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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平安夹着自己的东西,小手拉着腹黑小萝莉的胳膊,再她还没有来得及大呼小叫前,第一时间就把腹黑小萝莉带出了竹林。等出了竹林,朱平安才长出来一口气,不过还没等喘匀气,就听到了腹黑小萝莉的怒火。

    “呀,谁让你拽我的!”

    “疼,你这个王八蛋!”

    “谁让你拉我手的,你以为你是郭靖啊!”

    “信不信,我这就去告诉夫子,你偷听讲课,还拉我的手!”

    腹黑小萝莉跺着脚,气呼呼的大呼小叫,一双大眼睛喷着火一样的瞪着朱平安,嘴巴气的鼓鼓的,跟只发飙的小蛤蟆似的,看上蛮可爱的。

    朱平安闻言,忽地笑了。

    “呀,你还有脸笑!我告诉夫子去!”腹黑小萝莉拿出她的杀手锏,告黑状。

    不想,这次却不灵了。腹黑小萝莉走了好几步,发现那个小穷酸不仅没有拦住自己,反而还在笑的跟傻逼一样。

    “你,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去告诉夫子吗?”腹黑小萝莉眨着大眼睛,虚张声势的威胁道。

    “不怕啊。”朱平安点了点头。

    腹黑小萝莉被朱平安这副滚刀肉、厚皮猪不怕开水烫的光棍模样给气炸毛了又。

    “刚刚夫子发现我蹭课了,没有责罚我,夸我字写的好,还让我明日去学堂蒙学上课,夫子说不收我的束修。”朱平安小胖脸上笑的跟菊花一样,在腹黑小萝莉眼中,这就是得瑟。

    腹黑小萝莉闻言沉默了片刻,一脸的失望,还有愤慨,怎么会这样啊,夫子怎么不责罚他还让这个烂人去蒙学呢。

    “还想听射雕英雄传吗?”朱平安有些惦记着腹黑小萝莉的红烧肉。

    闻言,腹黑小萝莉的双眸一下子亮了,却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挥了挥小爪子,傲娇的开口道:“马马虎虎啦,你愿意讲就讲了啦。”

    朱平安笑而不语,伸出了胖乎乎的小爪子。

    “馋鬼!”腹黑小萝莉撅着嘴巴,很鄙视的将放在一边的保温盒递给朱平安。

    朱平安小手飞快的接过保温盒,又折断了一节细竹,一分为二,充作筷子,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食盒。

    打开盖子时,那一块块块红烧肉还抖抖晃晃,红润润,极有个性的香气直蹿鼻腔.用筷子轻轻一拨,顿时瘫趴下来,酷似肉皮的表层却是一层肥肉。朱平安忍不住抖抖地夹一块放入小嘴中,鼓着胖嘟嘟的腮帮子一个咀嚼,滑软滋润感顿时充满口腔,让朱平安情不自禁立马运动舌头、牙齿,稍不留神,一股妙不可言的油汁就顺着嘴角流淌下来

    香味直冲味蕾,只羡红烧不羡仙。

    腹黑小萝莉看着朱平安这副没出息的德行,小俏脸蛋对他满满的都是鄙视,真是穷鬼!见朱平安闭着眼睛,没出息回味起来没个完了,腹黑小萝莉不干了,嫌弃的开口道:

    “你有完没完,快点讲啦。”

    朱平安的回味被腹黑小萝莉打断,再看看腹黑小萝莉不耐烦的样子,心中暗自嘲笑自己真是越活越像一个小孩子了。

    “好,那就接着讲弯弓射雕......”朱平安找了一块草地坐下,把食盒放在腿上,一边吃一边讲了起来。

    腹黑小萝莉不知道从哪里取了一块垫子,放在草地上,舒舒服服的坐着一边嗑瓜子,一边听朱平安讲射雕。

    朱平安讲的声情并茂,以名著本身为主,穿插着电视剧对小说的演绎。

    腹黑小萝莉听的不错眼珠,尤其是讲到黄蓉从一个小叫花恢复女装见郭靖的那段,听的更是认真。

    “突然身后有人轻轻一笑,郭靖转过头去,水声响动,一叶扁舟从树丛中飘了出来。只见船尾一个女子持桨荡舟,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金带,白雪一映,更是灿然生光。郭靖见这少女一身装束犹如仙女一般,不禁看得呆了。那船慢慢荡近,只见那女子方当韶龄,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视。郭靖只觉耀眼生花,不敢再看,转开了头,缓缓退开几步。

    那少女把船摇到岸边,叫道:‘靖哥哥,上船来吧!’郭靖猛吃一惊,转过头来,只见那少女笑靥生春,衣襟在风中轻轻飘动。郭靖如痴似梦,双手揉了揉眼睛。那少女笑道:;怎么?不认识我啦?’”

    朱平安讲到这一段,再一次戛然而止,惹得腹黑小萝莉红眼相对。

    “夫子就讲到这,多了我也不会了,等我蒙学听多了再给你讲。”朱平安摊开手,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

    谁料想,却惹怒了腹黑小萝莉。

    “你就会骗人!夫子才不会讲这种故事呢,你这个骗子!我都问过夫子了,夫子什么都不知道!告诉你,夫子家离我家很近的!”腹黑小萝莉气鼓鼓的冲朱平安大呼小叫,肆意着她的大小姐脾气。

    昨日当朱平安讲射雕的时候,腹黑小萝莉就留心了,回到家缠着爹爹带着他去孙夫子家玩,她趁机甜着小嘴问了孙夫子一句射雕英雄传的故事,结果孙夫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射雕英雄传。于是,腹黑小萝莉就知道朱平安在骗她了,但为了继续听射雕也没准备拆穿这个小骗子,今天还从家里带了这个红烧肉来的,她早就发现朱平安的吃货属性了。

    “呃......”朱平安无语,这小萝莉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多心眼。

    腹黑小萝莉用力的瞪朱平安。

    “我可以每天中午下课的时候给你讲,但是......”朱平安有点像是哄骗小萝莉看金鱼的怪叔叔,谆谆善诱。

    “但是我要给你带好吃的!”腹黑小萝莉满脸都是鄙视的接话。

    “呃......”朱平安语结。

    腹黑小萝莉小嘴一扁,嘟嘟囔囔的没好气的答应了,“小骗子,哼,你要是讲的不好,我就往吃食上给你加料!”

    朱平安听到的小胖脸抽搐,想起了曾经自己吃过腹黑小萝莉的这种亏。

    “明天你可要准时点,小骗子朱平安!”腹黑小萝莉瞪了朱平安一眼,没好气的说。

    朱平安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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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尚未西下,余辉也未金黄,朱平安已骑着老黄牛回家了。

    村里的小孩子七追八绕的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其中就有自己的玩伴黑狗和二牛。黑狗做老鹰,二牛做老母鸡,一群小孩子玩的吱哇吱哇乱叫,一个个都跟个泥猴子似的。看到朱平安骑着老黄牛回来,一群小孩子哇哇叫着让朱平安也一起加入进来一块玩。

    “你们好好玩吧,我得回家,不然又挨打。”朱平安骑在黄牛背上婉拒了这一群熊孩子。

    “小彘胆小鬼,哈哈哈......”

    “我娘扫帚都打断了,我都不带眨眼的......小彘胆小鬼,哈哈哈......”

