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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立峰一声不吭地走了回来,然后将张勇的遗体从副驾驶室里抱了下来,秦守义和李立峰二人将张勇的遗体抬到一棵松树旁,李立峰将张勇身上的那套日本兵军服脱去,将他脸上的灰尘和血迹抹干净。

    三人默默地望着张勇的遗容,回想起张勇生前的音容笑貌,大家心如刀割,就在一个小时前,秦守义还与张勇在一起商讨想什么法子去奇袭鬼子,没想到一小时之后,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消失了,血洒云雾山,他与这位直爽而勇敢的战友阴阳两隔了。

    张勇的牺牲让李立峰倍感悲伤,他与张勇相处的时间最长,在军统九江站他俩就是老搭档了,彼此配合默契,这次来云雾山执行任务,两人也是形影不离,彼此照顾,多年的好友突然间离去让李立峰难以接受。

    秦守义拍了拍李立峰的肩膀,随后拿来柏叶将张勇的遗体遮盖住。

    忽然,隘口处传来嘈杂声和喧哗声,秦守义回头一看,原来是大家伙争先恐后地抢着下山,结果发生了冲撞和踩踏。

    秦守义连忙走到隘口处,进行指挥,疏散这些集中在隘口的百来个人:“大家别急,一个个走,别挤,让老人,女人和孩子先走。”

    而就在秦守义在隘口疏导人群时,山口孝之带着一群鬼子从半山腰那儿跑了过来。

    原来,山口正指挥着这三四十位士兵处理善后,忽然听见隘口处枪声大作,知道出事了,连忙命令士兵将那些窃取来的宝贝装车,然后带着这几十个士兵前来增援隘口的守兵。

    阿辉见那些荷枪实弹的日本兵朝隘口冲过来时,连忙叫了一声:“不好,快走。”

    阿辉一边拉着秦守义朝山下跑去,,一边招呼李立峰:“立峰,快走啊!”

    “你们先走,我掩护。”李立峰从裤兜里掏出一枚手雷,拔掉销子,朝那群鬼子扔了过去,手雷在鬼子中爆炸,当场炸死炸伤五六名鬼子,然后李立峰拿起身边鬼子的99式步枪,朝前面的鬼子射击。

    “散开。”

    山口一声令下,那些鬼子便立刻朝四周找掩体,或直接趴在地上,然后将目标锁定李立峰,子弹一股脑儿地朝李立峰密集射来,李立峰的手臂,肩膀,腹部,小腿等处中了数枪,鲜血染红了衣衫,无力地倒在一具鬼子的尸体后面,李立峰挣扎着从鬼子的尸体上取下了一颗手雷。

    “去,看看那人还活着吗?如果还活着,给我抓活口。”山口吩咐身边的几名士兵。

    那几名士兵朝李立峰走去,就在这几名士兵靠近李立峰时,李立峰手里拽着一颗手雷,拔掉了销子,喃喃自语道:“张勇,我来陪你了,你等着我。”

    “轰”的一声,手雷爆炸了,李立峰与四名鬼子同归于尽了。

    隘口的枪声和爆炸声惊动了在盛景酒店的三浦,他从八仙洞回来,屁股还没坐热,三名疑犯还没来得及审,就被这爆炸声惊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三浦赶紧走到酒店门口,朝爆炸声方向张望,见一位士兵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报告三浦队长,隘口处发现了几条蛇,把我们好几个人都咬伤了,我是来请藤原医生前去救治的。”

    “隘口处发现了蛇?那枪声和爆炸声是怎么回事?”

    士兵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是刚刚在路上听见了枪声和爆炸声。”

    这时,藤原医生走了出来,那个士兵立刻向他报告隘口处发现士兵被蛇咬伤的事情。

    藤原的眉头一皱:“又有人被蛇咬伤了?而且还是好几条蛇?”

    士兵连连点头:”是的,我也觉得奇怪,我们在山上这么多天都没遇到蛇,怎么今天突然会出现这么多条蛇?“

    “带我去看看。”藤原觉得很是蹊跷,决定去现场看个究竟。

    “藤原医生,你跟我一起去吧。”

    三浦刚才已经判断枪声和爆炸声是从隘口方向传来的,便决定与藤原医生一起去看个究竟。

    “你们三个跟我一起去看看,剩下的人给我把那几个疑犯看紧了。”

    三浦吩咐了一下身边的士兵,然后带着藤原医生和几名三名士兵,开着一辆吉普车驶向隘口。

    一到隘口附近,三浦就被这里惨烈的景象所惊呆了,只见隘口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多具尸体,有的已经支离破碎,是被炸死的,有的身上被子弹打成了筛子,还有的身上没有外伤,但脸色和嘴唇发黑,这应该是被毒蛇咬死的。

    藤原医生检查了一下那几具面容发黑的尸体,验证了他的猜测,这些士兵果真是被毒蛇咬死的。

    “三浦君,我记得那个福山君是被眼镜蛇咬伤致死的,他当时的症状跟这些人差不多,我怀疑这几条蛇也是眼睛蛇。可为什么会一下子冒出这么多眼镜蛇呢?”

    山口见三浦来了,连忙跑过来向三浦报告刚才发生的情况,三浦望了望李立峰那具支离破碎的尸体,摇了摇头:“支那人比我们想象中难对付多了。”

    “三浦君,亡命之徒可不止一个,我看见好像有两个往山下跑了。”山口当时看见秦守义和阿辉二人朝山下跑去。

    三浦见隘口不远处停着一辆装尸体的军车,心想不妙,酒井小队长那儿是不是也出事了,便连忙上了吉普车,往八仙洞驶去。

    来到八仙洞外的那侧空地,看见酒井面容狰狞地捂住脖子,三浦仔细一看,果然酒井的脖子处有毒蛇的牙印,而其他几具尸体上同样有毒蛇的牙印,死相可怖,一看就知道死前有多恐惧。

    毫无疑问,这些蛇不是不请自来的,而是有人有意而为之,用毒蛇杀人,手段隐蔽不易察觉,却可以致命。

    三浦把拳头涅得咯咯响,咬牙切齿地怒骂着:“八格,支那人死啦死啦的。”

    三浦又来到了八仙洞洞口,看见洞口也是一片血腥,被汽车碾压而死的,被枪击身亡的,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而洞里则人去洞空。

    三浦无法想象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那几个抗日分子竟然主动出击,重创他手下三四十名帝国的武士的,而且还将八仙洞里所有的人都给放跑了。

    “山口君,你是什么时候赶到这里的?”

    “大概十几分钟之前。”

    “看来他们还没走远。我这就回去打电话给古川大佐,让他派兵堵截。山口君,请你将剩下的士兵集结完毕,守在隘口待命。”三浦说完,跳上吉普车,朝盛景酒店驶去。

    三浦回到盛景酒店之后,急忙走进临时指挥所办公室,拿起桌上的电话,但是却发现电话机失灵了:“八格。”

    三浦把电话机一摔,随后跑出酒店,跳上吉普车,朝隘口飞驰而去。



    三浦亲自驾驶吉普车一路朝隘口驶来,停在山口孝之面前,三浦从吉普车上跳了下来,走到隘口边,拿起望远镜往山下张望,看见还有一些人拖家带口,提着行李匆匆下山。

    “机枪手。”三浦吼了一声。

    一名日本兵抬着一台机枪跑到三浦面前。

    “把机枪架在那个口子上,准备往山下扫射。”三浦气急败坏地命令道。

    “哈依。”

    “其余的人站在山崖四周,准备往山下射击。”

    “哈依。”

    士兵们连忙跑到山崖旁,各就各位,举起枪,居高临下,瞄准山下的人群,准备往山下射击。

    机枪手则将机器架在一处豁口上,做好了射击准备,就等三浦的一声令下。

    “三浦君,你这样做,会不会引起麻烦?”山口有些担忧地望着三浦,山口知道那些正在下山的人大多数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如果向这些人开枪,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麻烦?抗日分子就藏在这些人中间,他们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他们就是我们最大的麻烦。”

    三浦狠狠地瞪了山口一眼,一意孤行,对着那些士兵一挥手:“射击。”

    一时间枪声大作,山下立即传来惊呼声,惨叫声,不少人纷纷中枪,倒在了血泊中。

    秦守义听见枪声之后,立刻意识到了危险,对众人大声叫喊道:“趴下,快趴下,躲进那边的草丛里去,快躲到那边去。”

