

    “见过并肩王殿下,王妃娘娘。”

    “起来吧,陛下现在在哪里?”属于战戈的声音传出来的时候,让众人都惊讶了几分,不过,更多的就是激动了。

    为首的侍卫拱手行礼:“陛下现在应该在乾清宫,请问殿下,需要属下去请示吗?”

    “不用了,尔等守在这里就好,若是盛王殿下或魏国公大人来了,记得告诉一声。”战戈并未出来,只是嘱咐了几声。

    “是,属下谨记。”侍卫等到马车快要进去的时候,终是没有忍住开口了:“属下多谢王爷护住大邑百姓,还请王爷保重自己。”

    马车没有停住,只是传来了战戈的声音:“本分而已,多谢关心。”

    至于门口的侍卫是如何高兴,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马车里,言芜双依偎在战戈的怀抱,调皮的看着战戈:“没想到,我家王爷还是这般有魅力,竟然能够让这么多人牵挂。”

    浅浅的吻落在了言芜双的唇角,让战戈的唇也沾染了几分口脂的颜色:“夫人可是吃醋了。”

    “吃醋?呵呵,你想的太多了,我不过是觉得与荣幸焉,如此而已。”笑意温暖如同朝阳,让战戈情不自禁收紧了在言芜双腰间的手。

    快到乾清宫的时候,让人停下马车,两人带人走进去,言芜双的发髻不适合戴后面的帽子,战戈举着手臂,用宽大的披风,将风雪挡在后面。

    “每年的除夕,似乎都是要下雪的,今年也是不例外。”

    战戈将言芜双身上的雪花拍落,免得言芜双着凉了:“大邑今年似乎下雪很多,都说瑞雪兆丰年,这是一个好兆头。”

    走到乾清宫门口,魏公公正守在那里,看见两人,匆忙行礼之后,打算去给陛下禀报,眉眼之间,喜色尽显。

    “等等,魏公公,我们自己进去就好,霖儿在里面吗?”言芜双赶紧阻止魏公公,虽然好久没有来到皇宫,但是对于这里,依旧是熟悉的很。

    魏公公放低了声音:“郡主,王爷,陛下在御书房,师父在那里。”

    “哦,这样,你在这里等着,想必等会,魏国公大人和盛王殿下就到了,我们先进去,让他们等会到就好。”

    言芜双吩咐好之后,和战戈向里面走去,魏公公恭敬地弯腰,直到两人进去。

    御书房门口,言芜双让双双和墨商等在这里,悄悄对战戈说道:“我先进去,然后你再进来,给霖儿一个惊喜,如何?”

    看言芜双星眸中闪烁的星光,就算是严谨如战戈,也不忍心说什么拒绝的理由,料想圣上,也应该是满意的。

    于是,为了满足自家夫人的恶趣味,战戈将圣上放到了九霄云外,这是第一次,肯定不是最后一次。

    双双看着夫人的背影,心里有些为圣上同情,这是纯粹的为了夫人弃君王呀,许是双双的表情太过搞笑,墨商嘴角流露出几丝笑意。

    悄悄推开御书房厚重的木门,言芜双小心的打量着里面,正好连公公看过来,眼睛瞬间睁大,带着明显的惊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言芜双阻止了。

    虽有些疑惑,连公公还是没有开口,还在陛下正准备转身的时候,赶紧上前:“陛下,您找的可是这本书?”

    “哦,正是,还是连公公你清楚。”趁着这机会,连公公转身悄悄看了一眼,言芜双已经躲在了柱子后面,虽然裙角有些暴露出来,但是依照陛下的习惯,是看不出来的。

    拿着书走到龙椅上坐下,圣上托着腮帮子格外委屈:“你说,芜双姐姐和战哥哥什么时候进来看我?”

    “陛下且放心,郡主和并肩王殿下许是已经在路上了,按照往年,应是马上就要到了。”

    连公公不着痕迹的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希望陛下能够看在自己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他一命。

    “那就好,只是战哥哥这次也是不容易,芜双姐姐一直陪着他,都把我忘记了。”圣上心里满肚子的苦水,只能在这里吐槽一二,外面还是要维持自己的形象。

    躲在柱子后面的言芜双,却是十分心疼霖儿了,从侧边出去,趁着圣上心神不宁的时候,站在了圣上身边。

    “霖儿,芜双姐姐不是不担心你,只是相比起你,战戈更加让我放不下而已,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关心你。”

    “芜双姐姐……”圣上转头,惊喜和不可置信同时出现,在言芜双还来不及安慰的时候,圣上已经双眼噙着眼泪抱住了言芜双的胳膊,格外亲切。

    蹭着言芜双的胳膊,就像是见到了母亲的羔羊,依赖十足:“芜双姐姐,我以为你以后再也不见我了。”

    “怎么可能,我这不是来了吗?诺,新年礼物。”言芜双将一个锦囊从袖中拿了出来,递给圣上。

    圣上一只手拉着言芜双的胳膊,一只手拿过锦囊,看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还有其他东西:“里面的是?”

    “不,里外都是,这个呢,是我亲自绣的,不过以前没做过,只能是这个程度了,里面呢,是我找到的一块美玉,托了熟悉的工匠,给你刻了一个印章。”

    在大邑,男儿能够承担起家事的时候,长辈就会为他准备一个印章,这是私人的章子,象征的意义很大。

    就像战戈就有三块章子,分别是先帝、魏国公、盛王送的,也是这个给言芜双的灵感。

    锦囊的图案看起来有些生涩,不过,里面的章子的确是好看,上好的一块紫玉,美的剔透无瑕,上面是栩栩如生的一条龙,不过从龙角看的出来,这条龙,尚且是幼龙。

    握紧手中的锦囊,圣上努力眨眼避免眼中的泪水留下来:“芜双姐姐,谢谢你。”

    “谢什么,我是你姐姐。”看圣上梳的整齐的长发,言芜双还是没有去揉他的头发,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着他。

    门被推开,领头的就是魏国公夫妇,紧跟着的就是盛王和战戈,连公公看了眼陛下,赶紧吩咐人上茶。

    “你这是怎么了?都男子汉了还哭哭啼啼的。”盛王虽然是一身锦衣,甚是皇家贵气,只是一开口,就是完全的痞气,让一旁的魏国公夫妇甚是无奈。

    随手将一个锦囊扔给圣上,圣上忙不慌的接了过来,刚才的担忧都给消失了:“这是什么?”

    言芜双下去站到了战戈身边,盛王瞥了一眼两人,点了点头。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

    这般精心制作的椅子,似乎就是给盛王准备的,这么长时间,似乎已经后才能为了盛王的专属座椅。

    “看看就知道了。”

    圣上疑惑的打开,里面是一块玉石所做的印章,纹路清晰,是天然而成的虎状,不用多说,就知道有多名贵。

    “这是?”圣上惊讶的抬头,得到的就是盛王不经意的一个白眼:“当然是给你的礼物,原本应该是皇兄准备的,现在就只能我准备了,谁让我是你的皇叔呀。”

    “陛下,只是微臣准备的,只是有些仓促,还望陛下不要介意。”魏国公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圣上,圣上恭敬的接过,打开一看,又是一块印章,不过是木雕的。

    “在魏国公府,向来都是父亲给孩子雕刻的印章,给戎儿准备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所以有些生疏了,还请陛下,不要嫌弃。”

    魏国公面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在场的,都是晚辈,知道这些,确实是有些不太好。

    圣上收紧怀抱,里面的几个礼物万分让他感动,只是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也是不容易:“……谢谢。”

    “说什么谢字,都是你的长辈,好了好了,看看你家战哥哥会给你送上什么?”言芜双看不得圣上这样,这般让人心疼,赶紧过来,揽着他的肩膀,有点大咧咧的安慰他。

    连公公早都带着其他人退出去了,所以,这儿都是熟人,也就不用害怕其他的。

    所有人注视着战戈,将披风脱掉的战戈身体比起之前瘦弱了几分,神情却是温和了很多,似乎这次受伤让他的锋芒收敛了不少。

    “陛下,师父师娘,盛王殿下,此次北疆之事,臣在那里发现了大量的铁矿石,数量粗略估计,能够武装一支数万人的军队。”

    其他几人,除了言芜双之外完全没有料到是这件事情,皆是震惊,数万人的军队武装,这可不是小数目。

    “趁着他们不知道的机会,臣将之划为了大邑的土地,派人看着了,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这个时候才告诉陛下,作为一份礼物。”

    圣上似乎还在震惊,言芜双拍了拍圣上的胳膊,让他回神:“怎么样?这个惊喜足够吧?”

