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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九章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

    尔芙的本意是好,她瞧见茉雅琦就站在室的窗边听李氏说话,希望能借着这个机会李氏说出心里话,解开母二人之间的误解,但是她有一点是存在错误认知的,那就是她以为是误解,其实是茉雅琦看透李氏偏心这点,又几次被李氏抛弃在危险中,最终心生怨愤,这才想要彻底远离李氏边,同时又有着自己的小私心,不愿意舍弃李氏这些年摆在她中装脸面的那些珍稀古玩,因为她知道李氏保存这些东西,最终必然是留给弘昀,她只能趁着这次机会尽量搜刮。

    虽然家产之争是很多大户人家最常见的纷争,尔芙在、网络中看到不少,但是到底没有真正设地的经历过,她又从小就被家人的呵中长大,心中有着对家人浓厚的眷恋和信赖,所以她想要解开李氏和茉雅琦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实在是如同痴人说梦一般的一厢愿了。

    不但是茉雅琦不想和解,便是李氏的心里也是如此。

    李氏之所以这样闹,甚至有些不顾脸面,不过就是希望借此抹黑茉雅琦在四爷心目中的形象,挽回她之前丢分的一面,她肯舍弃这么大,不达到目的,自然不可能轻易就回去。

    尔芙就这样听着李氏的哭诉,还来不及出言劝说几句,茉雅琦就已经如同被激怒的凶一般从间里冲了出来,她冷笑着看着眼泛泪光的李氏,恨声道:“既然额娘这般舍不得那些东西,那茉雅琦就不要了,只是希望额娘不要后悔今个儿的选择。

    嫡额娘,茉雅琦还要抓紧收拾东西搬过去静si那边,静si那边也需要重新扫,实在是无暇分,既然这事已经说明白了,茉雅琦便不在这里扰嫡额娘了。”说完,茉雅琦就草草对着尔芙屈膝一礼,又看了眼梨雨的李氏,带着一丝决然转离开了正。

    李氏没想到茉雅琦会如此决绝,也没想到尔芙然没有拦住负气而去的茉雅琦,一时竟然愣在了当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略显抱歉地对着尔芙屈了屈膝,也转离开了。

    “真是好乱的一天。”尔芙目送着李氏走远,悠悠叹道。

    她抬手招呼过在旁伺候着的诗和诗兰,指着手里头记档册子,出一前朝官窑的瓷器和几件致的剔红漆器,命她们安排人给静si那边送去。

    到底是府里头的小格格,总不好间的摆设太寒酸吧。

    除了她从自个儿嫁妆拿出来的这几样东西外,她又让人将府中中库记档从管事嬷嬷那里取来了一份,从中选了一份不错的摆设,命人一块给茉雅琦送了过去。

    安排好这些,尔芙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往东小走了一趟。

    一进子,她就瞧见李氏已经一扫刚才在正那副颓败沮丧模样,正干劲十足地指挥着宫人将茉雅琦中那些名贵摆件都重新入库登记,似乎半点都不曾为茉雅琦的突然搬走伤心,瞧见尔芙突然过来,这才略微收敛了几分,重新挤出了些许哀愁之,迎上来。

    尔芙真没有心看她做戏,抬手免了李氏的礼,又将边伺候的诗和诗兰屏退到一旁,语重心长地劝道:“李氏,作为斗了这么多年的老对手,我本不该跟你说这话,不过同为额娘,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句,不管茉雅琦有什么错,也不管弘昀能给你带来多大的尊荣,她到底是从你上掉下来的肉,你都不该这样看着她如同被扫地出门的弃似的领着几个小宫搬到静si那边。

    你也是府里头的老人儿了,静si,说得好听,那是一比较僻静的子,但是那边到底有多荒凉,你自己心里头有数,你这个做额娘的怎么都该过去看看的。

    我这话放在这里了,你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就散了。”

    说完,尔芙也不在东小多留,便直接往静si那边赶去。

    走在铺着菱形青石板的石子小lu上,她还在心里叹气,她知道李氏不会将她这些话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露出那么明显的不屑表,估计在李氏看来,她就是赶上去说风凉话的,可是她自己知道,她是真心想要劝解李氏平等对待儿,哪怕做不到待茉雅琦如弘昀一般,也希望李氏能重视茉雅琦些,而不是把茉雅琦当做争宠的手段,一门心si地扑到弘昀上,毕竟茉雅琦也不是个木,也有她自己的感受,任谁被这么忽略下去,总会有心寒的那天,何况茉雅琦现在已经不能接受被李氏如此对待了。

    静si,以前是宋庶福晋的所,远离东西两和正,紧挨着园的抄手回廊,出了后门的景致不错,却是个很僻静的地方,加之有些日子都没有住过人,哪怕是新近粉刷修葺过的,仍然难掩破感觉。

    “你家格格呢?”迈步走进静si,尔芙将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笑着迎上一个正在擦拭门上灰尘的小宫,柔声问道,同时抬头往上方向看去,只瞧见三两个正在洒扫净尘的小宫,却并没有瞧见茉雅琦的影。

    被尔芙突然问到头上的小宫先是一怔,随即忙屈膝见礼道:“回福晋的话,二格格才搬过来,还没有来得及归置行李,便被小七格格请过去说话了,福晋可是有事找格格,奴婢这就过去请格格过来?”

