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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星瀚慢慢地转过身子,然后颤颤巍巍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望了望这几个日本兵,一脸茫然。

    阿辉吃惊地望着傅星瀚,原来傅星瀚已经把自己化妆成了一名老翁,花白的头发和胡须,额头上满是皱纹,眼角低垂着,一看就是精神不济的老人模样。

    傅星瀚一阵咳嗽,脸涨得通红,喉咙口发出气喘声:“你们,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翻译官问阿辉:“这人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

    还没等阿辉开口,傅星瀚先发声了。

    “我是他叔父,我身体不好,我侄儿接我来这山上疗养。可我这病恐怕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会不会就葬在这儿了。”傅星瀚喘着粗气,发出沙哑而苍老的声音:“阿辉啊,给我倒点热水来。”

    “好的,叔叔,我这就去给你倒杯热水。”阿辉连忙应声下楼去了。

    翻译官将傅星瀚的话翻成日语,告诉了这些日本兵。

    等阿辉走出房门之后,傅星瀚又是一阵猛咳,日本兵见状,怕这病人得的是肺痨,赶紧捂住口鼻,离开傅星瀚的房间。

    日本兵走出傅星瀚的房间之后便又到二楼的其他房间转了一圈,包括凌云鹏的房间,秦守义的房间和局座的房间。

    秦守义,傅星瀚和阿辉三人凝神静气地看着这些日本兵在局座的房间里东翻翻,西看看,翻箱倒柜仔细地搜查每一处,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幸亏老大及时将局座房间里的东西都搜查了一遍,把那些带有局座印记的东西都付之一炬了,否则肯定被这些日本兵抓个正着。

    那些日本兵搜查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便下楼去了。

    日本兵在楼下又转悠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疑点,刚要出门,忽然那个日本兵闻到了什么味道,用鼻子嗅了嗅:“吆西,什么东西好香啊?”

    日本兵寻香而去,在厨房里,发现了一大块野猪肉,几个日本兵一看,不禁连连咽口水。他们这些当兵的也常常清汤寡水,肚子里没有什么油水,现在见有这么一大块野猪肉,自然是馋涎欲滴,不容错过,于是不由分说,拎起来就走。

    秦守义站在那儿咬牙切齿,怒目横对,这些鬼子简直就是强盗。

    阿辉见日本兵拿着一块野猪肉走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朝日本兵连连点头哈腰:“太君,一路走好,一路走好。”

    阿辉一回头见秦守义还站在那儿切齿怒目地瞪视着日本兵的背影,连忙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开导他:“好了,哪吒,请神容易送神难,那些瘟神总算是走了,你就别虎着脸了。少了一块野猪肉总比少一条命要好吧。”

    秦守义像是被憋闷了许久,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好吧,我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对对对,破财消灾,破财消灾,你不知道我刚才在楼上有多紧张,怕戏痴被他们当做是高子睿被带走,没想到这个戏痴真是个人精,一转眼功夫就把自己化妆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还在那儿一个劲地假咳嗽,那些日本人怕戏痴得的是传染病,赶紧捂住口鼻离开了。”

    “这个戏痴,天生就是个演戏的料,这随机应变的本事,我们是望尘莫及啊!”秦守义不得不佩服傅星瀚这种与生俱来的急中生智的能力。

    凌云鹏躲在树后,看见一行日本兵从戴公馆里走了出来,手上提溜着一块野猪肉,脸上春风拂面。

    看着这些日本兵走远了,凌云鹏便想回戴公馆,刚要从树后走出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怒骂声,连忙转头朝后面望去,原来是日本兵想要进国府要员胡勉之的别墅进行搜查,被胡勉之一口拒绝,日本兵想要动粗,胡勉之厉声呵斥。

    “我看你们哪个敢进来搜?”胡勉之吹胡子瞪眼,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

    “太君,这位是胡勉之老先生,他是国府要员,国民党元老,连汪先生也要敬他几分。”那位翻译官听说过胡勉之老先生,连忙向日本兵解释了一下。

    日本兵满脸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胡勉之,看见这个倔老头一副不买账的模样,倒也不敢造次,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持在那儿。

    这时,小野三郎走了过来,他上前询问日本兵是怎么回事?

    “报告长官,这个老东西不让我们进去搜查。”虽然小野是特高课人员,并非这些日本兵的顶头上司,但竹内有令,所有士兵都必须服从小野君的指挥,所以此时正与中国人对峙的日本兵看见小野三郎就如同靠山一般,一脸的趾高气扬。

    翻译官怕小野被日本兵挑唆,不明其中的轻重关系,鲁莽行事,今后可能会惹麻烦,连忙向小野三郎鞠了个躬,然后凑在小野耳朵旁,跟他说了几句悄悄话。

    小野一听,心头一惊,胡勉之这个名字他可是听说过的,成立同盟会的时候他就是其中一员了,连汪兆铭见到他都得尊称他一声胡老。据说这个胡勉之老先生年轻时曾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留过学,是土肥原贤二的学长,这些年他与当政者政见多有不和,因而不被待见,常年赋闲在家,修身养性,但其影响力还是颇大的,尤其是在国民党左派和无党派人士中,还是很有分量的。

    如今日本当局正想网罗这些有影响力的政坛精英来辅佐南京政府,给汪先生添砖加瓦,这个胡勉之老先生也是他们看中的人选之一。

    小野君望了望胡勉之,马上恭恭敬敬地向他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对不起,胡老先生,手下鲁莽了,请胡老先生息怒。”

    小野说完,转身给了那日本兵一记重重的耳光:“八格,把你的那些士兵全都带走,不许侵扰这位胡勉之老先生。”

    那个日本兵挨了耳光之后,很是不服气,他可不是小野三郎手下的兵,就算是要打要罚,那也是竹内健太郎分内之事,轮不到特高课的人耀武扬威,可是小野的军衔和职务都高过他,他也只能忍气吞声,灰溜溜地带走几名手下撤离了胡勉之的别墅。

    小野再次向胡勉之鞠了个躬,然后离开了胡勉之的别墅。

    胡勉之看着那些日本人走远了,不由得叹了口气:“唉,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凌云鹏在大树后面看得真真切切,看来日本人对这个胡勉之老先生还是有所忌惮的。

    凌云鹏随后望了望四周,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从树后走了出来,朝戴公馆走去。

    凌云鹏刚一进门,阿辉就迫不及待地向他汇报了刚才日本人进屋搜查的事情了。

    “我刚才在半山腰那儿都看到了,日本人进我们这儿搜查了,还带走一块野猪肉。”

    “是啊,总共才四块野猪肉,一块让你送人了,一块让裴中士带走了,还有一块便宜了那些鬼子了,现在只剩下一块了。”阿辉说着,从厨房的柜子下面将最后一块野猪肉拿了出来:”幸亏我留了一手,把这块野猪肉藏在柜子下面,不然也给那些杀千刀的给带走了。“

    傅星瀚拍了拍阿辉的肩膀:“多亏你留了一手,否则这么好吃的野猪肉便宜了那些混蛋,真的是心不甘。”

    “刚才日本兵进来,没认出你吧?”凌云鹏担心傅星瀚被日本兵错当成高子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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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没有,老大,戏痴是谁呀,他最懂得自保了,我们见日本人在挨家挨户搜查的时候,怕戏痴被日本人看见,可又没处可躲,就让戏痴冒充病人躺床上,没想到日本人还亲自上楼查看,我的心当时都提到嗓子眼里了,你猜怎么着?”阿辉绘声绘色地向凌云鹏描述刚才傅星瀚的机智:“戏痴把自己化妆成了一个老头,还一个劲地在那儿咳嗽,吓得日本人还以为他得了什么传染病,赶紧离开。”

    凌云鹏听后,笑着拍了拍傅星瀚:“我就知道你小子是最会唬人的了,又让你逃过了一劫。”

    傅星瀚不无得意地扬了扬头:“没办法,娘胎里带出来的,祖师爷赏的,我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说你胖你就喘,你呀,总改不了这臭毛病。”凌云鹏指着傅星瀚轻轻地数落着。

    傅星瀚朝凌云鹏双手一摊,耸了耸肩。

    “哎,哪吒呢?怎么没见他呢?”凌云鹏朝四周望了望,没有看见秦守义的身影。

    阿辉和傅星瀚听凌云鹏这么一说,也四下里寻找秦守义。

    “刚才不是在这儿的吗,怎么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他人影了呢?”阿辉嘟哝着:“这个哪吒,见到日本人就像是见到仇人一般,打日本兵进门就一直虎着脸,我看他那模样担心死了,怕他把日本人惹毛了,一直给他使眼色,可他就是改不了那臭脾气。”

    凌云鹏顾不得听阿辉的唠叨,连忙上上下下走了一圈,也没见到秦守义的身影。

    “这个哪吒,现在也学会了不辞而别,简直就是无组织,无纪律。”凌云鹏还没开口,傅星瀚就学着以前凌云鹏教训他时的口吻,对秦守义进行批评训斥:“等他回来之后,一定要进行严肃批评,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必须做出深刻的检查。”

