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觉得不是,”莫南爵摇摇头,“说不通,如果说是追她那两个黑衣人,为什么不直接开枪打死她?”
“怕暴露?”
“你他妈的是在逗我吗?代号f很明显是忍不下去了才动手的,当时童染只是一个人在跑,他既然已经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动手,应该会杀了童染后直接走掉,不存在害怕暴露。”
“所以,代号f有可能是在三个死士被小染打死之后,也跑了。”
“是童染。”
“……”
莫南爵眯着眸子,他眉宇间疑惑尚未舒展,“还是不对,代号f为什么不追出去杀了童染?”
“那只有一个可能……”洛萧同他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开口,说出来的话一模一样,“他怕被生擒。”
莫南爵手握成拳贴在唇边,“为什么怕生擒?”
“要是被生擒了,肯定是抓到你跟前,”洛萧嘴角轻勾起,“那就证明,那个人不想被你看见。”
莫南爵沉着脸没有说话。
他陷入深思……
如果把这一切都结合起来,那所有的证据都会指向……
一个令人浑身发抖的方向。
莫南爵闭上眼睛,只觉得周身拢起层层寒气。
洛萧望着他精致的侧脸,“你在怀疑谁?”
“我刚才下去,”莫南爵掏出支烟,他点燃后拿在手里,“李钦醒了,他说在小巷子里的时候,一共来了四个人。”
洛萧诧异下,“四个?”
“对,他说包括死掉的那三个苗疆死士,一共出现了四个人。”
莫南爵吸了口烟,薄唇轻吐出烟雾,洛萧伸手抢过他的烟丢进垃圾桶,“医院不能抽烟。”
莫南爵俊脸一沉,洛萧眼皮轻跳下,“你继续说。”
“他说,那三个死士是被他和另外死了的三个黑衣人打死的,剩下的那个人听见脚步声,打伤了他就跑了。”
莫南爵喉间轻滚下,他从口袋里拿出两张x光片。
洛萧伸手接过。
是骨头的透析片,拍的很清楚,包括伤口角度以及深度分析。
“你也许不知道,远程射击和近距离所造成的伤口是不一样的,关于这一点陈安很早就提出了报告,还被国际医协会采纳了,那份报告我看过,”莫南爵侧过脸,“这是李钦的伤口分析,很明显的超近距离射击。”
“超近距离?”
“就等于,”莫南爵伸出手按在自己胸口,他嗓音很低很沉,“我自己给自己一枪。”
“……”
洛萧捏紧了手里的x光片,“你怀疑李钦?”
莫南爵吸口烟,“我不想,”他抬起头,眸光略微沉痛,“可是我为了童染打了他四枪,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果说他没有恨……”
洛萧觉得无法置信,李钦跟过莫南爵,也跟过他,他不认为李钦会是那样的人,“他想……杀小染?”
“他很早就想了,你那时候在锦海海里救了童染,我给了他四枪,”莫南爵垂下手,烟灰抖落飘散在脚边,“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我对不起他。”
洛萧学他讲话,“对不起是最没用的三个字。”
莫南爵抬手就朝他抡过去,“你再说?!”
洛萧侧身躲开,抬手握住他的拳头,“那现在怎么办?”
“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如果这中间有一个点我们猜错了,那就得全盘推翻,”莫南爵甩开他的手,“还是得想办法让代号f主动现形,不然我们就算猜中了,没有证据也说不通,毕竟像你这样喜欢胡说八道的人太多了。”
“……”
洛萧冷着脸,“你有办法?”
“代号f和谢阳华合作,肯定要双方互利,不然他为什么要和谢阳华合作?”
“你是说……碧玉扳指?”
莫南爵点下头,他俯下身,凑到洛萧耳边说了一番话。
洛萧挺直了背脊,听完后皱起眉头,“你觉得这样可以行吗?”
“如果真的是李钦,我赌他绝对会忍不住的,如果他能沉得住气,他这次就不该动手,”莫南爵直起身体,擦着他的肩膀走回病房,“电话联系。”
洛萧转过身望着他的背影,他忽然开口,“莫南爵,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帮你吗?”
