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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孚乃天下名山,位于中土偏东一点的位置,其山绵延数千里,峰高水秀,层峦叠蟑,气象万千,后山的风景尤为幽奇,皆为深山大泽,多生龙蛇,深林幽谷,大都是那虎豹豺狼栖身之所。

    当然了,罗孚,最有名的自然不是他的风景,而是罗孚派。

    当今天下修道之人多如牛毛,名山大川,多有修行之人或宗派盘踞,道法仙术自然也是层不出不穷,虽说修行之人讲求的是清心寡意,但是这事情一旦牵扯到人,这事情自然也就变得复杂了。

    各门各派,有正有邪有魔,各种矛盾仇恨便如沸水般的翻腾不止,其间缘由,又如在沸水中倒入了一窝大粪般的,臭不可闻。

    经过几千年的厮杀,归并,优胜劣汰,又经过了百年前的正邪之决战,邪魔退避,败守边荒之地。

    那边荒夷地,山险水恶,凶兽猛禽成群,恶瘴毒物扎堆,夷民蛮族,不服王化,并多有人迹罕至的荒境,虽然环境险恶,但是正道也无法攻入,邪魔外道在那里地方苟延残喘百多年,竟渐渐也恢复了些许元气。

    而中土的各大门派,经过百年的发展,也壮大的了起来,形成了以二门三派一谷为首的庞大的正道修行势力。

    罗孚派,便是三派中的一派。

    在众多的门派之中,罗孚派属于老牌子的修行门派,开派了四千年前,四千年来,每一代中,倒也能够出一些人物,因此,一直以来,这罗孚派在中土都有着不小的势力,经过四千年的发展,可谓家底雄厚,实力不可测,挤身于二门三派一谷的豪强之中。

    这一风高云淡,万里无云。

    罗孚山,青松坪上,传来阵阵清脆的如银铃般的笑声,杂夹着如黄莺出谷般的叫声,“三师兄,你又输了!”

    随着声音,一红一白两道人影从松林中跑了出来,跑在前面的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年,长得眉清目秀,手里提着一把青锋剑,剑锋闪动,一看就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利器,而在他的后面追赶着的,却是一个十四五岁的明丽少女,一身俏跳无比的红衣,手中同样提着一把剑。

    “九师兄,你跟不掉了,看剑!”

    小女孩儿手中的剑光如虹,闪起几朵艳丽的剑花,向那白衣少年攻了过去,白衣少年一笑,回身舞剑,与那小女孩儿斗在一起,两人兔起鹘落,越舞越急,只见两道寒光,一团瑞雪,在青松坪上滚来滚去,忽然间,人影一分,一团白影,随带一道寒光,如星驰电掣般,飞向坪前的一株参天松树。又听咔嚓一声,将那桂树向南的一枝大枝桠削将下来。树身突受这断枝的震动,松针纷纷散落如雨,而与松针同时落下的,还有一个肥大的身体。

    “哎哟,哎哟!”那肥大的身影艰难的从地上爬将起来,一脸的郁闷,“九师弟,小师妹,你们两个练剑的时候能不能找别的地方,老是到这里来扰人清梦!”

    这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少年,年纪与那白衣少年相仿,只是个子却明显的矮半个头,但是腰身却要比那白衣少年大上不止一圈。

    那红衣少女一见这少年,脸上的笑容更浓了,跟将过去,冲到少年的身前,“五师兄,你又在这里偷懒睡觉不练功,看我不去告诉四师叔,让他罚你!”说着,伸手出去,就要拧那少年的耳朵。

    那胖少年虽然体形比较庞大,但是身手却灵活的紧,肥肥的腰肢一扭之下,便闪了过去,嘴里叫道,“你爱去不去,师父他老人家现在肯定在与酒坛子搏斗呢,管不了我那么多!”

    那少女没有拧到胖少年的耳朵,有些着恼的跺了跺脚,“九师兄,我们抓住他!”说着,闪动身影,又向那胖胖的少年欺去。

    白衣少年听了少女的话,速度也不慢,两人一前一后夹攻而来。

    那胖少年一见这情景,也不差慌,脑袋一缩,身子一扭,如同泥鳅一般的从两人之间的空隙中滑了出来。

    “你们两个家伙,别太过份了,要是再烦的话,就别想吃我烤的美味了!”

    这话一出口,两人同时停了下来,特别是那少女,那乌溜溜的大眼睛中闪动起了慑人的火花,忽闪忽闪的看着那矮胖少年。

    罗孚派虽然不禁荤腥,但是毕竟是修道门派,伙食一向以素淡为主,很少有开荤的时候,而这胖少年的师父在这罗孚山中却是一个异数,号称醉剑,其实就是一个酒鬼。

    平时最大的喜好不是修炼,也不是教徒弟,而是酒。

    这罗孚山有酒,但是不多,所以,他常常下山自己去找酒,不过,他也不挑,千两银子一杯的美酒他喝,一个铜板一壶的劣酒他也喝,有了徒弟之后,这个习惯仍然不改,以前这小胖子年纪小,他便抱着小家伙下山买酒,现在小胖子长大了,他也解放了,下山更勤了。

    原本,很正常的,在这个酒鬼师父的熏陶之下,这小胖子应该也是一个酒鬼才对。

    不过,这个世界上,出淤泥而不染的人还是很多滴,这个小胖子似乎天生对酒就不感兴趣,无论他那无良的酒鬼师父如何的引诱愣是滴酒不沾,当然了,滴酒不沾是有一点夸张的成份,不过,他每一次喝酒,绝对不会超过三杯,再多的话,便是他的无良师父用灌的,他也会吐出来,几次来回之后,他那师父终于决定让自己的独门喝酒绝技失传了。

    不过,小胖子不喜欢喝酒,却喜欢美食,而且在这上面的天赋显然是远远大于修炼的天赋,跟着无良师父下山的时候,最喜欢做的除了吃之外,但是偷跑到人家饭店的厨房里去看人家大师父烧菜,从一开始的被追打到躲在人家厨房里一天一夜不被发现,练就了一身的藏匿闪躲的本事,自然,回来之后,这罗孚山上的小动物们便受了大苦了。

    大至狼虫虎豹,小至花鸟虫鱼,全都成了他的备用菜料,为此,也不知道被罚了多少回,不过好在他的身后有一个无良的师父罩着。

    他老人家发现自己的这个徒弟虽然不能继续自己喝酒的衣钵,却能自成一派,想来将来成就绝对不会在自己之下,再想想呢,八年前的那个雨夜,自己“碰巧”有事路过那个峡谷,“碰巧”遇到遭了强盗的孔焯一家,又碰巧的,除了这个小家伙之外,所有的人都死光光了,碰巧自己那天又莫名其妙的发了善心救了他回来,几个碰巧加起来,便成了三个字:缘分啊!

    所以,对这个徒弟倒是挺好的,要求也不高,因此也就养成了孔焯现在的个性与模样,一天到晚的不好好的修炼,除了偷吃便是睡觉,肥的跟个猪一样,因此,在第三代弟子中,他也就第一个得了混号,号称“罗孚之猪”!

    不过他的脾气好,人家这么说他,他也不着恼,一天到晚的嘻嘻哈哈,时不时的带几个关系好的跑到这青松坪来,在那巡山弟子巡不到的地方烤点兔子啊,野狼啊,炖点蛇汤啊,煎点鸟蛋啊之类的,凭着不断进步的厨艺和温和的性格,在这罗孚派混的倒是不错,虽然修为不咋的,但是却也没有什么麻烦,虽然人家称他为罗孚之猪,但是在众弟子也是蛮有人缘的。

    这白衣少年叫做方少白,是罗孚派罗孚五剑之一浮云剑周青的关门弟子,而那红衣女子,则是浮云剑周青的唯一独女周雪。

    这罗孚派渊源流长,派中的人自也是不少,到了现在掌门凌伽上人这一代,师兄弟有十九人,但是最出名的便是以凌伽上人为首的罗孚五剑,浮云剑周青便是其中之一,而孔焯的师父,号称醉剑,虽然名号中也有一个剑字,但是却不在这五剑之列。

    而与他同一辈的师兄弟中,也只有罗孚五剑收了正式的弟子,如果不是因为他八年前下山无意中碰上了那件惨案的话,恐怕到现在也和其他几个师兄弟一样,一个正式的弟子都没有。

    火烈烈的烧着,架子上的兔肉散发着让人着迷的肉香,孔焯娴熟无比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从包裹里抖出一大堆粉末般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洒在那已经被烧得差不多的兔子身上,一旁的方少白还好些,而周雪在一旁则忍不住的咽了一口口水。

    “五师兄,我最喜欢吃你的肉了!”

    正在往那兔子身上洒着调料的孔焯一听,手忍不住的一抖,“什么?”

    周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吐了一下舌头,“嘿嘿,我是说,我最喜欢吃五师兄的烤的肉了!”

    “这还差不多!”孔焯点了点头,“我这身肥肉,可是酸的,不好吃!”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师兄妹三人就这么围在篝火边上,吃着烤肉,看着慢慢的从西边升起的一轮圆月,清风徐来,倒是别有一翻滋味。

    远远的,一名中年男子,手里提着酒葫芦,边走边饮,朝着这边渐行渐近,只是走到林边,见到林中三人对坐,谈笑风声的样子,不禁停下了脚步,嘴角弯起,轻轻的摇了摇头,似乎是怕打扰他们一般,转身离去。

    又是一个雨夜!

    孔焯不喜欢雨夜,因为,在八年前,就是这样的日子里,他与父母在回家的路上遭遇劫难,父母双双被杀,虽然已经过去八年了,但是那一夜的事情仍然牢牢的印在他的脑海中,难以忘怀。

    因此,每逢雨夜,他都睡不着,每次都会像现在这样,坐在自己的小屋窗前的小桌子前,凝望窗外,直到天亮。

    在罗孚,他也算是一个小有特权的人,因为他是罗孚的内门弟子。

    当今天下,门派众多,而修行求仙都更是多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几乎每天都有人找上山去,请求这些门派收他们做弟子,以圆自己的修仙长生梦。

    可是这修仙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呢,如果真的有他们想象中的容易的话,那天下岂不是到处飞的都是神仙,连一个凡人都没有了?

