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唱歌都是些女大学生，见到他后都瞪大了眼睛，“这……”
“来来来，各位妹妹，”领班看出莫南爵定是瞧上了这里的哪个，他拉开嗓子喊了句，“爵少今晚心情好，兴致高，过来跟你们喝个酒唱个歌，你们可把握好机会啊，爵少从来不轻易进别人包厢的，你说你们今天来千欢也是运气好啊——”
他把话说的很是明显，那些女大学生愣了几秒，而后都反应过来，忙凑上前来，她们一窝蜂的上前，将莫南爵围在中央，“爵少……”
莫南爵双手依旧插兜，女孩子们将他推到意大利沙发的中央，他优雅的弯腰坐下去，一抬眸，十几个酒杯递到了跟前。
女孩子们围着他坐下，每个人手里都端着杯酒，人人都想第一个敬酒。
这些人都是艺术学院的学生，肯定是认识他的，就算不认识，看电视看报纸也是知道的，谁不想攀上枝头？一直以来都没机会，大家都只是想想，今天奇迹降临，自然都是不想错过。
容沁站在边上，看着同学几乎将莫南爵围了起来，她咬紧下唇，她真是太蠢了，就不该把他带来包厢！
男人右耳的钻石耳钉折射出冰冷的光芒，他嘴角含笑，双手并未抽出来，只是搭起一条修长的腿，“拿开。”
所有人皆是一怔。
其中一个大胆点的女孩子凑上前来，她抬起头，胸前的衣服被拉的极低，肌肤若隐若现，“爵少，我敬您，您喝一杯，我喝二十杯，可以不？”
莫南爵眼皮轻抬，视线只是落在酒杯上，并未看她，“我从来只跟看得上的人喝酒。”
“爵少，您看不上我吗，我是钢琴系的……”
“爵少，我今天二十……”
“爵少……”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的想要介绍自己。
男人轻眯着眸子，并不说话。
领班怕这样下去会惹他不高兴，忙出来打圆场，“哎呀妹妹们，你们这么多人，爵少哪里记得过来？你们都站起来，站成排，让爵少好好看看你们，来来来，别补妆了，爵少喜欢干净的……”
女生们忙站成一排，容沁咬住下唇，想要站在中间显眼的位置，可是挤不进去，只得冷着脸站这边上。
她真是气得不行，明明是她先搭上的男人，凭什么要给同学这个机会？！
二十几个女生很快站好，领班见状凑过来，“爵少，您看看？”
莫南爵坐直身体，双手手肘撑住膝盖，左手小拇指上，一枚精致的尾戒耀耀生辉，他轻眯起眼角，视线并未真正落在谁身上，似乎只是随意的扫了几下。
站着的女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谁不想被选中？
莫南爵收回视线，他修长的手端起一杯酒，整个身体向后靠进沙发内。
领班站在边上。
男人将酒杯凑到唇边，还未喝便知道里面肯定被别人放了那种东西，他俊脸含笑，放下酒杯后突然抬起手，朝最边上一指，“你，过来。”
大家都充满好奇和羡慕，侧过头去看。
容沁瞪大眼睛，没想到他还是一眼就选中了自己，她伸手指了下自己，“我？”
领班忙开口，“爵少叫你就是你了，还不快过来？”
容沁心底一阵雀跃，她忙小步上前，刚走到男人跟前，莫南爵却抬手止住她靠近的动作，“就站那儿。”
领班拿了几瓶威士忌过来，按照男人的吩咐一一打开。
莫南爵搭起一条腿，抬起眸看向她，“都喝了。”
容沁一怔，“什么？”
“做我的女人，肯定是要会喝酒的，”莫南爵伸手在水晶桌面轻叩两下，“让我看看你的魄力。”
容沁望向桌上的威士忌，都是很大一瓶的，别说里面是酒，就算是水，喝下去都该撑死了……
容沁咬住下唇，领班见状用手肘撞了她下，“傻愣着做什么？爵少叫你喝是给你面子，你以为谁都能有这个机会吗？”
话里暗示意味很明显，容沁也不可能不明白，若是今天错失了这个机会，以后能不能再见莫南爵一面都很难说。
她也不再犹豫，伸手握住酒瓶，仰头就朝嘴里灌。
辛辣的味道冲入喉咙，容沁强忍着喝下去，橙黄色的液体从嘴角滑入衣领内，冰凉刺骨。
莫南爵点着根烟，他靠在沙发上，白色的烟雾将男人的俊脸衬的一片朦胧。
一瓶酒被放下。
莫南爵薄唇轻吐出烟圈，“继续。”
容沁又拿起第二瓶……
一连三瓶冰镇的威士忌，悉数被灌下去，容沁早已头晕目眩，醉的分不清东西南北，她抓着酒瓶的手晃了下，砰的一声就掉了下去。
整个人也跟着倒在地毯上。
领班看了一眼后摇摇头，就这点酒量还想攀上爵少？