    秦守义知道山上的鬼子正朝他们扫射,因为山路盘旋,所以枪手的射击范围应该落在盘旋的山路上,而靠近山崖一边的草丛则是射击盲区,所以指挥大家隐蔽在安全区域内。

    一个小女孩吓得捂着耳朵,闭着眼睛站在路中央不停地尖叫着,她的父亲想从草丛里钻出来救女儿,但是一串串密集的子弹就落在他的面前,把他给逼了回去。

    秦守义见状,连忙一个前滚翻,来到小女孩面前,随即一只手将小女孩按倒在地,几颗子弹就打在他面前的泥土里,砸出一个个凹坑。

    秦守义弓着身子罩着小女孩,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女孩,突然一颗子弹射入了他的右肩,顿时血流如注。秦守义忍住疼痛,抱起女孩,一个侧翻,滚入草丛里,将女孩交给那位父亲。

    女孩的父亲躲在草丛里,看见女儿近在咫尺,却被密集的子弹所阻挡,只能在那里流泪,呼喊,嘶叫,却束手无策。幸亏秦守义及时将女儿按倒,并把女儿毫发无伤地送到了他的面前。

    “多谢壮士救了小女一命。”那位父亲向秦守义跪拜磕头,一抬头看见秦守义的肩膀处血红一片:“壮士,你肩膀受伤了。”

    秦守义感到肩膀处一阵疼痛袭来,冷汗直冒,但看见女孩安然无恙地回到了父亲怀里,松了口气,对着那位父亲摆了摆手:“不碍事,你快把你女儿看住,别让她乱跑了,你们大家先躲在这儿,等枪声停了之后再走。”

    阿辉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看见秦守义受伤了,连忙把自己的衬衣撕下一条来,给秦守义包扎一下伤口:“哪吒,你没事吧?”

    “没事,阿辉,李立峰到现在都没下来,估计是凶多吉少了。”秦守义牵挂着山上的李立峰,刚才要不是李立峰断后,掩护他们下山,也许他们就都被鬼子逮住了。

    阿辉不吭声了,他也有此担忧。

    枪声响了一阵之后,便偃旗息鼓了,三浦见山下的人群都隐蔽起来了,一时找不到活动目标了,便让士兵停止射击。

    “三浦君,我们现在要下山进行追击吗?“山口望了望山下面,又望了望三浦。

    三浦右手握拳支在额头上,此时他也拿不定主意,不知是就此罢手呢还是继续出击,罢手的话,心有不甘,这么多的帝国武士玉碎在云雾山上,而凶手正在逃逸,这口恶气他难以吞下;但出击的话,他心里并没有把握,是否能够一举歼灭那些抗日分子。

    竹内临走时给他留下了八十多人,而现在满打满算才四十个出头,损失超过了一半,而目前还有四五个士兵留在盛景酒店看守那三个疑犯,所以留在山崖这儿的总兵力不过三十多人而已。但问题是下面有几个抗日分子,他心里并不清楚,而且那些抗日分子手里有些什么武器他也不清楚,是手枪,机枪,还是手雷,或是毒蛇,如果这样贸然下山,被这些抗日分子打个伏击,再损兵折将的话,那他基本上就成了光杆司令了,这个代价是他难以承受的。

    所以三浦决定,暂停射击,也不追击,就这么跟山下那些人对峙着,只要他们一露头就射杀,这样也能暂时保存自己的实力。

    “追击?不,山口君,现在我们就这几个人,我们在明,抗日分子在暗,我们若是下山追击的话,肯定吃亏。我们现在就待在原地,只要下面的人一露头,从山路往下走,我们就开枪射击。”

    山口听了点点头,现在确实不敢拿所剩无几的这几个士兵去跟山下的那伙亡命之徒硬拼。

    一阵寂静之后,下面的人开始骚动起来:“你们听,鬼子不开枪了,他们是不是已经撤走了?”

    “是啊,没声音了,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可以下山了?”

    大家把目光聚焦在秦守义的身上。

    秦守义见山上不再往下开枪射击了,也不知是鬼子撤离了隘口呢,还是打算往山下进行追击。

    他见身旁小女孩的父亲戴着一顶礼帽,便轻声对他说了一声:“麻烦你把礼帽借我用一下。”

    小女孩的父亲点点头,将头上的礼帽摘下交给秦守义,秦守义用一根长长的树枝举着礼帽伸到山路旁,忽然一声枪响,礼帽上多了一个枪眼,秦守义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看来鬼子并没有离开隘口,他们打算跟我们耗下去。”

    大家见状,也都沉默了,看来此时还是不宜下山。

    “哪吒,那我们该怎么办?”阿辉见鬼子依旧守在山崖,只要他们一露头就会被击中,流露出焦虑之色。

    “先这么耗着吧,如果我们现在下山的话,就等于送死,他们居高临下,而且又是射程范围内,只要一露头,就成了活靶子了,我们不如等到天黑,天黑之后就好办了。”

    秦守义决定先让大家伙躲在草丛里,等天黑了之后,他们再悄悄地下山。因为他清楚,山上的电线被他打断了,到了晚上就无法照明,他们可以趁着沉沉的黑幕悄悄溜下山去。

    “好吧,那我们就跟这些鬼子耗吧,看谁耗得过谁。”阿辉听秦守义这么一说,索性躺在草丛里,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摆出一副死磕到底的姿态。

    。m.



    而此时,裴俊杰,金嘉琪和明叔三人则被关在盛景酒店底楼的一间空房间里,三人分别被绑在三张椅子上,房门口站着四名日本兵。

    明叔浑身战栗着,垂头丧气,六神无主的模样,看上去非常紧张害怕,嘴里叨叨着:“这下完了,那个日本医生把我认出来了。他肯定会问我,为什么老爷下山了之后,我突然间从老爷家失踪了?我可怎么回答他啊?“

    ”明叔,就算是那个日本医生把你认出来,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你就说你女儿在我家当佣人,胡老先生发病下山了之后,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别墅里觉得太孤单了,就跟你女儿一起住我这儿了。“裴俊杰给明叔支招。

    凌云鹏借胡勉之老先生之手送高子睿和沈芝筠下山一事,其实裴俊杰并不清楚,他当时与张勇和李立峰正在鸿恩寺的寮房里呢,不过后来凌云鹏与裴俊杰等人冰释前嫌,并且告诉他已经将高子睿送下山了,裴俊杰很是吃惊,他便向阿辉打听了事情的全过程,对其中的细节也都了如指掌,因而对凌云鹏的智谋甚是佩服。

    ”嗯,裴中士的这个借口挺不错的。“金嘉琪觉得裴俊杰给明叔支的这个招挺符合逻辑的。

    明叔点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不行,还是不行,怎么会是我一个人住这别墅呢?不是还有一个老爷的儿媳妇吗?她当时不是没走成吗?”

    裴俊杰听明叔这么一说,也有点为难,如何让这位虚拟的儿媳顺理成章地离开胡老先生的别墅呢?

    金嘉琪眨了眨眼睛,当时那个凌队长确实是让她扮作胡老先生的儿媳妇,但现在她又摇身一变,成了明叔的女儿了,这个坑该如何填呢?

    金嘉琪想了想,微微一笑:“明叔,你就说胡老先生的儿媳妇因为家里人都下山去了,就剩你一个老管家跟她住在一栋别墅里,觉得别扭,就去了她山上的小姐妹那儿住了,反正现在别墅里的人都走光了,你胡乱编一个名字,小鬼子也查不到的。”

    明叔苦笑了一声:“也只能这么办了。不过,我猜小鬼子抓我一定是因为老爷没有去他们的医院,所以肯定会怀疑跟老爷一起下山的那些人是不是他的儿子,女儿和女婿?”

