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洛萧收回手，唇抿得更紧，“你明明就是发烧了，还不肯喝姜茶，喝了会好很多，你为什么不听？”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莫南爵神色更冷，要不是因为童染在卧室睡觉，他绝对直接起来揍他一顿，“你叫我喝我就喝，你以为你是谁？！”
“我这是为你好……”
“我叫你去死也是为你好，你去不去？！”
“……”
无法沟通。
洛萧抿着唇，“你真的很难讲话。”
“不想死就闭嘴！”
莫南爵又拿起一本杂志，快速的翻着，洛萧朝他看了眼，“你拿反了。”
“……”
靠！
莫南爵冷冷抬眼，“我就喜欢看反的，你有意见？！”
“……”
莫南爵烦躁不已，随手丢开杂志，洛萧见状站起身，弯腰将他丢在地上的几本杂志捡起来，整理好后放回茶几上。
“……”强迫症？！
他这绝对是有病！
莫南爵怎么坐都觉得不舒服，待在这里就不舒服，洛萧又坐回去，“你饿了吗？”
“看到你就饱了。”
“那你把姜茶喝了。”
“……”莫南爵好看的剑眉紧拧起，“你这句话说了几遍？！”
“你不喝，那我就一直说。”洛萧说着补了句，“不然等小染醒了，看见你又发烧了，肯定会怪到我头上。”
“你有头吗？”
“……”
洛萧也不反驳，又将姜茶朝他手边推了推，“就快凉了，现在这个温度正好，你喝起来也不会太烫……”
“你能别说了吗？”
洛萧还在说着，“因为你现在发烧的话，姜茶的好处……”
靠！
他故意的？！
莫南爵听着就烦，可洛萧反复说个没停，男人冷冷扫了眼，端起玻璃杯一口气喝了下去。
莫南爵将空了的玻璃杯朝洛萧身上用力一扔，“可以了吧？！”
难喝死了！
“可以了。”
洛萧拿起掉在怀里的玻璃杯，起身拿到厨房去洗。
十多分钟后，洛萧走出来，手里又端了一杯姜茶。
莫南爵抬头看了眼，差点掀翻茶几，“你有完没完？！”
煮上瘾了？！
洛萧将玻璃杯放在他手边，“我小的时候生病都喝两杯，好得快。”
莫南爵冷哼声，“所以你长成了现在这样。”
“……”
洛萧盯着杯中热气腾腾的姜茶，忽然开口，“那时候都是我妈煮给我喝，她煮的比我煮的好喝多了。”
宋芳？！
莫南爵又想到以前在锦海的那些事，眼角不由染上冷峻，“你这是在提醒我也放把火烧死你？”
“其实，我挺对不起我爸妈的，”洛萧视线模糊下，“他们对我一直很好，从来没有亏待过我，一次都没有……如果不是他们对小染不好，又害了她爸妈，我也不会对他们下手。”
莫南爵望见他泛红的眼眶，嘴角冷勾起，“既然觉得对不起，怎么不去你爸接来？！”
“接来干什么？”洛萧哽咽着抬起头，“我找人撞他，又放火烧家，你觉得他和我住在一起能安心吗？”
况且，洛庭松和苏澜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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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萧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接受，他面对不了洛庭松，更加面对不了他和苏澜的那些曾经，包括苏清甜。
莫南爵搭起条长腿，深黑色的短发还在滴着水，喝过姜茶后，脸色褪去了些许苍白，“当初你对你爸妈下手，难道就是因为知道了苏澜和童明海被他们害？”
“……”
洛萧侧首看向他，莫南爵指尖摸到兜内的打火机，把玩着丢出去，在茶几上翻了个个，“你对你爸妈下手是因为什么，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就算当时苏澜和童明海都在，那也只不过是多死两个人而已，你又何必给自己找借口？”
“……”
他一语戳破他隐藏起的内心。
洛萧强迫自己别开视线，是，莫南爵说的没错，他是在找借口。
他有私心，一直都有。
那段时间他确实是疯了，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能杀的他都杀了，不能杀的他也杀了，不管是亲人还是路人，只要能抢回小染，破坏他们，洛萧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