莫南爵始终噙着抹薄笑，他将手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内，起身朝外面走去，“抱出来。”
领班一怔，瞬间明白过来意思，忙喊了个服务员过来将容沁抱出去。
身后一众人也跟着出去，都亲眼看见容沁被放进了男人的布加迪威航内。
跑车咻的一下开出去，跟着出来的女生都唉声叹气，“为什么没选上我？容沁也不知道哪里好，不就长的纯点？”
领班站在边上，闻言见怪不怪，“这很正常，现在哪个男人不喜欢纯点的？爵少以前带来过千欢的那个女人，捧在掌心似的，比刚才那个更纯，长的倒还挺像的。”
锦欢大酒店。
莫南爵将跑车横停在门口，他推门下车，服务员忙迎上前，将车后座上的女人抱出来。
顶层的vip套间已经准备好，莫南爵抬腿走进去，服务员将容沁放在雪白的大床·上，“爵少，还有什么吩咐吗？”
“下去吧。”
“是。”
服务员退出去后将门带上。
莫南爵斜靠在桌边，他修长的食指间夹着根烟，缭绕的烟雾将房内的气氛烘托起来，大床之上，躺着的女人醉的迷糊，时不时的翻个身，显然睡的并不舒服。
男人吸了口烟，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在挂钟上，22:38，不知道童染这时候在做什么？
估计，还没睡吧。
莫南爵轻眯起眼角，洛萧带她走，离开了他，应该就会给她解毒了。
她也许会哭会闹，但洛萧应该能劝住她，以前那么多次，洛萧给她再大的伤害，她也都是能原谅他的。
男人直起身体，将快要燃尽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内，转身进了浴室。
他简单的冲了个澡，方才在包厢里都是女人的香水味，沾得他一身，莫南爵向来不在乎这些，可是现在，他闻到这种味道就想吐。
因为童染从来不用香水，她身上天生就有股清香的味道，闻惯之后，莫南爵甚至觉得世界上再高级的香水都是劣质的。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男人穿着件深棕色浴袍从浴室出来，此时，门铃响起，莫南爵走过去拉开房门。
冷青站在门口，一脸疲惫，显然很久没睡觉了，“爵少？”
“进来。”
男人转身走进去，冷青跟在后头，一眼就看到大床之上的女人。
他怔了下，“呃，这是……”
“送你的，”莫南爵立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睨了眼，他抬起头来，“八成还是个雏，你打算怎么谢我？”
冷青张了张嘴，“送……送我的？”
莫南爵轻点下头，他斜倚在墙边，双腿交叠下，“上吧。”
“……”
冷青扶额，他退后一步，“我不要……爵少，您还是随便找个人吧……”
“为什么不要？”莫南爵挑下眉睨着他，“你能帮洛萧上傅青霜，再多上一个有什么关系？”
冷青怔了下，“你，你怎么知道？”
“你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承认了。”
“……”
不打自招。
冷青彻底无语，他摇了摇头，“青青已经醒了……我，我不能再做这种事了……”
为什么这种事情都喜欢找他来做……他长的很像牛·郎吗？
莫南爵嘴角含笑，“韩青青要是知道傅青霜怀过你的孩子，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
冷青无话可说，莫南爵也不勉强，他转身朝阳台走去，“随便是你上还是谁上。”
冷青如获大赦，忙打电话招了个牛·郎过来。
vip套间在最顶层，阳台上冷风穿梭，莫南爵双手撑住栏杆，上半身微微倾出去，一眼就能俯瞰整个锦海市。
他微扬起下巴，明明是好天气，可夜空中却一颗星星都没有。
冷青拉开阳台的门走出来，“爵少，牛·郎已经来了。”
莫南爵并未转身，他视线投出去，也不知道定格在哪一处。
“爵少？”
莫南爵收回视线，他背抵着栏杆，房内大床之上，两个人影交叠晃动，男人别开眼，显然并不感兴趣。
冷青一眼望不进他眼底，但也知道他必定不是开心的，“洛萧跟我联系过，就一次，匿名ip电话，他说他现在在南非，具体的地方也没透露。他只是叫我处理下这边傅氏的事情，然后就挂了。”