    “明叔,你当然说是啦。”金嘉琪不假思索地回答。

    “可老爷他没有儿子呀,小鬼子肯定会查实的,这不是被拆穿了吗?”明叔一脸愁容。

    “没有亲儿子,还不许有养子,义子啊?明叔,你一口咬定那个高个子就说胡老先生的义子。”

    明叔望了望金嘉琪:“还是你这丫头脑子转的快,行,我记住了,唉,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得学着编瞎话。”

    “明叔,跟小鬼子斗法,可不就得这样吗?”裴俊杰开导明叔:“明叔,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了。”

    明叔连忙点头:“我懂,我懂。”

    凌云鹏和傅星瀚二人被押解下山后,便被送往九江驻军处,这个倒是出乎凌云鹏和傅星瀚的意料,他们以为会把他俩直接送达特高课上海总部,没想到首先来到了九江驻军司令部。

    竹内,小野和木村三人将凌云鹏和傅星瀚带往古川大佐的办公室。虽然傅星瀚的左臂吊在胸前,凌云鹏脸上还留有些瘀青,古川大佐还是感受到这两个年轻人气宇不凡,没想到这两人中国人这么年轻,就如此有作为,能取得如此成就,在国际上声名鹊起。

    “报告大佐,这位就是高桑。”竹内指着傅星瀚向古川介绍道。

    “高桑,很高兴见到你。”古川满脸堆笑,向傅星瀚伸出手去。

    傅星瀚僵直着身子站在那里,并未伸出手去,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日军司令部,在一位日本大佐的办公室里,他将会面临什么呢?傅星瀚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脚冰凉。不过,好在尽管傅星瀚心里十分紧张害怕,但你无法从他的面容中看到他内心的起伏,只是看上去有些冷漠而已。

    古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将手缩回,没想到这个中国人这么傲气,竟然不屑与他这个大佐握手。

    竹内见傅星瀚竟然拒绝与古川大佐握手,脸一沉,想要给傅星瀚来个下马威,举起手来想要扇傅星瀚耳光。

    古川大佐见状,连忙喝止:“竹内君,住手。你没看见高桑的左臂受伤了吗?”

    随后古川拍了拍手,门外走进一位士兵,手里拿着一架相机,古川做了个手势,竹内点点头,然后古川和竹内两人站在傅星瀚的两侧,笑容可掬,士兵便按下了快门。

    整个拍照过程只不过一分钟不到,傅星瀚一脸茫然,古川则得意地朝士兵挥了挥手:“尽快把照片洗印出来,我要送交到军部去。”

    古川为了证明高子睿是自己的九江驻军抓获的,以便去军部邀功,所以想要留下这个影像资料。

    古川依然笑对傅星瀚,用日语说道:“高桑,我知道你是一位杰出的医学家,像你这样的大才子持才傲物我完全能够理解。我们对你的研究成果很感兴趣,希望你能跟我们合作。”

    小野将古川的话翻成中文告诉傅星瀚,其实傅星瀚早就听明白了古川刚才所说的,只是他装聋作哑而已,而当小野将古川的话翻成中文之后,他当然不能继续装聋作哑了。

    “不知大佐先生想要我如何跟你们合作?”傅星瀚不卑不亢地问道。

    小野将傅星瀚的话译成日语,告诉了古川。

    古川一听,心中甚喜,看来这位高桑并没有拒绝合作的意思,便将自己的意图挑明了:“高桑,只要你把你的研究成果交给我们,你将成为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功臣,将得到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最高礼遇。”

    当小野将古川的话翻成中文告诉傅星瀚之后,傅星瀚淡然一笑:“你们不是已经将我的研究成果全都占为己有了吗,还需要我做什么呢?”

    小野一听,连忙拍了拍手上的公文包,对古川说道:“高桑的那些实验数据资料全在这个公文包内。”

    古川伸手要去拿那个公文包,但小野却没有将公文包交给古川的意思:“大佐,这个公文包里的资料我要交给加藤课长,请您见谅。”

    古川见小野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将那些珍贵的资料占为己有,本来他就是雁过拔毛,横插一手,已遭人嫉恨,要是手伸得太长的话,恐怕会遭人非议。但他总得得到一些什么吧,否则羊虽抓住了,羊肉没吃着,还惹了一身骚。

    “小野君,既然那个公文包你要交给加藤,那么那个小皮箱里的东西是否可以留给我呢?”古川早已从竹内的嘴里了解了这个棕色小皮箱里装的高子睿的研究成果,抗鼠疫新药apm试剂。

    其实棕色小皮箱里装的是鼠疫杆菌试剂,但当时在魔鬼洞时,凌云鹏哄骗小野说,那就是高子睿的研究成果,抗鼠疫新药apm试剂,所以小野一直把这个皮箱视为宝物。

    小野摇了摇头:“大佐,这个是高桑所研制的抗鼠疫新药apm试剂,必须交给加藤课长。”



    古川一听,脸一沉:“小野君,人你要带走,资料你要带走,就连这试剂你也要带走,那你总得给我留下点什么吧?”

    古川说完,就要伸手去拿木村手上的那只棕色小皮箱。

    木村见古川大佐伸手来拿自己手上的这只小皮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听凭古川将小皮箱从自己手上拿了过去。

    小野见状也不敢明着跟古川作对,毕竟古川的军衔和职位都远高于他,但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古川大佐,你这样做会让我很为难的。要是加藤课长问及此事,我无法向他交代。”

    古川听小野这么一说,便把小皮箱放下,脸色阴沉:“这有什么不能交代的呢?人在你手里,资料在你手里,连实验设备也在你手里,你们完全可以进行批量生产这种抗鼠疫试剂。小野君,你应该清楚,这次去云雾山追捕这个高桑,我们九江驻军做出了很大的牺牲,竹内中队中有三分之一的帝国优秀士兵都为天皇尽忠了。难道我留下这个箱子还不应该吗?”

    小野见古川这么说,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真应了中国的一句老话: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毕竟这次在云雾山上,都是借用竹内健太郎的这支中队才完成了任务,况且确实有三分之一的士兵被抗日分子毒杀,这个代价着实不小。

    何况古川说的也没错,人,资料,设备都会被送到特高课上海总部,只要掌握了高子睿这个人,这些实验数据,那么今后大规模生产这种试剂也完全可以做到,何必要纠结于一瓶试剂呢。

    而且看样子,古川这人不好对付,雁过拔毛,若是不给他留下一点好处,他岂能善罢甘休?

    古川见小野沉默无语,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野君,你应该知道,我们部队去前线作战时,若是使用鼠疫炸弹等生化武器的话,对于自己的防护也很重要,若是有了这个试剂,就算是有被感染的情况出现,也能对症下药,不至于伤及自身。你说对吗?”

    “那好吧,我就把这瓶试剂留在这儿吧。”小野终于松口妥协了。

    古川笑着点点头,这次他协助上海特高课抓捕高子睿,死了这么多士兵,现在能得到这世上第一瓶抗鼠疫新药APM试剂也算是得到了一点回报,有点收获。

    古川转向傅星瀚:“高桑,这个试剂该如何使用?”

    小野将古川的话翻成中文,告诉傅星瀚。

    傅星瀚还没开口,凌云鹏便抢先回答:“大佐先生,这个试剂是高浓度的,需要加入生理盐水,以一比十的比例进行稀释,可以作为疫苗进行肌肉注射,成人一次五毫升就能达到药效。”

    凌云鹏知道这个问题傅星瀚必定答不上来,所以赶紧抢先回答。而且他的这一回答无疑是想要给古川的驻军予以致命的打击。

    小野将凌云鹏所说的用日文告诉古川。

    “这位是……”古川打量着凌云鹏,不知他是何人。

    “这位是高桑的助手,吴靖轩,吴桑。”小野向古川介绍凌云鹏。

    古川点点头,随后把勤务兵叫了进来:“你去把森本医生叫来。”

    “哈依。”勤务兵连忙跑去叫驻军医院的森本医生。

    “高桑,吴桑,关于医药方面我是个外行,麻烦你们将这个抗鼠疫试剂的一些具体情况跟森本医生说一下。”

    小野将古川的话告诉了凌云鹏和傅星瀚,两人点了点头,但心里不免打鼓,没想到古川将他俩交与一名医生,这下可是关公面前舞大刀了,若是问及一些医学专用术语该如何应对。

    过了没多久,森本医生进来了。

    “森本医生,这位是高桑,他就是抗鼠疫试剂的发明人,这位是他的助手吴桑,这样吧,我把他们交给你,你把他们所研制的这个试剂的一些情况记录下来。”古川想要最大限度地从高子睿和他的助手那里榨取关于APM的资料,如果能把这份珍贵的资料送交军部的话,那他就有可能受到集团军司令小泽将军的嘉奖和器重,加官进爵。

    “哈依。”

    森本把古川大佐的意思用汉语告诉了傅星瀚和凌云鹏:“二位,我是森本医生,大佐希望你们能将所研制的APM的具体情况告诉我,麻烦二位了。”

    森本的汉语水平不错,这得益于他早年曾在关东军服役,在中国待了七八年,所以能讲一口流利的汉语。森本向凌云鹏和傅星恭恭敬敬地瀚鞠了一躬。在他看来,在医药方面有所建树的医学家绝对值得他尊敬的。

    凌云鹏和傅星瀚二人面面相觑,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但愿这个森本能够被糊弄过去。