    一群熊孩子颇为自豪的大笑着继续在泥土里翻滚了。

    朱平安无语的看着这一群不知道从哪来的自豪感的熊孩子,无语了,真是2b孩子欢乐多。你们是在玩老鹰捉小鸡,在土里翻滚个球啊,还有互相往对方身上撒土是干毛啊,你被爹娘打哪来的冒险自豪感啊。

    骑着老黄牛回到家,家里面不复昨日的鸡飞狗跳,但也是一场妯娌间阴阳怪气的较量。祖父强力压下了两贯钱的事,小四婶、母亲和三婶再有不满也只能偃旗息鼓了,在这个封建年代,孝可是一座谁也不敢忤逆的大山。可是不提两贯钱的事,可以说别的事啊,反正时间还不到做饭时间,几个妯娌貌合神离,阴阳怪气的在院子里一边做活,一边你嘲我讽的聊天。

    “呦,你们可是不知道,我今天去送俊儿上学啊,那孙夫子还说我儿子有慧根呢,我就相信人家孙夫子,严师出高徒嘛,孙夫子越是严格要求俊儿,我就越是高兴......”大伯母一边摘菜,一边骄傲的夸着自己儿子,眉宇间神采飞扬。

    每当说到俊儿上学的时候,大伯母总是神采飞扬;而此刻,母亲陈氏总是很失落还有丝丝怨愤。

    “还不知道俊儿蒙学的钱哪来的呢!”母亲陈氏说话带着浓浓的酸味。

    大伯母脸色有些挂不住,却还强撑着说,“你们又不是没看见,是我娘家送来的钱。”

    “大嫂,我们是看见了,可是我也看见你从娘哪拿了两贯钱。”小四婶头一扬,跟民国少奶奶似的阴声怪气。

    妯娌之间说了半天话,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两贯钱的话题上了,眼看着风声鹤唳又要掐起来,这个时候祖母开口了,咳嗽了一声。然后,几个妯娌之间就又偃旗息鼓了。

    刚安静了一会,大伯母估算着快该做饭,就又开口得瑟上了。

    “弟妹啊,上学也累着呢。早起晚归的,我就有些后悔让俊儿蒙学去了,还不如像彘儿一样放牛呢。待会,我可得做点好吃给俊儿补补,当然还有彘儿也一起补补,放牛也很累的。”

    大伯母傲视群雌一样的眼神,嘴里明着说后悔,可是谁都听出来大伯母那股骄傲劲,明摆着就是说我儿子棒棒的读书考状元,你儿子就是一个放牛的。

    母亲陈氏本就不爽呢,这会再被大伯母这么一刺激,眼瞅着脾气就要发出来了。

    朱平安在门外听到这,赶紧一拍牛屁股就冲进家门了,打断了家里的风声鹤唳。

    “娘,快给我缝个书包,我明儿要用。”朱平安一进门就嚷嚷开了。

    朱平安的话让刚才骄傲的大伯母更加骄傲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看着骑在老黄牛背上的朱平安,大伯母直接笑了,声音还蛮大的“彘儿,你放牛还要书包干什么呀。”

    这是红果果的看不起!

    小四婶也笑了,虽说在两贯钱上跟陈氏是一伙的,但是除了这个事之外,那也不是一个战线不是。

    陈氏闻言,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什么意思,这是看不起我儿子啊,你丈夫读书备考那不都是我男人累死累活干活赚的钱嘛,你儿子读书,我大儿子种地,我小儿子都放牛了,你还说风凉话。

    朱平安见状赶紧长话短说,段话快说。

    “我放牛的地是在私塾前的草地上,我就去学堂外听课,还让爹给我做了支毛笔,诺,就是这支。”朱平安说着,就把手里简陋的毛笔举了起来,“我在私塾外听夫子讲课,还在外面在这个木板上练毛笔字。”

    朱平安的话一下子吸引了家人的注意。

    陈氏看着朱平安手里粗糙的毛笔还有简陋的木板,心疼的有点想流泪。

    “今天夫子看到我在外面偷听课。”朱平安接着说道。

    “是不是夫子责骂你了?”小四婶子兴奋得跟听戏一样,嫁过来后,小四婶子还没有怀孕过,对大嫂二嫂尤其是生了两个儿子的二嫂很是羡慕嫉妒,看不得别人好。

    小四婶真像是一只乌鸦,不过这是一只很奇怪的乌鸦,说的话跟现实都是相反的。比如以前,说朱平安采的花赚不了钱,老嘲笑,可是就是赚钱了,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这次的事也可以算上。

    “夫子夸我字写得好,还说我比学堂里的孩子写的都好,夫子叫我明天去学堂蒙学哩。”朱平安用小孩子特有的兴奋语气说道。

    啊?

    大伯母还有小四婶两人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嘲笑的脸上的表情还来不及收回去就被吃惊的表情取代了,两个表情切换导致两人跟你吃了苍蝇一样。

    然后

    大伯母还有小四婶子就异口同声的开口了,“蒙学啊,家里可是没有钱了。”

    一直没有发言的祖母也开口了,怕母亲陈氏动了让朱平安蒙学的心思,“老二家的,家里可是再没有钱了。”

    母亲陈氏更是觉得朱平安祖母偏心,给他大儿子就是两贯钱不眨眼,这给我儿子蒙学的钱就不舍得了。

    没让家里为这个问题为难,朱平安接着开口了。

    “夫子特意说了,让我给你们说,不收我的束修的。夫子说他要免费收我蒙学呢。”

    啥?

    还不收钱?

    大伯母那张脸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小四婶子更是羡慕嫉妒恨。

    母亲陈氏嘛,脸上的表情简直是复制了一开始大伯母洋洋得意夸朱平俊的表情,我儿子就是棒,差不多之类的意思。

    三婶还是打心里高兴的,本来就很喜欢彘儿这个乖巧懂事知道疼爱妹妹的小侄子。

    “娘,你还站着干啥啊,快点给我缝书包啊,明天我就要去蒙学了。”朱平安从黄牛背上下来,催促道。

    “好好好,知道了,你这臭小子都指使起老娘来了。”陈氏嘴里骂着朱平安,可是脸上的喜悦却是怎么遮都遮不住,有子如此我骄傲。

    陈氏说着起身要去房间给朱平安赶紧赶制一个书包,起身了还故意扫了大伯母一眼,大着声音问祖母,“娘,夫子都不收彘儿束修了,总该可以去蒙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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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陈氏像得胜后归来的将军一样,神清气爽志高气昂的回了房间,给朱平安赶制书包,进屋时还故意膈盈了大伯母还有小四婶她们一句。朱平安把老黄牛拴好在牛棚后,也赶紧屁颠屁颠的跟着陈氏进了房间。

    东厢房外,小四婶子还有大伯母犹自不相信的说些风凉话。什么哪有读书不交束修的,肯定是彘儿想蒙学撒谎的,还有夫子是不是逗彘儿玩之类的话。很明显,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自己得不到的希望别人也得不到,这样她们就心理平衡了。

    陈氏回房后,就有些犯愁了,书包自己也不会做啊。在这个时代,书生们的书包都是木制或竹制的便携式小箱子,为了凸显档次,就在材料和做工上讲究一些。这都是木工活啊,陈氏在院子里答应大约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那个,彘儿,书包等你爹来了给你做,你爹木工活做得好。”陈氏讪讪的说。

    朱平安闻言翻了一个白眼,在现代背了十几年书包了,早就习惯用布包了,谁还用木制的,那么重。

    于是,朱平安伸手比划了起来,嘴里面说着,“木制的太沉了,我要用布做的,随便什么布都行。就用一片布那么扁扁的,缝起来,能装东西就成,再给我在两侧缝上带子可以让我挂在脖子上。”

    陈氏也是做惯针线的人,在朱平安那么一比划下也就懂了。

    “你这臭小子就会指使老娘。”陈氏嘴里嗔骂着,脸上却是带着笑从柜里翻出一块麻布,剪刀四下移动,飞针走线。

    很快,一个书包就在陈氏手中成形了,这个书包的形状跟现代**十年代的书包几乎一个模样,但又有些区别,没有多余的图案花纹,款式也显得更加的简洁大方。书包也不大,朱平安试着斜挂在肩上刚刚好,书包长宽也刚好合适,不显得大,空间却也刚刚好,足够朱平安以后往里面放书和笔墨纸砚了。

    “谢谢娘。”朱平安背着书包,看着陈氏刚刚因为赶工而不小心扎到的拇指,很是感动的说。

    陈氏没好气的说,“你少气我就是了。”

    又过了一会,朱家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首先是祖父背着手先进的门,手里还掂着他的旱烟杆,听到祖母跟他说了朱平安被夫子看中免费收入蒙学的时候,祖父整个人跟喝高了似的,激动的老脸通红,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