莫南爵脚步顿住,他并未回头,“你可以选择袖手旁观,如果你忘了你那四年是怎么挨过来的。我没有逼你,论手段,你比我狠。”
洛萧微微愣怔,他收回视线,转身电梯间走,“等我消息。”
莫南爵没有应声,推门进了病房。
男人放轻脚步,他来到病床边,一垂首,就对上一双清澈的大眼睛。
莫南爵脸色一沉,“怎么不睡觉?”
“睡不着,”童染伸出双手,男人绕过她的后背将她抱起来,她整个人像是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身上,“明明很困,但是闭上眼睛就觉得头好痛,估计是躺久了。”
莫南爵双手托住她小巧的臀,他颠了下,“在想什么?”
童染环住他的脖子,“想你,我每天都在想你。”
“别以为说两句好听的就能吃小笼包,”莫南爵俊脸凑过去轻咬她的下巴,“你只能喝粥,没得商量。”
“……”
好吧,失败了。
喝粥怎么活?!
童染觉得她会缺肉而死,“吃一点点肉沫也不行吗?”
莫南爵微微眯起眼睛睨着她的嘴角,“你现在想吃肉吗?你二老公它就是属肉的。”
“……不想!”
一说就朝那边歪。
二老公这种名字也亏他想的出来!
童染肩头的伤口包扎的很结实,莫南爵抱着她来到窗边,这里的景色很好,俯瞰下去尽是炫目的夜景,“好美。”
莫南爵在栏杆边坐下来,环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没你美。”
童染学他说话,“别以为说两句好听的我就会乖乖听话,二老公什么的绝对不行。”
莫南爵嘴角勾笑,他忽然手一抖,童染身体朝敞开的玻璃窗边跌,她吓得忙抱紧他,“啊——”
男人松开双手,张开在身侧,他笑问,“要乖乖听话吗?”
童染双腿死死缠住他的腰,其实他不可能会真的让她掉下去,可她还是连往下看一眼都不敢,“听……”
“有多听?”
“……你说什么我都听。”
“你确定?”
“……”
她才不敢确定。
童染最清楚他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她索性也松开手,身体朝边上一倒,“那我掉下去摔死……”
莫南爵一把抱住她的腰将她扯回自己怀里,“你敢!”
那他干嘛吓她?!
童染下巴枕着他的颈窝,她歪着头,莫南爵伸手轻握住她的肩,“疼吗?”
那里被匕首划了一道,缝了三针。
莫南爵还记得找到她的时候,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件风衣……
红到他觉得自己双眼都要被刺瞎了。
他想,他到底是有多能忍,才能在那时候忍住不杀人。
一看见她受伤,他就想杀人。
童染极轻的摇下头,从醒来到现在,她还没有问过自己的情况,“莫南爵,我是毒发了吗?”
她感觉自己就像做了一场梦……
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骨头仿佛被车轮重重的碾压过。
极致的毒素控制了神经,大脑内所有的景象都变得虚幻。
“嗯,”莫南爵按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抬头看见自己的表情,“没事,已经都好了。”
“为什么我会毒发?”童染双手交握在他背后,闻言第一反应,“是不是洛萧做的?他是不是借此来威胁你什么……”
“不是。”
“你别骗我!”童染情绪异常激动,她想要撑起身体,声音莫名放大,“莫南爵,他是不是说了什么?刚刚他也在,你们去外面说了那么久,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没有,别怕,他不敢的,”莫南爵握住她的双肩,他凑过轻吻她的面颊,“我和他只是商量点别的事。”
“那他为什么不给解药?”
“他需要时间,一个月就能研制出来。”
“不,不是这样的!”
童染扬声,胸腔内空气一点点被抽离,“他肯定是骗你的,他有解药,他不肯拿出来,他骗人,他又想害你……”
她说着伸手捂住自己的脑袋,莫南爵察觉到不对劲,他抱着她站起身,童染一惊,伸手抓住边上的栏杆,“不要!”
她猝然尖叫一声。
莫南爵握住她的后颈,手掌在她背上轻拍,他一下又一下轻啄着她的眉心,“乖,你已经没事了,洛萧什么也没说,他已经走了,有我在,他再也伤害不到你了。”
童染胸口起伏不止,她张张嘴,“他……真的给了解药吗?”
“他还在研制,很快就能研制出来,”莫南爵并未说实话,她现在的状况不适合知道那么多,“我说的话,难倒你还不相信吗?”
