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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通才把事情说完之后,又谈了乡里边的反映和想法,陆为民也细细问了问乡里的意见。

    说实话,在这件事情上陆为民也能理解乡里的想法,毕竟这块不规则的土地将近千亩,而且就在眼皮子底下,虽说原来未曾明确,也没有想过权属,但是现在一下子拿走,而且相当大一块和大河村坟地紧邻,这也难怪双凤乡在心态上难以接受。

    但是这件事情他却不敢有任何表态,毕竟县委已经明确决定在河堤建成之后国土部门没有明确的这一片土地划归工业开发区所有,作为工业开发区一期建设所用土地,而规划中的港资双林记食品有限公司也就要建在这块土地上,这个时候谁想要去就这个问题说三道四,只怕都只有碰一鼻子灰。

    所以陆为民也只能表示在这个问题上他可以向沈县长和吕县长汇报双凤乡的情况,但是能有什么样的结果,却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了。

    马通才倒是对陆为民的谨慎十分理解,这种事情对方能答应帮自己通过合适渠道转达意见已经很不容易了,要说这块土地双凤乡之前也没有考虑到过,很有点意外之喜的味道,如果能够一些收益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陆为民本来是不想去吃这顿饭的,但是马通才相当热情的再三邀请,一定要和招商引资办和筹建办的几位同志坐一坐,陆为民也觉得过分拒绝对方的好意不太合适,尤其是在日后开发区建设过程中和双凤乡党委政府打交道的时候还相当多,能够和马通才建立一个相对良好的私人关系,对于日后开展工作也更有利,所以就接受了邀请。

    松鹤居无疑称得上是南潭首屈一指的风味餐厅了,这里的烟熏牛肉、风味腊鸡和板栗烧鸡颇负盛名,即便是县里领导们,如果不是规格太高或者规模太大,都宁肯选择这里作为接待用餐的所在,至于私人聚餐或者小型接待,不少都选择这里,只不过这里的环境过于狭窄了一点。

    马通才一直在观察着陆为民三人,陆为民和那个女孩子都显得云淡风清,很有些不卑不亢却又不乏礼貌,另外那个姓许的小伙子就要差一点,有些放不开。

    先前和曹刚吃饭时曹刚也曾经谈及到了这个刚毕业几个月的大学生,连曹刚都说这个小伙子很有点才华,慨叹徐晓春替沈子烈选了一个好秘书。

    能从曹刚嘴里得到这样的评价不容易,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沈子烈一系的人,这就更不简单了,加上茅蓉也如此推崇此人,这也是马通才有意想要结识一下这位挂着副主任名义的年轻人的主要原因。

    一席饭倒是吃得相当愉快,马通才很擅长活跃气氛,是个天生的氛围制造者,老少咸宜的话题被他勾出来不少,尤其是围绕正在热播的《渴望》的插科打诨,把那王沪生的卑陋评点得淋漓尽致,倒是让陆为民和苏燕青都对马通才有点刮目相看的味道,没想到这样一个貌似粗鲁不文的角色,居然也能有这样细腻的感觉和丰富的视角。

    当一行人打算离开时,陆为民才发现许阳不在了,他有些恼火的四处张望,这个许阳工作没啥说的,挺积极,不过好像谈了一个对象,那是相当的黏糊,下班之后有点时间都是往对象那边跑,不过今天出来吃饭也算是公事,这家伙不会提前就退席跑了吧?

    “算了,不管他了,咱们走吧,马书记,您吩咐的事儿我一定尽我之力向沈县长和吕县长汇报到,不过我还是有言在先,您也知道眼下的情形,不要抱太大希望,如果能够争取到一些固然好,不行也别懊恼,开发区一旦启动建设,双凤乡的受益绝对不小,林锦记食品有限公司的落户只是一个开头,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企业进来,到时候目前紧邻开发区的大河村那边的无主坟地估计肯定都会陆续纳入开发范围,届时双凤乡也许就可以纳入我们工业开发区的总体开发范畴了,没准儿马书记您到工业开发区掌舵也不一定呢。”

    陆为民略带恭维的话让马通才哈哈大笑,他一边摇头一边手指点着陆为民,“小陆啊,你说话可真是让人心花怒放啊,我老马不敢想别的事儿,就琢磨着怎么把眼下的事情办好,怎么给乡里干部群众一个交待,所以还得请小陆你如实向领导们反映这事儿,给我们双凤乡干部群众一个说法啊。”

    陆为民点头应是,看着苏燕青不停看表,陆为民也知道苏燕青对这种应酬不感兴趣,也就知趣的表示今天就到此为止,感谢马书记的盛情招待,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听得一阵争吵喧闹声,其中一个有些底气不足的声音太过于熟悉了。

    “公安局的又怎么了,刑警队的又咋的了?我没有违法犯罪,谈恋爱处对象也招谁惹谁了?”许阳有些激愤的声音从几个人围绕中传了出来。

    陆为民看了一眼旁边的苏燕青和马通才,心里也是苦笑,二世为人之后第一次享受“**”的宴请也能遇上这种无聊事情,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预示。

    还没等陆为民反应过来,那边已经闹腾起来,几个围着许阳和另外一个女孩子的人推搡着许阳,其中有两个穿着橄榄绿色的制服,另外几个人似乎有劝架的,也有站在一边不吭声的。

    看着一个酒气醺醺的男子揪住许阳的胸襟,旁边那个女孩子急得声音都带着哭腔了,连连喊着:“秦磊,秦磊,你要干啥?你放了许阳!”

    “放了他?老子今天要好好收拾他!妈的,早就告诉他不准来找你了,嗬,居然敢当着我的面来找你,妈的,真是想作死啊!”敢撬老子的墙脚!喝得满脸通红的男子公安制服敞着,里边一件金兔羊毛衫格外显眼,“你信不信,今晚老子就要让你进高围子里去蹲几天?明天就得要让建委把你给开除了?妈的,还不知趣,让你滚出建委了你都还不懂事?”

    会议室里只剩下翻阅文件的细碎声音,偶尔有哪位不小心将茶杯盖子碰上了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惹来大家的关注,目光不小心碰在了一起,然后立即分开来,重新回到文件上,仿佛那份文件里充满了无限奥秘和悬疑,让人不忍释卷。

    陆为民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捧着笔记本,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眼前这一幕,茅蓉坐在他前面,正在埋头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写什么。

    原本像这样的县政府办公会他这个啥都不是角色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即便是负责记录的也是县政府办公室的一位副主任,而茅蓉则是以招商引资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兼开发区筹建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的名义参加。

    至于他之所以能够坐在这里,那也是因为这项工作前期启动和推进都是他在负责,茅蓉也相当利索的向沈子烈表示最好让陆为民也参加,如果在对这两项工作有什么需要更详细的了解时,陆为民也可以随时解释,何况他也是副主任。

    沈子烈同意了陆为民以列席身份参加会议。

    陆为民轻轻吸了一口气,这种场合前世自己也曾经经历过,表面上云淡风轻,下边则是暗流涌动,体制内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团结一心同舟共济这一说,那种平分秋色携手共进的场景只能存在于小说中,一个不能占据主导地位的一把手,那必然就会受到来自各方的挑战,而从最初的名义上一把手如何做到实至名归的一把手,也就是磨练和考较一个领导干部能力的过程。

    沈子烈现在还只能说是在名义上已经成为了南潭县政府的一把手,但是他还要受到来自在县政府影响力根深蒂固的常务副县长曹刚的严峻挑战,以及来自县委那边错综复杂的关系牵绊,怎样处理好与县委那边的关系,迎接挑战并战胜之,这就是沈子烈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的主要工作。

    沈子烈注意到了所有人的目光似乎深深的陷在了为他们准备的资料中了,他当然知道这些家伙不会在这个时候才“饶有兴致”的阅读领会这份材料,只不过是借助这种方式来回避隐隐而起的漩涡。

    曹刚微微扬起头看着窗外,似乎窗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色比起会议室里的事情更让他感兴趣,他不像其他人那样还要给沈子烈一个脸面,装模作样阅读一番,曹刚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沈子烈在琢磨着究竟该从那里开头,曹刚,还是吕玉川?