    “战哥哥,为什么这个要告诉我?”圣上有些疑惑,若是有用,直接给军队就好,为何要专门给自己。

    魏国公给圣上解释:“作为大邑的圣上,不仅是要拥有所有已知的军队,私底下的,也很重要,这些就是要圣上开始挑选合适的人,组建您的私兵,但是,也要注意,权势的划分,这些是另一个事情,等到新年之后,会为您解释。”

    “战哥哥,谢谢你,我不会辜负诸位对我的期望。”怀里沉甸甸的爱意,就是对他的最大的支持,没有母家支持有如何?那些人给他惹得麻烦,还要父皇留下来的人给他解决。

    看气氛有些僵硬,言芜双赶紧岔开:“好了好了,还有两个时辰就是晚宴,我们现在去用点东西,好久没有吃御膳房的,有点馋。”

    几个眼神对视之间,已经是明白是为了什么,盛王也没有难为什么,起身整理衣服的褶皱,可是让圣上感动的很。

    等到整理好情绪,收拾好东西到了乾清宫的偏厅用膳,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圣上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收拾好了,依旧是风度翩翩,威仪尽显。

    “收拾好了就来用膳吧,皇叔已经等你很久了。”盛王依旧是懒洋洋的,似乎只有在外人面前,才会正经起来。

    言芜双给了战戈一个眼神,战戈秒懂:“好了,魏公公,去安排上膳吧,陛下想念芜双,过来坐在这里吧。”

    提到了言芜双,盛王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正好,这是一个圆桌,圣上挨着言芜双和魏国公,对面就是盛王,圣上不用直接接触,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你的情况,之前神医说过,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还是要调养,之后,你就要负担起并肩王的责任,这方面,就由你交给圣上。”

    魏国公的意思,不明而喻,战戈自然是不会懈怠,圣上可以不用懂打仗,可以不用懂兵法,但是要知道,如何用人,战戈就是负责教导这个。

    毕竟,作为一个帝王,实在是不容易。

    “师父放心,我定会用心的,说起来,小戎这段时间确实是表现不错,可以担当起皇宫禁卫首领的职责,如今北疆,我将几位副将留在那里,建立攻防,以防万一。”

    战戈自然是受命了,这也是他的责任。

    正说着,外面连公公匆匆进来,行礼:“陛下,刚才宰相府使人送过来一份礼物,说是宰相大人给您的。”

    “拿过来吧。”宰相虽然严厉,但是圣上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对于宰相很是感恩。

    将东西拿进来之后,连公公退了出去,圣上疑惑的打开,是汉白玉所做的印章,作为太傅,宰相是有这个资格的。

    而且,因为刘源如今开始在官场走动,今天宰相来了,反而是有些尴尬的。

    “宰相本身就是书香世家出身,这也是他们的传统。”魏国公对于朝中老臣,是相当的了解,虽然志不在此,但是了解总是必要的。

    圣上命人放了下去,情绪比起刚才要好多了。

    为了保护他的身体,给他拿的是口味清冽,但是对身体没有什么伤害的果酒,圣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起身敬给各位。

    直觉就要起身的众位被圣上阻止了。

    “这里也没有其他人,有的是我的亲人,关心我的人,为我帮助了很多的人,所以,龙霖感谢诸位一路来的帮助,以后,龙霖会不断努力,为了保护所有关心我的人,保护这个国家,谢谢你们。”

    说完,直接将杯中的果酒干了下去,这一年,经历了他上位以来最艰难的时候,代价除了在北疆丧命的几千士兵,还有并肩王的几个月卧病在床,龙霖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责任。

    看着少年天子发自肺腑的话,众位都是面容带着欣慰,尤其是盛王,毕竟,他是对圣上期望是最大的。

    “有这个决心,就要有这个努力,我放下锦城来到这里,你要是承担不起,就要去祖祠给我跪着,真庆幸,以前你是皇嫂养大的,好了,来吧。”

    战戈在下面握紧了言芜双的手,心里都是安慰。

    魏国公夫妇皆是满意,为将者,为了国家,但是也要有贤明的帝王,能够将这一切延续下去,世代为将的魏国公府,对这个自然是看重。

    一顿不算正式的膳食用的是格外的温馨,圣上的碗里东西就没有断过,都是其他人给他夹的,无论是不是他喜欢的,他都吃了下去,心里满满的,都是温馨。

    自从父皇母后母妃离开之后,这座乾清宫很是安静,今天其实是最温馨的时候,就算是之前的新年,都是比不过的。

    用膳之后再侧殿休息了一会儿,差不多到了时间,其他人现行离开,徒留盛王准备和圣上一起走。

    至于用来宴客的琉璃殿此时已经是灯火通明,绝大多数官员已经陆陆续续到位,言芜双战戈夫妇,魏国公夫妇是一起进去的。

    魏国公夫妇在前,战戈言芜双夫妇在后,皆是男子拉着女子的手,男子面无表情,女子微带笑意,优雅高贵。

    早先已经进来的唐王妃噙着优雅的笑容看着进来的人,眼中情绪却是格外复杂,她以为最安稳的却是最能够挑事的,真是赤裸裸的讽刺呀。

    众人纷纷起身,表示对于两位将领的尊重,不提魏国公的战功累累,就是战戈这次的贡献,都足以他们这样对待。

    等到太监将他们带到位置的时候,众人才是惊讶。

    战戈是并肩王,坐在了圣上左边第一个位置,宰相的上方,魏国公在右边第二个位置,估计第一个就是盛王殿下,作为剩下的一个王爷,唐王坐在了魏国公下面。

    看来,圣上还真是胸有成竹,能够如此安排。

    众人对视之间,京城又是一波风云涌动。

    “并肩王好了,真是国之大幸。”宰相起身,拱手向战戈致敬,不像是那些文人,骨子里都是对于士兵的鄙视,有国才有家,这是宰相一直坚定地信念。

    战戈拱手回礼,轻轻一笑,端的是君子之风:“多谢宰相大人关怀,基本上是无碍了,愿以后,一起守卫大邑。”

    “这是我的幸运。”宰相僵硬的脸难得一笑,更是让众人震惊,看来,宰相和并肩王是有些交情了。

    待入座之后,唐王妃和唐王向魏国公夫妇问好,徐戎还在安排守卫的事情,过一会才能够过来,龙沫儿坐唐王妃身后,文静娴雅,只是眼眸中的活泼,却是遮都遮不住。

    因为有了其他的心思,唐王妃对于魏国公府就格外关注。

    “好久不见,大人依旧是如此,器宇轩昂,夫人也更加优雅。”

    魏国公夫人对于唐王妃还是很照顾的:“你呀,这么多年了,也是惯会说漂亮话,我看你家里的珍宝都到了年纪,可许配了人家?”

    两人说话,也是声音压得低,就是左右夫君听得见。

    “尚未,夫人也知道,这做母亲的,对于这种事情,历来是为难的很,怕她嫁出去,又怕她不能嫁出去。”

    唐王妃眉眼带着忧愁,这次,对于自家女儿的婚事,她一定要再三珍重。

    “慢慢来,这种事情,急不来的,关乎孩子一生呢……”魏国公夫人尚且没有说完,旁边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抬头过去,赫然就是徐戎。

    “娘,阿爹,唐王殿下,王妃娘娘,对不起,有点事情耽搁了,来晚了。”徐戎白色锦衣,上面绣着银色图案,少年风流当如是,在龙沫儿看到的时候,就已经红了脸颊。

    徐戎的到来,不适合说刚才的话题,相互笑了笑。

    “怎么了?你师兄来了,要不过去问问?”魏国公为了给夫人机会,直接将儿子撵走了。

    提到这个,徐戎自然是得过去看看,看徐戎走了,魏国公极为平淡的给夫人说道:“夫人,继续说,一时半会,那小子过不来。”

    在唐王妃笑的有些尴尬的时候,魏国公夫人微微一笑:“没办法,孩子向来调皮,只有夫君能够制住他。”

    魏国公看了夫人一眼,对于这个有些不认同,但是到底是在其他人面前,还是要给孩子留一些面子,幸好徐戎不在这里,要不然,估计得哭泣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徐戎被送过去,问候了宰相等人之后,蹲在了战戈面前:“师兄,这次,你能打倒我吗?”