    “看来我们别无选择。”傅星瀚耸了耸肩,一脸无奈。

    古川将那个棕色小皮箱交给森本医生:“森本君,这个皮箱里面装着高桑所研制的抗鼠疫APM试剂,这个可以作为鼠疫的防疫疫苗,给每个士兵注射一下,具体怎么使用,你可以询问高桑。”

    “哈依。”

    森本将凌云鹏和傅星瀚二人带到了他的办公室,小野也紧随其后,他现在要寸步不离傅星瀚和凌云鹏,以防古川将这二人拦截。

    来到了森本医生的办公室后,森本就开始询问关于这个抗鼠疫新药APM的具体情况,从药学原理,原料采集,提取过程和工艺,临床效果等诸多方面向傅星瀚和凌云鹏进行了解。

    好在凌云鹏事先从高子睿那里了解到一些关于这款新药的详细情况,而后又转述给了傅星瀚,所以二人对于一些常规的,浅显的问题还能应对自如。但对于那些医学方面专业性很强的问题,两人都有点力不从心,难以应付。

    每次遇到这样的问题,凌云鹏与傅星瀚二人便会面面相觑,然后傅星瀚这个戏精,便以这是核心机密为由,拒绝告知,森本也就只能作罢,不再深究。

    就这样,森本边问边记,将他所想要了解的,和已经了解到的情况都一一记录在案。小野站在一边旁听着,似懂非懂,云里雾里。

    “高桑,吴桑,你们刚才说这个APM试剂有治疗作用,而且还有预防作用?能当作疫苗使用?打了这个疫苗之后,对于鼠疫杆菌是不是有免疫作用?”森本拿起那瓶所谓的APM试剂问道。

    “是的,不过你现在手里拿的试剂是高浓度,可以加入生理盐水,以一比十的比例进行稀释,每次注射的剂量为五毫升即可。”凌云鹏煞有介事地向森本说明这个试剂的使用方法。

    凌云鹏曾听高子睿介绍说,鼠疫杆菌毒性非常强,跳蚤叮咬就会传播,所以他估摸着这个剂量的鼠疫杆菌绝对能够致死。

    “好的,我知道了。”森本医生对傅星瀚和凌云鹏两人所言深信不疑,钦佩有加。

    “森本医生,该说的我们都已经说了,没我们什么事了吧?”傅星瀚问了一句,他怕在这儿待的时间越长,就越有可能露马脚,所以想要尽快离开这儿。

    “没什么了,你们可以跟小野少佐一起离开这儿了。”森本站起身来,跟傅星瀚和凌云鹏再次鞠了一躬:“多谢二位提供的信息,我这就去准备一下,按照古川大佐的指示,给每位士兵进行疫苗注射。”

    凌云鹏和傅星瀚二人相觑一笑。

    。m.



    小野三郎则迫不及待地想要带傅星瀚和凌云鹏走:“好了,那就请二位跟我一起向古川大佐告个别吧,我们得尽快回到上海。”

    小野三郎与傅星瀚,凌云鹏二人又回到了古川的办公室。

    “古川大佐,森本医生已经问完了,该记的也全都记下了,加藤课长还在等着我复命呢,我就不打扰了。”

    “好的,小野君这次硕果累累,满载而归,真是可喜可贺,我和加藤是老同学了,这次我们彼此合作愉快,这样吧,我让竹内中尉护送你们回上海,以免路上发生意外。”

    竹内连忙顿首回应:“哈依,请大佐放心,我一定将小野君和高桑,吴桑安全送达上海。”

    “多谢古川大佐。辛苦了,竹内君。”小野顿首致谢。

    “小野君,请。”

    竹内带着小野,傅星瀚和凌云鹏走出了古川大佐的办公室,路过驻军医院的门口时,凌云鹏朝里面张望了一下,看见一排排士兵正撸起袖子,准备疫苗接种,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估计一周之内,这支部队将从日军建制序列中抹去了。

    竹内亲自驾驶吉普车护送,而小野则坐在副驾驶座上,将那只公文包紧紧地抱在胸前。凌云鹏和傅星瀚被安排在吉普车的后座上,尽管傅星瀚的左臂骨折,绑着石膏,凌云鹏身上满是瘀青,但小野还是不放心,为了安全起见,竹内将傅星瀚的右手与凌云鹏的左手用手铐铐住。

    而后面的一辆军车上放着那些实验设备以及松田,山崎和福山的三具棺木,木村与司机坐在军车上。

    竹内踩下油门,吉普车飞速朝前驶去,后面的军车紧紧跟随。

    凌云鹏此时正在盘算如何脱身,他当然不能让小野将他和傅星瀚带回特高课上海总部,那地方戒备森严,进去之后可能就插翅难飞了,所以一定要在途中逃脱。而且一定要等到离开九江驻军的防区才能采取行动,太早的话,若是被发现,古川派兵驰援的话,则前功尽弃。

    过了九江防区之后,凌云鹏开始实施他的逃跑计划了,他看见前方的路旁有一片树林,觉得机会来了,用带着铐子的左手在傅星瀚带着铐子的右手上写了一个“尿”字。

    傅星瀚会意,忽然捂着肚子,嚷嚷道:“停车,快停车,我肚子疼,我快憋不住了。”

    小野立即让竹内停车,回过头来:“高桑,你怎么啦?”

    “我要下车解手。”

    小野呵呵一笑:“竹内君,你带他俩去那边的林子里解个手吧。”

    竹内下车,带着傅星瀚和凌云鹏二人走到对面的一片林子里,竹内刚给凌云鹏和傅星瀚打开手铐,凌云鹏便一手捂住竹内的嘴,另一只手勒住竹内的咽喉处,竹内毫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懵了,拼命地蹬腿挣扎,竹内也是行伍出生,身手并不弱,但因为没有防备,一上来就处于下风,而且被凌云鹏死死地遏制住了咽喉这个要害,所以一时难以动弹。

    凌云鹏速战速决,手上猛地一使劲,就把竹内的脖子给扭断了,竹内的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

    尽管凌云鹏身上还带着伤,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但在这关键时刻毫不含糊,动作迅猛,干脆利落,这一切在数十秒钟内完成,而且有小树林遮挡着,以至于无论是吉普车上的小野,还是后面军车上的木村和司机都没发现竹内已经一命呜呼了。

    凌云鹏跟傅星瀚耳语了几句,傅星瀚点点头,随后从林子里跑了出来。

    傅星瀚跑到吉普车旁,一脸惊慌失措:“小野先生,不好了,林子里有蛇,把竹内中尉和靖轩都给咬了。”

    小野一听,大吃一惊,连忙将公文包放下,下车朝林子里跑去。

    到了林子之后,看见竹内和吴桑都倒在地上,吴桑捂住小腿,在地上呻吟着,而竹内则背对着他,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于是赶紧跑过去查看个究竟。

    正当小野俯下身子想要查看竹内的伤情时,凌云鹏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飞起一脚,踢向小野的胸口,小野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胸口便遭到重击,只听得“咔嚓”一声,小野感到自己的胸骨被凌云鹏硬生生地踢断了。

    小野捂住胸口,连退几步,倒在地上,还没等他发出惨叫声,凌云鹏又使出杀招,跳到小野的身上,双手掐住他的咽喉,小野此时哪有还手之力,尽管他拼尽全身气力去掰开凌云鹏的双手,但已经身受重伤的他根本无法抵挡凌云鹏铁钳般的双手,不一会儿便气绝身亡。

    凌云鹏见小野已死,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着气。他身上本来就带着伤,刚才的打斗已大伤元气,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歇息的时候,如果被后面军车上的木村和司机发现,免不了一场缠斗,估计自己的体力未必支撑得住,于是拉着傅星瀚朝林子深处跑去。

    “老大,后面军车上还有两个不一起解决了吗?”傅星瀚很是疑惑,他清楚凌云鹏的风格,做事情干净利落,不留后患,怎么这次有些反常?

    凌云鹏喘着粗气回答道:“留着后面两个,让他们把那只公文包带回去。”

    “对对对,老大,你可这行!”傅星瀚这才明白凌云鹏的用心良苦,想要把日本人的实验方向引向歧途,从而深陷实验误区而难以自拔,这样就能给我方赢得足够的时间进行大规模生产。

    “走。”凌云鹏朝前跑去。

    “老大,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云雾山。”

    “我们还回去?”傅星瀚有些不明白,云雾山上还有八十多个鬼子,好不容易逃离魔窟了,怎么还回去呢?