    修行这种事情,是要靠缘分滴,什么是缘分?说白了就是运气,运气好的你修个一两年就能飞升了,运气不好的,你做一百年的凡人都碰不上一个修行者。

    再加上,修行门派虽然多,但是想要找到却也不容易,便拿罗孚派来讲,他们的山门是修建在罗孚山的深处,普通人想要接近的话,必须得翻过好几座山峰,再绕过几处山瀑,至少要走数百里的路方能到达。

    不过一年之中,总有几个人运气好的会找到山门,而这些找到山门的人也不是全收下的,资质如果太差的话,罗孚派是不会收的,不过这修行之人也不是没有人情味,被踢出来的人并不是自己再顺着来时的路走回去,而是会有专门的弟子送他们回去,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虽然这第一关也算是严苛了,但是你架不住人多啊,一年不多,两年不多,十年二十年呢,一百年两百年呢?

    罗孚建派四千年,修行者的寿元又是极长的,活个一两百岁算是壮年,最长的纪录是一个活了一千三百五十八岁的超级老寿星,你想想,这四千年下来,这门派里得积压多少人啊。

    这些人中,虽然资质都不算差,但是这修行门派也不可能把修行的功法传给这么多人啊,因为人一多,就会坏事,天晓得你会不会哪天脑子发热,背门而去,如果我把门派里最高深的修行法门教给你,你拿了就走,一个两个的也就罢了,要是十几二十个,一百两百个呢,我管得了那么多吗?

    所以,幸运儿总是少数的。

    大多数人都只是被传些基本的修行养气的法门,做些巡山壮势的活儿,偶尔,会发发善心,弄几个内门弟子出来,教他们些剑招功法,这些人,就是外门弟子,而且大多数的门派都会有一个时间的规定,比如说,如果二十年之内,外门弟子还没有升为内门弟子的话,便要下山,自己养活自己了,一个门派再大,也不可能养那么多闲人啊。

    而内门弟子则不同了,他们才是真正的修行者。

    每年,各大门派都会在外门弟子中挑选那些资质上乘的,进步神速的弟子,把他们升为内门弟子,传以更加高深的修行法门,这样的人数不会多,便是真的发生那种背门叛逃的事情,那也跑不了。

    当然了,内门弟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像孔焯这样的,便是属于高级的内门弟子,因为,他有师父,所以他是内门的核心弟子。

    在这样一个大派之中,像他这样级别的弟子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个,现在罗孚派有十个核心内门弟子,他是其中之一。

    所以,他有自己的小独屋,而其他的普通内门弟子则是集体宿舍,几个人一间,外门弟子则是大通铺。

    这一代中,与他平辈的一共有十个人,他排行第五,其他九个都是罗孚五剑的弟子。

    由此种种,可以很明显的看出,他是一个有缘的人,也是一个运气极好的人。

    雨渐渐的小了起来,淅淅沥沥的下了半夜,终于有停下来的迹象了。

    隐隐的,隔着那厚重的云层,一轮圆月或隐或现,散发出蒙脓的月光,在水汽的蒸腾下,慢慢的形成了一道月晕,晶莹如玉。

    “呼——!”

    孔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从桌前坐了起来,一丝的睡意也没有了。

    轻轻的推开小屋的木门,一股带着水汽的清新之气从门外吹透过来,让他头脑一清。

    慢慢的,走出门外,仍由那雨点打在自己的身上,孔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身形微动之下,已经跃上了屋顶,向那青松坪疾射而去。

    夜空中,显得肥硕的身子却丝毫不显一丝的臃肿笨拙,反而有着一股子与身材不相称的清新灵动。

    论修行,在十个内门核心弟子中,他属于中等偏下,但是论身法,论轻身工夫,在十个弟子中,不说排在第一,至少也在前三之位。

    他怕死!

    在他的心中,这轻身的功夫啊,和逃命的功夫是划等号的,死里逃生过一次,虽然那时候小,但是却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了,他便再也不想经历那样的场面了,所以,在所有的修行法门中,也就是这一门身法他练的最勤,至于其他的,再想想,这小子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吃,还经常搞一搞厨艺表演,剩下来的那点时间,除了这轻身功夫之外,还有什么呢?

    也是他聪明,其他的功夫看一遍,修行的功法听一遍也就记住了,所以这一身的修为也还过的去。

    所以,虽然身材不咋的,但是论起资质来,却是在这十个核心弟子中数一数二的,这一点他师父却也是知晓的,要是换成别人,早就像个监工一般的一天到晚呆在他的身边监督他练功了,可是这家伙却也是一个惫懒之人,一心扑在酒上面,对于孔焯,也不过是时不时的做些战拔,只是把修行功法与剑术传给他罢了。

    用他的话讲,就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把大把的时候花在教徒弟上,却也是不值的。

    这倒也是便宜了这孔焯,有了大把的空余时间。

    活的也逍遥无比,自在无比。

    孔焯的身形在夜雨中滑翔,如同大鸟一般的向那青松坪飞去。

    青松坪位于罗孚门的后山,不过却不在罗孚派内,距离罗孚的那个大后院约有数十里,平常罗孚弟子耽于练功,少有人来,那里松树密布,绵延数里,地势平坦,故有青松坪之称,林中松鸡野物甚多,是他打野食的最佳场所,久而久之,他索性连练功也选这个地方了。

    练累了便捉些野味烧一烧,在这松林之中,别有一番风味,是故,他的体重也随着他练功的次数呈正比增长。

    轻轻的,在半空之中,他那肥硕的身体如同一片枯叶一般的,慢慢的落在了青松坪的一处空地上。

    仰首望天,乌云遮蔽之下,青空更显得幽远宁寂。

    “要是什么时候,我能像大师兄那样,御剑飞行就好了!”他心中暗暗想道。

    御剑飞行的法门,罗孚山有,他也学过,不过,虽然他是内门核心的弟子,但是毕竟入门时日过短,不过短短的八年的时间,哪里有那御剑飞行的修为啊,再说了,想要御剑飞行的话,不但要本身的修为高深,还需炼制一把飞剑,而这飞剑的剑胎,却不是他随意就能弄来的,像罗孚门这样的门派,一般来讲,当你的修为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时,师门自然会给你一个剑胎,让你用本身精气养剑,最后炼成飞剑,只是这对弟子修为的要求还是很高的。

    想要得赐剑胎,必须要将罗孚门秘传的先天紫气练到第三层,可是现在,这孔焯不过是刚刚把这先天紫气炼到第一层顶峰,还没有突破第二层的阶段,如何能够得到剑胎。

    半空中,一轮明月挤出云层,雨却已经完全的停了,空中浓密无比的乌云也渐渐的散了开来,一时间,月朗星稀,银辉遍洒。

    原本只是想出来透透气的孔焯一时兴起,想道,“反正左右也是无事,倒不如趁着这月色,先修炼一番,说不得,便冲破先天紫气的第一层关口,进入第二层了呢!”

    罗孚门开派四千多年,前辈先人留下的奇功仙法无数,有些是修炼的心得,有些是得遇仙缘偶得,反正林林总总的全都放到了罗孚山的藏经楼里面,可以说,那里面就是一个修行功法与仙法的宝库。

    但是,便是像孔焯这样的核心内门弟子想要进去却也不容易,十个内门弟子中,也就是大师兄常越一人,曾经进去过一次,其他人,现在修习的都是师门传下来的先天紫气。

    听起来,这先天紫气似乎是大众话的很,可是事实上,罗孚派的威名却大半是由先天紫气打出来的。

    先天紫气共分十八层,传说中,如果能够修炼到十八层的顶峰便能够霞举飞升,真正的成仙,只是,四千年来,除了那位开派祖师之外,貌似没有人能够练到这一步,便是到了十二层以上的也少之又少。

    而当代掌门凌伽上人,便是凭着雄浑无比的十二层先天紫气修为和一手近乎于完美的太昊玄月剑法傲视同侪,为修行正道的中流砥柱。

    像孔焯这样的,也不过是得授先天紫气的前三层心法,当达到了第三层之后,方才能够得赐剑胎和下面三层的心法,这样一级一级的来,修为提升的虽然不快,便是胜在稳定,不像是一些魔道邪门心法,不过下数年便能够造就一个高手,可是却要常常受到魔劫的影响,痛苦万分。

    孔焯盘坐于地,面朝东方,纳气入体,体内元气流转如一,开始循着十二正经运行着。

    先天紫气前六层主要以修炼十二正经为主,每一层修炼二道正经,当十二正经完全修成之后,则全身紫气浑然如一,元神稳固,到那个时候,便可以以元神御剑,转瞬千里了,当然,孔焯这小子现在还着的很远。

    十二正经中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堪堪修练完成,一道淡淡的紫气在两经中运行往复,慢慢的冲击着手阳明大肠经与足阳明胃经之间的关口,如果能够突破这一关口,让紫气进入足阳明胃经的话,那么,他便进入了先天紫气的第二层境界了。

    只是,他体内的那紫气如一轮轮波浪般的直向那关头冲击,可惜的是,每次到最关键的时候便后力不继,努力了数十次,感到冲关无望,他便渐渐的生了放弃的想法。

    其实他的心里也清楚的紧的,虽然自己紫气修为已经到达了第一层的顶峰,但是想要破关,却还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今天不过是自己一时兴起,试试运气而已,看样子,自己的运气也不是太好。

    思虑之此,他便开始想着放弃了,只是现在他体内的紫气正处于运行之中,需要等这一个小循环结束之后才能停止。

    因此,他便静下心来默默的按惯例运行着,当那紫气再一次冲关的时候,他也不再关心,一时之间,生出了一股子无欲无求的空灵之感,便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搭上了他的顶门,随后,一股热流透体而下。

    那滚滚的热流如洪峰一般的冲击着他的经脉,好巧不巧的与他冲关的那缕紫气在冲关的一瞬间接合在一声,汇成一股巨力,轰的一声,一举冲开了手阳明大肠经与足阳明胃经之间的关口。

    紫气流如愿的流入了足阳明胃经之中,随后与与手太阴肺经与手阳明大肠经开始窜流,形成了一个循环。

    而孔焯则在紫气经过了一个循环之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进入到了第二层,他的灵觉提升了数倍,一时之间,方圆数里内的一切花鸟虫鱼,风吹草动,一丝不漏的传入他的耳中,连这夜空,似乎也变得亮了起来。

    这变化让他有些不适应,所以,禁不住的呆了一下,随后才意识到,刚才是有人帮了自己。

    一转身,笑了起来。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他的师父,醉剑莫休。

    “嘎巴!”一声,他的额头上挨了一个暴栗,“臭小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老人家,难道我很老吗?”