    紧随其后的是小四叔,小四叔一身酒气,摇摇晃晃走来,进门第一句话就是,我在外面跟朋友喝酒了,晚饭就不用叫我了,说完小四叔就摇摇晃晃进了房间,还撞到了房门上。一看就知道是喝多了。又在外面胡来,小四婶尽管生气却还是赶紧跟上去扶着,趁机用力的掐了小四叔几下发下气。

    祖父见状气的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嘴里连骂,“这没出息的货。”

    祖母不依,拽着祖父不让他踹老幺,替小四叔说话,“男人嘛,哪个不在外应酬,这也说明咱老四人缘好朋友多嘛。”

    “什么朋友多,都是一群不正干的狐朋狗友,你就知道惯他!”祖父气的够呛,数落祖母。

    父亲朱守义和大哥朱平川是最后来的,两人都是背着背篓,今天又进山了。

    “呀,二哥进山来了。”

    本应该在屋里伺候小四叔的小四婶像是闻见血腥的狼一样,嗷一嗓子就冲出来了,这让刚从东厢房迈出脚的陈氏脸一黑。

    朱父的背篓里东西蛮多的,两只活兔子,一只野鸡,还有很多竹笋和山菌,很多,小四婶子眉开眼笑,又可以见荤腥了。朱平川的背篓里,也是很多东西,但都是野花,这让小四婶子有些不开心,怎么大川也被彘儿传染了,采这么多野花干什么。

    “我要的。”朱平安迈着小短腿出来了,给小四婶解了疑惑。

    祖母和小四婶对野花不感冒,跟上次一样把其他东西都归置起来,把那筐子野花丢给一边的朱平安。

    朱平安围着满是野花的筐子,笑的跟傻子一样。

    大伯母在一边腹诽,一点野花就乐成这傻样,就是蒙学了,哪能跟我们俊儿比。

    当朱父和大哥听到朱平安被孙老秀才相中免费蒙学的时候,喜出望外,朱父更是高兴的双手抓起朱平安在空中飞舞了几圈,差点没把朱平安抡吐。

    “娘,人家夫子说免费,咱也不能就这样去啊。我想,要不明天我把这野鸡还有一些从山里采的山菌野味给人家孙老秀才送去一些尝尝鲜。”朱守义放下朱平安后,跟祖母商量。

    祖母一脸的不愿意,拒绝的话还没出口,这边祖父就开口了。

    “是这个理,老二说的对,这些山菌野味值几个钱,都给人家带上。”祖父连连点头道。

    “哪用这么多?”祖母不乐意。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祖父黑着脸打断,“听我的,明天去,都带上。”

    晚上吃饭自然是一片和谐,祖父破天荒的多喝了两杯,有些醉的感觉了。

    “这布要是能给彘儿做身新衣服多好,都怪你乱花钱还花不到地方。”

    晚饭后,东厢房,陈氏看着床头的白底粉红棉布开始抱怨起朱父来。

    朱父自然是连连称是,一张黑脸满是笑。

    窗外大哥大川正帮着朱平安打水洗澡,明日拜师蒙学,可得好好洗漱一下。古代祭祀或重大事件,事先要沐浴、更衣、独居,戒其嗜欲,以示心地诚敬,这些活动叫斋戒。蒙学拜师不需要那么复杂,但洗澡沐浴也是不能省略的,入乡随俗不是。

    “哦,对了,我陪嫁来的还有一床蓝色棉布床单,你赶紧给我翻出来,我给彘儿赶身新衣服。”正在埋怨朱父的陈氏,忽然想到,立马眉开眼笑的催促朱父去翻箱倒柜找那个床单。

    “那是你的陪嫁......”朱父唯唯诺诺。

    “你懂啥,我乐意。”陈氏用力的踢了朱父一脚,连声催促,“你赶紧的。”

    中国人尊师重道,乃久远之传统,周代已有释奠尊师之礼,传到今天已经有了一整套的拜师礼仪。

    朱平安的拜师礼是在私塾学堂进行的,朱父、陈氏还有送俊哥上学的大伯母全程旁观,看着朱平安在孙夫子的指导下跪、拜、奉茶、应答。

    “读书贵以勤奋,入斯门莫忘勤,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若敢懈怠,夫子手中戒尺可不轻饶你。”

    拜师礼毕,孙老秀才训诫道。

    “谨遵师命。”朱平安弯腰长辑,恭敬道。

    孙老秀才捻须满意点头,继而从书桌上取过一套半新的文房四宝,赠与朱平安,“这套文房四宝是我早年所用,今日赠与汝,莫要让我失望。”

    不受束修已经很照顾了,再赠送文房四宝,朱平安就有些不好意思接受了。

    “长者赐。”孙老秀才拉长了脸。

    长者赐,不敢辞。

    朱平安只好收下,再次弯腰向孙老秀才道谢。孙老秀才不在意的挥挥手,劝勉朱平安好生用好这一套文房四宝,勤奋好学,不要让自己失望。

    等拜师礼完毕后,朱父和陈氏这才过来向孙夫子表示感谢,陈氏感激的眼睛都红了,朱父不善表达道谢后就把自己带的一筐子东西往前推。

    孙老秀才看到朱父带的东西后,就问朱平安,“我昨日要你向家人说不收束修,可是忘了告诉了?”

    朱平安连连摇头。

    陈氏接话说,“夫子好心免费收彘儿蒙学,我们家感激的很,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不值几个钱,都是他爹在山上采摘的。”

    孙老秀才推辞,但陈氏和朱父坚持,孙老秀才推辞不得也就只好收下了。当然,朱父跟陈氏会送到孙老秀才家里去,不然孙老秀才恐怕也不好往家里拿,这一筐子还蛮重的。

    大伯母直到现在才确认,真的是孙夫子免费收的朱平安,心里面嫉妒的不行。当然回家后,大伯母也把这个坏消息告诉小四婶,乌鸦嘴的小四婶也是呆了半晌,才说了句彘儿走了狗屎运之类的话,这让大伯母有了一些心理平衡。

    拜师礼完毕后,朱父和陈氏以及大伯母也都下山了,不能妨碍孙老秀才授课不是。

    成功拜入私塾,朱平安才真正在这个年代踏出了自己的第一步,虽说这只是一小步,但却是关键的一步。不入学堂,如何在这个科举当道的朝代起风弄云,有了夫子的教诲,自己即便表现的聪明些,跟常人有区别些,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因为自己是读书人。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秀才不出门而知天下事,一切的不同寻常,人们都会归结到读书上。

    “我叫李小宝,你叫什么?”

    朱平安的同桌是一个很可爱的小胖纸,比自己还要胖很多,这个小胖纸很和善,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可能看自己也算是小胖纸吧,对自己亲热的很。

    “我叫朱平安。”朱平安一边往桌子上摆自己的东西,一边回答。

    小胖子主动帮忙研墨,小胖爪子划拉的嘎吱嘎吱响。

    “彘弟,你也来陪我了,告诉你,夫子可凶了。”朱平俊正好在朱平安的前面,扭过头来给朱平安诉苦,一扭头两根鼻涕从鼻孔里冒了出来,然后被主人用力又给吸了进去。

    在课堂中,夫子讲了三字经,接着又讲了千字文。课堂中大部分孩子,基本上都懵圈里,表示学得太多记不住。但这问题,对朱平安来讲,却根本不是问题。繁体字他大都认识,只是书写习惯和毛笔字练习的问题。

    夫子讲完课,领着孩童摇头晃脑的背诵,入乡随俗,朱平安也跟着孩童一起摇头晃脑背诵,唯一的感受就是,晃的头晕,真不知道这些孩子们是如何做到的。

    孙夫子对朱平安这位后进学者还是比较关心的,诵读片刻,就点名让朱平安诵读。虽说是诵读,不是背诵,但因为朱平安没有课本,而且夫子课堂管得严,朱平俊和小胖子李小宝也不敢把自己的课本给朱平安,所以大部分孩子都认为朱平安会挨打了。

    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朱平安起身后,咬字清晰,诵读流畅的将三字经和千字文从头背到到本节课堂所讲的地方。

    孙老秀才刚才点名后才想到朱平安没有课本的问题,正要让朱平安的同桌将课本暂借朱平安的时候,朱平安已经起身背诵了。这让孙老秀才大为惊奇,隐约觉的此子日后必不凡也,对朱平安教育也更加用心了。

    私塾是一个小社会,夫子课后去了私塾后面的草堂休息,学堂立马就变成了一锅粥,孩子按照亲疏远近分成几个小团体,互相追逐打闹。

    人有三急,朱平安课后感觉小腹微痛,就去了私塾的厕所,说是厕所其实也就是一个偏僻的角落用围栏围起来的小地方,只有一个坑位。资源紧张,人多一点就得排队,朱平安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在排队了。

    轮到朱平安的时候,朱平安刚准备进去,后面走过来一个穿的很好八岁左右的男孩,一副有钱拽拽的模样。

    “你让我先上,我急。”

    小男孩很拽,目中无人,直接伸手拉朱平安的衣服。

    朱平安扭头,淡定的回道,“你又不是我的屎,你怎么知道它不急?”

