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一定，”莫南爵环顾四周，他来到病床前，眸光落在还算整齐的被子上，“这里并不乱，说明苏清甜下床的时候并不焦急，那就间接的证明，她事先并不知道有人会来救她，而且……”
莫南爵眯起眼睛，转身看向房门，“那人应该是敲门进来的。”
童染闻言一怔，“为什么？”
居然还堂而皇之的敲门……
莫南爵双手插兜，“如果是通过别的途径，窗户或者是洗手间通风口等途径，苏清甜肯定也会焦急，刚刚已经确定她是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唯一让她不产生焦急情绪的可能，就是对方是敲门的。”
“对，”莫北焱接话，他支着下巴，“对方敲门，苏清甜肯定以为是守卫或者是护士，所以她没有任何惊慌。”
正因为这样，掀开被子下床的时候并没着急，这些细节，莫南爵相信苏清甜肯定注意不到，她才受了那样重的伤，根本想不到这么多。
再者说，她若是有那么聪明……
就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童染拧起秀眉，“那，敲门的会是谁？”
莫南爵舌尖轻抵下嘴角，“要么是我们的人，要么就是他们安插在医院的眼线伪装成医护人员。”
莫北焱抬起头，他打个响指，“对了，我刚刚接到通知，说我们的人集体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
“对，”莫北焱斜倚着墙面，指关节轻叩几下，“是晚餐引起的，他们在这里，两拨人，一拨负责看着苏清甜，一拨负责陌欢瞳的安全，两拨人全部中毒，他们吃的都是同一批饭菜。”
莫南爵抿着薄唇，“是哪里送来的？”
“五星酒店配送的，我已经让人去查了，这个点厨师早就下班了，我让他们直接去厨师家里揪人。”
“看来……”莫南爵俊脸微沉，“动手脚的人已经准备了很久了，今天下午你我都开会，陌欢瞳做ct检查，所以调多了些人去看着她，对么？”
莫北焱点点头，同样也是面色凝重。
这样的状况太过突然，先前也没有任何预兆。
况且似乎谁都不可能……
要猜人心，是最难的。
童染觉得浑身有些发冷，这该是有多少心思，才能部署的这么周密？
莫南爵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朝怀里带，“我先送你回去。”
“不要，”童染摇了摇头，抓着他不肯放，“我等你处理完了，我们一起回去。”
“不行！现在就回去！”
“我就不要！”
莫北焱轻咳一声，“染爷，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莫南爵眉眼一冷，搂着童染朝外面走，“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回去。”
童染：“……”
莫北焱摊下双手，瞧瞧，多好解决的一个问题啊。
几人走出病房，李钦正好拿着张a4纸从走廊那头走过来，“少主，这是今晚所有在医院看守的人的名单。”
莫南爵伸手接过，他抬起眸，“没事吧？”
“少主，我没事，刚刚才洗了胃。”
李钦面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他一手按着刚刚吊完点滴的手背，“兄弟们都在急救室躺着我们也没想到饭菜会出问题，只顾着防着人来人往，谁知道这一块就……”
“没事，也不是你们能防住的，”莫南爵伸手拍下他的肩，“去休息吧，这几天都不用来医院了，让他们都回去休息。”
李钦并不动，只是站在他身侧，“少主，我已经好了，现在医院也不太安全，还是要多加小心。”
莫南爵将a4纸摊开，他视线在上面扫了一圈，“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吗？”
“暂时还没有，”李钦摇摇头，“等兄弟们都能起来了，我再一个个问过去，如果真的是内部我们的人，总会露出马脚的。”
莫南爵点下头，李钦接过a4纸，“少主，我听他们说，洛萧也来了？”
莫北焱闻言猝然抬起头，“洛萧来了？在哪里？！”
莫南爵轻抬了下眼皮，“在急诊包扎。”
“报应！”莫北焱捏紧拳头，“是谁打伤了他？就该把他丫的打残，妹的，还我钱！”
童染垂下眸，“是我打的。”
莫北焱一怔，“你打的？”