    “哪吒,阿辉他们一定还在山上,我们不能把他们扔下,哪吒当初可是把高博士和沈小姐安全送达上海后,又赶回云雾山,跟我们并肩战斗,我们别动队是一个整体,缺了谁都不行。”

    傅星瀚点点头:“老大,你说得对,我们几个就是一个整体,缺了谁都不行。”

    凌云鹏着急赶回去当然也带有一点儿私心,那就是他的亲妹妹云凤还在山上,这是最让他牵肠挂肚的,作为兄长,他必须保护好云凤。

    “穿过这片林子,就有一条小河,沿着这条河逆流而上,就有一条小山路通向云雾山的南面隘口的山脚。”凌云鹏指着前方,向傅星瀚介绍行走路线。

    “老大,你怎么对这儿这么熟悉啊?尤其是对云雾山,简直就像是你家似的,那个魔鬼洞你是怎么发现的?这么隐秘的地方你是怎么知道的?”

    见凌云鹏对云雾山了如指掌,这让傅星瀚很是惊讶,而且这个疑问缠绕在他的心头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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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时候曾在这儿待过一段时间。”凌云鹏找了个托辞搪塞了一下。

    关于这一点,凌云鹏一直讳莫如深,他并不想让傅星瀚他们知晓他的过去,这有可能暴露他的真实身份,但在云雾山这几天里,形势所逼,他不得不暴露自己对云雾山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的了如指掌的一面,不过他的真实身份是绝对不能泄露的。

    “老大,你怎么会来这儿的?”傅星瀚依旧好奇地追问着凌云鹏。虽然他跟凌云鹏是中学同学,还一起登台演出,但他始终觉得这个搭档有点神秘莫测。

    “我小时候体质弱,时常发烧,咳嗽,吃了很多药都不见好,后来我父母听说云雾山上有位老和尚会治这病,而且还会教授功夫,能强身健体,所以就带我来这儿了,我在明净师傅的调理下,终于治愈顽疾,而且还学了点功夫。”

    凌云鹏编造了一个与云雾山有缘的故事,故事中提到的明净和尚确有其人,他就是云雾山鸿恩寺的方丈,凌云鹏的师娘方秀芹跟着明净师傅学针灸推拿,学治病疗伤,只不过凌云鹏从未见过这位明净大师,他来到云雾山的时候,明净大师早就圆寂了,而鸿恩寺里的小沙弥也都离开云雾山了,鸿恩寺也早就断了香火了。

    “哦,原来你这身功夫是那个老和尚教的,那个老和尚一定是隐居在此的武学高僧,我说呢,老大你的身手如此了得,一定是受高人指点。”傅星瀚向凌云鹏投来惊羡的目光。

    凌云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眼前浮现出冷劲秋的面容。

    木村在军车上等了许久也不见小野和竹内,以及那两个去解手的中国人从林子里出来,感到很是纳闷,后来觉得有些不妙,便下车去林子里查看个究竟。

    等木村走到林子里,看见竹内和小野二人都已一命呜呼了,而那两个中国人则无影无踪了,方才觉察到事态的严重性。但是到底是去追捕那两个中国人,还是回九江驻军报告此事呢?

    追捕的话,现在就剩他和司机二人,势单力薄的,连竹内中尉和小野少佐都莫名其妙地死了,他这个特高课里拳脚功夫最弱的如何能抵挡得了?所以追捕的念头立刻被掐灭了。

    回去报告古川大佐吗?也不行,古川大佐要是知道竹内中尉突然殒命了,一定会大动干戈进行搜捕,那自己很有可能就要滞留在九江,协助古川捉拿凶手了,可是加藤课长还等着小野三郎去复命呢,现在小野死了,那自己是唯一能去复命的人了。

    木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逃命最重要,杀害竹内和小野的凶手看上去不太像高桑和吴桑,他俩一个手臂骨折了,另一个身上带着伤,如何能瞬间将竹内和小野这两员大将毙命?可能这林子里还藏在高桑和吴桑的同伙,他们一路保护着这两位,可能他们事先已经在林子里埋伏好了,高桑和吴桑早不解手,晚不解手,偏偏到了这片林子的时候想要解手,他们肯定是趁机跟那些人会合,那些人随后除掉了竹内和小野,带着高桑和吴桑逃之夭夭了。

    木村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合情合理,于是乎,三十六计走为上,还是快点溜之大吉,离开此地,何况那只重要的公文包现在就在吉普车上,这天下掉下来的功劳怎么就砸到他头上了呢?只要他把这只重要的公文包交给了加藤课长,他无疑就是此次行动的首功之臣,真是因祸得福啊!

    木村一想到这个,便赶紧从林子里跑了出来。招呼了一下军车司机:“快,快走,林子里有抗日分子,小野君和竹内君都被杀了,把高桑和吴桑给劫走了,我们赶快跑吧。”

    说完,木村跳上了吉普车,看见副驾驶座上的那只公文包,兴奋不已,赶紧将这公文包拿了下来,坐到后面的军车里。

    “开车,快开车。”木村吩咐司机赶紧开车,司机见状,立刻发动引擎,踩下油门,卡车箭一般地朝前飞驰而去。

    凌云鹏带着傅星瀚沿着小河逆流而上,走了四五个小时才来到云雾山的山脚下,看见有一些行李散落在山脚和路口,还有几具尸体滚落在山下,凌云鹏走过去仔细看了看,从衣着上看,应该是云雾山上的游客。这么说,云雾山上的那些游客下山时,遭到了日军的射杀,难道山上的日军开始大屠杀了?

    一想到这儿,凌云鹏不禁浑身血液凝固了,他的同袍,他的手足难道都遭此厄运了吗?

    傅星瀚也被山脚下这一片狼藉吓坏了,他用颤抖的声音问凌云鹏:“老大,这……这是什么情况啊?哪吒他们该不会都……都……”

    “去看看。”凌云鹏来不及细想,疾步朝山上跑去。

    刚跑了四五十米,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子弹落在了凌云鹏的面前,吃了一惊,凌云鹏毕竟是经受过严格的军事技能训练的,连忙一个侧翻,躲到了路旁的草丛里了。

    而傅星瀚吓得双脚直跳:“哎呀,我的妈呀。”

    “快过来。“凌云鹏朝傅星瀚喊了一嗓子。

    傅星瀚急忙连滚带爬地爬进了草丛里。

    而躲在不远处的秦守义听到这阵密集的枪声后,连忙朝山路上张望,不知是哪位耐不住性子,探出头来了?仔细一看,原来是凌云鹏和傅星瀚。

    秦守义兴奋极了,连忙转向躺在草丛里的阿辉:“阿辉,你快看,老大和戏痴他们回来了。”

    阿辉一听,一骨碌坐了起来,朝秦守义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了凌云鹏和傅星瀚两人躲在草丛里,连忙朝着他们招手,轻声叫道:”老大,戏痴,我和哪吒都在这儿呢!“

    凌云鹏朝声音处扫视了一下,果然看见秦守义和阿辉两人正躲在前面四五十米的地方,朝他们挥手示意呢!他们的身旁和四周都有许多山上的游客和住客,拖家带口,拿着行李。

    凌云鹏往山上望了望,便招呼了一声傅星瀚,二人猫着腰朝秦守义他们那儿靠拢,秦守义和阿辉待的地方是山上射击的盲区,而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则有可能成为日军的靶子。

    “老大,你们怎么回来了?”秦守义和阿辉异口同声地笑问道。

    “想你们了呗。”傅星瀚朝秦守义和阿辉眨了眨眼,他现在觉得他们四人待在一起的感觉真好!

    “哪吒,你肩膀受伤了?”凌云鹏一眼瞥见秦守义的肩膀上裹着布条,上面渗出血迹。

    “没事,刚才中了一记冷枪。老大,你们怎么从小野那儿逃出来的?”

    “这话说来有点长,哪吒,你先告诉我,戴公馆里的那些人怎么样了?”凌云鹏迫切想要知道云凤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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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上面的情况不妙,张勇已经牺牲了,李立峰生死未卜,他掩护我和阿辉下山,但他一直没有下山,我估计凶多吉少,裴俊杰,金小姐和明叔三人已经暴露了,被日本兵带去了盛景酒店,也许正在审问,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秦守义把上面的情况大致向凌云鹏汇报了一下。

    凌云鹏心里一凛:没想到还是给鬼子识破了,那三人现在生死难料,看来云凤此时命在旦夕,得设法尽快将这三人救出来,尽管他知道想要把这三人救出来却并不容易。

    “哪吒,现在上面有多少日本兵?”