    凌云鹏望了望傅星瀚,好气又好笑。

    “好了,戏痴,我们先不管哪吒了,你跟我上楼来,我跟你说一下高子睿的具体情况。”凌云鹏说着,从后腰处将那叠废弃的实验数据拿了出来,向傅星瀚招了招手。

    “老大,裴中士那儿有消息了没有,那些日本兵有没有相信高博士已经下山了?”傅星瀚还是寄希望于裴中士的花言巧语能让日本人相信高子睿已经下山了。

    凌云鹏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如果相信的话,日本兵应该下午就要集结队伍,做好下山的准备了。如果他们到晚上还不撤离的话,那就说明他们未必相信裴中士他们的话,或是他们发现其他什么疑点了,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

    傅星瀚听后,默默地点了点头,跟着凌云鹏走进房间,随后,凌云鹏将从高子睿那儿得到的信息,包括个人信息,家庭状况,求学历程,习惯爱好,以及学术上的成果,抗鼠疫新药的研制过程都详细地告诉了傅星瀚,傅星瀚边听边记,对高子睿有了个更清晰的了解。

    就在凌云鹏与傅星瀚二人在商讨如何假冒高子睿之时,秦守义悄悄地拿着个竹篓去往后山,他打算故伎重演,到后山上捕一些毒蛇,用这些蛇兵来对付那些日本兵。

    秦守义来到了后山小径,却发现那儿已经设置了关卡,检查往来人员,秦守义举起双手,日本兵搜了搜身,看了看那个空竹篓,没发现什么问题,便让他顺利地过了关卡。

    秦守义来到后山,他发现如今后山上的人比以往少多了,也许害怕日本人盘查,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惹麻烦,也就不出门了。

    秦守义走到一处灌木丛附近,依照他的经验,这里是各种蛇的聚集地,他从衣兜里拿出那只竹哨,轻轻地吹着,声音轻微但能传播得很远,然后他就席地而坐,凝神屏气,静静地在那儿等候着,过了大约二十分钟之后,草丛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好多蛇朝秦守义身边游了过来,它们像是收到了开会的请柬似的,前来秦守义那儿报到。

    秦守义看了看这些蛇,捉了十几条毒蛇放入竹篓里,轻轻地拍拍竹篓,吹着轻柔的口哨,那些刚才还精神抖擞的毒蛇很快就安静下来,待在竹篓里一动不动,秦守义随后又朝地上吹了几声不同于刚才的口哨声,那些没被选中的蛇都纷纷游走了。

    秦守义满意地看了看竹篓,随后站起身来,将竹篓背在身上,打算原路返回,没走几步,忽然发现有两个人,一个是矮个子,另一个是板寸头,他俩穿着对襟短衫,黑色长裤,圆口黑布鞋,像是云雾山的山民,只见他俩神情紧张地在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朝悬崖边走去。

    秦守义心头不禁一紧,悬崖下面可是躺着山崎修一和松田弘树两具尸体,会不会被这两人发现,他不由得转身,尾随在这两人身后。

    果然,这两人来到了悬崖边,朝悬崖下张望,忽然矮个子指着下面,对身边板寸头叫了一声,秦守义听的分明,那是一句日语,板寸头顺着矮个子手指的方向仔细看了一下,用日语回应着矮个子,接着两人转身飞快地朝后山关卡处奔跑过去。

    秦守义一看便明白了,那两个日本人一定是发现了松田弘树和山崎修一的尸体,要去向长官报告,他必须阻止他们。

    于是,秦守义朝二人的方向追赶过去,那二人奔跑的速度很快,快接近关卡了,而秦守义又不敢靠得太近,怕万一不能将二人一起杀了,则一定会被他们认出来,而且这里动手的话,一定会让关卡处的日本兵发现。

    秦守义连忙从竹篓里掏出一条眼镜蛇,奋力往前一甩,眼镜蛇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然后落在草丛里,它吐着蛇信,寻找着猎物,忽然发现它的身后有两个人正在朝它这儿飞奔而来,以为是要攻击它,便对准其中一个矮个子的小腿就是猛地一口。

    矮个子小腿肚上遭到一记重创,疼得猛地叫唤了一声,随即倒地,双手捂着小腿上的伤口,看见旁边有条蛇正朝他吐着蛇信,顿时吓得嚎叫起来。

    板寸头回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跑了过去,将矮个子从地上拉起来,矮个子还没爬起来,眼镜蛇又朝他的手臂上咬了一口,矮个子疼得嗷嗷叫,板寸头从腰间拔出匕首,然后迅速朝眼镜蛇头部刺了过来,只见寒光一闪,蛇头落下。

    板寸头赶紧将矮个子背在身上,往关卡处飞奔而去:“福山君,你坚持一下,坚持住,福山君”。

    秦守义想要再扔一条毒蛇,无奈那个板寸头速度奇快,已经跑到了关卡,而关卡那儿的日本兵都回头望着那位板寸头,秦守义只能放弃了。他叹了口气,还是没能将二人一起解决掉,但他知道,那个矮个子肯定活不过两个小时。

    板寸头跑到关卡那儿,用日语告诉哨兵,矮个子被毒蛇咬伤了,要赶快医治。

    哨兵指了指旁边的一辆带车斗摩托车,板寸头连忙将矮个子放入车斗里,自己则骑在摩托车上,钥匙一拧,手里加大油门,摩托车便像离弦的箭一般朝前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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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板寸头很快就来到来了日军在云雾山的临时指挥所所在地——盛景酒店,在底楼的餐厅里找到了小野三郎。

    小野正在喝茶,见板寸头急急忙忙过来了,连忙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木村君?”

    “报告小野队长,福山君被毒蛇咬伤了。另外,我们已经在后山的悬崖下面发现了松田君和山崎君的尸体。”

    小野一听,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那么在悬崖下面发现了松田君和山崎君的尸体?”

    “是的,我们急着跑回来向你汇报,可惜福山君不幸被后山的毒蛇咬伤了。”

    “好的,我知道了,福山君就交给我吧,我去找藤原医生看一下。你带领一支小分队前往后山悬崖下,务必将松田君和山崎君的尸体抬上来。”

    “哈依。”木村连忙从竹内的士兵里挑了十个人,组成一支十人的小分队下山,去把那两具尸体抬上来。

    小野命两个士兵将神智已经昏聩的福山抬到了底楼五号房间里,藤原医生看了看福山的两处伤口,那眼镜蛇咬过的伤口处已经红肿发黑,手臂粗得都跟小腿一样了,而且福山已经神志不清,躺在那里痛苦地嚎叫着。

    藤原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不行了,中毒太深,救不活了。”

    小野一听,心头一紧,望着一脸痛苦的福山,心情沉重地询问藤原:“藤原医生,真的是无力回天了吗?”

    “我估计是眼镜蛇咬的,可我这里也没有眼镜蛇的蛇毒血清,解不了这种蛇毒。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福山君在这痛苦中死去。”

    小野无奈地望着嚎叫着的福山,摇了摇头,绝望地叹了口气。

    “福山君,我来帮你解脱痛苦吧。”小野说着,从裤兜里掏出手枪,抵在福山浩二的太阳穴处,扣动扳机,“砰”的一声枪响,福山头一歪,彻底解脱了,枕边留下一滩殷红的血迹。

    而此时,躲在魔鬼洞里的金嘉琪如坐针毡,她心里牵挂着那位染上鼠疫杆菌的军长能否挺住,现在自己身边就有医治鼠疫的良药,可就是无法送下山,她不停地在山洞里来回走动,内心焦灼不安。

    “金小姐,你怎么啦?”高子睿见金嘉琪心神不宁的样子,问了一句。

    “不行,我得设法下山去,否则我们那些将士的生命就会危在旦夕。”金嘉琪像是一头困兽,在笼子里烦躁不安地想要突破牢笼。

    “不行的,金小姐,你这样出去就是自寻死路,我们还是听听凌队长他们的意思吧。”沈芝筠连忙阻止金嘉琪的鲁莽决定,在她看来,凌云鹏还是挺聪明睿智,极具行动力的,要不是他当机立断,把他们从鸿恩寺的寮房里搬离出来,也许现在已经被日本兵抓住了,而且只用了数小时就解决了他们的饮水饮食问题,让他们得以在这个洞穴里安全地度日。

    “时间已经过去快两天了,我不能一直在这个山洞里耗时间,要是这个凌队长想不出下山的办法,我们是不是要一直在这里死守着,这太耽误事了。”

    “可我们现在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万一撞在日本人的枪口上,不是自投罗网吗?”高子睿劝导着金嘉琪:“我觉得这个凌队长还是挺足智多谋的,也许他很快就能想到办法了,我们应该相信他,你我还是耐心地等待吧。”

    金嘉琪见高子睿夫妇都不赞同她出去,而自己也确实没有好的办法离开云雾山,刚才只是她焦灼情绪的发泄,她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这是最受煎熬的事情了。

    金嘉琪一屁股坐在石头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心情沮丧。

    高子睿左手拿着那把凌云鹏给他的匕首,割了一小块野猪肉递给金嘉琪:“吃点东西会让情绪好一点的。”

    金嘉琪接过野猪肉,朝高子睿无奈地笑了笑。

    秦守义悄悄地回到了别墅,他刚进门,正好遇见凌云鹏想要出门。

    凌云鹏见秦守义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只竹篓,便猜出了一二:“你刚才去后山了?”

    秦守义点点头,振振有词地回答道:“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就躲在这别墅里当缩头乌龟吧,得给那些鬼子一点厉害瞧瞧。”

    “糊涂!”凌云鹏厉声呵斥道:“我们的任务不是来消灭鬼子的,而是把高博士安全带离云雾山,你想要惊动这些鬼子吗?想要让他们来抓捕我们吗?”

