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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当道:将军,请接招!txt下载

    战戈细细看完之后,心中有了数,看向送来的影卫:“回去和陛下说一声,两天之后,御书房审问莫修和怀远郡王。”

    “是,属下一定带到。”

    看战戈没有其他的吩咐,影卫静静的退了下去。

    看着书房中正在给食铁兽规划居所的言芜双,战戈神色渐渐就缓了下来:“你给两只食铁兽这么大的地方,不怕阿径吃醋?”

    “阿径吃醋?你都没有吃醋,阿径为什么要吃醋?”这种话,有头没尾的,真是无趣。

    言芜双翻了一个白眼就回到了书案前,看着上面的图册。

    滚滚呀,国宝级的存在,都是国家的名义来养的,自己能够私人拥有,还是两只,这是多大的荣耀呀。

    战戈今天看见原本有些憔悴的芜双,一直都在兴奋的嗨点上,顿时觉得有些头疼,早知道芜双如此喜欢,就不应该将这两只带回京城。

    “等到你见到了,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能够征服全世界的人,还征服不了一个战戈,言芜双就等着看好戏。

    “宝宝贝贝呢?”这两只猫,倒是恩爱的很,寻常的生了崽子之后,只有母猫在,但是这两只,是父母一直在,还真是奇特。

    “再过几天,那两只小崽子过了时候,就一只送到皇宫,一只送到盛王府,到时候,我又可以撸猫了。”

    人生巅峰,左手撸猫,还是血脉高贵的波斯猫,右手撸熊,还是国宝级别的滚滚,突然觉得这个长公主地位不错。

    “你喜欢就好,十一月过了,就快到新年了,到时候河间王也要回来了,热热闹闹的倒也是极好。”

    并肩王府如今虽然看起来还是人少,但是等再过几年,到时候还不知热闹成什么样子。

    “那也好,阿黛肯定高兴,倒是不赖。”

    言芜双琢磨着,突然觉得新年也是可以大赚一笔的呀,新的包装,新的饰品,钱又不会扎手。

    前去查封怀远郡王封地的,就是万俟尘,正好没事,就被安排走了,徐戎将怀远郡王送回京城之后,歇息了两日,又出发前往怀远郡王的封地。

    怀远郡王封地,不仅是无故处死流民,还有巨额黄金,大量珠宝,来源不明的钱财。

    这些大体统计之后,都呈给了陛下,具体的事宜,还是要陛下决定的,万俟尘带兵,终究是有些掣肘,所以,徐戎就需要前去辅助。

    而回到京城的禁卫军重兵,却是再次出动了,言芜双也目睹了这次重大的出行,站在望月楼的三楼,目睹重兵出发,辎重什么的,已经先行出发了。

    “夫人,风大,还是把窗户关住吧。”双双看着言芜双被风吹起来的长发,有些担心,这要是着凉了,可就麻烦了。

    “没事,一直在温暖的房间待着反而更容易生病,禁卫军重兵,这可是皇族重金砸出来的军队,用来处置一切突发事件,反倒是第二次见到。”

    第一次就是在怀远郡王回京的时候了,听说之前战戈就是带领这个的。

    “听说他们非重大的事情是不会出来的,想来这次怀远郡王的事情一定很严重,要不然,京城到封地,千里迢迢的。”

    双双看着最后的人马消失在视野,将窗户关了起来:“夫人为什么会想着来到这里?望月楼的生意已经进入了正轨,战伯安排人盯着呢。”

    这么大的生意,非寻常的人,还真是不能放心,只是言芜双身份特殊,所以很少来到这里。

    “没有什么事情,就想着过来看看,这里的确是挺好的,等到这边再进行扩大,到时候更加繁华。”

    让来到京城的人,都知道有一座酒楼叫做望月楼。

    “怀远郡王我是见过的,虽只是远远看了一面,样子是普通了一些,但是气质却是极为温和,君子如玉,只是这人行事作风就太过残暴了,看人,还真的是不能看表面呀。”

    不深入的去了解,还真的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对了,府里现在已经开始准备了,你和墨商的婚事在年前就成了,老大不小了,若是再迟上几年,生育子嗣对你身体不好。”

    女子生育的黄金年龄似乎就是那么几年,言芜双也不愿意让双双蹉跎了岁月。

    双双看着眼前夫人殷切的交代,珍重的躬身:“奴婢记住了。”

    无数次幸运,遇见的人是夫人,夫人嫁给的人是将军,所以,才有了并肩王府的今日。

    “那就好,你一直是在并肩王府待着,也是我身边头等的侍女,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之前就给你说过,虽然以后,还是要留你在我身边,但是以往,这个礼物能够让你喜欢。”

    言芜双不喜欢一群人跟着,所以她贴身的人很少,双双是自始至终都跟随着,皇宫那个时候,虽先后为自己陪嫁了宫女,但是那些来路不明的,也不敢用。

    后来添置了几个,到底还是亲近双双。

    “无论夫人送给奴婢的是什么,奴婢都欢喜。”双双努力压抑着泪水,夫人如此为自己考虑,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墨商那边,夫君会给他说的,以后就是好好过日子,早日生个孩子,让府里也热闹热闹,你说当初战伯捡孩子的时候,应该男女均匀的来,我现在就不必如此头疼了。”

    实在是,府里单身的人太多了,让人头疼,身为主母,考虑的事情还是太多。

    双双抿着笑意,站在言芜双身后,给言芜双揉肩:“影卫基本上是不会成婚的,夫人虽为他们考虑,还是要和将军商议商议。”

    “你说的有道理,等到回去了我就和夫君说一说。”言芜双固然遵守这儿的礼节,但是有些事情,她还是无法完全认同的。

    此时正值黄昏,冬日的太阳发散不出它的威力,柔和美好。

    “我看过诸多的黄昏,还是在望月楼看更有意境,望月湖实在是一个好地方。”

    “奴婢也是这么觉得的。”站在言芜双身旁,双双看向外面,黄昏的来临,何尝不是新的一天即将开始的前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从望月楼将账本拿了回来,言芜双放置在书房之后,就去了暖阁,按照这个时间,战戈绝对是在暖阁陪着几个孩子。

    温暖的烛火将房间照亮,远远看着,都让人觉得暖心。

    将披风脱了,捂着汤婆子就进去了,暖阁之中有一张大床,五个人睡着完全不是问题,两个小的正被放在上面,阿径和战戈一人一边逗着玩着。

    “回来了?”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战戈起身下床,迎了过去。

    熙儿手中的拨浪鼓都被拿走了,跟随着父亲的脚步视线追随着就过去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嗯,拿回了账本,我今天看见阿戎带着重兵出发了,年前应该可以赶回来吧?”将战戈手中的拨浪鼓拿过来递给熙儿,言芜双在旁边看着熙儿玩耍,小孩笑眯眯的。

    战戈掐了一下熙儿的脸,顺带在把舞儿的掐了一把:“回得来,主要是将那些赃款运回来,填充圣上的私库,其他的事情,万俟尘会做好的。”

    “这样想的话,霖儿又可以发财了,你说的那些流民……应该怎么办?”这个话题,说起来都是沉重的。

    “请高僧超度,之后设立墓碑,毕竟,名字也不清楚,这些事情,万俟尘会处理好的,这个人别看只是一个侍郎,但是陛下想要将他推上尚书之位。”

    以后,也是圣上的势力,六部之中,皆有圣上看好的人,时间会证明一切。

    “怪不得,霖儿好多事情都派万俟尘去做,等再过几年,资历足够了,一个尚书之位总是会有的。”

    虽不说朝中六个尚书都会是圣上的人,但是总要有几个是,这样做一些事情才能顺顺利利。

    阿径在一旁给舞儿喂水,这种事情他已经熟能生巧,言芜双都没有他做的熟练。

    “万俟尘大人,我之前在宁府见过,他和舅舅关系似乎还不错。”这个舅舅,说的我自然就是宁清了,言芜双只有这么一个承认过的表哥。

    “都是江南大族中的人家,自然熟悉,以后要是方便,请他给你做老师。”

    言芜双认为,大儒的经验学识固然重要,但是年轻人的活力也很重要,全面发展,才是最重要的。

    依照他们如今的身份,都不是事。

    “好的。”阿径自然是愿意的,谁家能有他似的,百般迁就。

    “我前两天去看阿黛,她说河间王府送来了消息,大约十二月中旬就回到京城,带了不少西洋那边过来的新奇玩意,京城中少见琉璃,大多都是外来的,琉璃是不是很贵?”

    言芜双记得,先后为自己准备的嫁妆之中,就有一个琉璃摆件,说实话,工艺粗糙,有点……丑。

    但是那是长辈的祝福,自然是要收下的。

    “自然很贵,烧制琉璃的工艺,如今只有海外才有,所以那些商人就会带着琉璃以及其他的物品,跨越海洋来到大邑,进行交换。”

    这些事情,做将军的时候不怎么知道,做并肩王了自然是清楚的。



    日子平淡的往前走着,言芜双身为长公主,最为忙碌竟然是要处理宗室之间的嫁娶之事,几次之后,身体有所不适,就将剩下的推了。

    “就说我身体不适,以后的那些就不出席了,朝中命妇那么多,非得紧赶着一个,真是想把我累死。”

    最麻烦的无非就是长辈还多,以前都是什么庶子庶女,不怎么显眼,那一辈人去世之后,辈分就上来了,还不好得罪,一个两个的倒也就罢了,这多了自己都添妆添不过来。

    双双嘴角抿着笑意,给言芜双捏着肩膀:“夫人就是太过心软,刚开始他们说的时候,夫人就应该拒绝的。”

    “我怎么知道全都来了,这京城又不是我一个长公主。”还真以为自己弄得是媒婆的工作,这几天连孩子都忽略了。

    审问怀远郡王和莫修的事情因为牵连的人众多,还需要四方将领从守卫的边疆赶回来,这次回来,也算是带着自己的继任者来见京城中的人。

    毕竟,一直都在边关待着,京城中的人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多多少少还是好奇的,以后行走,虽不在京城,但是这方面的人脉是不可缺少的。

    言芜双忙碌着那些嫁娶的同时,还要安排迎接的宴席,这次定然规模不同以往,必要慎重再慎重,就是京城中巡逻的守卫,都看着多了起来。

    “城外的流民安置的怎么样了?这第一场雪今年倒是推迟了,也算是一件好事。”迟下一些,总能挽救一些人,只是看着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怕是快要来了。

    双双从侍女手中将汤婆子拿了过来,给言芜双塞到毯子下面,这毯子是波斯商人来到大邑带来的,材质明显不是大邑拥有的,就是图案都带着他们文化特有的色彩。

    当时供奉给陛下的,陛下让人给并肩王府送了好多。

    “夫人放心,奴婢昨天出去看过了,已经差不多了,妇人孩子和男子都是分开的,这样方便管理,知道是长公主让人做的,户部带头,工部进行,有些小动作都停了。”

    言芜双也算是放了心,想了想:“府里我记得准备了好多棉花让人制作的被褥,你让人送过去,就以我的名义,大张旗鼓一些没什么不好,这样也能够带领其他人进行捐献。”

    “知道了,夫人,一定能够妥善安排,镇国公,西王和河间王等大人就快要回来了,他们府中都是一些下人在,奴婢想着,要不要问问需不需要帮助?”