“我信,我当然信……”童染情绪渐渐平稳,她轻咽下,额头靠在他胸前,“我只是我如果怕死了,就再也看不见你了。”
死?
莫南爵闻言一寒眸,握在她颈间的手收紧下,童染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直起身体拥住他,“对不起,对不起……”
莫南爵将她紧紧抱住,“知道错以后别再说,你要是没受伤,我绝对会打你一顿。”
“不说了,”童染一个劲的点头,“我再也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
莫南爵眼角微沉,怀里的人渐渐的停止了剧烈喘气,他试着缓缓站起身,童染却按住了他的肩,“我想在这里吹吹风。”
男人拧眉,“会着凉。”
“我想吹一下……”
“不行!”
“……”
好凶。
童染每次都会被他吓住,马上就不敢再说话,莫南爵抱着她来到病床边,俯身将她放下去,“闭上眼睛,我看着你睡。”
童染抓着他的胳膊,心里莫名开始慌张,“莫南爵,我毒发的时候,是不是……杀了很多人?”
她身上有这么多伤,肯定有人被她伤了……
莫南爵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没有,都不是你伤的,和你没有关系。”
她满头都是汗。
“那老师呢?”童染有很多话想问,“老师是不是也受伤了?他当时离我那么近,我肯定伤了他……”
“他就在楼下,刚才你睡着了还来看过你,”莫南爵起身朝洗漱间走,童染忙拽住他,“你去哪!”
“我不走。”
莫南爵来到洗漱间,他将毛巾用冰水打湿后拧干,回到床边后卷起来,替她擦着脸上的汗。
童染平躺着,她看着天花板,“我肯定伤了很多无辜的人……”她偏过头,“莫南爵,你毒发的时候我见过,那时候谁都不认识,只想杀人……很可怕的。”
男人眼皮轻抬,轻易的就将话题扯开,“既然我这么可怕,你还跟着我?”
“那不一样……谁说你可怕了?”
“你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了?”
“……”
莫南爵将毛巾放到一旁,“你要是再不睡觉,我真的会生气。”
“怎么生气?”
“你再问?!”
“……”
童染乖乖闭上眼睛,又偷偷睁开一只,“那我真的睡了。”
莫南爵作势要去拉她的衣领,童染一惊,忙闭紧双眼。
她没一会儿便陷入睡眠。
莫南爵拿起棉签,蘸了点柠檬水后抹在她唇瓣上。
男人眉头紧锁,视线落在她恬静的小脸上。
童染也蹙着眉,似乎睡梦中并不安稳,莫南爵伸出手,修长的食指轻柔的抚过她的秀眉,直到她一点点放松……
他不可能会让她有事。
devilskiss的毒素莫南爵体内并未彻底清除,他是最早的那一批,那些毒蝎子更是死光了,无迹可寻……
没有毒蝎子,洛萧也束手无策。
可他已经整整四年多没有发作。
其实从某一个角度说,也多亏了devilskiss超强的刺激性,否则他的肌肉萎缩症一定会比现在要严重。
他服用的药里面也有dk的小部分配方。
莫南爵难得安静的睁着双眼,坐着始终没动,长夜漫漫,他不可能睡得着。
太多太多的事……
全部都压在肩上,他就算是铁打的,也会生锈。
神经二十四小时都是紧绷的,他不敢松懈,稍微一疏忽,就是生死之差。
男人连抬手揉眉心的力气都没了。
莫南爵不敢去相信,如果代号f真的是李钦……
除了那四枪,他一时之间想不到别的理由。
李钦如果这么做了,肯定有原因,到底是为什么?
莫南爵忽然就想起李钦很多次来找他,法国、加拿大、意大利……那些外国高级的项目,都被他一一推掉。
只因为他不想离开童染一步。
难道是因为这个?
他觉得他失去了覆手为雨的权利是吗?