    毫无疑问点到吕玉川的头上,吕玉川应该会给自己一个比较满意的答复,但是这可能会让吕玉川心里边不愉快,这相当于把他推到了和曹刚正面交锋的境地,甚至会让他觉得自己是故意让他去当当头炮,可是从曹刚开始呢?只怕立即就要演变成一场争执,这也是沈子烈不愿意看到的,至于其他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怕是很乐意看到这一幕。

    “曹县长,你在分管招商引资,工业开发区建设也和招商引资息息相关,这两项工作也是今年咱们南潭的重头戏,谈一谈你的想法吧。”斟酌再三,沈子烈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在了曹刚脸上。

    陆为民轻轻叹了一口气,沈子烈还是嫩了一点,选择曹刚作为第一个发言者,只怕会给他带来很尴尬的结果,以曹刚今日的位置和素来的脾气,他不会放弃任何可以彰显他自己与沈子烈对抗角色和地位的机会,当然他选择的方式也许会很巧妙,像今天这种机会就是一种光明正大的凸显。

    “既然沈县长点到我头上,那我就说说吧。”曹刚随手拿起摆在自己面前的文件资料,在手中有些轻慢的掂量了掂量,“构想规划很美好,不过能不能落到实处,我觉得还有待于斟酌,这都在其次,关键在于这个招商引资和工业开发区的方向性我觉得恐怕有待于商榷。”

    沈子烈心微微一紧,不过表面上却是淡然自若,既然已经揭开了盖子,那再要退缩也就不可能了,这样也好,大家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事情挑开来,倒也干脆,且看这曹刚究竟葫芦里要买啥药了。

    “哦?方向性?老曹,有点意思。”沈子烈已经揣摩到了对方的一些方向,但是此时他却只能盯着对方的目光,一字一句的道:“你说说,我看大家伙儿对你的观点都很感兴趣呢。”

    “呵呵,一家之见,仅供大家参考。”曹刚没有理睬沈子烈,径直说道:“应该说这个工业开发区建设紧扣招商引资的思路,算得上是目标清晰观点明确,分析得也相当有道理。我们南潭历来是农业县,工业基础薄弱,但是工业兴县工业强县这一提法现在甚嚣尘上,我个人认为这也有一定道理,没有工业,我们的城市化进程无法加快,我们剩余劳动力无法消化,但是我仔细阅读了这个规划,要筹建的这个工业开发区主要是以食品工业主导产业来建设,不知道我理解错没有?”

    “嗯,筹建的工业开发区一期工程的确是要围绕我们南潭现有资源以发展食品加工产业也主导产业,利用南潭所独有的优势资源来发展加工行业的产业链,这也是我们目前唯一的选择。”沈子烈一时间还看不出这个家伙葫芦里卖的啥药,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这个分析规划中也分析了目前我们国内食品产业现状,主要是以外资、港资、台资企业以及沿海地区的私营企业占据着主导地位,而这第一期工业开发区也就是打算将招商引资目标瞄准外资、港资、台资企业和私营企业,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曹刚慢条斯理的道。

    沈子烈心里一沉,他已经意识到对方把方向引到这个方向来的意图了,但是此时他却无法辩驳,事实上曹刚也没有给他机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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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门划出一大片土地,说的是筑巢引凤,也就是为了把外资和私营企业请进来在我们这个所谓开发区里不受外界任何因素干扰影响的发展,我们还要为他们提供三免两减半的税收优惠政策,要为他们提供良好的基础设施,要为他们提供熟练劳动力保障,甚至不惜从我们县食品厂招徕熟练工人以满足他们需要。”

    曹刚语气变得越来越激烈,手中玩弄着的钢笔也在轻轻点击着面前的这些资料。

    “沈县长,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思想出现了一些偏差,这样一个所谓‘世外桃源’的工业发展区,结果却是要聚集外资和私人资本家在这里悄悄壮大,我们的老百姓还要在这里接受他们的压榨剥削,这一片土地里的企业我们将闻不到半点社会主义和国营企业的气息,其结果就是为了让这些外资企业和私人资本家赚大钱,我们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几年后我们能收取一些税收?这是不是太有些让人不可思议无法接受了?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公有制经济基础难道就要在我们南潭蜕变成为彻头彻尾的资本主义试验地?这个工业开发区究竟是属于我们**领导下的社会主义经济体系中,还是资本主义经济在这里的先行桥头堡?如果全国都像我们这样搞,那我们国家的经济基础还是社会主义公有制么?社会主义还将存在么?”

    曹刚语气越发激烈,目光如炬,环视四周,“我们都知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当我们的经济基础都变成了外资和私营经济为主,那么我们上层建筑也将不复存在。可能有人会说沿海地区和昌州也在搞经济特区和开发区,这也是中央允许的,我要说一句,十三大和七届全国人大通过的修正案很明确的指出,私营经济只能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补充,我要提醒一点,是补充,不是主体!”

    “在沿海地区和昌州,国营经济基础雄厚,吸纳一部分外资和私有经济发展改变不了大局,在我们南潭,招商引资来几家企业来搞活经济发展工业我也赞同,但是像这样大张旗鼓的圈出一大片土地来,就是专门为了这些外资和私营企业来服务,让他们发展壮大,搞成一个不受制约的国中之国,而且还要一期二期三期不断扩大,我觉得这不合适,这简直比英国的羊吃人运动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言之凿凿,语意铿锵,可谓刀刀见血,“忧国忧民”之心,溢于言表!

    连陆为民都没有料到曹刚竟然会以这样一种鲜明犀利的态度来阐述自己的观点,丝毫不避讳这是沈子烈当选县长的第一个动作,而且这甚至有可能获得了安德健的认可,这个曹刚究竟是在打的什么主意?

    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包括吕玉川和茅蓉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曹刚的言语和观点震惊了,对方直言不讳的把最核心的问题一下子揪了出来,让你避无可避,国中之国,外资经济和私营经济的地位,其根本问题就是一点,开发区姓社还是姓资?!

