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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中医眼珠子有些泛黄,但神气挺足,神行还注意到了一件很特别的事儿,老中医的眼皮儿与众不同,好像有两层,看人时不是上眼皮往下合拢,而是下眼皮有层透明的皮儿往上翻起,让人感觉有些怪异,隐士高人嘛!有些特别见怪不怪。

    神行心里犯着嘀咕,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恭敬了起来,圣武堂那位武痴前辈虽说有点神经兮兮,但终究还是背负着华夏第一高手之名,古武者都要敬他几分,眼前的老中医能一口叫出武痴的名头,想来也是个隐士高手了,对他尊敬也是必须的。

    老中医收回了把脉的手掌,对神行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快把你说的点穴老大叫进来解穴,这种点穴的手法老头子可解不开。”

    神行眉头微皱,心里颇觉有些意外,老中医刚才还满嘴喷沫的说认识胖子武痴,现在居然连解穴都不会,这也未免太山炮了吧?怀疑归一码,他还是立刻转身走出了病房,当他快步来到休息区时见到了一幕让人倍感温馨的场景,叔嫂两人在打滚。

    口误了一下,因该是叔嫂两人在很温馨的吃着首都传统美食‘驴打滚’才对,有人说巧克力是情人食品,那玩意时甜时苦时腻,恰如爱情中三味。照理说‘驴打滚’才是真正的情人食品,甜丝丝、黏糊糊、还裹着相思豆沙,咬一口粘牙、蜜舌、心里美,这才是真正的爱情。

    徐青没想过这些深意,他一个呼溜窜出去,就见到个卖驴打滚的摊档,觉得这玩意香喷喷的又能填肚就一股脑儿买了来,他不想让嫂子饿过了头,节省时间而已。

    “来,再吃一个,这玩意味道不错。”徐青撮指捏了一个沾满黄豆面的驴打滚送到了秦冰嘴边,声音里带着一股浓浓的体贴,他很珍惜这一刻,能在远赴沙漠之前和嫂子见上一面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秦冰皱了皱眉,还是半张开了嘴,用牙齿咬着香糯的糕点慢慢嚼吞,刚嚼到一半徒然停了下来,目光投向了徐青身后,她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神行,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来。

    徐青顺手把半截驴打滚塞进嘴里转过身来,见到神行那货一副灰猫猫的模样儿站在原地缩脖子,他很自然的伸手牵住了秦冰,他心里没有半点杂念,完全是出于一种保护欲,只要有他在就不会让嫂子脱出保护圈外。

    叔嫂两牵手走到了神行面前,秦冰按耐不住心里的紧张,急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神行苦笑着摇了摇头,秦冰身子一晃,眼眶中闪出了两点水光,这下反而轮到神行紧张了,他连连摆手道:“我其实想说她没事,就是被点穴了,要老大过去解一下,没别的意思……”

    啪!徐青一巴掌拍在这货脑门上,低声骂道:“你小子说话就不能爽快点吗?摇哪门子冤枉脑壳,我看你是存心找打对吧?”说完又抬起了巴掌,这厮无端端的乱摇头,该抽。

    神行见势不妙连忙伸手护住了脑袋,嘴里低声求道:“老大,我错了行么?刚才给她瞧病的老中医张口就喊出了武痴前辈,我觉得其中好像有点古怪,老中医好像不懂解穴……”为了避免脑袋受苦,他很光棍的把听到所有事儿用最快的语速全讲了一遍。

    徐青抬起的巴掌轻轻放下,他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薛琼看病的老中医是只可能是两种人,要么就是大隐于市的古武高手,要么就是跟武痴打过交道的朋友,胖武痴手底下功夫高深莫测,头脑却简单得要命,随便一块巧克力就能让他屁颠屁颠的乐呵半天,要跟这种人交朋友并不难,比哄小孩容易多了。

    当徐青牵着嫂子的手走进病房时他看见了老中医,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略一思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老头长得跟江城附属医院那位古云教授好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眼前的老头不可能是古云,只是面貌相似而已。

    老中医也在认真打量着徐青,就像在欣赏一件极具观赏价值的物件,他甚至忘记了解穴的事儿,这小子果然像双胞胎老哥说的一样,是个让人生不出恶感的家伙。

    “你是徐青吧,快过来解开她风府穴,我可以用银针暂时控制住她体内的药性扩散,只不过要想完全解除就得两天甚至一个礼拜……”说话时,老中医已经从身旁的小药箱内取出来一个扁平的盒子打开,里面用绒布别着两排长短不一的银针,不多不少二十一根。

    徐青快行两步走到了病床前,偏头望了一眼长得酷似古教授的老中医,低声说道:“怎么称呼您?”

    老中医伸手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捏在指尖,脸上浮起一抹皱巴巴的笑容:“其实你已经猜到了,我叫古风,你心里想到的那位就是我的双胞胎大哥,比我早从娘肚子里出来一刻钟,占了一辈子便宜。”

    徐青咧嘴笑道:“一世人两兄弟,做哥的占不了多大便宜,您准备好了吗?”见到古风一点下巴,他并指轻点在了薛琼风府穴上。

    啪!原本处在昏迷状态中的薛琼好像被惊蛰雷声唤醒的冬眠物儿一样,抖动几下身子猛的睁开了眼睛,她睁眼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抬手一巴掌抽向徐青脸颊,可巴掌刚甩到一半就好像失重般往下一沉,径直落向他裆部,好家伙,这妞儿刚睁眼就想偷鸡啊!

    徐青闪身侧挪半步,避开了薛琼那只掏鸟爪儿,将目光转向了古风,只见老中医手中的银针轻轻一转针尖疾速扎向薛琼后颈,此时她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某人裤裆上,根本没理会来自身边的突然袭击。

    嗤!近两寸长的银针准确无误扎进了薛琼膻中穴,居然生生没入半寸,痛得她本能的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又有三根银针扎进她天突、璇玑、玉堂三处要穴,行针快似闪电,所用的力道却出奇的一致,更奇的是连针头扎入的深浅都一般无二。

    古风运针的手法恰如他名中那个风字,风行疾速,柔而不觉,他运针的手法就像一阵柔风,其中不失一个快字,第一股风吹在人体表时会有很明白的感觉,其后感觉就淡了,习惯了,因为人在风中,第一针薛琼能感觉到疼痛,当她还沉浸在先前的痛觉中时再迅速扎上几针感觉并没有变。

    古风曾把自己运针的手法比作两道菜,温汤煮青蛙、泥鳅钻豆腐,极快与极慢道理是一样,只源于抓住了习惯与错觉的平衡点。中针后的薛琼身子一僵侧躺在了病床上,她眼睛并没有闭上,直勾勾的望着床边的徐青,或许是因为瞪久了的关系从湿红的眼眶里落下来两颗泪珠。

    “徐小子,脱衣、抹裤、上床。”古风瞟了一眼身旁的徐青,猛不丁张嘴吐出了三个动词,那叫一个天雷滚滚,愣是把某人轰了个踉跄。

    “古老爷子,您刚才说什么?”徐青站稳了脚跟,加重了语气反问了一句,就差没用手指点了自己鼻尖了。

    古风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是可惜了你这一身新军装,待会你要用内劲帮她把几处归拢的毒血激出来,如果脏东西喷在衣裤上你这身就废咯!”这老头说话时嘴角一抹戏谑的笑意,可见他刚才是故意的。

    徐青咧了咧嘴道:“咸菜萝卜各有办法,您尽管动手扎针就行了。”说完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薛琼背面。