莫南爵只觉得难言,当初在英国的时候,陈安和李钦就很多次劝他,让他不要再回拉斯维加斯,他说,你完全可以去一个新地方,甚至就在伦敦,没有莫家,没有家规,没有二少爷的身份所束缚……
陈安说,重新开始你的一切吧,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了,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但这句话我还是要说。
可是童染在这里,莫南爵不可能不回来。
他还是回来了。
莫南爵是真的没有办法劝说自己走出来,心里的伤口永远不可能愈合,在他看来,就是他害死了陈安。
他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最好的兄弟,也没办法让自己爱的人不受一点点伤害……
所以他真的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一片安静的土地,每天都能和自己爱的人一起看日出日落,吃什么不重要,穿什么不重要,什么金钱,什么名利,什么至高无上的权利……
那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如果代号f真是李钦,莫南爵不可能放过他,可他无法骗自己,他是真的很难接受。
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走远……
一种淬入骨髓的无力正在蔓延。
莫南爵双手手肘撑住床沿,他将俊脸埋入掌心内,倦极却无法入眠。
夜渐渐深了,月色掩盖了一切……
童染放在身侧的双手忽然微动,十指跟着蜷起,她嘴巴张了张,猝然睁开眼睛,“啊——”
她猛地坐起身。
莫南爵一抬头,伸手去搂她的肩,“怎么了?”
童染睁着眼睛,她浑身僵硬,“我,我……”
莫南爵坐到床沿将她抱到自己腿上,童染浑身都是冷汗,显然是被吓醒的,“做噩梦了?”
童染急切的点点头,她喘着气,“我,我梦到在南非,洛萧拿以前的照片给我看,我不肯看,我还打了他,然后……然后我把房间给烧了,火烧的很大,整栋别墅都起火了,所有人都烧死了,包括我自己……”
莫南爵皱起眉头,这是什么鬼梦?!
他倒了杯水递到她唇边,童染不肯喝,男人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张嘴。”
童染张了下嘴,一口水份量适中的喂进去,她却被自己给呛到,“咳……咳咳……”
莫南爵将水杯丢开,抽了张纸替她擦嘴,童染却开始不停的咳嗽,咳的整张小脸通红,她双手乱挥,“我,我感觉嗓子好痒。”
莫南爵握住她的后颈让她低下头,他在她喉间至胸口来回轻顺,几下之后童染便停止了咳嗽。
莫南爵将她的头发都别到耳后,“还痒吗?”
童染摇摇头。
那不是梦,那场景是真实发生过的……
在南非的时候,童染确实烧掉了洛萧拿给她看的所有相册,连卧室的床一起烧的。
只是别墅并未着火……
童染还处在惊吓中,她抬手贴住额头,“我为什么会做这种奇怪的梦?”
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梦到洛萧了……
莫南爵冷着脸,“你梦到洛萧,还好意思问我?”
为什么没一把火把洛萧烧死?!
童染拉了下身上的衣服,忙扯开话题,“好难受,都汗湿了。”
莫南爵冷冷站起身,“梦到洛萧激动的吧?!”
“……”
失败了。
“不许捂着嘴!”
“……”
童染只得把手拿下来,莫南爵抱着她来到浴室,他将她放在池台上,将她的上衣扣子解开后脱下来。
童染坐着没动,生怕一句话没说好他又要吃醋吼她,她揉揉眼睛,“我现在是不是还不能洗澡……”
男人的动作忽然顿住。
童染垂眸盯着他的脸,“怎么了?”
莫南爵一手扶住她的肩,他凑到她颈间,桃花眼微微眯起,“这是什么?”
他伸手抚上她锁骨上方的一个红色的小点点。
童染看不见,还以为自己长了什么,“我是不是长斑了?还是留疤……”
莫南爵并不说话,他细细看着,那红点很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他伸手轻按下,“疼吗?”
童染没任何感觉,“不疼,到底是什么?”
莫南爵脸色阴鸷下,她被推出手术室后,身上每一处他都很细的查看过,因为担心会漏掉隐藏的伤口。
他记性很好,莫南爵可以确定,她脖颈上的红点原先是不存在的。
可这并不像蚊子咬的……
莫南爵猝然起身,拿过一旁衣柜里的衣服就替她套上,“我们出院。”
他说着抱起她就朝外面走,童染不明所以,“这么快吗?不是明天还有检查……”
“检查的时候再来。”
莫南爵拉开门,黑衣人正垂着头犯困,闻声一惊,“少主?”
“下去准备车,”莫南爵将童染按在怀里,“回中景濠庭。”
“别,”童染忙抬起头,“我这样子会去辰辰肯定会吓到……我们去别的地方住吧?”