    府邸都没有安排好,要是回来了,还以为是怠慢了,要是有什么误会就不太好了。

    “你说的有道理,我倒是忘了这个,派人去一趟魏国公府,问一问师母和阿黛,需不需要这么做。”

    要是太殷勤了,也不好,要是太冷淡了,也不太好,中间的尺度可不太好把握。

    待双双下去安排人,言芜双看着外面的天气,起身将窗户关了起来,快要下雪了,还得安排安排其他的事情。

    京城中不少官员回京述职,还涉及到不少官员的调动,就是守在各处的将士,除了四处边疆的守将之外,其他的都是隔一段时间需要调换一次,这样,能够预防很多事情。

    这调动,自然就是有猫腻的,地方的好坏,谁的封地,都是可以操作的,所以,每隔几年的这个时候,总是会有不少事情发生。

    御书房最近忙碌的就是这种事情,顺便将和怀远郡王等有勾结的人进行清理,这又是一次官场的大洗礼。

    战戈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气阴沉,刮着阴风,战戈习武之人,内力雄厚,尚且没有任何感觉。

    回府见到的侍女小厮,皆是拢着衣衫,匆匆而过。

    “夫人呢?”随手见路过的一溜侍女,战戈拦住询问。

    侍女一见是主子,赶紧行礼:“将军,夫人刚刚喝了药,现在已经休息了。”

    “喝药?怎么回事?”这个战戈还真是不知道,当即面色就冷了下来。

    侍女有些瑟瑟发抖:“将军,夫人这几天一直忙于各家嫁娶,身体没受住,不过太医说了,喝了药,休息几天就无碍了。”

    “那就好,继续去忙吧。”战戈脚下步伐迈得更大。看得出来的急切。

    到寝室的时候,推门进去,双双就守在里面,这房间分两道门,第一扇门推开之后隔几步路就是第二扇门,方便侍女守夜,纵使言芜双平日里不需要这些,但是还是得备着。

    “将军,夫人刚刚睡下,进去切记小心一些。”言芜双睡觉浅,即便是喝了药,也不能完全保证会睡得安稳。

    战戈停住脚步,微微颔首:“知道了,阿径来过吗?”

    “大少爷过来看过,那时夫人还没有睡下,还和大少爷说了一会话,喝药之前夫人用了些粥,今天的晚膳怕是用不了了。”

    不是用不了,而是肯定用不了。

    “你去旁边照看熙儿和舞儿吧,我去看看夫人,让厨房准备晚膳,等会我和阿径用膳。”

    忙碌一天了,总该是要用膳的。

    进入房间之后,战戈闻到了安神香的味道,看来,这是言芜双睡得踏实的原因,安神香自从言芜双怀孕之后就很少用了,怕对孩子有影响。

    将外衫搭在架子上,战戈放慢脚步走了过去,床幔都被放下,窗帘也都被放了下来,房间莲花妆的灯台中,烛火轻轻摇曳着,温馨又不觉得刺眼。

    掀开床幔走进去,言芜双正睡得安详,只是眉间微微皱着,看起来似乎是梦中有什么困扰了。

    战戈将内力运作一圈,手掌温暖了很多,这才揉了揉言芜双的没有,动作很轻,言芜双的眉宇渐渐舒展,翻了个身,睡得更加香甜。

    虽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了,但是依旧如同少女一般娇憨,谁能够有自己这般的福气。

    也不知道在床边坐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敲响,言芜双眉间不自觉的皱起,战戈赶紧起身,将床幔拢住,走了出去。

    双双正站在门外:“将军,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大少爷等在暖阁了。”

    “熙儿和舞儿呢?”

    “二少爷和小姐已经喂过了,大少爷正陪着玩。”

    两个小的配了好几个奶娘,轮番陪着,并肩王府对于奶娘待遇也是极好,不仅薪水高,平日里吃的用的也都是极好的,为的不过是两个小的。

    战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里面言芜双呼吸清浅绵长,显然是正在熟睡,这才放心。

    “你也去用膳吧,这里调两个人守着就好。”

    “是,将军。”

    言芜双身体不适,太医出去的时候,就有人告知了魏公公,魏公公给了赏之后,就进了御书房,禀告了圣上。

    “身体不适?宗室这些人还真是有意思,捡着姐姐一个人欺负,这样,你让小安子送些补品去并肩王府,明日再送去。”

    “是,是否要说点什么?”魏公公看圣上神情有点不适,更加殷勤。

    长公主冬季懒得出门,又生下龙凤胎,身体不似之前康健,即便陛下想要见长公主,也不想长公主受马车颠簸之苦,宗室的人,真是胆大。

    “陛下,长公主不仅要忙于迎接几位大人的宴席,关照几位大人府邸情况,更是时不时让身边的人去探查京城郊外流民状况,听说又送了不少被褥过去,截止现在,流民情况比往年情况好多了。”

    圣上正在批阅奏折的动作停顿住,这些事情,他又何尝不知,原想着送些补品过去,那些人就能够明白他的意思,如今看来,还是再明白一些。

    “朕知道,自有安排,明日你亲自去吧。”这件事情口谕更加合适,言官也没有什么说的。

    “记得河间王送来了不少海外的东西,这样吧,挑些琉璃摆件什么送过去,朕想吃姐姐做的甜点了,等姐姐身体好了为朕做一些。”

    圣上确实是有些嘴馋了,御膳房做的不合他的口味,又有姐姐的嘱咐,还是要姐姐给自己做。

    “哎,奴才遵旨。”魏公公神色轻松下来,给陛下添满茶盏。

    “明年加开恩科,到时候京城肯定热闹,诸多事宜必须安排妥当。”要是科举一事有人想要徇私舞弊,那就是虎口拔毛。

    “陛下辛苦,只是还要注意身体,不然长公主只怕要进宫了,届时盛王殿下也是不会留情的。”

    魏公公和圣上可以说是一起长大,又是连公公教导出来,忠心耿耿为了圣上,有些小心思,无伤大雅就是。

    所以,平日里主仆也更加自在一些。

    将奏折合了起来,圣上将斗篷披上,伺候的太监赶紧将华盖撑起来,遮挡住慢悠悠飘下来的雪,送圣上回乾清宫休息。

    整座皇宫,看着很是恢弘,但是那些黑沉沉的地方,却是无人居住的宫殿,不在少数。

    “这天,越来越冷了,蛮族送来的公主似乎是叫塔克?”

    “是,陛下,如今就居住在之前满都拉图皇子居住的地方,长公主隔一段时间就差人送些东西,礼部也未曾落下,塔克公主很是安静。”

    言下之意,未有什么不满。



    冬季的天冷,陡然之间让人仿佛回到了皇宫大乱,那时自己藏在母妃的宫殿,因为年纪小,诸位皇兄都不将自己看在眼里,也因此保全了一命。

    后来,太子哥哥病逝,母后父皇接连病逝,自己也因无辜被提拔为太子。

    一晃竟然这么多年过去了。

    “陛下,可是有什么旨意?”魏公公的声音将他唤醒,看了看近在眼前的乾清宫,圣上微微摇头。

    “只要无碍就好,不是什么大事,宴席之时,让塔克公主和挞哒公主出席,也算成全她们的心。”

    “是,陛下,时日不早了,陛下要不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若是再耽搁,明日商议事情陛下要是起不来,到时候受罚的可就是他们了。

    圣上也知时候不早了,这几日一直忙于官员的调整,真正放松下来还真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走吧,休息吧。”

    喝了一杯热牛奶,圣上进入了睡眠,整座乾清宫都安静下来了。

    不知何时,空中柳絮纷纷,迷了人眼,原来,竟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到了。

    京城郊外,流民睡在泥垒的房中,流民安睡,这个京城,比起往年,竟是要让人觉得舒适很多。

    并肩王府,言芜双一觉竟然睡到了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言芜双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旁边安睡的战戈。

    头脑清楚,接着床幔上方的夜明珠,能够看到他的容颜,明明是一个武将,但是长相如此,却是少有。

    轻轻摸了摸战戈的眼尾,三十几岁,正是一个男子最好的年纪,知道他长得好看,要不然不至于那么多女子想要嫁给他,这样看来,的确是如此。

    玉指滑动,描绘着战戈的五官,就是再怎么沉睡的人也该惊醒了,偏偏言芜双正盯着战戈的薄唇看的出神,反倒是没有发现战戈醒来。

    睫毛轻颤,露出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就算是如此朦胧的明珠下面,也不能忽视它的光芒。

    “好看吗?”沙哑的男声响起,带着性感的鼻音,刚刚睡醒的人还带着几分迷糊,言芜双听着,感觉自己的耳朵都有些发红。

    “好看呀,当然好看。”言芜双理直气壮,正准备将手抽回来,却是被战戈握住了。

    “夫人刚才还对我如此热切,现在就开始生疏,可真是让我伤心。”战戈将言芜双的手握住,拉到了自己的唇边,轻轻的落下了一个吻,眼角带着几分红晕,晕开了最美的花。

    水到渠成,情意绵绵之时,和隔壁房间相连的小门传来了孩子一阵比一阵大的哭声,听声音,似乎是熙儿。

    战戈面色带了几分暗色,似是不悦,言芜双倒是有些急了,熙儿甚是乖巧,很少有这样哭的撕心裂肺。

    “别闹了,快起来,我去隔壁看看孩子。”急匆匆的起身,将搭在屏风上的外衫拿了下来,就走了过去。

    战戈看着凌乱垂下的床幔,还有床边已经不见得温暖,整个人猛地起来,又往后面倒去,心里万般郁闷,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少顷,战戈起身过去的时候,就见自己的儿子抱着自己的媳妇,毛茸茸的小脑袋埋在言芜双的脖颈,言芜双长发散着,还没来得梳起,越发温婉。

    走近几步,看着熙儿睫羽上还有泪珠晃悠,脸上的泪痕还存在着,委屈巴巴的,舞儿倒是没心没肺的在摇篮里玩着,丝毫不知道刚才弟弟经历了什么。

    “刚才是怎么回事?”自家媳妇自己还没来得多抱抱,就被这小子便宜了,猪呢个心中的委屈又有谁能够知道。

    丫鬟婆子自战戈进来,就退了好几步,垂首恭敬的立着,不敢多看,谁让将军的衣衫都不怎么整齐呢。

    “将军,二少爷刚才被小姐不小心打了一下,许是重了些,觉得委屈,就哭的不停,奴婢哄不下来,放在夫人怀中,才停止哭泣。”

    言芜双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有些无奈,她的动作极为小心,熙儿还握着她的一缕长发,刚刚才停止哭泣,可不能再惹哭了。

    “你和孩子呕什么气,快去洗漱换衣,然后你抱着他,我去洗漱。”

    小孩子有些事情不懂,哭都是很正常的,当父亲的这个样子才是不正常的。

    战戈戳了戳儿子的脸蛋,被小家伙嫌弃的推开了,用的力气不大,就是脑袋转到了另一边,这脾气……

    “他的脾气一向都是这么大吗?”