    古风转头向身后的神行摆了摆手道:“你出去叫姓汤的护士长打两桶热水过来,她知道该怎么做的。”

    神行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病房,只留下秦冰站在原地,用好奇的眼神望着病床边的两人。

    古风转过头来,脸色已经变得一派凝重,他从针盒中捏起一根银针,双眼紧盯着针头尖端,低声说道:“丫头,我知道你现在能听到,不用紧张,放松就好……”说完伸手把银针在薛琼眼前一晃,说来也怪,随着银光闪过,她原本睁大流泪的眼睛居然很平和的闭上。

    嗤!银针急转往下,扎入了薛琼头顶百会穴,古风屈指在露出她发丝银针末端轻轻一弹,嗡针身小幅颤动不休,嗡嗡古风双掌屈指连弹,在扎入膻中、天突、璇玑、玉堂四处要穴中的银针末端飞快弹动,迅疾一转又到了头顶百会。

    站在一旁的徐青眯眼望着古风运转如风的手掌,那模样仿佛不是在施针祛病,而是在拨动一把五弦古琴,银针摆动的嗡嗡声初听时扰耳,细听之下却又好像循着某种特殊的韵调,说什么高山流水中正平和那是胡扯瞎掰,只不过听起来有些味道而已。

    古风凝神静气弹奏着只属于他的宫调,不知觉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一旁的徐青不动声色的瞧着,视线追逐着弹动的手指,心念闪动用上了透视之眼,视野中他发现了一件妙事,古风每一次弹击指尖都会渗出一丝浅黄色的内劲顺着针顶顺延往下,最妙的是在内劲顺着不停震荡的针身下行过程中居然会短时间内增幅。

    一条浅黄内劲细丝从指尖贴着针身流下,在不断震荡中从发丝变成了筷子般粗细,源源不断进入穴位,随着增幅的气劲入体薛琼眉头皱了起来,仿佛在承受着某种痛苦。作为一个旁观者,徐青爱莫能助,不过他对古风有信心,能使出这种神奇的弹针手法铁定有几把刷子。

    “快,扶正她身子,用气劲冲击玉堂穴。”古风一声沉喝把徐青的心神唤了回来,他侧身坐在床上,伸手把薛琼扶坐起来,单掌贴在她后背上运劲送出,古风并指捏住玉堂穴上的银针迅速拔出。

    噗

    一股褐红色的为从针孔内飙出,高速射向徐青,可在离他胸口还有半尺光景便啪一声绽开,没有一滴沾身,护身罡气就像一层无形的屏障,寻常子弹都无法击穿,这点汤汤水水的根本不会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古风嘴角掀动,沉喝道:“走璇玑,进天突,过膻中,冲百会,要快。”说话时手指连动,极快的拔出了剩下的四根银针。

    噗噗噗四声轻响,褐红色的为从针孔中飙出,全射在了徐青护身罡气上,古风放下银针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胸口像拉风箱般剧烈起伏,刚才为薛琼治疗已经耗费了他太多内劲和体力,这位老人有些吃不消了。

    徐青撤回手掌,扶着薛琼躺下,起身走到了古风身前,一脸诚恳的说道:“古老,谢谢您,以后有用得着小子的地方尽管言语一声就好,小子一定尽力。”

    古风瞪了这货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那好,我正好有件事儿要你帮忙。”这老头倒不客气,张嘴就把徐青的话尾儿截了。

    徐青摸了摸鼻子说道:“行,您尽管说来听听。”男人说话不是吹泡泡,一口吐沫一个钉,他垂手站在一旁摆出一副随时听命的模样。

    古风微微一笑道:“这事儿对别人难于登天,对你来说或许简单,如果有机会弄到给老头子留一颗,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徐青听到这话笑了,点头道:“这事儿简单,天境内丹我还有一颗,不过没带在身上,您老留个电话地址,过几天我让人帮您邮寄过来。”

    古风用手一拍腿面,大笑道:“哈哈哈!好个爽快的徐小子,我就知道你手上有存货,地址电话马上就有,你等着。”说完伸手一把抓起床旁的针盒,起身就朝门口跑,打开门险些跟站在门口的神行撞了个满怀,他身后还有两个脚边放着水桶的小护士,桶里的水还腾腾的冒着热气。

    “快,把水拎进去,你们两个帮床上的病人抹一下身子,对了,记得把床单全换了……”古风心里急着去取东西,但他能分清楚轻重缓急,快嘴吩咐了几句才一溜烟跑出了门外,别看这老头治病救人有一套,却是个不记得自己电话号码的主儿,他这是跑去院长室拿手机了。

    神行拎着水桶进门,两个粉嘟嘟的小护士很有礼貌的把除了薛琼之外的所有人请出了门外,给女病人抹身子谢绝老少爷们参观。

    西班牙苍蝇的药力被古风施针解了,但薛琼还是吃了个大亏,她现在就像连续登上极乐巅峰好几回,累得不省人事,用古院长专业的分析可以这样理解,身体上没做,精神上做了,他还特意给叔嫂两人安排了一个相邻的空病房休息,也可以方便守夜。

    徐青一夜没睡,空病房内唯一的床让给了嫂子休息,他就在椅子上坐了一夜,他已经把古风的电话和地址全都交给了嫂子,让她回去后从房间大花瓶里取一颗内丹照着地址邮寄过来,也算是还了古院长一个人情。

    窗外天已经蒙蒙亮,徐青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颤鸣,掏出来一看是任兵打来的电话,接通后聊了两句,任兵催促他马上返回基地,准备前往罗布区执行任务,虽然嘴上没有用什么严肃的口气,但他知道这是命令。

    徐青走到床边望了一眼仍在熟睡的秦冰,眼前的脸庞仿佛比以前更添了几许成熟娇艳的美,以前从来就没认真看过嫂子,她是个美丽的女人。

    熟睡中的嫂子,很恬静很美,徐青心神一荡,竟然鬼使神差的俯身在嫂子额头轻轻一吻,低声呢喃道:“嫂子,我走了,等这次任务完成了就马上回江城,乖乖的完成学业,再见。”说完他转过身来,蹑手蹑脚的走出了病房。

    喀!门被轻轻带上,床上的秦冰眼皮轻颤了两下缓缓睁开,她迅速坐起身来下了床,快行两步走到了百叶窗旁,眼望着那个穿军装的背影在视线中渐渐远去,两汪泪水不知觉已经顺着脸颊无声落下。

    有人说女人是水,男人是泥,和在一起,就成了生活。水的娇柔需要泥的宽厚包容,泥的干涸需要水来滋润,这也是生活。秦冰呆呆的站在窗前,抬手轻抚了一下额头,仿佛还残留着那一吻的湿润,他走了,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但也留下一份希望,很快他就会回来,或许一切又会回到从前,或许也有不同……

    徐青回到基地,一溜小跑到了自己居住的房间,他用最快的速度换了一套装,披上那件战斗服,把所有要用的全部打包上身,刚做完这些任兵的电话又到了,这一次更简单,马上去基地外,直升机五分钟后起飞。

    一宿没睡对于徐青而言小意思,但被催得团团转心里多少有些不爽,他背上个驼峰军用双肩包一溜烟出了房门,火烧屁股似的跑出了基地。

    一架武装直升机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任兵和那两个大校就站在一旁,刚才徐青进基地时还没见到这只大蜻蜓,也不知道是从那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任兵一眼就见到了徐青,这厮后背上的双肩包的确太大了,比脑袋高出来一大截,也不晓得里面装的是些什么东西。

    徐青脚下一个滑步掠到了近前,伸手把头上的鸭舌军帽往上掀了掀,鼓着腮帮子呼了两口大气,低声问道:“头儿,不会就我们三个去吧?”