但回首当初，洛萧却一点都没觉得后悔，只是觉得可惜。他以为放开的手可以重新牵起来，只是他高估了他们之间的那二十一年。
同床共枕二十一年，还不如一分钟的热吻更能深入人心。
其实洛萧一直都在怪童染，他怪她变心，怪她背弃，怪她狠心，怪她无情。
童染曾经对他说，深情无情都是你，洛萧始终觉得，这句话更适合用来形容她自己。
她才是既深情又无情的那个人。
可一直到现在，他彻底成为了小染口中憎恨的那种人，洛萧也许能渐渐明白，这一切怪不了她，怪的是他自己。
他做不到莫南爵那样，所以同样是相处，换来的是童染对莫南爵的深情，对他的无情。
客厅内的气氛沉静下来，外面仍旧暴雨倾盆，雷声震天，莫南爵看眼时间，凌晨一点。
童染这一觉，起码要睡到早上七八点。
抱她走肯定会吵醒她。
莫南爵轻阖双目，身上的衬衫湿透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他抬手轻按着眉心，只觉得倦极。
可他这会也不可能睡得着，莫南爵手摸到烟盒，掏出根叼在唇边。
他倾起身体去拿打火机，洛萧见状抬起头，先他一步将打火机捡起来，起身拉开窗户丢出去。
“……”
莫南爵倏然抬头，“你找死是吧？！”
“你不能抽烟，”洛萧走到他跟前，将他叼着的烟拿下来丢进垃圾桶，“你刚刚吐了两次血，难道你忘了吗？”
“我爱吐就吐，你管得着吗？”莫南爵站起身，一把推在他肩头，“起开！”
洛萧被他推的踉跄下，莫南爵走到厨房内，随手在一个抽屉内翻到个打火机，才刚试了下火，又被抢过去，直接丢出窗户。
“……”
靠！
莫南爵转过身，抬手揪住他的衣领，“你存心找打是吧？！”
“你真的不能抽烟！”洛萧后背抵住玻璃门，他抬手按向他脖颈处的动脉，而后收回手，“现在这症状，跟你第一年的时候，对神经性助动器的排斥期一样。”
莫南爵冷着脸，手肘用力朝他颈间抵了下，推开他朝外走去。
男人回到客厅内，不是他喜欢抽烟，是因为睡不着的时候只有抽烟最舒服，能让他压下心头的沉重。
莫南爵没办法选择喝酒，因为童染随时都有可能醒来，他要提神，要清醒，要冷静，要时刻保持高度运转的头脑，难道要他准备把刀时不时捅一下自己？！
抽烟只不过是唯一的，效果不大的减压方式之一罢了。
谢阳华一天不死，藏门一天不出现，他们就一天都不敢放松警惕。
陈家想吞并莫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其实莫北焱和莫南爵都清楚，莫家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老一辈的除了林美洁，别的都被陈家或者谢阳华害死了，剩下他们两个，可谁愿意真正回到莫家那样的环境去？
是个人都不愿意。
莫南爵来到窗边，才伸手推开窗户，就立马被人从旁边关上，洛萧拿了条白色的浴巾搭在他肩上，“你去冲个热水澡，我刚刚给中景濠庭的人打了电话，让他们送你的衣服过来。”
莫南爵眉眼一寒，转过头冷睨着他，洛萧后退一步，“你不是不愿意穿我的衣服吗？你现在发烧，不能穿湿衣服，而且你还有一杯姜茶你没喝，其实姜茶对发烧真的……”
“你真的是男人吗？”莫南爵打断他的话，洛萧一直在耳边说个不停，他感觉头都要炸了，“为什么你这么啰嗦？！”
以前怎么没觉得？！
洛萧边摇头边说，“不是我啰嗦，你这样下去明早小染醒来会看到，你还在发烧，而且还一杯姜茶又没喝……”
“给我闭嘴！”
“你先把姜茶喝了，因为你现在还在发烧……”
“……”
他是不是得了不说就会死的病？！
莫南爵现在听他说姜茶这两个字都头疼，他旋身几步走回茶几边，端起玻璃杯一饮而尽。
洛萧见状走上前，莫南爵直接将空了的玻璃杯扔进垃圾桶，“别再跟我提姜茶，否则我真会把你拎到楼下去打。”
洛萧也没捡玻璃杯，而是照着他肩头轻推，“去冲个热水澡吧。”
莫南爵哪里肯，走到沙发边坐下，“我说了不去！你再多说一句？！”
要不是他非要他们过来，会有这么多事？！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自己得的是什么病你不会忘了吧？”洛萧在他身前站定，“莫南爵，你得的是不治之症。你现在还发着烧，刚刚还吐了血，是不想要命了吗？”
“我叫你别吵我！”
莫南爵倏然起身，洛萧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我知道你不想提，可是这时候不得不提，神经性助动器的替换时间是四年半到五年，这个周期一过，如果不换掉助动器，你会重新站不起来，这不是我说的，这是当初陈安说的，你不会不记得他说过的话吧？”