    “当时我在戴公馆的屋顶上观察,好像还有八十几个日本兵留在了云雾山,我用我的那些个宝贝已经毒杀了差不多十三四个日本兵,后来张勇开着军车,我和阿辉,还有立峰一起消灭了也有二十几个日本兵,我估计现在上面大概还有四十几个了。”

    凌云鹏听完秦守义的汇报之后,点了点头,现在剩下四十多个日本兵了,应该比先前容易对付些,只是现在敌人占据制高点,可以肆意地向下进行扫射,下面的人只能被动地躲避子弹,而且他最担心的是三浦会向古川请求增兵,若是古川派兵前来增援,那他们和那些游客可就要遭到两面夹击了。

    “哪吒,你们在这儿待了多久了?”凌云鹏在计算古川若是接报的话,需要多久才能到达这儿。

    “老大,我们已经在这里躲了两个多小时了吧?”阿辉估摸了一下时间。

    “两个多小时了?”凌云鹏有些疑惑:“不对啊,要是古川接到三浦的增援电话的话,一个小时肯定能赶到这儿,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动静?”

    “老大,你放心,古川的增兵不会来了。”秦守义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嗯?你怎么知道?”

    “我已经把山上的所有电线都打断了,三浦现在无法跟古川通电话了。”

    “干得漂亮,哪吒!”凌云鹏一听,高兴得情不自禁地与秦守义击了一掌。

    “哪吒,没想到你是粗中有细,居然掐断了三浦和古川之间的联系,现在三浦就带着四十个人在上面孤掌难鸣。”傅星瀚朝秦守义翘了翘大拇指。

    秦守义被夸得有点脸红,他把他的计划告诉了凌云鹏:“老大,我打算等天黑了之后,让阿辉把那些住客和游客全都带下山,我们呢,悄悄地上山去救裴中士他们仨。”

    “嗯,我刚才也在这么想,不过……“

    凌云鹏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云凤的安危,他心急如焚,早一分钟将她解救出来,他就能早一分钟心安。他抬手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五点多钟,若是等到天完全黑下来,还要等三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里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

    所谓关心则乱,凌云鹏知道此时若是采取行动的话,势必会有危险,但现在,在他的心目中,云凤的安危胜于一切。

    ”哪吒,我想我们还是要尽快把裴中士,金小姐和明叔三人救出来,夜长梦多,如果小鬼子一意孤行的话,那三人肯定会凶多吉少。“

    ”老大,那你想怎么干?我听你的。”秦守义虽然也牵挂着那三人的安危,但理智告诉他还是应该避开鬼子的锋芒,等到天黑采取行动才是最安全有效的。但没想到一向进退自如,从容不迫的老大,为何这次会采取铤而走险的行动,但不管怎样,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一定会生死追随他的老大。

    “我想这样,我们兵分两路,你跟我一起上山,戏痴和阿辉二人就在此等到天黑,然后将那些游客带下山去。”凌云鹏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毕竟山上的那些游客和住客中有不少是精英分子,应尽力保护他们安全撤离云雾山,这个任务就交给阿辉和傅星瀚去完成了。

    ”老大,你不用带上我吗?“傅星瀚见老大只带秦守义一人上山,有点不放心:”我也许还能助你一臂之力呢?“

    ”我看你算了吧,你这断臂之力还是悠着点吧,你上去,别说去救他们仨了,不成为老大他们的累赘就不错了。“阿辉望着傅星瀚吊在胸前的那条左臂,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傅星瀚望了望自己的左臂,叹了口气,诚如阿辉所言,自己的手臂骨折了,跟鬼子打斗肯定不行,就算是不骨折,他也是四人里面战斗力最差的,若是带他上山,到时候说不定真的会拖累老大和哪吒。

    “好吧,老大,我听你的安排,就静静地在这儿等天黑,天黑了之后我和阿辉把这些人带下山去。”

    “那就这样吧,戏痴,阿辉,看好了这些人,别让他们贸然下山,一定要等天黑了才行。”凌云鹏不放心,又吩咐了一句。

    “放心吧,老大,刚才哪吒和我已经挨个传过话了,等到天黑下山,现在就在这草丛里面养精蓄锐,就地休息。”

    凌云鹏点点头:“好,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哪吒,你跟我走。我们先跨过这条山路,然后躲到那块山石下面,沿着崖壁朝山下走。”

    “老大,你不是要上山吗?怎么往山下走?”秦守义不明其意。

    “我们从云雾山的另一个隘口上去。”凌云鹏来不及细细向秦守义解释了,现在他要分秒必争。

    凌云鹏说完,冲出草丛,一个前滚翻,跑到了山路的对面,秦守义也赶紧飞奔到山路的另一侧,上面又响起了一阵枪声,在山路上留下一个个凹坑。

    过了山路之后,两人猫着腰,穿过一片半人高的草丛,就到了一块突出的山石下面,这里不用担心被子弹击中,头顶上有这么大一块山石遮挡,就算是炸弹也炸不着他们,不过,要下山的话,必须像壁虎一般贴着崖壁慢慢挪动步子,才能到达山脚,而这段路程同样充满了危险,稍不留神就会掉到山谷里去。

    只见凌云鹏和秦守义二人,紧贴着崖壁,一步一步地沿着巨石朝山下挪动。

    终于到达了山脚了,凌云鹏朝着西南隘口方向飞奔过去,他打算从这个隘口上山,当年父亲就是掩护义父和他的大部队从西南隘口那儿下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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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凌云鹏也想过将高子睿和沈芝筠从这个西南隘口下山,以躲避日本兵的追捕,但后来发现这个隘口已经荒草滋长,荆棘密布,把山路都掩盖了,而且那儿又窄又陡,很是危险,稍不留神就会坠崖,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如今南面隘口已被鬼子封锁,只能从这个隘口试一试了。凌云鹏和秦守义二人穿过山脚下的一片竹林,终于来到了这个西南隘口的出口处的附近,凌云鹏仔细辨认,发现了三块黑石旁的一棵松柏树,在这棵松柏树的树干上有个“云”字的刻痕,那是当年凌云鹏和如霜二人偷偷在此玩耍时,如霜刻下的。

    “哪吒,我们从这儿上去。”凌云鹏指了指那条几乎被荆棘和荒草覆盖住的小道,然后一边扒开荆棘一边朝里面走去。

    “老大,还是我走前面吧。”

    秦守义说着,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片当砍刀,把脚边的荒草和荆棘往两边扒拉,很快就趟出一条小路来了。

    “哪吒,还是你有办法。”

    “我是在山里长大的,走山路就跟逛大街一样,不过,老大,你好像不是山里人,怎么对这云雾山这么熟悉呢?”

    “哪吒,我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起过我义父就是觉慧大师,他出家前就是云雾山上的大当家的,人称冷面虎。我在云雾山上待了一段时间,当然对这儿熟悉了,不过,哪吒,这事不要向其他人透漏半个字。”

    “我一定守口如瓶。”秦守义以为凌云鹏是担心自己与山贼交往的这个经历会让军统有所顾忌,所以才刻意隐瞒此事。

    “我小时候体弱多病,我父母听说云雾山上鸿恩寺的明净大师医术高明,所以就带我来这儿治病了,病好了之后明净大师还教了我一些武功,后来我又遇到了我义父,又跟着他学了点功夫。”

    为了消除秦守义的疑问,凌云鹏只能将编造给傅星瀚的这个故事再重复一遍,这样一来,似乎故事的前后衔接得挺像那么回事,没有什么漏洞。秦守义对凌云鹏的解释深信不疑。

    两人艰难地在这条小道上攀爬着,身上的衣服都被钩破磨烂了,身上也被荆棘刮蹭出一道道血痕,不过还算幸运,他们一路披荆斩棘,终于准确地来到了天龙瀑附近的隘口处。

    凌云鹏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以往山上有路灯,所以照明还没什么问题,不过如今秦守义将所有的电线都打断了,包括照明线路,所以山上显得特别的黑,特别的静,他们只能借助月光,摸索着前行。

    三浦见天色暗了下来,便吩咐手下将几盏大灯接到隘口处,但是手下回来报告说,整个云雾山都停电了。

    三浦一听,惊讶得半天没吭声,原本三浦打算继续坚守到天明,等到山下的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趁他们饿的头昏眼花,四肢无力时,以逸待劳,冲下山去,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但现在看来,这个计划要泡汤了,人算不如天算,云雾山居然停电了,现在电话打不通,电灯也不亮,难道让那些山下的抗日分子从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吗?