    任兵伸手在他背包上一拍,没好气的说道:“难不成还要派一队人给你拎行李吗?瞧你这样儿根本不像去执行任务,倒像是去旅游的。”

    徐青一脸紧张的往后退了一大步,咧嘴道:“别乱拍,这包里面有炸弹,要是拍中了咱们几个都要被炸成糊糊,我还没娶呢!”

    任兵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故意虎着脸骂道:“娘的,瞧你这德性,你小子记住了,这次执行任务别给老子丢脸,到了地方自己掂量办,滚粗!”他这是说给两个大校听的,意思很简单,这位不在你们编排的范围之内,在保证完成任务的基础上他可以自己做主。

    徐青哪里会听不出头儿的意思,并脚敬了个蹩脚军礼,沉声喝道:“放心,老子保证完成任务。”

    两人一唱一和,听着粗痞不堪实则透出一股子舍我其谁的狂劲,就是这样一支特别的队伍,需要他们是兵就是最精锐的兵王,需要他们是杀手他们就是最凶戾的杀手,他们每一个都是传说中的古武者,只要从这里走出去就会让人见识到他们强悍无比的战斗力。

    任兵没有多说,一句滚粗之后转身就走,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次任务的危险性,但他也相信一点,有这小子在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徐青动作更快,他在任兵转背的那一刻已经跳进了机舱,放下背包从口袋里掏出根香烟悠悠的抽了起来,男人就该这样,婆婆妈妈反而容易被人看扁了。

    直升机飞行的速度比云中飞翔的客机差远了,等到达特种建设兵团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徐青是被身旁的韩翔宇叫醒的,他在飞机上小睡了一觉,睁眼已经到了目的地,他背上驼峰包下了飞机,这才发现飞机原来是停在了一座大平房顶上。

    放眼望去,这里好像是一座军营,全都是平房,连一个小两层的楼房都没有,一堵红砖围墙直接把上百座大小不等的平房圈在其中,停直升机的这座无疑是其中最大最显眼的,比普通平房大了好几倍,乍一眼看上去就像一堆摆放整齐的小盒子中央摆着一个大盒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两名大校紧跟着下了飞机,韩翔宇上前两步走到了徐青身边,伸手一指房子边沿说道:“我们从那边下去。”

    徐青淡然一笑道:“不用,我这人喜欢走捷径。”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踪影,韩翔宇只觉得眼前一花,刚才站着大活人的地方早已经空空如也。

    “喂!你们还要多久?”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韩翔宇猛的转过头去,依然没见到有半个人影存在,他快跑两步到了房顶边沿,发现下方有一点火星明灭不定,原来徐青早已经纵身跳下了三米高的房顶,现在正的踱着步子抽烟,还不时会抬头看上一眼,嘴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咕噜,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两位大校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分数,好厉害的徐供奉,这是给了他们一个。

    黄的沙,蓝的天,狂风卷起蔽日遮天,能在这里生存的每一种生命都是值得尊敬的,顽强而坚韧,当然最可敬的还是人,守护着这片贫瘠苦地的军人。在这里没有亲友送上的祝福,没有姑娘银铃般的欢笑,有的是干涸的河床,风化的古城,枯燥的骸骨……

    特种建设兵团就是驻扎在这里一支部队,自从华夏国成立的那一天开始这里就筑起了围墙,建起了一座座方盒子般的平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新兵成了老兵,再来一批新兵又在慢慢变老。

    部队营房后有数十个沙土包,有人说里面埋葬着把青春和生命奉献给了这片土地的士兵,曾经有墓碑,倒了就种下了眼泪树,就是胡杨,用它们来做墓碑可以撑起沙漠,因为它们是沙漠的脊梁。

    徐青在两位大校的带领下进入了顶台可以停直升机的大平房,里面灯光亮堂,装的全都是器材,各种摆放整齐的,在沙漠里搞建设都需要这些东西,可这里的器材有个最大的优点,摆放得相当整齐,表面上沾着一层灰,就好像很久没人用过它们似的。

    姜维国走到这间超大房间的西北角,用手指在墙壁上迅速敲击,好像是按什么密码,徐青的目光转到了地板上,他在用透视之眼观察地面下方的情景,是个坑,又大又深黑咕隆咚,他想起了一件事情,有人曾经戏称在罗布区有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军事基地,,这里就是华夏的五十一区。

    特种建设兵团在一般地图上是找不到的,不是因为它太小容易被人无视了,而是因为它很重要,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军营后的土包里埋的士兵不超过一巴掌数,但每一个土包里都埋着人,不管你来自五湖四海,只要死了就可以埋在这里,还能被冠上守护者的称号,这里的土地不金贵,来多少人都能埋。

    随着姜维国指尖的按动,在徐青斜对面有近两米的地面横移开,露出了一个圆坑,一样黑咕隆咚,人如果站近了还能感觉到地坑里嗖嗖的往上冒着凉气儿,可以看到坑壁在灯光的映照下折射出金属的光泽。

    噌噌坑内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由远而近,好像是有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往上行进,徐青眯了眯眼,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掏出打火机准备点着,身旁的韩翔宇伸手搭在他腕子上摇了摇头:“对不起徐将军,磁力车上不能吸烟。”

    “磁力车?”徐青双眼一亮,把打火机放回了口袋,香烟仍叼在嘴角,他见到坑内升上来一个漆黑锃亮的柱状体,尖端酷似一颗巨型子弹头。

    嗤!升上来两米左右的子弹头在一声泄气似的轻响声中静止了下来,徐青嘴角的香烟吧嗒一声掉在地上,这玩意就是磁力车?咋横竖看上去就像个……

    姜维国走到磁力车旁,下巴微微上扬,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得意之色,他伸手在车身上按了两下,滑开一个弧形车门,可以看到里面有两排躺位,可以同时容纳四个人。

    “这是最新科技的磁力车,在甬道中的最高时速可达到超音速,徐将军,请吧!”姜维国随意介绍了一句,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

    徐青吸了吸鼻子,伸手在磁力车表面摸了摸,低声自语道:“这玩意丑,丑得就像个那啥,这外形是谁设计的?铁定是个爹不疼妈不爱主儿……”

    姜维国脸上的得意瞬间僵滞,这辆磁力车外形的设计者就是他,当时采用的流线型设计,车头设计成子弹头形状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阻力,没想到今天会被这位外行批得一文不值,他呆了两秒终于冷冷的说道:“依你看这架磁力车外形应该怎样改进?”