提到陈安，莫南爵脸色骤然一沉，他别开脸，“我记不记得也跟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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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小染有关，就是跟我有关，你有事她肯定受不了，我不想看她也有事。”
洛萧说着侧过头看着他，“我替换不来神经性助动器，只有陈安能换，现在还没到替换时间你已经开始有所反应，如果到了……你有想过吗？”
莫南爵侧眸接住他的目光，“我想有什么用？”
“……”
确实。
洛萧知道他说的对，他们再怎么想，不会换就是不会换，谁也没辙。
莫南爵推开他的手，他站着没动，视线微垂，洛萧知道，提到陈安，他心里不可能会好受。
他听说，陈安是在海葬的时候为了他与对方的人同归于尽，所以被炸死，洛萧虽然不在场，但也能想象那时的场面。
洛萧沉默了下道，“可至少你要对自己好一点，不为别人，就为了小染，你也该好好照顾自己。”
莫南爵侧首睨他眼，“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死吗？”
“我什么时候希望过？”洛萧抿着唇，忽然又推了推他，“先去洗个热水澡，毕竟你现在还发烧……”
“……”
又来了！
烦死了！
莫南爵冷冷甩下手，此时，公寓的门铃被人按响，洛萧回过神，快步走过去按下解锁。
几分不到，黑衣人拿着袋子出现在门口，“少主。”
洛萧接过袋子，“你现在可以去洗澡了吧？”
莫南爵冷冷抬眼，越过洛萧看向门口，“他叫你送你就送？！”
“呃……”黑衣人怔了怔，“少主，洛萧说你发烧了在喝姜茶，还给我发了你喝姜茶的照片……所以我马上就送过来了。”
少主不是最讨厌生姜的味道么？
居然还肯喝姜茶……真是奇迹。
“……”
他什么时候拍的？！
莫南爵抬手止住他的话，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喝了两杯下去，“别再说姜茶，我听到这两个字就想吐。”
“那去洗澡吧，”洛萧走进浴室，将袋子放在池台上，又走出来，“你现在还发烧，洗个热水澡然后……”
“闭嘴！”
莫南爵擦着他的肩大步走进浴室，洛萧扭头喊了句，“别用力甩门，会把小染吵醒。”
“还要你说？！”
莫南爵抬手关上浴室的门，一口气憋在胸口难以舒缓，男人脱掉衬衫，转身走进淋浴区。
……
二十分钟后。
莫南爵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黑衣人并没离开，而是拿着个平板电脑站在客厅内。
莫南爵来到沙发上坐下，洛萧坐在边上，看他一眼，“你不把头发吹干吗？”
“……”
姜茶说完说洗澡，洗澡说完又要吹头发……
他是不是永远都有的说？！
莫南爵直接无视他，他看眼黑衣人，知道他留下肯定是有事，“查到什么了？”
“少主，是这样的，”黑衣人将平板解锁，点了几下后放到茶几上，“上次您吩咐我们去查，我们的人证实了孟瑶的身份，就是藏门孟家二小姐，她有个哥哥，叫孟少翎，是目前藏门最高掌权人。”
莫南爵眸光一沉，这么联系起来……
男人瞬间明白，当初在游轮上，是孟瑶放走了他们，那就证明，绑了莫北焱的，就是藏门的人。
孟少翎……
莫南爵将这个名字过了一遍，黑白两道上经常会有人提起藏门，提起他，但是孟少翎本人却极少有人见过，也不知道到底长什么样。
看来他也在找那七块碧玉，而且迫切的想要。
莫南爵锁紧眉头，“有照片吗？”
“藏门虽然名声很大，但是孟少翎行事极为低调，甚至都不怎么在公开场合露面，他将自己保护的很好，我们查不到他任何资料，”黑衣人说道，“美洲藏门和英国慕斐是目前最大两个组织，一直都是对立状态，可是少主，我们现在只知道藏门是莫家与孟家组成的，另外两家……”
“还一个是陈家，”莫南爵冷声猜测道，“陈老爷子这么急切的想与莫家联姻，其实就是变相的承认了身份，莫文斌莫正龙的死肯定都和陈家脱不了干系。”
洛萧侧过头，“莫家，孟家，陈家，那第四大家族是谁？”
莫南爵薄唇紧抿，闻言冷笑下，“第四大家族，恐怕连孟少翎本人都不清楚到底是谁。”
藏门四大家族每隔两年都会举行洽谈会，说白了就是互相划分下各自的利益与管辖地区，再签署最有力的合作条约，以稳固每个家族的地位。