    虽然是在基层,但是高层关于姓社姓资的争论依然不时可以从官方的各个媒体中见出一些端倪来,而在这个问题上的不同认识导致的激辩也成为理论界和中央高层中一个不争的秘密,只不过在基层中更多的还是将目光放在了具体事务中,还鲜有上升到这个高度来,更多的都是在私下的交流中探讨,像今天这种在县政府办公会上,尤其是人代会过后的第一次办公会上提出来,无疑就代表着在南潭,这个问题已经没有回旋余地了。

    周瑜明只觉得自己手指都快要将手中的笔杆捏断了,发白的指节和沉重的压抑感让他几乎有一种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这是县政府办公会,所有人的观点意见都是要写入会议纪要的,谁赞同谁反对,理由原因,那都得要明明白白写清楚,自己第一次以县政府办主任名义参加会议,就遇上了这样真刀真枪的交锋,让他第一次领会到不同层面上的刺骨寒意。

    陆为民低垂着头,玩弄着手中的笔杆,曹刚的论断一下子捅破了笼罩在他和沈子烈之间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借助姓社姓资论来反击沈子烈要利用招商引资和建设开发区来扩大影响力和支配权的手法很高明,但是风险依然巨大,不知道曹刚有没有想到过这样旗帜鲜明的表明态度,会不会让他自己之后也许就再没有回旋余地?

    再细细琢磨,陆为民发现曹刚的话语中并没有公开质疑招商引资,而是巧妙的把锋芒指向了开发区建设,尤其是对工业开发区建设规划的质疑,国中之国,完全沦为了外资和私营企业的温床,本来是在几年后各地你追我赶建设的情形,现在混沌未开之前,却无人敢理直气壮的扛起来。

    现在就要看沈子烈如何应对了,如果不能给气势正盛的曹刚一个合理完美的回应,这份阴霾就将笼罩在在座的这些副县长们心中,直接影响到日后沈子烈的施政方针和驾驭能力。

    陆为民还真有些担心,沈子烈毕竟在基层呆的时间太短,对于基层这种直来直往真刀真枪的交锋未必适应,如果说上一次在常委会上还有安德健坐镇,那么这一次就是沈子烈一人要独扛大局了。

    而且那一场常委会之争后来也被一干与会者很默契都归结为秦海基和沈子烈之间就开发区建设的规模和资金来源之争,很巧妙的把资社之争淡化甚至是忽略了,而这一次这个盖子再度被揭开来了。

    陆为民猜得没错,此时的沈子烈还真有些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直接反击曹刚的观点?那只会让两人的对抗变得更加白热化,而且你点名让曹刚发表意见,等到对方态度一摆出来,你却迫不及待的就要赤膊上阵,似乎也欠缺一点作为政府一把手的风范和气度,也无法知晓其他人的态度观点,但是如果让其他副职发表意见,一旦这些副职赞同曹刚的观点,只怕就会让局面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吕玉川来出面,吕玉川分管工交这一块,发言表态也顺理成章,沈子烈担心的就是以吕玉川的性格是否敢直接和曹刚硬碰,还有吕玉川的口才是否能够胜任起与曹刚交锋的重任?

    诸多心念也就是在转瞬之间完成,沈子烈抬起目光,面色温润,微微笑了笑,“曹县长的观点提得很好很犀利啊,也提出了目前我们在改革开放中面临的一些问题。就像曹县长所说的工业开发区不是什么新生事物,在沿海地区和我省昌州都已经有了先例,只不过在我们黎阳地区还是第一遭。建设工业开发区,吸纳外资和私营企业来开发区落户,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南潭在向资本主义蜕变了,是不是就被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侵蚀了?我觉得这一点还有很多值得探究的余地,大家都可以各抒己见嘛,玉川,你在分管工业和交通,工业开发区也是你分管工作范畴中一项重要工作,说说你的看法吧。”

    吕玉川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猛跳,面皮子也是一阵发热。

    他知道自己迟早会被推上第一线,甚至在会前也做了一些思想准备,但是他没有想到曹刚并没有就招商引资和工业开发区建设的具体问题来提出非难,而是甩开招商引资工作而将工业开发区建设拔高到政治高度来质疑,这也就意味着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不仅仅是将自己与沈子烈绑在了一辆战车上,而也把自己与姓社姓资这个问题的回答上死死焊在了一起。

    “我来说说我的看法吧。”吕玉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沉稳的道:“沈县长在提出要建设工业开发区之前,我就一直在想,面对新形势下的改革开放,我们南潭怎么来实现富民强县,思想前后,还是觉得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发展工业。但是发展工业不能只是一句空头话,怎么来发展,尤其是在我们南潭的工业基础几乎是一片空白,而财政状况又如此恶劣的情形下,依靠财政投入来发展既不现实,目前政策精神也被不提倡,那么我们怎么搞?只能搞工业开发区,以工业开发区为发展平台,以招商引资作为手段,吸引外来企业来我们南潭落户发展。”

    “我要说强调的是,我们这个工业开发区应当是以全面开放的胸襟和气魄来欢迎外来投资进入的,并不完全局限于外资或者私营企业,国营企业和资本我们一样热烈欢迎,以南潭目前的经济基础的确要想吸引到大型企业来落户有难度,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南潭工业开发区会一直如此,随着经济发展,配套体系的逐渐成熟完善,我相信国有大型企业也好,跨国集团也好,也许就会真的来我们南潭落户。”

    吕玉川看了一眼那个在角落里低垂着头的人,沉声道:“改革开放本来就是前所未有举措,陈云同志和小平同志都提出过改革本来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在建设工业开发区这一点上也一样,先不说外资企业和私营企业会在我们南潭发展壮大成什么情况,是不是就会改变南潭社会主义性质,我可以肯定的说开发区不是什么国中之国,一样要服从中国法律,一样服务于我们南潭社会经济发展,在一个新生事物都还没有出现之间就轻率的下断言,我觉得这也是不唯实的一种表现。”

    “有一个同志曾经和我探讨过一个观点,我觉得很有启迪意义,就是老百姓对我们党委政府的要求并不高,那就是能够不断提高他们的物质文化生活水平,让他们生活更富足幸福,而在现阶段,物资生活水平尤为重要,我们南潭是农业大县人口大县,现在农民吃饭问题基本上都解决了,可是腰包却很瘪,没钱提升生活条件,怎么来解决这个问题,只有靠工业发展,来消化农村剩余劳动力,来增加老百姓收入,至于说其他我还是那个观点,等到发展起来之后我们再来分析判断也不为迟,我觉得摸着石头过河这个观点同样适用于我们南潭,至少有沿海地区和昌州走到了前面,我相信沿海地区和昌州和我们一样,都是在**领导之下。”

    吕玉川一番话尚未说完时,沈子烈的心情已经渐渐稳定下来,没想到吕玉川居然能够讲出这样有水平的一番观点来,这让沈子烈也是刮目相看,他并不知道吕玉川在会议之前曾经专门和陆为民就开发区的建设进行过单独的交谈沟通,陆为民的许多观点也让吕玉川耳目一新,甚至改头换面的用到了今天的会议上。

    从吕玉川一开始发言,曹刚的目光就变得有些沉凝。

    这个原来并没有放在曹刚眼中的角色出乎意料的和沈子烈结了盟,而且态度如此明朗的为沈子烈摇旗呐喊,不能不让曹刚感觉到一份压力,而在吕玉川发言之后,原本准备发言的钱兴能明显态度发生了变化,目光也变得有些捉摸不定,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曹刚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手搁在桌案上,轻轻的敲击着,似乎在思考吕玉川的论点,又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沈县长,我说两句吧。”钱兴能低垂下头,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茶,“招商引资和开发区建设工作涉及工作面很大,也涉及到很多部门,尤其是在目前黎阳地区都还没有一个范例的情况下,如果冒然推进,也许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困扰,我觉得是不是可以由县里召开一次县委扩大会议来研究这两项工作,这样也有助于消弭分歧,凝聚人心,有助于更好的做好这项工作。”