    徐青好像根本没听出这厮言语中嘲讽的意味,晃着脑袋仔细打量了一下磁力车,叹了口气说道:“改进就算了,反正这玩意丑得像个鸡别,我怀疑设计这玩意的哥们鸡别小自卑,才弄出这么个大家伙弥补心灵的空缺,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姜维国听得脸都青了,咬牙就要反驳几句,没想到身后的韩翔宇拉了他一把,封住了他接下来的言语。

    “徐将军,上车吧,基地里还有许多新奇古怪的好东西,我想您一定会感兴趣的。”韩翔宇为人处事比姜维国要强了不止一点,寥寥几句就把这场未起的争执化解于无形,这哥们绝对是个人才。

    徐青笑了笑,解下背包拎在手上弯腰钻进了车门,他随意躺在位子上,迅速系上了保险带,大背包有专门的挂位,不可否认,这东西内部设计还是挺合理的。

    这种高速行驶的磁力车开动起来比任何一种高铁都过瘾,徐青耳边可以听到一阵阵嗖嗖声,但脑海里却感觉有些混乱,这东西速度太快了,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现在心里暗藏不爽的姜维国在控制车子,他暗暗把车速提到了最快,为的就是让某人尝尝眩晕的滋味。

    磁力车行驶的速度只能用风驰电掣来形容,徐青刚适应了一下速度准备睁开眼睛,没想到车子居然停了下来,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弧形车门自动打开,他已经可以看到华夏的五十一区的一角,这里是一座灯光炽亮的两层大厅,他脑海中想起了一部叫黑衣人的电影,这里就是电影中的基地重现,只不过没有四散忙碌奔走的外星生物。

    徐青一脸兴奋的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拎着包下车,两位大校紧跟着走了出去,只见徐将军已经走到了大厅中央的一个立式玻璃槽前,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槽内的东西,这是一具尸体,一具跟现代人特征完全不同的矮小尸体。

    玻璃槽内灌满了浅蓝色的液体,蜷缩在内的尸体整个浸泡在其中,可以看到尸体的颜色是琥珀色的,皮肤透明到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身体内的骨骼,最重要的是他肚脐下的位置长着个可以代表性别的东西,就是细长了点,还能随着液体的晃动漂摆。

    人对于未知事物的探索是一种本能,从婴儿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已经开始,活人永远不缺乏好奇心和想象力,徐青也是一样,接触过太多颠覆常识的东西之后好奇心反而更重了,见到玻璃槽内的透明尸体后那颗好奇心抑制不住加速狂跳起来。

    韩翔宇走到他身旁,低声说道:“这是三十年前从三号古城遗址发现的透明镜像人,刚发现那会还是活的,可这东西好像是不能见阳光的,在阳光下浑身的皮肤就会变得透明,从遗址地底五分钟不到就死亡了,只能做成标本研究……”

    徐青撇了撇嘴道:“人家本来活得好好的,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研究人员非得把他挖出来,其实阳光不是要他命的原因,而是你们这些人……”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巴掌声从身后响起,紧接着一个沙哑的公鸭嗓子说道:“说得好,就是我把他从地底下挖出来的,当时我记得他还会流眼泪,好像在求我不要把他带到阳光下,结果我还是把他带出去了,两分十二秒是他彻底死亡的时间,这就是科学研究。”

    徐青双眼一眯转过身来,他见到了拍巴掌的家伙,是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小老头,这老头一眼根本没办法判断出年龄,但从他头顶那几撮稀疏的白发判断应该已近花甲,他脸皮上看不到周围,全都是坑坑,好像是皮肤被严重灼伤后留下的疤痕。

    小老头一边说话一边拍着巴掌,就好在为自己打节拍似的,脚下踱着小方步走到了近前,手掌往下一垂负在身后,用一双泛红边的三角眼打量着徐青,目光一转移到了韩翔宇脸上,不经意问道:“派来的古武者?”

    韩翔宇并脚立正,沉声道:“报告,这位是华夏武魂特战队徐青少将。”从他一脸严肃的模样不难看出眼前的老头地位极高,至少军衔比大校要高。

    小老头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把视线再次转向徐青,淡淡的说道:“少将?华夏武魂乱七八糟的军衔太多,反正也不作数,索性大家都不论这个,你这次来就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研究人员去六号古城遗址的,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了。”

    徐青并不想跟这老头做无谓的争执,但对方高高在上态度的确让人不爽,他把头一抬说道:“我该做的自然会做,不用任何人编排,至于华夏武魂的军衔作不作数你也没资格评论,我这人脾气不好,眼里揉不进砂子。”

    小老头脸上坑太多,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他那双三角眼始终盯着徐青,好像要把人看穿似的,就这样过了半分钟左右,他突然伸手抓向徐青左肩,伸来的手掌枯瘦无肉,只有三个指头,无名指和小指被齐根截去,只剩下一个墩儿。

    徐青不动声色,把肩头一侧迎上了抓来的手掌,这老头就是个普通人,根本不用在意,倒要瞧瞧他玩什么幺蛾子。

    啪!手掌扣实了肩膀,小老头嘴角扬起,他笑了:“好个小,我收回刚才的混账话,华夏武魂都是有血胆的好汉子,早点休息,有什么需要的跟翔宇说就行了。”

    小老头神叨叨的说了几句,松开手掌转身负在了背后,又踱着小方步朝大厅北面走了过去,等他走到墙边,两米见方的一堵墙壁直接升了上去,现出一个门洞,在他走进去的同时升上去的墙壁再次落下,表面上看又成了一堵整墙。

    徐青抬手掸了一下肩膀,低声问道:“这老头谁啊,神经兮兮的。”他从这个一脸坑的老头身上看到了和博士的影子,两人在言行举止上倒是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现在的和博士在他面前已经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韩翔宇望着那面恢复原状的墙壁,低声说道:“他就是特种建设兵团的创始人,耿云鹏将军,不过他更喜欢别人叫他耿博士。”

    徐青抬手一指玻璃槽里的透明人,低声问道:“这个镜像人真是他亲手挖出来的?”刚才老人说这个镜像人还是他放在太阳底下曝晒死亡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韩翔宇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说道:“是的,当时同去的一共去了一个连的战士和五名研究人员,回来的只有耿博士和连长韩旭刚,还带回来了镜像人的尸体。”

    “到底发生了什么?”徐青神情倏然一变,沉声道:“那其他人呢?去了哪里?”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嘴上仍不免要这样一问。

    韩翔宇牙关咬动了几下,眼睛望向了玻璃槽中的镜像人,沉声说道:“一个连的战士全部牺牲,还有五名研究人员,耿博士的两根手指就是那次丢的,罪魁祸首就是镜像人身上携带的病毒,只有阳光才能杀死,特种建设兵团的战士经常要面对各种未知的危险,习惯了……”

    徐青没有再多说什么,当他再把目光投向玻璃槽时里面的透明镜像人时好像这东西已经变了,那张惨白的小脸仿佛多了一抹狰狞,一个连的战士,近百条生命,就这样葬送在了戈壁沙漠深处。

    初听耿博士说是他杀死玻璃槽中的镜像人时徐青心里的确反感,他甚至认为这老头是那种披着科学研究外衣的屠夫,可当他听到韩翔宇讲出其中那段惨烈的经历时感觉浑身一阵发寒,他算是明白了这次任务的危险性,他要保护的是人,即将面对的很可能不是人,就像玻璃槽内的东西。

    韩翔宇叹了口气道:“耿博士把这个标本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就是为了时刻提醒这里的每一个人,我们要面对的不是战场上的炮火子弹,我们的战场在这里,也许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并不强大的生物就能轻易夺走我们的生命,也只有掌握了这些东西特性才能挽救更多人,兵团就是这片的城墙。”

    徐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感谢你给我上了一课,带我去休息吧,最好是找个能抽烟的地儿。”

    特种建设兵团研究中心建在地下百米深处,确切的深度无从细究,至少徐青不知道,属于他的临时居所只有一个近五十平米的单间,带隔间浴室和抽水马桶一枚,通风条件相当不错,抽了几根烟房间里愣是闻不到一点烟味儿。

    徐青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信号,无聊之下他翻起了带来的背包,想找点养嘴填肚的东西,可让他失望的是除了几包香烟没有半点吃食,他目光一转看到了床头的一个呼叫按钮,伸手按了一下,这玩意医院病床头常见,没想到在这个号称华夏五十一区的地儿也能通用。

    呼叫按键上方的内置播音器里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请问您有什么需要。”这声音深得柔、腻、嗲三味,让人不禁遐想声音的主人会是个什么模样儿?