可莫南爵曾经听莫北焱说过，莫正龙去参加过好几次，第四大家族从来都是派代表参会，领头人根本没出现过。
比孟少翎要神秘的多。
“所以，藏门的最高掌权人虽然是孟少翎，但权力的核心肯定在第四大家族，否则不可能任由他这么放肆，”莫南爵眼角冷眯，忽然看眼洛萧，“当初我们为什么去英国？”
这个问题，他们谁都没问过。
洛萧也被问住，想了想道，“当初李钦救了我，然后我们救下你，再然后我们就去了英国，至于为什么是英国……我也不知道。”
莫南爵拧着眉，“是李钦说的要去英国？”
“是的，”洛萧点头，“李钦还写了信给陈安，陈安醒来之后就也来了英国，我以为是你认识慕斐的人，难道你不认识？”
莫南爵脸色一沉，“我不认识。”
“……”洛萧怔住，“那是谁认识慕斐的人？陈安？”
“不，他也是到了那边才认识的慕橙菲。”
“那就是李钦认识？”洛萧说着皱起眉头，“李钦怎么会认识慕斐的人？”
莫南爵眯起眼睛，“我问过他。”
“他怎么说？”
“他说，你认识。”
“我？”洛萧摇下头，“我怎么可能认识，我以前一直住在锦海，后来去了南非，那之前我都没去过英国。”
莫南爵朝他看眼，洛萧这时候肯定是没撒谎的，当初李钦说洛萧认识英国慕斐的人，所以他们才去英国。
莫南爵和陈安听后都没多问，那时候每天都在痛苦中煎熬，无暇顾及其他，所以这个话题就被一笔带过，没有人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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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确实是在去了英国后才认识的慕橙菲，他之前的人际关系网，莫南爵都一清二楚。
唯一的可能，就是李钦认识英国慕斐的人。
可他是怎么认识的？
莫南爵并不知道，李钦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
李钦这个名字是莫南爵给他取的，现如今他死了，莫南爵也不知道他本姓是什么，家在哪里，父母又是谁。
他完全一无所知。
莫南爵不是没问过，可李钦说，他也不知道。
洛萧回想着当时的情况，“那时候我被谢阳华的人丢进森林，李钦救了我，之后一直住在他安排的地方，我伤得很重，他找了人照顾我，我问他为什么救我，他说你身上的dk还没解，我不能死。”
莫南爵眯起眼睛，很多事现在倒回去想，确实有奇怪的地方。
比如，他们当时去了英国就有精装修的别墅住，而且各种医疗设备齐全，虽然慕橙菲后来对他们有帮助，但那是第二年初的时候开始来往的，第一年的时候，他们和她并不熟。
他们那四年所有的开资都是巨大的，但问题就出现了，这笔钱，是哪里来的？
洛萧忽然问道，“你以前买过潜水艇吗？”
“没有，我买那玩意做什么，抓鲨鱼？”
“那当时地震的时候，李钦开的那艘潜水艇……是谁买的？”洛萧皱着眉，“我不信他买得起潜水艇。”
“……”莫南爵侧过头看他眼，“李钦跟我说，是你买的。”
“不是我！”洛萧满脸诧异，“我买潜水艇干什么？那时候我身无分文，我哪来的钱？”
“……”
那只有一个解释，是李钦买的。
可他哪来的那么多钱？
不可能是谢阳华给的……
莫南爵双手交握在身前，洛萧也没想明白，如果是李钦买的，他为什么不说，还要推到他身上？
是怕他们怀疑什么吗？
可现在也只能靠猜测，李钦确确实实是死了，他们都是亲眼看见的。
气氛一时沉淀下来，黑衣人将平板翻了翻，继续说道，“少主，我们的人继续深入调查，虽然没有查到第四大家族的头儿到底是谁，但是我们查到，第四大家族的运营模式其实和慕斐很像，都是训练特工，然后接全国各地的刺杀目标，再派特工出去执行任务，以此牟取巨大利益。”
莫南爵嘴角冷勾，“这其实就是中情局的手法，只不过这样最赚钱，所以各大组织都争相模仿，边学边改，就有了自己的一套。”
真正目的都是为了钱，或者权。
“是的，”黑衣人语气不由疑惑，“可是少主，现在还有一点很奇怪。我们的人还查到，他们接下的暗杀名单上一直都有您，而且那名单一个月左右就会更新一次，但近一年来都没人来暗杀过您，那只能证明一点……”
洛萧接过话，“有人把你的档案从暗杀名单中删除了，而且是更新一次删一次。”
“对，”黑衣人点点头，“但是我们不知道是谁，能看到暗杀名单的，肯定是在第四大家族内部的人。”
洛萧看向莫南爵，“难道你在第四大家族内部还有认识的人？”