    “你,你等着!”拽拽的小男孩似乎没有遇到过类似情况,脸色涨红,留下一句话,气冲冲的走开了。

    朱平安根本没有把这个拽拽的小屁孩的话当回事,拉开厕所木门,走了进去,舒舒服服的解决了下人生大事。

    嗯,去河边洗洗手,顺便看看那个腹黑小萝莉李姝来了没有,昨天答应过她给她讲故事来着。课间休息的时间有些长,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了,因为从上午九点左右到下午四点左右,就上两节课,所以课间时间就长了些,学生可以吃点东西也可以玩耍休息。这样一来,第二节课也不至于没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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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平安走出竹林,正好看到腹黑小萝莉骑着她的小红马在山坡下撒欢遛弯,后面跟着她的小丫鬟拎着裙摆一路小跑连连喊着小姐慢点慢点。

    腹黑小萝莉有几个丫鬟啊,这个丫鬟明显不是上次的那个丫鬟,穿的也比上次那个丫鬟要上档次,这个小丫鬟看上去大约也就是八岁左右,只比自己大个三岁左右,梳着一个包子头。

    这么小的丫头都出来伺候人了,真是万恶的旧社会。

    腹黑小萝莉眼尖,看到了从山坡上走下来的朱平安,一双大眼睛闪起亮光,小腿一夹马腹,小红马撒开四蹄往朱平安着跑了过来。

    “朱平安,还以为你这笨蛋被夫子打板子跑不动了呢。”腹黑小萝莉一身骑装,居高临下,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感觉。

    好看有什么用,嘴巴还是那么的不讨人喜欢,朱平安腹诽。

    “小姐,慢点,等等我。”

    后面跑过来一枚气喘嘘嘘的包子头萝莉,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嘟着嘴巴说话撒娇一样。

    腹黑小萝莉扭头露着小虎牙威胁小丫鬟道,“画儿,你再罗嗦,信不信我把你卖给花妈妈!”

    这个叫画儿的小丫鬟被吓得一缩脑袋,跟只小鹌鹑似的,委屈的小声叫,“小姐......”

    小姐,丫鬟,这本就是封建社会特有的产物,朱平安无力也无心去改变这一切,自己又不是自带光环的圣母玛利亚。话说古代似乎还有陪嫁丫鬟的说法,红袖添香的朝代,根深蒂固的思想,与其打得头破血流,还不如顺水推舟随波逐流。在一个朝代就要做符合这个朝代的事情,一个对抗不了整个世界。

    “快去拿我带的东西过来。”腹黑小萝莉指使小丫鬟去拿东西。

    听了小姐吩咐,画儿就一撩裙摆屁颠屁颠的往山下跑。

    朱平安看了看腹黑小萝莉,知道她是让那个叫画儿的小丫鬟拿吃的去了,看样子是迫不及待瞪着自己讲故事了。

    “我们去河边吧,那边凉快。”朱平安还要去河边洗洗手,于是就建议腹黑小萝莉去河边。

    反正距离也不远,腹黑小萝莉只是撇了撇嘴,没有反对。

    洗完手后,朱平安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准备开始讲射雕。这边的腹黑小萝莉呢,等着画儿给一块石头上铺了块毯子后才坐上去。

    画儿自己也找了块小毯子铺在石头上,自己坐上去。

    “小姐。”画儿伺候腹黑小萝莉坐好后,将手里的保温盒递给腹黑小萝莉。

    腹黑小萝莉奴了奴嘴巴,示意小丫鬟把保温盒递给朱平安。

    “小姐,这是老爷特意让厨子做给你吃的。”小丫鬟撅着嘴巴,老大的不乐意。

    “多嘴!你不要听射雕了。”腹黑小萝莉李姝不高兴的瞪了小丫鬟一眼。

    原来回家后腹黑小萝莉把射雕英雄传的故事讲给了伺候自己的小丫鬟,包括这个叫画儿的贴身小丫鬟。几个小丫鬟都听得茶饭不思,都盼着听后续呢。

    小丫鬟画儿不太相信的看了看朱平安,射雕是这个小弟弟讲的嘛,不会吧,它还是个小屁孩呢。被腹黑小萝莉一瞪,画儿才老大不乐意的把食盒递给了朱平安。

    朱平安接过食盒,打开,眼睛立马亮了。饭盒里是色泽金黄的锅爆肉,不是说这道菜是民国时期东三省的张家御菜嘛,怎么这个时候就有这道菜了。

    外酥里嫩、咸甜适当,腹黑小萝莉家的厨子够厉害的啊。

    “你讲不讲,不讲可不给吃了。”腹黑小萝莉鄙视的看着朱平安的吃相,连声催促道。

    朱平安舔了下舌头,准备开讲。

    腹黑小萝莉见朱平安舔舌头的动作,更是鄙视了,真是不讲究的穷酸!

    朱平安一边吃一边接着昨天讲的郭靖初见女装黄蓉往下讲,腹黑小萝莉听的津津有味,摸出一小包果脯往小嘴巴里放。包子头小丫鬟画儿从朱平安一开口讲射雕,对朱平安的看法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看法,好可爱的小弟弟,好有才的小弟弟呦,可以一边吃东西一边讲故事的小弟弟哦。

    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一点风,河边的树木都无精打采地、懒洋洋地站在那里。但是,一个小萝莉一个萝莉,两人都听的入迷了。

    朱平安把饭盒里的锅爆肉都吃完的时候,刚好讲到黄蓉做叫化鸡引出洪七公那一段,朱平安看了看空空的食盒,抬头看了看天,觉的课间时间也差不多了。

    “我要去上课了,改日再讲吧。”朱平安把饭盒还给腹黑小萝莉,就一溜小跑往学堂跑去。

    腹黑小萝莉李姝看着朱平安溜走的背影,跺脚,嗔骂,“这个坏人,吃干抹净就跑。”

    “小姐,我们下次要不多放点。”小丫鬟画儿小声建议道。

    腹黑小萝莉瞪她一眼,“你不是还不让给他的吗?怎么这会又让多放了。”

    小丫鬟画儿不好意思的捂着小嘴,心里想,以前不是不知道是这个小弟弟讲的射雕吗,要是早知道,今天我就让后厨多放点了。

    朱平安一路小跑到私塾的时候,夫子刚好也从草堂往学堂方向走,几乎算是踏着铃声进课堂了,时间刚刚好。

    朱平安的位置在后面,从前面经过那个拽拽男生的时候,那个拽拽男生还多看了朱平安一眼。

    “嘿,你惹他了吗,他可记仇了,你可要小心点。”同桌小胖子李小宝小手推了推朱平安的胳膊,朝那个拽拽男生努努嘴,问道。

    “哦,他啊,上厕所想插队,我没让他。”朱平安不以为然地说。

    “那你也小心点,我看他看了你好几眼,他跟他老子一个样,都是小心眼。哦,你还不知道他吧,他是魏晨,他爹是魏家村的大财主,可小心眼了。”李小宝小声说。

    看不出这个小胖子还挺三八的,不过还是挺感谢的,朱平安对小胖子的提醒表示感谢,点头说自己会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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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平安并没有把小胖子的提醒放在心上,就小孩子之间小摩擦而已,可是没想到结果还真的出事了。