果然是去了南非，莫南爵眯起眼睛，眼角淬出抹狠戾，“我猜到了。”
“他也没提要带我去……”
“很正常，他这次肯定不会带着你，”莫南爵冷勾起唇，“你知道那么多韩青青的事情，童染也在，他不敢肯定你会不会说，他赌不起。”
“南非那边就是烈焰堂了，但是洛萧始终没有在我面前正面提及过烈焰堂，虽然我们心里都心知肚明，但是他还是能避开就避开，估计也是防着我。”
冷青皱起眉头，语气有些凝重，“南非那边实在是太乱了，大大小小的帮会一大堆，而且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烈焰堂总部我没去过，但是听他另外的手下说过，说南非那块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想要靠近真的很难……”
莫南爵并不惊讶，杀人不眨眼的地方太多了，“洛萧倒是混的如鱼得水，我早说了，浸黑了之后就是都一个样，他倒是还口口声声两个世界。”
冷青垂下头，“我当初就不该跟着他……”
莫南爵闻言冷笑声，“我敢肯定，要是韩青青在他手上，你还是会回去跟着他。”
“……”
冷青抿住唇没说话。
跟着莫南爵和跟着洛萧是完全两个样子，跟着洛萧他尚且可以自己做点小动作，因为他发现不了，但若是跟着莫南爵，你一个眼神不对，他就能把你套到死。
这就是他们两个人最大的区别，洛萧从来都喜欢站在暗处玩阴的，莫南爵从来都是敢作敢当，冷青想，要不是因为童染夹在中间，洛萧八成早就被一枪崩死了。
“在想什么？”莫南爵抬起头看他眼，“在分析跟着我好还是跟着洛萧好？”
“……”
冷青忙将头低下去，他这猜的能力……
“当时去意大利那笔生意你应该知道吧？”莫南爵沉着声音，“他没有去，是因为什么？”
“那天我们在家，傅青霜回来了，然后把洛萧拉上去说了点什么，下来的时候他就说不去了，叫我找这个人，”冷青伸手摸向口袋，“我找了，对方都是说英文，我还花钱找了个翻译。”
他递上那张金卡，莫南爵接过后看了一眼，眼底骤然拢起大团阴霾。
这是莫北焱的私人专用卡。
看来……
男人手掌握紧，掌心被卡边勒出一道红痕，莫南爵眯起眼睛，将金卡掰断后扔在脚边。
冷青望了眼，并不解，“爵少，这是？”
莫南爵显然不愿意多提，他转过身面向外，“那天傅青霜说了什么你不知道？”
“不知道，洛萧没告诉我，我也不好多问。”
莫南爵点点头，看来，只有等傅青霜能开口时再问了。
房内，牛郎从容沁身上爬起来，他并未脱衣服，捡起地上的裤子穿上。
床单上一抹鲜红的血迹分外显眼。
容沁两个肩膀露在被子外面，上面全是红痕，她翻个身，还是醉着的，她张了张嘴，“爵少……”
冷青拉开阳台的门走出来，丢了一叠钱过去，“出去吧。”
牛郎爽的一阵点头，这年头还有这种色财双全的好事，他拿了钱后便出了房间。
冷青看了眼床上的人，走过去将她身侧被子拉上去，他摇下头，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莫南爵一直在阳台上站了很久，直到冷青离开他也没动，夜深了，天气很冷，男人从口袋里拿出张折叠过的a4纸，摊开后立在眼前。
他一直都将这张纸带在身上，换一套衣服就会习惯性的放进内衬的口袋里。
那是一张他的脸部画像，用铅笔画的，虽然不是专业的，但不得不说，画的确实挺像的。
四周，用对话框的形式写着好多句话。
【我莫南爵是个禽~兽！】
【我莫南爵不是人！】
【我莫南爵一天到晚都在发~情！】
【我莫南爵就是喜欢耍酷装拽！】
……
莫南爵眯起眼睛，透过这张a4张，他似乎可以看见童染趴在办公桌上，嘟着嘴，手里拿着支铅笔，一边画一边笑的样子……
她给他当私人秘书的时候，确实是整天被他压迫。
那时候她尚且能笑的那么纯净，他当真是想留住她那样的笑容，那是比金钱权利还要更珍贵的东西。
莫南爵眼神愈发深邃，他低下头，鼻尖轻抵着a4纸，仿佛还能闻到她留下的余香。
男人几乎在阳台外站了一夜，直到晨光微露，莫南爵才收起那张纸，他转身回到套房内，进了另一个房间。
……
容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接近中午，她睁开眼睛，坐起身时，才发现浑身酸痛。