“我打了他一枪。”
李钦有些诧异，“童小姐，你为什么要打洛萧？”
“我接到他电话，说是撞见了苏清甜，”莫南爵揽着童染的肩，不想让她累的去解释那么多，“我开车过去，后来发生了些事，算是误开了一枪吧。”
“洛萧怎么会那么巧撞见了苏清甜？”李钦皱起眉头，“少主，会不会和他有关系？”
“不会，”莫南爵摇下头，这点他至少可以肯定，“如果洛萧要放走苏清甜，他没必要用这种方法，这样反倒最容易暴露他。”
李钦始终对洛萧没有好感，“也许他就是想用这种地方来洗清嫌疑。”
“我说了，”莫南爵瞥他一眼，“绝对不是他。”
李钦敛了眸，也没再说什么。
莫北焱冷着张脸，“那一枪打哪儿了？”
“手臂。”
“应该打脑袋！”莫北焱一想到洛萧就气的不行，他转身朝急诊室走去，“我去找他，我要亲手宰了他。”
此时走廊那头传来脚步声，洛萧手臂已经包扎过了，他朝这边走过来，“我听说，你的手下都食物中毒了？”
莫北焱听见声音抬起头，他一沉眸，“洛萧！”
洛萧一怔，看见莫北焱后脚步一顿，“你怎么也在？”
“妹的，你还好意思说，”莫北焱卷下袖子朝他走去，“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还我两千亿！”
“等等！”洛萧忽然伸出手，“我有话要说。”
莫北焱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他略微停顿下，“什么？快点说！”
洛萧看他一眼，停顿半天，忽然转身就跑！
莫北焱差点气昏，“我靠！你站住！”
他抬腿就追上去，洛萧一路朝前跑，他来到电梯边，伸手快速按着键，莫北焱速度比他快太多，过来的时候洛萧还未进电梯，“你还想跑？！”
洛萧转身就想朝边上跑，莫北焱几步抱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直接将他整个人扛起来，“跑！我叫你跑！”
砰！
洛萧整个人被用力摔在电梯上，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莫北焱伸手将他拽起来丢进去，他随之踏进来，“你跑啊，起来跑啊！”
“……”
洛萧单手撑下电梯璧，“莫北焱，我们坐下来谈……”
“谈你妹！你给我起来！”莫北焱揪住他的领子就将他拎起来，他抬腿狠狠朝他小腹一顶，“开公司开的爽吧？还烈焰集团，妈的烈焰堂都是老子跟你一起创的，你行啊，烈焰集团是吧？我让你裂，最好全部裂开！”
“……”
莫北焱抡起拳头就砸在他脸上，洛萧双手挡在面前，“你难道要把我打死吗？”
“你再跑一个啊，你不是很能跑吗？”
“……”
洛萧侧着头，“我会还你的。”
“什么时候还？”莫北焱狠狠的盯着他，“下辈子吗？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他妈的还写封信，怎么，很牛逼啊？炫耀你的裂淹集团？！”
裂淹集团……
洛萧真觉得失策，他包扎完就该先走了，“不是，我的意思是，以后赚到了就还你。”
莫北焱更是气的不行，“你还想赚？用我的钱赚更多的钱？！”
“不是……”
洛萧完全说不清，这样打下去他迟早住院，“你，你叫莫南爵来，我有话跟他说。”
“想叫他来保你？你做梦！他不帮我打你就不错了，”莫北焱拉起他一条腿朝边上狠狠一掰，“他收我3分利，你他妈知道这里多少？！”
洛萧疼的一抽，他睁开眼，“3分利……莫南爵这么狠？”
“不许你说我弟弟！”
“……”
莫北焱又将他摔出电梯，洛萧还来不及站起来便被压住，一阵猛烈的拳打脚踢，“我叫你开公司，叫你开！”
“……”
砰砰砰哐哐哐的声音不绝于耳。
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莫南爵：“……”
童染：“……”
李钦：“……”
童染觉得耳膜都要震破了，她抬起头，“莫南爵，你去看一下吧？”
万一在医院出人命了……
莫南爵眉梢轻挑下，“再等两分钟，洛萧还没这么容易被打死。”
“……”
童染也没多说什么，“我去看下欢欢，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应该一直不敢睡，估计吓死了。”
莫南爵在她腰侧轻拍下，“你就在病房等我，我一会儿去找你，别乱跑！”
“我又不是小狗！”
童染撇下嘴，转身朝陌欢瞳病房走去。