    徐青微微一笑,把头凑到了呼叫器旁,低声说道:“我想要你!”他闲得无聊,起了调侃一下声音主人的意思。

    “您……什么意思?”呼叫器那头女人开始结巴还带着两声咯咯异响,但徐青似乎能想像到她现在的模样,这妞儿一定恨得直咬牙。

    “不好意思,我刚才一口吐沫噎住了,我是说想要你送点吃食过来,快餐面都行的,从早上到现在连水米都没打牙,饿昏了。”徐青憋着一肚子笑,尽量把声音放平。

    播音器那头犹豫了两秒,低声说道:“好的,您稍等。”呼叫器上方那盏枸杞样的小指示灯熄灭,那头的妞儿已经挂断,至于她会不会在快餐面里吐口水就不知道了。

    徐青收拾了一下床上的物件,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床和一张椅子,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好在住两天完成任务就走了,就当关了禁闭。

    呆坐在椅子上等了一刻钟,感觉屁股都黏糊了,快餐面还没着落,徐青点了根烟闷闷的抽着,进门时韩翔宇就已经郑重其事的交代过了,不要离开房间,简直混蛋,他现在有种跑出去揍人的冲动。

    叮咚门铃声清脆悦耳,徐青叼着烟从椅子上腾的弹了起来,伸手、开锁、脚落地,三个动作一气呵成,门口堵着一辆金属餐车,他看到了餐车后的扎着两条麻花辫的俏女兵,肚子好像不那么饿了。

    什么叫秀色可餐?就是看着漂亮妞儿不想吃饭,这词儿肯定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创造出来的,眼前的女兵不描眉,两道柳叶眉弯又弯,不涂唇膏,樱桃小嘴一点红,不隆胸,胸前那两坨都搁在了餐车横杠把手上了,把车上的盘儿碟儿抵得磕碰响,还有那红扑扑的瓜子脸,油黑亮的麻花辫,飒爽中不失妩媚,英气中带着娇气,难怪会让人连饥饿也忘掉。

    徐青堵着门,餐车自然也进不来,女兵鼓着腮帮子没好气的闪了他一眼,不悦道:“请让一让。”

    徐青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退了两步侧身让餐车进门,其实这不怪他见异思迁,这就好比在万里戈壁沙漠中见到了一朵依米花,让人眼前一亮,就是这种感觉。他以前生活在乡下时就经常见大姑娘小媳妇梳麻花辫子,女兵这两条麻花辫让他心中倍感亲切,这才是愣神发呆最主要的原因。

    女兵推着餐车进门,在椅子对面把车打横过来,用极快的速度出餐车侧面抽出一块金属板,随着咔咔几声轻响,餐车变成了一张很别致的金属餐桌,三荤两素一碗紫菜蛋花汤,再加上一大碗白米饭,再加一个漂亮女兵陪着,顿觉生活充满了阳光。

    徐青不是什么客气人,见到饭菜肚里的馋虫立刻活跃了起来,他二话不说坐到了椅子上,端起面前的白米饭举筷就扒,还别说,人要是饿了吃什么都香。

    武者一般食量都比普通人要大,徐青也不例外,武侠小说中那些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高手估计都是掺水的,人就像一个锅炉,如果不添加燃料就不会产生能量,以前常说的人是铁饭是钢就是这个道理了,站在一旁陪吃的女兵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风卷残云,也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吃货。

    这里都是军人,盛饭菜都是用的大碗大碟,一海碗饭不少于一斤,徐青整整吃了五大碗,还把所有菜一扫而光,连那碗紫菜蛋花汤也灌了个底朝天,瞧他那样好像还意犹未尽。

    女兵眼中闪着诧异的光彩,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吃饱了吗?”她就是随口那么一问,并没有太多意思。

    徐青摸了摸肚皮,冲女兵咧嘴一笑道:“半饱,还有两个旮旯没填满,要是方便的话最好能再来一碗快餐面。”

    女兵眼中的诧异变作的惊讶,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精彩起来,她贝齿咬了咬唇,低声说道:“您稍等,很快就给您送过来。”说完躬身上前迅速把餐桌还原成餐车,推着出了房门。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算了,快餐面不要了,我还是洗洗睡了,明天一早别忘了给我送早餐就行。”

    女兵背对着这厮,脸上浮起一抹鄙夷的表情,反手关上房门嘴里低声自语道:“这就是派来的高手么?依我看叫饭桶更贴切些。”

    话音未落,门内传来一声咳嗽,紧接着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不就是多吃了几碗饭吗?用得着在背后埋汰人么?记住了,明天的早餐,就照这标准来一份就好。”

    门内的声音骤然停止,女兵一脸紧张的转头望了一眼,心里直犯嘀咕,这门关得好好的,他怎么能听到我说话的呢?难道这就是华夏武魂的高手……其实她错了,房间里的徐青并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但刚才这货无聊之下用上了透视之眼和读唇术,很容易就读出了女兵说的每一句话。

    女兵心里的嘀咕徐青自然是读不出来的,除非他学会了读心术,但他也知道了这位麻花辫女兵的身份,她口袋里有一张身份卡片,耿娜,卡片是装在一个小卡包里的,跟这张卡片一起的还有一张照片,好像是全家福,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穿军装的中年男人和满脸坑疤的耿云鹏将军。

    青海乌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这是王昌龄行军七首中的诗句,千载悠悠沧海桑田,曾经的楼兰国已经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这个古老的国度如今只剩下风化的断壁残垣兀自在沙漠戈壁中孤独矗立。

    古楼兰,这个一夜之间消失的文明国度,昔日十余万平方米的古城如今成了荒漠中一首悲凉的哀歌,有人说这里夜晚能听到游弋在古城周边的灵魂哭泣,有人说那是沙漠中风在城墙缝隙中穿过留下的声音。

    没有人知道古楼兰一夜消亡的确实原因,最后归于一个迷字敷衍过去,也有不少闲得蛋痒的专家学者做出了种种分析猜测,众说纷纭,战争说、环境破坏说、瘟疫论、异生物入侵论……各执一词,总而言之楼兰的消失是个迷,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嘴,卵打板凳啪啪响,大家都有理就皆大欢喜。

    古楼兰遗址甚多,自古而今引来了不少打着探险幌子的盗贼,白俄的熊来了,刨了一堆古物满载而归,还得意洋洋的指出这里的地图是错误的,紧接着瑞典的、德联的、老美的、岛国的、各种不要脸的都打着幌子来了,各种挖坟,到最后有如上山打猎都有所获,只留下百孔千疮满目苍夷,探险者留下印记很快被风沙掩埋,当然还有不少尸骨。

    这片广阔无垠的沙漠隐藏着多少古城无从考证,终究也是个迷,既然没办法完全解开它最好的办法就是守住它,边境有驻军,这里还有特种建设兵团,有个被人唾弃的党卫军头子希姆莱留下过一段话,在这片神圣的沙漠中有的不仅是传说,还有无穷的力量,能征服一切的力量,,它隐藏着地球的轴心,谁能找到它就能征服一切。

    地球轴心论,不死士兵论,古雅利安民族高贵论,这都是党卫军头子希姆莱留下的一些论调,他曾经派遣数支庞大的探险考察队伍来到这片沙漠,疯狂的寻找,最终他们找到了什么又成了迷。

    这片的成了各国高度关注的焦点,只要这里稍有异动就会引发一连串的多米诺效应,大家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分一杯羹,随着六号古城遗址的出现,这片沉寂的沙漠再次热闹起来,很有点异宝放光风云雷动的意思。

    六号古城在黑夜中静谧无声,包围它的绿洲已经停止了扩展,一草一叶仿佛有了某种神奇的默契一般不再摇摆,风吹草低却无声,原本不应该静的安静了,便多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脱脱脱阵阵怪异的引擎声打破了绿洲的宁静,古城北面出现了一溜脱脱车,跑起来贼快,就是脱脱声的响,这溜特别改装过的履带车约有十余辆,这种车最适合在沙漠中行驶,车轮受力面积大,不容易陷进沙里,不知道又是来的哪一国偷偷来的考察队?