“你在逗我吗？”莫南爵冷冷打断他的话，“如果我有内部认识的人和我联系，我还需要去猜这些？！”
“……”确实。
可，那会是什么人？
删掉暗杀名单中的档案绝对是好心，洛萧和莫北焱肯定也有位列其中，但也都没人来杀过他们。
可如果素不相识，谁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这样做？
不用想都知道，一旦被发现，就不仅仅是惩罚一下那么简单……肯定会被视为卧底，严刑拷打甚至是折磨致死。
后果不堪设想。
莫南爵薄唇紧抿，忽然问道，“他们抓的人都有什么要求？”
“据说第四大家族的头儿对各个领域都有兴趣，都想涉足，所以被抓去的人，大多数都有不同的天赋与擅长点，”黑衣人说道，“那些人都是死~刑~犯或者是出了意外的人，被抓去后会换掉他们的名字身份，把他们关起来，逼他们接受训练，研究药物等等。”
莫南爵紧锁着眉头，总有种微妙且奇怪的感觉，可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源自于什么。
黑衣人伸手在平板电脑上滑了下，“少主，还有一件事。听说最近孟少翎拦截了好几批码头的货物，都是第四大家族名下的，然后孟少翎借此公开向第四大家族发出邀请函，希望请领头人出来见个面，可是被拒绝了。”
“公开发邀请函？”莫南爵微微眯起眼睛，“他这不就等于公然承认，他在第四大家族内部有卧底？”
明显是个激将法，可显然对方并不吃这套。
“估计就是这个意思。”
洛萧不由冷笑，“当他的卧底还真是倒霉，他这么做肯定会导致内部彻查，看来孟少翎也是个狠心的人，一点都不在乎卧底的安全。”
莫南爵唇角冷扬，“敢当卧底的人还会怕死？都是做好了死的准备才去的。”
黑衣人弯腰收起平板电脑，“少主，我们的人暂时就查到了这些。”
“继续查，争取能查到第四大家族总部地址，”莫南爵食指屈起，在玻璃茶几上轻叩两下，“还有孟少翎，这个人绝对不简单，我要他完整的资料，以及所有和藏门合作过的大小组织。”
“是，我这就吩咐他们去查，”黑衣人说着抬起头，“少主，您现在回去吗？”
“你先回去吧，”莫南爵看眼时间，才凌晨四点多，“我早上的时候回去，你跟佣人说声，按时准备营养餐。”
“是。”
黑衣人转身离开，莫南爵身体朝后靠，背部抵着柔软的沙发，紧绷的神经不由放松下，他微微眯着眼睛，倦极却无法放心入睡。
洛萧坐在边上，见状站起身，脚步放轻来到抽屉边，拿出几片熏香点上，放在离茶几不远处的装饰架上。
莫南爵右手抬起搭在额前，轻阖着双目养神，加上还在发烧，也确实是超出身体负荷。
一阵淡淡的清香味缓缓传入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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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南爵眉头轻拧下，并未排斥。
洛萧站在边上没动，约莫二十分钟后，他才转身走进次卧，拿了床厚毛毯出来。
沙发上，莫南爵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变，他呼吸平稳，胸膛浅浅起伏着，显然已经进入了睡眠。
几片熏香还在燃烧着，清香味溢满了客厅。
洛萧弯腰将毛毯盖在莫南爵身上，他在一旁坐下来，身体向沙发垫上靠去，也闭上了眼睛。
***
莫南爵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窗外的惊雷暴雨也停了。
男人抬起眼皮看眼时间，七点四十。
他是怎么睡着的？！
莫南爵揉着眉心，鼻翼间还残留着熏香的味道，他剑眉不由皱起，撑起身体时，男人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还盖着毛毯。
莫南爵拉开毛毯，侧过头，看见洛萧也闭着眼睛靠在旁边的沙发上。
靠！
他为什么也睡在这里？！
莫南爵冷着脸，他直起身朝洗手间走去，洗漱后走出来，目光不由落在装饰架旁已经燃尽的熏香盘上。
这是什么玩意儿？！
莫南爵正要伸手拿起来，一道声音传入耳膜，“那是我昨晚点的。”
男人眯眼侧过头，洛萧打着哈欠站起身，莫南爵冷冷睨着他，“这是什么？”
“一种有助于入睡的熏香，他们从南非带过来的，”洛萧走到他身边，“你发烧了，必须要好好睡一觉。”
“所以你就点了这种类似迷~香的东西？！”