    下学后,朱平安和朱平俊两人背着书包一起回家,朱平俊吸溜着鼻涕给朱平安说着夫子有多坏多坏打手心罚站啊之类的,在朱平俊的口中,夫子简直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魔王,朱平俊就是一个忍受凌辱的可怜小天使。

    两人刚过桥走到下河村的小路不久,这一块都是田地,耕作的人也都回家了,四处一片安静。两人才走没几步,嗷嗷嗷的冲出来了五个熊孩子,领头的就是想要插队上厕所的魏晨。

    一看就是寻仇打击报复的。

    魏晨领着五个熊孩子把朱平安还有朱平俊团团围住,魏晨脸上怒气冲冲的说,“你们都给我老实点,让我们教训朱平安一顿了事,朱平俊你老实实相的话,就在一边乖乖站着,不然连你一块教训。”

    “哼,想打我弟弟,先过我这一关。”朱平俊冷哼一声。

    朱平安顿时有些感动了,尼玛,没想到俊哥平时非常不靠谱,好吃懒做,在家里占便宜,不讲卫生、吸溜鼻涕......可在这个时候倒还是挺仗义的。

    朱平俊嗷一声,从地上捡起一个大块土坷垃,一拳头下去土坷垃碎了,吹掉手中的泥土。

    那架势,看的几个熊孩子一愣一愣的。

    然后,又嗷一嗓子,冲到一棵小树前,啪一脚过去把小树踹的晃晃悠悠的。

    再接着从地上找了一个棍子,嘴里怪叫着,稀里哗啦耍了一套疯魔棍法,看上去牛逼哄哄的,还往地上甩两棍子砸的啪啪响。

    耍了一通后,朱平俊气喘嘘嘘的把棍子一扔,一屁股坐到路边,双手一摊,含着两汪热泪哽咽道:“妈的,没劲了,我这一关算你们过了。”

    我这一关算你们过了,过了......跟他一开始说的,想打我弟弟,先过我这一关再说,形成了鲜明的呼应。

    真尼玛一如既往的不靠谱......朱平安在心里吐槽道。

    “算你实相。”魏晨冷笑,绕过朱平俊,领着五个熊孩子把朱平安一个人团团围住。

    “咳咳咳,咱们有话好好说。”朱平安看着来者不善的五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熊孩子,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别说五个了,任何一个,自己都打不过,只能拖一拖了。、

    魏晨不屑冷笑,“这会知道有话好好说了,那上厕所那会咋不让我先上,还敢说我不是你的屎怎么知道它急不急!你们说他该不该揍?”

    魏晨周围的四个熊孩子嗷嗷叫着过分该揍,该揍。

    朱平安无语,我这么说还不是因为你态度蛮横还拽我!你倒是倒打一耙。好好好,你嫌我说你不是我的屎了,那我改口好了吧。

    “那我改口,你是我的屎,行了吧。”朱平安淡淡的说,就是看不顺眼魏晨的左派,自己大不了被几个熊孩子胖揍一顿,能有多严重,要是几个大汉的话,自己就认怂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可是几个熊孩子,还没必要让自己低头。

    正得意洋洋的魏晨,闻言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从小到大所有人都顺着自己,还没人敢这样跟自己过不去。

    “你还挺能说的!”魏晨黑着一张小脸,火冒三丈,“待会定要把你揍的哭爹喊娘,看你还能不能说!”

    “哼,君子动口不动手。”朱平安抱着胳膊不屑的开口激将道,“我是君子,当然能说了。不像某些小人,就会动手。”

    朱平安想要把这这场不公正的武力对决转移到自己擅长的语言对决上来,动手的话,自己五个都不够人家一个打的;可是动嘴的话,朱平安相信他们再来五个也不是自己对手。

    小孩子那受得了这种激将,他们正值认为自己天地之下除了夫子自己最牛逼的时候,正是他们荣誉感刚形成的时候,谁都认为自己是君子,小人,算了吧,那是骂人的,自己才不是呢。

    “你说谁是小人了,我也是君子,我们都是君子。”魏晨红着一张脸大声说,身后的四个熊孩子也都嗷嗷叫着自己是君子。

    “君子得能说。”朱平安淡淡的说。

    “我们都能说。”五个熊孩子激动的嗷嗷叫。

    “那好吧,我说一句话,你们只要能复述下来,就算你们能说,就算你们是君子,你们揍我,我就服。不然,你们也能揍我,可是你们那就是承认自己是小人了。”朱平安继续激将道。

    “不就是你说一句话,我们跟着说吗,谁不会,你快点说吧,我们还急着揍你呢。”魏晨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拍着胸脯催朱平安快点说。

    “就是,这傻孩子自己找揍!夫子教我们一句,我们都能不看书说出来。”

    几个熊孩子看着朱平安,一脸的洋洋得意。

    “黑化黑灰化肥黑灰会挥发发灰黑化肥黑灰化肥挥发;灰化灰黑化肥灰黑会发挥发黑灰化肥灰黑化肥发挥。”

    朱平安开口就把万万没想到里面最火的那个绕口令说出来了,咬字清晰,字正腔圆,语速顺畅连贯。

    魏晨还有几个熊孩子愣了二秒钟,然后无比哀怨的说了一句:

    “下次,你等着!”

    然后,几个熊孩子恨恨的轱辘辘呼啸而去。

    唉,说到做到啊,这些熊孩子纯真的有些可爱啊。怪不得人们都说,每个孩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天使,哪怕是熊孩子。

    朱平安看着几个留下狠话恨恨离去的熊孩子,在心里感叹,还是小孩子纯真啊,即便是打击报复也是这么纯真的可爱,说到就做到。在这一点上,相信大多数大人都不如小孩子,哪怕是坏小孩子,大多数大人都比不过他们的,因为人长大了也就学会出尔反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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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昼的阳光有多刺眼,夜晚的月色就有多温柔。漆黑的天穹里一轮明月高悬,淡淡的光像轻薄的纱,飘飘洒洒的,映在窗外,像撒上了一层碎银,晶亮闪光。秋季所特有的燥热空气在晚上仍不肯散去,躲藏在草丛中的青蛙也开始放肆了起来,“呱呱呱”地叫个不停......

    朱家人都已经睡去,朱平安所在的隔间仍然亮着油灯,大哥朱平川也开始打呼噜了。

    油灯下,朱平安在对着从朱平俊那借来的课本《三字经》,奋笔疾书,抄写课本。花钱买一本书太贵了,这样抄写既省钱还能练字。纸张是让母亲陈氏裁剪成课本大小,然后用针线缝成课本的。朱平安自吃过晚饭就开始抄写了,月色正浓的时候就已经写完了。《三字经》是南宋的版本,只写到南宋,后面的明清的部分还没有。朱平安毛笔字写的还不是那么好,但是很工整,字体也就是初学者的水平,但是比学堂的熊孩子们还是好太多了。

    一口吃不成胖子,千字文、百家姓等明天再慢慢抄吧,收拾好桌子,吹灭油灯,朱平安爬上床渐渐睡去,月色不甘寂寞的从窗外洒了一室银辉。

    第二日早晨,太阳照常升起,下河村盼着下雨的心又一次碎了,村战争水也显得更加急迫了。

    “你傻啊,你都蒙学了,为啥还要放牛!”陈氏在门口不住的数落朱平安。

    大伯母还有小四婶子在院子里偷笑,对朱平安在吃早饭时说一边放牛一边蒙学的事,当成了一个笑话。不知道享福的傻小子,蒙学又能怎样,这样傻傻的,肯定学不好。

    朱平安牵着老黄牛听着陈氏的数落,不住的傻笑。

    瞧那傻样,于是,大伯母和小四婶子笑得更欢了,只是碍于祖父也在,忍的难受。

    看着朱平安只知道傻笑,陈氏气的用手指在朱平安脑门上点了一下。

    朱平安揉着脑门,委屈的说,“娘,痛。我可以骑着老黄牛上学啊,到了那拴在树上,就不用管了。”

    老黄牛就是一个很好的交通工具嘛,相当于现代的专车接送了,而且还能得到祖父的赞赏,何乐而不为呢。

    陈氏闻言好气又好笑,于是又用手指在朱平安脑门上点了一下,没好气的说,“你就懒吧!”