    秦守义很少见凌云鹏发火,凌云鹏的这几句话让他清醒了不少,他知道自己有时太鲁莽,太冲动,考虑问题太简单,被凌云鹏斥责了之后,便不做声了。

    “你知不知道刚才我们有多担心你吗?我这里已经够焦头烂额了,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凌云鹏没好气地瞪了秦守义一眼。

    秦守义知道自己错了:“老大,对不住啊,让你们几个为我担心了。”

    “好了,下不为例,以后任何行动都要经过我的同意。”凌云鹏生气的并不是秦守义去后山捕蛇,而是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擅作主张,无组织,无纪律是任何行动的最大障碍。

    “嗯。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秦守义点点头,随后说道:“老大,鬼子已经在后山悬崖下面发现了那两个日本间谍的尸体了。”

    凌云鹏一听,愣了一下:“已经发现了?”

    秦守义点点头,将刚才在后山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凌云鹏汇报了。

    虽然凌云鹏心里清楚,松田和山崎两个日本间谍的尸体迟早会被发现的,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在日本人上山后的第二天这两具尸体就被发现了,那么日本人发现之后会采取什么对策,他心里没底,但有一点他是肯定的,这件事肯定会增加他们护送高子睿下山的难度。

    秦守义给凌云鹏带来的这个消息显然不是个好消息,凌云鹏不禁眉头紧皱:“这么看来,日本兵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云雾山了,他们一定会搜查杀害这两名日本间谍的凶手。”

    “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先上去吧,对了,看好你那些宝贝,可别让它们乱窜,否则还没弄死日本人呢,倒先把我们自己给灭了。”

    秦守义又露出憨憨的笑容:“放心吧,老大,这个我有把握。”

    “好了,我先出去一下。你和戏痴,阿辉一起看家吧。”

    凌云鹏说完,朝外面走去,现在虽然日本兵控制着云雾山,但人员走动还是相对自由的,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害怕,不敢出门,现在有些胆大的,也开始壮着胆子在云雾山上游荡了。

    昨天他在鸿恩寺的寮房那里偷听到了金嘉琪与高子睿的谈话,知道金嘉琪迫切想要下山的目的是我党的一位高级将领也染上了鼠疫,送来上海医治,而她父亲金老板正在着手处理此事,因而将与高子睿接头的任务交由她来完成。而现在距离金嘉琪上山已经过去两天了,她已经拿到了试剂,却无法送下山去。

    救命的事情自然是分秒必争,但是现在看来日本人并没有下山的意思,凌云鹏也不清楚日本人打算在这云雾山上准备待多少天,他等不起,金嘉琪也等不起,那位军长更等不起,他必须想办法让金嘉琪先离开云雾山去救治那位军长。

    凌云鹏悄悄地朝胡勉之的别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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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云鹏忽然间想到了胡勉之,刚才这位老先生能够阻止日本兵进屋搜查,说明这位胡老先生还是有不小的影响力,日本人对这位国民党元老还是有所忌惮的,因而胡老先生有这底气不买日本人的帐,而且凌云鹏以前在部队时就听说过这位胡勉之先生,知道这位老先生从年轻时就心怀天下,忧国忧民,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也许这个棘手的任务能有所突破,因而凌云鹏想要前去一试。

    凌云鹏走到胡勉之的别墅前,敲了敲门,很快,大门打开了,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警觉地打量着凌云鹏。

    凌云鹏一看,猜想面前的应该是胡勉之的管家,便恭谨地朝这位管家躬了躬身:”请问胡老先生在家吗?“

    ”请问你是……“

    ”晚辈是童晟熙先生的门生,听说胡老先生正在云雾山休养,故来问候一声。“

    童晟熙是有名的士绅,企业家,慈善家,社会活动家,与胡勉之老先生是莫逆之交,这点是众所周知的,所以凌云鹏将此人的名头抬了出来,就不怕被管家拒之门外了。

    ”哦,原来是童老的门生,快请进,快请进。“管家一听是胡老先生的挚友门生求见,很是高兴,连忙将凌云鹏领进屋内。

    管家向胡老先生介绍了凌云鹏,胡勉之不禁喜上眉梢,这两天被日本兵搞得心情糟透了,能有个挚友的门生来访,心情舒畅多了:”原来你是瑞尧的门生,快请坐,快请坐。家明,快上茶。“

    瑞尧是童晟熙的字,凌云鹏一听自然明白胡勉之与童晟熙交情匪浅,因而对他甚是欢迎,这个良好的开端让凌云鹏对接下来的接触更有信心了。

    凌云鹏向胡勉之拱手作揖:”晚辈凌云鹏特来向胡老问安,祝胡老您福泰安康。“

    ”凌云鹏?你是瑞尧新收的门徒吧,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胡勉之知道童晟熙喜欢效仿孟尝君,广收门客,门徒,而他因与童晟熙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对好友的那些门徒也比较熟悉,不过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却面生的很。

    ”是的,晚生拜在童先生门下没多久。“凌云鹏只能继续编造,拉近与胡勉之的关系。

    管家给胡勉之拿来了紫砂茶壶,给凌云鹏端来了一杯绿茶,凌云鹏连忙起身致谢。

    ”怪不得,怪不得,我说呢,瑞尧的大多数门生我都认得。“胡勉之拿起茶壶喝了一口,和颜悦色地随口一问:”请问凌先生现在在哪儿高就呢?“

    ”晚辈不才,现如今在雨农先生手下谋一差事。“凌云鹏开始一点点地向胡勉之透露真实信息。

    ”雨农?你说的是戴雨农,军统的戴雨农?“胡勉之一愣,把紫砂壶放下,追问了一句。

    ”是的,晚辈现在是雨农先生手下的一员。“凌云鹏知道此事若是有求于胡老先生,那自己的身份必须向老先生挑明,若是刻意隐瞒则必然引起老先生的不满,以为自己对他的不信任,诚意不足。

    胡勉之眉头一皱,冷冷地说道:”戴雨农现在可是委员长身边的红人呢,你投身于他,今后定会青云直上,前途无量啊!看来凌先生也是个会钻营的人呢。“

    如今的戴雨农可谓春风得意,权倾一时,他主导的军统规模之大,势头之劲,令那些军中大佬都敬畏几分,胡勉之把凌云鹏视作在乱世之中善于审时度势,攀附权贵,投机钻营之人,故而有些不屑之意。

    ”晚辈投身军统,并非为了飞黄腾达,声名显赫,只想在国难当头之时,报效国家而已。“凌云鹏掷地有声地回应胡勉之的冷言冷语。

    胡勉之正拿起紫砂壶喝茶,一听这话,停顿了一下,侧目望了望凌云鹏,见凌云鹏目光明锐,神情坦荡,言辞恳切,随即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年轻人能不惜生死,挺身而出,保家卫国,这种精神值得颂扬,我虽然与戴雨农没什么交往,不过他所主持的军统在抗战方面的付出和牺牲,老夫也是看在眼里,心里也是钦佩有加。国难当头,确实需要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去冲锋陷阵。“

    ”谢胡老先生的称赞和勉励,眼下晚辈正有一棘手之事需借助胡老的一臂之力。“凌云鹏见时机已到,便将自己所需解决的问题抛了出来。

    胡勉之一愣,没想到自己的随口一言竟被对方抓住了机会,只能接口问道:”究竟何事凌先生需老夫助一臂之力?不妨说来听听。“

    ”谢胡老先生通达,那晚辈就实话实说了,胡老先生可曾听说过高子睿这个人?“凌云鹏试问道。

    ”高子睿?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是不是那个青年才俊,做医学研究的?“胡勉之在脑海里搜索高子睿这个人,稍稍有些模糊的印象。

    ”对,正是此人。胡老先生,日本人之所以上山,封山,挨家挨户地搜查,就是为了这个高子睿。“

    ”哦?原来日本兵如此猖獗竟然是为了此人?“胡勉之一听日本人之所以这样大动干戈就是为了这个人,可见这个人对于日本人来说是多么重要,那么这个人对于国人来说也就更重要了。

    ”日寇对我军和一些地区的平民已经开展了细菌战,他们将含有鼠疫杆菌,伤寒杆菌的炸弹投入我方阵地,造成大量军人和平民死亡,因而我军的战斗力折损严重,战事越发严峻了,而这个高子睿是个医学家,他发明了一种抗鼠疫的新药APM,有良好的疗效,日本人得知后,千方百计要找到他,想要收为己用,为他们效力。

    这位高博士目前就在云雾山,上峰命令我和我的队员们要想方设法,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位高博士安全送达上海,我虽已找到了这位高博士,可现在日本人封山了,目前我无法带他离开此地。“

    凌云鹏将高子睿的情况和他自己的任务向胡勉之坦陈。

    胡勉之听后,方才恍然大悟:”听你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对对对,就是这个高子睿,他的医学成果得到了国外许多同行的肯定,说他的这项成果能救许多人于水火。“

    ”是啊,说他是国宝也不为过,他一人就能抵万军啊!可现在他深陷危境之中,随时都有可能被日本人发现。“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通过我,让高博士离开这里,对吗?“此时胡勉之已经明白凌云鹏来找自己的用意了。