莫南爵看了眼时间，他来到电梯边，就见莫北焱正撑着电梯门喘气，他眼皮轻跳，“怎么就你一个人？”
“那孙子，”莫北焱扬下手，“居然还会掐电梯的时间偷跑，这绝对不是正常人。”
“……”
莫南爵瞥他一眼，“洛萧都搞不定，你废了。”
“我又不能把他打死，到时候染爷指不定砍我，”莫北焱抬手擦下汗，“染爷呢？”
“去你女人房间了。”
莫北焱直起身体，脸色很难看，“我也去看看，妹的，我明天找吊车把他裂淹集团大门给铲了。”
李钦按下电梯键，莫南爵抬腿走进去，“被抓起来之前，记得先把我的利息还了。”
“……”
莫北焱差点昏倒，转身就走。
李钦也跟着进了电梯，“少主，去几楼？”
莫南爵双手插兜，“四楼急诊室，洛萧肯定去包扎了。”
李钦按下四字键，“少主，你觉得今晚到底会是谁？”
“不知道，也许是安插在医院的眼线，”莫南爵微微眯起眼睛，“洛萧碰到了苏清甜，肯定看到些什么，去问问。”
李钦没再多问，“好。”
莫南爵来到急诊室，洛萧正好走出来，他脸上都挂了彩，包扎的像个木乃伊，看见他一惊，下意识就朝后退，“你干什么？”
“你听话点，我不打你，”莫南爵转身朝外面走，“你碰到苏清甜的时候，她就一个人？”
洛萧走在他边上，他左右环顾，生怕莫北焱又突然从哪里冒出来，“我的车和她的那辆轿车撞了下，她把窗户摇下来了，我正好看见她。”
“她为什么要摇窗户？”
洛萧分析道，“也许是想看看是不是被人追上了？”
莫南爵走到走廊尽头偌大的落地窗前，他视线俯瞰下去，“当时车里就她和司机两个人？”
“应该是的，要是后座有人，早就拿枪打我了，”洛萧靠着玻璃窗，“苏清甜是什么时候住院的？”
李钦在一旁回答，“不久，也就一个多星期前。”
“她才动了手术？”
“切除子宫。”
洛萧略微诧异下，却并没任何想法，“那就是说，她术后才恢复不久？”
莫南爵侧眸看他眼，“你是想说，对方为什么能掐准她已经恢复能走动的时间？”
“对，”洛萧点点头，“不觉得奇怪吗？就算是安插的眼线，苏清甜肯定是整体在房间里，对于她恢复成什么样，一定会是亲眼看到的人，不然不会冒这个险，要抱着一个人出去是很麻烦的。”
李钦一脸疑惑，“那会不会是医护人员？可是我们都已经排查过……”
“不，”莫南爵修长的食指轻叩着玻璃窗，“是代号f。”
“到底谁是代号f？”洛萧眉头紧拧，“莫南爵，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你又想说莫北焱？”莫南爵冷瞥他一眼，“这个早就可以否定了，莫北焱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身边还有谁有可能性？”洛萧靠着墙面，他看眼李钦，“你有怀疑的人吗？平常替你们办事的，想一想。”
李钦沉思下，否定，“暂时没有，兄弟们都挺正常的，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真的很奇怪，”洛萧仰起头，“到底是谁……”他直起身体，“放诱饵去查？”
“连你我都想不到是谁，你觉得能查的出来？”莫南爵收回手，“代号f的动机是碧玉扳指，要碧玉扳指的是谢阳华，那代号f和谢阳华之间的交易，他图的是什么？”
谢阳华能给代号f的是什么……
莫南爵和洛萧对视一眼，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他想要谁的命？”
莫南爵薄唇冷勾起，“或者说，我们中间有谁是他一直想杀，却怎么杀不掉的？”
是谁？
按理说，莫北焱和莫南爵仇家应该是最多的，童染基本没有，难道是他们两人以前的仇人？
洛萧看他一眼，“你的仇家最多。”
“有你多？”
“比我多。”
“你再说一句？！”
“……”
洛萧噤了声。
此时，李钦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下，他看了眼，“少主，有个兄弟一直没醒，我去楼上看下。”
莫南爵点下头，洛萧抬手撑住头，“好痛，刚刚差点被莫北焱打死了。”
莫南爵冷睨一眼，“活该。”
“……”
二人还在说着什么，但多数都是猜测，李钦一路乘电梯来到楼上，他正要转身朝边上走，忽然瞥见病房外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童染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小脸埋在手心内，似乎是睡着了。