    曹刚脸上掠过一抹不为人觉察的得意。

    钱兴能这个建议可谓提到了恰到好处,变相的反对沈子烈提出的就要在县政府办公会议上推动这项工作,改为建议召开县委扩大会议来讨论,这不但变相的否定了沈子烈的决定权而把决定权交由了县委,而且这个提法也很合适,重大工作有县委来决策部署肯定没有错,而且也彰显县委的重视。

    当然曹刚也知道钱兴能这样做的另一个目的自然是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与沈子烈关系弄得太僵,这样退后一步把矛盾卸掉,也避免了他自己被推上第一线,想到这里曹刚也有些苦涩,这就是位置不一样带来的后果,沈子烈是县长,哪怕他对南潭情况一无所知,在南潭半点威信皆无,只要他坐在了那个位置上,就能对这些副职们产生影响。

    政府办公会终于散了,其他几名副县长在钱兴能之后也陆续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们都含含糊糊的表示对招商引资和开发区建设工作的支持,但是鉴于兹事体大,还是赞同钱兴能的意见,提交县委来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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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陆,吕县长和你交流过观点看法吧?”茅蓉接过陆为民递过来的茶盅,捧在手上,笑吟吟的道:“今天吕县长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县政府专门腾出了两间办公室作为三个专项工作办公室,茅蓉和陆为民一间,苏燕青、许阳、常春来一间,就在二楼的顶头上,紧挨着厕所不远,原来是堆放杂物的房间,夏日里总有那么一缕半丝氨水味道从厕所里飘出来,走廊里和房间里都能闻到,不过冬日里倒没啥。

    茅蓉倒也不计较,虽然还挂着县府办副主任的名衔,但是她已经很超脱的从最初的阴影中走出来,对这个专项工作办公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也得益于陆为民整日里在她耳朵边上灌输招商引资和工业开发区建设工作的重要性。

    “茅姐,吕县长怎么扬眉吐气了?”苏燕青坐在一边好奇的问道。

    “是啊,茅姐,我觉得吕县长只是阐述他自己的观点而已,没有啥出格的表现啊。”陆为民也笑着坐了下来,不能不说茅蓉这女人还是有些本事,一两个星期就能把这个专项办的一帮人凝聚笼络在身畔,连素来矜持的苏燕青都和她变得亲密起来。

    “哼,吕县长以往在曹县长面前可不敢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打对台的,没听那一句‘不唯实’让曹县长脸色都变了。”茅蓉轻笑了起来,“用‘摸着石头过河’这句话来顶曹刚,也真亏得吕县长能想得出来。”

    “茅姐,吕县长说的也在理,中央早就确定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一切都要围绕发展经济来,即便是前年春夏之交那场风波也无法改变这一历史潮流,摆在我们面前的中心工作就是发展经济,其他都要为这项工作让路。”陆为民语气很肯定,“高层的争论也并不是说不改革开放,放弃发展经济作为中心工作,在这一点上,我觉得我们下边最好的办法就是埋头干,做出实绩来。”

    “干出实绩来,小陆,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啊。”茅蓉抿了抿嘴,像是在思索什么,“在这样相对闭塞的环境里,任何一个稍稍出格的动作都可能引来怀疑,我估摸着安书记和沈县长对这件事情还是有些疑虑,毕竟上边态度不明朗的话,要迈出这一步,就得要有大决心大魄力。”

    “茅姐,我想沈县长敢把这件事情推上政府办公会,自然有其底气,我们不妨走着瞧,我相信沈县长在这一点上应该有周全的规划。”陆为民笑笑,“千万不要小看领导们的政治智慧和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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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海基搓揉着脸颊,似乎要把有些麻木的面部肌肉揉得松软一些,长期的组织工作让他习惯于保持一种淡漠平静,久而久之,这张脸上你就很难看到喜怒哀乐的变化了。

    “三叔,您叫我来……”秦磊已经没有了那日酒后的嚣张,在自己这个三叔面前,秦磊总觉得有一种矮了一截气短心虚的感觉,身子也就下意识的侧着,目光随着对方的动作而动。

    “听说你这段时间玩得有些不知道姓啥了?”秦海基面无表情的埋头整理着桌案上的文件,头也不抬的问道。

    “没,没有啊,是谁又在您这里嚼舌头了?”秦磊结结巴巴的道:“我这段时间工作挺忙,一直在乡下搞案子,石鼓那边发了一起故意伤害致死案,收容审查一个月,这里刚刚把材料弄得差不多交到检察院,不信你问马局。”

    “我问马道明?我还用得着去问他?”秦海基嘴角撇了一撇,“你以为我是聋子还是瞎子,这南潭县城里那点破事儿我都不知道?”

    秦磊吞了一口唾沫,原本想坐下,但是在三叔森冷的目光下,下意识的又站了起来,“三叔,我这段时间真没干啥,你也知道我离了婚,就寻摸着找个好女人,早点结婚,把家里安顿好,我也好安心工作,……”

    “于是你就可以欺男霸女,人家不干你就去百般骚扰,还威胁人家的对象?”秦海基依然是面色漠然,只不过语气中隐藏的冷意让秦磊下意识想要缩紧脖子,“你以为这南潭是你秦家的独立王国,你可以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你以为人家就怕你,看到你穿一身警服就得要对你毕恭毕敬任你凌辱?”

    “三叔,松鹤居那件事儿真不怪我,那小子撬我的墙角,本来是我先和小樊好上的,结果那小子趁着我工作忙,整天就围着小樊,小樊也是被缠得不行才被迫跟着他的,那天我是多喝了两口酒,可是我没醉,也没乱来,是那小子的同伴故意来找茬儿,我是迫不得已才……”秦磊看见自己叔父的脸色越来越阴,他不敢再说下去,这种把戏瞒不过精明的叔父。

    “你打着我的名义让李明忠把那个许阳弄到专项办去,你以为我不知道?”秦海基语气更冷,声音陡然拔高转厉,“你想干什么,王老虎抢亲?你现在可真是出息了,**领导下的社会,还出你这种人,你说你有资格穿这身警服么?还被别人逮个正着,你可真是替我长脸啊,是不是想让我在南潭立不住脚?”

    秦磊眼见得自己三叔铁青的脸色隐然有爆发的情势,而这话更是来得如暴风骤雨一般,秦磊赶紧低垂着头,不敢吭声。

    “从今天起,你若是再敢去纠缠那女孩子,我就叫人打断你的腿!”秦海基目光狠狠的盯着对方:“你听清楚没有?”

    秦磊抬起目光,有些不甘,想要解释,却见自己三叔目光变得有些骇人,气势一下子就颓了,喃喃道:“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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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海基这ォ收起威势,重重的哼了一声,负手转过身去,“秦磊,你也老大不小了,自个儿好好琢磨一下,就打算这么浑浑噩噩混一辈子?就没好好打算在工作上做点成绩出来?”