    凌云鹏点点头:”是的,我今天观察到日本人对您还是有所忌惮,不敢进屋搜查,所以我有个大胆的设想,想要借助胡老先生的声望和日本人对您的顾忌,让高博士逃过这一劫。“

    ”高博士的所作所为令老夫深感欣慰和钦佩,也替他的处境深感焦虑和担忧,若是能帮到这位高博士,老夫定不推辞。“胡勉之不愧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大是大非面前一点都不含糊,矍铄的目光依然清澈。

    凌云鹏一听,喜出望外,犹如久旱逢甘霖,连忙站起身来,向胡老先生拱手致谢:”胡老先生大义令晚辈没齿难忘。“

    ”凌先生言重了,高博士与你也非亲非故,你和你的同仁们能舍身相救,我胡某人岂能袖手旁观?想我胡某人一辈子以治国平天下为己任,与满清斗,与军阀斗,与党魁斗。现在与日寇斗,自然是每个不愿做亡国奴的中国人的必然选择,就算是肝脑涂地,杀身成仁,亦不能退缩。否则上有愧天地祖宗,下有负社稷百姓,乃民族之罪人,与秦桧,吴三桂之流有何区别?“

    凌云鹏的言辞让胡勉之的心情也不禁激荡起来,不由得向这位勇不畏死的晚辈吐露心声,表明心迹。

    ”胡老先生的一片冰心云鹏感激不尽。“

    ”不过,话虽如此,施救需有施救之法,不知凌先生有何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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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云鹏笑了笑,随后在胡老先生的耳边将自己的计谋告知与他:”我想这样,不知胡老先生意下如何?“

    胡勉之点了点头:”可以一试,不过,届时有多少人可以离开?“

    ”多走一个是一个,不过到时候可能日本人要从中作梗,我们只能见机行事。“这个问题凌云鹏也没有把握,只能随机应变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实施你的这个计划?“

    ”当然是越快越好,就今晚,行吗?“凌云鹏决定速战速决,时间越长,变数越多,危险越大。

    胡勉之颔首同意:”好的,我没问题,那我们一起来商讨一下细节问题吧。“

    ”好,我们一起仔细推敲一下,看看有没有漏洞。“

    凌云鹏随后与胡勉之一起商讨今晚的行动方案,凌云鹏将他的设想一一告知,胡老先生在一旁仔细聆听,并在细节上加以补充。

    “好,就按我们刚才商定的方案行事吧。”胡勉之笑着点点头,忽然抬头望了望凌云鹏:“老夫冒昧问一句,凌先生真的是瑞尧的门徒吗?”

    面对胡勉之老先生的质疑,凌云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胡老明察秋毫,不过若是胡老有意收我为徒,我亦不推辞。”

    胡勉之抚摸着山羊胡,爽朗地笑了笑:“后生可畏啊!凌先生冰雪聪明,老夫岂敢贻笑大方?”

    “胡老言重了。”凌云鹏站起身来,向胡勉之拱手作揖:“那胡老,晚生就先行告退了。”

    “你快去安排吧。家明,帮我送送这位凌先生。”

    “凌先生请。”明叔恭敬地向凌云鹏做了个请的动作。

    凌云鹏颔首致意,随后与明叔一起走出了胡勉之的别墅。胡勉之望着凌云鹏矫健的背影,眼里露出惜才之色。

    明叔送凌云鹏沿着半山腰的山路朝前走去,凌云鹏被前方一栋青砖黛瓦,古色古香的三层别墅所吸引,不禁好奇地问道:“明叔,这栋别墅是哪位达官贵人的?”

    明叔一愣,随后笑道:“凌先生,这个你都不知道?“

    凌云鹏被明叔这一问给问住了,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就是童晟熙老先生的雅居呀,原本每年夏天童老都会与我家老爷结伴而行,不过今年童老先生贵体欠安,所以就没能一起来,这别墅就空关着了,今年我家老爷觉得冷清多了。”

    听完明叔的介绍之后,凌云鹏这才恍然大悟。

    “晚辈冒失,还请明叔向胡老先生转达晚生的歉意,请胡老先生宽宥。知音难觅,看来胡老与童老好比伯牙与子期啊!”凌云鹏不禁哑然失笑,又望了一眼这栋古色古香的别墅,然后向明叔拱了拱手:“好了,明叔,请留步。”

    “那就先告辞了,凌先生。”

    “告辞。”

    凌云鹏与胡勉之确定好了下山方案之后,凌云鹏下一步就是将魔鬼洞里的三人转移至胡勉之的别墅里。

    凌云鹏先回到了戴公馆,找了三件粗布衣衫,三双布鞋和其他物品,放入一个大箩筐里,上面盖了一层油纸,然后将屋前屋后花坛里的一些花花草草放入箩筐内,随后戴上一顶草帽,咋一看,像个药农。

    凌云鹏也顾不得跟另外三人打招呼了,背着个大箩筐就出门了。

    傅星瀚,秦守义和阿辉三人见老大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而且还把自己装扮成药农的模样,凌云鹏也不跟他们解释,想必不想让他们知道过多。但有一点他们很清楚,凌云鹏一定是在为营救高子睿而费尽心机。

    凌云鹏悄悄地走出别墅,然后朝天龙瀑方向走去,路上,他也不避开那些日本兵,有巡逻兵上前盘查,把他的箩筐稍微翻了翻,发现都是花花草草的东西,没什么异常,便挥挥手,让他过去了。

    凌云鹏朝天龙瀑方向疾走了一段路,看见天龙瀑附近的盛景酒店前有不少日本兵围着,那些日本兵正围成一圈,脱帽致敬,他估计松田和山崎的尸体已经被运上山了。

    凌云鹏趁人不注意,便朝林子里一拐,然后朝前跑了几百米,便到了魔鬼洞,他扒开藤蔓,钻了进去。

    ”凌队长,你可来了,我以为你快把我们忘了呢。“金嘉琪见到凌云鹏,既兴奋又带有一丝责怪。

    ”金小姐是不是有点等得不耐烦了?“凌云鹏望了望金嘉琪,以他对云凤的了解,自然清楚她是个急脾气,在这洞里待了这么长时间,肯定会焦灼不安。

    ”我不耐烦又有什么用呢,我们又出不去!“金嘉琪一脸沮丧。

    ”好了,别抱怨了,我现在来就是把你们几个接出去的。“

    三人一听,脸色由阴转晴,都双目炯炯地望着凌云鹏。

    ”凌队长,是不是鬼子已经下山了?“高子睿兴奋地问道。

    凌云鹏摇摇头:”目前看来,鬼子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离开云雾山。“

    大家听凌云鹏这么一说,目光又不禁黯淡起来。

    ”鬼子还没走,那我们怎么离开这儿呢?“沈芝筠双眸里充满了疑惑,但看得凌云鹏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估计他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我给你们找了个‘爹’。“凌云鹏戏谑了一句,略带神秘地向三人透露。

    ”‘爹’?“三人都诧异地望着凌云鹏。

    ”国民党元老胡勉之先生现在正在云雾山上避暑,我已经跟他商量好了,今晚就送你们下山。“

    ”真的?他打算怎么送我们走?“高子睿又兴奋,又有点疑惑,他知道自己现在是日本人的抓捕对象,就算是国民党元老也未必保得了他。

    ”具体的行动方案,到了胡老的别墅之后,我再详细地告诉大家。“凌云鹏将箩筐里的东西倒在地上,随后从箩筐的底部拿出那几件粗布衣衫,交给三人:”你们先将这衣服换上。“

    三人拿着这些粗布衣衫,愣愣地望着凌云鹏。

    ”现在云雾山上的游客屈指可数,只有那些为了维持生计的樵夫,药农和一些猎户还在山上走动,你们穿着西服,旗袍肯定会引人注目,所以你们打扮成药农和山民,才能从这洞里出去。“凌云鹏把目前山上的局势告诉了他们。

    三人听凌云鹏这么一说,便点点头,开始换装。

    高子睿穿上了土布衣衫和圆口布鞋之后,跟他先前的书生形象大相径庭,凌云鹏将自己头上的那顶草帽戴在他的头上,然后又从一个小布包里拿出个假胡子贴在高子睿的唇上,这样一来,高子睿像是年长了十多岁的一名中年药农。

    沈芝筠也将旗袍换下,换上了一套男人穿的土布短衫,脚上换上了一双略大的黑布鞋,然后将头发扎成长辫子,感觉像是个村姑。

    金嘉琪将头上的红色发箍取下,然后换上了土布短衫,脚上一双布鞋还算是合脚,看上去与沈芝筠有几分相像。

    ”你们俩就扮作上山拾柴的姐妹,高博士就扮作是药农。来,你们将必须带走的行李整理一下,放在我面前。“

    金嘉琪首先将那个黑色小皮箱放到面前,还有那一麻袋的黄藤,自己的背包。而高子睿则将一只装有实验数据资料的鼓鼓的公文包和那只装有鼠疫杆菌的棕色小皮箱放在了凌云鹏的面前,沈芝筠将那箱实验器材也搬到了凌云鹏的面前。

    凌云鹏一看,除了那些生活用品,其他东西都堆在他的面前了。

    凌云鹏摇了摇头:”不行,东西太多了,你们刚才换下来的衣服必须带走,而行李带不了这么多。我看,实验器材就留在这儿吧。这只公文包现在也运不出去。对了,那个棕色小皮箱里的鼠疫杆菌疫苗也不能带,我们必须轻装前行。“