“不能说是迷~香吧，”洛萧拧下眉，“充其量就是帮助睡眠的，虽然闻到的人却是会产生很深困倦感……不过没关系，我经常用，睡不着的时候就用。”
“……”
这不是迷~香是什么？！
莫南爵闻言俊脸上神色更冷，他这分明是直接迷晕他，“你偷偷摸摸的点这种东西，还好意思说没关系？！”
洛萧退后一步，“起码你睡着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莫南爵抬手抡在他肩上，“那你为什么也睡在沙发上，次卧没床给你睡？！”
“……”
洛萧忽然抬手摸下他的额头，莫南爵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你再乱摸一下？！”
妈~的！
他再待在这里绝对会被他气死！
洛萧抽回手，转身就朝厨房走去，“还是有点烧，我去煮点姜茶。”
“不许煮！”
莫南爵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朝客厅推，他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闻到姜茶那鬼东西的味道了，一次都不想！
“你打算怎么办？”洛萧用力推开他的手，“你如果再吐几次血，你觉得你还能撑得住吗？”
“这跟喝姜茶有什么关系？！”
“发烧不应该要先好吗？难道你想一直烧下去？”
“关你什么事？！”
“莫南爵，这有关你的病，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我什么时候跟你开玩笑了？！”
二人说着说着就要打起来，莫南爵一把扯住洛萧的领子，此时，主卧的门把被人拧开，童染揉着眼睛看着客厅内的二人，语气有些惊讶，“莫南爵……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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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在打架吗？
莫南爵神色一松，他用力推下洛萧，“一边去！”
洛萧朝后踉跄几步，视线转过去落在童染脸上。
莫南爵大步走到房门口，童染睡眼惺忪，还未完全睡醒，男人搂住她的腰将她抱进怀里，手掌朝她额头上贴去。
还好，没发烧。
童染头昏沉的厉害，她将脑袋靠在男人胸膛前，开口时嗓音带着几分嘶吼过的沙哑，“我是不是……又发作了？”
莫南爵并不回答，拉了拉她因翻身而微敞开的衣领，而是拦腰将她稳稳的抱起，“我们回家。”
童染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这会头还疼的不行，洛萧别开眼，擦着他的肩膀走进卧室，将她昨晚来的时候披着的大衣拿起来，递给他。
莫南爵接过大衣后裹在童染身上，三人谁都没有说话，洛萧弯腰抄起茶几上的车钥匙，“我送你们。”
“不用。”
莫南爵接过车钥匙，他并未久留，转身朝门外大步走去。
洛萧站在客厅内没有动，莫南爵走到门边，脚步稍顿了下，他并未回头，“谢谢。”
洛萧微垂着的头抬起，他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应该是我谢谢你，我是在向你学习。”
上次在杰西的轮船上，是莫南爵不顾安危，在爆炸的最后一秒拉着他跳入海中，救了他。
不管他是不是去帮忙，是不是去当诱饵，但在当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出那样的举动。
换做他，他也许就做不到。
不可否认，他从心底佩服他。
莫南爵救他的次数其实很多，大大小小的都有，每一次洛萧都记得。
他不是不再纠结，也不是彻底放下，而是……
洛萧也说不上来，他再怎么骗自己，这时候也明白了，他再也不可能得到小染。
很久以前他就彻底失去了她，很久很久以前。
那至少……别让她比现在更恨他。
他多么想求得她的原谅，可洛萧也知道很难，那么，就算此生都不能原谅……只要不要再加深恨，就已经很好。
莫南爵没再说话，洛萧回过神时，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已经消失在电梯口。
砰——
门被楼道内呼啸的风甩上，巨大的声音震的耳膜生疼，洛萧站着没动，良久才转身来到沙发边，弯腰收拾东西。