她视线触及下去……
一眼就看见了床单上的那抹鲜红。
莫南爵系着袖扣从另外一间房内走出来，他在床前站定，“睡得很爽？”
容沁又惊又喜，她望着男人的俊脸，神色娇羞下，“爵少，昨晚我们……”
莫南爵嘴角噙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抬起头，深棕色的短发被阳光折射出光芒，“昨晚你表现不错。”
“昨晚我喝多了……”
“没关系，我向来喜欢半醉不醒的状态。”
容沁低下头去，显然很不好意思，“那你怎么……没跟我睡一起？”
“我从来不和女人睡在一起，这是我的习惯，”莫南爵斜靠在桌边，“你既然是我的人了，以后就跟着我吧。”
容沁咬着唇抬起头来，莫南爵眼底淬出抹笑，“怎么，不愿意？”
“我愿意！”容沁忙开口，却又觉得这样太不矜持，她结结巴巴，“爵少，我，我是怕我什么都不会做……”
“不用会什么，你昨晚不就挺好的吗？”莫南爵直起身体，抬腿朝门外走去，“我晚上会派车去南音接你，回去收拾下吧。”
他转身就出了房门。
容沁始终娇羞的坐在床上，双腿间的酸麻真真切切的告诉她昨晚发生过什么，直到房门被关上，她小脸上才张扬起肆意的笑容。
洛萧还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她，莫南爵不是个容易接近的人，简直是胡说八道，有什么难的？
她还不是轻易的就爬上了他的床吗？容沁拿起手机，将这一个好消息通过短信发了出去。
锦欢大酒店电梯内，莫南爵拿出手机，容沁发的短信一字不漏的显示在屏幕上，简单的两个字：已成。
收件方是锦海市的一个私人手机号码，八成也就是个负责和她联系的人而已。
男人嘴角冷勾下，抬手按了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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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南非。
金色的别墅内，洛萧正在餐厅做晚餐。
铺着深蓝色桌布的餐桌上，满满一桌中国菜，红烧鱼、狮子头、啤酒鸭、粉丝煲……
样样齐全。
孟瑶站在边上偶尔打打下手，她没想到，洛萧竟还能烧得一手好菜。
她盯着洛萧流汗的清俊侧脸，这时候的他卸下了所有的沉重，看起来温润如玉，眉梢眼角都染着笑意。
孟瑶嘴角微微弯起，只是还未晕染开笑意，洛萧突然回过头，“你去叫小染下来吧。”
孟瑶笑容瞬间僵住，点了点头，“好。”
她转身上楼。
今天，是童染被带来南非的第四天。
她哭了三天也闹了三天，可洛萧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走，要么时时刻刻都陪在她身边，要么就是安排佣人看着她。
不管她怎么闹，都没让她出过这别墅一步。
到了第三天晚上，童染便不再哭闹，她收起一切情绪，只是安静的坐在窗台前。
孟瑶走到房门口，想要抬手敲门，可是想了想还是将房门推开，“洛太太？”
并没人回答，孟瑶走进去，房内没有开灯，童染抱着膝盖坐在阳台边，边上还站着两个佣人，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这情形简直同坐·牢无异。
孟瑶走近几步，她轻声开口，“洛太太，少爷让我来叫你下楼吃饭。”
童染一动不动，视线飘忽不定的散在窗外苍茫的夜色中。
孟瑶走到她边上蹲下身，“洛太太？”
她伸手轻推她的肩，童染这才转过头来，小脸上毫无生气，“吃饭？”
“对，少爷亲手做的，”孟瑶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肩，“都是中国菜，你肯定会喜欢吃的。”
“是吗？”童染微微一笑，她抬眸看向孟瑶，“如果你在国外坐·牢，给你烧一桌子中国菜，你会喜欢吃吗？”
“……”
孟瑶被她一个问题生生问住。
童染却并未再多说，她抓着栏杆站起身，雪白的长裙更衬得她身姿孱弱，“走吧。”
孟瑶伸手扶着她，“小心。”
“不用扶我，”童染推开她的手，她指了指两个佣人，“你们三个都在，还怕我会跑掉吗？我又不会遁地术。”