    十余辆履带车一字排开停在了绿洲边沿,从居中的两辆车上跳下来四男一女,清一水的紧身连体劲装,除了头脸外露就连袖子手套都是跟衣物连在一起的,颜色四黑一粉,都是黄种人。

    身穿粉红劲装的女人有一头很垂的黑发,五官长得很清秀,看年龄也不过三十岁上下,最惹眼的是她右肩上伸出的刀柄,还有她左胸襟上绣的黑龙标志,她遥遥望着远处的古城遗迹,眉头微蹙,好像在思考什么,左手很自然的横伸向身旁的男人。

    男人迅速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个夜视望远镜递了上去,然后绷着一张脸站到了女人身旁,好像在随时听候命令似的。

    女人抬起手中的望远镜开始观察古城,有了这东西的确能看得更清楚,她甚至可以看到古城内外的草地上隐藏着几条灰黑色巨蜥,它们好像并不知道有人来了似的,依然趴在草地上休息,在这片吕周山它们是处在食物链顶端的动物。

    女人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着古城周边的情况,一边用唧唧哇哇的语言跟身旁的黑衣男人交谈,这帮人讲的是棒子语,那音调就像憋着屎拉不出来时发出的哼唧似的。

    “智惠小姐,你看我们要不要先用声波弹清理掉这里的危险生物,这样进入古城会更安全。”一个卷发男人把手伸到腰间,解开了一个竖腰包搭扣,手指扣在了两枚黑黝黝的圆筒状物件上方,这东西外表上看起来很像烟雾弹之类的东西,但却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被唤作智惠小姐的直发女人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几条丑陋的大蜥蜴,不值得用声波弹,用子弹就好了。”说完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伸手对另一个小分头男人比划了个八字,指头对准了古城方向。

    小分头男人会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履带车后方,打开后车盖倾身从里面取出来一支美式狙击枪,这是一支特制的M107反器材狙击枪,这种枪比巴雷特狙击枪多了三个更小,枪口焰更小,噪音更小、枪口冲击波更小,但威力却不相上下,一颗子弹如果打在人腰眼上就像切割机般瞬间可以把人轰成两截,想来射杀几条大蜥蜴不在话下。

    小分头男人单手拎着枪,另一只手合上了车盖,脚下蹬地直接跳上了宽阔的车顶,架枪,扑倒、瞄准,三个动作连贯迅疾,中间没有半点滞碍,眼睛贴在夜视枪瞄仪上的瞬间整个人顿时静了下来,一看就是个训练有素的枪手。

    噗!噗噗!一长两短,枪身纹丝不动,再停滞两秒,扣住扳机的手指果断回缩,噗!噗噗!真正的顶尖枪手都有自己独特的开枪频率,他们懂得怎样调整手臂上的每一寸肌肉跟枪达成最完美的契合,狙击枪是当之无愧的暗杀之王,只有在懂得用枪的人手中才能充分发挥它的威力,真正的暗杀之王还是使用枪的人。

    沉闷的枪声循着特定的节奏响起,仿佛指挥着蛰伏在古城周围的大蜥蜴跳起了的舞蹈,每一声枪响都会有一条蜥蜴被子弹巨大的冲击力轰得跳起来……

    古城旁的大蜥蜴接连被子弹掀起,随后重重落下,作为一个顶尖的枪手小分头男人对自己的枪法信心十足,在这段不足六百米距离内他完全可以做到弹无虚发,可这次的目标好像有些诡异,明明被子弹击中却不见血肉飞溅,就好像是一群死物。

    小分头男人对于手中这把特制巴雷特M107狙击枪有很深刻的认识,从这把枪发射出的五零口径子弹会以每秒八百一十米的速度前进,威力可以瞬间击毁一辆装甲运兵车,如果射中血肉之躯会当场把目标轰成碎片,可古城旁的大蜥蜴却颠覆了常识,不管子弹击中它们身体的那个部位都只是跳起落下,刚开始感觉良好,射了十余枪以后感觉就不对路了,咬牙犹豫了两秒再次扣下扳机。

    噗!枪口喷溅出一团明灭不定的火焰,射中了一条趴在古城外墙旁的蜥蜴脑袋,古城墙腾起一蓬尘土,坍塌下来一段,直接把蜥蜴埋在了其中,只剩下一条弯曲的长尾。

    小分头抬头长舒了一口气,他刚才从瞄准镜中看到了一团绽开的灰雾,蜥蜴脑袋被轰了个粉碎,看来是因为这些东西身躯太过庞大才导致没有出现那种撕裂性效果,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东西肯定死了。

    “智惠小姐,目标剪除!”小分头沉喝一声准备起身下车,就在他双手撑起身子的瞬间,呯!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紧接着他整个人像被五马分尸般裂成了数块,扬起的血雾随风飘开,枪手死在枪下才是最终的归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突如其来的袭击让这群准备进入绿洲的棒子顿时紧张起来,智惠小姐反应奇快,躬身疾退数步侧身贴在一辆履带车旁,原本站在她身旁的三个黑衣男人慢了一步,呯呯呯只听得暗夜中传来三声勾魂夺魄的枪响,三人想退已经晚了,他们的身体同时爆开,那个腰间揣着声波弹的卷发男被子弹轰成了两截,一条肥腻的大肠绕着装声波弹的竖腰包一起落在了智惠小姐面前,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冲得她皱了皱眉头。

    古城周围还蛰伏着其它武装力量,从刚才的枪声和子弹威力判断对方用的同样是最新式的巴雷特M107反器材狙击枪,而且还不止一把,这种枪射速快,后座力小,完全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把所有履带车毁掉,对方没有这样做的原因很明显,是在提醒这群棒子知难而退。

    智惠小姐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但隐藏在暗处的对手却让她心惊胆战,她犹豫了一下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那条散发着恶臭的大肠,迅速把裹住的竖包取了下来,把头偏向了领口的袖珍对讲器,咬牙说出了两个字:“撤退!”

