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老家(2)
此刻云兮实在是不想和韩衍呆在一块的,不过还好有韩泯在,也不算单独相处。于是她点了点头,起身向二楼走去。
云老太太家的两层小楼,二楼虽然家具之类一应俱全,但平时几乎闲置不用,因为云老太太毕竟上年纪了,她日常起居都是在一楼,二楼也就只有云兮一家三口回来的时候才用的到。
打开电视机,云兮把遥控器放在茶几上,又泡了三杯茶,三个人各据沙发一角,看电视。
换了几个台,电视机里好几个台轮番播着《白娘子传》和《格格传》。
翻了翻久远的记忆,似乎这两部片在每年的暑假都要来回播放,热度居高不下。但到底是记忆久远了,云兮只是看着电视剧中的人物有些眼熟,剧情之类早就忘了。
眼下看着《格格传》,里面的小燕子活蹦乱跳的到处惹麻烦,云兮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韩泯坐在一旁喝茶,眼角的余光瞥向自家老弟和云家那小姑娘。只见云兮神情专注的看电视,而韩衍神情专注的看着云兮,似乎完全忘记屋内还有他这么一个活人。不由的好笑,又由衷的觉得,青春真好啊。
韩泯到底是二十多岁的男人,对这些言情剧一点都不感冒,喝了一杯茶后,他放下茶杯。
云兮的心神大部分沉浸在电视之中,但出于习惯使然,到底还是分了一份出来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韩衍的注视让她有些坐立不安,未免节外生枝,她也只假装看不见,不过韩泯的杯子空了,她便立刻站起身来为他添水。
作为主人,她和韩家兄弟的交情不深,但待客之道还是有的。
韩泯说了声谢谢,趁着云兮还没有重新将目光放到电视上的时候,他开口问道:“云兮,再过几天高考分数就出来了,你有没有想好报什么学校?”
他问这话纯粹是为了自家老弟,虽然十七八岁年纪的少男少女已经开始怀春,但看韩衍放在云兮身上的目光,他就知道老弟是一头栽进去了。
既然老爸老妈都不反对韩衍喜欢这姑娘,他作为大哥,自然要从侧面了解一下小姑娘的为人,必要的话,也算是帮老弟一把。
云兮骤然听到这个问题,双眼茫然。随即,她便一拍脑袋:我去!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居然忘记了。
云兮自回归以来,第一目标就是要陪着父母、奶奶安度百年岁月,第二目标就是把失去的修为给重修回来。
她对高考这件事的印象就是:曾经发生过这件事情并且已经结束了。
然而对高考后的种种,包括上什么大学之类的,完全没有考虑。
本来嘛,云兮觉得自己是要修炼成仙的,修炼又得勤修不綴。以目前这么稀薄的天地灵气来看,除去本应该陪着家人时间,其他的一分一秒都该用在修炼上。至于俗世庶务,云兮压根没有想过。
但韩泯这么一提,云兮顿时就悟了,这大学,她不但得念,还必须要念好,原因无法,完全是为了满足父母的望子成龙的夙愿。
云兮想了想说道:“这个我还没有考虑好,等成绩出来再说吧。”
华国的教育体制是一切以分数说话,云兮只记得自己应该成绩不错,以前每次考试她都是年级中的佼佼者。
这次高考应该也不例外,但毕竟年代久远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考出什么分数来。
韩泯笑了,他没有错过云兮表情中那一闪而过的茫然,遂觉得云家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有点迷糊。不由的给自家老弟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韩衍对此视而不见,从兜里掏出一串手链来,递给云兮,“这是送你的毕业礼物。”
云兮莫名其妙的看了韩衍一眼,下意识道:“送我做什么……”
可当目光放到那串手链上的时候,就再也移不开了。吞了吞口水,对上韩衍微笑的面容,艰难的问道:“送我的?真的?”
那是一串由形状各不相同,龙眼大的白色石子串成的手链,那石子颜色雪白如玉,不带一丝杂色。一般人瞧来,这不过是一串普通的手工手链,材质连玉石的下脚料都不算。也许放在外面卖首饰的小摊上,十块钱一串都不会有人来买。
可是看在云兮眼中,这串手链简直就是宝贝啊!
她最烦躁的是什么?
灵气稀薄!
而这串手链所用的石头不是别的,而是她所急需的灵石,而且还是极品灵石,有了这个,足以支撑她冲上炼气化神的境界。
“不喜欢?”韩衍看出了云兮眼中的渴求,却恶劣的作势要收回去。
“喜欢!”云兮急忙拉住他的手,迅速的将他掌心中那一串手链抓住,低头摩挲了一会手链上的石头,表情极是欣喜。她想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自己被坑了那么多次,拿他一串极品灵石怎么了?反正是他自己乐意送的。
不过看到这串手链,云兮也大约知道为什么韩衍比她还晚几天回来,但修炼进展却比自己快了那么多。
韩衍颇有些得意的冲自己目瞪口呆的老哥挑了挑眉。
此时韩泯心中一句“我勒个去”在反复刷屏。他是真的没想到啊。
韩家是做玉石生意的,早几天爸妈就在家里商量好了,这次和云家重新联系上,去拜访时必定要送些礼物。而自己的玉石最多,高品质的玉石送人又体面又时髦。
本来算好的,云家老妈一只翡翠镯子,云家老太太和云兮都是一块翡翠佛的挂件。
而当韩衍知道的时候,只说云兮的礼物他已经准备下了,让老爸老妈不要费心。当时田芳还取笑自己小儿子会知道送东西给小姑娘了。非闹着要让韩衍把礼物拿出来看看。
结果韩衍就拿出来这么一串手链。
那串手链在韩家诸人看来,也不过就是石头的颜色好看了点,其他的不管是从材质还是从造型上来说都无可取之处。用这种东西来送心仪的小姑娘真的大丈夫?