“……”
孟瑶不同她争辩，便退开身跟在她后面。
二人来到楼下，洛萧正好将最后一个菜炒好，他将围裙扯开，走过来搂住童染的细腰，俊脸上满是温和的笑，“小染，我今天做的都是你喜欢的吃的。”
童染小脸冷淡，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洛萧搂着她走到桌边，“你饿了吗？是先吃粉丝还是先吃饭？”
童染望着桌上一桌子菜，嘴角弯起抹冷笑，“真不错。”
洛萧见状更是高兴，他侧过脸就要去吻她的嘴角，“小染，你要是喜欢，我每天都做给你吃……”
“好。”
童染点点头，她上前两步，突然伸手扯住桌布的边缘，用力一抽！
整桌菜瞬间被一股力道带到了地上。
瓷盘子碎了一地，原本色香味俱全的菜品悉数混合在碎瓷片中，砸的稀巴烂，惨不忍睹。
孟瑶瞪大眼睛，这……
童染收回手后轻拍了下，她转头望着洛萧，脸色平静，“你每天做，我每天摔。”
洛萧俊脸上的笑容僵住，他神色黯淡下，却并未多说，他伸手将童染向后拉了点，“小染，你往后站些，小心碎瓷片扎到脚。”
童染并不动，她冷笑一声，“我要脚做什么？反正又不能走，我还不如个残废。”
洛萧并不回答，他蹲下身，将童染脚边的碎瓷片一一捡起来，“你想吃什么？我待会儿让佣人给你做。”
“不必做了，做了我也不会吃的。”
“小染，”洛萧站起身，将碎瓷片丢进纸篓，他直视着她，“你不东西身体怎么受的了……”
啪！
童染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洛萧被打的脸偏过去，她下手很重，男人半张脸浮现掌印，他维持着侧过脸的姿势，半晌才转过来，“小染，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
洛萧转头看向佣人，“去拿件衣服来给她披上。”
佣人看的目瞪口呆，闻言忙逃之夭夭的上楼去。
童染收回手后看向他，她小脸淡漠，“我昨天说过了，你既然要这样囚·禁我，剥夺我的自由，那我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看我一眼我甩你一巴掌。”
洛萧低垂着头，而后又抬起看向她，“小染，你要是觉得闷，我明天带你出去玩……”
啪！
童染抬手又是一巴掌。
孟瑶别开视线，心觉不忍。
同一半侧脸连续两次被打，洛萧舌尖抵下嘴角，腥甜味蔓延开来。当时他在医院的监控里看童染抬手扇莫南爵，他还在想，莫南爵这下肯定很痛。
确实很痛。他脸部僵硬下，身疼，心更疼。
小染扇莫南爵的时候能说爱他，可她扇自己的时候，说的却是相反的话……
佣人将披风拿下来。
洛萧抬手给童染披上，她并不动，洛萧将披风系好，再度抬起头来，“明天……”
啪！
毫不犹豫的第三巴掌。
童染打完后甩了下手，“打多了我嫌手疼，你今晚不要再出现了。”
她伸手扯下披风，扔在边上，转身就朝楼上走去。
临转弯的时候，童染顿住脚步，洛萧瞬间感觉到希翼，他抬起头看着她清美的小脸，听到的话却是残酷无比的，“以后，除了莫南爵这三个字，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任何话，我爱他，我只会是他的，你就算把我关一辈子，我也是他的女人。”
她说完抬腿走上去。
两个佣人面面相觑，洛萧垂着头，嘴角疼的连话都说不完整，“上去跟着她，别让她伤了自己。”
“是，少爷。”
餐厅内气氛瞬间沉寂下来，孟瑶咬着唇走过去，手落在他的肩头，“堂主……”
孟瑶并不习惯喊他少爷，在她看来，洛萧没做过一天少爷，少爷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可孟瑶从未见过洛萧被这样对待。
洛萧垂着的头没有抬起，从这个角度都能明显的看见他侧脸已经红肿，他推开孟瑶的手，“你回去吧。”
孟瑶并不走，“我不回去。”
洛萧没有再睬她，他蹲下身，一个个的将碎瓷片捡起来，而后放进纸篓里，又转身去拿拖把，将地板上打翻的菜给弄干净。
这是他花了近五个小时才做出来的。
孟瑶弯腰要帮忙，洛萧却止住她，“小染打翻的东西，我来收拾就好。”
孟瑶只觉喉间一阵苦涩，她抬起头，“难道连她打翻的东西，你都觉得是个宝吗？”