    话音刚落,所有履带车脱脱声启动,一脸铁青的智惠小姐不甘心的望了一眼远处的古城,腰肢一扭身子如灵猫般窜到了一辆履带车前,伸手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棒子风风火火的来,用狙击枪对古城旁的大蜥蜴挨条点了一遍,结果刚准备进绿洲就被人用同样的方法打了伏击,只能无奈的丢下几块血淋淋的碎尸走了,绿洲内的植物好像突然间变得活跃了,在风中摆动着枝叶发出一阵阵细索的沙沙声,仿佛在招手欢迎下一批走近的客人。

    一小时过去,没有人接近绿洲,蛰伏在暗处的枪手们耐心出奇的好,静如磐石迅如猎豹,这是一个顶尖枪手必须具备的素质,不到确定危机解除他们是不会轻易现身的。

    两只小沙鼠在沙地上跳跃奔跑,它们的目的地就是那片新生的绿洲,那里的植物对它们而言是最美味的食物,但它们跳到一片平静的沙地上时徒然停了下来,其中一只沙鼠发现了一块埋藏在沙地里的食物,它大胆跳过去张嘴想咬,徒然整块沙地蓬一声掀起,从地上爬起来一个穿黄披风的高鼻子男人,惊得小沙鼠哧溜一声跳开。

    蓬!另一片沙地猛的掀起,从下方伸出一只戴半指手套的巴掌,直接把沙鼠接在掌心用力一捏,噗!可怜的小沙鼠成了一团毛乎乎的肉,然后被重重掼在了沙地上。

    “西亚,请你吃好东西了。”捏死小沙鼠的大块头伸手掀掉了披风帽子,露出一个黑溜溜的光头,这家伙是个大块头黑人,正咧着嘴朝死老鼠嘿嘿怪笑。

    从死老鼠下方的沙地上钻出一个人来,伸手掀开披风帽露出一张涂满迷彩的脸,居然还是个女人,这女人伸手一把抓住死去的沙鼠,用手捏住一层皮儿嗤一声撕开,直接把嘴凑上去就咬。

    沙鼠肉本来就不多,被这个叫西亚的女人撕了几口嫩的吃掉就只剩下了一团皮毛,信手往沙地上一丢还抬起厚重的军靴踩了一脚。

    黑光头哈哈一笑,弯腰从面前的沙地里抓出了一支巴雷特反器材狙击枪,挺身扛在了肩头:“行了,那帮笨蛋已经走了,现在可以叫汤姆逊医生过来了。”

    西亚抹了一把带着沙鼠血的嘴角,同样弯腰从沙地拎出一支俄制VSK轻型狙击步枪,她冲最先出来的高鼻子努了努嘴道:“当初说好了,谁先出来就翘起屁股给大家轮一回,还是先兑现了承诺再叫汤姆逊医生过来吧!”

    高鼻子脸色大变,大叫道:“西亚,你这个疯女人,难道你也对我的毛腚眼感兴趣吗?再说你没有那个东西!”

    西亚单手举起手中的狙击枪,朝枪管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冷冷的说道:“我可以用这个,你不会想赖账吧?”

    高鼻子原本想在狙击行动后找点乐子,就随口跟小队中唯一的女性开起了玩笑,说谁要是先从沙地里跳出来就乖乖翘起屁股给另外两人轮一回,没想到被一只沙鼠破功,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黑光头露尺嘿嘿怪笑了两声,从怀里掏出个耳麦塞进了耳朵孔里,低声呼叫起来:“汤姆逊医生,您现在可以过来了。”

    耳麦那头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做得很好,你们三枪佣兵团果然是最棒的!”三枪佣兵团是这三名狙击手背后的组织,跟华夏某内衣裤品牌撞了车。

    三枪佣兵团是一群在用枪方面极有天赋的杀手组成的团体,虽然佣兵团人数不多,但要价相当昂贵,佣兵团有个规矩,每次任务派出的杀手人数只有三名,完成任务的成功率仅次于威名赫赫的血狼杀手,此次任务派来的三杆枪就是团中精英。

    黑光头汇报完毕,对身边的两位伙伴挥了挥手道:“两分钟,你们尽快补充体能,任务继续。”话说完,他单手从披风下掏出一个黑不溜丢的大饼张口就咬,用狼吞虎咽来形容他这吃相半点不过,小半斤的饼子三下五除二就塞进了嘴里,再掏出一个猛啃。

    高鼻子和西亚也不比黑光头慢多少,都掏出饼子来一顿狂啃,这种饼子是佣兵团特制的兵笼糕,这东西其实是用胡萝卜、麦粉、糯米粉、蜂蜜、维生素……多种高蛋白低脂肪的食物合成,仿了岛国忍者常用的兵笼丸,作为一个合格的狙击手用这种食物来补充体能最佳。

    两分钟,三人吞下了九块兵笼糕,黑光头双耳突然一动,抬掌对身边的两人做了个手势,喀嚓!三支枪同时捏紧,高鼻子手中端的也是一支M107,刚才那个棒子狙击手就是被他一枪打爆,其余几个都死在了黑光头的枪口下。

    缝缝缝

    一阵阵螺旋桨转动的声音由远而近,西北面飞来了两架华夏国产直升机,两架飞机在空中盘旋,黑光头耳麦中传出一声咳嗽,紧接着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是我,不用紧张。”

    黑光头眉头紧拧,对身旁的两人使了个眼色,他单手举枪抬高,偏头从衣领上方叼出了一根导管,缩着腮帮子猛吸了几口,这里面装的是营养液,可以生津止渴,刚才他吃兵笼糕噎住了,只能用这个把嗓子眼里的玩意冲下去。

    高鼻子和西亚并没有放松警惕,抬起的枪口同时瞄准了直升机,三枪佣兵团有一条规矩,任务中永远不要轻易放下手中的枪。

    直升机在三人头顶的天空中盘旋了两圈,机舱门打开,从上面跳下来两条人影,这两人居然没有打开降落伞,就这样直接挑战地球引力。

    跟不戴BRA的大胸女人会下垂一样,不带降落伞跳飞机的人一般都会摔死,然而这两个跳飞机的人却从百米高空安然落地了,因为其中一个在离地面还有十米光景背后徒然张开了两片翅膀,挽着另一个的手臂缓缓落下,自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还给下方举枪瞄准的两人造成了一种震慑,长翅膀的人不是鸟人,就是传说中的不死血族。

    降落在沙地上的两人中有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他就是雇主汤姆逊医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随时都穿着一件白大褂,很可能仅仅只是个人习惯问题,但他很有钱,对拿钱卖命的佣兵们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汤姆逊医生金发碧眼,皮肤白中带着油光,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主儿,最滑稽的是他脖子上随时还挂着个听诊器,也不知道他兜里又没有揣着两把手术刀的,他身后的血族男子已经收好了翅膀,如果细心的人就可以看到这位血族的外衣是特制的,背后有两条专供翅膀收展的竖口子,让人很容易想去小娃的开裆裤,都是为了方便而设计。

    汤姆逊医生脸上挂着浅笑走到近前,伸手在黑光头肩膀上轻拍了一记道:“做得很好,我已经把另一半酬劳转到了佣兵团账户,另外还给你们三个准备了一笔额外的奖金,希望大家能喜欢。”

    黑光头听到奖金咧嘴笑了,欠身鞠了一躬道:“感谢您的慷慨,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完成任务。”说话时身后的西亚和高鼻子脸上不约如同的现出一抹笑意,金钱是最能让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佣兵感到高兴的事情。

    汤姆逊医生转过身来,抬头望着空中盘旋降落的直升机,两条绳梯从机舱往下垂落,末端触地,从机舱中迅速攀下来六个人,只等所有人安全落地,直升机立刻拔升离去,没有多做半刻停留。

    这六人一水的作战服,脖子上系着阿拉伯战地围巾,脸上带着骷髅纹的幽灵头套,乍一眼看上去有股诡异肃杀的味道,他们手中端的都是M16突击步枪,如果是遭遇战这种枪才是最实用的。

    汤姆逊医生眯眼望着站成一列的六人,就这样过了两分钟光景,他抬起右臂往前一伸,五指并拢直指向古城,嘴里沉喝一声:“嗨!”这是一种被人遗忘的敬礼方式,也是开始行动的讯号。