    “嘿嘿嘿嘿!”孔焯低声的笑了两声,“那是那是,您可是越活越年轻人的啊!”

    莫休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自己看上去没有威信还是这小子太过随便,反正自己在他的面前是树立不起一点师道尊严的,而可恨的是这小子在自己的几个师兄面前却是毕恭毕敬的,仿佛他们才是他的师父一般,每次想到这里,他都恨的牙痒痒的。

    “你这个懒货,怎么不在房里睡觉却变的这么勤奋了起来!”莫休笑骂道,“你难道不是一向以变成猪为目标的吗?”

    “我倒是希望自己变成一只猪,但是杂念太多了啊!”孔焯打着哈哈道,“刚才真是要谢谢师父了,如果没有您的帮助的话,我至少还得过半年才有可能冲击第二层呢!”

    “你的资质不错!”谈到修炼,莫休倒是收回了嘻笑的模样,“如果勤奋一点的话,你恐怕早就跨过第二层了!”

    “嘿嘿嘿,我的性子师父您也是知道的,偶尔勤奋一点是一定的,但是要是天天勤奋的话——”

    “要是天天勤奋的话,你早就跑到山下去做厨子了,是不是!”

    “还是师父了解我!”

    “没出息的东西!”莫休笑骂道,“跟我来,我有事跟你讲!”

    “是,师父!”孔焯应声道,跟在了莫休的身后,向那松林的深处走去。

    这青松坪的松林,莫玄算是熟透了,看着莫休在前面走的方向应该是那林子中间的一处水潭的空地。

    那水潭不大,学不过一丈,是由罗浮山的一处山泉积水而成,潭边有一块一亩来方的空地,是孔焯最喜欢的烧烤之地,现在也成了他练功的地方。

    果然,又走了一段路,这莫休便将孔焯带到了这潭边。

    “就是这里了!”莫休停了下来,转过身对孔焯道。

    孔焯笑了笑,看着自己上一次打野食里留下来的那架子还在,“莫不是师父嘴馋了,弟子去打几道野味来为师父佐酒如何?”

    “想法倒是不错,不过,下次有机会再说吧!”莫休也笑了起来,他这徒弟虽然又懒又馋,但是做出来的东西,味道还是不错的,比起凡间的那些大厨来,也不逊色。

    “我本想明日去唤你,却不想你今天晚上到是用起功来了,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师父来找弟子,不知有何吩付?”见这莫休似乎并不只是来帮自己提升功力的,孔焯问道。

    “我要走了!”

    “什么?!”孔焯一怔。

    “我要走了,有些事情要办,所以,要离开罗孚一段时间!”

    “啊?!”孔焯愣住了,说实在的,他这师父虽然有些不负责任,但是自他的父母去后,便是这家伙一直在照顾他,名为师徒,这关系却是向着父子靠拢的,现在这一听说师父要走,孔焯面色自然不会好看,“师父去哪里玩啊,我也要去!”

    莫休一听,差点没一脚把他踹飞了,什么叫去哪里玩儿啊,我这是有正事。

    于是面色一正,莫休道,“此次下山,是为了了解了数年前的一桩旧事,不是去买酒,你年纪太小,而且修为不够,跟在我后面想拖我的后腿啊!”

    这话说的,太伤自尊了,孔焯悻悻的哼了两声,没有再出声。

    “我此去,少则两三年,多则七八年,这段期间你须待在山上,若是在修行上有什么不懂的东西,可以去问几位师叔师伯,问你换大师兄也行!”

    “哦!”孔焯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

    “另外,我这一去,时日不短,为免你耽误修行,我便将这先天紫气的第四层到第六层的口诀传授于你!”

    “啊?!”孔焯一惊,貌似这下子,他捡了一个大烧饼,要知道,一般来讲,只有当你的修为到达了第三层,才会获传后面三层的心法口诀,自己今天才刚刚突破第二层,这师父便要传授了,看样子,这一次,师父真的要离开很久了。

    想到这里,孔焯的心中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师父,您究竟有什么事情,非要下山不可啊!”

    “闭嘴,这事跟你没关系!”莫休说道,“好好的听我说!”

    “是!”孔焯讨了个没趣,乖乖的站在那里。

    那莫休看这孔焯被自己喝斥了一下,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下来,心下也有些不忍,不过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又踹了他一脚,“臭小子,打起精神来,我还有事要交待呢!”

    “是,师父!”

    “你的轻身功夫与身法在这一代中,俱是数一数二的,这我知道!”莫休看了看孔焯,面上显出一股暖意,“只是在剑术一项上却是有些不堪!”

    孔焯讪讪的点了点头,要知这剑术一途,最重用功,每每于细微之处见真功夫,他天性惫懒,又好个口腹之欲,平时有空都练了逃跑的工夫,哪里会有时间来顾这剑术,所以,于剑术之上,却是弱项了。

    “我罗孚派,开派数千年,奇功异法无数,但是真正凭藉的却还是由开派祖师留下来的先天紫气和太昊玄月剑,你可知其间缘由!”

    孔焯一脸苦意,这种事情他哪里知道,只是惴测着说道,“想来是本门的先天紫气与那太昊玄月剑比其他的功法都博大精深,威力无俦吧?!”

    莫休摇了摇头,“你倒是会说好话,不过不是,在那藏经楼里,能够与本门先天紫气相当的功法不下十数种,剑法也不少,本门其间也出现过几个以那些功法剑术闻名于世的高手,不过这些高手消失之后,那门功法便鲜有人问津了!”

    “那是为什么?!”

    一听藏经楼里还有与这先天紫气相当的甚至还可以更加深奥的功法,又听这莫休如此说,心下也不免好奇起来。

    莫休也不卖关子,继续道,“因为这先天紫气与太昊玄月剑,乃是祖师爷传下来的,又经过了数代门人的精研,本门对于其间的关窍之处早已经是精熟无比的,修行中会出现哪些问题,有什么样的效果,数十代的心得与体会,都是最为齐全的,因此门人弟子修习起来,便不会有什么粗滞,便是有不解之处,只需去问一问长辈,便可以了,而其他的功法,皆是本门后天得来,或许威力无比,但是由于修习的人少,其间艰涩枯意甚多,功法的等级越高,便越是深奥难懂,修炼之路便不如这两门功法一般坦途,甚至会有走火放魔之忧,而等级低一些的,威力又不够!”

    “哦,弟子明白了!”孔焯不是一个笨人,被莫休这么一点拔,便将原因了然于胸了。

    “所以,不但是本门,便是其他的门派也是一样,哪个门派里面没有十几二十种高深的功法,但是真正能够依靠的,却也只是一两种而已,其中原因,便在于此!”莫休说道,这个时候,他倒是真正的有一个做人师父的样子了。

    “我知你生性恬淡,不好争斗,所以对于剑术一项,并无多大的兴趣,只是你要知道,身为罗孚弟子,便是一心潜修,这一生之中,也会被卷入这样或那样的纷争之中,到时候,修为不够便只有吃亏的份了!”

    孔焯听着有些惭愧,面上一热,低下了头,“弟子知错了!”

    “错倒是没什么错,所以你也不用知错,只是你这惫懒的性子却是需要改一改了,我这一去,时日不短,一时之间,没人监督你练剑修功,恐怕你这修行就要荒废下去了!”

    “弟子一定刻苦努力,不让师父失望!”

    “好了好了,别说的那么严重,什么叫不让我失望,我可从来都对你不抱什么希望!”莫休笑了起来,“早先,除了基础剑术之外,我也传过你太昊玄月剑,不过只传了前几招,这几年我没时间再教你了,倒不如索性把这整套太昊玄月剑全都传给你,你自己领悟修行吧!”

    “啊?!”

    这下子,孔焯一口口水差点没把自己给咽死,整套太昊玄月剑总共九九八十一招,他现在所会的也不过是十来招而已,和那先天紫气一样,这剑招传授也是种种循序渐进的进行的,哪有像划休这样,如此理直气壮的进行填鸭式教育。

    “小子,别在这里给我装,我知道你天姿聪颖,有过目不忘之能,这太昊玄月剑我虽然没有传过你,但是平常看你那几个师叔师伯演练,想来大的架子你都会了,我现在要做的不过是把行剑心法传你而已,对你来讲,却也没有什么困难,不过有一点一样记住!”

    “请师父指点!”

    “同样是一套剑法,不同的人使出来却是有不同的效果,象你掌门师伯,天性威严,一套太昊玄月剑使出来宏大磅礴气势极盛,往往还未出剑,便以气势将对方压倒,不战而胜,而你四师伯是个女子,使起来自然是轻灵舞动,而且女人心思小,所以她的剑术每于小巧中见真功夫,让人防不胜防,还有你二师伯——!”

    一口气,这莫休便将罗孚五剑用剑的特点一一道来,孔焯虽然听的不是很懂,但是却也津津有味的,慢慢的,竟也勾出了他一丝对于剑术的期盼之心来。

    “那么师父,你的特点呢?”

    “我的?!”莫休笑了笑,“你仔细看着,这太昊玄月剑的剑招我只演两遍,第一遍我依着大架子来练,第二遍,我便依着我的性子走,注意其中的区别!”

    说着,手一抬,近处的一棵松树上“卡啪”一声,一根松枝断了下来,然后飞到他的手中。

    “你仔细看清楚了!”莫休说着,便舞了起来。

    孔焯心中一紧,凝神看了起来。

    第一遍,这莫休舞的不快,将九九八十一招太昊玄月剑一招一招的舞了出来,一边舞一边跟孔焯讲解着心法,以及每一招的奥妙之处,孔焯凝神细记,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待到第一遍一过,那莫休的速度陡然间快了起来,手中的剑招虽然还是和刚才一样,从第一招开始使出,但是这一次,他的剑招却如行云流水一般,圆润流动,浑如一体,竟然不带一丝的凡间烟火之气,时间在这一刻几乎停止,当他的剑势停下之时,孔焯一脸的痴呆像,站在那里,嘴角甚至还流出了口水,说句心里话,他可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能把剑舞成这个样子,都快成一朵花儿了。

    “啪!”脑门上又挨了一下。

    “呃,师父!”