洛萧将地上擦干净，而后转身去洗抹布，他点下头，“对。”
“……”
孟瑶别开视线，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到底是多深刻的爱？
她喉间哽咽下，不由自主的问道，“你认识她很久了吗？”
洛萧将抹布拧干后放在边上，他走到双开门冰箱内取出洋葱和鸡蛋，“从小她就跟着我，我们一起长大的。她今年多大，就认识我多久。”
孟瑶怔住，“二十二年？”
“我只是丢了她几个月而已，我想，我能补回来的，”洛萧低头切菜，浅薄的刘海遮住眼角，他薄唇微张，说出来的话，也不知道是给谁听的，“也没多久，就几个月而已。”
他切洋葱的手猛然顿住，孟瑶还未开口，就见洛萧抬手抹了下眼角。
孟瑶一怔，她走上前去，“堂主……”
她刚一靠近，洛萧便别开脸，他转身去拿碗，“你回去休息吧，小染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我给她下碗面。”
孟瑶收回想要抱住他的手，她看了眼楼上，“那你下好，我端上去吧。”
“不用。”
“可是她会打你……”
洛萧将面条放入小锅中，“她心情不好，打我要是能舒服点，也没关系。”
“……”
“那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孟瑶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出了门。
脚步声渐远，洛萧顿住动作，他垂下头，无数难言的情绪涌上来，冲撞的他眼眶泛酸。
他愣怔良久，直到小锅内的水扑出来烫到了手，才回过神。
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被盛入碗内，洛萧端着走上楼。
站在房间门口，他竟然有些害怕，洛萧犹豫下，还是抬手敲了敲门，“小染？”
两个佣人害怕她自杀，几乎都是二十四小时盯着她，其中一个人过来拉开门，见到来人惊讶了下，“少爷。”
洛萧面色温和，“都下去吧，今天早点休息。”
佣人面面相觑，点了点头，“是。”
她们退下去时将门带上。
洛萧端着碗走进来，童染并未休息，她靠在阳台的栏杆上，一手穿过去，似乎正抱着栏杆出神。
洛萧在她身边站定，“小染。”
童染动也没动下。
“吃点东西吧，”洛萧蹲下身，他取过一个凳子，将碗放在凳子上，“吃不下也吃几口，天很冷，不吃睡觉很冷……”
砰！
童染猛然抬起腿，直接将整个凳子踹翻，滚烫的面汤洒在洛萧身上，他俊脸皱起，整只右手瞬间被烫红。
洛萧并未起身，他低头将碎瓷片收拾起来，“我再去下一碗。”
童染站起身来，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放我走。”
洛萧并不说话，他将东西都收拾好，转身朝外面走去，“你站着别动，别烫着了。”
童染几步上前，她从他手里拿出一块碎瓷片，直接抵在他的脖子上，“放我走！”
洛萧并不动，他控制不住的抬起头看她……
啪！
童染抬手就是一巴掌，“我说话算话，你看我一眼，我甩你一巴掌。”
洛萧定定的瞅着她，并未移开目光。
啪！
童染重复了方才的动作，洛萧嘴角直接被打出血来，他喉间哽咽下，声音也带着沙哑，“小染，我爱你。”
童染抬手又是一掌。
洛萧侧着脸，短发被甩到脸上，勾勒出着狼狈的弧度，“你就是把我打死，我也还是爱你。”
童染重新拿起那碎瓷片，她眉梢眼角尽是冷冽，“可笑吗？到头来，关着我的竟然是你。”
洛萧并未再看她，他垂下眸，“既然面不想吃，那你想吃什么？”
童染并不说话，洛萧突然蹲下身，他将手里的碎瓷片放在地上，突然开口，“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也知道你生气，”洛萧捡起一块碎瓷片，“是不是我流血，你会舒服一点？”
童染眯起眼睛，洛萧没听见她说话，便抬起手，直接将碎瓷片放进了嘴里。
童染眉头皱起。
他蹲着没动，碎瓷片放在嘴里，咀嚼了两下便割破了口腔，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洛萧站起身，他并未看她，“小染，你吃一口饭，我吃一块碎瓷片，好不好？不吃东西你身体受不了的。”