    “这只黑色皮箱必须带走。“金嘉琪提起那只黑色皮箱,口气坚决。



    金嘉琪见凌云鹏这个不让带,那个带不了,怕连这只黑色小皮箱也被留了下来,急忙将小皮箱提在手上,态度坚决。

    凌云鹏从金嘉琪手里接过这只黑色皮箱,打开一看,箱子里面有两只五百毫升的棕色盐水瓶,被一层层绒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这是什么?“

    ”这个就是我提炼出来的抗鼠疫试剂APM。“高子睿神情严肃地说道:”这可是用来救命的。“

    凌云鹏明白了,高子睿在云雾山这些日子除了做实验之外,就是在生产这个制剂,这个是用来救命的,当然必须带走。

    凌云鹏将那只黑色皮箱放在箩筐的底部,箩筐底部还算大,小皮箱放进去正好,随后凌云鹏将高子睿的西服放在箱子上,然后将黄藤倒在上面,装了满满一箩筐。

    凌云鹏又拿过两只麻袋,将金嘉琪和沈芝筠换下的衣服和背包,相机放在下面,上面则将洞里的枯树枝装进麻袋里,经过这样的伪装,基本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凌队长,这只公文包里的资料可是我的全部心血啊,不能带走吗?“高子睿指着那只鼓鼓的公文包,满眼的不舍。

    ”高博士,这个公文包太显眼了,带在身边会引起日本人的注意,依我之见还是不带为好,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些资料送交你的手上。“凌云鹏还是拒绝将这些资料一并带走,因为他们不仅要躲过那些巡逻兵,还要躲过小野他们的眼睛,显然这只公文包太引人注意了。

    高子睿见凌云鹏这么说,只能忍痛割爱,将公文包留下。

    “剩下的这些东西暂时放在洞里,这里没人知道,还是很安全的。”凌云鹏见几个人看着地上那一堆行李不能带走,都感到有些惋惜,便安慰他们:“只要人能安全离开云雾山就好,其他的以后再做打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三人点点头,确实,此刻他们必须断舍离。

    ”好了,我先出去,然后你们依次出来,我在前面带路,你们分开走,高博士在我后面三十米左右,你们俩扮作拾柴的姐妹走在离高博士身后差不多二十米的距离,不要靠得太近,也不要离得太远,明白了吗?“

    三人点点头。随后凌云鹏第一个走出魔鬼洞,他望了望四周,见四周空无一人,便招呼三人依次出来。

    凌云鹏朝半山腰走去,他边走边注意周围的情况,高子睿带着草帽,背着个大箩筐,箩筐上堆满了黄藤,一队巡逻兵从高子睿身边走过,看了看他,并没有拦下他,高子睿松了口气。金嘉琪与沈芝筠两人背着两只大麻袋,还一边走,一边将干枯的树枝放进麻袋里,巡逻兵走过去看了看她俩麻袋里的东西,见都是一些枯树枝,便把麻袋还给了她们,然后从她们身边走过去了。

    半小时之后,大家陆陆续续来到了半山腰附近,凌云鹏看看四周没人,便领着高子睿朝胡勉之的别墅走去。

    明叔已经认识凌云鹏了,见他领着个背着箩筐,药农模样人走过来,有点纳闷。

    凌云鹏笑着对管家说道:“明叔,这位是胡老想要见的人。”

    “好好好,请进,请进。”胡老刚才已经跟明叔交代了一番,所以明叔知道凌先生会带一些人过来。

    凌云鹏将高子睿向胡勉之引荐:“胡老,这位就是高子睿先生。”

    胡勉之已经在屋内等候着,见凌云鹏领了个中等个子的男子进来了,猜想这位就是医学家高子睿,日本人千方百计要抓捕的人。

    “你好,高先生,久闻大名,今天终得一见,实乃幸事。”胡勉之伸出手去跟高子睿握了握手。

    “胡老先生好,胡老的大名如雷贯耳,晚生今日能与胡老一见,是晚生的荣幸。”高子睿谦卑地与胡勉之寒暄着。

    “胡老,你们谈,我去接几个人过来。”凌云鹏向胡勉之拱了拱手。

    “好好好,你先去吧,我跟高先生相见恨晚,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好好聊聊。”

    凌云鹏见胡勉之与高子睿二人相谈甚欢,便点点头,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金嘉琪与沈芝筠也走进了胡老的别墅。

    “胡老,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妻沈芝筠小姐,那位是我的朋友金嘉琪小姐。”高子睿向胡勉之介绍两位女士。

    “好好好,才子配佳人,天赐良缘呢。”胡勉之望着高子睿和沈芝筠,觉得二人甚是相配。

    “胡老先生,这位沈小姐可不仅仅是佳人呢,还是才女呢,她也是麻省理工学院生物系的高材生呢。”金嘉琪忙不迭地向胡勉之介绍起沈芝筠,沈芝筠被金嘉琪说得满脸绯红。

    “哦?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沈小姐堪比居里夫人呢。”

    “胡老谬赞了,芝筠只不过学了一些皮毛而已。”沈芝筠羞涩地回应了一句。

    正当三人在胡勉之的别墅里寒暄之时,凌云鹏已经回到了戴公馆,他进门后,就把三人召集在一起。

    “今天晚上我们会有所动作,我们将安排高博士等人离开云雾山。“

    三人一听,精神一振,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危险之地了。

    ”不过,我估计我们四个中最多只能走两位,哪吒和阿辉两人先走,我和戏痴留下。”

    “为什么要分两批,老大,你到底是什么计划?”傅星瀚一听,自己走不了,有点着急。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凌云鹏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这三位。

    “我之所以选择哪吒,是因为哪吒的作战能力强,能独当一面,届时能够保护好高博士他们。“

    秦守义点点头:“没问题,我保证不辱使命。”

    ”阿辉,你的作用就是协助哪吒,见机行事。”

    “老大,你放心吧,我会配合好哪吒的。”阿辉情绪高涨,能离开这些天天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日本兵,阿辉求之不得。

    “看来没我什么事嘛!”傅星瀚叹了口气:“唉,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怎么没你什么事,你现在就跟我去胡老先生家,给这几个人化化妆,日本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得像那么回事。”

    “好吧,那就事不宜迟,赶紧的吧!”傅星瀚一听,连忙拿出那只化妆用的布包。

    “哪吒,阿辉,你们俩把枪带上,路上也许用得着。”凌云鹏吩咐了一声秦守义和阿辉。

    秦守义和阿辉一听,知道可能沿途会与敌人正面交锋,赶紧将自己的那把勃朗宁手枪从花盆内,米桶里拿了出来,检查了一下弹匣,然后插在后腰上,绑在小腿上,整装待发。

    凌云鹏将大门打开一条缝,往外面看了看,巡逻队现在已经走远了,于是他朝后面几个挥了挥手,一行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依次走出了别墅,朝胡勉之的别墅走去,其实戴公馆离胡勉之的别墅也就两百米左右的距离而已,但因为要躲避日本兵,所以走起来并不轻松。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胡老先生的别墅,顿时胡老的客厅里显得有些拥挤了。

    凌云鹏站在客厅中央,给大家具体介绍他的撤离计划。

    “时间紧迫,我把这次撤离的计划跟大家交代一下,待会儿胡老将假扮心脏病突发,然后要求下山救治,胡老是国府元老,日本人对胡老还是有所顾忌的,所以这个要求日本人应该不会拒绝。”

    大家听了点点头,觉得这个借口还是挺靠谱的。

    “然后,沈小姐和高博士假扮胡老的女儿女婿,秦守义和金小姐则扮作胡老的儿子儿媳,父亲病危,直系亲属送医,应该不会引起日本人怀疑。”凌云鹏将这几个人的临时关系跟他们说明了一下:“胡老先生当初是由秘书和警卫开车送上山的,之后他们就开车走了,所以你们这次下山就使用我们的那辆雪佛兰汽车,由秦守义负责开车,送你们去上海。”

    “老大,这么算来他们五个人一起下山,这辆雪佛兰汽车正好满员,那阿辉呢?你不是让他也下山吗?”傅星瀚一数,五个人正好一辆车,没有阿辉的位置。

    “阿辉个子小,可以藏在后备厢里。从这儿到隘口有五六分钟的车程,我们先将后备厢里装满东西,然后秦守义先将车开到隘口,待哨兵检查了之后,再以忘拿东西了为借口,往回开,然后将后备厢里的东西取下,阿辉则爬进后备厢,上面再堆些东西作掩护,我估计哨兵不会进行第二次检查,顺利的话,你们就可以下山了。”凌云鹏将他的计划全盘托出。

    “就这么简单?”傅星瀚听完之后,质疑地望着凌云鹏。

    “如果日本人不刁难的话,这是最理想的状态,不过到时候也许会遇到一些问题,我们只能见机行事。”

    确实,计划还没实施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只有到时候才有可能知道会碰到什么问题和障碍。

    “但大家记住,切勿在云雾山上与日本人起冲突,不能硬拼,毕竟他们有一个中队在山上,如果发生枪战的话,谁都走不了,还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如果这次不能成行,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凌云鹏说这话时,眼睛特别望了望秦守义和金嘉琪,他觉得此二人可能会沉不住气,与日本兵死磕。