她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受伤的模样……
她也不想儿子替她担心,每次看到莫南爵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伤口看,她就觉得难受。
她知道他心疼,她也很心疼他。
黑衣人看着自家主子,童小姐的意见还是不容忽视的,“少主,那……?”
莫南爵沉着脸,他回头望了眼病房,“去找人把里面搜查一遍,每个角落都搜一下,看看有没有虫子,或者其他奇怪的东西。”
“是。”
“现在就搜。”
黑衣人忙掏出手机找人。
童染闻言皱起眉,“莫南爵,我脖子上是不是长了什么?”
男人眼角深沉,“没什么,被虫子咬了而已。”
“我们去陈安的公寓住吧?”童染没有再多问,她趴在他肩头上,“上次说去都忘了,说好一周去住一次的。”
莫南爵闻言神经松懈下,他点点头,“好。”
去陈安那里,童染知道他不可能会反对。
况且他们这样现在真的不适合回中景濠庭……
黑衣人忙下去备车。
走进电梯的时候童染望了眼悬挂着的钟,凌晨三点半……
她抱着他的脖子,“你一直都没睡吗?”
“然后和你一起梦到洛萧?三个人凑一桌打斗地主?”
“……”
这是什么逻辑?!
她根本就不会打斗地主!
童染嘴角抽的话都说不出来,莫南爵并未直接下到一层,而是抱着她来到四层。
急诊室内,一名年轻男医生正坐着玩电脑。
游戏声直接从门内传出来……
莫南爵踢开门走进去,他抬眸冷瞥了眼,眉头皱起,“去换个女的来。”
他说的说英文,童染听不大明白,她凑到他耳边,“你要干什么?”
男医生抬了下头,“不好意思,今天我当班……”
砰!
莫南爵一脚就叫椅子踢飞,正好砸在男医生腿上,他满脸阴鸷,“我再说一遍,去换个女的来,否则我就让你变成女的。”
“……”
男医生一惊,忙扶着腿一瘸一拐的走出去,“稍等,我,我马上去给你找。”
童染看着落荒而逃的男医生,“是要给我检查伤口吗?其实男的也……”
“要不要叫洛萧来给你看?顺便重温旧梦?!”
“……”
童染撇下嘴,还是不说了。
男医生很快便找了个女的来。
莫南爵还是不满意,他侧过俊脸看眼站着没动的男人,“你是在等我踢你出去?”
“……你们慢聊,我就隔壁。”
男医生一瘸一拐忙带上门。
莫南爵这才抱着童染来到椅子边坐下,女医生态度很不错,她坐在对面,“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很疼?”
童染完全听不懂,还未开口,莫南爵忽然扳过她的脸,男人将她的衣领微微拉开些,“这个,是什么东西咬的?”
他指着锁骨上方的那个小红点。
女医生略微诧异下,忙从抽屉里拿出棉签,蘸了点盐水后抹上去,“会不会疼?”
莫南爵代替她回答,“不会疼,她本人没有感觉。”
“那就奇怪了,按理来说这种虫子蛰过的地方应该会痛。”
女医生说着凑近细看,童染仰着颈子很不舒服,她莫名害怕,“莫南爵,是不是很奇怪的东西……”
莫南爵拉过她的小手裹在掌心里,“没事,看看就好了。”
童染握紧了手掌。
女医生看了半天退开身,她拿过本子翻阅下,而后抬起头,“其实单看伤口看不太出来,但是据我估计,这应该是类似于蟑螂、蜘蛛、蜈蚣这一类的东西蛰的。”
莫南爵眼角骤然拢起阴霾。
童染见气氛不对,可自己又听不懂,“怎么了?医生说什么?”
莫南爵继续用英文和医生交流,“大概是多久以前咬的,能看出来?”
“这个不行,很难,因为无法确定是哪一类的,”女医生摇摇头,她按住那小红点,“不过应该不久,这会儿颜色还很鲜艳。”
莫南爵搂紧童染的腰,“会有什么危害?”
