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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12日,丰州地委副书记常春礼、丰州地区农行行长舒展飞一行在双峰考察企业发展情况并出席了双峰县委县政府筹办的双峰县企业发展与融资环境改善研讨会,到会参加的还有地区工行、建行和中行的负责人。

    会议结束之后,舒展飞还出席了丰州地区农行与双峰县政府关于进一步加强政银企三方共建优良融资环境活动的签字仪式,同日,双峰县金融办正式挂牌成立,主要工作就是牵头建立双峰县企业信用评估体系,为推动全县企业进一步改善融资环境服务。

    舒展飞的这一动作在全地区也引起了相当大的震动,这意味着地区农行将在双峰县推进向商业银行转型的一个尝试,这也引起了省农行乃至农行总行的关注和兴趣。

    “谢谢你了,舒雅。”

    陆为民坐在沙发里很诚挚的道。

    “行了,为民,这话你都说了三遍了,我心领了,别再说这些没盐没味的话了,好不?”舒雅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轻轻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含笑道:“其实我爸也说了,他可不是为了你才专门来你们双峰搞这一出,只不过你们双峰动作快一些,意识敏感一些,加上我爸本来就想要搞一个试点,你的那些动作正好挠在他的痒痒上了,所以“”

    “你爸敢吃这个螃蟹,我还真有些佩服他,这可要冒些风险,不仅仅是金融风险,而是政治风险。”陆为民目光流淌着,“不过农行乃至其他国有专业银行走这一步也是一个必然,走得早可能会要冒风险,甚至会有挫折,但是也能先积累经验,甚至更先一步占领市场,你现在人行工作,也应该明白这是大势所趋。”

    “嗯,我也和我爸说起过,商业银行和政策银行分家这是惯例,国内银行系统也必须要走这一步,否则系统性的金融风险将会随着经济发展越来越大。”舒雅现在在丰州地区人行工作,经常和自己父亲交流,也从中受益匪浅,“对了,我还打算写一篇调研文章,是关于合金会方面的,到时候可能还要到你们双峰来,你可别给我吃闭门羹啊。”

    “关于合金会的?”陆为民微微一怔,看样子这舒雅还是有些敏感性,也不知道是她自己选择了这个题目,还是上边也开始意识到了合金会带来的潜在风险,开始评估合金会的具体风险了,“怎么突然想起搞合金会的调研?”

    这个要求陆为民还真不敢随便答应下来哪个县的合金会都是一个理不清的烂帐……”顶多也就是程度轻重而已,若是舒雅真要到双峰来搞调研,从长远来看肯定是好事,但是从近期来看,也许就要挑开一个脓包,这对于现在处境下的陆为民来说,无疑是一个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西边几个地市的合金会出了不少问题,有携款潜逃的,有被查出巨大亏空的,有一些地方基层干部在合金会资金使用上涉及到犯罪的,引起了省人行的重视,但是合金会不属于金融机构,这是属于地方以农民资金互助形式组建的类金融机构,但实际上它已经在农村地区发挥着金融机构的作用,但是其风险控制却无法保障,省人行担心不及早把这个情况摸起来,提交给高层研判,日后可能会演变成难以控制的大难。”

    舒雅看了一眼陆为民,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这有什么为难的么?这好像不是你们双峰一个县这样吧,整个丰州地区乃至全省和全国相当大一部分地区都存在这个问题啊,我只是说你在双峰,又在分管经济,我来你们这里方便一些罢了。”

    陆为民笑了笑,却没有多言语。

    舒雅略加思索,蹙眉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一洗了之,陆为民突然想到了这句广告词儿,笑了起来,摇摇头:“怎么说呢?在你这个老同学面前,我也没有啥好隐瞒的,我在县里分管经济工作,合金会的清理整顿我刚有一个意向,但是近期因为涉及到企业改制和招商弓资事情很多,我暂时还没有来得及对这项工作着手,你这么一下来把我们双峰当了典型,县里主要领导肯定要不高兴,如果谁在知道咱们俩这层关系,没准儿就会觉得,哦,原来是舒雅是用她爸给陆为民扎场子,陆为民又出卖双峰的利益来为舒雅搞调研做文章当靶子啊,你我不是平白无故受这一遭无妄之灾?”