    战戈轻轻抿着茶,还没说话,就被言芜双打断了:“我和你师兄自然是很相信你,只是,你师兄身体还没有好,所以,只能交给你师兄的徒弟了。”

    “不对呀,师兄哪里来的徒弟,那就是我的师侄,我是不是也要准备礼物,到底是谁呀?”徐戎还没有反应过来。

    轻轻一笑,言芜双给徐戎塞了一个糕点:“还能是谁,自然是陛下了。”

    瞬间,徐戎的脸生无可恋,直接回去了。

    言芜双和战戈相视一笑,彼此默契不用多说。

    旁边的宰相夫妇对视一眼,皆是有笑意闪过,这些孩子,真的是很有意思了。

    魏国公看了一眼一脸崩溃的儿子,毫不留心的继续捅刀:“怎么了?”

    “阿爹,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陛下算是师兄的徒弟了?”徐戎脸色有点丧丧的,意外的,有点颓废的帅气。

    “要不然,你呀,还是经历的太少。”魏国公一杯酒递过去,徐戎直接满血复活。

    战戈看着徐戎:“他还是这么好玩。”

    “你呀,惯会欺负他。”言芜双还给徐戎说好话,战戈耸肩,带了几分调皮。

    上面风景独好,下面却是眉来眼去不停,不少女子看着上方,皆是面若桃花,不甚娇羞。

    以前战戈是杀伐太过,又没有靠谱的家世,并不是京城贵女的首选,可是现在看来,当初还真是错过了。

    就凭战戈的功绩,就足以,更别说,还和魏国公大人以师父徒弟相称,只是,懊恼羞涩,终是只能叹气。

    要不然,还真的去给做妾室?

    当然,不乏心里有这样的大志向者,至于能不能成,就是另一回事了。



    “陛下到,盛王殿下到。”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圣上后面跟着盛王走了进来,在众人面前的盛王,还是十分端的住的。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见过陛下,见过盛王殿下。”

    圣上一路走上去之后,在龙椅上坐稳了,这才出声,声音坚定,格外有力:“众卿平身。”

    “谢陛下。” 众人谢恩之后,起身落座。

    圣上手执酒杯,起身敬百官,声音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除夕佳节,多谢众位爱卿为大邑所做的事情,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也多谢并肩王守护大邑的安危,愿百官携手,共建大邑,四海升平,八方来拜。”

    “愿我大邑四海升平,八方来拜。”百官共饮,将一杯酒喝了下去。

    下方,即便不是大邑的官员,慕奇和挞哒也表示了自己的尊重。

    来的时候,有人和他们说过,此番来到大邑,估计就是一辈子,所以,不要去管那些家国是非,只要好好照顾自己,那便可以了。

    当乐声奏响,舞女穿着飘逸的长裙扭动着身躯,众人则是面带喜色的聊天用膳,慕奇和挞哒才有了交流的机会。

    “你以前听部落的人说,大邑的战神青面獠牙,身高八丈,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最是可恶。现在却发现,战神长相比起我蛮族,要好看的很多。”

    挞哒公主刚才看见战戈的时候,就愣了很久,说好的小孩见了就哭呢,结果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君子如玉,果真如是,谣言坑死人呀。

    慕奇顺着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战戈给言芜双添茶,将言芜双手中的酒喝掉,更是觉得羡慕。

    “以前也没有听说过,大邑的战神竟然是这般顾家的,看他和妻子的相处,必然是温柔的很。”

    说到这里,慕奇眼中就有些伤感,阿妈是难产而亡,侍候自己的仆人说阿爸是悲伤过度,所以不愿意来见自己,可是阿爸那么多的女人,他真不能相信,阿妈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

    察觉到慕奇的失意,挞哒赶紧岔开话题:“现在不是合适的机会,等到以后,我们可以去拜见并肩王。”

    对于大邑,挞哒更加疑惑,若是匈奴的首领是一个十几岁还没有成年的少年,恐怕早都已经为了首领之位争得不可开交,可是这里,众人如此恭敬的对待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只因为,他是大邑的皇族吗?

    这些疑惑,挞哒注定是只能在心里想着,而无人能够问出口,文化的差异,信仰的不同,致使大邑,蛮族和匈奴,本身就不是一类人。

    言芜双也看到了长相装扮均不同于其他人的挞哒和慕奇,有些疑惑的询问旁边的唐王妃,正好此时,唐王夫妇过来给宰相夫妇敬酒,闲聊。

    “王妃娘娘,右边第五桌那两个人是此次蛮族和匈奴的质子吗?”

    敏感的,言芜双觉察到了唐王瞬间僵硬的动作,唐王妃骤然紧张的呼吸,即便两人快速的反应了过来,到底是知道了,没有多问,只是侧耳倾听。

    唐王妃调整好自己,点了点头:“正是,郡主且看,那个男子,是蛮族首领长子慕奇,那个女子,是匈奴长公主挞哒,此番,二人就是作为质子来到大邑的。”

    “原来如此,不过,这个挞哒公主美艳照人,虽与我大邑人长相略有差别,到底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就是这个慕奇王子,怎么如此清秀?”

    言芜双的疑惑,完全是下意识出来的,压根没有多想,却注意到唐王妃的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很是细微,就是唐王都没有注意到,只能说,是出于女子的直觉。

    关键时刻,宰相夫人出来解围:“郡主有所不知,据说这慕奇王子的生母,是当年蛮族首领从我大邑掳走的良家女子。”

    后面的话就不用多说,言芜双也明白:“原是如此,惭愧惭愧。”

    “郡主不知,情有可原,只是这段时间看来,这慕奇王子和挞哒公主对我大邑很是友好,这样,便是一个好事。”

    宰相夫人可是十分聪慧的妇人,三言两语拐了话题,不至于让众人都尴尬,也不会让言芜双觉得落了面子。

    顺着台阶就下,言芜双也不会多说:“那倒是。”

    唐王夫妇敬酒之后说了几句就离开了,言芜双看着唐王妃的背影,若有所思。

    除夕之夜,说起来不过是为了君臣促进感情的一顿宴会,多少随意一些。

    圣上那里,徐戎和刘源已经躲在两边,说着有趣的事情,彼此笑的十分开怀。

    “你身体不适,少喝点酒,要不然,大过年的,还要麻烦神医。”

    将战戈的胳膊压下,言芜双顺手将他杯中的酒换成了清泉水,只要不凑近了,也闻不出什么,有疑惑的,自然也是不敢问。

    战戈纵容着言芜双的行为,嘴角带着笑意,格外宠溺:“没事,我也就喝了两杯,无碍的,来的时候给神医要了醒酒的药,只要不是太过火,就没关系。”

    “什么叫没关系,我给你说,你要是这个态度,你还是去睡书房吧,那里更适合你。”言芜双白了一眼,努力让自己维持优雅的样子,只是气呼呼的,有点……

    捏了捏言芜双的脸颊,战戈认怂:“好了,我知道,不会的,养了这么长时间,才养出了这么一点肉,别生气,好着呢。”

    “我看着你,不过,今天来打扰你的人应该不多,身体痊愈,他们应该是知道的,我给你倒酒。”

    言芜双给后面伺候的双双吩咐了一声,双双了然,退了出去,片刻之后,拿进来一壶酒,里面是什么就不清楚了。

    无奈,战戈点头:“都听你的,要不,你去陪陛下说话,我在这儿坐着?”