    大家听了凌云鹏的计划,都觉得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还是挺高的,起码给他们带来了一丝希望。

    “好了,戏痴,你给他们化化妆。要让日本人认不出他们本来面目。”

    “行啊,这个我拿手。”傅星瀚眉毛一扬,打开自己的那个化妆用的布包。

    此时,刚才药农和村姑打扮的三人已经换上了自己原本的衣服,那三人看上去还有点像是一名高官的子女,气质上不同于一般的老百姓,或沉稳典雅,或干练大气,或文质彬彬,但秦守义的气质似乎与胡勉之儿子这一身份很是不搭。

    秦守义的原本样貌看上去更像是猎户,士兵,或是农民,粗犷憨厚,刚毅勇猛,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胡勉之的儿子,这身份的转变连他自己都有点吃惊,要不是凌云鹏说必须扮作胡老的直系亲属,才有可能下山,他根本就不可能跟这些达官贵人扯上半毛钱的关系。

    “胡老,您儿子是干什么的?”傅星瀚想要了解胡勉之的儿子是什么职业,他就朝那个职业方向所需的外形靠拢。

    胡勉之呵呵一笑:“老夫惭愧,平生就生养了三个女儿,大女儿和二女儿都在国外,身边就留了个小女儿,未有儿子继承衣钵,这个凭空的儿子是你们凌队长强按在老夫头上的。”

    傅星瀚一愣,原来秦守义假扮的这个儿子是凭空捏造,子虚乌有的,那就展开想象的翅膀,给秦守义一个新的定位,但显然不可能是猎户,农夫之类的粗人。

    “那我就将你化妆成校级军官吧。”傅星瀚觉得秦守义的模样本来就很英武,塑造成军人是最合适不过的,当然胡勉之的儿子不可能是个大头兵,所以傅星瀚将秦守义的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给打理成大背头,然后抹上头油,头发看上去油光可鉴,尽管穿着西服,但这样一捯饬,整个人显得有点官威了,然后再给秦守义加一个络腮胡,这样看上去更成熟一些,更威武一些。

    秦守义照了照镜子,没想到自己原先的那种粗汉的形象经戏痴这么一打扮,竟然看上去像是一名威严的军官,他不得不佩服傅星瀚拥有一双改头换面的魔手。

    轮到给高子睿化妆了,傅星瀚终于见到了本尊了,他仔细打量着高子睿,果然二人看上去有点像是一对孪生兄弟,高子睿本身流露出来的就是书卷气甚浓的文人气质,但此时傅星瀚必须将高子睿的形象彻底改变,就算是高子睿站在日本人面前,他们也认不出此人就是他们千方百计要找的鼠疫专家。

    傅星瀚决定把高子睿打造成一名艺术家的模样,先给他戴上一顶假发,后面给他扎了一个小辫,这样一来,外形大有改观,随后在他的唇上贴上八字胡,再戴上一副金丝边眼镜,最后,在高子睿的小臂上用颜料画了只猫头鹰的纹身,这样一捯饬,高子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看上去极具艺术家的特质,既斯文又狂野。

    高子睿望着镜中的自己,难以想象,自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这形象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与之沾边,他对傅星瀚出神入化的化妆技巧佩服之至。

    “怎么样?这形象还能让人认出这是高博士吗?”傅星瀚不无得意地炫耀着自己的化妆技能。

    沈芝筠呆呆地望着高子睿,久久没有缓过神来:“天哪,这还是你吗,子睿?”

    “我感觉我像是重新投胎做人了。”高子睿朝沈芝筠呵呵一笑。

    “不错,戏痴,你这手还真是无人可与你比肩。”凌云鹏对傅星瀚出神入化的化妆技能赞赏有加:“其他两位女士本色出演也问题不大,反正日本人也认不得你们。”

    “不过,你们在气质上还是要表现得高傲一点,这样更接近达官贵人的形象。”傅星瀚补充了一句,提醒两位女士在行为举止上要有点盛气凌人的模样。

    “老大,我给你也搞一下吧。”傅星瀚不由分说地将凌云鹏按在椅子上,然后开始给他化妆。

    傅星瀚用眉笔给凌云鹏的额头和眼角处加了几条皱纹和鱼尾纹,然后给他上唇贴了条花白的胡子,然后在头发上用白色粉末稍稍一抹,感觉像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头。

    “胡老先生,你有长衫吗?”

    “有,有。家明,给凌先生拿一件长衫。”

    明叔找了一件最大最长的长衫给凌云鹏换上,可袖口还是显得有些短。

    “大致可以了。”傅星瀚满意地望了望凌云鹏。

    此时凌云鹏已经变身为一名与胡勉之岁数不相上下的乡绅模样的老年人了。

    “好,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行动了,这样,哪吒你去把那辆雪佛兰汽车开过来,明叔,你现在赶快跑去盛景酒店,去找今天来你们家的那位军官,告诉他,胡老心脏病突发,必须马上去医院,让他下令,让隘口的哨兵放行。”凌云鹏开始布置任务了。

    “好的,我知道了。”明叔一边点头,一边往屋外跑去。

    “戏痴,你的任务完成了,你现在可以回戴公馆了。”凌云鹏怕傅星瀚与日本人照面,被误认为高子睿,所以先让他回戴公馆。

    松田和山崎的两具尸体被抬到了小野三郎的面前,他俯下身子,仔细地查验两人的死亡原因,结果发现这二人都是被人扭断了脖子而亡,照理,松田弘树和山崎修一都是特高课优秀的特工人员,尤其在搏击格斗方面,都是高手,可是现在却是死于颈椎断裂,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能耐能将这二位帝国的武士轻而易举地置于死地了呢?难道凶手是在这二人的睡梦中突然下手,让他们措手不及而遭灭顶之灾?

    小野发现山崎的脑袋被钝器砸了个大口子,以致于脑袋上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这钝器是什么呢?松田和山崎到了云雾山之后,在哪里落脚的呢?

    “木村君,你有没有查过松田君和山崎君在云雾山的落脚处?”



    “报告小野队长,我和福山君来云雾山的第一天就查过了,松田君和山崎君应该就住在这家盛景酒店,老板说这两人确实曾经住在他的酒店里,但后来他发现房间里人去楼空,他也不知道这两人的行踪,以为是他们想要赖掉住宿费,所以不辞而别。”

    “八格,你去把这个酒店的老板带来,我有话要问他。”小野一听,酒店老板居然把他们帝国优秀特工想的如此不堪,为了赖掉几个住宿费而不辞而别,甚是恼怒。

    “好的。”木村连忙去找酒店老板了。

    小野随后吩咐其他士兵:“先将这两具尸体放到一间空房间里去。”

    四个士兵抬头抬脚将松田和山崎的尸体放到了一间空房间里去,因为现在这个盛景酒店变成了日本兵的临时指挥所,所以其他客人纷纷离开了这家酒店,去别处投宿了,因而空房间有的是。

    小野又拿起旁边的一只破碎的行李箱,行李箱里放着一台摔碎的电台,怪不得加藤课长与松田和山崎失联了,原来电台都已经被摔得粉碎,而电台的主人也死于非命。

    小野又朝行李箱里看了看,里面有一张卷起来的画像,小野展开一看,觉得画像里的人的样貌应该就是高子睿,他连忙让人将高子睿的中学同学孙庆堃带过来,让他看看,这个画像里的人是否就是高子睿。

    孙庆堃被带过来了,他看了看画像,这张画像就是当初他被请到特高课之后,有个画师根据他所描绘的样貌所画的高子睿的画像。

    孙庆堃点点头:“嗯,这个画像跟高子睿很像。”

    小野马上找到竹内,把画像交给他:“竹内君,麻烦你将这个画像油印一百份,贴在云雾山的主要景点和别墅区,并且贴出告示,凡是能举报此人动向者,赏大洋五十块,中国有句话叫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样高子睿肯定逃不出云雾山。”

    竹内健太郎接过画像,频频点头:“好的,小野君,我这就去安排。”

    竹内刚走没多久,就有个卫兵前来报告:“报告,外面有个中国老头想要见你。”

    “中国老头?”小野脑海里立即闪现出胡勉之的名字:“走,去看看。”

    小野来到盛景酒店外,看见是胡勉之的管家正站在门口。

    “你不是胡老先生家的管家吗?找我什么事?”

    明叔朝小野鞠了个躬,着急地说道:“太君,不好了,我家老爷……我家老爷犯病了,忽然昏过去了,老爷的公子和小姐想要把老爷送到山下的医院去急救。”

    小野一听,觉得有些纳闷,胡勉之今天上午还理直气壮地呵斥那个企图入户搜查的日本兵,没想到下午就突发疾病,难道真的是上了年纪了,激动不得?

    “走,我跟你去看看吧。”小野刚走了两步,便又转过身去:“请你稍等,我把藤原医生一起带上。”

    明叔一听,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个小野还真是细致之人,居然还想到要带医生前去,但他也不能加以阻拦,病人突发疾病,不正需要医生前去医治吗?可要是给这个医生查出来老爷是装病的,这可怎么办呢?