韩泯这个情场老手当时就拉着韩衍面授机宜,企图扭转韩衍的观念,不过韩衍死活没同意。
田芳在感叹自家儿子的追妻之路可能遥遥无期之时,也偷偷的将那块早就准备好的翡翠挂件塞到了韩泯手里,并且千万叮嘱,如果人家小姑娘没啥兴趣,还是由他这个大哥帮忙补救一下。
韩泯怎么都没想到,老弟送东西一点招呼都不打,就这么从兜里掏出来,递出去。
更让韩泯惊掉下巴的是:小姑娘居然兴高采烈的接受了!
看着云兮弯弯的眉眼,韩泯不由的默默自省:到底是没有经历过社会洗礼的少男少女们啊,瞧着感情,多纯粹,丝毫不受物欲横流的社会大环境影响。恐怕现在也只有这么大年纪的少年们才会觉得有情饮水饱吧。哎,青春,真好!必须给自己机智的老弟点个赞,没有因为大人们的横加干涉而是这段清纯的感情收到金钱的污染。
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不多会儿,就到了开饭时间。
云兮几人下楼就瞧见韩家夫妇和云老太太坐在那里聊天,说道动情之处,两个女人都掉了眼泪。韩天奇这个大男人虽然没有泪意,不过看神色也是很感动的。
大约又是在忆苦思甜了。
云爸正帮着老婆端菜,瞧见云兮之后,也毫不客气的使唤云兮帮着一起。
云兮答应了一声,就钻进厨房了。
梅彩琴将新出锅的一盘菜装好,转手递给云兮,却发现云兮白皙的手腕上多了一串手链,顺口问了一句:“哪儿来的?”
云兮低头看了一眼,回答:“韩衍送的。”
梅彩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闺女,只说了一句:“快送上桌。”别的一句废话没有。
云兮自然知道老妈在想什么,不过她也没有解释的打算,活了那么多年学到的经验之一就是:有的事情解释不如不解释,反正到最后自有分晓。
不多时,饭菜都上桌了,云爸又张罗着打水给老太太和田芳洗了把脸。招呼大家一起上桌吃饭了。
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云老太太一直不停让大家多吃点,脸上的笑容怎么都卸不掉。田芳和梅彩琴相谈甚欢,而另一边的云爸则坏笑着劝韩天奇喝酒。他是知道韩天奇的,当年在云家村就是出了名的一杯倒。而云爸当年年纪虽小,但也没少偷喝家里的酒,加上十年部队的生活,现在是千杯不醉。
韩天奇见势不好,但也不矫情,谁让人家有两个儿子呢,十分豪迈的将韩家兄弟两派出马。
结果嘛,云爸这千杯不醉到底是醉了,韩天奇也无可避免的一杯倒了,同时倒下的还有大儿子韩泯。韩衍倒是几个男人之中最清醒的,不过他脸色绯红,眼神有迷蒙,但相较其他几人,已经是最清醒的了。
梅彩琴和田芳对自家男人喝酒喝成这样,真是又无奈,又好笑。
云老太太却不然,“多少日子不见了,难得喝一回酒也正常。一会儿就让他们上楼去歇息。床套被褥家里都有新的,房间也尽够。不如在家里睡一晚,明天再走吧。”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原本打算吃过中饭就回去的韩家人调整了计划,决定在云家住一晚再回去。
梅彩琴和云兮合力将云爸拖上二楼安顿好后,梅彩琴不放心韩家人,便叫云兮去看看。
而此时韩天奇和韩泯也被田芳和韩衍好容易搬上了楼。田芳出了一身汗,先去洗澡了。
云兮走进客厅的时候,就看到韩衍在沙发上静静的躺着,感觉像是喝多睡着了。
她走过去,推了推韩衍:“别装睡了,挡着我看电视了。”
韩衍睁开眼睛,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略呆滞的看了云兮一眼,嘟囔一句:“小兮,别闹了。”而后又阖目睡去。
合着是真喝多了?云兮开始有点不敢相信,随即又想到现在的他们可不是以前了,即便韩衍已经进入炼气的境界,和普通人比起来也不过是五感更敏锐,动作更灵敏些,差距和普通人并不太大。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对自己的多疑感到有点好笑。
其实静下心来想想,韩衍最近的举动,除了那个心魔立誓,无处不透着讨好她的意味。即便是那个心魔誓言,也不能完全说韩衍是挖坑给自己跳。他的话细想起来破绽也不少,那时自己是真的没有注意到他话中的漏洞吗?
不尽然!
云兮心中一动,复又一惊,最终平静下来。
做过仙帝的云兮,哪怕现在修为尽失,但既然曾经到达过那个高度,境界和感悟是怎么都不会失去的。
到了他们这种境界的人,心中一动,便是对天道有所感念。顺心而为,便是顺应天道。就在那一动、一惊、一平静之下,云兮已经知道自己的决定了,她忽而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韩衍的肩膀,也不管他什么反应便转身离去。
于此同时,云兮周身的郁气一扫而空。
等云兮离开后半晌,韩衍紧闭的睫毛颤了颤,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此刻他的眼中哪有什么血丝?
伸手抚上云兮刚刚拍过的地方,韩衍的眉眼弯起,嘴角挑出一抹宠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