    “你在这说什么,熙儿现在连你话都听不明白,这些肯定都是随了你的脾气,你自己的错还怪孩子。”

    言芜双当即就为孩子抱委屈,尤其战戈不懂得下手轻重,孩子脸颊上都有些泛红,看着都让人怜爱。

    无缘无故的一口大锅就砸了下来,战戈真是觉得自己冤死了。

    “哎……”

    言芜双好不容易哄好了小家伙,这可怜见的,更让她的心化成了一滩水,尤其孩子的陪伴,她还真的是没有多少。

    “快去洗漱,等会阿径起来了就应该用早膳了。”

    战戈微微挑眉,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言芜双又抱着熙儿好一顿哄,直到胳膊有些撑不住的时候,阿径过来了。

    平日里,阿径起来的就早,今日外面下雪,不用练武,就先过来了,谁知道就看见娘了。

    “娘,您怎么起来的这般早,熙儿这是怎么了?哭了?”

    在阿径的打量下,小家伙浅浅的眉头呈八字状,琉璃琥珀般的眼睛似有泪光盈盈,演技爆棚,言芜双看刚刚还若无其事,一听推门立马就变了样子的熙儿。

    瞬间有些怀疑人生。

    “不是什么大事,估计是舞儿不小心把熙儿打了一下,觉得委屈就哭的不停,这样,娘还没有洗漱,你先抱着熙儿哄着,等娘洗漱过来在抱他。”

    阿径不疑有他,将熙儿小心的接了过来,虽然不是娘亲香香软软的怀抱,但是哥哥抱的姿势很舒服,世子也就勉为其难了。

    看着阿径认真的哄着孩子,言芜双轻轻摸了摸阿径的小脑袋,这个小儿子心眼太多,绝对是和夫君学的。

    感觉到有些心力交瘁的言芜双回到寝室的时候,战戈正好推门进来,深蓝色的披风上面还带着没有融化的雪花,发带束发,多了几分风流。

    “孩子呢?”

    刚才收拾好了之后准备过去的,但是北疆送来了情报,有些紧急,先行处理了。

    “阿径抱着呢,外面下雪了?”

    看着战戈的样子,就知道刚才是有要紧的事情,言芜双也就未曾多说些什么。

    “昨天凌晨时分开始下的,现在已经是鹅毛大雪了,要是想要去玩雪,等到雪停了再说。”

    整座并肩王府常去的地方都有长廊连接着,倒是不用清扫,保持了最为原始的美景。

    言芜双神色顿时就柔和了下来,好久期待的雪终于是来了:“好,等我洗漱好了,先去用早膳,这小家伙长得还快的很。”

    活动活动手腕,言芜双带着幸福的感叹,战戈看着侍女布置言芜双洗漱要用的东西,关心的回应。

    “熙儿男子汉,以后要少抱他,让阿径去抱就好了。”

    “你怎么不去抱他?”言芜双反问了一句,走过去开始洗漱,战戈眼尾微动,倒是没再说什么。

    要说的话,难道真的要说自己不愿意让两个小的和言芜双太亲近,这样未免显得自己太过小气了。

    等到用膳的时候,去了东暖阁,言芜双让人将窗户打开,透透气,房间里太过暖和了,这样反而对人身体不好。

    外面果然是一片冰天雪地了,一眼望去的雪景仿佛是最美的画。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伸出手去,接住一朵坠落的雪花,言芜双看着还带着毛绒绒边的雪花渐渐融化,还真是蛮奇妙的。

    “外面风大,等会你穿好斗篷,我带你出去看看。”这样开着窗口,反而风会更大,言芜双昨日生病,今日刚好有些起色,

    言芜双自然是听从的,让人将窗户关上,将手塞到了战戈手中,看着他脸上的不赞同,声音带着几分娇气。

    “我就是好奇看看,不会有事的,你就不要担心了,真没有多大的事情,孩子该过来了。”

    等到用了早膳没一会儿,管家匆匆过来,神色带着几分喜色:“将军,夫人,宫里来人了。”

    言芜双和战戈对视一眼,皆是有些疑惑,这个时候会是谁:“是谁?”

    “是陛下身边的魏公公,进来就问夫人身体可还好?”

    “没事,许是昨日调了太医,霖儿担心就是,战伯劳烦先去应付,稍后就来。”

    片刻之后,言芜双和战戈出来,魏公公当即就要行礼还未跪下,言芜双就阻止了。

    “魏公公奉陛下口谕而来,应当是本宫行礼。”

    “殿下切勿,陛下也是担心您的身体,家长里短的话,宗室之间的嫁娶殿下不必操劳,殿下身为长公主,想干些什么就干些什么,这是陛下说的。”

    魏公公听到的时候,也觉得有些冲动,但是他也明白,陛下这话主要是给长公主安心。



    看言芜双有些愣住,这句话霖儿说的,这要是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自己存有不敬之心。

    “殿下不必忧虑,陛下出宫不便,想着让殿下常常带着两位少爷和郡主进宫去看他。”这话听着都觉得有些哀怨。

    言芜双这下真的是有些哭笑不得了:“本宫知道了,等到天晴了,就带着他们进宫,既然来了,就将这些吃食给霖儿带进去,御膳房的常御厨知道该怎么做。”

    都是一些言芜双自己做得东西,本来打算自己送进去的,但是现在魏公公来了,那就顺带送进去吧。

    “奴才一定带到。”魏公公看着宫女将东西拿着,这才放心。

    送走了魏公公之后,言芜双轻轻松了口气:“我是不是很久没有去见霖儿了?”

    “这个的确是有点,有段时间了。”战戈将言芜双兜帽给她带上,柔软的兔毛将言芜双包裹的毛茸茸的,分外可爱。

    难得的让言芜双有了愧疚之心:“还是要让熙儿和舞儿抱紧霖儿的大腿。”

    这个话题超过了预期,战戈表示沉默。

    下午之时虽然空中还飘着雪,但是已经小了很多,言芜双和阿径到了花园前的空地上玩雪,战戈忙碌北疆之时没有过来,却是把墨商派了过来。

    阿颜等看着熙儿和舞儿,其他的都陪着言芜双在玩,雪球满天的乱飞,时不时身上就是一个雪球印,但是与之相对的,就是众人灿烂的笑容。

    到了最后,每个人都为自己堆一个雪人,言芜双和阿径一起合作,最后做了五个雪人,帮着战戈和两个小的做了,虽然圆滚滚的肚子和战戈形象不太符合,但是多少都是心意。

    等到最后换了一身衣裳坐在暖阁中,言芜双面色的喜悦还没有退下,捧着一杯热奶茶格外舒服。

    战戈进来之时,自然没有错过外面堆着的几个雪人,看起来是挺好,就是有点太丑了。

    “两只食铁兽明日就会进京,到时候直接送到府上,不过明日我要去御书房,有要事相商,你看着让他们放好就是。”

    这个还是刚才收到的消息,食铁兽一直是言芜双期待的,战戈也希望有一件让言芜双开心的事情。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宝宝和贝贝自从有了孩子,我就很少见过它们,再这样下去,非得把它们送人不可。”

    战戈面上笑意越发柔和:“你舍得?那可是你自己养的,要真是舍得,就不是今日份 样子了。”

    “……”言芜双保持了沉默,的确是自己舍不得。

    阿径在一旁偷偷看着乐,还要兼顾哄着弟弟妹妹,长兄如父,阿径这条路,任重而道远。

    北疆的事说起来不大不小,自从战戈回来京城之后,像是常年镇守边疆这种事情自然是轮不到他了,但是其余三处不是王爷就是国公,北疆势弱呀。

    之前战戈就有想到这个问题,只是那时候朝中动 乱不止,不是适合提起的时候,现在总该是有个章程了。

    借着新年到来,更是喜气。

    将北疆上到刘副将,下到守城士兵的功劳悉数记载,圣上自然不可能一一去看,但是要应对六部,总是要确保万无一失。

    兵部尚书莫修入狱,这尚书之位自然是不能在做了,至于如何提拔,圣上再三考量,和宰相等人商议之后,最后定了司马空上位。

    说起来,行兵打仗司马空可能没做过,但是他对于这些事情极为敏锐,之前任兵部尚书右侍郎,平时处理的就是关于战事这一块的消息。

    虽已经到了中年,但司马空长相俊秀,又是出身定国公府,就是定国公带领全族世代镇守南京,京城中就只留了司马空一支,出了五服,倒是不会让人太过忌惮。

    京城中有魏国公府,实为勋贵外戚功臣中的头等,至于南京,有的就是定国公府,跺跺脚,整个南京都要震一震。

    “司马空也好,此人以前也曾在北疆待过一阵,对于战事自是熟悉。”战戈对此人还挺了解的。

    圣上更不用说,这个人是他最先提出来的:“年节也快来了,边关至少得封赏,对比起其他三地,北疆却是有些低了。”

    “陛下,臣认为,北疆将士应封赏一番,刘副将自臣离开北疆之后,兢兢业业,化解了多次来自怀远郡王和莫修的阴谋,又时刻关注匈奴和蛮族的动静,但这爵位……”

    这件事情战戈筹谋已久,此时顺着陛下的意思提出是最好的时候。

    “这件事情,皇叔也和我说过,这几年一直忙于整顿京城之事,对于边疆,确实有些忽略了,既如此,那就再行封赏。”

    战戈适时的将所写的册子递了上去:“陛下且看看这个,这是这十年来边疆将士的功劳,有些已经去了,有些还在人世,当时京中艰难,未曾封赏,如今只求陛下给他们殊荣。”

    这一本厚厚的册子,里面更多的是战死之人,朝中给的安家费极少,战戈当年贴补了不少,这些,圣上也听盛王说过。

    如今的战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并肩王,却依然想着他们。

    圣上神色有些难过,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这些,等到礼部众人看过之后,会作出决定,朕定会支持。”

    国库丰盈,圣上想做的事情,自然就没有那么艰难。

    “臣替他们多谢陛下。”战戈单膝跪地,风姿卓越。

    圣上赶紧起身,将战戈扶了起来:“若是真要说的话,应该是朕感谢他们,护大邑百姓,原本是朕的职责,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些是皇叔宰相战哥哥等人,一直给自己灌输的理念,这个帝位,不是这么好坐的。

    这一天,战戈在宫中留膳,言明今日两只食铁兽将送到府上,芜双和阿径十分欢喜,圣上要是喜欢,以后可以经常过府。

    “那自然是极好,姐姐注重身子就好,战哥哥还请将我的想念带到,这皇宫里人太少了,玩起来也没什么意思,平日里要真想做个什么,总是这个不行,那个不许的。”

    仿佛自己就是一个瓷娃娃,什么都不做,就站在那儿,都要把腿累着了。

    圣上撑着下巴,一脸无奈,十六岁的年纪,正是好玩的时候,平日里诸多政事牵绊着他,要是说还什么都不能玩,难免逆反心理严重。

    以前还有一个言芜双经常开导他,如今言芜双身体弱,又有两个孩子牵扯着,进宫难免不便,圣上的一些心思就不好说。

    战戈对于这些也不怎么了解,就算是有心也是无力。

    这个时候,夫人自然就重要人选了。

    “陛下,芜双说,等到不下雪了,她就带着三个孩子进宫看望陛下,两个小的尚且还小,阿径却可以陪伴陛下,为陛下解忧。”