    这一下子,让孔焯从失神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师父,你舞的可真好看!”

    好看!

    那莫休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老子的剑法在这罗孚派若称第二的话,就没人敢称第一了,你小子倒好,当跳舞看了,着实晦气,心下忍不住的有些着恼,恨恨的又踢了这小子一脚。

    孔焯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对,只是嘿然的笑了两声,再也不敢出生。

    “噢,对了!”那莫休忽然之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什,扔向孔焯,“被你小子气的,差点把这东西忘了!”

    “这是——!”孔焯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不料那一物还未触手,便感到了一股子尖锐无比的寒意,手一哆嗦,赶紧又一挥,那东西才没有掉到地上。

    抬目细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东西有鹅蛋大小,形若圆球,摊在掌上,滴溜溜的不住滚转,时不时的闪出亮若银电的精光。

    “这是……!”孔焯抬起头,看着莫休,“这是,剑胎?!”

    “我早年无意于西海之心得了一块西方太白元精,又融合天河星砂,炼成这块剑胎,原本是准备自行炼制一把飞剑的,不过后来因事耽搁,一直没有炼成,现在再炼的话,对我也无甚用处,倒不如送与你去炼,我这一去,没有个三五年是回不来的,虽然你现在的先天紫气不过刚刚修成第二层,但是我想,在我回来之前,你应该能够修到第四层的境界,便先将这剑胎放入丹田中温养,至于修炼飞剑的口诀法门,我现在也一并传你!”

    “多谢师父!”孔焯心中是一阵狂喜,虽然不知道师父口中的那西方太白元精和天河星砂是什么个东西,但是看这剑胎的卖相,却是比起罗孚派中派给弟子的寻种批量的剑胎要好的多,当下也不客气,运起先天紫气,将这剑胎收入丹田。

    “好了,该交待的都交待完了!”莫休拍了拍屁股,“我也该走了,对了,我还没跟掌师兄说过,他要是来问的话,你便告诉他我下山去了!”

    “啊?!”

    孔焯愣了一下,“那掌门师伯要是再问呢?”

    “问个屁啊,你都不知道我去干嘛,还问什么!”

    莫休说道,“好了,我走了!”

    说着,身子便化为一道青光,破空飞出,再不理站在那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孔焯了。

    “哎,我这个师父哦,真是,唉!”得了如此多的好处,这小子还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学着莫休的样子拍了拍屁股,又望了望那莫休消失的方向,没来由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阵孤寂的感觉。

    他却不知,此时,在这松林中的一株巨松之上,正站着两名中年人,其中一个身形修长,黑发黑须,面如满月,一脸温和的笑容,看上去甚是可亲,另外一个则是黑瘦老者,一袭青色的道袍,干瘪的小脸上,一双绿豆眼直眨巴,若是让孔焯见到这两人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他们正是罗孚派的现任掌教凌伽上人与罗孚五剑之一,修罗剑李元化。

    “师弟,似乎发现我们了!”

    “他当然发现了!”黑发黑须的落伽上人微微一笑,“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说最后一句话呢!”

    “那他——!”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落伽上人面上现出无奈的神情,“有些事情,我们是无法阻止也无法改变的,莫师弟心中的结,只有他自己能解,我们徒劳插手,反而不美!”

    “可是——!”修罗剑李元化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想想,又止住了,“师兄,你对莫师弟收的徒弟怎么看?”

    看着肥头大耳的孔焯在站在那里呆望着莫休飞走的方向,满脸的晦气,不禁笑了起来,“也算是个妙人儿!”

    想到孔焯那罗孚之猪的绰号和平常听来的事迹,也禁不住的笑了起来,“一个好酒,一个好食,倒真是一对天生的师徒!”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前,半年便过去了。

    莫休走了半年,孔焯算是彻底的没有管了,这厮又不是一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再加上在莫休的帮助下,先天紫气已然比预期早半年进入了第二层,他便如多赚了半年的时候一般,这修炼也比之前更加惫懒了。

    他是内门核心弟子,不需要像普通弟子那样有早课晚课的,因此时间甚多,修炼呢,则纯粹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事儿的时候就跑到青松坪去打野食。

    所以,半年的时间,他的身子又肥了一圈,个子虽然也长高了点,但是相对于横向来讲,却是很不对称的,倒似坐实了“罗孚之猪”的美名。

    这一天,他百无聊赖,吃饱喝足之后,看着那烧烤的架子上面挂着的小半只野猪,打了个饱嗝,摸着自己浑圆的肚子,就准备靠在树上面睡上一觉。

    所以,他伸了个懒腰,眼睛四下里搜寻着,准备找一处舒服阴凉的地方,忽然,他的身子微微的怔了一下,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硕大的身形如同一大团棉花般的向旁边飘了过去。

    就在他的身子刚刚离开的时候,数道凌厉无比的剑气疾袭而来。

    “晦气!”虽然他的速度颇快,但是那剑气的速度却在他的想象之上,将他的那身衣衫划出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随后,一个红色的身影疾闪过来,剑光闪动之前,竟然在短短的一瞬间,出了一十八剑,剑剑指向孔焯的要害。

    孔焯仗着身法滑流,连躲是闪的,堪堪勉强的避过对方的剑势,但是却也被逼到了那潭边,脚下一滑,身子一晃,便扑通的一声,落到了水里。

    “哈哈,五师兄,你现在迟钝了很多啊!”

    银铃般的声音在潭边响起,充满了自得之色,潭中哗啦一声,一个肥硕的脑袋从潭水里伸了出来,满头满脸的水珠,十分狼狈的样子。

    看着周雪那一脸笑盈盈的样子,孔焯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小师妹,你的剑术现在是越来越高明了!”

    “不是啊,五师兄,你现在的速度变慢了!”周雪笑嘻嘻的道,把手里的剑舞了一个剑花,收入鞘中,“九师兄,你说是不是!”

    方长白的身体从周雪的后面闪了出来,看着孔焯那副落汤猪的模样,强忍着笑意,直点头。

    “晦气哦!”孔焯一脸的郁闷,从潭里面爬了出来,“你们两个该死的家伙,以后别想我再弄东西给你们吃了!”

    “哼,你要是不弄的话,我就用剑刺你!”

    周雪小鼻子一扭,手中的剑再一次出鞘,寒光闪动间,把孔焯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好好好,我弄,我弄,对了,你们两个,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啊,不练剑了?!”

    “我们哪有五师兄那么闲啊!”周雪道,“是爹让我们来通知你,再过一个月,便是我罗孚开山门的日子,让我来提醒你,不要忘记了,还有,就不不要给莫师叔丢人!”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小丫头一脸捉狭的看着孔焯,又加了一句,“像刚才的样子可不行啊!”

    孔焯面上的笑容变得苦涩了起来,无奈的点了点头。

    每隔十年,罗孚便要开一次山门,广收弟子,自然,这些收的弟子却要比那些凭着自己的双脚翻山越岭到达山门的幸运了很多,至少不需要花费时间去寻找山门,也不必害怕被山中的龙蛇虎豹之类的猛兽野禽所伤,只是,这十年一次的开山门收弟子明面上是广收门徒,但是面对的最广的,也是最主要的对象却是修行界中的年轻子弟。

    当今中土,修行者多如牛毛,除了几大门派之外,还有一些修行的世家,数量众多的小门小派,以及数不尽的散户修行者,修行界,正是这样一个以数大门派为主脉,小门小派与修行世家为经络,这些散户修真者为血肉,形成的一个完备而庞大的体系。

    而每隔一段时间,经络与血肉都会向主脉输放养份,这也是各大门派都会按时开山门收弟子的原因。

    而孔焯他们要参加的那场开山门大会则是弟子已经选定完毕,有点类似于迎新会的性质,欢迎新同学嘛。

    而作为这一代十名核心内门弟子之一,他是必须参加了。

    只是,这参加开山门大会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开山门主要针对的是修行界的年轻子弟,这些人并不是没有修行基础的凡人,相反,他们从小便随着师长父辈们修炼,有着雄厚的基础和底子。

    而各大门派为了培养门人弟子的竞争意识与危机意识,在每次开山门的时候,都会允许这些新入门的弟子挑战门内弟子,只要你觉得自己的实力够,便可以随意的挑选门内弟子较量,而且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因为,到时候所有的内门弟子都会站在那里任你挑。

    很晦气是不是,就是这么晦气与郁闷。

    当然了,这么做,各大门派也是有着绝对的信心的。

    毕竟天下修行者虽多,功法虽强,但是毕竟比不上这大门派的根基深厚,一般的内门弟子所得传的心法玄功,放到整个修行界也是一流的功法,而内门的核心弟子,比如孔焯等,修行的都是先天紫气这样的超一流的功法,而能够入选内门弟子的,特别是核心内门弟子的人选,放到山下去,也都是超一流的人物,因此,各大门派自然是不惧的。

    当然,小意外是不可能不发生的,那些在这种新生挑战赛中败北的学长们,日子却是不好过的紧,虽然不会被开出门墙,但是日后的日子里免不得要受到众人的耻笑与白眼,最后渐渐的淹没在人群之中,再无出头之日。

    孔焯虽然惫懒,但是自然也不想以后的日子过的凄惨,更不想给莫休丢人,想到师父在临走的时候帮自己冲破了先天紫气的第二层关口,又教了自己全套的太昊玄月剑,并且还给了自己一个极口剑胎,自己要是输了的话,那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因此,在周雪与方少白离开之后,孔焯便起了苦练的心思。

    只是,练什么呢?

    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想把太昊玄月剑练好,那是天方夜谭,而自己的先天紫气呢?