    六人面对满脸酷色的汤姆逊医生举手敬礼,嘴里齐声沉喝:“嗨!”同时转身端枪冲向绿洲,黑光头咧了咧嘴,望了一眼身旁的同伴,他们已经从这群人的举手礼上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包括这位慷慨的汤姆逊医生,管他的,佣兵拿钱卖命,这年头最硬的道理就是银行卡里增长的数字。

    汤姆逊医生从白大褂下摸出个夜视望远镜对准远去的六人,站在原地观察了五分钟左右,把手中的望远镜垂下,淡然一笑道:“走吧,美丽的古城在欢迎我们。”说完他紧了紧白大褂领口,快步朝古城方向行去。

    三名佣兵和那个满脸冰冷的血族都是收钱办事的主儿,见到雇主离开自然要跟上去保护,不用理会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也不用管他进入古城找些什么,能确定一点就好,他有钱,肯花大价钱请人做事,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就在这群人离开后不久,脱脱轰鸣的引擎声再度响起,一小时前就已经离开的棒子车队居然去而复返,从另一个方向迅速靠近绿洲,这是一个贪婪而执着的民族,那位吃了暗亏长了小心的智惠小姐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她同样是个执着的女人。

    天空中划过一道炽亮的闪电,宛如银蛇般蜿蜒落下,紧接着朵朵乌云从苍穹内翻出,顷刻间遮挡住了沙漠的原本漆暗的天空,狂风仿佛从天而降,卷起滚滚黄沙,风云雷动,大漠今夜不会平静……

    徐青来到特种建设兵团地下研究中心已经两天了,他用了一个最简单的法子破除狗屁禁足令,这法子很简单,挥掌运劲对着房间墙壁就是一通乱拍,那声音简直可以用‘要人命’三个字来形容,这货还专挑别人晚上休息的时候拍,美其名曰,练功,结果第二天住在他临近房间的研究员都成了熊猫眼,耿云鹏将军下令,允许他在研究中心自由活动。

    活动范围增大了就等于给了徐青到处溜达的自由,他那颗憋了许久的好奇心终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刚开始他还以为研究中心并不大,可溜达了一天后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国家的能量。

    地下研究中心生物研究院就有数百种动物,从体型较大的熊虎豹到小白鼠各种昆虫都有,进入这里就跟走进了动物园似的,这里的动物有个共同点,除去那些专为实验养的小白鼠外其它动物都是非常特别的。

    长鳃的老虎、三只眼长犄角的棕熊、有红冠子长五爪的大蛇、长得酷似小老头的水虎……还有各种颠覆认知的动物,总之徐青在这里就呆了一整天,他看到了一只猕猴,长着六个耳朵的小猕猴,这小东西不仅听觉超灵敏还聪明之极,它甚至还懂得画图和人交流,真怀疑几百年前吴承恩著西游时就是有这么一只灵猴做原型。

    大千世界光怪陆离,人类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处在不断求知探索的阶段,为普通人所认知的生物只不过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用沧海一粟来形容并不夸张。

    徐青特喜欢这只聪明的六耳猕猴,给它一支炭笔和一个小本就能跟人交流,它在小本上画出两棵参天大树,一只小猴在树杈间跳跃,画完了隔着笼子把小本儿递出来,然后对着徐青一个劲的作揖,好像在乞求着放它回森林似的。

    徐青拿起本子瞧了一眼,低声对笼中的猕猴说道:“六耳,这是想让我带你出去吗?”他很喜欢这种聪明的猕猴,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如果有可能的话不妨帮它一把,它是属于森林中的灵物,原本就不应该关在笼子里的。

    小猕猴好像听懂了他的话,一个劲点头作揖,眼眶里还噙着两汪泪水,可惜它就是再聪明终究还是不能开口说话。

    徐青把手中的本子从笼子缝隙中塞了进去,笑着指了指上面的大树说道:“不知道你画的这两棵大树在哪里呢?”

    笼中的小猕猴伸爪挠抓了几下后颈窝,一把抓起了小本,用炭笔在上面唰唰几笔递给了徐青,本子上居然画着一个烂西瓜,好像还有一些水儿从西瓜内不断流出来似的。

    小猕猴画得很真实,但徐青愣是没看懂其中的意思,他不明白这个烂西瓜跟猕猴生活的大树有啥联系?反复看了几遍只能摇了摇头:“六耳,你这是画的啥玩意?流水的烂西瓜?”

    小猕猴急得抓耳挠腮,伸爪儿指着小本上的西瓜叽喳尖叫,就在这时,徐青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小六老家在江西,是在一个小餐馆里被人发现的,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解救也不会有这只智商两百的天才猕猴存在了。”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耿云鹏将军的孙女耿娜,这妞儿好像不单是管送饭那么简单。

    “江西?”徐青再看一眼小本上画的烂西瓜,脸上现出一抹恍然的表情,一个烂到流浆的大西瓜,这不就是江西吗?

    笼子里的小猕猴好像看懂的徐青脸上的表情,兴奋得上蹿下跳,还不停指着他手中的小本叽喳叫,徐青把手上的本子塞回了笼子里,转过头来望着身后的耿娜,隔了两秒才咧嘴笑道:“有什么办法让六耳自由吗?瞧它怪可怜的,就当献爱心啥的。”

    耿娜眉头微蹙,一脸严肃的说道:“这个恐怕不行,智商二百的猕猴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它可是耿博士的宝贝。”

    徐青撇嘴道:“拉倒,六耳是猴它妈生的,什么时候成了耿博士的宝贝了?研究个屁,研究完只怕连猴毛都没了,干脆把它送给我,就当是这次任务的报酬得了……”

    “智商两百的猕猴全世界绝无仅有,你要的报酬够高的。”研究院门口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穿白大褂的耿博士和两位大校一起走了进来,这老头似笑非笑的望着徐青,沉声说道:“怎么?看上我的宝贝了?”

    徐青很光棍的点头道:“没错,看上了,您就把它给我带走得了,反正这儿一大堆阿猫阿狗的,也不差一只小猴儿。”

    耿博士用视线上下打量了他半分钟,嘴角扬起一抹赞许的笑意:“好小子,你是唯一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要东西人物,我要是不答应呢?”

    徐青脖子一梗道:“不答应简单,这次的任务我会消极怠工,让我下死力气想都别想。”他为人处事有自己的原则,他知道耿博士要还六耳自由不难,既然这老头连这点面子都不给自然也不用给他留面子。

    耿博士脸颊上的坑洼皮抽搐了两下,把视线投向了笼子里的六耳猕猴,小家伙好像能听懂两人为它的事情发生了争执,紧张兮兮的用两只爪儿抓住笼子栏杆,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静静的盯着两人,连尾巴都绷得笔直。

    “你的意思只要把小六送给你放生了就会下死力气完成这次的任务咯?对不对?”耿博士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笑容就像一只偷鸡到嘴的老狐狸。

    徐青转头望了一眼笼子的六耳,咬牙把胸膛一挺说道:“对,不管这次要面对什么,我都会尽全力保护大家周全,就这么简单。”

    耿博士双眼微眯,沉声道:“好!就等你这句话了,老子现在就答应你,不管这次任务能不能回来都会派人把小六送回江西。”说到最后,这位穿白大褂的老将军眼中闪出两抹坚毅的神采,腰杆似标枪般挺得笔直。

    徐青眉头微皱,他感觉自己好像被眼前的小老头算计了,到底有什么不对一时间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