    “这个,魏公公已经说过了,只是这大雪纷纷扰扰,什么时候才能停呀。”冬季天冷,就是出门圣上都是懒得,平时,不是在暖阁就是在御书房,或者就是在乾清宫。

    “再过几天总是会停的,陛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日里宜少食多餐。”对于自家的两个孩子,战戈都没有这般心细过。

    等到宫门快要关闭的时候,战戈这才出宫,带走的还有御膳房精心制作的糕点。

    当今圣上好吃,长公主又是厨艺高超,如果御膳房不能够进取,带时候被陛下点名批评,救过凄凉,还不如早早开始进取。

    并肩王府,知道今日食铁兽就要来到,言芜双一大早就起来等候了,期待征服了后世几十亿人的滚滚。

    虽然滚滚皮实,但是为了防止一路上太多人的关注,食铁兽还是关在马车中被运进来的。

    等到在早已备好的竹园放下滚滚的时候,不知是没见过雪还是怎么回事,一大一小两只滚滚像是汤圆一般在地上打滚。

    言芜双早已经萌的很不得进去上手,但是也知道滚滚虽然萌,但是更猛,为了小命着想,还是不要如此冲动了。

    从皇家别院调过来的饲养员照顾过食铁兽,现在自然是没有问题。

    其他人忙碌着看还有什么要填制的,言芜双和阿径则是揣着汤婆子站在大雪中撒娇的汤圆,不相似的面容,却是相似的表情,眼冒金光的那种。

    侍女恭敬地站在身后,撑伞抵挡漫天飞雪,却是随着夫人少爷的视线,眨都不想眨的看着院内撒泼的滚滚,这样的动物以后就在自家府上,这是何等荣耀。

    战戈提着食盒回来的时候,一路所见侍女小厮都少见,暖阁之中,熙儿和舞儿睡得香甜,阿颜和几个侍女正在旁边候着,前前后后,愣是没见言芜双的身影,就是阿径,也未曾见到。

    “将军,夫人在后院食铁兽园处,府里大多的小厮侍女都过去观看了,大少爷也是在哪里,一直看着。”

    阿颜看出战戈的疑惑,轻声解答,战戈颔首示意,转身离开,沿着长廊一路走向竹园,老远就看见一圈人在那里,视野最好的地方,言芜双和阿径在伞下正看着。

    战戈看了一眼,不过是两只熊在吃竹子,有这么好看?



    满园的人注意力都在两只食铁兽身上,压根没有注意到战戈过来了,墨家影卫自然是知道,但是将军没有开口,自然也没开口。

    “真有这么好看?”走近了,战戈也看的越发清楚,询问着言芜双。

    言芜双双眼晶亮,压根没有发现他来了,只是使劲的点头。

    “当然好看,你看它那黑圆圈,简直是大自然最好的杰作,憨态可掬,明明可以靠卖萌为生,偏偏要靠实力,怎能不让人喜欢?”

    “天冷了,雪大了,先回去吧,反正都在府中,什么时候看不是看呢?”

    这句话一出,言芜双才觉得声音有些不对劲,转头一看,正是战戈。

    侍女小厮行礼之后纷纷退下,今天行为实在是有些肆意了,幸好将军未曾责怪。

    “你回来了?”言芜双因为看见食铁兽染上的喜色更加浓郁,战戈看在眼里,眉间的褶皱这才渐渐舒缓。

    若是自己比起食铁兽还不如,这两只岂不是还不如不送回来。

    摸了摸言芜双的脸,比起这飞雪就强上一点点,战戈当即气势就冷了下来,即便旁边的阿径脸蛋看起来比言芜双还要红。

    出生江南,人生的前几个年头也是长在江南,京城这样的飞雪阿径还真的是自来到之后才见到,有些不适应也是正常的,若不是习武,只怕穿的再厚,都是忍不住的。

    “父亲……”

    看到战戈,阿径才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不对,竟然拉着娘亲一直看到了现在,前两天娘亲才生病,自己真是不应该,当下脸蛋就有些晕红。

    示意侍女向后一些,战戈直接拦腰抱起言芜双,墨商接过侍女手中的纸伞,为战戈和言芜双撑着,阿径则是由小厮撑着伞。

    直到走到长廊上这才撤下。

    虽是冬季,飞雪漫天,但是长廊上小厮收拾的很是干净,为的就是防止夫人少爷滑到了,要是受了什么伤,可就是他们不对。

    “你娘前两天身体不适,才好了就在这儿吹风,下次可不许这样了。”这话,战戈是对阿径说的。

    看着被父亲抱在怀里的娘亲,阿径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愧疚:“记住了,一定会好好规劝娘亲。”

    言芜双拉了拉战戈的外衫,面颊带着羞涩:“这是我不对,你和孩子说什么。”

    让人听到了,估计得耻笑了。

    “他是男子汉,又是兄长,长兄如父,有些事情,他自然得注意,以后教训两个小的,自是得他来。”

    一来是因为阿径的身份,庶出的好歹还是同血脉的,这个可真是一点血脉都没有,既然如此,就必须注重感情的维系了,这个,战戈也是考虑了很久。

    二来就是锻炼他的能力,这样即便没有世子的身份,日后有并肩王府的帮衬,成就自然不会小。

    阿径跟在后面自然是听到了,他本就聪明,如今虽想不到战戈说明的这么深,但是了解战戈表面的意思却是轻而易举,更加愧疚。

    明白战戈的意思,言芜双也未曾再劝,只是微微伸头看向后面低着头跟着的阿径,心里却是温暖。

    教育孩子,如果圣上算是第一个的话,阿径就是第二个,言芜双和战戈也是摸索着来的,如今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真是可喜可贺。

    冬季严寒,这天府里送来了新鲜的一头猪,已经宰杀干净,是皇庄上送过来的,新鲜的蔬菜都是城外言芜双的别院送过来的。

    就是管家看着也喜,谁家的府上有这等的悠闲日子。

    “这样吧,今天做猪肚汤,酸菜鱼,在做两道素菜,多余的就给你们用吧。”

    虽言芜双厨艺精湛,平日也喜欢到厨房,但是如今身份不同于往日,并肩王妃,荣安长公主,可不是谁都能够享受这种待遇的。

    “多谢夫人。”厨房里有圣上赏赐的御厨两名,还有的就是府中本身就有的厨娘。

    这些御厨在宫里可过得不怎么样,但是来到并肩王府,勤加锻炼之下,手艺比起宫里倒是好了很多。

    又有长公主不吝赐教,更是学的了不少新菜式,要是到了昔日同僚面前,羡慕的是谁,还说不清楚呢。

    材料准备好了,言芜双只管动手就是,将一只收拾干净的鸡腹中塞入调料,用猪肚包裹,最后绑住,锅中放入调料,翻炒之后加汤。

    将猪肚鸡放入,先用大火煮沸,放入料酒,再小火慢炖,大概半个时辰之后,用筷子扎孔,确定熟透之后,将猪肚鸡捞上来,切成长条,再放入锅中,加盐。

    在后撒上一层葱花,一层芫荽,芫荽就是现代称呼的香菜,不过是这里成为芫荽。

    中间的功夫,言芜双已经将其他的菜色准备妥当,酸菜还是自己做的,正好能用,味道极好。

    御厨也在旁边跟着言芜双的节奏做,厨房够大,使得过来,他们做的基本上就是给言芜双战戈身边亲近的人了,以及他们自己。

    至于剩下的小厮侍女护卫,几个手艺渐长的厨娘也足够了。

    府中的厨房距离主院不远,原本将军和夫人应该分居,但是将军无意纳妾,两座宅院合并。

    里面不仅有将军夫人的书房,还有大少爷的寝室和书房,至于小姐和二少爷,现在还小,估计以后偏院也有他们的地方。

    能够这样的,京城中还真是独一份。

    言芜双先行回到院子,让人将冬暖阁收拾好,等到言芜双换了简单的衣裳过来的时候,饭菜皆是已经上好了,战戈和阿径也等着了。

    三个人,言芜双向来用不了多少,主要的就是战戈和阿径。

    “你们不用伺候了,厨房里做的还有多余的,你们先去用膳吧。”若是一直有人伺候,一家用膳反而不方便了。

    言芜双发话了,战戈自然没有什么说的。

    双双等行礼退了出去,最后还是决定分批用膳,这样以防止小姐二少爷醒来。

    “多喝点汤,做的虽然味淡一些,但是养身。”除此之外,言芜双还另外做了酱汁,用来蘸着吃里面的鸡肉和猪肚。

    等到膳食用完,三人皆是额头出了一层薄汗,言芜双倒也罢了,阿径和战戈极为满足。

    “这个,倒是在望月楼中,还未见得。”在官场,纵使战戈身份够高,有的时候,一些宴会也是无可避免的。

    望月楼推出了不少的菜式,小二侍女口风严密,在那里赴宴的,不在少数,战戈自然是去过的。

    言芜双看战戈满意,神色都有几分慵懒,阿径更是不用说了,小肚子都有些鼓起来,也觉得不错。

    “我将方子写好,送到那里,让试过之后,再行推广。”望月楼的推陈出新,让整个京城的酒楼都有了新的发展,由此也促使餐饮业的蒸蒸日上。

    有福的,还是京城人。

    “简公子和江公子还未离开,这几日,怎的也不见人影。”暖阁和寝室虽以小门相通,但是平日里是关闭的,为的是方便人来看孩子。

    言芜双已经好几日没有在这边看见他们二人了。

    “有些事情,最近一直忙碌,回到府里差不多就是半夜了,那个时候你肯定已经休息了,不知道也是正常,不过十二月了,他们也应该回去了。”

    江乐安可是安城江家的继承人了,在外面这么长时间已经是例外了,不过看这次,应该能够大赚一笔,江家人的赚和普通人的自然是不一样的。

    言芜双微微颔首,将消食茶递给阿径:“这样的话,是不是应该送些东西,当做心意。”

    毕竟,这二人送礼也是贵气的很。

    “他们什么都不缺,要不就送些你做的吃食,根据我的了解,不管是江乐安的父母,还是简雪衣的父母,皆是好吃。”

    对于吃货来说,言芜双最是明白送什么东西能够让他们满意了。

    “这样,我知道了,届时会准备好的,还是让厨房备好姜汤点心,方便他们晚间归来时使用。”

    来者是客,言芜双不是不懂道理的人。

    战戈无所谓:“都行,他们两个,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人,要真是计较,就不会一直住在并肩王府了。”

    消食茶用完之后,言芜双开始处理给各府的年礼,要有特色,重了轻了都不行,尤其是亲近的人家。

    战戈坐在言芜双书房窗下,将窗户打开,看着外面纷扰的雪花,觉得人生实在幸福。

    至于阿径,在暖阁陪着两个小的,顺带给他们将一些文学史记,陶冶情操,忙碌又幸福。

    “纸糊的窗户还是不行,等到来年了,我让人试试能不能做出玻璃来。”要是真的做出来了,到时候可是想想都让人兴奋的财源滚滚。

    对于自家夫人时不时的语出惊人,战戈已经习惯了:“你若是需要,我让人给工部说一声,工部有专门负责这块事宜的。”

    “也好,不过不着急,慢慢来,我想做的事情,还是挺多的。”