    进入第二层刚刚半年的时间,想要有大的进步也是不可能的,这两样功法虽然神妙,但是打他们的主意,一个月的时间是远远不够的,而对他来讲,最容易进步的却是轻身功法。

    这一向是他最拿手的。

    左脚轻轻点地,整个人便如一片浮云一般的从地面上浮了起来,先天紫气进入第二层,在十个核心的门内弟子中也算得上是中上之选了,而有了这较为深厚的紫气做底子,他这原本就擅长的轻身功法使起来,比起原先却是得心应手了许多。

    另外,在剑术方面却是也需要加强的,太昊玄月剑是不用想了,那太神妙精奥,得换一种浅显的,适用的。

    罗孚派的剑法数不胜数,从基础的最顶尖的不下数百种,但是他只会三种,一种是罗孚派最基本的入门剑法,八卦九宫剑,另外一种便是罗孚派最高深的一种剑法太昊玄月剑,最后一种,便是他师父传给他的二分归元剑法。

    严格来讲,二分归元剑,并非是罗孚派的剑法,或者说,现在还不是罗孚派的剑法。

    因为它并未归入罗孚的藏经楼中。

    这套剑术是当年醉剑莫休游历天下时,于大苍山中一处绝谷内发现的,统共只有两招。

    但是,在莫休这样的大家眼中,这两招却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变化,练到深处,便是信手挥洒,也能发出无匹的威力。

    当然了,以孔焯现在的水准当然达不到莫休所说的境界。

    但是自从九年前入门之后,除了第一年修行的是八卦九宫剑法之外,余下的八年间,他大部分的练剑时间都在练习这两招,这两招看似简单,但是一直、一圆、一动、一静、一刚、一柔,一正、一侧之间,生相克、相辅相成之中,妙用无穷,俗话说的好,熟能生巧。他孔焯也不是一个傻子,两招剑法练了八年,这莫休虽然不常指点他,但是每一次指点却也很到位,剑法的精深之处自然也是了然于胸的了。

    一念及此,一切便也没有什么好想的了,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自己须在这两方面下工夫当然了,先天紫气的修炼却也是不能丢的,半年以来,他虽然惫懒贪食,不思修炼,但是每天两次,二个时辰的养气时间却是一点都没有拉下。

    只因养气修炼不但能够提高实力,还能延长寿命,这样的好事,自然是不能丢掉的。

    孔焯是一个急性子的人,说练就练,也顾不得餐后的小睡了,至于身上那未干的水渍,更是无所谓,气随念行,先天紫气流转一周,产生了强大的热力,将身上的水渍完全的蒸发掉了。

    只是,当他想要练剑的时候却有些无奈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带剑来。

    不过也没有关系,这松林里头,松枝多的是,随便捡一个也就是了,横竖自己还没有到达修炼飞剑的时候,也不需要与自己手上的那个大路货青锋剑太过亲近。

    舞了一遍二分归元剑,明显感到有些生疏了,行剑之间也无上一次的通畅圆润之感,转承启合之间多有艰涩之意,虽无旁人在旁看着,但是他却心内大惭起来。

    若是自己如原先般的渐渐噩噩的却参加那劳什子的开山门大会,倒霉的被人挑中,再不开眼的使出这套剑法的话,说不定丢一辈子人的人便真的成了他了。

    “师父说的果然没错,习剑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看样子,以后每天都要练习十遍剑术了!”

    他心内想道,对于那不进则退的经典说法,却是有了深刻的体会的。

    又练了两遍,对于这套剑法的手感才堪堪回来,剑行之间,也变得顺畅无比了,不过,这套剑法毕竟只有两招,他又练了八年,虽然到了现在,每练一次,都会有不同的体悟,但是像这样的体悟不过是对于剑理与剑意上的,对提高这两招剑术的威力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

    而唯一能够在一个月内把自己的剑术提升的方法,便是练习不停的练习,练到你再也练不动为止。

    这也是他的师父莫休教他的,而对莫休的话,孔大少爷一向深信不疑。

    其实,练剑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尤其是你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时,做多了,总是会心烦意乱的。

    孔焯一时兴起,来了练剑的兴致,连着练了二个时辰,二个时辰下来,把一套两招的二分归元剑法竟练了一百余遍,渐渐的,开始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剑势也慢慢的乱了,心中的杂念也产生了。

    所谓的杂念,也就是与他现在所使剑术无关的念头,不过他想的也不多,无非是如何改进一下自己烧烤的技巧,以后的一个月里该花多少的时间去练剑,如果对于自己的轻身功夫再精益求精一点,等等,等等,慢慢的,他又想到了自己的那个无良师父以及最后离开之时所舞的太昊玄月剑。

    那行云流水般的剑势,近乎于完美的剑意,如羚羊挂角般不着痕迹,浑然天成的剑招,开始慢慢的在他的脑海中成形,一道道行剑的轨迹电光火石般的在脑中划过,手中原本涣散的剑招也慢慢的细密了起来。

    体内的紫气开始自行的流转了起来,与原本练剑时刻意的将紫气注入剑不同,这一次,他体内的紫气是随着他的剑势开始自行的流动了起来,慢慢的注入了他现在手中的枯枝之中。

    手中舞动的松枝上慢慢的竟然浮现一丝紫意来,但是孔焯此时已经沉浸在了剑势之中,毫无所觉。

    又过了一会儿,他的剑势忽然之间慢了下来,手中的松枝似乎在这一刻也变得沉重了起来,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慢动作一般,松枝上的紫意更浓了,竟然隐隐的闪出淡紫色的毫光来,孔焯恍若未觉,一式一式的按照二分归元剑的剑招走了下去。

    蓦然间,“叭!”的一声暴响,手中松枝的前半部分再也承受不住来自孔焯体内紫气的压力,爆裂了开来,孔焯的剑势为之一顿,这就是这一顿之间,孔焯的双目精芒骤现,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影响,继续将这一招演了下去。

    “呼!!!”再一次,将二分归元剑演完之后,孔焯停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慢慢的收势而立,嘴角泛起一丝憨憨的浅笑。

    “似乎悟到了什么啊!”他心中暗想着,回忆着刚才自己沉于剑法中的感觉,忽然之间,他的腿一软,跌倒在了地面上,这个时候,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了。

    浑身上下,竟无一处不累,无一处不酸,似乎身上的每一寸肌肉,每一寸经脉都被人狠狠的踩了几百脚一般,这十来遍剑法练的竟比之前的数百遍剑法加起来都累。

    “我这是怎么了,是渐入门径了,还是走火入魔了!”孔焯苦笑了起来,肥胖的身子艰难的挪动了几下,靠到一株大松树的树干上,“我好像感觉到悟出了什么,可是却又不能肯定!”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悟到了,还是没悟到,他能做的只是坐,要么睡觉,要么发呆。

    虽然现在还是很累,但是他的大脑仍然处在高度的紧张之中,一时之间,哪里能够睡得着啊,于是,百无聊赖间,他慢慢的仰起头,这处松林不密,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星空,但是,他却没有看到,有云。

    云不厚,不密,仿佛雾气一般,笼罩在天空之中,便是那中天的月亮,也被一层云遮蔽起来。

    “扫兴!”孔焯看着满天的乌云暗骂了一声,就准备把闭目睡觉,可巧了,就在他的眼睛将闭未闭的时候,天空中忽的吹来了一阵风,将那云层给扫开来。

    一瞬间,原本被云层遮蔽的星空,显现在孔焯的眼前,但是仅仅是一小部分而已。

    孔焯只觉眼前一亮,眼神中忽的闪出如星光般的璀璨星芒,不过是又一个转瞬,刚才显现在孔焯眼中的星空消失了,而另外一片星空又亮了起来。

    星光忽隐忽现,看似杂乱无章,但是却隐约的显出了一种极其玄奥的轨迹。

    云层飘忽,星光闪现

    孔焯原本已经疲惫无比的脑中忽然划过一道剑光,八卦九宫剑法,二分归元剑法,还有那太昊玄月剑法,一一自他的脑中闪现了出来,虽然这剑法有繁有简,有浅有深,却在动静之间,暗合着这河汉星空中似有还无的神异轨迹,甚至还有那先天紫气,于游移中亦与这天道相合。

    孔焯眼中的星芒越来越盛,越来越繁杂,最后,陡然间一亮,所有的光芒在一瞬间消失了,随后,他眨了一下眼睛,目光刹那间恢复了清明。

    手慢慢的一抬,又一截松枝飞到了他的手上,仿佛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浑身的疲惫已经消失了一般,他再一次舞起了手中的枯枝,这一次,他是从八卦九宫剑开始的,随后,是二分归元剑,比起他休息之间,这一次,他的二分归元剑速度快了起来,松枝舞动间,紫芒慢慢的透了出来,却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断裂,点点紫芒,尤如星空一般,划动着越来越玄奥的轨迹,竟由那二分归元剑转到了太昊玄月剑。

    孔焯虽然身材差一点,但是脑子却是好使的紧,用他师父的话讲,那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太昊玄月剑,虽然繁奥复杂,但在他莫休练了两遍给孔焯看到,基本的架式他是记得了,而前面的九招,他也早就学过,因此更加熟悉。

    平时的话,要是让他演练一遍的话,他根本就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很短的时间便可以将这八十一招的式子过上一遍,但是今天,却显得有些困难了。

    二分归元剑法演完之后,他并没有停下来,而且继续演练起那太昊玄月剑来,而在演练第一招的时候,他的动作便显得异常的生涩,而到了第二招的时候,便如初学剑法的孩意一般,手中的松枝也不知道是往哪里指了,而当他演到第三招的时候,便听“叭搭”一声,在他的手中已经变得如同一块紫玉般的松枝又一次的爆裂了开来,而孔焯在松枝爆裂开之后,孔焯手中的半截松枝去势不减,竟慢慢的将那第三招演完之后,一缕喜色闪过孔焯的眉头,身子,却直直的扑到在了地上。

    “我冲破了足少阴肾经!”这是他累晕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孔焯是一个幸运儿,他刚才所经历的一个过程乃是在修行界被认为最神奇的,同时也是最罕见的顿悟过程。

    同时,他也是不幸的,因为别人顿悟之后都是成仙成佛,而他顿悟的,不过是在门缝之外窥伺到了剑术的至理,为他将来的剑路打开了一扇通往无限的大门,只是,他现在仍然是站在起点上,想要成功,还需要努力。