李钦脸色一沉，伸手握住了口袋里的枪。
走廊上空无一人，连脚步声都变得异常清晰，李钦放慢步伐，一步步的朝童染走过去。
他在她身边站定。
童染并没察觉，仍旧睡得有些沉，李钦握着枪的手慢慢收紧，一脸阴沉的盯着她纤长白皙的脖颈。
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再度响起——
童染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她飞快的从一旁掏出枪，上膛后双手举起来，“是谁！”
她直直的指着面前的人。
李钦微微颔首，“童小姐。”
“是你啊，”童染松口气，她放下枪，“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代号f呢。”
李钦没想到她居然用枪速度这么快，“童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莫北焱在洗澡，我不方便坐在里面，就出来坐会儿，”童染揉下眼睛，“莫南爵人呢？”
“他四楼在和洛萧说话。”
“你好多了吗？”童染微笑着看着他，“洗胃很痛苦吧？我也洗过的，你记得多喝点温水。”
“谢谢童小姐。”
童染点下头，她站起身，“我去找他。”
她说着转身就走，李钦盯着她的背影，他喉间咽了下，放在口袋的手再度紧握起——
砰！
病房门被人一把推开，莫北焱擦着头发走出来，“染爷，我洗个澡而已，你跑什么跑？！”
童染不睬他，直接走到电梯边。
李钦转过身去，“大少爷，童小姐是要去找少主。”
“女人就是薄情啊，”莫北焱望他眼，“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看情况，怕又出事。”
“放心吧，这里有我看着，”莫北焱拍拍他的肩，“辛苦你了，整天都在跑。”
李钦笑了下，“只要少主在就好。”
“这话肉麻死了，莫南爵听见了肯定要打你，”莫北焱转身朝病房内走，“去休息吧，这么一闹，这几天是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李钦望着病房门被关上，这才极轻的吐出一个字，“是。”
*
童染乘电梯下楼，电梯门才打开，就见莫南爵和洛萧正站在门口。
她一怔。
洛萧也是一怔，视线紧接着落在她的脸上。
莫南爵眉心微皱，“是谁让你到处乱走的？！”
童染咬下嘴角，觉得有点尴尬，“我，我下来找你。”
莫南爵冷着脸，“过来！”
“……”
童染走出来，莫南爵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他冷冷抬起头，“你还不走？！”
洛萧站着没动，只是盯着童染看，莫南爵脸色一沉，照着他肩头用力一推，“你再看一眼？！”
“……”
洛萧整个人朝电梯里跌进去，莫南爵伸手按了向下键，“你可以走了。”
“……”
洛萧手撑住电梯扶手，他抬起头来，扯出个微笑，“小染，再见，晚安。”
莫南爵抬腿就要朝里面踹，洛萧忙侧了下身，“你也晚安。”
“谁要跟你晚安？！”
“……”
童染抬起头，视线落在洛萧包扎着纱布的左臂上，上面还有点点鲜血渗透出来，
是她之前在街上打了他一枪……
童染喉间哽咽下，他自始至终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质问她什么。
他完全当那一枪是白受的……提都没提一下。
叮咚一声，电梯门缓缓合上——
仿佛要将三人隔绝成两个世界。
莫南爵搂着童染转身朝就走，童染脚步顿了下，就在电梯门彻底合上的一瞬间，她忽然回过头说了句，“对不起。”
洛萧猝然抬起头来。
二人视线还未相接触，电梯门正好砰的一声合上了。
电梯内，洛萧张了张嘴，没关系三个字说出来时，她已经听不见了……
电梯一路向下。
数字很快从4跳到3，再到2……
童染收回视线，将头垂下去。
莫南爵冷着张俊脸站在边上，“舒服了？”
童染抬起眸，“什么？”
“和老情~人道了个别你就舒服了？！”男人各种不爽，冷冷的瞪着她，“你干脆跟下去，送他上车，然后再买碗贴心的小馄饨给他吃？！”
“不是！”童染忙辩解，“我不是打了他一枪么？我觉得至少要道个歉……是你说，他不是要打你的。”
他这闷醋吃的……