    “三叔,你咋知道我没努力?队里边的几件案子我都上了心,马局和牛局都表扬我几次。”秦磊不服的道。

    “哼,既然这样,你就不知道自己在其他方面收敛一些?还和沈子烈的秘书喊打喊杀,你是打算干啥?”秦海基也知道自己这个侄儿虽然在品性上有些问题,但是在工作上还算过得去,“为一个女人去折腾得满城风雨,值得么?只要你有本事,天涯何处无芳草?”

    秦磊低头不语。

    秦海基知道自己这个侄儿还是有些不甘,沉吟了一下ォ缓缓道:“县里开年之后可能要正式筹建开发区,这是今年县里一大动作,开发区可能要单设派出所,派出所长要进开发区领导班子。”

    满脸惊讶的秦磊心中一震,一阵狂喜,立即明白叔叔的意图,“三叔,不是说这个工业开发区争议很大,是沈子烈别出心裁,安书记一直没有表态,还说地区那边也不太认同么?”

    “哼,你懂什么?沈子烈他一个人敢弄出这么大动静来?”秦海基微微一哂。

    没有安德健的支持,没有地委行署的首肯,沈子烈就是省里边再有关系,也不敢这样搞,安德健这个老狐狸任何事情都能拿捏在关键上,这么大的事情岂能一无所知?只怕沈子烈早就把这件事情向安德健汇报过获得了同意,ォ会在县政府办公会上来眼这么一出,曹刚这个二百五居然还敢跳出来打对台。

    不过也不能说曹刚考虑不周全,谁也说不清这股风向那边刮,曹刚敢这么站出来,只怕也是很有些想法的,就连自己不也是一样看不清楚这局面,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还真有些佩服曹刚的胆魄。

    “那三叔,这开发区要是弄起来,是啥级别?”秦磊已经在盘算了。

    “你别管这些,我告诉你,这段时间你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工作不能落下,若是再让我听到一丁点儿关于你的破事儿,你就自己给我滚到东崮去反省吧。”秦海基想了一想ォ又缓缓道:“那个陆为民,安书记和沈子烈都很看重,也许日后你就要和他一起共事,有机会,最好把这个疤给补了。”

    “三叔,你说那个毛头小子?!”秦磊吃了一惊,不敢置信。

    “哼,毛头小子?毛头小子能大学毕业就让徐晓春安排给沈子烈当秘书?当三个月秘书沈子烈就敢让他去负责全县猕猴桃销售?就能大获全胜?现在还敢让他负责招商引资和开发区筹建?你来试试?!”秦海基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侄儿,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说陆为民的本事,沈子烈能这么大胆放手用人,也算是有些魄力,而陆为民似乎也没有让沈子烈失望,县委常委扩大会议上关于经济技术开发区筹建工作意见波澜不兴的获得了通过,安德健对这项工作作了强调,明确今年南潭县经济工作重中之重就是要打造经济技术开发区,营造招商引资最佳环境,促进南潭工业经济的崛起。

    曹刚在常委扩大会议显得很平静,对这一结果似乎早有预料,扩大会议结束之后的县委常委会上也明确提出保留意见,但这并改变不了结果。

    安德健已经交待自己和组织部长瞿峻要考虑工业开发区管委会班子问题了,县委县府也在昨天正式将成立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这一报告呈交给了黎阳地委和行署,估计地委行署也会很快正式研究这一报告,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变动的话,估计地委行署也会在年前就将这个报告递交到省委省府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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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也觉察到年前这一段时间里茅蓉相当活跃,无论是安德健那里还是沈子烈那边,她都跑得挺勤,关于筹建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报告据说已经在地委会议上获得了通过,地委和行署将报告已经报到了省委省府那边,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成立已经成为定局了。

    围绕着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成立这个话题立即就成为了机关干部们谈论的焦点,开发区管委会党工委书记据说要由副县长吕玉川来兼任,谁来担任主任就成为了焦点。

    茅蓉这样积极自然也是有些想法的,陆为民也知道马通ォ这段时间也频频在秦海基和瞿峻那边出现,也还有几个区委书记据说也在四处打探,开发区的规格据说至少是正科级,弄不好以后等到规模上去了,也有可能升格为副县级,这样一个口岸,自然引来无数人的垂涎。

    陆为民并不太关心这一点,谁当这个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和他关系不大,虽然他更希望由茅蓉来担任。

    倒不是说茅蓉就有多大能耐或者对自己有多好,但是这么久接触下来,陆为民觉得这女子其实品性不错,而且很有一股子精明泼辣的干练劲儿,开发区管委会日后要面对的是拆迁、建设和招商引资,既需要有能拼能打的坚韧风格,又需良好的协调处理能力,至少在目前看来,茅蓉还是很合适的。

    但是陆为民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这样一个口岸位置,窥伺的人太多了,还得要看县委里边最后的博弈结果,即便是沈子烈只怕也未必能作这个主,虽然这个开发区是他提出建设的,而茅蓉虽然前期也赢得了一些认可,但是真到了要见真章的时候,也就说不清楚这些人在里边耍什么手腕了。

    “二姐?你啥时候过来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子,陆为民惊喜的站起身来,赶紧跑出去,“快进来坐。”

    “哼,我还以为你真把二姐给忘了呢,怎么,黎阳离南潭就远隔千山万水么?连抽点时间去看姐都没有?你都回南潭几个月了?”走进办公室里,短发女子四处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就是你的办公室?你一个人?”

    “没,还有一个同事,二姐,你怎么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来了?”陆为民心情马上好了起来,一边泡茶,一边笑着道:“今中午二姐要请我吃饭?”

    “吃吃吃,你整天就知道吃,妈也在德律风里说你,回来都快半年了,你回过家几趟?”短发女子就是陆为民的二姐陆志华,华东师大结业之后分派到黎阳一中教书,“妈来找过你几趟,你都不在,我都担忧今天能不克不及找到你呢。”

    “嘿嘿,二姐,你也知道我才来,领导放置工作多,我也不克不及撂下是不是?妈那边我回去过两趟,年前事情太多,我简直忙不过来。”陆为民挠挠脑袋,只有在亲人面前他才能够感受到二世为人带来的那种怪异的感觉,二十年后的二姐和现在的二姐,陆为民努力想要将两个印象融合在一起,这种滋味真是奇妙。

    “你忙些啥?忙得就连回家那点时间都没有?韦庄到县城就半个小时车程,星期天你就抽时间回去吃顿饭都没时间?”陆志华柳眉倒竖,瞪大眼睛,对这个三弟陆志华也是无可奈何,陆为民在读高中时候就是全家最爱惹事的,逃学,打斗斗殴,几次被学校请家长,比起老四来,可以说简直是截然两样。

    “二姐,我还真没撒谎,从八月份儿到现在,星期天我还真没休息几个囫囵星期天,原来是给沈县长当秘书,时间就由不得我,现在虽然不当秘书了,可是这个专项办的事儿又让我忙得脚不沾地。”在这一点上陆为民却是没有虚言。

    “为什么不当秘书了?”陆志华一听就急了,给县长当秘书那意味着什么,虽然陆志华不是体制内的人,可是在学校里工作了几年,那也知道在领导身边的人日后前途就不一样,“你干啥让沈县长不让你当秘书了?出啥事儿了?”