    大邑是如今最为强大的国家,但是言芜双却想让它越来越好,如今的身份,做一些事情倒是足够了,带时候再借圣上的名义,给圣上分成,极好极好。



    十二月十日,简雪衣和江乐安向言芜双战戈辞行,此次来到京城,诸多事宜已经办好,得到了不少意料之外的收获,恰逢年关,是时候回去了。

    再不回去,只怕家里就要派人来捉拿了。

    “若是回去,也不必急于今日吧,今天晚上,我们吃火锅吧,我亲自下厨,一定让你们满意,就当做为你们践行。”

    这是战戈的好友,对待自己的几个孩子也是极好,言芜双自然是想好好招待。

    一听这话,简雪衣和江乐安就有些心动,火锅这东西,虽然不是特别讲究,但海慧寺一群人一起吃有感觉,京城中言芜双开的火锅店名为八方来聚。

    他们也是吃过的,好吃是好吃,但是要说起惊艳,还是言芜双之前做的,珠玉在前,再看其他的,难免就有些看不上眼了。

    “既然如此,却之不恭,劳烦嫂嫂了。”

    江乐安向来活跃,这种事情想得也飞快,这个时候回去,反正都逃不过一顿骂,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更何况,长公主邀请,拒绝岂不是大不敬。

    言芜双神色轻松下来,邀请二人进了冬暖阁:“知道你们是习武之人,但是天寒地冻的,还是要注意为好。”

    侍女上了茶点,众人落座,一派悠然。

    “在嫂嫂这儿用了这么多美味,要是回去了,只怕就不习惯了。”江乐安这话说的极为怨念,向他这种有钱人,追求的事情没有几个。

    除了终身为钱奋斗之外,就是吃遍世上美味,若言芜双是普通人,带回江南就是了,但是言芜双是长公主,若是他把言芜双带回去了,只怕回头就死无全尸了。

    战戈瞥了他一眼,和简雪衣说着目前的一些行事,未有计较。

    “我为你们准备了一些东西,都是我自己做的,不太登得上大雅之堂,但是口腹之欲最是重要,别嫌弃就是。”

    金银珠宝,古玩字画,极品香料,世间茗茶,言芜双有,但是这二位的家底,这些东西自然是不缺少的,送礼送的就是心意,索性那些东西都取消了。

    果然,江乐安眼中闪过惊喜,就是平时表情冷淡的简雪衣,周身气势也柔和了一些。

    这礼,送的好。

    “这里有一个方子,是卤味的制作方法,你们府上自是有名厨,可以做的出来,味道略有差别就是个人习惯了,还有一个是酱料的制作方法,有了这个,许多美食都能够产生。”

    这是言芜双如今的生财方法,有名的几大城镇如今已经有了分店,按理,这是不传之秘,但是言芜双相信,他们二人自然是知道应该怎么做。

    原本以为只是一些吃食的江乐安神色都有几分凝重:“嫂嫂这个未免太过贵重。”

    “无碍,你们是夫君的好友,又帮助过夫君,我自心里感激不尽,这些不算是什么,夏季时,我亲自酿了一些酒,等会看看,是否合适。”

    战戈神色微动,眸中像是涟漪缓缓晕染,眼尾泛红,却是努力控制着。

    江乐安和简雪衣有些沉默,当时的情况他们不过是顺手而为,后面得到的,比起当初付出的,已经不知道是翻了多少倍。

    言芜双似是没有察觉,继续说道。

    “另外,备了一些熏肉,制作起来比较麻烦,但是好吃,你们回去有马车,装一箱带着吧,做起来也方便。”

    其他零散的,自是不用说了,言芜双准备,战伯提点,事无巨细,绝对无失礼一说。

    战戈握住言芜双的手,宽厚的手掌极为温暖,反倒是言芜双,每到冬季,手脚冰凉,现在就算是在暖阁之中,也是揣着汤婆子,才勉勉强强维持正常的温度。

    “既然芜双已经备着了,你们就收着吧,等到京城事情安排妥当,我和芜双周游之时,前去拜见,可别拒之门外。”

    这句话一出,整个暖阁的气氛都松了。

    只要到时候,拜礼足够厚重,王爷也是可以进来的,倒是长公主殿下,便是什么都没有,江某也欢迎前来,蓬荜生辉呀。”

    要真是有这事,只怕自家老爷子不会抽自己,反而高兴的不知东西。

    简雪衣拿着的茶盏缓缓放到了桌上:“扫榻相迎。”

    中午时分,留三人在冬暖阁说话,将三个孩子放进去,战戈不爱管,江乐安和简雪衣却是喜欢的很。

    虽是晚膳,但还是准备早一些,他们明日离开,要是宿醉未醒,可不太好。

    厨房中的骨汤是一只熬着的,几乎是每日都要用的,放进去的新鲜鸭子不知道多少了,用来做鸳鸯锅最合适。

    至于辣锅,言芜双早早就有备好的酱料,分坛放置,用起来最是方便。

    做酱料,毫厘之差,味道截然不同,御厨做的,固然美味,但是言芜双做的这些,却是极好的。

    言芜双顺带多调了几锅,让人准备食材也比平时多很多。

    “今天我和夫君要招待好友,基本上用不着你们伺候,你们就去偏厅用膳吧,厨房里的,到时候想吃什么让人弄。”

    厨娘之外,还有专门处理菜品的,煲汤的,这是并肩王府,但是原本应该配给长公主府的厨子也在这里,所以,就是府里的下人,吃的也比其他府里的好很多。

    “多谢夫人赏赐。”这样的机会,在并肩王府虽然有,但是除了逢年过节之外,也不多。

    “消食茶早早备着,要是有人需要,就送过去。”言芜双手下动作不停,安排的也甚是详细。

    等到暖阁中香味弥漫的时候,偏厅里面,轮班的下人侍女护卫也开始用膳,言芜双酿好的青梅酒他们是没份,但是府里购买的女儿红却是不会少。

    言芜双特地让人制了架子,以竹子为材料,府中工匠很是细心的雕刻了不少的图案。

    “今日不说不醉不归,但是也要尽兴,这是我自己做的青梅酒,还有桑葚酒,尝一尝。”

    侍女早就准备了酒盏放在一边,青玉所制,乃是圣上所赐,言芜双没有放置,而是时常拿出来用。

    “虽知道嫂嫂厨艺了得,但是这酿酒的手艺也是不在话下,要是放在望月楼,只怕片刻就得被人抢购一空。”

    这又是一大商机,只不过现在不是适合讨论的时候。

    简雪衣阳春白雪般的人物竟然是个嗜辣的,面不改色能够吃下辣掉油的肉片。

    而时常面色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战戈,这是个爱吃甜食的,这个世界,可真是有意思。

    吃嗨了,说话就更加随意了。

    简雪衣竟然吐槽父母:“回去了就得见各家女子,我娘恨不得在江湖中悬赏,我父亲也不阻拦,人生无望呀。”

    “被逼婚的又不是你一个,我家现在父母全把希望放在我身上,比你更绝望。”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挣钱更加有意思的。

    这边两个止不住的吐槽,言芜双和战戈看的高兴,平日里,可是看不到这两人这么多八卦。

    等到两坛酒喝完了,这才勉强尽兴,习武之人,果真是饭量可以,原先准备的皆是都用完了,只剩下一片狼藉。

    由各自的侍从扶着去院落休息之后,让人来收拾东暖阁,等到收拾完祛除异味之后,放入香炉熏香,明日又会恢复如常。

    火锅这种东西没办法,的确是好吃到让人无法抗拒,但同时,味道也特别大。

    等到两人沐浴睡下之后,言芜双仍掩饰不住笑意:“我一直以为简雪衣是那种冷心冷面的,但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战戈里衣散乱,看向言芜双,明珠光芒之下,眼尾的红晕越发的深,刚才喝酒的时候战戈自然是也饮了,他这人,要不喝酒也简单,但是让喝酒也很简单。

    想让他醉简单,不想让他醉也简单,端看,这人在战戈心中的地位是什么样的。

    若是平常,这种情况,言芜双心中定然响起了警铃,但是现在她脑中糊涂的很,没反应过来,看着灯下的美人,微微点头,带着娇憨。

    战戈摸着言芜双的长发,细软光滑,看向还不知“危险”即将到来的妻子,嘴角轻抿。

    “那你觉得,我好看还是简雪衣好看?”

    这句话以战戈不疾不徐,充满魅惑的语气说出来,言芜双只觉得不知名的感觉从尾椎窜了上来,头皮更是有些发麻。

    眼见着言芜双陷入了犹豫之中,明显是不好抉择,战戈也就不必心疼了,这个回答,不应该是立马说出来吗?

    言芜双正在沉思之时,只觉得周身一片黑暗,抬起双眸,只见战戈眼中倒映的场景,竟是有些出神。

    这个面颊绯红,眼含春水的女子,是她?

    手臂推拒着战戈,却没有一点力气,夫妻多年,彼此早已熟悉,气息已经刻入了骨子。

    就比如言芜双,听到脚步声,就能够判断出那个是战戈,纵使她不会武功。

    雪不疾不徐的下着,落在地上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任何声音,却是装点着这世界,寝室中发生的事情无人可知。

    看似空无一人的并肩王府,暗地里却又不少绵长的呼吸,皆是高手。



    第二日一大早,天色还不大亮,满地白雪映照,仿若白昼,昨天呼啸的风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只是一阵小小的旋风吹过,卷起飞扬的大雪,又转瞬间不见踪影。

    并肩王府角落中盛开的最多的就是腊梅了,谁让夫人喜欢呢。

    暗香浮影,映衬大雪,如诗如画。

    战戈看着睡得香甜的言芜双,小心的穿戴好衣物洗漱之后出了寝室。

    “别惊动夫人,若是熙儿舞儿哭了,记得抱到东暖阁去。”说话之间,神色如常,一点没有因为那是自己的儿女有恻隐之心。

    二门外本坐在火盆边上的双双赶紧起身,听见这话却没有任何惊讶,一次两次惊讶还行,次数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人,果真是需要对比的。

    “是,将军。”

    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这种情况,哪里都会存在,区别就在于多少而已。

    将披风系好,战戈推门走了出去,外面雪下得大,地面盖了一层又一层,都不太看得出来原本的样子。

    “将军,简公子和江公子已经起来了,正令人收拾东西。”墨商不知何时出现在战戈身边,低眉垂首,恭敬如常。

    “把早膳送到偏厅,将他们二人请过来,夫人之前准备的东西都送过去了吗?”