    天才是九十九分的汗水和一分的运气组成的,而往往那一分运气要比九十九分努力加起来更为重要,今天,孔焯可以说是幸运的得到了那一分运气,偷得了那一分天机,但是后面的路,还是需要努力的,至于他努力不努力,便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而事实上,他最开心的却并不是自己对于剑术的领悟达到了一个他的同辈所不能望其项背的地步,而是另外一件事情,他的先天紫气冲破了足少阴肾经,这是先天紫气第二层的另外一条正经,冲破了足少阴肾经,便意味着他的先天紫气已经完全稳固在了第二层,并且可以向大圆满之境冲击了,而这样一来,他的先天紫气修为在十名内门核心弟子足以列入前四。

    论起先天紫气的修为了,这十名弟子的修为相差很大,差距的主要原因却并不是在资质问题,而是在入门时间上,大师兄常月,入门已经三十余年了,一身先天紫气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第七层,御剑飞行,直上青冥自是不在话话,五年前下过历练不久,便在修行界闯出了名头,在修行界同辈人中堪称上乘,所以,虽然罗孚门现在有十名核心内门弟子,但是其他人却从来没有一个将他看成是同辈的,而他自然也不屑与这一群小屁孩并列,再加上五年前下山,因此与大家的关系倒是有些疏远,而剩下的九名弟子中,实力被公认为最强的是凌伽上人的二弟子林玉风,十二年前入门,一身先天紫气的修为已经进入到了第三层,本门剑法也是十分精通的,使得极好,常月之下便是他了,然后是排在第三的陆完,他的先天紫气和现在的孔焯一样,都是冲破了足少阴肾经,第二层已臻大圆满境界,差的也只是火侯了,在剑法上虽然也只差林少风少许。

    至于其他人,因入门时间原因,水准也大多数与之前的孔焯相仿佛,在先天紫气上,只有二人未入第二层,一个是经常和孔焯一起吃烤肉的周雪,她是女孩,先天不足,年纪又小,因此在先天紫气的修为上还差些火侯,另外一个叫陈木,这个陈木的情况有些特殊,他因为资质特异,修行的并不是先天紫气,而是另外一门功法,据说神妙不在先天紫气之下,但是因为修行时间尚浅,因此实力也是稍逊的。

    另外还有一人不得不提,那便是方少白。

    方少白是一个练剑的奇才,当然了,所以,凌伽上人才会收他做关门弟子,先天紫气的修为堪堪踏入第二层,但是在剑术上的造诣却已经能够与陆完相仿佛了,放到今天之前的孔焯,纯比剑术的话,也只有认栽的份,但是现在,却又说不定了。

    孔焯这一倒下,便是整整三天三夜,等到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环头四顾,却发现自己已经臭掉了。

    这个时候,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了,反正醒来的时候,只觉腹如雷鸣,饥肠辘辘,从记事以来,他可从来没有这么饿过。

    这也只能怪他自己,一直以来,他都住在那独立的小屋内,除了他师父,也没什么人管他,现在他师父走了,只剩下他一人,而平时与他交好的师兄师弟们则都是努力的练功以备开山门大会,便是一与他联系最密的周雪与方少白也被自己的师父纠住练功,哪里还有时间来找他嘻戏?

    从地上爬起来,那浑身骨头便如散了架一般,可能在自己昏倒之后,这里还下过一场雨,搞得他浑身是泥浆遍地,腥臭无比,也顾不得去找东西吃了,直接一个猛子扎进了那小水潭中,好好儿的洗了一个澡,又在潭中把身上的衣服洗了,用先天紫气将衣服蒸干,穿在了身上,又猎了两只兔子,胡乱了填了一下肚子,便准备往山门赶,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倒了多久,有没有耽误事情。

    可是就在他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忽然之间,脑子里面灵光一闪。

    也是这小子最近的运气好,悟性高,或者说是机缘好,而最大的可能却是这两天老天睡过了头,让孔焯的灵智大开了起来,他想到了刚才在水中的情形。

    放在平常他也不会在意,从小到大,在水里都是这么个感觉,水里有阻力却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可是现在,孔焯在昏倒之前是一直在练剑的,虽然昏倒了三天了,但是醒来的时候,脑子里面的剑招的余温还未过,还处于练剑和悟剑的状态,因此,无论遇到什么,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往剑术的方面想,而现在,他的想法就是,如果我能够在水里面像在地面上一样流畅的把剑法练出来会怎么样呢?

    有了想法,当然是想试的,试的结果就是灰头土脸,在水底,别说是使剑,便是用那松枝做一个动作也是困难万物的。

    “扑!”他的脑袋从水面中冒了上来,游到了岸边,吐了一大口水,“呼,我似乎太过急躁了,师父说过,做什么事情要循序渐进!”

    从水潭里爬出来,孔焯根本就没有顾得上用紫气把再一次湿透了的衣衫蒸干,自顾自的思索了起来,“那么,我就先从简单的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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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十,天乍晴

    万里无云飘

    绵延千里的罗孚山深处,一霎时云气濛濛,布散成锦。群山在白云簇绕中露出角尖,好似一盘白玉凝脂。当中穿出几十根玉笋,非常好看。再回顾东北,依旧清朗朗的,一轮红日,被当中一个最高峰顶承着,似含似捧,真是人间奇观。

    古朴幽远的钟声响起,在云气中荡起一阵阵涟漪。

    “开山门哟————!”在那高大的牌楼前面,两名粗壮无比的大汉在那里扯着嗓子叫喊了起来,声音随着钟声,传了很远。

    罗孚山山门前的大广场上,此时已经聚焦了数千人,这些,都是这一次收下的弟子,而他们其中的一些,某些幸运儿,或者说,某些底子好,基础好的人,便会在这一次开山门大会后,成为内门弟子,而最幸运的几个,甚至有可能被罗孚五剑这样的宇内有名的剑仙看中,收入弟子,或者是被罗孚五剑的师兄弟们看中,成为内门核心弟子,那么,这些人的前途将是无限的。而现在,一切都还只是未知数。

    山门前面,两名大汉喊过之后,一名枯瘦的,身着灰布衣服的老人与一名中年儒服男子从牌楼里走了出来,在那数千人面前停住脚步,那老人倒还看不出什么奇处来,但是那中年男从的目光却发精芒闪动,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都进来吧!”目光扫过众人一遍之后,中年男子轻轻的说了一句,声音看似轻巧,但是却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十分的清晰。

    随着他的声音,牌楼前的两名大汉身子向两边一转,跨了一大步,侧立了过来,将原本只能容两人通过的牌楼门让了出来。

    罗孚山的山门

    开了!

    “老五,听说你睡了三天三夜,真是好神气啊!”

    戏谑的声音从孔焯的身后传来,到目前为止还有些睡眼惺忪的他抬起头,看了看发问的人,嘿嘿的笑道,“惭愧,惭愧,最近实在是太累了,倒是让四师兄见笑了!”

    发问的是十名核心弟子中排名第四的于玄机,此有乃罗孚五剑中,青萍剑薄真的弟子,而这薄真乃是罗孚五剑中,与莫休关系最不好的一位,所以,连带着这于玄机与孔焯两人的关系也变得有些微妙了。

    孔焯本人对争斗不感兴趣,可是这个于玄机却似乎挺有志于此的,孔焯那罗孚之猪的名号,最初也是由他的嘴里传出来的。

    对于这于玄机有意无意的挑衅,孔焯一向是回避的,在他看来,和这个不懂得生活的白痴冲突实在是有碍观瞻,也损了身份。

    可是这边,他想要息事宁人,这于玄机却以为孔焯是怕了自己了,行事也越来越过份,不过孔焯这个人和气,与其他师兄弟的关系都不错,特别是方少白与周雪,三人之间因为孔焯的厨艺渐渐的形成了一个小的团体,这或多或少的也让这于玄机产生了顾虑,因此,人前人后的,也只是损孔焯几句罢了,真正的大冲突却也没有发生过。

    这一次,孔焯因为突然悟剑,在那罗孚山的深处寻了一处合适的溪流练剑,着实是疲倦得狠了,所以回来之后,连睡了三天三夜,直到开山门大典的今日早晨方才醒来,也算是坐实了罗孚之猪的名号,所以这于玄机又免不了的路过来讽刺了几句。

    而在孔焯的心中,一向是把这于玄机的嘴当成屁眼来看待的,所以也只是笑笑,没有往心里去。

    那于玄机见孔焯那一脸和和气气的表情,再看看跟在孔焯后面的周雪与方少白两人正望着自己,目光中并未掩饰的显现愠意来,也不愿同时也三人闹翻,又说了两句,紧赶几步,走到了前方。

    “五师兄,你的脾气也太好了,惹是他敢招惹我的话,我肯定给他一剑!”

    孔焯笑了笑,“都是同门师兄弟,何必闹的那么僵呢,四师兄的嘴是臭了一点,不过行事却也有分寸,今天是开山门的大日子,各门各派来观礼的不少,要是同门之间闹出事情来,徒惹笑话!”

    “老五这话在理!”原本站在不远处的一人听了孔焯的话,走到了三人近前。

    “二师兄!”

    “二师兄!”

    ……

    三人一见,连忙施礼,来的却正是十名核心内门弟子中排名第二的林玉风。

    这林玉风面容俊朗,身材修长,一袭青衣,背后背着一柄缀着蓝色剑穗的,样式奇古的长剑,宛如神仙中人,除了那岁数偏大的常越之外,这林玉风隐然已经成了罗孚这一代年轻弟子中的第一人,而这罗孚上下,也不知道有多少女弟子将他视为梦中情人,在整个罗孚派中,可以说是人望最高的一名三代弟子。

    “啊哈,能得到二师兄的夸讲,那我再睡上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值了!”孔焯打着哈哈笑道。

    “你这小子,倒是惫懒的……咦……!”

    那林玉风听了孔焯的话,正准备笑骂一通的时候,却忽然停住了自己的话头,目光定定的注视在孔焯的身上,现出惊异之色。

    “二师兄,怎么了?!”孔焯被他看得着实有些发毛,有些不安的问道。

    “好你个老五!”林玉风叫了起来,“若我没有看错的话,你的先天紫气已经到了第二层的大圆满之境了,想来用不了一年,便能达到第三层了吧?!”