童染双手颤了下，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她并未回答，只是问道，“你不敢看我，是被我打怕了吗？”
洛萧并不抬头，“我怕你手疼。”
童染别开视线，“你放我走，我们都不用疼。”
“我不疼，你在我身边我就不疼。”
“可是我疼。”
“我会让你慢慢不疼的，”洛萧伸手握住她的手，他嘴里全是碎瓷片，说一句话便会刺入舌头，割心般的疼，“小染，那几个月时光我会补回来，我可以取代莫南爵，他做过的事情我都可以做……”
童染抽回手，她冷笑着退后一步，竟真的对他再无法升起任何感情，亲情也好爱情也罢，她这才发现，有些东西若是被消耗殆尽，真的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冷着声音，每一句话都是直接刺中他的痛处，“莫南爵只做过一件事情，那就是他走进了我的心里，这件事情你从未做到过，以前没有，现在不行，将来更不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做到。既然这样，我们何必互相折磨？”
也许这就是爱一个人最大的软肋，她很清楚你的痛处在哪里，只需要抓住后轻轻一敲，都能令你痛不欲生。
可偏偏你却毫无办法。
洛萧垂着头，眸光都闪着雾水，他动动唇，碎瓷片被嚼的很碎，悉数扎进唇肉里，他连吞咽都在疼，“小染，你说我从未走进过……你的心里吗？”
童染眉目冷淡，她此时真的不想去关心这个问题，无论走进还是没走进都已经过去了，不能是他关着她的理由，她想着便摇摇头，“从未。”
两个字就像是落定在尘埃里，激起千层的阴霾。
从未……
洛萧张张嘴，双手不自觉的攥紧下，抓着的碎瓷片刺进掌心，他却感觉不到疼，只剩下麻木。
童染别开视线，她转身想走回窗台，“我想安静的坐会儿，你要是不放心就让佣人上来看着我，但是我不想看见你。”
洛萧伸手扣住她的手腕，鲜血蹭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小染……先吃饭。”
“我不饿。”
“我保证，你吃一口，我就吃一块，”洛萧抬起头来，“我从来不骗你。”
啪！
清脆的巴掌声。
童染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她将手甩了下，“我也从来不骗你，我说到做到。”
洛萧侧着脸，他转身抽了两张餐巾纸，将她手腕上的血迹擦干净，转身朝门外走去，“我去煮碗面上来，你先休息会下，等会儿我叫你。”
童染什么也没说，连看他也没看他一眼，转身走回窗台边，纤瘦的双肩擦着栏杆坐下去。
洛萧嘴里已经疼到麻木，他打开门走出去，脚步很轻，生怕吵着她。
孟瑶并未走，她回去取了衣服后折回来，一推门，便见洛萧从楼梯口走下来。
她拎着袋子走过去，脸上带着笑容，“堂主，我给你说，我决定以后都住在你这里，反正小染经常心情不好，我陪陪她，开导开导，也许她就不会整天冷着脸……”
说到一半的话瞬间顿住。
孟瑶张大嘴，她紧盯着洛萧鲜红的嘴角，眼里的惊讶藏不住，她扔开手里的袋子，几步冲上前来，“堂主……你，你这是……”
“没事。”
洛萧转身走到洗手池边，他弯腰下，掬起一把冷水就含进嘴里漱口。
孟瑶看见他吐出来的全部都是血。
他其实并不能忍痛，莫南爵能忍，那是因为小时候受的伤多，可他小时候就没受过伤，对于这方面也是后面磨练出来的。
洛萧单手撑住池台，细小的碎瓷片卡进喉咙里，他眉头紧紧皱着，剧烈的咳嗽下，几乎将胃液一起吐出来。
孟瑶眼底不忍，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样的事情，才会导致他们之间二十一年走成了现在这样，她走过去轻拍他的背，“堂主，还是喊医生来看看吧……”
洛萧摇摇头，他直起身体，将割破的双手洗了洗，转身走到冰箱，“你睡吧，我还要给小染煮面。”
孟瑶盯着他笔挺却固执的背影，几欲出口的劝说却咽了下去，他执念如此之深，她再说也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