莫南爵伸手扣住她的腰，鼻尖朝她贴近，“我要是说他要救我，你是不是还准备献个吻跳支舞？！”
“你……”童染说不过他，伸手朝他肩头一推，“莫南爵，你不讲理！”
“我讲什么理？！你就是我的理！”
“……”
“怎么，不说话了？”莫南爵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承认了？！”
“我承认什么！”
“承认你回头看洛萧！”
“我只是说句对不起！”
“背对着就不能说？非得回头看一眼？！”莫南爵眯着眼睛，想到她以前洛萧一起待了那么久就觉得不舒服，“你可以转告我，我替你说不就行了？！”
童染两眼一抹黑，“需要这么麻烦吗？”
明明都站在一起，说句话还需要转告？！
“童染，你嫌我麻烦？！”
“不是……”
“那是什么？！”
莫南爵一张脸越来越冷，眼看就可以冻冰棒了，童染抓着他的胳膊，忽然说道，“其实我……”
她半天没个下文，莫南爵一脸冷峻的等着，最后还是忍不住瞥她眼，“其实什么？”
“其实我……”童染抬起头来，“我饿了，想吃小馄饨。”
“……”
“莫南爵，你说唐人街那边还有的卖吗？会不会关门了？”童染拧着眉，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地图，“ae街那边有吗？我记得有个连锁的……”
“……”
这话题跑的……
这女人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莫南爵一脸黑线，他甩手就走，童染忙抬起头来，“莫南爵，你去哪里？！”
男人的怒吼声从通往停车场的电梯口传来，“你不是要吃小馄饨？！还不过来！”
童染一怔，嘴角随即勾起浅笑，她忙收起手机，快步跑过去，“莫南爵，你慢点，等我一下！”
身体忽然被人拦腰扛起来，“跑什么跑？想在医院摔死？！”
“……”
***
二人从唐人街回到中景濠庭的时候，已经接近清晨。
天微微泛着鱼肚白，并未大亮。
莫南爵打包了几份小馄饨，怕童染一觉醒来想吃又买不到，他将车钥匙甩给黑衣人，“困了？”
童染靠着他的肩，脑袋一垂一垂的，“有点……吃饱了就犯困。”
“正常，”莫南爵冷睨她一眼，“猪仔都是这样的。”
“……”
童染翻个白眼，“我是猪仔，那你是什么？”
“你唯一的饲养员。”
“为什么是唯一的？”
莫南爵脚步一顿，“你还想让谁来养你？！”
童染也没想那么多，脱口而出，“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就养了我一头猪仔吗？”
噗！
莫南爵眉梢轻挑下，“承认自己是猪仔了？”
“……”
不是！
童染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她抬手捂住脸，差点被自己蠢昏。
莫南爵伸手在她腰侧一掐，他危险的眯起眸子，“说好了洗完澡才能睡，你别想回家就倒床。”
“要洗多久？”
“看我想做多久。”
“……”
二人边说边走来到门口，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阶梯上，童染心口一揪，“辰辰？”
莫曜辰抬起头来，身上还穿着皮卡丘的睡衣，他睡眼惺忪，显然在这里坐了很久，“爸爸，妈妈。”
莫南爵大步走过去将他抱起来，“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童染伸手替他搓了搓小脸蛋，冰的不行，她冷下脸，“辰辰，你为什么不睡觉？”
“我半夜起来上厕所，没看到你们在房间，阿姨说你们出去有事，让我先睡觉，”莫曜辰打了个哈欠，“可是我睡不着，就在这里等你们肥来。”
嘴硬。
这一看就是困得要死……
莫南爵大掌在他小臀上用力一拍，手臂却将他搂紧，“以后该睡觉就睡觉，不许坐在家门口等，懂了？！”
莫曜辰软塌塌的趴在男人肩头，“懂了！我以后去房顶等，说不定还能偶遇蜘蛛侠还有小李飞刀神马的，那我就出名了哈哈哈哈哈吉嘛……”
“……”
小二货。
童染差点笑出声来，她接过男人手里的盒子，“爸爸买了小馄饨，吃点再继续睡。”
莫曜辰点点头，有的吃肯定高兴，他小手玩着莫南爵的领子，“爸爸，你们去哪里了？”
莫南爵懒懒挑眉，抱着他朝客厅走去，“和蜘蛛侠见面。”
“真的？！”莫曜辰满脸吃惊，“爸爸，他帅吗？”
莫南爵在沙发上坐下来，他收回手，“没我帅。”