    陆为民一愣怔,他没想到自己二姐对这事儿也是这般敏感,笑了起来,“二姐,我没干啥,沈县长对我很好,主要是这专项办工作挺重要,沈县长觉得让我到专项办工作能熬炼熬炼,……”

    “没那事儿,好好秘书不当,弄到啥专项办,我不信!”陆志华气呼呼的道:“三子,你究竟出啥事儿了,说!”

    “真没啥事儿。”郁闷的陆为民见自己二姐这般认真着急,只得定下心来,把事情经过详细介绍了一遍,这才勉强释去了陆志华的疑心,不过陆志华还是叮咛陆为民,一定要好好维系好和领导之间这层特殊关系,要知道能够为领导服务,那就是不一样的机缘。

    陆为民还真没想到自己二姐居然也能对这一点有如此深刻的认识,不过记忆中二姐在黎阳也是一个风头很劲的人物,从黎阳一中的教导主任到副校长,再到校长,后来还担负了黎阳市的教育局长,只不过那时和分担副市长因为在收取择校生问题时产生了矛盾,在分担副市长酿成市委组织部长之后,二姐不出所料的被调剂到了体育局政府长。

    中午饭陆为民选择了松鹤居,只有两个人,再怎么也得要讲究一下。

    陆志华是来南潭中学交流听课,作为地区最好的中学——黎阳一中历来是其他县级高中交流学习的目标,固然黎阳一中的部分领导和教师骨干也要经常到其他县级中学听课,一方面是交流学习,另一方面也是发现更合适的教师,为挖这些学校老师的墙脚打基础做准备。

    “哟呵,这不是陆秘书么?”

    背后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让陆为民有些一愣神儿,转过头一看,正是那一晚在这里和自己险些拳脚交锋的刑警队副队长秦磊,只不过不知道这家伙突然和自己打招呼是啥意思,看样子倒不像是要和自己再来一番较量。

    “秦队长也在这里吃饭?”陆为民淡淡的道。光天化日之下,他量秦磊也不敢乱来。

    “嘿嘿,几个兄弟伙刚逮住两个逃犯送进收审所,昨晚熬了一夜,准备吃了午饭,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秦磊也感觉到对方不冷不热的态度,心里一阵不舒服,自己主动招呼对方,这家伙居然给自己摆架子,如果不是三叔再三叮咛自己如果有机会最好和对方搞好关系,他哪能这样下矮桩?

    “那秦队长可真是辛苦了,咱们南潭社会治安也全靠你们公安局来撑起了。”陆为民琢磨不透这家伙是啥意思,那边几个便衣男子一看就有些江湖气息,这年头有这种气息的要么就是社会上的混子,要么就是公安,看样子应该是秦磊所说的兄弟伙。

    “呵呵,陆秘书过奖了,咱们端这碗饭,那就得对得起这碗饭不是?”见陆为民无意多说,甚至连介绍和他一起的人意思都没有,秦磊也知道一下子想要缓和两人关系还不太容易,所以也就不多说:“陆秘书,那就不打搅你了,隔桌陪了。”

    有些讪讪的打了一个招呼,秦磊这才离去,陆为民也有些纳闷,这个秦磊他第二天就探问过,不是易与之辈,在公安局里也是一个知名人物,是个不按套路出牌喜欢野路子的角色,正在和另一名副队长童立柱竞争刑警队队长的位置,不过童立柱要比他资历深很多,就算是有秦海基的关系,他的希望也不大。

    “三子,你好像不喜欢这个人?”陆志华眼光很锐利,一眼就看出了其中奇妙,随口道。

    “嗯,这个人不太地道,如果不是这身警服罩着,纯粹就是一个社会上的青皮混子,并且还是胡作非为那种。”陆为民压低声音道,虽然隔得远,可是陆为民还是很小心,“和我有点小过节,那时闹得很不愉快,所以我不想理他,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会主动和我打招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看他是有意要和你缓和关系,说明这个人对你有啥目的企图。”陆志华瞥了一眼那边,“和这种人打交道要小心,要么别获咎他,如果获咎了他,你就得要有绝对压制和控制他的力量,让他根本无法对你构成威胁,否则早晚是祸害。”

    陆为民认同陆志华的看法,不过这个秦磊突然改变了态度,并且陆为民也知道这一段时间秦磊异乎寻常的恬静,再也没有去找许阳和樊婵的麻烦,今天有这样的表示,不克不及不说太过于蹊跷,陆为民想象不出对方怎么会有这样的态度,就自己目前的情形,似乎怎么也和对方难以扯上瓜葛,这个不解也就一直搁在心里边,一直到春节前沈子烈和他大略谈起了开发区管委会班子组建情况时,他才若有所悟。

    春节总是不经意间就来到了,就在县里机关干部们盘算着年终发放的奖金比起去年有多了几多时,陆为民也买了初二下午的机票准备到北京。

    他要去一趟首都。

    一来去见见曹朗,二来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希望能拜见感谢一下曹朗的母亲,感谢他在甄敬才事件上的辅佐。

    九月份虽然去了北京,可是曹朗母亲不在,所以未能如愿。

    去见曹朗也有另外的筹算,二世为人带来的记忆对陆为民来说增添了太多的资源,可是如何将这些资源的利用最大化,陆为民一直在考虑。

    萧劲风跑远程销售猕猴桃不过是最简单的一笔原始积累,有了这一笔五万块钱,勉勉强强算是有了一个可以撬动的杠杆,可是怎样利用这一笔钱来启动滚雪球计划,陆为民还没有想好,可是他相信自己可以找到一条更便捷的道路。

    这方面只是一部分,陆为民知道要想在最短时间实现自己的想法,政治资源才是最重要的,而曹朗家庭背后的潜在力量对自己来说也许是一个可资利用的平台体系。

    固然现在这还只是一个有些虚妄的想法,但如果你连想都不敢想,那自然也就谈不上成功的可能了。

    陆为民敲响沈子烈家门时注意到沈子烈家门外的绿化带旁停着两台汽车,一台昌州牌照的桑塔纳,一台北京牌照的黑色奔驰,,看来自己今天还是来对了。

    在来沈子烈家中时陆为民也为带什么礼物煞费苦心。

    沈子烈的脾性他大略知晓,若是送些庸俗的工具,反为不美,所以斟酌再三,陆为民索性就学着西方国家的礼俗,带上一瓶法国波尔多的葡萄酒,这是陆为民专门在昌州机场需要用外汇券购买的商店买的,外汇券是甄敬才替陆为民解决的。

    “小陆来了,快进来坐,刚才子烈还在念叨你呢。”开门的张静宜腰上系了一条围裙,显然是正在做菜。

    “张姐,沈县长还有另外客人?”陆为民一边脱鞋一边问道。

    “没事儿,都是子烈多年的老朋友,每年都要来家里,你来得正好,子烈也说让你多认识一些人。”

    张静宜知道自己丈夫很看重这个年轻人,虽然只给自己丈夫当了三个月的秘书,可是几乎每一次回家都能听他谈论起这个年轻人的表示,甚至连自己父亲都对这个年轻人评价很高。

    陆为民走进客厅时,沈子烈正和三个人谈得热闹。

    “美国人对伊拉克的冲击单单依靠空中力量是无法取得实质性胜利的,战争最终还是要依靠陆地上的对决才能说明问题,现在伊拉克人陆地上的军事力量并未受到太大损失,我觉得未来几天也许能够看到多**队在陆地上的表示。”