“这个不用担心,如果无毒就没有任何危害,”女医生微微一笑,“如果有毒的话,她就不可能睁着眼睛看着你了。”
莫南爵悬着的心略微放下,他将童染的衣领拢好,女医生看着他,“不需要开点药吗?擦点也许会消退的比较快。”
“不用。”
莫南爵抱着童染起身走出去,女医生顺带说了句,“如果有过敏和发烧的症状最好马上来检查,不能耽误的。”
莫南爵冷着脸朝外面走,童染趴在他肩头,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了什么,临出门时还是对着医生比了个手势,“thankyou。”
莫南爵闻言嘴角轻勾,“我还以为你是纯英文盲。”
“那咨询完了,总得对人家说声谢谢吧?”
“每次做完你怎么不对我说谢谢?”
“……”
这是一个概念的问题吗?!
童染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她满脸懊恼,“我要开始学习英文,到时候就可以加入你和别人的对话了,不然每次我都听不懂,你又不给我翻译。”
男人颠下手臂,“别浪费时间,等你学成的时候,英文估计都不存在了。”
“……”
有这样打击人的吗?!
童染咬下嘴角“你不是应该鼓励我学英文吗?我们现在住在拉斯维加斯,我总不能连和人的正常沟通都成问题……”
“你还想和谁正常沟通?”莫南爵乘电梯来到一层,他医院正门走,“街头的帅哥?医院的男医生?还是卖蛋糕的小白脸?!”
“……”
“你只需要跟我沟通就行了。”
“……”
童染满脸黑线,他不想让她学英文,就是怕她在外面和男人说话?!
看来她只能偷偷学了,辰辰上的贵族学校都是全英文教学的,她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肯定会被儿子笑话死。
辰辰笑话人的本事可是完完全全遗传了他爸爸的……
会把人气死。
守在门口的黑衣人将钥匙递过来,莫南爵并未让他们送,从后座拿了件大衣裹在童染身上。
他开着车朝陈安的公寓驶去。
童染完全没了睡意,此时精神大好,她今晚状态好像很好,话也很多,一路上不停的说着,天南地北,什么都扯。
莫南爵一言不发的开着车,街道两旁树的倒影掠过轿车,阴影洒在男人精致的侧脸上,童染说着说着就拍他一下,他就点点头。
童染忽然顿住声音,“莫南爵,你有没有在听我说?”
“没有。”
“……”
那她还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了这么久?!
童染差点气昏,索性就别过脸不讲话。
这一别就睡着了。
童染醒来的时候男人正好输入密码拉开门,她揉揉眼睛,“已经到了?”
“别动,我抱你去床上去。”
莫南爵正准备关上门,俊目一瞥,看到一旁的信筒里露出了信封一角。
他长臂伸过去将信封抽出来。
公寓的走廊点着微弱的橙色灯,莫南爵低头一看,信封赫然写着——
英国,慕斐集团。
慕橙菲。
莫南爵眉心微皱,慕橙菲写信给陈安做什么?
而且她居然知道陈安公寓的地址?
难道……
他站着没动,童染抬起脑袋,“怎么了?”
莫南爵将信封朝身后一收,抬腿朝里面走,“没事。”
童染咬着下唇,她分明看到他拿着个什么东西,可她没有看清楚。
是她产生幻觉了?
莫南爵抱着她来到卧室,童染拽住他的胳膊,“我不想睡觉,我想看电视。”
男人拧下眉,童染忙伸出根手指竖在唇边,“莫南爵,我就看一个小时,五点半我就睡觉。”
“半小时。”
“四十分钟。”
“讨价还价你就睡觉。”
“……那我只看半小时。”
莫南爵这才松开手,童染站起身推着他,“先你去洗澡吧?”
“等下。”
“为什么现在不洗?”
莫南爵垂首盯着她白皙的小脸,“如果你觉得看电视剧很无聊,你又睡不着,不如我们做点别的?”
“……”
那她肯定会浑身散架……
童染忙转身快步朝客厅走,“我现在就去看。”
莫南爵望了眼她的背影,转身进了书房。
男人打开书桌的灯,将信封从衬衣后摆抽了出来。
信封上印着的时间就是一个多星期前,这里是三天送一次信,看来是才寄来不久。
除了寄件人以外,收信人那一栏只写了公寓的地址,并未写收件人的姓名。
莫南爵从抽屉里取出小刀,小心的将信从一旁割开。
他取出信纸后摊开。
信是全英文的,内容如下——
【亲爱的:
好久不见了,你还好么?