    朱平安摸着脑门呵呵傻笑,骑上老黄牛跟朱平俊一块往学堂走去。

    “俊哥,要不要上来坐会。”朱平安骑在老黄牛背上,问朱平俊。

    朱平俊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连说,“不要,我娘说了我是读书人,不能放牛下地。”

    朱平安无语,读书人怎么了,读书人就不能下地了放牛了吗,我们大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就是放牛娃出身,而且历朝历代贤明的君主都是以身作则,抽个时间鼓捣一块地做做秀,美其名曰劝科农桑。怎么在大伯母嘴里面,种地就成低贱的活了,要不是我爹还有三叔他们种地,大伯靠什么读书啊,早够饿殍遍野的次数了。

    牧童骑黄牛,此间乐不足与外人道也。

    走到山坡下,朱平安从老黄牛背上下来,让朱平俊先去学堂,自己找块嫩草茂盛的地方拴上老黄牛。

    在朱平安栓老黄牛的时候,腹黑小萝莉骑着她的小红马又得得得的跑来了,后面还是跟着那个包子头小丫鬟画儿,仍然和上次一样,掂着裙摆气喘嘘嘘的喊着小姐慢点慢点。

    “朱平安,你不是蒙学了吗,怎么还当放牛娃啊?”腹黑小萝莉控制着小红马跑到朱平安身边,好奇的问道。

    “放牛又不影响我蒙学。”朱平安拴好老黄牛,起身淡淡的回答。

    闻言,腹黑小萝莉噗哧一声笑了,“那不还是放牛娃吗?”

    “放牛娃怎么了?”朱平安反问。

    “放牛娃没出息,我爹爹说了,放牛娃种地的都是泥腿子,会穷一辈子。”腹黑小萝莉很鄙视的说,“给我家放牛的都是穷酸。”

    真是无知的拜金女。

    朱平安这会不想理会这个拜金小萝莉了,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转身背着自己的书包,夹着自己的黑木板往山坡学堂走去。

    腹黑小萝莉李姝见朱平安不理她,不由撅起嘴巴嘟囔道,“你一放牛娃还想光宗耀祖啊。”

    “放牛娃怎么了,放牛娃怎么就不能光宗耀祖......了......”

    朱平安转过身想要教训一下这个口无遮拦的拜金小萝莉,可是没想到才说道光宗耀祖,就发现曾经出现过两次的现象又出现了,气运,自己竟然再一次看到了气运。

    而且这次看到的场景让自己目瞪口呆,嘴角扯了半天,最后一个了字才说出口。

    尼玛,这不科学啊。

    只见朱平安视线中,那个腹黑、口无遮拦、拜金小萝莉头顶紫气冲天......

    紫气东来,贵不可言,错觉,一定是错觉,难道说这腹黑小萝莉还能封侯拜相不成,不可能,难道会是未来某个皇子王孙的妃子?亦或者会嫁入王侯将相家?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腹黑小萝莉肯定是大气运之人。可是这太不科学了,一个腹黑、拜金甚至恶毒的小萝莉竟然会是大气运之人,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那个包子小丫鬟画儿头顶上是一柱白色气运,跟头顶紫气冲天的腹黑小萝莉形成了鲜明对比。

    尽管气运仅存续几秒钟,但朱平安却目瞪口呆的看着腹黑小萝莉,许久......

    “喂,朱平安,你老看我干什么!?哼,我是长得漂亮好看,可是你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我可是要嫁给状元郎,做状元夫人哩。”腹黑小萝莉见朱平安目不转睛的看她,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嫌弃,又自恋又臭屁又毒舌的讽刺朱平安。

    呃,果然还是那个拜金、傲娇、腹黑、毒舌的小萝莉,话说,你想得也太多了,就你这拜金腹黑毒舌性格给我我也不要,而且,你才五岁好吧,这也太早熟了吧,整天把嫁给状元郎挂在嘴边,你都不会脸红啊!

    太不科学了,朱平安晃了晃脑袋,没有理会这个拜金腹黑萝莉,转身往学堂走去。身后是腹黑小萝莉吱哇吱哇发脾气的咆哮,还有包子小丫鬟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小姐的声音。

    迁怒下人,又发现了腹黑小萝莉的一个缺点。太不科学了,这样一个缺点满身的小萝莉,怎么会紫气冲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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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往学堂走的时候,朱平安除了在想腹黑小萝莉的紫气冲天不科学以外,还在想一件事情。这是第三次看到气运了,足以证明自己的确不是幻觉了,这三次看到气运有没有什么共同点呢,自己总不能这么被动吧,这能力本来就很鸡肋了。

    第一次是在家吃饭时,第二次是祭祖时,第三次就是刚刚想要教训毒舌的小萝莉时,三次完全没有什么共同点嘛。而且这三天间隔也完全没有什么规律啊。朱平安摇了摇头,叹气,不对,有共同点,朱平安忽地顿住了。自己每次看到气运前,似乎都跟自己心理活动有关。

    “看来自己得好好努力,先不说光宗耀祖,最起码先让自己一家好过起来。”

    “与其这样繁琐的祭拜祖宗,还不如好好努力光宗耀祖来的好。”

    “放牛娃怎么了,放牛娃怎么就不能光宗耀祖......了......”

    难道说是“光宗耀祖”,自己心里面有这个念头就可以看到气运?可是为什么现在想光宗耀祖,自己却看不到呢。或许是要隔一段时间才可以?

    算了,那过两天再试试吧,反正也不急。

    朱平安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甩出去,快步走到教室。

    私塾讲课具有很大的随意性,跟现代的教学具有很大的区别。最大的区别就在于,私塾真正能做到因材施教,因人而异。私塾内二十多个学生,孙夫子可以按照每个人掌握程度的不同,让他们读不同的书。比如,孙夫子在发现了朱平安抄写的教材三字经后,感觉朱平安的掌握程度远超其他孩子,就开始给朱平安一个人进行额外的《论语》教学。其他的孩子,孙夫子也有意识的按照孩子各自的实际情况,让一些孩子多背诵二三十句等等。

    虽然刚刚和腹黑小萝莉在言语上有些冲突,但是朱平安在课间还是去竹林外去给腹黑小萝莉还有她的包子丫鬟讲射雕,顺便带老黄牛饮些河水,吃些水草。

    腹黑小萝莉早早的准备好吃的等朱平安许久了,入手颇重,今天的吃的似乎比往常多了不少。

    对面的包子头小丫鬟画儿捂着嘴巴,肩膀一耸一耸的,明显是在偷笑。

    朱平安接着昨天的剧情开始往下讲,两个小丫头听得认真,时而皱眉跟着紧张,时而拍着手跟着高兴。当讲到欧阳克跟欧阳锋去桃花岛向黄药师提亲要和郭靖争黄蓉的时候,两个丫头跟着义愤填膺起来。

    “欧阳克太不要脸了......”

    “就是,欧阳锋也不是好人啦,就是一个臭蛤蟆......”

    随着朱平安往下讲三道试题定黄蓉归属的时候,两个丫头更紧张起来。

    “郭靖怎么这么笨,第二局怎么能自己认输,幸亏被拦住了。”

    “可是他也不会吹箫啊......”

    “呀,你是哪边的,把你卖给花妈妈算了”

    “小姐......”