*************************
中景濠庭。
莫南爵怕童染没睡醒不舒服，所以开得很慢，将近一个小时后才到家。
客厅内，佣人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的早餐，这些都是莫南爵请了专业的营养师定下的食谱，早中晚搭配合理，都不相同。
莫南爵拍门下车，弯腰要将她抱出来，童染一手撑住车门，双腿朝外探，“我自己走。”
“外面冷。”
莫南爵拉住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霸道的拦腰抱起她朝别墅走去。
童染双腿蹬了下，“我自己可以走……”
“别乱动！”
“……”
童染闭着眼睛，脸颊紧紧贴着他宽阔遮风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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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染睁开眼睛，对上他黑曜的双眸，她能清楚的看见其中的疲倦，“不睡了……我不困了。”
“那就躺会。”
莫南爵弯腰在床沿坐下，拉过她手在掌心暖着，童染平躺着，才觉头晕好一些，“你昨晚……一晚上都在那里吗？”
她知道，他肯定不会走。
上次他说，他会在她回头就能看得见的地方……
童染哽咽着，她不想看见他这样，不想他抛开一切的守着她……
莫南爵并不想说这些，他明白她心里肯定很不好受，“饿了吗？我让佣人把早餐送上来。”
“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莫南爵冷下脸，昨天疼的都快虚脱了，体力都耗尽了，她不吃是想饿昏过去？！
“……”
童染手肘撑着床沿坐起身，她低垂着头，精神并不好，“我想去洗个澡。”
昨晚出了一身汗……她都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可她睡的并不舒服，却又无法从梦靥中醒来。
“好。”
莫南爵牵着她的手站起身，童染双腿落地，柔顺的长发遮住了小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神情，“我想自己洗……你在楼下等我，好吗？”
莫南爵皱着眉头盯着她，并不太放心，童染强迫自己勾起抹笑，抬头看他，“你帮我洗肯定又要动手动脚……我自己洗很快的，二十分钟。”
什么叫又要？
他有那么色吗？！
莫南爵冷着脸，“我保证不摸你。”
“那你怎么帮我洗？”
“……”莫南爵脸色更冷，“我戴手套总行了吧？！”
她这是像防狼一样防着他？！
他是她男人！
“……”
童染嘴角轻抽，戴手套摸和用直接用手摸有什么区别吗？！
到时候他想摘掉手套还不是一秒钟的事……
而且，谁会戴手套帮别人洗澡？
她还是坚持自己洗，“莫南爵，我保证二十分钟就出来，你去看看儿子醒了么，昨晚他肯定吓坏了……”
她单独洗个澡他都不放心……童染强忍住鼻尖不断涌上来的酸涩，有模有样的竖起三根手指，“我保证。”
她知道，他怕她想不开，怕她伤害自己。
不过，她不愿意的事，他向来不会勉强她。
莫南爵冷冷瞪着她，闻言冷哼一声，“多一分钟我就打断你的腿！”
他说着转身走出去，关门时丢下一句，“快去洗！”
“……”
童染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远，这才脱掉大衣走进浴室。
她双腿很沉，仿佛灌了铅般提不起来，不是累，而是痛。
童染关上磨砂玻璃门，浴室内氤氲着水汽，她面对着直立的落地镜，望见镜中苍白且尖瘦的小脸。
昨晚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她全部都记得，每个细节都记得。
她记得是莫南爵抱着她开车去洛萧的公寓，她记得是他亲手将她交给洛萧……
她无法想象，他伸出双手的那一刻，心里该有多痛。
可他什么也不说，他还是不分昼夜的等她，陪她，接她回来，照顾她……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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