    明叔呆呆地站在那儿,紧张得手里全是汗。

    很快,藤原医生带着药箱跟着小野从酒店里跑了出来,小野看见那辆木村带着福山从后山关卡骑过来的摩托车还停在酒店前,便亲自跨上了摩托车,让藤原医生坐在他身后,让明叔坐在旁边的车斗里,然后一加油门,摩托车便朝胡勉之家的别墅方向飞驰而去。

    到了胡勉之的别墅之后,小野三步并作两步朝屋里跑去,明叔在后面紧赶慢赶还是落在了小野身后,他想给里面的人报个信的机会也没有。

    众人看见一个日本军官走了进来,都神情有些紧张,大家都沉默无语。

    凌云鹏见状,连忙率先开口:“你好,太君,我是胡老先生的邻居,适才正好来此窜门,不曾料到,胡老先生刚才突然手捂着胸口晕过去了。”

    小野走近一看,胡勉之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呼吸有些微弱。旁边围着一圈人。

    “你们先让开,让军医给胡老先生诊断一下。”小野对着众人喊了一声。

    这时,大家才发现小野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日军军服外披白大褂的人,手里还拿着一只药箱。大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要是让这位军医检查出来胡老先生没有病,或是病情不重,不需要送到山下急救,那么这出戏该如何往下演呢?

    凌云鹏连忙向小野介绍胡勉之的病情:“太君,据我所知,这个胡老先生以前就有心脏病,今天上午他好像还跟其他人争吵起来了,后来就觉得自己有些胸闷气喘,透不过气,没想到现在一下子人就晕过去了……”

    “等医生确诊了再说吧。”小野打断了凌云鹏的话。

    凌云鹏点点头,便退到一旁。

    “你们都是胡老先生的家属吗?”小野望了望胡勉之周围的一圈人。

    “嗯。这两位是胡老先生的女儿女婿,那两位是胡老先生的儿子儿媳。”凌云鹏向小野介绍道:“我和他是胡老先生的邻居。”

    凌云鹏指了指身边的阿辉。阿辉连忙朝小野鞠了鞠躬。

    小野走到藤原医生那里,关切地问道:“藤原医生,胡老先生的病情怎么样啊?”

    藤原用听诊器听着胡勉之的心脏部位,他眉头紧锁,又给胡勉之搭了搭脉,翻了翻胡勉之的眼皮,回头对小野说道:“病人的脉搏跳动乏力,心脏跳动十分缓慢,且时跳时停,确实是心脏病的征兆,我这里倒是有一些麝香丸,能缓解一下,但还是送医比较保险一些。毕竟患者年纪大了,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会发生不测。”

    藤原说完,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倒出两粒药丸交给沈芝筠,让她给胡老先生服下。

    沈芝筠手里拿着药丸,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给胡老先生服下。

    藤原见沈芝筠迟迟没有动作,以为沈芝筠听不懂日语,于是便从沈芝筠手里将药丸拿了过来,亲自塞进胡老先生的嘴里,然后用水杯给老先生喂了口水,让他把药丸吞下。

    凌云鹏见胡老先生的喉咙处动了一下,知道他把药吃下去了,他有些担心这个药丸会不会给胡老先生造成危害。

    “太君,请问我们现在能否将我父亲送下山去?”沈芝筠壮着胆子问道。

    小野看了看,胡勉之还是紧闭双目,气息微弱的样子,便对众人说道:“这样吧,我打电话给九江驻军医院,让他们派救护车来,送胡老先生下山医治。”

    九江驻军医院是日军自己的野战医院,里面的医生和护士都是日本人。

    小野的这一决定让大家都怔住了,按原先凌云鹏的计划,秦守义驾驶雪佛兰汽车将高子睿,沈芝筠,金嘉琪,胡勉之还有阿辉一起送下山,送往上海,而现在,很显然雪佛兰汽车不能下山了,而原先打算撤离的六个人,有部分要留下来了。

    凌云鹏连忙朝秦守义使了个眼色,秦守义明白了,连忙对小野说道:“太君,家父情况危急,时间紧迫,我们自己有车,可以自己开车下山,不麻烦医院派救护车了。”

    。搜狗

    小野一听,回头跟藤原医生说了几句,然后回答秦守义:“藤原医生说,他刚才给胡老先生服用的麝香丸能起到缓解作用,现在胡老先生的情况不算危急,还是用救护车护送下山更妥当一些,毕竟车上有医生护士,万一发生什么危急情况也能采取措施。好了,不耽搁时间了,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小野说完,便转身走出别墅,打算去盛景酒店打专线电话,藤原也紧随其后离开了。小野带着藤原骑着摩托车离开了别墅群,对于像胡勉之这样的人物,小野可不敢怠慢。

    竹内上山之后就切断了山上的民用电话线,现在山上唯一一条电话线是在盛景酒店的一条军用电话专线。

    看着小野的背影,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小野走后,大家将胡老先生扶了起来,胡老先生坐在椅子上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骗过了小鬼子,这戏可不好演。”

    “胡老先生,你演得可真像,连日本军医都以为你有心脏病。”金嘉琪向老爷子翘起大拇指。

    “我怕骗不过日本人,所以是真吃了药了,我有心动过速的毛病,医生就给我开了一些让心跳迟缓的药物,刚才我加量吃了,没想到这药性还真大,我真的感觉心跳要停了,所以才演得这么像。幸亏那个军医给我吃了麝香丸,起到了活血作用,否则我真的有可能一命呜呼了。”胡老先生风轻云淡地将刚才之所以把军医蒙混过去的真相告诉了大家。

    大家没想到胡老先生为了助他们逃离虎口,竟然不惜以身犯险,此情此义令大家热泪盈眶。

    “胡老,你这么做,让我如何敢当?”高子睿握着胡老的手,有些哽咽了。

    “高先生,你可是个年轻有为的人才啊,凌先生说你一人可抵万军,你的价值比老夫大,如果能救你出虎口,老夫就是搭上这条命又有何干系?”

    胡勉之的这番话更是令在场的人心潮澎湃。

    “好了好了,我现在没事了,这戏还得演下去,凌先生,我刚才好像听这个日本人说要派救护车送我去医治,这可与你我的计划相去甚远啊!”

    小野的这个决定完全出乎凌云鹏和众人的意料之外,小野要派救护车来送胡勉之离开云雾山,那么阿辉肯定是走不了了,而救护车一般可以坐七人,除了司机之外,还有一名医生,一名护士,除了胡老之外,只能有三人随行,那么原先安排离开的高子睿,沈芝筠,秦守义和金嘉琪四位只能去三位,有一位必须留下。

    高子睿和沈芝筠必须立即离开,那么另一个名额留给谁呢?秦守义还是金嘉琪?

    凌云鹏自从那日见到金嘉琪之后就已经确认了金嘉琪就是云凤,就是凌云鹏失散十多年的亲妹妹,而且金嘉琪还是地下党,是凌云鹏的同志,作为兄长,作为同志,他最希望金嘉琪能尽快离开此地,远离危险。

    然而,现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名额只能留给秦守义,因为凌云鹏清楚到了山下之后,须把司机、医生和护士解决掉,然后驾车将高子睿,沈芝筠和胡勉之三人送往上海,而这个任务只能由秦守义来完成。

    “守义,你待会儿跟高博士,沈小姐还有胡老先生一起下山,你必须保护好他们,把他们安全送到上海,送到杨景诚那里。”凌云鹏做出最后的决定。

    “明白。”秦守义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而金嘉琪也清楚这一点,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随高子睿他们一起下山了,于是她把沈芝筠拉到了一边,对她轻声耳语道:“沈小姐,我可能不能跟你们同行了,请你务必将那个黑色皮箱送到圣母院路27号金顺贸易行,交给金老板本人,或是打这个电话6858,让金老板亲自来取。”

    沈芝筠已经从高子睿那里获知金嘉琪要那皮箱里的试剂派什么用处,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金小姐,我一定会送到的。”

    “还有这个。”金嘉琪打开背包,悄悄地将三卷胶卷塞在沈芝筠的手上:“这是当初我拍下的实验数据资料和制剂流程,现在你们的那些资料都暂时留在了这里,那这些胶卷还是你们自己先保存着吧。”

    金嘉琪明白,这些实验数据资料对于高子睿和沈芝筠而言,是他们的全部心血,现在原稿无法带走了,那这几卷胶卷便是他们研制和生产抗鼠疫新药APM的倚仗。

    “嗯。”沈芝筠感激地望了望金嘉琪,接过三卷胶卷,放进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提包内。

    重新调整好方案之后,大家心里倒是反而踏实了一些。

    过了没多久,大家再次听到摩托车响的声音。

    小野三郎和竹内健太郎一起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而此时胡勉之则躺在藤椅上,双目微睁,望着小野和竹内。

    “胡老先生,你好,刚才匆忙,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小野三郎,是特高课上海总部的情报组组长,这位是竹内健太郎中尉,是九江驻军部队的中队长,我刚才已经给九江的驻军打过电话了,他们马上会派救护车送你去驻军医院。”

    “多谢小野先生,老夫重病缠身,就不起身致谢了。”胡勉之躺在藤椅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胡老先生,你不必多礼,身体要紧,等你康复了之后,我会上门来拜见你的。”小野在胡勉之面前显示出格外的恭敬。

    “小野先生客气了,我一个糟老头子不值得你们如此厚爱。”

    “哪里哪里,胡老先生是土肥原先生的学长,而土肥原先生是我们的长官,我们岂能失礼?”小野三郎态度很是谦逊。

    而站在一旁的竹内因为不懂汉语,只能面无表情,木然地站在那儿,小野连忙用日语向他介绍胡勉之的情况。

    竹内听完之后,双脚一靠,向胡勉之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用日语说道:“胡老先生,原来你跟土肥原将军还有此渊源,真是失敬,今天上午,我的手下对你无礼了,请你原谅,我回去后,一定会严惩他的。”

    胡勉之听后淡然一笑:“算了算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必深究了。你们的做派老夫早已领教过了。”

    正说着,山下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哦,救护车来了,来,我们把老先生抬到屋外去吧。”凌云鹏说完,就与秦守义一起将胡老先生的藤椅抬了起来,搬到了屋外。

    沈芝筠则连忙提起那只黑色皮箱,手上挽着手提包,走到屋外。

    竹内把目光停留在沈芝筠的那只黑色皮箱上,他走到沈芝筠面前,用日语问道:“手提箱里装的是什么?”