    舒雅听到陆为民那一句“咱们俩这层关系”,脸顿时一红,娇媚的瞪了陆为民一眼,语带羞涩的道:“你在那里胡说些啥,我们俩能有啥关系,再普通不过的同学关系····

    “是啊,但是别的人不会那么想,而且这中间不知道还有多少龌龊腌攒话语出来,所以最好别选咱们双峰,最起码近期不行。”陆为民含笑道。

    舒雅有些反应过来,幽黑的眼珠的一转,眨巴眨巴眼睛神秘的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为民,是不是有啥想法?唔,你们县里听说李县长可能年底要调走,你在瞄着这个位置?”

    陆为民没想到连舒雅居然都能嗅出这味道来,心里也是一惊,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自己如此隐晦的行事,居然也没能起到作用?

    “舒雅,你听谁说的?那些无风无影儿的事儿,可别乱猜。”陆为民也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含糊其辞,“李县长要走不假,但是想那个位置的人恐怕太多了,而且地区怕是早有安排了,你觉得以我的资历能行么?”

    “话不能那么说,我听我爸说,你们双峰乡镇企业改制做得很彻底,和浙江那边也搞的量化产权异曲同工,而且我爸说他和省里一位领导提起过你们双峰乡镇企业改制的情况,认为你们县里在许多方面的设计比浙江那边搞的土法改制更严谨慎密,更科学合理,也更具操作性和公平公正性,正因为这一点我爸才下决心在你们双峰县农行配合搞这个试点,这样既对县农行是一个尝试,同时也能为你们县里改制企业提供一个契机,争取双赢。”舒雅语气里颇多鼓励,“我听我爸说,省里那位领导听了之后,也很感兴趣。”

    “哦?哪位领导?”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

    在向夏力行汇报之后,夏力行对自己的想法没有评价,只问自己自我感觉有多大把握,陆为民老老实实的回答说不超过三成,不过只要有一成希望,他都要付出百倍的努力的争取尝试,夏力行在听到陆为民这番话语之后才终于点头,同意陆为民去搏这一把。

    陆为民知道夏力行的点头也就意味着夏力行将会动用他的资源和力量来帮自己了,这相当关镂。

    虽然夏力行和李志远关系说不上好,而且在这个问题上夏力行也不太可能会直接找李志远,但是夏力行可以运用其他力量来施加影响。

    正如夏力行所说,既然下定决心要搏这一把,那么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该动员的力量就要全力动员起来,能用的资源也要不惜一切代价的用起来,甚至很直白的问自己是不是和魏行侠关系很不错,在获得陆为民的肯定答复之后,就给陆为民提到要尽一切努力想办法在近两三个月之内促成邵泾……长的双峰之行,为自己造势。

    但夏力行和陆为民都清楚要想把邵泾……到双峰一行并不是那么简单,这需要机会。除了邵泾……其他省领导如果能够光临双峰,尤其是为陆为民分管的工作而来,那么也就意味着陆为民可以在日后的争夺战中获得加分,而来的领导分量越重,加分越多,来的领导越多,同样加分也会越多。

    这些所谓加分不会成为决定性因素,但是当由于其他因素叠加起来而导致这个人选问题上难以抉择的话,那么这些加分也许就要发挥关键性的作用了,尤其是如果有人能够在关键时刻把这些加分好好加以利用的话。