“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诶，”莫曜辰抬起一只小胳膊比划下，“爸爸，蜘蛛侠有这里有长毛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腋窝。
“……”
什么？！
莫南爵满脸黑线，这是喜欢蜘蛛侠的小孩该关心的问题吗？
他冷着脸，“没长！”
“爸爸脱蜘蛛侠的衣服看了吗？”
“我说没长就没长！”
莫曜辰噢了一声，整个人跨坐在他长腿上，“爸爸，那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莫南爵摸了摸鼻子，“在一个神秘的地方，不能说的。”
“我可以去吗？”
“不可以，规定只有晚上睡在自己房间的小孩子才可以去，”莫南爵睨他一眼，他双手环胸，“经常睡在爸爸妈妈房间的，就不能去。”
莫曜辰小脸一耷，“哈吉嘛，那我岂不是不能去了？！”
莫南爵郑重其事的点下头，已经接近成功，“嗯，所以你要……”
谁知莫曜辰一摊小手，“哎，那就不去了，我才不稀罕见他呢，还是和一起妈妈碎觉比较重要，”他说着从男人腿上滑下来，转身朝厨房跑去，“妈妈，爸爸又想诱~骗我晚上一个人碎觉……”
“……”
靠！
莫南爵差点掀桌，这小子这么精是谁教的？！
男人搭起一条腿，郁闷的拿起一旁的杂志翻着。
大门忽然被轻敲了两下，“少主，您回来了吗？”
莫南爵放下杂志，“进来。”
李钦手里拎着两袋夜宵，他在玄关处换了鞋，“就您一个人吗？”
童染听见声音，正好端着热好的小馄饨从厨房走出来，看见他微微一笑，“我们正准备吃夜宵，你来得正好，一起吃点吧？”
李钦手一顿，将夜宵袋放在桌上，“少主，这是您平常爱吃的红酒烩牛排，hownstay买的。”
“放着吧，”莫南爵轻点下头，又拿起杂志，“我不饿。”
童染笑道，“他刚才也吃了小馄饨，”她端了碗到李钦跟前，“你也尝尝，唐人街买的，味道很正宗。”
莫曜辰端着个碗跑出来，吃的一嘴辣椒油，“爸爸，你喂我吃不？”
“喂你吃就要加个蛋。”
“哈吉嘛！”莫曜辰惊悚的一转身，咚咚咚的就朝楼上跑，“那我去你们房间吃，吃完就睡！”
童染见状忙放下碗跟上去，“我去看着他。”
这小子肯定要洒的满房间都是……
莫南爵端起咖啡杯抿了口，李钦盯着他精致的侧脸，忽然开口，“少主。”
“嗯？”
李钦视线落在碗里的小馄饨上，却并未动勺子吃一口。
在他看来，这种平民化的东西，莫南爵以前是绝对不会沾的，别说吃，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可现在……
李钦想了下，问道，“您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莫南爵眼皮轻抬下，“打算？”
“现在莫家还在莫正龙的守孝期间，如果守孝期一过，应该就是要推选下一任掌权人了，”李钦抬头看着他，“少主打算把位置让给大少爷吗？”
“他喜欢就让给他，”莫南爵随手翻页杂志，“这东西无所谓，坐着那位置也就是那样，还要一直待在莫家，莫北焱肯定也不会愿意，到时候看情况吧。”
李钦分析道，“少主，我觉得还是您坐着比较好，莫家掌权人哪怕再没实权，但好歹也有一定的地位，如果您拿到了这个位置，对以后帝爵的前路会更有帮助。”
“能有什么帮助？挤进前十，前五？”莫南爵放下杂志，他半开玩笑道，“这些都不重要，要是我真回莫家去住，三房姨太太，童染不得气死。”
“……”
又是童染。
李钦暗自捏紧手掌，“少主，帝爵现在的贸易大不如从前了，收益也是，相比之前的帝爵，下滑了起码百分之六十左右。”
“现在到处都不景气，和我们的业务无关，观察看下吧，”莫南爵抬手轻揉下眉心，“实在做不了地区就弃了，我不想花那么多时间在这上面。”
李钦一怔，忧心忡忡，“可是少主，这样下去很难再现往日的光辉……”
“你理解错了，光辉不是拿来现的，”莫南爵薄唇勾笑，“何况，我已经不需要那些东西来支撑自己了。”
不需要……
可没有那些东西，要怎么彻底站起来？
“那您怎么打算的？”李钦盯着他的脸，“我想早点部署，万一守孝期过了出什么意外……”
“放心吧，我会和莫北焱商量的，到时候再通知你，”莫南爵倾下身体，伸手拍下他的肩，“神经别这么紧绷，今晚确实出了乱子，但是我不怪你。”
“少主，是我的疏忽……”