    沈芝筠不懂日语,但竹内的身体语言让她明白了竹内的意图,她面色紧张地回答道:“是老爷子的东西。”

    “可以让我看看吗?”竹内伸手要去拿那只皮箱。

    沈芝筠神情紧张,她本能地握紧皮箱,把皮箱往身后挪了挪。

    而此时凌云鹏,金嘉琪,秦守义,高子睿都神情紧张地望着竹内,秦守义甚至想要去后腰摸枪,被身边的凌云鹏一把按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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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勉之回过头去,望了竹内一眼,冷冷地说道:“竹内先生,看来你跟你的手下一样,非要将老夫的里里外外搜个遍才死心,好吧,我现在人已经在外面了,你尽可以派人去我屋内搜个一清二楚,看看有哪些你们感兴趣的东西?刚刚还对我鞠躬致歉,一转身就故态复萌,简直是惺惺作态。”

    竹内听不懂胡勉之在说些什么,但小野三郎已经明白了胡勉之的意思,他不禁眉头紧蹙,自己刚刚与这位国府大佬建立了比较和谐的关系,瞬间就被这个竹内破坏了,他连忙走到竹内面前,阻止竹内的不礼貌行为:“竹内君,胡老先生可是南京政府正在积极争取的对象,上面要求我们对那些有影响力,有声望的国民党元老要加以拉拢,让他们能为我所用,你怎么能这么无礼呢?”

    竹内不明就里地说道:“我怕他们将违禁品带下山。”

    “违禁品?你是指武器还是烟土?”小野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上面让我们来搜捕高子睿这个人,不是让我们来查什么违禁品,就算那只箱子里有烟土或是武器,又有什么关系?他是大佬,就算是带了违禁品又能怎样?竹内君,你可真是不知变通啊,现在重要的是我们与这位胡老先生维持良好的关系,让他能去南京政府为我们大日本帝国站台,摇旗呐喊,他这种有影响力的人只要登高一呼,手下信徒众多,那我们的势力就能壮大。”小野在与竹内讲政治,讲韬略,讲利害关系,希望竹内能从大局出发,而不是拘泥于细节方面。

    小野的一番话让竹内有所醒悟了,他旋即转身向沈芝筠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对不起了,胡小姐,刚才冒犯了。”

    正在这时,救护车开过来了,车上下来了一位医生和一名护士,他们来到了胡勉之的身边,给他稍微检查了一下,便从救护车上搬来了一副担架,秦守义和凌云鹏一起将胡勉之抬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上最多坐三位家属。”这位日本军医用日语向小野解释了一下。

    小野走到众人面前:“车上只能坐三位家属。”

    “那就让我女儿女婿和我儿子陪我一起去吧。”胡勉之颤颤巍巍地伸出食指,指了指沈芝筠,高子睿和秦守义三人。

    小野看了看这三人,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便点点头同意了。

    于是乎,高子睿,沈芝筠和秦守义三人上了救护车。随后医生和护士也一同上了车,凌云鹏把车门用力一关,司机发动引擎,脚踩油门,救护车缓缓地向山下驶去……

    凌云鹏望着高子睿他们带着那只黑色皮箱离开了云雾山,长舒了口气,下面就看秦守义的了,能否制服车上的另外三人,把救护车控制住,直达上海?

    凌云鹏对秦守义的身手还是有信心的,但问题是当驻军医院迟迟未见救护车将病人带回,会不会立刻与小野联系?那么小野肯定会有所察觉,但他会将此事与高子睿下山联系起来吗?戏痴的化妆术已经令高子睿改头换面,刚才小野和竹内两位军官站在此地都没有看出破绽,丝毫没有怀疑这个胡老的女婿就是高子睿,那么他肯定是认为胡老一家想要摆脱他们日本人的控制而采取的苦肉计,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高子睿他们危险不大,应该可以顺利抵达上海。

    凌云鹏脑海里在不停地盘算着,分析着,但其实他并不知道古川大佐在九江各个出入口也设置了关卡,秦守义想要驾车去上海,要经过这些关卡,而这充满了危险和不确定性。

    小野和竹内见救护车开走了,便坐上了摩托车,离开了别墅群。

    凌云鹏回到胡勉之的别墅里,见明叔一个人默默地站在那儿用衣袖擦拭眼角,知道他在担心胡老先生的安危,便宽慰他说:“明叔,你放心吧,胡老先生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老爷这辈子啊,就是喜欢冒险,都这把岁数了,还是改不了。”明叔说着,眼角流出两滴泪水:“老爷去哪里都带上我,这次倒把我丢下了,把不相干的人都带上了,是吉是凶难料啊!”

    凌云鹏拍了拍明叔的肩膀:“明叔,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与老爷子团聚的。”

    明叔一听这话,抬起头望着凌云鹏,像个孩子似的破涕为笑了。

    “明叔,你跟我一起走吧,我怕日本人可能会找你的麻烦。”

    凌云鹏心里暗暗思忖,若是救护车不能及时到达医院,那么一定会给小野打电话,那么小野肯定会来找明叔了解情况,而明叔知道得太多了,若是经不住小野的逼问,也许会将一切全盘托出,那会给他们带来致命的危险,所以一定要把明叔保护起来。

    “不用麻烦了吧?”明叔摇摇头。

    “不麻烦,明叔。”这次凌云鹏几乎是用不容商量的口吻在下命令:“明叔,拿几件换洗衣服跟我走吧。”

    明叔见凌云鹏神情严肃,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跟他说话,觉得可能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这么简单,而且老爷很是器重这位年轻的后生,在临走前还特地嘱咐他要听这位凌先生的。

    “好的,好的,我拿几件衣服就跟你走。”明叔说完,便要去收拾衣物。

    “明叔,那个大箩筐里的药草你放哪里了?”凌云鹏想起了那些黄藤,这些黄藤可是千辛万苦挖出来的,是制造抗鼠疫药剂的原料,得好好保存。

    “我把那一箩筐的药草都放院子里了。”明叔用手指了指后院。

    “那我把这箩筐也带走了。”

    凌云鹏走到院子里,将那一箩筐的黄藤背在肩上。然后跟阿辉和金嘉琪挥了挥手:“好了,我们打道回府吧。”

    “你让我跟你们住一块儿?”金嘉琪好奇地问道。

    “要不然呢?金小姐有什么其他更好的住处吗?”凌云鹏边走边揶揄着金嘉琪:“是不是金小姐还想去住山洞?我可以护送你去。”

    “那算了吧,我还是去你家住吧。”金嘉琪撇了撇嘴,跟在凌云鹏的身后。

    现在高子睿和沈芝筠都走了,让她一个人去住山洞,那恐惧感会将她逼疯,到了晚上,那野兽的嚎叫声,竹林树叶的沙沙声,还有山间忽高忽低,时隐时现的风声,总让她联想到各种野兽的狰狞和各种魑魅魍魉的可怖,尽管她是个共产党员,是无神论者,但这种对未知的恐惧感则与信仰无关。

    所以当凌云鹏开玩笑说让她一人去住山洞,金嘉琪的脑袋摇得像只拨浪鼓似的,斩钉截铁地拒绝。

    凌云鹏看见金嘉琪流露出的恐惧感,不禁暗暗好笑,金嘉琪的这个撅着嘴,又害怕又可怜的模样似乎又将他的回忆拉到了儿时。

    就像小时候,云鹏调皮,常常吓唬云凤,作弄云凤,云凤常常噘着嘴去父母那儿告状,但若是父母要责罚云鹏时,云凤又会反过来替他求情。当然若是碰到有人欺负云凤,那云鹏会毫不犹豫地保护妹妹,将那人打得满地找牙,哭爹叫娘。云凤若是听到有人诋毁云鹏时,便会不依不饶地怒斥他,直到那人低头认错为止。

    尽管这对小兄妹有时也会拌嘴斗气使性子,但彼此的心中一直牵挂惦记着对方,那年云凤走丢了,云鹏难过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一个人躲在被窝里伤心地哭泣,发誓一定要找到妹妹。

    而云凤虽然后来被金翊轩收养了,但常常想念自己的父母和兄长,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情一直深埋在他们彼此的心中,难以割舍。

    然而时过境迁,如今兄妹俩近在咫尺,却难以相认。

    虽然凌云鹏没有与金嘉琪相认,但此时他的内心是幸福的,妹妹终于找到了,终于能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了,只要在她身边默默地保护她,看着她平平安安的,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