    为了自己,言芜双可谓是都没有挪动离开过,战戈也不忍心,将她一直留在这里。

    “不用了,我和簇儿说话就行,你自己注意些,我也盯着呢,要是有什么做的过得,你一个月之内,都不能进寝室。”

    这可是对战戈最为严厉的惩罚了,当初两人成婚,过了许久才有了进一步的关系,后来就发生了战戈受伤的事情,一耽搁就是好几个月的时间,终于能够吃上肉了,怎么还能去吃素呢?

    再三保证这才看着言芜双挪到了宰相夫人后面,和刘簇坐在一起,说着女儿家的悄悄话,战戈的眼眸从头到尾都像是承载了星辉,美得如痴如醉。

    宰相大人看的有趣,忍不住出言调侃:“都说并肩王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现在看来,倒是不及郡主的威胁。”

    “让大人和夫人见笑了,芜双担心我,我就是受着也只是为了让她安心,能够得到这样的妻子,是我的幸运。难不成,以前大人没有被夫人如此威胁过?”

    最后一句话,可谓是意味深长。

    宰相大人摸着胡须,指着战戈无奈的笑了,宰相夫人抿着唇制止笑意。

    “夫妻相处之道,看来,并肩王深谙呀。”

    “客气客气,远不如大人和夫人携手几十年的岁月,也只愿以后,我和芜双能够这般。”战戈提起这些,整个人温柔的一塌糊涂,嫣然就是还在热恋中的毛头小子。

    宰相大人到底是不好再调侃,免得将自己给绕进去了。

    看到自家夫君难得这般样子,宰相夫人捂唇轻笑,没有半点想要帮忙的意思,并肩王口中所说,也甚是合她的心意。

    毕竟,能够夫妻多年,却没有任何人插手,夫君还身处高位,这样的感情,的确是可以用来炫耀的。

    “你呀你呀,还真不愧是魏国公大人的弟子,这般聪慧。”宰相无奈之间,眸中却是带着笑意。

    众人说他与魏国公关系不好,实则不然,或许是英雄所见略同,有些事情,外人是不清楚,可是,宰相和魏国公却是关系极好,哪怕是文武不同,也没有阻碍。

    “是我徐天泽的弟子又如何,这么多年了,宰相大人还为当年之事,斤斤计较?”魏国公恰好过来,顺便讽刺了一句,战戈拱手,将自己的位置让开,方便两位说话。

    宰相哑口无言,片刻才反应过来:“你说都这么多年了,还提那事有意思?”

    “有意思,当然有意思。”魏国公大人果断点头,神情没有那般正经,倒是多了几分调侃之意。

    “说你是天泽天泽,应是心胸宽阔之意,怎的这般小肚鸡肠?”宰相叹了口气,有些忧伤,有的时候,这文人还真是说不过这为将的。

    魏国公大人轻轻一笑,即便是唇角弧度了近于无,也的确是笑了,下面看的不是太真切,上当的几人,却是真真切切。

    “我这心胸算是宽广的,要是心中狭窄,早都将你的事情说出去了。”举起手中酒杯,魏国公大人一饮而尽,喝完却是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战戈。

    双双立马惊到,完了,倒错了,这是夫人专门让给将军准备的酒,说是酒,不过是清泉水而已。

    魏国公却没有拆穿,眸中闪过笑意,看向了宰相大人:“行了行了,都过去多少年的事情了,不计较不计较,夫人说呢?”

    宰相夫人笑着点头:“大人所说有理,不过是夫君一直落不下面子,这些年在心里记着,从不敢忘。”

    “夫人……”宰相大人面上似乎是挂不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却引得宰相夫人更加畅快的笑意。

    也让旁边围着的一群人越发好奇,到底是何事?

    只是面面相觑,皆是不知道。



    一直到很久之后,芜双和战戈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来,这还牵扯到了宰相大人的小名。

    据说,宰相出生的时候,身体孱弱,好像都快养不活了,最后还是求助了如今普慧大师的师父,忘忧大师。

    最后得到的结论是,贵重的名字压不住命格。所以,宰相大人在六岁之前,只有一个名字。

    “狗蛋……”言芜双疑惑的问出声,随后,就是狂笑不已,止都止不住,战戈面容原本的严谨也没有办法保持,也幸好没有其他的人在,要不然,宰相的盛名毁于一旦。

    “不是,你怎么会知道的,这种事情,宰相大人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那就是……师父给你说的?”

    战戈轻轻点头,又摇摇头:“确实是师父说的,不过是从小戎那里听说的,应该就是这样。”

    所以,后来有段时间,言芜双每次看到宰相就憋笑憋得很痛苦,宰相还处于迷茫的状态。

    除夕之夜后,就是新年了,那天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言芜双已经累得睡着了,还是战戈将她抱回去的。

    至于并肩王和王妃恩恩爱爱的缠绵故事,在第二天,已经是在整个京城传遍了。

    “夫人,王爷在为您准备新年礼物,嘱咐奴婢,等你醒来之后,带您过去。”双双带人将洗漱东西拿进来,笑吟吟的看向靠在床头的言芜双。

    言芜双昨天也就喝了两杯酒,但是可能是放松了下来,这才睡了这么久。

    “现在什么时辰了?”看了看外面飘扬的冬雪,言芜双有些疑惑。

    “夫人,都到午时了,今天虽是新年,将军昨天说了,要去魏国公府拜访,所以,不如穿云锦所做的那身,极为漂亮的浅紫色,在这冬雪纷纷的时候,夫人一定是最瞩目的。”

    从衣柜中拿出一身紫色裙装,这是新年之前添置的几身衣裳,都是时下最新的款式和花样,用的都是御赐的料子,也是一种恩宠。

    言芜双对于自己这个身体很是满意,肤色白皙如玉,精致剔透,加上前段时间的细细调养,更是明艳美丽不可方物。

    慵懒的一眼看过去,其中的情意更是让双双都觉得有些脸红,夫人,还真是越来越妖孽了。

    等到洗漱之后,将御赐的凤钗插在发髻上,加上流苏的装饰,高贵娴雅自是不用多说。

    至于这凤钗,则是圣上给言芜双的新年礼物,这里凤钗的制定也是有规格的,像是这种流苏凤钗,则是可以用来赠给皇室之外的女子。

    言芜双是先皇后养女,又是被先帝有了嘱托,自然是有这个权利的,圣上所赠,不可不收。

    “你去将拜礼准备好,为了防止有人一直前来,我和战戈今天就待在魏国公府,等待傍晚再回来,至于神医……”

    “夫人,神医已经先去魏国公府了,说是不便打扰夫人和将军的休息。”双双耳垂有些发红,实在是莫神医说的话太过暧昧,作为云英未嫁的女子,还真是受不住呀。

    轻轻咳了咳,言芜双换了话题:“你刚才说,战戈让你带我去哪里?”

    “哦,夫人请。”双双也怕将军等的时间长了,也不说其他闲话了。

    战戈和言芜双的寝室是在并肩王府后院,这是整个王府最大的院子。

    至于后面的其他院子,按道理,是给其他妾侍准备的,但是战戈没有,也就被装饰成不同的风格,方便两人换个心情。

    穿过众多宅院,到了并肩王府的后花园,这里原本的几处院子已经被推平了,经过一番修建,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言芜双这段时间都没有过来,竟是不知道,王府多了这么一个花园。

    “夫人,您从这边进去,将军在里面等您。”言芜双看向双双,双双笑着点头,便退到了一旁。

    犹豫了一会,言芜双还是向里面走去,明明是冬季,这里竟然是漫天的梅花开的绚烂,最瞩目的,就是越往里面走,越发夺目的绿萼梅花。

    悠然的转了一圈,没有看到战戈,言芜双继续向里面走。

    再往里面,是一个桃园,但因不是桃花开放的季节,所以有些光秃秃的。

    走廊被打扫的很是干净,言芜双的白色狐裘在地上摩擦而过,都没有任何的灰尘。

    “战戈,你在哪里?”实在是找不到人,言芜双走的有些累,又没有用早膳,停在原地不愿意继续走了。

    “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走了……”微微提高声音,虽被大雪吹得有些七零八碎,但是习武之人,必然是听得清楚。