    墨商给身后的小厮交代两句,小厮转身离开,这才对战戈回道:“昨个就送过去了,厨房还准备了不少糕点,都是京城中有名的,刚刚做好,等会走的时候,让人送过去。”

    “那就好,将斗篷给护卫多送过去一些,这大雪怕是等他们到了都不会停了。”幸好一路是管道,倒是没那么费事。

    简雪衣和江乐安过来的时候,早膳已经上好了,皮蛋瘦肉粥,包子烧麦小菜煎饼,种类繁多。

    两人里面皆是单衣,外面披着白色的斗篷,习武之人,这种天气和春风三月没有什么区别。

    银发白面,唇若花瓣,一双桃花眼偏偏冷的厉害,简雪衣这反差反倒是吸引了不少女子,争相想要成为他的明月光,江湖公子排行榜也是高居榜单。

    至于江乐安,只一个名头说出去,就有多少人前赴后继,更别说,还是如此长相,有钱能使鬼推磨,江家,可不只是大邑最为富有的家族这么简单的。

    “芜双身体不适,就不出来相送了,山高路远,你们一路多注意,等到回去了,送封信过来,也让芜双安心,用点早膳吧,护卫仆从那里,已经让人送去了。”

    战戈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慌的,可是对他了解的简雪衣和江乐安哪里还不知他的弯弯道道。

    “不想嫂嫂出来相送就早说,还用得着这样的手段,你再这样下去,嫂嫂迟早将你扫地出门。”

    江乐安说话,向来大胆的很,对战戈这种小心眼的行为,及其看不惯。

    至于简雪衣,还未尝过皮蛋瘦肉粥的他默默的舀了一碗,半晌,很是满意的点头,这个不错。

    等到江乐安说的差不多的时候,桌子上的粥已经少了一大半,小菜什么的都没了一半,简雪衣神色略略满足,正捧着一杯蜜水品尝着。

    “你怎么每次都这样?”嫌弃的看了一眼简雪衣,江乐安赶紧喝粥,虽动作很快,但是不失优雅,教养是骨子里的,礼仪是江家必学的课程。

    等到一切就绪,战戈送两人离开,门口两辆马车已经准备就绪,侍卫仆从跟随,皆是骑马,这样速度更快一些。

    看着贴身护卫将几个食盒放在马车中,战戈这才放心。

    “山高水远,我们后会有期。”

    简雪衣依旧冷心冷脸,此时眼眸却是带着几分不舍,江乐安脸上习惯性的笑容都不见了,拱手回礼。

    “战兄,后会有期,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等必不会推辞。”

    看着两个队伍渐渐离开,战戈神色带了几分不舍,片刻之后收敛了神情,并肩王府大门关闭,似乎一切又恢复了当时的场景。

    马车内,简雪衣打开其中一个食盒,最上面的竟然是他最喜欢的糖酥,这个无意之中吃过嫂嫂做的,没想到,这次竟然也有。

    竟然羡慕战兄了怎么办?

    想到临走时交给战戈的那本册子,希望有作用。

    十二月中旬,圣上身边的齐公公带着圣旨和赏赐远赴北疆,皆是禁卫军出身。

    就是齐公公自己,也是武功高强,常年在外执行检查百官的职责,这次一回宫就接到了这样的任务。

    也确实是他最合适。

    圣上说了,早去早回。

    常年镇守北疆的刘副将得伯爵之位,其余各大守将按照之前功劳大小,都有赏赐,这次陛下,可谓是格外大方。

    有并肩王在,就是朝中有些人想要阻拦,都没有办法。

    这一次,所有的赏赐,不经户部和光禄寺,直接由圣上派人送至北疆。

    户部自然出了一些,圣上私库出了一些,光禄寺出了一部分,并肩王将自己之前的赏赐都出了一部分,朝中自然没什么说的。

    “这一次,朕看他们还想要什么,这种情况有的人都想插手,还真是胆大。”

    战戈倒是神色正常:“这种事情,以前常有,太祖时期,贪污最是严重,后来太祖杀了一群人,命当时的镇国公,西王和河间王前往三处。”

    这里面还有种种因素,不过是这样说,最是能够简单。

    “至于北疆,师父一直守卫,后来,我镇守北疆,先帝提高了朝臣俸禄,这才一定程度上遏制了这种行为,水至清则无鱼,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清臣。”

    圣上对于战戈这话,最是认同,有些人,能力很高,但就是喜欢贪一些小便宜,若是数额小,也没做什么坏事,圣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有看见。

    但要是做了恶事,贪婪无度,那圣上就不是那么简单放过了。

    “我也知道,只是那些人行事作风未免太过,是时候好好敲打敲打了。”圣上写了一张纸条,由魏公公送了出去。

    宫中人少,但是伺候圣上的人却是不少,更何况,除禁卫军外,圣上设了监察机构,名为监察院,里面作为院长的是刘公公,刘公公是齐公公的干爹,以后要摔盆的。

    朝中虽有人说宦官权势过大容易造成动 乱,但是盛王给圣上是如此说的。

    宦官的主子是圣上,比起在皇宫中争斗不休,倒不如在外为圣上办事,留名千古,至于这个名是好是坏,那倒是无所谓。

    鹰犬鹰犬,绳子都在圣上手中,比起朝臣,更加有力。

    这次令监察院好好查一查,正好趁着官员调度算账。

    这些就是圣上一直在琢磨的事情了。

    十二月十六日,河间王先行回到京城,王爷和王妃直接去了魏国公府,让儿子儿媳将辎重什么的带回府中。

    得知消息之后,言芜双和战戈带着阿径去了魏国公府。

    到了青黛和徐戎的院子时,看见人来人往,甚是热闹,进去问候落座。

    青黛脸盘有些圆了,怀孕之后吃的很好,诸事不用操心,心宽体胖,更是吃的畅快。现在依靠在河间王妃的怀里,泪眼婆娑。

    这屋里坐着的都是长辈,就是身为世子的徐戎,都只能站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倒是可怜。

    言芜双看的有趣,捧着香茗看着一众长辈聊天,将阿径推了推,让他去陪着徐戎了,这两人关系好,虽年纪差了一些,倒是无碍。

    等到青黛郡主和河间王夫妇感情诉说的差不多了,擦了擦脸,这才恢复如常,只是眼眶还是通红的。

    “将女儿嫁到你们府上,我是放心的,只是在身边长了十几年,一朝离开,还真是舍不得。”

    纵使河间王五大三粗,但是对待妻子女儿却是极好,这样的感情,经过岁月的发酵,更是浓厚。

    魏国公今天心情很好,就是以往凌厉的眉眼都有了笑意。

    “我家要是有这么一个女孩,只怕会更舍不得,不过,这你也知道,小子有,就是女孩,很少有,只希望着,能够有个孙女,也算是无憾了。”

    这句话说得是事实,但是也是安了河间王夫妇的心。

    如今,魏国公府算是一脉单传,这压力是可以想象的,但是生孩子不是说想生什么就可以生的,魏国公言下之意,若是男孩,也好,若是女孩,求之不得。

    反正,阿戎和阿黛还年轻,有些事情慢慢来。

    河间王妃略有些苍白的脸上就带了几分温度,和魏国公夫人坐在一起,气色感觉都好了几分。

    “我家的几个小子,如今也都是男孩,这要个女孩,该是多稀罕。长公主如今也是儿女双全,再好不过了。”

    言芜双笑的温柔:“那是自然,虽孕中辛苦,但是看见两个孩子的时候,觉得一切都值了,不过,我倒是陪伴的不多,阿径对待那两个,比我可殷切多了。”

    说起这个,言芜双都有几分好笑。

    阿径正在和徐戎说话,众人视线集中过来,不知所措的看向言芜双,众人哄然大笑,倒是热闹。

    这天,魏国公府招待亲家,言芜双和战戈留下赴宴,其乐融融。

    纵使飞雪依旧,寒风相伴,家人所在之处,就是幸福。



    隔了两日,西王和镇国公府众人陆续回到京城,因大雪封山,纵使有官道,也是难走。

    圣上赏赐不少东西,令人送到了府邸,至于北疆,蛮族和匈奴虎视眈眈,刘副将也走不开,北疆的赏赐送过去也就是了,等到了合适的机会在回京面圣。

    言芜双这段时间忙碌的也不少,还要照顾各府邸的情况,虽是礼部负责,但是想要照顾周到哪能是那么简单的。

    十二月二十日,京城地雪停了,太阳也出来了,街道经过清扫已经渐渐恢复了平时的热闹,新的一年马上就要来了。

    这一年,京城喜事不断,圣上也平平安安过了十六岁,对于朝政的把握程度更甚以往。

    至于如今还关在皇家地牢的怀远郡王和莫修,则是没人记得起来,流传在百姓之中的话基本上就是说一个新鲜,这个阶段过去了就不会有人在提起了。

    诸位将领归朝,很是默契的带了自己的继承者,以后就是他们和京城中打交道了认识认识人还是必须的。

    就是言芜双也见过了几位世子夫人,印象都还可以,作为以后的继承人,长子长媳选择必须慎重。

    远离京城的权利中心,有好也有不好的地方,这就要看自身是怎么处理的了。

    原本应是除夕宫中宴会,君臣同乐,陛下念及官员还有家人相伴,告假还家的官员可正常回去,不过带了赏赐。

    总得让人知道做官也是有好处的,要不然对做官都没有兴趣了,到时候累死累活的,就是圣上了。

    至于在京城的官员,可以面圣的,就在十二月二十五号这天进行宴会,至于几位归来的王爷什么的,正好来联络感情。

    除夕夜万家灯火团圆之时,圣上在琉璃殿宴请边关将领,虽说这个行为和祖宗规定的不太一样,但是没办法,众人都有些动心。

    言芜双忙于宴会琐事的时候,泽王府来了消息,泽王妃有了身孕,挞哒公主在成婚这么长时间之后终于有了身孕,终于让人松了口气。

    就算是言芜双知道了这个消息也觉得送了口气,当天下午,就进了一趟皇宫,两个小的自然没带,阿径还陪着弟弟妹妹,也未曾带着。

    圣上原本真正为监察院查出的消息烦恼,整个御书房都静悄悄的,唯恐惊扰到陛下。

    得知长公主进宫,守在外面的小安子都松了一口气,通禀之后,陛下果然喜悦:“快请姐姐进来,去准备芙蓉酥,君山银针,必须都是姐姐爱吃的。”

    等到言芜双进了御书房后,发现就是房间的熏香都是自己喜欢的,看着圣上面色忍耐不住的喜色,言芜双也觉得自己将他忽略了,内心带着愧疚。

    “霖儿,听夫君说,你如今能力渐强,朝中百官归心,我也很是高兴,只是孩子牵绊,进宫不太容易,倒是有些忽略你,是我不对。”

    言芜双对于如何顺毛学的还是相当可以的,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圣上神情看起来不变,但是内心中定然是舒服多了。

    “哪里会怪姐姐,我都知道,姐姐此次前来,定是有要事吧?”

    看魏公公刚才提了一个食盒进来,圣上心里更加舒服,有了三个孩子,姐姐还是牵挂着自己,已经是极好了。

    就如之前皇叔说过,他是圣上,天子就是天子,所以,哪怕他和言芜双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也是要有一种敬意在的。

    如今看来,其实姐姐一直都明白。

    “确实是有,你可记得匈奴质子挞哒公主,嫁给了泽王,查出有了身孕,若她只是普通的王妃,倒不必说什么,但是她身份特殊,你总是要有一些动作。”

    若不是如此,言芜双也不必如此着急的进宫,匈奴这几年还算听话,大邑这边不能动了,没关系,他就向另一边扩张,北疆再往北,也是有部落存在的。

    蛮族经历过可汗的变迁,更是听话的很,北疆的疆域不仅向北推动了一些,更是得到了安宁,虽然依旧是要防备着。

    对于蛮族和匈奴派来的质子自是应该好好对待,至少要保证活的健康。

    “我记得,姐姐是否也要过去探看?”挞哒公主,这么意向的话,还有一个塔克公主,是不是又得指派婚事,这个可真是难倒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了。

    言芜双尚且不知道圣上心中的纠结,果断的点头。

    “当然需要过去探看,你要是有皇后,我应该就不用,但是现在还是得我走,记得呀,皇后这个事情自己早早盯着,别到时候让礼部那些人瞎搅和,最后后宫塞一堆女人,就不得不重复当年先帝的场面了。”

    要不是亲近,这些话言芜双就不会说,总有点大逆不道。

    圣上乖巧的点头,心里却是想到了那个在宫殿第一次遇到的女子,虽说有些事情没有言明,但是如今看来,对自己也不讨厌,距离她成年还有几年,正好加深感情。

    言芜双等了半响,圣上却还在沉思,扬手在他面前摇了摇,发现圣上依旧纹丝不动,这下才明白,原来是出神了。

    “霖儿,霖儿……”

    “啊……姐姐,怎么了?”圣上迷茫的抬头,看向言芜双,一双漂亮的眼睛带着无措,言芜双揉了揉额头,微微摇头。

    “无事,你可是想念谢家姑娘了?说起的话,你也很久未曾和她见面了,要不然,找个机会,我邀请她过府中一叙?”