    “师兄好眼力!”孔焯笑着道。

    这林玉风的先天紫气已经达到了第三层,自然能够感觉到孔焯现在的实力。

    “什么,你已经到了第二层的大圆满境界了!”站在一旁的周雪叫了起来,眼睛瞪着孔焯,“不会吧,你半年前不也和我一样还在第一层蹲着的吗,为什么现在这么快就要冲第三层了,是不是有什么奇遇啊,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好啊,你有灵丹妙药竟然也不带我吃,死肥猪,你死定了?”

    周雪在一旁叫嚣着,把个孔焯叫的满脸冷汗,“呃,那个,也不是,没什么灵丹妙药啊,只是师父下山之前见我修为低微,便在我行功的时候助了我一臂之力而已!”

    一听这话,周雪满脸的失望表情,“原来是莫师叔在帮忙啊,真是的,莫师叔真好,我爹要是有那么好就好了!”

    “小师妹不必气馁!”一旁的林玉风笑着道,“修炼是一个长期积累的过程,老五若不是第一层到了大圆满的境界,莫师叔自然也不会出手帮他,你年纪轻,又是女孩子,在这先天紫气的修行上自然是慢了一些,不过你的剑术却是比我们这些做师兄的高出不少啊!”

    这林玉风连吹带哄的把个周雪说得眉开眼笑,似乎她真的已经成了罗孚这一代中的第一女剑仙一般。

    四人说笑着走进了罗孚山门内的校武场。

    这校武场据说原先乃是一处大峰,粗壮无比,后被罗孚的一位前辈高人以大神通拦腰削断,便生出如今的这个大的平台来,这地方宽敞无比,足以容纳数万人,因此后来便被修建成了现在的校武场,罗孚派每逢开山大典与其他的庆典盛会皆在些举行。

    孔焯他们并非最先到的,最先到的是那些新入门的弟子和外门弟子,然后便是内门弟子。

    孔焯他们十个作为这一辈弟子中的特权阶级自然是最后到场。

    而他们十个身上穿的衣服同时也显现出了与普通弟子的不同。

    普通的弟子,便是内门弟子,穿的衣服都是统一的,罗孚派弟子每年每人春装四套,夏装四套,秋装四套,冬装四套,皆有统一定式,唯有像孔焯等十人这样有自己固定师父的,不需要像别的弟子那样穿戴,因此,现在进场的这十人穿着各异,在数千弟子中尤显突出。

    因入门时间较短,十名弟子中,自孔焯开始,谁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开山门大会,因此心中也不免有好奇之色,目光流转之前,望向那数千弟子,却不料,那数千弟子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他们十人身上,这下子,除了站在第一位的常越面目如常之外,其他九人,包括林玉风在内,都显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虽然他们都不认识我们,但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讲,我们十个都是他们现阶段的最高目标,也是他们的榜样,所以,抬起头来,别让人家看笑话!”

    常越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传入九人的耳中,九人为之一振,原本有些紧张的情绪开始被压了下去,一个个的抬头挺胸,倒也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常越这孩子不错!”不远处,刚才带着这一群新晋弟子入门的中年人对身旁的那瘦枯老者说道。

    常越刚才虽然用的是秘语传音之法,瞒得过这数千弟子,却瞒不过他们两人。

    那枯瘦老人点了点头,“嗯,这孩子的确是不错,将来一定比你我行!”

    中年男子笑了笑,“那是当然的,如果不能胜过你我的话,呵呵——!”下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语气中却透着几许沧桑与寂寥。

    ………………

    又是一声钟响,远远的,空中闪过数道晶宝的光点和数声啸声,直朝着这较场而来。

    那数道霞光划破天际,看得场中数千名菜鸟都心动不已。

    那是罗孚派的剑仙与来观礼怕各派高手御剑的身姿,当然,御的也不全是剑,还和各种法宝,五彩缤纷,霞光四射,让人看着好不羡慕。

    而孔焯更是心动不已。

    经过二十来天的苦修,他的先天紫气早已完全稳固,只要再努力一把的话,想来,不用多久便能突破第三层,而进入第三层后,他的先天紫气便会有一部分转化为法力,便能够御物了。

    而御物,则是御使宝物最为基础的技能,这样想想,自己貌似离这御剑飞行的水准也不远了。

    所以,他忍不住的嘿嘿的笑了起来。

    而他的笑容,在别人的眼中却也显得挺滑稽的,一个胖的跟猪一样的家伙,抬着大脑袋,张着嘴,对着天空中御剑而来的前辈傻笑着,甚至还流出了口水。

    这便是罗孚派核心门内弟子的水准吗?

    一时之间,数千名弟子对于罗孚派的期望值立刻下调了一个层次。

    罗孚派的开山门大会,放到整个修行界也是一件大事,因此,中土正道六大门派自然也都卖这个面子,派人来观礼了。

    而除了中土六大门派之外,修行界中的一些有名望的前辈高人也俱受邀而来,甚至还有海外散仙的的代表也都来了一些,其他的不说,倒是当得上盛况这两个字。

    天空中的宝光一闪而逝,在那校场正东面搭建起来的主席之上,却又多了一群僧俗之人。

    站在中间的,却正是罗孚派的现任掌教,罗孚五剑之首凌伽上人,在他的身边,则是六大门派中小雷音寺的监寺大师法元圣僧与万仙谷的大长老赤杖仙翁,而罗孚五剑中的其他四剑俱在席上,陪同着其他来观礼的剑仙,倒是热闹非凡。

    这世上大凡开会,无论是大会小会,总是冲不破那几套程序,领导总是要先讲话的。

    虽然这罗孚派都是剑仙,但是这个规矩却也没有突破,照例是那凌伽上人洋洋洒洒的讲了一个多时辰,先是总结,然后是感谢,接下来是训话,随后,向新人提出希望,最后,则宣布开山门大会的程序。

    其实等到他的话讲完了,这开山门大会便已经只剩下来最后一项,同时也是时间最长,最为刺激的一项:演武。

    听着文绉绉的,说白了就是比武。

    前番已经说过,这开山门大会中,新的弟子皆是修行界中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底子,有些甚至基础很牢,还会几门绝学,而实力高的弟子,心性未免也有几分傲气,年轻人嘛,自然是需要有向分傲气的,但是如果傲气太重,眼高于顶,却也不利于未来的修炼,因此才会有这允许这些刚入门的弟子挑战内门弟子甚至核心弟子的政策,这可以让他们认清自身的实力,当然了,他们也很乐于见到新人中出现胜利者,能够击败内门弟子,至少说明他的底子是好的,罗孚派的掌门也好,长老也罢,为了本门的兴盛,当然也希望自己的门人弟子们能够多出几个出彩的人物,来光大罗孚,这样出彩的弟子,在未来将会被重点培养。

    这样一举两得的做法并非罗孚派独有,事实上,六大门派中,除了小雷音寺之外,其他五派皆用此法来刺激年轻子弟,已经实行了数千年了。

    而让人意外的是,这一次,罗孚派似乎走的更远了一些,不仅仅是允许这些新入门的弟子挑战,竟然还允许原本的外门弟子挑战内门弟子,普通的内门弟子挑战十个核心内门弟子,这在往常,只有每隔十年一次的门内较技大会时方才会出现。

    五十年一次的开山门大会与十年一次的门内较技大会合到了一起,看样子,我们这位凌伽上人并不安份啊。

    对于这种安排,孔焯本也无可无不可,他本是核心的内门弟子,也不想挑战什么人,可问题是,他不想挑战别人,可是别人却想挑战他,虽然对此早有准备,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苦练了近一个月,但是今天在场上发生的一切却还是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不仅仅是他感到意外,别人也感到意外。

    那些新入门的弟子自然不知道谁是谁,挑战最多也只挑那些内门弟子来,对孔焯他们十个是看也不看。

    一番挑战之后,绝大部分的罗孚老弟子们都胜了,但是也有一两个平时不勤奋的懒蛋和对手太强的倒霉蛋人败了,面容惨淡的出了校场,而迎接他们的自然是耻笑与白眼了。

    说到底,这是一场菜鸟与菜鸟的对决,无论是过程还是内容,都不是很精彩,看得孔焯直打哈欠。

    这部分比试完了之后,便是门内的挑战赛了。

    在比试之前,按例是主持此次大会的罗孚派长老宣读挑战者与被挑战者的姓名,然后一一上去较量,可是这一次,负责看挑战名贴的那二名长老一脸古怪,看着桌上的那些挑战名贴,看上去一副为难的样子。

    见这主持长老久久不上前,底下也渐渐的鼓噪了起来。

    罗孚五剑中的修罗剑性子最急,不耐久等,走到了那边的桌子,小声的问起了情况,那主持长老苦笑着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他的脸色也变得古怪了起来,目光还朝着那十名门内核心弟子这边扫了一眼。

    孔焯的心中没来由的一凛,一股子不好的预感升上了心田。

    修罗剑回到主席之上,却不入座,而是走到了凌伽上人的身边耳语了几句,凌伽上人先是一愣,旋即竟然笑了起来,大有深意的朝着孔焯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嘴唇微动间,似乎在用密语传音之法说些什么。

    那主持长老似乎也收到了什么信息,站了起来。

    慢慢的走到了校场的中央,开始宣读起挑战贴来了,原本有些鼓噪的校场也安静了下来,可是,这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到多久,当这主持长老念到第二十一张挑战贴的时候,下面的噪声比之前更大了。

    为什么?

    因为除了前面九张挑战贴子是门内弟子之间互相挑战,解决私人恩怨之外,从第十张开始,一直到现在的第二十张,全都是内门弟子挑战孔焯的,甚至还有一张是外门弟子的挑战贴,而且看样子,下面的那厚厚的一沓,似乎也都是向孔焯挑战的。

    这可太不寻常了。

    所有的刚入门的弟子这个时候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目光也开始向孔焯这十人聚焦起来。

    脑子里面几乎想着同样的一个问题,这个孔焯是谁啊?

    人缘竟然有这么差吗?

    或者,他的实力是极差的?

    也只有这两个原因了,要么是人缘差,得罪的人多,要么是实力差,是个软柿子。

    两者,必居其一。

    会是什么原因?

    就在众人猜疑的时候,那主持长老却放下了手中的那挑战贴。

    “除了我刚才宣读的之外,另外还有十余名内门弟子指名挑战孔焯,鉴于挑战内门弟子孔焯的人太多,所以,内门弟子孔焯——!”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孔焯,你先出来!”