    话音刚落,有轻微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寻声望去,果然是战戈,风吹起他的长发,雪落在他的衣襟,平白多了几分出尘。

    银白色锦衣,同样是上好的云锦,在他身上,却是丰神俊朗,眉目舒朗。

    “哎,我说你这一大早的买什么关子,我还没用早膳呢。”言芜双话语之间,虽是带着埋怨,但是眼眸中尽是细碎的星光。

    战戈轻轻摇头,微微一笑仿佛清风明月,纤尘不染:“你呀,我让人准备了早膳,过来用,等会,一起去拜见师父。”

    “好呀。”虽这般说着,言芜双却没动,只是伸出了手,战戈身影一闪,站在了言芜双面前,握住了言芜双的手,竟是分外的契合。

    顺手抱起言芜双,在轻微的惊呼声中走向了后面,绕过一院桃树,走到了后面的一座湖中小院。

    推门进去,竟是格外的暖和,桌子上,摆着丰盛的膳食,看样子,是早膳和午膳一起。

    “你的惊喜,就是这座新花园?”言芜双被战戈放下,坐在了榻上,有些疑惑。

    战戈轻轻嗯了一声,从旁边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言芜双,言芜双看了他一眼,轻轻打开,里面是一个发饰。

    发饰呈环状,以枝叶装饰,点缀着细碎的宝石,虽不是多么名贵,但是格外用心,这份精巧,极为少有,至少在言芜双的首饰中,是没有见过的。

    言芜双眸中有些波动,只是看着战戈,却是带了几分不悦。

    没有收到意料之中的拥抱,战戈有些疑惑的蹲在言芜双面前:“怎么了?”

    “你给的太迟了,今天双双给我梳的发髻很是用心,我实在是不想拆这个,可是你这个发饰我也很喜欢。”

    犹豫的很呀。

    未想到是这个,战戈哑然失笑:“好了,明天再戴上也是一样的,今天这样很美,明天会更美,先用膳吧。”

    哄着言芜双用了早膳,战戈便嘱咐人之后,坐上马车离开了并肩王府。

    后面来的人,自然是没有见到,知道并肩王夫妇去拜访魏国公夫妇之后,也就没有什么怨言,也不敢有。

    魏国公府,一大早,魏国公夫人就已经让人准备了,毕竟,今天主要迎接的人是并肩王夫妇,在朝中地位显著。

    “夫人,已经午时了。”管家从门外进来,语气有些迟疑,魏国公夫人笑着看向魏国公。

    徐戎赶紧插话:“我觉得,昨天回去的时候,嫂嫂都是那般,今天来的迟一些,很正常,很正常。”

    魏国公夫妇看了他一眼,看向了后面,嘴角含笑不语。

    后来陡然响起熟悉的嗓音,让徐戎觉得恐惧至极,嘴角笑容仿佛凝固了一半。

    “这么看来,师弟倒是对我很是了解。”

    徐戎僵硬的转过身子,映入眼帘正是翩翩君子的战戈,还未反应过来,言芜双被战戈扶着进来了,看见了徐戎这般样子,言芜双还未行礼,提着裙摆跑到了徐戎面前。

    “哎,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好歹我也是你嫂嫂,就是这么欢迎的?”

    许是凑得有些近了,战戈不悦的过来,拉着言芜双向魏国公夫妇行礼:“他还没睡醒,有些糊涂,不多计较。”

    徐戎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魏国公一个眼神瞪得不敢说话了。

    “你们两个,可是让我从早上等到了现在,怎么现在才来?”魏国公说话虽面无表情,但是眼中的笑意却是没有减少分毫,言芜双心里也没有觉得害怕。

    “师父,是我身体不适,这才耽搁了。”言芜双乖巧的站在魏国公夫人旁边,魏国公自然是不忍心责备的。

    “好了,来了就好,快坐着吧,这么生疏干什么,都是一家人,小戎,还不赶紧给你师兄师嫂端茶倒水。”

    魏国公夫人温和的拉着言芜双的手,没有半分责怪,倒是对着呆愣的徐戎,就是一顿批斗,徐戎觉得委屈巴巴的,还是乖乖照做了。

    前厅中也没有其他人,都是自家人,说话也就随意一些。

    “师父,盛王殿下是出去了?”战戈没见盛王,有些疑惑。

    魏国公点点头:“他是去青龙寺了,为他的母亲祈福,这是他每年都会做的,今年自然是不会例外的。”

    “对了,你将那些铁矿给了圣上,这么早让他建立属于他的军队,是否有些早了?”魏国公自然是不会反对,只是有些疑惑。

    战戈了然:“早是早了点,也只是给陛下心里一个承受度,先帝那时,未建立属于自己的军队,只是放在了影卫身上,如今正好让陛下两者兼而有之,最是合适不过了。”



    言芜双则被魏国公夫人拉着聊天,京城八卦,生活方面,皆是没有落下。

    “阿戈以前是被他师父带着的,所以性格方面,十分相像,若是他不懂情调,你要宽容一二。”

    “那是应该的,应该的,不过,我觉得战戈还好,算算还送过我好几次礼物,也不算是什么不懂情调的。”

    许是魏国公夫人很是温柔,言芜双有些话也就说了出来,没有避讳。

    魏国公夫人将言芜双的茶端了过来,神色慈爱:“那就好,不过,你也要记住,若是受了委屈,就来找我,一定给你做主。”

    “师娘,我可不敢,要不然,我都没有地方可以睡。”战戈刚好听到,插了一句话,调皮有余,严肃不足。

    言芜双轻轻咳了一声,耳垂微微发红,魏国公夫妇对视一眼,皆是满意,这就很好,能够给战戈父母交代了。

    “对了,师父师娘,昨天我和唐王妃说话的时候,提到了蛮族皇子慕奇,当时,唐王和唐王妃的态度都有些不对劲,虽是很快遮掩了过去,但是离得近,我也未曾错过。”

    “慕奇?”几人对视,气氛有些莫名。

    察觉有些不对劲,言芜双疑惑的询问着:“怎么了?”

    魏国公咳了一声,给言芜双解惑:“慕奇的长相,与成安帝很是相似,昨天,许是有些人都察觉了。”

    成安帝是先帝的父皇,也就是如今圣上的皇爷爷。

    言芜双看了看战戈,聪明的没有继续说话,看来,可能就是皇室内部的事情了,但是也没有下嫁给蛮族的皇族公主或者郡主呀。

    这个话题暂且就这么过去了,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了这么一个萌芽。

    魏国公府前来送拜礼的人自然是不少,但是都是能够让魏国公夫人出面的,还没有几个,自然是能够悠闲地坐在这里,谈天说地。

    “说起来,京城的宴会你都没有参加过,等到新春踏青的时候,我带你去认人,不用多管他们,认识就行。”

    有魏国公夫人做担保,到时候也就没有不长眼的敢为难言芜双了。

    抱住魏国公夫人的手臂,言芜双笑的格外乖巧:“好的,谢谢师娘。”

    “真乖。”魏国公夫人喜欢软乎乎的小姑娘,只是自家是没有这个福气了,要等徐戎娶妻生子,恐怕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所以,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寄托给言芜双和战戈了。

    看夫人和言芜双格外融洽,魏国公眸中的温柔越发明显。

    “以后,常带芜双过来,陪陪你师母,这府里,小戎是个不争气的,到现在还没有娶到称心如意的媳妇,让你师母一直操心。”

    看着旁边吃着干果,格外蹦跶的徐戎,魏国公面上就是满满的嫌弃,徐戎多年来,已经习惯了,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继续吃着。

    战戈心里还有师兄弟的情谊,决定拯救一把:“小戎是如今身担重任,没有时间谈情说爱也是正常,要不,改天我给陛下建议建议,给小戎放假。”

    “还是不用了,师兄,成婚这种事情讲究缘分,总不能拉一个人就过来成婚,那也太不像话了,等到合适的时候,总会是有的,不着急。”

    将手中的果壳扔到一旁,徐戎整个人浪的飞起,有时候,战戈都有些疑惑,明明都是魏国公教导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奇葩,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物极必反吧。