“没事，谁还没个疏忽的时候？”莫南爵站起身来，他双手插兜，“回去好好休息下，你也是时候该找个女人了，别老单着，你总不能就这么跟我一辈子吧？”
李钦站直后颔首，“我一辈子保护您。”
“犯傻了？”莫南爵眯起眼睛，精致的侧脸微扬下，“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什么苦什么累都受了，等守孝后这波乱子过去了，你也该安个家了，一辈子很长，不是一句话就能带过去的。”
李钦闻言喉间哽咽下，“少主，你要赶我走？”
“滚！你是不是喝多了？”莫南爵笑着抬手，在他的肩头轻握下，他语气微稳，“李钦，你跟着我这么久了，一直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也救过我好几次，这些恩情我此生都不会忘记，莫家这趟水太深，你我都不确定会发生什么变故，我不想你被卷进来，这是性命攸关的事，不是开玩笑的。”
牵扯进来的人，都未必能活着走出去。
莫南爵不希望身边的人一一涉险，如果可以，他宁愿一个人来扛。
李钦视线微垂，“少主，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他说着抬起头来，“我不会走的，从我跟着你，你教我用枪拆弹，教我近身搏击，教我怎么才能在困境生存下来……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你教的，也都是你给的。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不会有离开你的那一天。”
莫南爵收回手，他侧眸望着他，“可，那些不是能陪你一辈子的东西。”
李钦皱眉，“那什么才是？”
莫南爵视线抬望向二楼主卧，他薄唇轻勾，“家。”
家……
李钦轻咽下，他哪里有家？
他早就没家了……
他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死于仇家之手，一直在外漂泊流浪了很多年，甚至有段时间的以乞讨为生……
李钦觉得自己不会有活路了，直到他遇到莫南爵。
莫南爵救了他，他教会了他很多，他生命中第一个肯定他价值的人就是莫南爵，第一个尊重他的人是莫南爵，第一个让他能够站起来的人也是莫南爵……
所以他一直跟着他，李钦希望莫南爵能一直站在顶端，因为他眼里的莫南爵是不会倒下的，他认识他时他就是高高在上的，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牵绊他的脚步，他是与生俱来的王者，他样样精通身手极好，应该要俯瞰世界……
而不是满足于家和女人这样渺小的温暖。
这不适合他，这样就不是莫南爵了。
他崇拜敬仰了这么年的人，他本已能呼风唤雨，怎么能被一个女人硬生生的牵绊住脚步？
何况那个女人曾经也伤他至深。
李钦哑着嗓子，“少主，我没有家。”
“没有家可以建，”莫南爵知道他也是在枪林弹雨中走着的，一时半会很难从里面走到现实生活中来，“不着急，中景濠庭就是你的家，慢慢来。”
李钦点了点头，忽然觉得千言万语都如鲠在喉。
他不知道该说写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意思……
莫南爵双手插兜，他转身朝楼上走去，“别想那么多，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
“是，少主。”
李钦抬头望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视线又落在一旁已凉掉的小馄饨上……
家有什么用？
关键时刻让人臣服与低头的，从来都是权力和金钱……
*
二楼主卧内，童染正抱着辰辰从浴室内出来，莫南爵来到她身边，“睡了？”
“差点把屋子都掀了，”童染将儿子交给他，她扭下脖子，“我觉得我还是不要生了，一个孩子都要把我折腾疯了……这要是个女儿多好，听话。”
“女儿像你，然后某一天偶遇洛萧，就对他一见钟情？”莫南爵冷冷回过头，他寒着眸，“不许生女儿！”
童染不以为意，“女儿多乖巧啊……”
“儿子也很乖巧！”
砰！
话音才落，睡梦中的莫曜辰一个无敌旋风腿，正中男人右半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