    两个小丫头吧啦吧啦,在剧情的带动下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朱平安把握好时间,将故事讲到郭靖跪下称岳父就戛然而止,没有再往下讲,真讲下去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估算着也快上课了。食盒里的东西也吃完了,肚子撑的很。

    “今天就先讲到这吧。明后天学堂休沐放假两天不上课,就不能再来讲射雕了。”朱平安起身,还好食盒后开口说。

    休沐是上午的时候夫子提到的,休沐类似于现代的星期日休假制度,“休沐”是休息和洗头时间。汉制,中朝官五日一下里舍休沐。古人留着长头发,时时要洗,必须把它晾干了,挽好了髻,才能戴上纱帽,出去办公,这也就是休沐的由来。学堂也采用这种制度,只是时间上有所区别,一旬十日,休沐两日,也就是说上八天课,休两天假。

    腹黑小萝莉一脸的不愿意,脸蛋拉的老长,皱起了眉头,”干什么嘛,正讲到兴头上,你不要休沐好了,正好放牛可以讲一整天。”

    小丫鬟的包子脸也挤成了包子,可怜兮兮的看着朱平安,拼命点头赞成小姐的话。

    “我还有事。”朱平安推脱道。

    “你能有什么事。”腹黑小萝莉李姝撅起了嘴巴。

    我还要想办法给家里创收呢,这两天爹和大哥有进过一次山,算算时间,休沐这两天应该会进一次山。上次在山里找到金银花,卖了不少钱,虽说这些天哥哥大川也有去采摘金银花晾晒,可是金银花花期也就没几天了,自己还得去找找新的好东西。

    “休息、睡觉、玩......”朱平安掰起手指头,数了起来。

    腹黑小萝莉一脸黑线,白了朱平安一眼,轻蔑地说了一句,“你是猪啊。”

    随你怎么说,朱平安牵了老黄牛再次走上山坡,拴好,穿过竹林,再次回到学堂,时间又是刚刚好,夫子正从外面走进来。

    这节课一开始夫子就考较了下孩童对昨天所学的掌握能力,朱平安自然是没问题,还得到了夫子的夸奖。至于朱平俊则不行了,又挨了夫子的三下戒尺,疼得呲牙裂嘴的。出乎朱平安意料的是,昨天给自己添堵的拽拽男生魏晨竟然掌握的也不错,同样也得到了夫子的夸奖。看来这家伙也不完全是个绣花枕头啊。

    之后就和往常一样了,授课,练字。朱平安练字的时候还是用的他的黑木板蘸水写字,这样可以省墨也省纸。

    下学时,孙老秀才正式宣布了休沐两日的消息,课堂下的熊孩子一个个兴奋的嗷嗷叫,似乎能把房顶给掀了。简直和现代的孩子过周末一样。

    “休沐怎么玩,和我一起去钓鱼吧?”小胖子李小宝凑过来问。

    旁边的朱平俊连连点头说好,朱平安则是推脱说看看再说吧。小胖子也不在意,和朱平俊两个兴奋的叽叽喳喳说起来去哪里挖蚯蚓容易,用什么钓竿好,两人均是兴高采烈的不行。学堂里的其他孩子也是,三五成群商量去哪玩。

    一路风平浪静,没有熊孩子捣乱,朱平安骑着老黄牛跟朱平俊平平顺顺回到家。

    还没到家的时候,就看到朱家大门外围了好多人,挤成一团,对着朱家大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不少大婶大娘更是鄙视不已。

    朱平安心里一颤,这家里不会是出什么大事了吧。急忙催促老牛赶紧往家里跑,朱平俊也跟着轱辘辘的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朱家大院真可谓一片狼藉,哭骂声,吵闹声乱成一锅粥了。母亲陈氏还有几个妯娌难得的站在同一阵线上,安慰在那哭骂不已的大伯母。

    “夜晚夹着闪电,天空飘着小雨,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她是那么的瘦,仿佛一阵风就会把她吹走一样,她穿的是那么的单薄,仿佛随时都要被冻僵,她的眼神充满了渴望,我知道,此时此刻,她需要温暖,于是我给了她几十文让她添件衣裳,谁料她却要以身相报。”大伯站在那,一脸的感慨,真可谓有几分先天下之忧而忧的风范。

    “我呸,这就是你在外面搞破鞋还领回家的原因吗?”大伯母啐了一口,哭骂不已,恨不得上去咬下大伯一块肉。

    听到大伯的解释,朱平安心里就四个字,壮哉大伯!太尼玛不要脸了。屁的小雨,都一个多月没下雨了,屁的需要温暖,这些天晚上还热的不行呢。

    祖父闻言气的拿着一根棍子满院子追大伯,祖母在一旁拦着祖父,怕祖父大棍子下去把大伯给打坏了。大伯现在则是一点读书人的气度都没有了,头发都散乱了,估计是之前被大伯母挠的,像落汤鸡一样捂着头满院子狂奔,唯恐老父亲的大棍子打坏了自己的脸。

    “呦,老爷子轻点,你可别打坏我们大爷。”

    院子一个角落站着一个翘着兰花指嗑瓜子的年轻女子,长得一般只是会打扮些,眉宇间带着风尘气,穿的衣服也很亮丽只是比一般女人要暴露一些,说话声音也装腔作势,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女人。

    额,朱平安差不多明白了,感情是大伯去县里只两天就带一个女人回来了。不是说去会朋友游学去了吗,怎么带一个明显不正经的女人回来了。另外你哪来的钱,两贯也不够的吧。

    “呸!你个水性杨花不要脸的浪货,谁是你们大爷,那是我男人。”大伯母被这女人给刺激的不轻,连一贯装的气派通透也都丢到一边了,直接化为泼妇了,上前吐了那女人一大口浓痰,就开骂了起来。

    那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被大伯母啐了一口后,嗷一嗓子就扑上去要跟大伯母厮打起来。这个时候就看出妯娌的作用了,母亲陈氏、小四婶还有三婶全都抛弃前嫌过去帮大伯母抓挠那个女的,还抽空下黑脚,不一会,那女的就被大伯母几个给按到地上一通抓挠,衣衫凌乱,头发麻一团,狼狈不堪。

    “朱守仁,你来时咋说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那女的被挠急眼了,冲着兔子般乱跑的大伯大声喊。

    无济于事,大伯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

    朱平安跟朱平俊几乎一进院子就被这一幕幕给震惊了,久久不能回神。

    那边祖父也逮住机会往大伯身上招呼了两棍子,心疼祖母呼天喊地。

    “爹,爹,你听我说啊。”大伯躲在祖母身后,狼狈的开口。

    父亲还有三叔愣在一边不知道怎么做,倒是小四叔趁机往哪个被大伯母她们按到地上的那个女人身上猛看,趁机过过眼瘾。

    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朱平安回过神来,从牛背上下来,赶紧去大门呢把大门关上,省的被外人看笑话。至于剩下的,就不是自己着一个熊孩子能做主的了。

    院子里吵吵闹闹了好久,才渐渐安静下来。院子里被简易的弄成了审判大会。祖父坐在椅子上,除了大伯和那个不正经的女人外,其他人都找了凳子椅子的分坐两边。大伯还有那个女的,一身狼狈的站在中间。

    “孽子,还不跪下!”祖父气的不住咳嗽。

    祖母赶紧伸手帮祖父顺顺气,却被祖父一把推开,生气的埋怨道,“都是你惯的!”

    大伯被祖父一骂,扑通跪下了,原先很干净的脸现在特别狼狈。

    “爹啊,你听我说,这不是儿子的主意啊。”大伯兀自硬撑着解释。

    “不是你主意,你领家来。”

    祖父闻言气的将手中的大烟袋杆一下子扔向了大伯,大伯眼尖一个闪躲,躲开了,大烟袋杆落在了地上,溅起一阵泥土。大伯要是没躲过,肯定会被敲一个包。

    祖父见大伯躲开,更生气了,气的手指都抖起来了,“你说说,你让你媳妇跟你娘要钱时咋说的,游学,游学,你就这样游学的!”

    大伯那张脸不知道是羞红的还是刚才跑的急累红的,总之红着一张脸硬撑着说,“爹,我也不想啊,我是去县里找同仁游学,可是,没想到在一起探讨学问后,他对儿子的学问很是佩服,就邀请我去他们家吃酒。当时天空飘着小雨,娟儿穿的单薄在门外伺候,儿子不忍就赠钱让其添件衣服避寒,谁料想她就像以身相许。儿子的朋友见儿子孤身在外没人照顾,就,就将娟儿白白赠送了给了儿子,儿子也是百般推脱啊。可是那人硬塞给儿子,还说儿子不拿他当朋友,儿子要是不接受的话,他就跟儿子割袍断义,他恩师给他讲过的考点也不说给儿子听,儿子推脱不得,儿子也是无奈啊。”

    大伯三言两语就两个意思,这女人不是我花钱买的,是朋友佩服我的学问硬是要白送的,我也是无奈。

    这也太颠倒黑白了吧,朱平安真是无语,你是谁啊,人家白送你一个美姬,还是你百般推脱都推脱不得的。

    大伯在说这话的时候,朱平安明显的看到了那女人嘴角的嘲笑。

    “消消火老头子,没听老大说吗,是人家送的,咱再给人家还回去不就行了吗。”祖母在一旁替大伯说话。

    小四婶子在一旁轻轻的插了一句嘴,“既然是人家白送的,那大哥走时带的钱呢?”