    “师父放心,芜双平时没事,也会过来陪伴师娘的。”对于言芜双心里亲情的渴望,恐怕战戈最是清楚了,所以,自然乐意。

    “那就好,现在你们也没有其他的事情,朝中还算平静,有个孩子是正经事,并肩王府太大了,两个人空旷的很。”

    魏国公也到了含饴弄孙的时候,若是长子还在,怕是孩子也有如同徐戎这般了,战戈眸中闪过暗色,转眼又是恭敬的样子。

    “师父说的是,等到我身体调理好了,就会考虑这件事情。”

    想到有如同芜双一般可爱的小孩,战戈心头就是一阵柔软,之前是体谅言芜双身体,现在差不多了。

    在魏国公府用过了晚膳之后,两人才离开,临走的时候,魏国公夫妇给了新年礼物,嘱咐回去了再看。

    回到并肩王府,战伯将今天送礼的名单送了过来,言芜双看过之后,就收入了库房,需要回的,战伯已经让人送过去了。

    寝室,沐浴之后,言芜双换了轻薄的里衣,头发擦的半干坐在床上看着手中的盒子。

    “怎么了?”战戈走了出来,长发已经干了,披在肩头,是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柔和,看言芜双苦恼的样子出声询问道。

    “你说师父师娘送的是什么?这个盒子挺重的,而且嘱咐过轻拿轻放。”上面的花纹极为精致,绝对不是普通的物件。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从回来一直想到了现在,看看就知道是什么了?”战戈走过来,用白布包裹住言芜双的青丝,轻轻的擦着,对待情人,也就是这般的态度了。

    和战戈对视一眼,言芜双认真的点点头,在战戈的注视下,慢慢的打开了精致的锁扣,然后,言芜双就无语了,哽咽在喉呀。

    战戈轻抿,唇角的弧度格外的明显。

    里面,竟然是白玉雕刻的送子观音,观音面目慈悲,看着世人,匠人手艺的确是极好,下面的一儿一女也是栩栩如生。

    “你看,这两个小孩是不是特别像你和我?这不会是师父师娘专门准备的吧?”言芜双好奇的指给战戈看,眼眸中星光熠熠,分外吸引人的视线。

    战戈赞同的点头,饶有兴致的拿了过来:“看样子,师父师娘应该是给过画像的,不过,既然是长辈所赠,我们就不能不接受,这也是好心好意。”

    听到这里,言芜双摩擦着下巴看向战戈,身形严谨的往后退了一些,和战戈试图保障安全距离。

    “你的意思是,想要孩子了?”

    将手中的送子观音摆放好,战戈将床上零散的东西收拾妥当,放下了床幔:“你说呢?”

    下意识的咳了两声,言芜双面上带着几分红晕,眼珠子不自然的左转右转,就是不想和战戈对视。

    “这个事情吧,本身就是不能勉强的,孩子就是缘分,随缘,好不好?”

    战戈没有错过言芜双眸中瞬间闪过的恐惧之色,顿时有些疑惑,伸长胳膊,将言芜双抱了过来:“怎么了?”

    “我……怕疼。”言芜双低低的声音传了出来,战戈神色一愣,随后哑然失笑。

    “没事,我们慢慢来,等到你可以接受的时候,我们再说。”不过,怀孕之中事情,还真不是准备好了才来的。

    就战戈所知,药堡三长老专门为言芜双配的药方,除了调理身体之外,就是为了更好的备孕做准备。这种事情,还是不能告诉言芜双。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休息吧,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我想吃豆腐脑。”

    松了口气,言芜双对战戈也没有那般戒备,放松了身体靠在了战戈温暖的怀里,打了一个哈欠,泪眼朦胧。

    战戈一个弹指出去,外面的烛火已经灭掉了,言芜双闭着眼睛,去摸被子。

    陡然睁开眼睛,言芜双想要起身,却被腰间的手臂禁锢的紧紧的,后背就是一层鸡皮疙瘩。

    “我们不是睡觉吗?”折腾了那么多天,还没有折腾够,言芜双觉得身子骨都不行了。

    “就是睡觉呀。”战戈沙哑的声音在言芜双耳后响起,还未等言芜双反应过来,就被拉入了旋涡,最后的最后,言芜双只记得自己仿佛在波糖汹涌的海浪上穿行,不能落地,然后就晕了过去。

    春分之时,言芜双常常感到困顿,经常都是睡不醒的状态,整个并肩王府,从花园的湖中亭到后花园的吊床,都经常见到她熟睡的身影。

    直到后来,双双又在府中挑选了两名谨慎的侍女,十三四岁的年纪,正好可以跟随言芜双经常跑,至少知道人在哪里,这样,方便战戈去抱回来。

    原本只是以为普通的春困,没想到持续的时间这么长。

    这天,战戈早早给圣上讲学,从魏国公府将神医接了回来,相比起御医,还是神医靠谱一些。

    “麻烦前辈了,主要是她的状态这几天我不放心。”一路上将言芜双的情况给神医说了之后,战戈得到了神医无奈的叹息。

    所谓关心则乱,战戈陡然心就提了起来,同行的魏国公夫人嘴角带着笑意没有说话,任由战戈胡乱猜测。

    “根据你所说的情况,基本上只有两种可能,我们先去看看。”打断战戈的喋喋不休,神医掏了掏耳朵,让自己能够保持出尘的风姿。

    “将军,夫人在湖中亭睡着了,双双姑娘在那里陪着,嘱咐奴婢过来等您。”侍女阿秋行礼之后,快速的说完。

    “你去准备清茶送过来,师娘,前辈,这边请。”自从言芜双不知为何喜欢战戈穿浅色之后,战戈衣橱中的衣服都变成了浅色。

    就像现在,就是一身浅蓝色锦衣,外面罩着轻薄的外衣,走动之间,多了几分出尘缥缈之气。



    不说这并肩王府众人,就是朝中百官,都感叹并肩王有了成安郡主,整个人温柔的多了,至于这个温柔,也是有所针对的。

    “江南有送上来上好的冰蚕丝所制的布匹,我差人送过来一些,给芜双用。”魏国公夫人也不忍心看着战戈胡乱猜测,只是神医的恶趣味也不能打断,只是委婉的,换了一个话题。

    战戈拱手道谢:“多谢师娘,芜双知道,定然是欢喜的。”

    闲聊着,已经到了湖中亭,被纱幔围着的湖中亭多了出尘之气,隐隐约约有位女子在里面休息。

    纱幔中有人出来,着轻纱长裙,发髻间插着银钗,比起其他侍女多了几分尊贵,正是双双。

    “将军,老夫人,莫大人,夫人刚刚睡着,这段时间,常常困顿,但是睡不安稳,睡着了,奴婢也不忍心打扰。”

    双双声音很轻,看向湖中亭,神色温婉。

    战戈看向神医,神医摆摆手:“无碍,我们进去把脉就可,看样子,这情况有些特殊。”

    听此,魏国公夫人眉间也染上了几分忧色。

    侍女将纱幔层层掀起,中心的位置,言芜双正躺在榻上,只是眉间的褶皱,看的出来,她睡得并不安稳。

    将一块手帕搭在了言芜双手腕,战戈在神医和魏国公夫人欲言又止的眼神中,悄悄红了脸。

    神医嗤笑一声,开始把脉,周围一片静悄悄的,皆是不敢打扰。

    把脉完毕,战戈将言芜双的手腕放好,这才看向神医,神医却是看向了双双。

    “最近,这丫头可有什么异常?”