    要是中宫皇后定了,自己的任务量可是就大大的减轻了,看圣上如今一门心思都在谢家姑娘身上,到时候后宫定然不会有太多美人。

    等到嫡子出生,安定百官,有些事情就好说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小算计。

    圣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纵使如今在朝堂上可以做一个执棋子的人,但是面对感情的事情,圣上还是不大习惯,如此坦白。

    “哪有……”

    剩下的话,在言芜双调侃的笑容中自然是说不出来了。

    “好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情,谢家姑娘我前两天才见过,长高了一些,张开了一点,倒是越发好看了,行为举止优雅得体,但又有着自己的特点,谢尚书教孩子,还是极好的。”

    说话的时候,言芜双壮似不经意间看了看圣上,笑意晕染着双眸,圣上虽耳垂红红的,但是听得很是认真。

    如此纯情的崽,也实属不多见了。

    看来先帝在时后宫的繁花似锦,怕是不会见到了。

    言芜双出宫的时候,带了圣上要给挞哒公主的赏赐,这个消息,还要写到信中,给匈奴说一句,如今在位的可汗,是挞哒公主同父异母的兄长。

    第二日,言芜双盛装打扮,乘坐轿撵,前往泽王府,仆从浩荡,护卫环绕,最得圣宠的长公主,名副其实。

    泽王府,知道长公主来到,泽王携成安郡主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言芜双进去之后,随着大门关闭,也将所有的议论纷纷关在了门外。

    “若不会今日要特地过来,本宫也不会如此麻烦。”

    以长公主的身份来,可是礼节繁杂,要不然,就得被言官参一本,纵使言芜双不怕,但是还是不想给圣上惹麻烦。

    “殿下来到,可谓是蓬荜生辉,求之不得。”

    如今的龙泽,在礼部游走,又有王爷身份,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害怕惶恐的匈奴皇子。

    走到暖阁之后,将斗篷除下,唐王妃和挞哒公主就在里面坐着,还未行礼,就被言芜双制止了。

    “王妃客气了,公主如今身子重,也无须多礼。今日我来,一是送上贺礼,这是陛下和本宫的心意,二来就是探望公主,多多注意身体。”

    言芜双坐在唐王妃旁边,看着挞哒公主,虽是异域人的长相,但却是大邑贵女的风情,也难怪泽王会动心了。

    挞哒公主乖巧的回话:“多谢长公主惦记,多谢陛下圣恩,,如今有了身孕,也算是对得起夫君和母亲了。”

    看唐王妃一脸柔和没有丝毫高傲的样子,言芜双竟是觉得有趣,看来这个孩子对于促进家庭和谐有很大的作用。

    “好好将养身体,泽王如今,应该好多了吧?”提的,就是之前神医为泽王养身的事情。

    “如今已经好多了,只是还需喝药,倒是不必担心寿命有忧,多亏了有并肩王殿下和长公主殿下,要不然,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

    泽王对言芜双和战戈一直都很感谢,他能够和母亲相认,认祖归宗,恢复爵位,这里面都有两人的影子。

    神医是江湖人士,要不是恰好在京城,他可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将神医请过来。

    “这是应该的,公主还是要好好照顾身体。成安郡主的婚事若是有了眉目,本宫也愿帮忙。”

    纵使成安郡主之前确实有些不对,但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友好的问候了情况,收获了一大波好感,言芜双从泽王府离开的时候,泽王更是一路送至马车边,若不是顾及男女授受不亲,只怕都愿意将言芜双送回去。



    十二月二十五日,天公作美,正好是晴天,若不是身上穿的厚重,这天气,还真让人以为是春天到了。

    万里无云,艳阳高照,琉璃阁更是熠熠生辉,宴会从傍晚开始,下午就有官员陆陆续续进入皇宫,来得早了没人说,来的吃了可就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今日出门,思虑再三,还是将两个孩子留在了府里,阿径原本跟着去的,但是看弟弟妹妹不能去,担忧不已,决定留下。

    “娘,父亲,您们去就可以了,熙儿和舞儿留在府里,我放下不下,我去也没有什么事情,要不,我也留下吧。”

    言芜双仔细一想,说的有道理呀,今天确实没有阿径发挥的什么空间,他去了无非就是一直呆在那,吃一顿最后回来,也确实挺没有意思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留在府里吧,双双我就带走了,阿颜给你留下,墨平墨安都在,无论谁来,有战伯在,不必惊慌。”

    虽然这府里人挺多的,但是慈母之心,总是牵绊不已,言芜双同样是如此,再三叮嘱,确定阿径记住之后,言芜双这才和战戈准备离开。

    到了门口之时,又碰上了唐王和宁瑶儿,唐王怀中还抱着龙潇,要不是那一堆看着奇怪,言芜双都不确定是孩子。

    “父亲,娘,潇儿带着去是否对孩子不太好,要不将潇儿留在府里吧,阿径今个儿不去,我又让人留下照看,再加一个潇儿无碍。”

    这话一出,唐王还没来得及同意,宁瑶儿就点头了。

    “当然好,潇儿最近身体刚好,还有些虚弱,若不是我们两人都要进宫,就算是侍女婆子,也不放心,也不会将他带着了。”

    说着,推了推唐王,神色自然带着几分娇嗔:“你快将孩子放进去,要不然,怕是要迟到了。”

    言芜双还要负责宫中的宴会,虽是一起去的,但是不能让芜双迟到了。

    若是到时候宴会出了什么纰漏,只怕那些言官的嘴可不是会饶人的。

    让两人先上马车,战戈带着唐王走进府中,唐王身后,跟着一个模样普通,行事沉稳的嬷嬷,这是唐王特意为自家儿子找来的。

    “两个孩子一直住在西暖阁中,这个时候应该是刚刚睡着,潇儿也睡着了,放进去就好。”反正龙潇也是时常过来,又不是陌生人,不怕什么。

    唐王知道阿径对于两个孩子的上心程度,一路进来还在看着布防,确定安全无误之后这才放心。

    西暖阁门口,阿径刚好出来,准备去自己书房取书,一抬头就看见了过来的两人。

    “见过外祖父,父亲。”

    熟练的伸手将龙潇抱了进去,唐王看着阿径将龙潇放在旁边的摇篮,从头到尾,自家的崽崽睡得香甜,这才放心。

    “今天就麻烦你了,等到回去了,外祖父将那套青玉棋盘给你送过来,正好用的上。”

    阿径微微摇头,格外沉稳:“外祖父不必客气,时间不早了,外祖父和父亲还是快点出发吧。”

    等到两人对赶来的管家交代一番,骑马离开的时候,并肩王府大门紧闭,护卫林立,暗中还不知有多少人,尤为保护的重点,就是西暖阁的几个小主子。

    进宫进的早,战戈和盛王去御书房找圣上有要事相商,言芜双就和宁瑶儿一起去琉璃阁确定最后的名单,保证万无一失为好。

    今天来的官员自然不会是京城所有的官员,这些只是能够上朝的,有些今日轮值的自然是来不了,能来的加上家眷人数也不少,况且,官位爵位的高低所用的酒盏筷子皆有不同。

    此时,琉璃阁东西已经摆好了,司礼监的韦公公看见二人赶紧迎过来:“见过长公主殿下,王妃娘娘。”

    “韦公公,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吧?”说话的功夫,言芜双大致看了一圈,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问题,只要将细节在核实一遍就可以了。

    韦公公之前是先帝身边的人,后来任了司礼监提督,如今对圣上马首是瞻,有些事情自然清楚的很。

    “殿下,已经安排妥当了,这是名单和注意的事情,殿下请看。”

    将身后小黄门递过来的册子呈给言芜双,挥挥手让一众仆从退下。

    言芜双翻阅之后,确定名单无误,将其中一份抽出来给宁瑶儿:“娘看这边吧,我来看这边,这样能快一些,韦公公,就麻烦你跟着盛王妃了。”

    “是,殿下。”

    言芜双这样的宴会也举报过好几次了,有些事情自然知道,韦公公向一旁的太监说了一句,司礼监掌印太监冯公公赶了过来,跟在言芜双身后。

    细细查点一番,除了其中几个地方摆放有些不对,其他的都已经无误,再确认过膳食单之后,言芜双这才安心。

    “本宫要去御书房一趟,这里保持原样不要动,还要劳烦韦公公和冯公公了。”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奴婢应该做的,殿下娘娘慢走。”身后伺候的双双转身的时候将两个荷包塞给了两人,里面也没装多少,但总是一个心意。

    在皇宫里长大,言芜双对于这些暗中的规矩最是清楚不过了。

    至于韦公公和冯公公,不论言芜双给了多少,金叶子还是银珠子,亦或者是铜板,那都不重要,这礼说明长公主将他们看在眼里,妥当。

    目送言芜双和宁瑶儿离开之后,韦公公和冯公公调了几个妥当的人过来,让盯着这边,这才去忙碌其他的事情。

    御书房中,盛王督促考教了一番圣上最近的课程,确认良好之后,这才放心。

    “万万不可携带你之前未曾接触过,这些都是薄弱点,还是要加强巩固为好。”盛王的教导,圣上都虚心接受了。

    当初太子几乎是从小开始,每日都是忙碌的,时常都是在御书房之中,在父皇身边,教导各种事宜,培养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压根不是那么容易的。

    圣上深知自己以前未曾接触过,到了继位之后才开始学习,已经有些晚了,更是不敢懈怠。

    幸好伺候的人得了言芜双的命令,将圣上照顾的周到,身体康健。

    “霖儿,怀远郡王再怎么说,也是皇族血脉,之前逮捕回来用的理由虽然正宗,但是却不足以定罪,正逢佳节,还是让人给他送一些膳食,堵住那些言官的嘴。”

    朝廷之上,总是有一些怀揣大义,整日蹦跶着弹劾这个,弹劾那个的言官,就是战戈和盛王也是被弹劾过的。

    虽然圣上有时候挺烦这些人的,但是真要全处理了也不合规矩,言官总是有存在的必要,就看圣上引导的怎么样。

    盛王倒是没想过这个,一听言芜双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

    “怀远郡王身在牢狱都送了,关在外面别庄的太妃也送上一些,能给你积攒好名声,以后做一些事情也就更加方便一些。”