    母亲陈氏给小四婶递去赞赏的目光。

    “钱自然是有的。”大伯说话底气不足。

    “钱呢。”小四婶紧抓着不放。

    大伯伸手从袖子内摸出了一把钱,放到祖母手中。

    呃,总共就十文不到。

    祖父本来怒气就没消,这下就更大了,忍不住将脚边的棍子再次拿到手中,祖母见状,立马扑过去按住棍子,扭头对大伯喊,“你这孽子还不快点解释!”

    “儿子,儿子在县里跟同仁请他恩师吃了一顿饭,花费颇多......”大伯结结巴巴的解释。

    “他大哥,那可是二两银子,够咱家吃小半年的了,一顿饭就吃了了。”母亲陈氏唏嘘不已。

    可是祖母不仅不责罚大伯,反而狠狠的挖了小四婶和陈氏一眼,让两人不要乱说话。

    大伯游学领妞回事件在祖父棍棒怒骂下得到了解决,那女的被赶出了家门,由大伯明天一早去县城送还给友人;等大伯回来了,先去祠堂跪上一天,之后在家禁足半年苦心读书,没有祖父发话不许出朱家大院。

    其实想想,祖父还是偏心大伯的,对大伯的惩罚也都是不痛不痒的。其实问题都没有真正解决,比如两贯钱的问题,比如大伯在外拈花惹草的问题,治标不治本。

    事情是这么压下去了,但事情的余波可是消除不了。

    不说别的,就说大伯母和大伯的关系就处于冷战边缘,晚上回房后仍听到大伯母在房间里跟大伯吵个不休。大伯母是很爱大伯的,也处处以大伯为骄傲,但是大伯这次的事情是伤到大伯母了,大伯母拉下脸问婆婆要了两贯钱,结果倒好,全被大伯吃喝玩乐还领妞回家,大伯母很受伤,任凭大伯怎么解释也不行,就是要闹。

    可是大家才睡下没一会,就听到朱平俊呜呜哭着跑到院子里了,嘴里还嚷嚷着打死我算了。

    “孩他爹看看怎么了,怎么俊儿哭着出来了。”母亲陈氏听到院子里朱平俊的哭声,不由推了推身边的朱守义,两人披了衣服出来。

    朱平安和大哥朱平川也都揉着眼睛出来看看怎么回事,怎么大伯母和大伯吵架,咋还打朱平俊呢。

    那边三叔三婶小四叔夫妻也都出来了,众人问朱平俊发生什么事了。

    然后在朱平俊的描述下,事件得到了还原:

    大伯母和大伯在吵架间隙,为了更好的打击对方,就开始拉拢朱平俊。

    大伯母问道:“俊儿,娘对你好不好?”

    朱平俊点头,说好。

    这边大伯也不甘示弱,也开口问,“俊儿,为父对你可好?”

    朱平俊也点头,说好。

    一轮双方打平,这自然不是大伯母和大伯想要的结果,于是两人又接着问道,“俊儿,娘和爹,谁对你好一点。”

    朱平俊看了爹娘一眼,然后回答道,“你们对我都很好。”

    很不错,到目前为止,朱平俊的回答都很好,简直是超常发挥了。

    大伯母和大伯又紧接着追问道,“那现在爹娘吵架了,你站在哪一边?”

    朱平俊想也没想抬头回答道,“我站旁边......”

    我站旁边......旁边......于是乎朱平俊就被大伯母和大伯混合双打了,让你站旁边,让你站旁边......

    朱平安也是无语了,站旁边,你就站旁边挨打吧。智商是硬伤啊。不过其实想想朱平俊确实也是受害者,大人吵架关孩子什么时,可是大人就是这样,父母每每吵架总是喜欢问孩子这些问题,想从孩子这里找存在感,可是这两难问题你让孩子怎么回答。不过,俊哥的回答的确也欠揍,任何一个回答都比这个要好,哪怕你倒向其中一边,也好过两只拳头打人。

    大家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安慰朱平俊一番,母亲陈氏让朱平俊去给朱平安还有大哥作伴,挤一个房间凑活一晚,然后大家就都散了。

    母亲之命不可违,朱平安和大哥只好将朱平俊带回房间挤一挤。不得不说,朱平俊真是无心届的代表,进门时还抽噎呢,躺床上不到两分钟就打起呼噜来了,根本没把今天的事当成事,或许在他眼里,爸妈只要都在身边就好,吵架什么的随他去吧。渐渐朱平川也睡去了,只有朱平安一个人继续奋斗。

    朱平安坐在桌子前,继续抄写课本。这次抄的是千字文,字数比较多,没有想过一晚上把它抄完,准备分两次抄完,今晚先抄几百字。越抄,朱平安越觉得自己和毛笔的切合点也越来越高了,毛笔在自己手中似乎成了自己身体一部分,有种毛笔在自己手中似乎融为一体的感觉,如指臂使,这种感觉就像打怪攒够经验值升级了一样。毛笔字此刻也有了一个小进步,比之前似乎上了一个台阶,以前是初学者,现在就相当于初窥门径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大伯就被祖父打发出去送还美姬,饭都没让他吃。大伯还想要点路费,结果换来了祖父一顿臭骂,灰溜溜的走了,不过祖母追上去偷偷塞了些钱,就是不知道是多少了。

    大伯母似乎一夜没睡,整个人憔悴了很多,早饭只喝了半碗粥,陈氏等妯娌也都卸下矛盾,好言安慰起来。朱平俊似乎也有点小懂事了,依着大伯母坐着,没有像以前那样在餐桌上闹腾。朱平安也同情大伯母,当然饭也没少吃,祖父不住的让自己和朱平俊多吃饭多吃菜。朱平安仗着祖父劝让,也给小玉儿开了下小灶,往小玉儿碗里夹了好几块炒鸡蛋,将这小丫头乐的眼睛眯成了月牙。

    大伯狼狈不堪的去县城送还美姬,回来的时候却是精神焕发、油光满面而回,这让朱平安有些不解,

    “爹娘,人我还回去了,我那同仁知我遭遇,连连向我道歉,说是害苦我了,赠送了儿子半贯钱的路费。儿子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没舍的花,给您二老带回来了。”大伯言辞切切,很有知错悔改的样子。

    祖母很欣慰啊,连连跟祖父说,说知错能改,老大还是好孩子,只是被人蒙蔽了。

    祖父见大儿子迷途知返,怒火也消了一些,但还是有不少的火气在,对大伯的惩罚也没有丝毫减少。

    对于惩罚,大伯欣然接受,说自己错误大,就应该接受惩罚,日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做学问,一定要考秀才中举人为老朱家光宗耀祖。

    大伯临走前将大伯母拉到房间里,说是道歉,在房间里又悄悄给了大伯母半贯钱,说是朋友赠送了一贯,自己给二老说了半贯钱,这半贯就给媳妇赔礼道歉,媳妇这么漂亮贤惠就应该去买些胭脂水粉......

    在大伯的甜言蜜语和半贯钱的攻势下,大伯母气也消了不少。

    大伯去祠堂面壁悔过时,家里的怒火已经被他扑灭一大半了,剩下的也就是时间问题了。对于此,朱平安不得不佩服大伯的手腕,读四书五经八股文没有读傻,反而愈发奸猾,不知道是明朝的八股文没有清朝那么禁锢思想,还是说大伯是个特例,临近的读书人太少,找不出对比来,只能等自己走出村子才能下结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