    三浦不甘心,大喊一声:“点火把。”

    十几个日本兵从山崖口撤离,然后跑步去捡一些木棍,再用布条将木棍的上部包裹起来,浸在煤油里,取出后用火点燃,充当火把。

    山下的阿辉和傅星瀚两人见天色已暗,便悄悄地指挥那些游客准备撤离,一小部分人在傅星瀚的带领下,试着从山路悄悄地经过,所幸没有听见枪声,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壮着胆子加入到撤离的队伍中来了。

    上面的三浦望着山下黑漆漆的一片,甚是恼恨,他估计山下的人开始有动作了,于是便吩咐机枪手往山下扫射,其余的士兵也无目标地向下开枪。

    山下的人忽然听见山上又枪声大作,连忙朝草丛里钻,有几个中了冷枪,正捂住伤口惨叫不已。

    忽然,山上的垭口处亮如白昼,那些日本兵打着火把进行照明,看见山下有移动的目标,便开枪射击,一时间有不少人中弹。

    阿辉看了看四周,大概还有三分之二的人还没来得及下山,其中有七八个受伤了,大家躲在草丛里,不知该怎么办。

    三浦知道山下的人都躲在草丛里,便下令将火把扔下山去,一时间,十几支火把朝山下扔去,有些扔到了草丛里,荒草一遇到火,瞬间燃烧起来,把那些躲在草丛里的人都给逼了出来。然后三浦命令士兵朝这些人射击,又有不少人中弹,死伤数人。

    “奶奶的,这是天要亡我吗?”阿辉见周边有好几个人都受伤倒地,而有个火把就落在他身边不远处,把那些荒草都烧了起来,一阵呛人的烟味袭来,阿辉头发也被烤焦了,脸上黑乎乎的,身上有好几处被火灼伤。

    阿辉看见山路对面的巨大山石,下午,老大和哪吒二人就是从那里走的,于是,他大喊一声:“去对面的石头下躲起来。”

    剩下的那些六神无主,哭天喊地的人正像无头苍蝇似的惊慌失措,听见阿辉在给他们指路,也顾不得许多了,与其待在原地被火烧死,不如拼一下,穿过山路,跑到那儿的山石下面,也许还有活路,至少可以抵挡上面的子弹和火把。

    于是乎,大家拼命地朝对面跑去,山上的枪声大作,又击中了好几个人,不过大部分都跑到了对面山石下。

    大家站在崖壁边上,往下面看了看,这里离底下山谷还有二三十米的垂直高度,如果掉下去的话,非死即伤。但现在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只能一个个贴着崖壁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好在鬼子的火把将路边的荒草都点燃了,给了大家一点亮光,大家伙心惊胆战地贴着崖壁朝前走着。但其中有两三个因为恐高,腿软,眩晕而掉了下去。

    “别看下面,看自己脚底下,一个个走,别急。”阿辉指挥着大家通过这两个巴掌宽的崖壁。

    终于剩下的这些人活着走到了山脚下。傅星瀚带着另外三分之一的人在山脚下等他们呢。

    阿辉走到傅星瀚面前,脚一软,瘫倒在他怀里:“戏痴,我总算是活着见到你了。”

    傅星瀚一把抱住阿辉,眼泪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阿辉,你这兔崽子,总算是等到你了。”

    大伙儿喜极而泣,纷纷向傅星瀚和阿辉拱手致谢,有的索性向他俩跪拜磕头:“多谢壮士搭救,大恩大德铭记于心,待日后结草衔环。”

    “别别别,受不起,受不起。”阿辉和傅星瀚连忙将那些朝他们跪拜的人搀扶起来。

    “大家自由了,快点离开这儿吧。”傅星瀚对着大家高呼一声。

    于是,大家各奔东西,终于逃离了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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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三浦带着三十多个日本兵在南面隘口的山崖向山下那些逃亡的游客们开枪射击时,凌云鹏与秦守义二人已悄悄地靠近了盛景酒店。

    这处酒店是云雾山上档次最高的酒店,此处曾经是云雾山的一景,尤其是到了夜晚,绚丽的霓虹灯闪烁,轻柔的音乐声响起,餐厅里还有歌女搔首弄姿献唱,腰缠万贯的食客们在此大快朵颐,令人流连忘返。

    现如今这里成了日军临时指挥所,进进出出的都是那些一脸凶狠冷漠的日本兵,这里四周弥漫着一种令人肃杀可怖的气氛,如今这里漆黑一片,更是增添了几分煞气。

    凌云鹏看见酒店前空无一人,便悄悄地靠近,他朝里面张望了一下,里面一片漆黑,他朝秦守义招了招手,两人便蹑手蹑脚地往里走去。

    这里凌云鹏来过一次,就是当初来搭救傅星瀚的那次,他假扮食客坐在餐厅里用餐,然后伺机同阿辉一起上楼营救傅星瀚,所以这个地方还有点熟悉。

    经过餐厅之后,后面就是住宿部了,凌云鹏看见底楼有些亮光透了出来,便蹲下身子往那儿张望,看见在走廊中间处有几个日本兵正守在一扇房门外面,在原先装壁灯的地方点了几支蜡烛。那几个日本兵正站在那儿聊天呢!

    凌云鹏判定那间房间里一定是关押着裴俊杰,明叔和云凤,看来他们现在还是安全的,否则这些日本兵也没必要守在这儿了,可是怎么过去搭救他们呢?如果硬冲过去,可能还没接近,那四个日本兵就开枪射击了。

    凌云鹏看清情况了之后,便朝秦守义挥了挥手,意思是离开酒店。

    两人走出酒店,凌云鹏把秦守义拉到一边,轻声说道:“哪吒,里面有四个鬼子,在走廊中间,强攻不行,还是用你的老办法,把你的宝贝叫来。”

    “好,我这就去。”

    秦守义连忙朝附近的灌木丛跑去,然后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那个竹梢,轻轻一吹,过了一阵子,只听见灌木丛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有几条蛇向秦守义游了过来。

    秦守义仔细辨认了一下,可惜并没有毒蛇,这儿毕竟不是后山,后山那儿蛇的品种繁多,毒蛇有不少,这儿的蛇没多少,只能凑合着用了。秦守义挑了两条粗壮一点的蛇,又回到了盛景酒店附近的角落里。

    “老大,没找到毒蛇,只能凑合着用一下了。”

    “可以,只要把那四个人吓跑了就行。走。”

    两人又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住宿部的底楼,秦守义将手上的两条蛇朝走廊里扔了过去,两条蛇慢慢地朝前游了过去。

    那四个日本兵正在开心地闲聊,忽然有个日本兵看见了地上有东西在游动,顿时惊住了,对着伙伴喊道:“地上是什么东西在动?”

    其他三人连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有两条蛇正吐着蛇信,朝他们游了过来。

    “啊,是蛇!云雾山上的毒蛇!”

    四人顿时吓得抱头鼠窜,朝外面跑去,正在外面守着的凌云鹏和秦守义见这四人惊恐万分地跑了出来,便开始出击了。

    凌云鹏一个扫荡腿就将跑在第一个的日本兵绊倒,后面三个来不及收腿,像多米诺骨牌似的,纷纷倒在前面的人身上,凌云鹏瞅准了最上面的人的脑袋,一记重拳打在那个日本兵的后脑上,那个日本兵还来不及叫唤就倒地不起了。

    秦守义一拳击中第三个日本兵的后脖梗上,这个鬼子脑袋立即耷拉下来,秦守义将这个日本兵拉到一边,然后对着第二个日本兵的脑袋一记重拳,那个被压在最下面的日本兵已经觉察出有情况了,连忙掏出哨子用力吹响,寂静的夜空中突然响起这声刺耳的哨子声,把凌云鹏和秦守义也吓了一跳。

    凌云鹏连忙上前,双手一拧这个日本兵的脖子,这个日本兵便翻了白眼了,手里还紧紧地拽着那只哨子。

    “快,哪吒,先把人救出来。”

    凌云鹏和秦守义二人连忙跑到那间房间那儿,看见那两条蛇还在那儿吐着蛇信,秦守义连忙将这两条蛇抓了起来,缠在手上,然后走到走廊尽头,推开窗户,把那两条蛇放了出去:“宝贝儿,任务完成了,你们可以走了。”

    凌云鹏推了推门,发现门被锁住了,便立即抬脚,用力一踹,门被踢烂了,随后把门撞开,看见裴俊杰,金嘉琪和明叔三人被反绑在椅子上。

    三人刚才就听见那几个日本兵哭爹喊娘的声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有打斗的声音,现在见房门被踢开了,定睛一看,黑暗之中,像是凌云鹏和秦守义二人的身影。