    正在侃侃而谈的男子年龄和沈子烈相仿,手不时扶一扶鼻梁上宽边黑框眼镜,脸色潮红,显然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

    “我不这样认为,失去了道义制高点的萨达姆实际上也就失去了整个阿拉伯群体作为后盾的依靠,这种情况下,多**队的空袭已经毁灭了他的战争潜力,我认为即即是他的陆军力量概况上未受到多大损失,但实质上已经不具备抗衡多**队的力量了,失去了后勤保障和士气的军队何足道哉。”另外一个瘦削男子连连摇头,“我个人看法,战争结束要不了多久,萨达姆如果足够伶俐,就应该果断寻找体面结束战争的体例,准确的说,就是变相投降。”

    “也许苏联人会阻止美国人的过分举动,可是这要看萨达姆能不克不及抓住机会,否则他的结果就是被完全打倒在地,这个人似乎太刚愎且自信了一些,……”蜷缩在沙发里一直没怎么开腔的衬衣男子突然插言,“戈尔巴乔夫这个时候应该是心烦意乱无比,他的心思原本该放在国内事务上,可是萨达姆却在故意和他过意不去,可作为一个大国,似乎又无法对这场战争熟视无睹。但据我所知,苏联人根本就没有实力来干涉这场战争了,他们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也许伸个手指轻轻一点,他们这句庞大的躯体就会轰然倒地跌个破坏,只不过从概况上看起来似乎还有些吓人。”

    沈子烈笑吟吟的看着一干人就多**队掀起的“沙漠盾牌”行动进行探讨,目光瞥到陆为民走进来,挥了挥手,“来,为民,过来坐!”

    “县长。”陆为民走进一干人,和沈子烈打了一个招呼。

    “到家里就别这么客气了,来坐,这是我几个老同学老朋友,都不是外人。”

    沈子烈显然很看重这样一个聚会,陆为民仔细观察感觉,这又不像是纯粹那种工作关系上朋友的聚会。

    后来随着沈子烈介绍,陆为民才知道,这三个都是沈子烈高中同学,一个在昌州市府办担负处长,一个在昌州经济开发区担负副主任,那个从最后一个说话的则是从国外回来的,据说是持久在苏联那边生活。

    三人开初都对沈子烈如此器重陆为民这样一个年轻人有些不解,不过陆为民很快就用他口才赢得了三人的认可,迅速融入到了谈话中去。

    尤其是那个驻外记者何铿更是觉得陆为民颇为投缘,两人在关于苏联能够在海湾战争中阐扬多大作用的观点相当一致,以至于一下子就结成了一条战线,和另外两位为此一直争论到上桌子吃饭。

    中午饭很丰盛,张静宜的手艺很不错,吃完饭后陆为民也主动帮着张静宜收拾完碗筷,这才重新回到探讨中去。

    那位庞姓副主任却是对陆为民很感兴趣,尤其是在知晓了南潭也准备建设经济开发区之后,也兴致勃勃和陆为民聊了聊关于经济技术开发区建设的构想,对陆为民的一些理念观点大为赞许,两人也在这个问题上就开发区成长趋势和标的目的进行了一些探讨,让庞姓副主任对陆为民立时刮目相看。

    “为民,行啊,看来达国对你很有兴趣啊,刚才走的时候问我舍得不舍得放人,他们经济技术开发区正缺你这样有冲劲儿有见识的年轻人,我看他是真的动心了,想把你调到他们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去。”沈子烈目光在陆为民脸上一转,接过陆为民递过来的茶盅,点颔首。

    “你可以考虑一下,这也算是一个机会,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现在是副厅级单位,日后据说有可能会升格成为正厅级单位,由省里直管,达国在他们那里还是能说起话的,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我这不是撵人,也不是故意考验你,你自己斟酌一下。”

    “县长,不会吧,就这么一会儿聊天,我其实也就是纸上谈兵,庞主任怕是太高看我了,我怕我去给他难看啊。”陆为民心中只是一动之后,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呵呵,是金子哪里城市发光,你来之前,我说我这个秘书很不一般,他们都颇为不屑,怎么着,四个小时就把他们给征服了,何铿,是不是?”沈子烈也不再多言,笑着玩笑那个仰靠在沙发里的男子,“这次从苏联回来,又给我们带来啥新鲜故事?没有带两个俄罗斯或者乌克兰的女孩子回来?”

    “子烈,你要真想找毛子姑娘,那还不简单?跟着我去,保管你一个星期就能带俩回来,就怕你有这贼心,没这贼胆。”脸上露出诡秘的微笑,瘦削男子压低声音道:“真要想去,我带你打打野食也就行了,你们当领导的欠好出国,在哈尔滨就行,试试鲜,只要你不怕你们家母老虎知道。”

    “滚你的!”沈子烈大笑了起来,“看你身子骨和眼眶发青,我就知道你小子早晚得死在那些女人肚皮上。”

    “得,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又不需要交公粮,想咋的就咋的,人家苏联那边和咱们都是社会主义国家,可这风俗习惯就没咱们这边封闭,敢恨敢爱。”瘦削男子瞥了一眼坐在一旁含笑不语的陆为民,“算了,不说了,别把年轻人带坏了,小陆,日后若是有时间到莫斯科或者列宁格勒,给我打德律风,我有一半时间在那边。”

    看见瘦削男子很郑重其事的递过来一张名片,陆为民也只能很郑重其事的收起来,“铿哥,我可没名片。”

    “得,你不是和子烈在一块儿么?我能找到他,就能找到你。”瘦削男子摆摆手,“好了,不说了,我看你们俩也还有事情要谈,我就先走了。”

    没等沈子烈和陆为民说啥,瘦削男子已经站起来身来,和张静宜打了一个招呼,便扬长而去。

    “坐吧,何铿就是这样的,别看他大大咧咧,精明着呢。”沈子烈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陆为民,“为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何铿给人他的联系体例,连庞达国他们都没有他的德律风。”

    陆为民看了一眼手中的名片,是用俄文和中文双语的,也没有其他太多的花哨,就是几个德律风号码,北京有一个,其他则是莫斯科和列宁格勒的,还有一个现在还比较少见的移动德律风号码。

    现在连昌州都还没有正式开通移动德律风网,还只有岭南和北京正式开通了移动德律风网。

    “铿哥好像经历很丰富吧?”