我本来不想给你写信的,我是女人,我觉得你身为男人应该先给我写信才对,可是大半年你也不吭一声,我忍不住,还是给你写了。
你什么时候才会再到英国来?
你说要救你那帅哥朋友,所以那么珍贵的材料我都给你了,你答应过要娶我,该不会就忘了吧?
希望你没有忘,不过没关系,就算你忘了,我会让你想起来了。
另,你那几个朋友都还好么?
慕斐家族随时欢迎你们的到来,我一直在等你。
我第一次给男人写信,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交给你来说吧,我的联系方式你有,我期待你的回信。
慕橙菲。】
信并不长,寥寥几段话,英文写的很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女人之手。
信纸还有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莫南爵拿着信纸,他食指贴住鼻间,陈安答应过要娶慕橙菲?
什么时候?
陈安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
从信的内容来看,慕橙菲并不知道陈安出了事。
莫南爵剑眉紧皱起,慕橙菲在信里提到的,那么珍贵的材料……
是什么?
陈安为了那材料,还答应要娶她?
这种事能随随便便的吗?!
而且他还瞒着他。
他现在要是站在这里,莫南爵保证,他绝对会把他打半死!
莫南爵手掌紧捏起,他深思片刻,将信装照原样折好后重新装进信封,拉开抽屉丢了进去。
他坐了一会儿,起身出了书房。
童染躲在沙发的最外侧,听见门把拧开的声音忙朝后退,拿起遥控器开始换台。
都是英文节目,怎么看?!
童染索性调了个教育频道,开始学主播说英文。
她虽然在拉斯维加斯住了四年多,可身边的人都是说中文,出门都有守卫和佣人跟着,也不用她去多说什么。
莫北焱在她面前也一直说中文,她没机会接触到说英文的人。
所以英文水平从来没有进步过……
以前在学校英语就烂,及格都很难。
看来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虽然这么想,可童染心思显然不在这个上面,她出神的看了几分钟,便蹑手蹑脚的站起身朝书房走。
路过浴室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
童染凑过去将耳朵贴在玻璃门上,雾气很大,她看不见。
蓦地,男人冰冷的声音传来,“这玻璃门是单面可视的。”
“……”
童染一惊,忙站起身体,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门?!
“想看就进来。”
谁想看了?!
童染轻哼一声,转过身去,“我就看看是不是你在洗澡。”
“你难道还梦想洛萧来这里洗澡?”
童染满脸黑线,故意反驳道,“我就算想,他能来得了吗?!”
砰——
一块肥皂砸在玻璃门上,“给我老实点在外面等着!”
“……”
银河系级别的大醋桶。
童染忙走开,生怕下一秒男人就冲出来把她抓进去打屁股。
他又不是没打过……
童染顺着走廊来到客厅,还未跨出脚步,忽然想起他方才在书房待过一下子。
还有他开门时候的那个动作……
童染想,他肯定是藏了什么东西。
会是什么?
好奇心开始作祟……
童染回头望了眼浴室,水声还在哗啦哗啦的响,她咬住唇角,转身踮着脚尖朝书房走去。
房门并没锁,童染小心翼翼的拧开,尽量不发出声音。
她将房门留了一条缝,方便等下偷溜出去。
童染快步来到书桌边,桌面上上面放着一把小刀,并未其他的东西。
童染俯下身凑近细看,发现有些微小的纸屑……
割信封的时候留下的?
童染皱起秀眉,难道莫南爵看了信?是谁写的?
是女人吗?
她忽然莫名着急,忙开始胡乱的找,童染拉开两边的抽屉,一眼就看到了右边第一个抽屉里的一封信。
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立马飘入鼻间……
童染只觉得心跳的厉害,她伸手将信拿出来,确实是被人割开过的。
信封上只写了这里的地址,并没写收件人。
她将信摊开……
又是纯英文。
她根本读不懂。
童染找着单词,开头第一个就是dear,亲爱的。
接下来她能看懂单词的只有女人、男人、朋友、欢迎、等你……
等等几个很常见的单词,完全无法串联起整封信的内容。
童染将信翻来覆去看了下,单词并不多,内容也不是很长……
地址是英国伦敦。
寄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