    圣上如今已经不是刚刚登基时候的茫然无措,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召开魏公公让他去处理,务必妥当,反正这个,也不费事。

    “这次镇国公等人带了继承人回来,宴会等级还是排高一些,这样,表达了陛下对于边关守将的安抚,同样也是信任。”

    太祖时期,边关贪污不断,军饷从朝中颁发,经过层层剥削,到达将士手上的不足四成,后来太祖发现,若是守将身份贵重,上面的人就不敢做的过,基本上能够足额发放。

    所以,后来,守将就换了一遍,经过太祖详谈之后,封地本在东海的河间王举家前往,有着南疆血统的镇国公前往南疆,至于西边,正好娶了西边部落首领女儿的西王被派到了那里。

    或许那个时候不应该称为西王,但是时间隔得太久,记忆就有些不太清楚。

    果然,此番运作之后,加上太祖雷厉风行,将户部兵部一众人进行大换血,不少贪污受贿严重的人斩立决,这才让不少人心生警惕。

    其后的各任帝王对于涉及边关将士的事情决不姑息,有些事情渐渐刻入了朝臣的心里。

    就算是如此,北疆之时,看战戈不顺眼的人还是将粮草药材推迟了几天,若不是恰好江乐安经过那里,只怕后果难料。

    总是后来算过账,那又如何。

    “若是这样,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明日就吩咐下去,离除夕夜还有好几天,调整也够了,到时候若不然就放在暖阁主厅,那里地方足够,也显得亲近。”

    能够安安分分在边疆这么多年的,就是言芜双,也是心生敬佩之意,若不然,四面楚歌的大邑,就是空中阁楼,再好看,没有根基,又有什么作用。

    圣上无可无不可:“也行,这些事情,姐姐做主就是,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司礼监的人不会懈怠的。”

    盛王颔首,将手边的茶盏递给宁瑶儿,温度正好,出来的时候,夫人没喝多少的水,该是要多用点。

    看着盛王旁边的宁瑶儿,战戈旁边的言芜双,圣上看了看自己,除了一堆奏折和一摞书籍,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陪伴自己的了。

    他的命,还真是有些苦呀。



    皇家地牢最深处,这里是阳光到不了的地方,就算里面火把常年不熄,那种压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受得了的。

    就是里面的护卫,都是日夜交替,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替换一次,为了保证他们的身心健康,不至于心神崩溃。

    关在里面的莫修和怀远郡王,当真是牛人。

    这里面不知岁月流逝,始终如一的环境,沉默压抑的气氛,一个好好的人,都能够给逼疯了。

    但是这两人,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似乎一点都不受影响。

    通道的门突然被打开,就是正在闭目沉思的怀远郡王也都抬头看了过去,衣衫干净,神色正常,目光温和,似乎还是刚刚进来的样子。

    送东西的,正是司礼监的太监,为了保证万一,是冯公公亲自送下来的,看着和蔼可亲,其实冯公公也是习武之人。

    “郡王爷,咱家奉陛下之令给您送上赐宴,今个儿陛下赏宴群臣,郡王爷再怎么说也是皇家血脉,祖宗礼法不可费。”

    说话的功夫,冯公公身后跟着的小太监将食盒交给了守卫,守卫打开牢门将食盒里面的东西尽数摆在了桌子上。

    鸡鸭鱼肉,六菜一汤,荤素搭配,御厨的手艺,拿出来就是香气飘飘。

    “那冯公公替本王多谢陛下。”

    “咱家记得了。”冯公公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一句,抬头看向守卫。

    “长公主殿下在上面前厅为你们赐了御宴,轮班的时候记得去用。”皇家地牢的人,言芜双也没忘记。

    “多谢陛下,多谢殿下,多谢冯公公。”护卫虽有些惊诧,但是行礼还是水到渠成,赐宴这种事情,和他们守牢的还牵连上了,真是多谢长公主。

    交代了两声,小太监将一个荷包递给了守卫:“长公主前个赏的,拿着吧。”

    快走的时候,冯公公转头看向里面沉默的看着一桌御膳的怀远郡王:“郡王爷放心,这和琉璃阁赐宴一起出来的,没什么东西,不过是陛下的一片心意罢了。”

    冷哼一声,随后离开。

    地牢内,怀远郡王神情有些沉默,许久之后,看向守卫:“这几碟给莫大人可以吗?”

    守卫看了看两边,进去将几碟菜拿出来,送到了莫修的牢房,从头到尾,未曾多说一句话。

    莫修的武功被废,身上的软筋散隔一段时间就用一次,脚上还带着镣铐,虽手上没有,但是也限制了他的行动,就算是他武功全盛之时,也同样走不出这个地牢。

    半响之后,只剩下用膳的声音,怀远郡王心中是怎么想的,这个,还真是没人能够知道。

    琉璃阁中,百官基本上已经坐定了,就只剩下主位上几人没有过来,镇国公,西王,河间王都出席了,许多大臣都在给小辈说着,免得将人认错了,就太过尴尬了。

    魏国公没有出席,魏国公府的人也一个都没来,除夕夜之时,宫中的宴席自然会出现。

    泽王带着成安郡主出席了,挞哒公主身体抱恙,未能来到。

    塔可公主也带着侍女低调的来到了这里,观其样貌,美貌不足,清秀多矣,毕竟,就算是皇室,也不一定都是貌美英才,唐王不也是普普通通。

    等到圣上,盛王及王妃,并肩王及荣安长公主到来之后,众人皆是行礼问安。等待圣上落座之后,这才免礼起身。

    “众位爱卿,此乃佳节,君臣共聚,过去的一年,各位忙于政事,辛苦了,朕以浊酒一杯,聊表谢意。”

    众人赶紧举起酒杯,神色都带着几分激动:“为陛下分忧,乃是臣子本分,陛下圣恩。”

    至于圣上杯中的,自然不会是酒,御医说了,圣上十八岁之前,尽量少饮酒,这不过是用清泉水代替的。

    离得这么远,臣子哪里看的清楚,圣上心意到了就好,喝的是不是酒,并不重要。

    琴瑟琵琶声响起,貌美的舞女身着舞衣来到了中间的圆台,曼妙的身形尽情舒展,当然,能够欣赏的人不多,大多都是来交流的。

    貌美的宫女流水一般送上丰富的膳食,四皇子和七皇子此番也出席了,做的位置就在言芜双和战戈下面,朝中关注这两位的,也不少。

    今日来的大臣,家中有合适女儿儿子的,都带上了,如此合适的相亲场所,哪里能够浪费。

    为了防止酒后失态,言芜双让司礼监准备的都是味道足够,但是又不罪人的清酒,这种东西,宫里自然是有的。

    泽王应付过一众人,看着适龄的男子,给身旁的成安郡主说着,成安郡主年纪和言芜双小一点,如今言芜双已经儿女双全,但是她,连合适的人都没有。

    之前曾爱慕魏国公府世子,还耍了一些小手段,终究是不入流的。

    “你的几个闺中密友我看都来了,去聊一聊,有合适的人相处相处。”

    得了兄长的交代,成安郡主和泽王给一众长辈见礼之后,提着裙摆就下去了。

    这宴会本身就是随意居多,圣上还在上面吃吃喝喝呢,几位王爷都随意的很,他们也就慢慢放下了。

    “塔可公主周边似是没什么人,我去看看,等会回来。”无论如何,塔可公主是蛮族的人,总是要给几分薄面。

    况,能够来到这里的,无非是宫中不受宠,母家又没有足够能力的。

    不是身处在皇宫,就可以高枕无忧的。

    “小心一些,无须顾及其他。”战戈知道言芜双对待挞哒公主也好,对待塔可公主也好,不过是想到了以前的自己,但是他却是不愿言芜双太过拘束。

    拍了拍战戈的手,言芜双带着双双走了过去,不少人都注意到了,看着言芜双前进的方向,明白了几分。

    有些人更是心里筹划着,大不了舍出一个儿子,娶了塔可公主入门,以后陛下总是会多照顾几分,荣安长公主那里,也会留几分面子。

    没见挞哒公主和泽王成婚之后,唐王和荣安长公主之间的是是非非都未曾计较过。

    河间王妃对于儿子联姻没什么兴趣,加上她的几个儿子都已经成婚,就是身后坐着的世子,娶得媳妇虽然地位不怎么高,但是足够匹配这个位置,儿子又喜欢,就不是多大的事情。

    “芜双这个长公主当的称职,陛下看起来这几年应该是不会封后,芜双有的忙了。”

    只是并肩王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坐在那里,怎么感觉有点凄凉呢。

    河间王听到王妃的话,降低了音量:“她是先后的养女,也正常,谁让庶出的那几个不省心呢。”

    庶出的公主也不是没有,只是在宫中大乱之时胡乱蹦跶,使劲找存在感,事后就被清算了,砍头悬梁倒是没那么狠,但是青灯古庙了此一生,也是凄苦。

    后面坐着的河间王世子夫人听的分明,对于这位只是见过几面的长公主更是好奇,旁边西王世子夫人恰好过来,收回心神,交谈了起来。

    最上面,圣上吃饱喝足,小小的打了一个饱嗝,这才满足,让宫女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消食茶什么糕点都备上,慢悠悠的开始用。

    下面的人聊的火热,没人上来和圣上聊天,圣上可真是有些憋坏了,不过,谨记着言芜双说过的话,不要下去给众人惶恐。

    圣上亲近百官是好事,但是若是太过亲近了,难免有些人会得寸进尺,到时候,就不太好。

    看着镇国公身后的案桌边,正在说话的几个小屁孩,圣上心思就活跃了起来,招招手,魏公公就凑了过来。

    “那几个除了镇国公大人府上的,还有谁家的?”

    魏公公循着圣上的视线看了过去,顿时了然,这次来的人,尤其是边关几大将领家的,他都做过功课了。

    “陛下,白衣的是镇国公大人的嫡孙,今年六岁,玄衣的是西王府上的嫡孙,今年应是五岁了,剩下月白色锦衣的是河间王府上的嫡孙,也是六岁,要是长公主和并肩王的大公子来了,只怕会更热闹。”

    圣上也不过是十六岁,继位之后才学的稳重,之前的时候同样是孩子,看着就觉得有意思。

    宫里人多,但是也危险,圣上身为十皇子的时候,可是没什么玩伴。

    “去,将他们叫过来,朕问问。”

    魏公公跟了圣上七八年的时间了,哪里不知道圣上的意思,虽知道有些不合礼数,但是圣上就是礼数呀,应声之后就过去了。

    叫人家孩子,自然是得跟长辈说清楚,镇国公虽然有些诧异,也同意了,三个小孩彼此看了看,也就被魏公公请过来了。

    正要跪下行礼,就被圣上阻拦了:“不用多礼,去拿几个凳子过来。”

    主位自然是不能做人的,让三个小的一直站着也不好,圣上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魏公公贴心,特地拿着圈椅,比圣上的龙椅要低,但是也不妨碍圣上说话。

    “你们就是镇国公大人,西王皇叔,河间王皇叔家的小辈?”

    虽是第一次见到圣上,但是怎么感觉和祖父说的不太一样,三个小的彼此看看,重重点头。

    大一点的河间王世子回话:“是,陛下,……臣……”

    没有官职,六岁的河间王府小少爷被一个自称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