    陆为民也不知道对方怎么这么看重自己,如果说庞达国对自己感兴趣还能用自己对开发区成长的一些观点对他都启迪意义,那么和何铿就只有在关于海湾战争的看法和苏联眼下的处境有些共同语言,陆为民不认为自己魅力大到这种水平,就凭翻翻嘴皮子就能让一个在外边打拼多年的角色对自己青眼相看。

    “嗯,他原来是国内某大报刊驻苏联那边记者,80年过去的,一直呆在莫斯科,82年到了列宁格勒,84年到了基辅,86年到了阿拉木图,一直到88年被报社除名,就自己在苏联那边晃荡,挣了很多钱,交了很多朋友,也吃了很多苦头,好像在苏联那边也被关押过,听说他现在在黑海的索契购置了别墅。他回昌州时间不多,我都有两年没他消息了,庞达国他们更是有三四年没见过他了,嘿嘿,这张名片他连我都没给,就给了你,我都有些眼红了。”

    沈子烈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把陆为民视为一个可以平等相待的朋友,而非一个可以颐指气使的属下,很多时候,他甚至喜欢征求陆为民的意见,以为他发现陆为民总能给他带来很多想象不到的意外惊喜。

    “嗯,我感觉获得,他经历肯定相当丰富,八十年代一个人能够在苏联闯荡,我很佩服他。”陆为民这是由衷之言,被报社除名?不过陆为民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对苏联那边情况十分了解,不但仅是简单的了解,很多工具跨越了我们国内很多专门的研究人员。”

    “他现在一年有**个月时间都在那边,打交道的人三教九流,想想能在索契购置别墅,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回国大都时间也呆在北京,一年大概也就在昌州能呆上一个星期吧。”沈子烈笑了笑,显然还是为自己这个高中同学颇感自豪,“坐吧,今天是我几个高中同学小聚,我想都不是外人,所以让你来认识一下也有好处。”

    “谢谢县长关心。”陆为民很礼貌的欠身笑了笑,“县长的同学都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了。”

    “也不尽然,更多的人还是从事普通工作,而职务、收入上的差距似乎也就有意无意将人们分成了三六九等。”沈子烈摇摇头,似乎有些感慨,然后摆摆手。

    “算了,不说这些事情了,为民,说说你的事情吧,地委行署已经正式将成立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作为黎阳地区的试点报到了省委省府,估计节后省委省府就要正式作出批复,我和安书记也商量过,建立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批复一旦下来,那么就要正式启动,搭班子就是首要问题,我向安书记推荐了你到经济技术开发区。”

    陆为民心中微微一震,沈子烈如此坦率直白的态度让他有些感动,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刚刚加入工作半年时间,就一下子推荐自己到炙手可热的开发区,听他的言外之意肯定不是让自己去当个普通工作人员那么简单,可是若是要任职,这资历和威信只怕连陆为民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服众。

    “县长,感谢您对我的栽培和认可,说实话,我也简直很想到开发区去工作,究竟?结果这个开发区是您和我一手一脚规划出来的,我很希望能够看到一个美好设想一步一步酿成现实。”沈子烈沉吟了一下,舔了一下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缓缓道:“可是我这才加入工作,只怕很多人会对这一点有异议。”

    沈子烈心中暗自嘉许,陆为民气度深沉,很有些胸襟,自己抛出的这个绣球,只怕工作多年的老机关都未必能坐得住,对方却是不骄不躁,言语也是有理有节,还能替自己考虑,不克不及不说是人才在任何一方面都能体现出不一般。

    “为民,这一点我也考虑过,可是你也清楚,这个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一旦省里批下来,摆在面前的任务就相当沉重,规划,建设,再加招商引资,以及企业落户运营,如果我们不克不及较短的时间里拿出像样的功效来,我们这个全省试点开发区不单会黯然失色泯然众人,并且还极有可能酿成负面典型。”

    沈子烈语速很慢,显然也对这个问题有过深思熟虑。

    “在这一点上,安书记和我压力都很大,所以我向安书记提出来,在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班子的配备上一定要慎重考虑,破除论资排辈和解决级另外观念想法,务求班子战斗力要搭配到最强,达到最佳效果,这里边就需要既有改革开放观念,又要有敢于立异进取精神,还要有经济管理经营的干部,在这一点上,我觉得你很适合。”

    陆为民心中也禁不住一阵暖流流淌,沈子烈究竟?结果还是省委机关里下去不久,很多时候都还有一些书生意气,即即是和自己说话时也更多的是开门见山,和其他领导那种云遮雾罩的弯弯绕颇有区别,可是这也足见他对自己的看重和认可。

    “那安书记怎么看呢?”

    “安书记也基本认同我的观点,要搞就要搞出像样的工具来,别弄出一个似鹿非马的四不像来,那才真成了笑话,所以我的建议他也持支持态度。”

    沈子烈在这一点上也是预先把工作做足了,这项工作对自己来说称得上是第一把火,为此哪怕在其他方面压一压,搁一搁,这一步却要走稳走好走强,而如果不克不及取得县委书记的支持,无论自己怎么使劲儿效果都要大打折扣,现在他需要的就是要借安德健这股厚势力量来推开工作,借力打力,哪怕自己为此承担一些风险责任,也是值得的。

    “县长,我们南潭偏处内地丘区,环境条件算不上好,就算我们在开发区建设上先行一步,但也不克不及抱太高希望。”陆为民忍不住想要提醒一下,南潭情况是在说不上好,要想一下子吃成大胖子,不太现实,他也担忧沈子烈抱希望太大,结果却不尽人意,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宁肯扫兴,也要把话讲透。

    沈子烈目光一动,深深看了陆为民一眼,心里唏嘘了一声,这种情形下能说这种话,足见眼前这个年轻人成熟不凡,换了旁人,要么唯唯诺诺,要么就是拍胸脯表决心了。

    “嗯,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是咱们黎阳地区第一炮,也是全省县级经济技术开发区的第一个,谁也没有几多经验,都是摸着石头过河,难度肯定不小,可是我们不克不及因为难度大就退缩,而要迎难而上,在这一点上安书记和我态度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要争取在今年打开局面,明年上台阶,后年出成绩,这也就需要一个具有高度凝聚力和战斗力的班子。”

    沈子烈点颔首,“为民,你脑子灵,眼界宽,对新生事物很敏感,适应新环境也很快,这一点上,不但仅是我,徐晓春也对你很看好,所以安书记和我初步定了一下,开发区管委会成立之后,让你去担负主任助理,你也要有一些思想准备,同时也要尽早对下一步工作有一个规划想法,也要有扛大旗挑大梁的勇气和决心,这一仗只能进不克不及退,并且许胜禁绝败,你有没有这个信心?”

    从沈子烈家里出来,陆为民只觉得自己脸颊还有些发热,禁不住自我解嘲的笑了一笑。

    二世为人,一个管委会主任助理,准副科级干部,居然也能让自己遐思无限,看来自己还真是在逐渐融入这个时代了,沈子烈还是相当精细,能给自己透露这样的消息,估计应该是和安德健通过气。

    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徐晓春是安德健心腹,就像沈子烈刚才说的,徐晓春估计也为自己说过好话,加上同样为安德健心腹的组织部长瞿峻,即即是秦海基和曹刚有不合意见,这件事情也不会有太大转变。

    联想到年前那一日在松鹤居吃饭秦磊来主动示好,陆为民估摸着秦海基应该是早就看出了这个动向,所以才会让秦磊来主动缓和与自己的关系,否则以秦磊的脾性要向自己示好服软,只怕要比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只不过就算是自己真的有可能要到开发区管委会任职,似乎也和秦磊拉不上什么关系才对,以秦海基现在的地位固然不成能因为自己可能要当一个主任助理就对自己有什么忌惮,要说倒该是自己去好好讨好他才对,何须让秦磊来和自己套近乎改善关系?

    这一点也让陆为民百思不得其解,若是要说秦磊突然自己转性了,他是万万不信的,对方那一日的表示肯定有些啥问题在里边,只不过陆为民现在一时间还看不出眉目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