    “不用了,我就是随便过来看看,你忙着吧。”尔芙摇摇头,迈步往子里走去,直接进上转了一圈,左右量一番,又特地走到室摆着的架子前,仔细瞧瞧上摆着的被褥,微微拧眉地走出上,招呼着诗把管事嬷嬷叫过来,叮嘱管事嬷嬷将家具、摆设抓紧送过来,又交代她预备了几新被褥,这才转离开,回到正去收拾自个儿的那些嫁妆去了。

    到底不是亲生儿,又隔着李氏这个亲生额娘在,她犯不着太上心,也实在不好表现得太积极了,做到本分就好,不然要是在旁人眼里,指不定怎么猜测她的用心呢,所以她这么走一遭,也就算是尽到本分了。

    新婚第二天,便这样在一堆这样那样的琐事中度过了。

    日暮鼓,没有等到四爷过来用饭的尔芙简单洗漱一番,换上了宽松舒适的寝,拿着本府中这些年与其他各府人往来的记档册子,坐在了灯火通明的书里,一笔笔地细细看着。

    从记档的容中不难看出,四爷和老十三的关系是真的要好。除了逢年过节照例送过去的礼盒以外,平日里的各种小玩意、吃食和各类酒水,还有四爷在康熙老爷子那里等了不错的赏赐,也都不忘让人送过去一份,尤其是老十三被圈那几年里,连日常吃穿嚼用的东西,四爷也特地让乌拉那拉氏安排人送过去了很多,当真是事无巨细就如同个老妈子似的细心照顾着。

    相比之下,和老八就真是面子了。

    发现了这一对比,尔芙发现这些枯燥乏味的记档册子看起来,倒也挺有意si的,尤其也更方便她记下四爷庞大的亲戚群,不过她看着看着,便发现了一条比较奇怪的人来往,这是一份很固定的账目,每月的五和十,专门负责这些事的傅鼐就会从库支出一笔约莫百十两银子的开支,每月如此,简直可以说风雨无阻,最早出现于康熙四十八年的六月上,而支出明细上,也不同于其他明细记录,并没有特别指明是送到何人何府的,只有傅鼐一方简简单单的私印留在册子上,这让尔芙有些好奇起这笔支出了。

    正当尔芙算往后面再翻翻看,看看之后还有多少笔这样支出的时候,虚掩着的隔扇门就被人大力推开了,她不悦地抬头,便瞧见四爷脸阴郁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尔芙忙起迎上前,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之前不还是好好的么,谁惹咱们爷不痛快了,我这就让人训他们去!”

    “没事,就是有些气李氏的糊涂子!”四爷摇摇头道,一副不想多言地样子,闷声坐在了书窗边摆着的太师椅上,捧着旁角几上摆着的凉茶就咕嘟嘟喝起来,好一会工夫才注意到书案上摆着的几本记档册子,好奇地瞧了瞧侧皱眉瞧着自己站着的尔芙,关切问道,“怎么想起来翻看这些东西了,不是有管事嬷嬷理着么!”

    “我现在是嫡福晋,总不能和以前那样吃饱了就是闲着吧。

    再说看看这些记档册子,我也好知道知道咱们爷赚的银子都到哪里去了吧。”尔芙笑得如同成功的猫儿似的骄傲道。

    “那你可得好好查查这些册子,咱们府里头的蛀虫可不少!”

    “爷要是这么说,那我可真就要好好问问您了!

    我瞧着册子上头有一笔每月都有的支出,数额也很是固定,你要是不说清楚这钱到哪里去,我可就得将府里头的妹妹凑在一块,对您大刑伺候了。”说着话,尔芙就将刚才抄录下来的几张纸拿在了手里头,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难得摆出一副事办的样子,认真问道。

    “你是说这笔开支阿,那可有的说了!

    你知道我是正白旗旗主的份吧,这八旗子弟入关以来,除了少数在朝堂效力外,很多都凭借着祖辈创下的家业不工不农不商,成日在京里头无所事事地闲逛,跨马游街、提笼架鸟、架斗殴者不知凡几,但是还有一部分是出寻常人家庭的普通兵丁,这些人的家族在朝堂上没有话语权,也没有有力的姻亲帮衬,想要出人头地、封妻荫子就唯有在zhan场上拼命,前些年对各用兵频繁,库耗损厉害,伤残者只能领到少量的抚恤,而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就是一家的顶梁柱,顶梁柱到了,一家人的日子就没法子过了,我是正白旗旗主,总不好看着自己旗下的那些伤残兵丁连温饱都无法解决吧,只好每月拨出一笔银子给伤兵养家糊口。

    这点钱,虽说不能让他们过得很丰足吧,但是总算食无忧。

    这些年下来,有些伤残兵丁的子嗣都已经长大,已经能过养家糊口,不需要我再帮衬了,不过还有一部分是孩子们还没长起来,所以我也就没有吩咐下头人停了这笔开支,但是相比于刚开始的时候,现在的支出已经越来越少,估计再过几年,便可以解脱了。”说到赡养伤残兵丁这事,四爷脸上的苦闷,又更重了几分,眼角甚至还闪烁着一丝泪光,幽幽说道。

    关于这点,尔芙很是理解地点点头。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尔芙生活在和平年代,并未亲生经历过zhan乱,不过华夏百年zhan乱留给子孙后代的苦痛,却是让所有人都铭刻在心,一场zhan争下来,多少家庭破碎,多少英雄埋骨他乡,但是起码有家去关切烈属遗孤的生活,不会让那些英雄血又泪,可是在这个时代,对于在zhan场上负伤致残、或者是zhan死沙场的寻常兵丁,却没有太多相关的安排,能如四爷这样关心寻常兵丁zhan后生活的上位者太少,她理解四爷的苦心,却不赞同这么做,一来是单凭四爷个人力量去安置伤残兵丁家眷生活,实在是杯水车薪,心有余而力不足,二来是有的时候人要是习惯了被给予,那便很难再立起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还是该从根本上解决伤残兵丁、烈属的生活困难,而不是一味地赠送银钱。(83中文网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