    所以当舒雅无意间提到了某位领导对自己在双峰搞的企业量化产权改制感兴趣时,他就有意识的多问了这一句。

    “好像是董省长吧。”舒雅不确定的道,“我爸没有说清楚,但是董省长分管金融、商业和招商弓资,但也可能是冯省长,冯省长好像才是管工业经济这一块的,我当时也没有太在意。”舒雅是真的觉察到恐怕陆为民是真有些想法了,联想到自己父亲说陆为民敢在乡镇企业产权量化改制上做文章时所谋乃大,这种可能性就更大了,“为民,你是不是真的在这上边有想法,如果真的有,那当然是好事,只要我们能帮得上你的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陆为民略一沉吟坦然笑道:“舒雅,如果说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是假话,想肯定想,但是我的条件不算好,不过我打算搏一把,就算是失败了,也算是打基础,至少在领导面前混个脸熟,说不定叶昂领导心目中有划儿愧疚感,来点儿补偿心态,没准儿下一次就该我了呢?”

    舒雅秀丽的长眉微微一扬,黑钻般的眸子温润莹泽,看了陆为民一眼,“这个位置就对你有这么大魔力?”

    “魔力这个词儿不如用吸引力来说更直白一点,我如果说我对这个职位不在乎听起来太假了,但是我要说,如果我坐在这个位置上,自认为会比很多人做得更好,而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可以让双峰更早的摆脱眼下这个困窘局面,也让更多的老百姓生活得更好,所以我很看重这个位置,你相信么?”

    陆为民语气很清淡,就像是在介绍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儿,轻描淡写,随口道来。

    舒雅的目光落在陆为民坦然无惧的脸上,似乎要看穿陆为民内心所想。

    “不用这样看我,我如果想要掩饰矫情,你也看不穿我的做戏是真是假,但是我想没有这个必要,我的确就是这样想的。”陆为民摊摊手,闲得很潇洒,“一时间也许看不出来,但是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舒雅咬着嘴唇不吭声,在仕途上奔走的人谁不想求上进,即便是自己父亲不也一样在孜孜不倦的奋斗挣扎着?自己父亲之所以甘冒风险要在双峰搞这个银企对接,一方面要在丰州农行系统搞一个农行商业化的试点,一方面要借助陆为民搞的那个乡镇企业产权量化改制来联手,不也一样就是要寻找机会来证明自己,同时也要赢得上边的认可关注?

    舒雅和父亲虽然不能说无话不谈,但是父女俩很民主,也相当谈得来,舒展飞在舒雅面前也没有隐晦掩饰过他自己想要在仕途上谋求更大成功的**,所以舒雅才会对陆为民如自己父亲一样的努力如此理解,其他人或许都耻于提及在官场仕途上的努力拼搏,但是舒雅却能够理解。

    她认为自己父亲不是那种单纯只是为了权力**而想当官的人,而是那种想要在更高位置上可以更大的发挥出自己的才能,做出更大成绩的人她没想到陆为民居然也很坦然的说出了他自己内心的想法,也和父亲的想法无异。

    “为民,但愿你所说的也就是你所想的,也许当今社会就需要像你这样想法的人。”舒雅微微吐了一口气……”若有所悟的摇摇头。

    “当今社会是一个日新月异充满变革的时代,如果能够抓住时机,这是一个能够值得做一番事业的好时代。”陆为民语气也变得有些激扬,“我不想辜负自己这一生,更不想浪费青春所以我想抓住一切机会,好好做一番自己想做的事业。”

    舒雅被陆为民极具冲击力的话语震得有些心潮涌动,目光也是一阵复杂的变化,良久,才缓缓的道:“为民好男儿当如此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8月21日,昌江省旅游投资公司、陆海集团、嘉桓公司与双峰县人民政府签署协议共同组建双峰县旅游开发有限公司共同开发双峰县境内骑龙岭和翠峰山风景区旅游资源。

    其中昌江省旅投司出资六千万元,占股百分之五十,陆海集团出资两千万元占股百分之十三点六,嘉桓公司出资壹仟万元占股百分之六点七,双峰县人民政府以双峰县建设发展公司为平台以骑龙岭和翠峰山风景区两处景区内共计一百六十二点九平方公里的旅游资源开发权入股,占股百分之三十。