    “除了睡不安稳之外,用膳也有了一些区别,夫人向来喜欢吃酸辣的,如今更甚,将军为了夫人身体考虑,嘱咐了一番,却被夫人嫌弃了好几天。”

    双双看了一眼战戈,还是说了出来,小心翼翼,不敢打扰言芜双的休息。

    微微点头,神医继续道:“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对了,以前夫人每天都会进去厨房,现在一进去就难受,许是因为里面的油烟味,算算时间,也有好几天没有进去了。”

    将言芜双最近的不对劲悉数告知,双双等待神医的确认。

    招招手,神医带着众人走到了外面,清风徐徐,花香四溢,可却无人欣赏。

    “这件事情呢,说复杂也不复杂,不过是……怀孕了。”神医话音刚落,就觉得旁边人的呼吸都浅了一些,疑惑的看了过去,就是战戈僵硬的面孔。

    绕着战戈转了一圈,神医看向魏国公夫人:“怎么了?他这是……”

    “太高兴了,有了自己的血脉,难道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吗?”魏国公夫人倒很是了解,脸上的喜悦比起刚才更甚了几分。

    “他可是历经沙场的战神,这般就控制不住了?”嗤笑一声,神医将手中折扇合起。

    正疑惑的时候,战戈反应过来,就要往里面冲去,被神医拽住了后衣领,要动手的时候,就听到了神医凉凉的声音。

    “你这别激动,有了就有了,这还不确定能不能保住呢?”

    魏国公夫人和战戈立马就看了过来:“怎么说?”

    “冷静了?冷静了就听我说。”神医又往旁边走了几步,众人随着他挪了过去。

    “刚才把脉得出,这丫头似乎是身体原因,原本调理好还需要一段时间,谁知这个时候有了孩子,这就比较麻烦了。”

    战戈心里的喜悦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下意识的询问:“那神医,应该怎么办?”

    “这种事情,我是不怎么擅长的,你让人去药堡请老三过来,这次,本身就是他搞得,要是告诉你时间了,也就不会这样了。”

    神医拍了拍战戈肩膀,一脸同情:“这段时间,我先负责调养丫头的身体,你将人请回来之后,让他来。”

    “京城距离药堡就算是日夜兼程,也需要三天的时间,来回就得七天左右,这段时间,就麻烦神医了。”

    战戈拱手,神色郑重,魏国公夫人也是一脸担忧。

    女子怀孕,本身就是危险的事情,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后果可不是随意能够承担的起的。

    “放心,这不过是小问题,影响不了什么,等到调理好了,就没事了,愁眉苦脸的,一点都不好看。”

    等的就是神医这句话,战戈轻轻松了口气,先去安排去药堡的人选。

    魏国公夫人则是看着神医,眼神带着几分威胁:“莫大夫要是这样,回去了,夫君可要找你好好聊聊。”

    不知是触到了神医那根神经,立马得到了反应。

    “不会不会,你真让他来,上次他和我从黑夜坐到白天,还不许我打瞌睡,那种痛苦的折磨,还是不要体会了。”

    吐槽一句,神医开始忙碌言芜双的事情。

    “那个谁,蓝色裙子的小姑娘,拿纸笔过来,我写个方子,给丫头安胎。”

    神医叫的,自然就是双双了,只是这人,对于姓名就是记不住,纯属记性导致,就是言芜双,都是一直叫的丫头,幸好,这个丫头也就指言芜双一个人。

    双双赶紧送过来,等神医鬼画符一样写完方子之后,赶紧去让人抓药,府里有专门的地方,抓回来了让神医确认一番,谨慎起见。

    魏国公夫人看战戈望着湖中亭出神的样子,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不要担心,你告诉芜双她有了身孕,只是需要调养,让她心情好起来,比什么都重要,你看神医那么说,那是因为他胸有成竹,要真是有什么问题,他就不是这个反应了。”

    “多谢师娘,我也是心乱了。”战戈嘴角终于带上了几分笑意,刚才的担忧被放回了肚里,真是,有神医在,自是有把握。

    “现在你可不能心乱,都是要做父亲的人,要好好陪着芜双,我看,你这湖中亭,正好可以建成水亭,等到夏季炎热,芜双用不了冰,正好用得上。”

    作为过来人,没有人比魏国公夫人更有经验了,战戈了然,怪不得魏国公府也有一座水亭,许是因为这样。

    “好的,师娘,过段时间,我就安排下去。”

    正说着,双双脚步匆匆的走了出来,脸上是遮挡不住的喜悦:“将军,老妇人,莫大人,夫人醒了。”

    言芜双正有些迷蒙的揉眼睛时,就哗啦啦进来了好几个人,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左边是战戈,右边是魏国公夫人,对面的椅子上坐着神医,双双在后面小心翼翼的服侍着。

    “这……是干什么?发生了什么大事,我不知道?”

    看众人都是笑的不说话,言芜双是在好奇的不行,直接凑在了魏国公夫人面前,可怜巴巴的询问。

    “师娘,您就告诉我吧……”撒娇的拉着魏国公夫人的衣袖,言芜双正准备一个起身,就被战戈压住了,皱眉看了过去:“你干嘛?”

    “芜双,你有身孕了,不能像是之前那样,行事过猛。”战戈在几人的注视下,耳垂发红的给言芜双解释道。

    言芜双整个人直接愣住了,好似过了很久,这才反应过来:“你说,我有了身孕?”

    “正是,两个多月了,这段时间,是我比较忙,忽略了,对不起。”战戈轻轻拥言芜双入怀,仿佛她是一块琉璃,稍微用点力气就会碎掉。

    看言芜双还是愣愣的,魏国公夫人赶紧安慰:“这孩子来了呢,就是缘分,丫头不用想那么多,只需要放松心情,顺其自然就好。”

    “不要担心,有我在这里,保你平安无事。”莫神医还是在魏国公夫人一个眼神之下,说出了自己的安慰,把调侃都憋了回去。

    言芜双把心里的震惊都收了回去,之前的那么多担心都仿佛因腹中的孩子烟消云散,眼眸中的笑意压根掩饰不住,好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脸颊通红成一片:“我……很开心。”

    原以为来到这里是一场意外,总是寻找一个能够停留的港湾,结果,不仅找到了,经过了这么多事情,还有了血脉的牵连。

    战戈拥住言芜双,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将脸埋在她的脊背,隐约有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衫,言芜双神情一愣,将手搭在了他在自己腰间握紧的手,神情眷恋而又满足。

    看到小夫妻这样,魏国公夫人给了莫神医一个眼神,两人带着其他侍女退了出去。

    “双双呀,记得嘱咐芜双好好用膳,明天我们再过来。”

    “是,老夫人放心吧。”双双眼中的笑意压根不用掩饰,主子有了身孕,可是一件大好事。

    走了两步,魏国公夫人停住了脚步:“对了,有没有给宫里送消息?”

    “还没有,刚才情急,都没有注意到。”双双摇头,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没事,看战戈这样,怕是注意不到,让墨商去吧,圣上要是知道了,必然欢喜。”

    “是,这就去。”送魏国公夫人离开之后,双双立马开始为小主子的事情忙碌,整座并肩王府,都带着喜悦。

    至于两位主人,还沉浸在到来的生命带来的喜悦中,不可自拔。



    魏国公府,魏国公夫妇的寝室。

    “你是没有看到,今天阿戈知道之后,是多么欣喜,我们呀,也算是放心了。”将魏国公的外衣放好,魏国公夫人走了过来,神色温暖。

    将夫人揽在怀里,魏国公神色难得温情:“如此也好,我们也是有了小辈,至于小戎,再让他逍遥逍遥,成婚的事情,挑一个他喜欢的。”

    “那是,最近这段时间,唐王妃倒是和我一直有联系,我看,怕是为了成月郡主。”

    听到这里,魏国公就皱紧了眉头:“成月郡主?小戎是怎么说的?”