    “凌长官,秦大哥。是你们吗?”裴俊杰轻声地问道。

    “是我们,我们来救你们了。”凌云鹏和秦守义赶紧给三人解开绳索:“快,赶快离开这儿。”

    “真是你们啊!凌队长,秦大哥,没想到我们还能见上面。”金嘉琪兴奋地搂住凌云鹏的脖子。

    当金嘉琪搂住凌云鹏的脖子时,儿时那种甜蜜的回忆又涌上了凌云鹏的心头,但此时来不及细细体会了,得赶紧离开这儿,刚才那个小鬼子的哨子声也许三浦也听见了。

    三人被松绑了,随后跟在凌云鹏和秦守义二人身后,一行人经过那四具尸体时,将鬼子散落在一旁的99式步枪带上。

    “哪吒,你先带他们原路返回,我还有点事,去去就来。”

    “老大,你还有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吧!”秦守义不知道凌云鹏还有何事要做,怕他一人会有危险。

    凌云鹏上山的目的不仅仅是救出裴俊杰,明叔和金嘉琪三人,他还要将藏起来的三卷胶卷带上,送到高子睿的手上,让他能够根据这些资料生产抗鼠疫新药APM。还有那部藏在屋顶的电台,这部电台可是德国的最新款,丢弃的话就太可惜了。这些东西都藏在戴公馆内,凌云鹏得把这些东西带走。

    “我要去一下戴公馆,还有些东西要带走。”

    “凌队长,我们还是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去,我们也不放心啊!人多力量大嘛!”金嘉琪确实为凌云鹏捏了把汗,担心他遇到危险。

    “是啊,老大,我们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裴俊杰改口称凌云鹏为老大了,他从心底里佩服凌云鹏,不仅因为凌云鹏智勇双全,而且为人忠义。凌云鹏几次三番置生死于度外,去救高子睿,救傅星瀚,救他们仨,这种勇气非常人所拥有。

    凌云鹏见大家都不愿抛下他离去,便点点头:“好吧,我们快去快回。”

    一行人赶紧朝戴公馆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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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在隘口的三浦突然听见了一声长长的哨子声穿破夜空,心头一凛:不好,这是铃木的哨子,铃木不是待在盛景酒店看管那三个嫌疑犯的吗?怎么会突然吹响哨子呢?该不会是那几个嫌疑犯想要逃跑?

    “一班守在这儿,其余的人都跟我回临时指挥所。”三浦手一挥,其余的士兵便立刻集合,打着火把,跟着三浦朝盛景酒店进发。

    而此时,凌云鹏一行人正朝半山腰别墅区跑去,大家都一整天没进食了,早就饿的头昏眼花,脚步虚浮,只是现在大家都处于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所以一时还没意识到体力有些不支了,但是跑了一段路之后,明叔和金嘉琪两个明显赶不上大家了。

    明叔上了年纪了,本来就跑不快,现在更是因为紧张和饥饿,双腿迈不开,跑了没几步就一手扶着树,一手摁住腹部,站在那儿直喘气。

    “你们先跑吧,我跑不动了。”明叔气喘吁吁地朝凌云鹏和秦守义挥了挥手。

    “明叔,我来背你走吧。”秦守义二话不说,把明叔背在身上,朝前跑去。

    秦守义肩膀上中了一枪,本来就失血不少,又跟着凌云鹏一路披荆斩棘爬上了隘口,之后又在盛景酒店杀了两个日本兵,体力早已透支了,背上了明叔之后,脚步也明显不稳了,只是在咬牙坚持。

    金嘉琪也跑得气喘吁吁,两眼冒金星,凌云鹏见状,赶紧拽着她,拖拽着朝前跑去。

    突然,前面出现了军靴声和火把的亮光。

    “不好,大家快躲起来。”凌云鹏没想到会跟守在隘口的日本兵迎面相遇,真是冤家路窄。

    可是周边几棵树之外,并没有什么遮挡物可以作为掩体躲藏起来,但在左前方五十米处就是半山腰的别墅群了,只要到了那儿,就能躲藏起来。

    裴俊杰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看来需要有人将鬼子吸引到反方向的地方,大家才能脱险,而这个任务就由自己来完成吧。

    于是裴俊杰突然从树后跑了出来,并朝右侧飞奔而去。

    凌云鹏见裴俊杰的这一举动,就知道裴俊杰决定牺牲自己来掩护大家了,心里不禁为之一颤,自打来到云雾山之后,当他发现裴俊杰,张勇和李立峰三人是军统派来监视自己的,便对这三人采取了不友好的态度,将他们仨支走,不让他们知晓自己的行动,甚至是在蘑菇汤里放了强效安眠药,让这三人睡了足足一整天,整的他们仨见到他都发怵。

    但当鬼子上山了之后,这三人的表现却可圈可点,他们尽心尽力地去完成他所布置的任务,比如扮成猎户诱骗小野相信高子睿已经下山了,虽然没成功,但确实尽力而为了;又比如裴俊杰和张勇二人引诱鬼子将毒猪肉带回八仙洞,造成了七十七名鬼子被毒杀的结局;再比如当鬼子将别墅群里的人都赶走,以便抓捕抗日分子时,裴俊杰这三人曾经提出掩护其他人离开云雾山;而张勇在与鬼子的交战中英勇牺牲了,李立峰为了掩护秦守义和阿辉,与鬼子激战,凶多吉少,而现在裴俊杰为了掩护他们脱险,毅然决然地将鬼子吸引到自己身上。

    凌云鹏觉得自己的视线模糊了,泪水不禁夺眶而出,默默地为裴俊杰祈祷:兄弟,保重。

    裴俊杰的动静果然引起了三浦和其他鬼子的注意。

    “右边有人影晃动,快追。”三浦朝后面的士兵大吼了一声。

    日本兵连忙端起枪,朝那边的黑影追击过去,裴俊杰跑了一段路之后,躲在身旁的树后,端起手里的99式步枪,借着火把的亮光朝鬼子射击,一连击中了三名鬼子,随后,继续往前飞奔,他知道,只要他跑得越远,凌云鹏他们就越安全。

    已经跑出一百米了,一百五十米了,一百八十米了,裴俊杰还在不停地跑,不停地朝后面射击,但显然他的脚步越来越慢了,他的体力也快到了极限了,裴俊杰靠在树上,喘息了片刻,再次举起枪瞄准,但还未等他扣动扳机,一颗子弹就击中了他的左臂,手上的步枪脱手,掉落在地。

    后面的鬼子正疯狂地朝他涌了过来,嘴里叽里呱啦地叫嚣着,裴俊杰估计他们可能是在说抓活的,因为把他击伤之后,后面的鬼子竟然都没开枪,只是举着枪朝他飞奔而来。

    裴俊杰趁着这个机会,右手举枪,左手支撑着,跪在地上瞄准前面的两个鬼子,扣动了扳机,前面的两名鬼子被击中倒地,顿时有数发子弹向他射了过来,裴俊杰的左腿,右手,腹部中了数枪,鲜血汹涌而出。

    望着那些已经看得清面部五官的鬼子朝自己逼近,裴俊杰惨淡一笑,他坐在地上,倚靠在树干上,用左手将步枪捡起,将枪口顶住自己的下颚,然后将左手移到扳机上,淡淡地说了一句:“永别了,老大,我已经尽力了。”

    裴俊杰的左手往下一摁,枪声响起,子弹穿过裴俊杰的头颅,一腔热血洒在身后的沃土上,裴俊杰倚靠在树上,双目微睁,脸上却带着一丝微笑。

    三浦带着手下的士兵跑到裴俊杰身边,望着裴俊杰的遗容,一个个沉默无语。

    “支那人,确实难对付。”三浦把帽子脱下,向裴俊杰低头致意。

    三浦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人确实是他抓捕的三个嫌犯之一,那么另两个呢?三浦立刻指挥士兵跑向盛景酒店。

    走进盛景酒店,三浦在住宿部底楼的拐角处看见了四具尸体,这些尸体身上并没有刀枪伤,而是被徒手击毙的,可见对方的力量有多大。

    三浦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发现他们不是被重拳击中脑部而亡,就是被扭断脖子而死,而这应该不可能是刚才饮弹自尽的嫌犯所为,那个嫌犯看上去中等个子,而且偏瘦,应该没有一击致命的力量,而另两位一个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另一个是扮成假小子的姑娘,更不可能有这力量,更重要的是,这三人都被绑在椅子上,怎么可能挣脱,然后一下子致四名士兵于死地,这凶手一定是另有他人,而且一定是藏在云雾山的某个角落里,看来这些抗日分子人数还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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