    很汗颜的,孔焯的脑门上面蒙了一头的细汗,摇动着肥硕无比的大屁股就从十人中间走了出来。

    他现在很火,火的紧。

    虽然他的脾气很好,虽然他不喜争斗,虽然他也有心理准备今天会有人挑战自己,但是他仍然压不住自己心中的恼火之意。

    虽然说,柿子要找软的捏,但是这样做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再说了,老子就是这么好欺负的吗?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是病猫了?老子不一定是老虎,便老猫还算得上一只的,竟然把我当病猫?

    所以,孔焯的脸色现在是十分的难看。

    “孔焯,因为挑战你的人太多了,所以,现在你可以选择三个应战的对像,而不必全部应下来!”

    有三十来个人挑战孔焯,要是每一场都应的话,这可是名副其实的车轮战啊,谁受的了。

    “弟子请教师叔,向我挑战全都是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吗?有没有其他的师兄弟?”

    “其他的师兄弟?!”那主持长老一愣,但是见到孔焯的目光望向自己刚才来的地方,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了,全部是内门弟子,还有两名外门弟子!”

    “是嘛?!”孔焯笑了起来,从那长老的手中接过贴子,一张一张的看了起来,有些人他不认识,有些人他认识,其中有几个还吃过他的烤肉,这更让他火不到一处来。

    老子又没招你没惹你们的,你们至于来捏老子吗?

    抬起眼,他的目光中寒芒闪动,转瞬之间,便把在场的那几百名内门弟子扫了一遍。

    他现在的先天紫气已然达到了第二层的大圆满之境,而这些内门弟子修习的都是相对浅显的功法,功力不深,因此,孔焯一眼便看清了他们的深浅。

    “孔焯,怎么样,选出来了吗?”这名主持长老问道。

    孔焯笑了笑,把手中的光战贴递回了他的手中,脸上现出一丝温和的笑容,“不必了师叔,让他们一起上吧!”

    “让他们一起上!”孔焯的话虽然轻巧,但是却瞒不过众人那经过修炼后,聪慧的耳目。

    一听这话,众人俱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向孔焯。

    而原本和他站在一排的弟子中以常越的修为高强,自然是一眼看出了孔焯的实力,先天紫气的第二层,要同时战三十余名弟子,还是有些勉强了些,难道他有什么出奇制胜的法宝不成?

    而其他的八位,表情却是差不多的,便是连林玉风也不信孔焯能够以一对三十,要知道,这三十几人中大部他都是认识的,一对五六尚可,要是一对三十的话,自己是必败无疑,这孔焯的先天紫气的修为还没有自己深了,怎么可能会有胜算,难道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不成?

    其余诸人皆是这个想法,那周雪一脸焦急之色,站在那里直跺脚,狠狠的瞪着孔焯,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又不敢如何阻止,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你确定,你要以一对三十?!”那主持长老盯着孔焯,一字一句的道,“现在后悔,却还来的及!”

    “现在后悔已经来了及了!”孔焯笑着道,笑容中不带一丝的烟火气,却让这长老心中产生了些许的寒意。

    “好吧,既如此,我不便多说了!”他抬起头,扫视了那一群罗孚弟子一眼,然后按着贴子上的顺序喊起了名字,并示意他们出列。

    三十余人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却也不敢不听,全都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然后,古怪的一幕发生了。

    按常理来讲,挑战者与被挑战者都出来了,那么,场中应该被清空,比试也将正式的开始,可是现在,由于挑战的人太多了,往哪里一站,这些挑战者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应该由谁先出手了,总不能乱哄哄的一涌而上吧,且不说这样做的实在是太难看,人群之间没有默契的话,反而发挥不出自己应有的实力,因此,这些挑战者全都站在了那里不动,场面开始变得尴尬了起来。

    孔焯笑了笑,他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这群乌合之众恐怕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要以一敌三十吧,慢慢的,他掣出腰间的长剑。

    “诸位师弟,哦,对了,还有诸位师兄,蒙各位抬爱,实在是惭愧啊,不过现在,都已经上来了,那也没办法了,你们人多,该怎么打,是不是也拟个章程出来啊,是几个几个上呢,还是一起上呢?嗯?”

    “请师兄赐教!”众弟子中的一人自人群中闪了出来,“内门弟子邬春龙愿与师兄公平一战!”说着,也不待别的挑战才反应过来,手中的剑华乱舞,便向孔焯冲了过来。

    “剑上的造诣不错啊!”孔焯笑了起来,这邬春龙的剑法倒是有着几分火候,纯以剑术而论,若是换了一个月前的自己,却也能与自己缠上数十个回合,只是现在,嘿嘿!

    孔焯满面温和的笑意,手中的长剑剑锋不露,反而收到了身后,在那邬春龙的剑快要与临近自己的时候,身子向旁边一飘,那速度,那角度,那时机的拿捏把握,便是在主席上的那些前辈剑仙也是一惊。

    邬春龙一剑刺空。

    好知不妙,身形疾退,只是,已经迟了一瞬。

    他感到拿剑的手背一麻,五指一松,手中的剑再也把握不住,咣当一声落了地上,眼角余光所及之处,孔焯的拿剑的手握着剑柄,正扣在他的手背之上。

    “师兄,承让了!”孔焯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时,邬春龙方才回过神来,迎接他的,正是刚才那一如既往的孔焯的温和笑容。

    “春龙惭愧!”

    邬春龙满脸通红,一招即败,便是这邬春龙的面皮再厚,也没有脸面再留在这校场之上了,连剑也没拿,只是说了这四个字,便离开了。

    孔焯还是那一脸笑意,扫了在一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其他的挑战者。

    “一起上吧,一对一,无人是我一招之敌!”

    声音很温和,一如他把自己烤出来的兔肉送到别人的手里时说的那名,“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一般,不带一丝的烟火气,可是每一字却如千钧之力般的打在了这些挑战者们的心上。

    刚才那一招太快,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看到,但是那邬春龙抢先出手是真的,孔焯直到那剑到了近前方才动了一下,但只是这一下,便打掉了邬春龙的剑,在场的大部分自认并无邬春龙的实力,心中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只是,孔焯似乎并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

    倒背后臂后的剑翻转了过来,青厉的剑锋微微颤动,划过一道玄异的轨迹,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摆在了孔焯的面前。

    在孔焯的剑迹划过之后,常越的目光一凝,他看出了孔焯这一挥之间有些异常,但是却看不清这一剑异常在哪里

    “漂亮!”

    与常越不同,主席台上的剑仙俱都惊异了起来,而那凌伽上人更是身子一震,长吸了一口气,脸上现出了满意的微笑,目光中也泛出了精芒,俗话说的好,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仅仅从孔焯的一剑之间,他便能得知,这小子对于剑的认知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与他同一辈的师兄弟,甚至现在在主席台上的剑仙中,也有一半不及他,比如现在在他身边的法元大师,然后,他又看到了孔焯的右脚微微的向前跨了一小步。

    “这么稳?!”

    他心中一惊,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孔焯拿剑的右手上,如凝山岳般的稳重感竟让他的胸前没来由的一滞。

    “似乎,罗孚又要出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了!”坐在他的身旁万仙谷的大长老赤杖仙翁道,不过,这话听着,倒是有些酸酸的味道。

    凌伽上人笑道,“哪里哪里,这孩子也就是比普通的弟子勤奋一点罢了!”

    勤奋一点!

    这话要是给底下的那些弟子们听到,还不要笑掉大牙,这小子可是罗孚三代弟子中最懒的一个,否则也不会让人叫成什么罗孚之猪了。

    闲话休题,却见孔焯手中的长剑摆开,正是八卦九宫剑的起手势。

    “各位师兄师弟,再不出手的话,我可要出手了,到时候,你们可是连一点反击的机会没有了!”

    便是这句话,激起了所有挑战者的火气。

    是的,你的实力是强,强的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但是我们有三十个,你只有一个,难道我们还怕你不成,你当你是谁啊,虽然你是内门的核心弟子,但是却也是和我们平辈的,难道真的强到了超出我们一辈的水准了吗?

    这是所有挑战者心里的想法,而与此同时,他们也动了。

    很默契的,同时动了起来,便是却不如无序的在攻击,如果是如洪流般的,三个一组的分批攻击着孔焯。

    每一个门派都有自己独特的单打独斗的方法,自然,也会有群殴的方法,现在这些挑战者采取的群殴的方法便是最简单,最基本,同时也是最适合现在的状态的群殴。

    三个人,三把剑,分上中下三路攻击孔焯,但是并不是三个人,而是三十个人,三人一组,如波浪般的向孔焯发动了进攻。

    孔焯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这样的攻击他实在是太熟悉了,二十天来,为了能够在水中站稳,顺得的练剑,他最大的对手便是那自峰顶瀑布上面冲下来激流,相对于那莫测的激流来,这攻上来的剑实在是太小儿科了,全是罗孚门的弟子,剑法也都是本门的剑法,动作又迟缓,而且学利用这种方式来攻击,简单是找死。

    很轻易的,和刚才击落邬青龙一般,他根本就没有做太多的动作,只是很自然的在他们的攻击间隙将他们的剑打掉,并且多了一个动作,就是在他们的头上敲了一记,把他们打晕,而且由于他们进行的是波浪式的进攻,前面人的身影挡住了后面的人,所以,站在后面向前冲的人根本就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所以,只见“乒乒乓乓”的乱七八糟的一阵乱响,三十多人全都被他打晕在地了。

    孔焯脸上露出了一脸无奈的表情,看了看周围一脸骇然的观众,再看看明显显得有些惊异的主席台上众人,笑了笑,目光环视场外一周。

    “还有人挑战吗?”

    连问了三遍,无人应声。

    孔焯收剑回鞘,看了一眼那主持的长老,“师叔,我可以离开了吗?”

    “可以!”那主持长老点点头,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目光中此时已经充满了惊喜与慈爱。

    对于门中的优秀弟子,作为长辈,哪能不高兴了,只是他那略显热情的目光实在是让孔焯有些受不了,朝他施了一礼后,飞也似的跃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中,这一次,似乎是太急了,他身形如同一大团五花肉,哦,错了,一大团棉花般的飘到了其他九名内门核心弟子之间,那飘逸得显得有些怪异的身法,又一次引起了一阵阵的惊叹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