    “他还不知道,我也没有给他说过,成月郡主倒是个好姑娘,只是,她是唐王府的郡主。”魏国公夫人立马摇头,言语间也有几分迟疑。

    魏国公点头,神色带上几分漠然:“唐王的底细会被清算,到时候,就看唐王妃会怎么选择?在所有一切还没有决定之前,我们不能掺和。”

    “我知道,戎儿在皇宫受到重用,比起妻子会是哪个人,他还是关注会和谁打一架,这样的戎儿,还不适合成婚,承担一个家庭的责任。”

    果然,智子莫若母,魏国公赞同的点头:“等到他有了这个心思再说,最近也无事,我们就经常过去阿戈那边看看。”

    “那是自然,他们两个,我还真不放心。”依偎在魏国公的怀抱,魏国公夫人心里都是踏实的,成婚几十载,就像当年对她父亲承诺的,从来不用她操心。

    摸着夫人柔顺的头发,魏国公心里满满的平静:“好,府里也没有其他事情,我们正好散心。”

    戎马一声,让夫人跟着担心,此后经年,魏国公只希望可以陪在夫人身边,不要让她担心,让她牵挂。

    皇宫,圣上正沉迷在奏折的海洋里不可自拔,刘源和宁清正筛选着奏折,御书房中一阵安宁。

    “陛下,并肩王府墨侍卫到了。”魏公公的声音在御书房外响起,圣上有些疑惑,放下手中的奏折:“宣。”

    “墨商见过陛下。”

    “墨侍卫,早上战哥哥才离开,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吗?”依照战哥哥的习惯,重要事情应该是他自己前来通知的,如今让墨商前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走不开。

    墨商起身,神色带了几分笑意:“陛下,夫人刚刚诊断出有了身孕,将军这几天,怕是不能到宫里来了。”

    “身孕?”圣上惊喜的问出声,旁边的刘源和宁清都是一脸喜色:“陛下,这可是好事一件。”

    “正是,两个多月了,只是夫人身体缘故,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墨商等对于这个消息别说多期待了,此番来送信都是喜气洋洋的,生生让周身的阴冷气息淡了几分。

    圣上似乎是才反应过来,猛地扔掉手中的奏折就往外面冲,还是宁清大逆不道,将圣上拉住:“陛下,您这是干什么?”

    “宁清,芜双姐姐也是你表妹,我们一起去看看,怪不得这段时间芜双姐姐一直没有时间来看我,我还以为是芜双姐姐是被战哥哥迷住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圣上的眼眸中跃跃欲试,瞬间毁了刚才的稳重,幸好宁清和刘源熟悉圣上,赶紧规劝。

    “陛下,这……战将军才知道消息,想必是想着能够好好陪陪成安郡主,今天不宜打扰,我们要不明日再去?”

    墨商诧异的视线看向宁清,就是这么规劝的?

    感受到背后的视线,宁清转头回了一个,能劝下再说,明日事明日说。

    仗着无人看,墨商悄悄翻了一个白眼,十分无奈。

    “明日?说的也是,墨侍卫,你回去给战哥哥和芜双姐姐说一声,我明天过去看她,正好明日休沐,甚是方便。这样,连公公……”

    后面候着的连公公赶紧上前:“陛下有何吩咐?”

    “你去我私库挑些好东西,主要是给怀有身孕的人使用的,都给送过去……不,留一些,一个月送一次,你看着弄。”

    圣上话音刚落,连公公小心的提醒:“陛下,未满三月,是未坐稳胎位,这个时候,是不宜声张的。”

    “是这样吗?”圣上看着几个人,宁清刘源等纷纷配合着点头,这几乎是不成规矩的规矩,圣上不知也是正常。

    “那算了。”一脸遗憾的坐在御前的台阶上,圣上看了眼墨商:“那你先回去吧,话带到,至于东西,等芜双姐姐坐稳胎位之后,我在命人送过去。”

    “多谢陛下,那这几日,将军就不进宫了。”战戈还没有想到的,墨商自然是明白,先告假再说。

    “应该的应该的。”等到墨商退下之后,圣上开始兴致勃勃的翻查典籍。

    宁清和刘源对视一眼,将特别紧急的奏折挑了出来,让圣上今日处理了,其他的明日再说,反正,圣上是没什么心思了。

    “陛下,您这是干什么?”到底是相处久了,相处起来和谐多了,宁清放松下来,随意的坐在一边,看向在书架前忙碌的圣上和刘源,有些疑惑的询问。

    “自然是要给我快要出生的弟弟妹妹取名字呀,这都不懂。”

    白了一眼宁清,圣上将一沓书放在了桌子上,原本的奏折都被推到了一旁,要是被其他大臣看到了,恐怕就得念叨了。

    宁清嘴角抽搐着,颇有些毁形象,刘源看见他的样子,无奈的摇头,能够让宁状元如此,只怕世间也没有几个人。

    江南宁家教导严格,向来都是君子之风,所以宁状元的名声有一部分也是因为这个,可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被圣上破了。

    不过,圣上也是,有趣的很。

    “陛下,这郡主如今才两个月的身子,十月怀胎,怕是还有大半年呢。”刘源说的委婉,就怕将陛下操心过早直接说出来。

    圣上手中翻阅书籍的动作一顿,也察觉出自己似乎是有些过于激动了,冷静的坐下来,拍了拍袖子。

    “那个什么,知道要当哥哥了,有些激动,见谅见谅。”

    宁清摇摇头,嘴角含笑:“陛下,恕臣冒昧,郡主的孩子要是起名,应该是轮不到您吧。”

    “怎么说?”以前他看父皇,就经常会给赐名,难不成,自己还不行?

    “这还有魏国公大人在,身为战将军的师父,自然是长辈优先。”刘源秒懂,给圣上略作解释。

    无奈的放下手中的书籍,圣上神情带上几分了然,却没有什么遗憾:“说的也是,我们继续看奏折吧,明天出去再说。”

    将紧急的奏折递给圣上,宁清心里琢磨着,也要给父亲递一封信了,他和簇儿的婚事也该是时候了。

    之前因为并肩王身体没有痊愈,无法消除和成安郡主的矛盾,才拖到了现在,这次,可以一起解决了。

    大邑的官学是对于二十岁以下未曾参加科举的人而言,这里的子弟基本上都是官家子弟,身份贵重,就算是纨绔子弟,进了这里,不出一个月,也是像模像样的。

    自年初官学开始,挞哒公主和慕奇王子也来到了这里。

    官学之中,子弟并未分男女,所以是按上课的程度来说,按道理,慕奇和挞哒应该是跟随初入学的人一起听学,但到底是不合规矩,所以,就改成了跟随年纪相仿的人听学。

    来到这里也有几个月,碍于他们的身份,其他人很少接近,但是彼此关系还是可以,所以,两人也是融合的很好。

    到酒楼用膳,两人正好遇见了。

    “这段时间,你怎么样?”挞哒看着一身大邑装扮,蓝色锦衣周边以银色装饰的慕奇,越发觉得和大邑的公子哥没什么差别了。

    慕奇随大邑礼节拱手行礼:“挞哒公主,挺好的,你呢?”

    “我也是,虽这里不是家乡,但是觉得比家乡更加让人亲近,不知为何,我越来越崇尚大邑的文化风土人情,都让我眷恋。”

    挞哒站在酒楼窗口,看着街道上正吆喝着买卖东西的小贩,那脸上的笑意不是装饰,而是切切实实的,如果他们匈奴能够如此,那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跟着站在挞哒边上,慕奇看着下方,嘴角噙着微笑。

    “大邑的发展也是经过了百年甚至更久的时间,短短时间追上,本身就不可能,到底文化的起源是不一样的。”

    当目光触及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时,慕奇的眼睛带上几分惊喜:“你先等等,我下去一番。”

    唐王妃正准备进去毓秀阁时,就被匆匆过来的慕奇拦住了,眼眸闪过暗色,抬头已经恢复了正常:“慕奇王子,不知您为何会在这里?”

    “王妃,我在这里见一位好友,无意之间见到王妃,特地过来问好。”慕奇眼眸中仿佛是有星星发光,让唐王妃止不住心里的柔软。

    “原来如此,本王妃是在这里取衣物,若是慕奇王子有时间,可以去唐王府。”袖子被秋香不动声色的拉了一下,唐王妃瞬间反应过来,如同平时,优雅大方。

    “是,既然如此,慕奇就不打扰了,王妃请。”让开道路,慕奇行礼告辞。

    唐王妃微微一笑,被侍女扶着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慕奇才重新回到酒楼。

    挞哒看着慕奇的样子,有些疑惑:“你认识那位夫人?”

    “那是唐王妃,是如今圣上的皇伯母,我上次无意之中遇见的。”慕奇回过神来轻轻点头。

    “原来如此……”挞哒心有疑虑,却是没有多说什么,总觉得慕奇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