    昌江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刘运书、丰州地委书记李志远、昌江地区行署专员孙震以及昌江省旅游公司、昌江省投资公司、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高层等多人都出席了此次签约仪式。

    协议规定双峰县旅游开发有限公司将异资伍仟万元先期开发骑龙岭风景区开发启动时间不得晚于,鹏年旧月1日,同时还将投资壹纤万元在双峰县城建设一座丰州地区首家三星级酒店一岭峰饭店。

    根据协议要求,双峰县旅游开发有限公司还将根据骑龙岭风景区开发进度和情况,适时启动翠峰山风景区开发;而在协议中也规定双峰县人民政府将一年内启动阜双公路双峰段的改造工程,在两年内完成阜双公路二级水泥路面的改造工程。

    这个投资签字仪式也被昌江电视台昌江新闻联播转播同时这个消息在《昌江日报》、《丰州日报》以显著版面刊载,在昌江省内也引发了相当大的震动,毕竟这是一个涉及到六千万元的投资,而且是一个以旅游资源开发为主的项目,尤其是在双峰这样一个在丰州地区都算得上是穷县的地方,不能不引起无数人的关注。8月23日,丰祥药业双峰制药厂正式竣工投入试运行,而当天筹备了数月的外商合资虎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双峰原料木糖醇、山梨醇项目也正式奠基。

    在丰祥药业双峰制药厂的厂房竣工典礼和虎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木糖醇、山梨醇项目奠基仪式上,地委副书记常春礼副专员王自荣分别做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欢迎各地投资者来丰州和双峰投资兴业。

    把常春礼和王自荣送走一上车,曹刚的脸色就阴了下来,宋晓松看到老板的脸色心里就咯噬一声。

    先前在出席竣工典礼一直到奠基仪式上,老板的心情似乎都一直很好,与常书记和王专员也是谈笑风生,而且还兴致勃勃的陪着常书记和王专员参观了丰祥药业制药厂房设备安装和调试情况,仔细询问了那些经过短期培训,后的工人情况,显得格外认真。

    在虎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奠基仪式上,老板甚至还在和陆书记开着玩笑,没想到这才多久,老板脸色一下子就转阴了。

    实际上宋晓松也知道老板这一段时间心情都不太好,前天的签约仪式上,那么多领导来,老板也表现得很热情,但是等到领导们走了之后老板不知道什么原因把刚从医院里出来上班的叶县长给狠狠的勉了一顿……”没一会儿,又毫不客气的把关主任给训了一顿,弄得宋晓松整天都是心惊胆战的。

    曹刚的心情怎么可能好?

    这几天每一个风光无限的项目背后他都感觉到有人在指指点点,无论是骑龙岭和翠峰山的开发项目,还是丰祥药业和虎泰生物,还有正在进入紧锣密鼓收尾阶段的昌南中药材市场项目,都像一枚枚鱼刺一样鲂在他心里,让他心里说不出的窝火难受。

    骑龙岭和翠峰山风景区开发项目几乎就是逼着他吞下了一枚难以下咽的苦果,虽然叶绪平主动承担了责任,给外界了一个交待,但是消息灵通人士都知道,叶绪平是在为自己当了挡箭牌,他不想这样,但是思前想后却又不得不如此。

    自己来双峰时间还短,如果这个时候栽这样大一个筋斗,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威信也许就要荡然无存了,不让叶绪平来扛起这个责任,自己日后真的就很难过了,想到这里曹刚不由得对蔺春生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怒气。

    如果不是蔺春生三番五次给自己打电话指名道姓的点拨,自己怎么可能会同意叶绪平提出的这样一个明显不太合适的开发条件?他一直以为蔺春生是秉承了李书记的意思而且他也的确面见过李书记作过汇报……”觉得李书记是认同这个意见的,但是现在细细想来,自己似乎有些被人弓导进入了误区。

    当时李书记似乎并没有明确反对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的进入,只说要充分保障旅投司在这个项目上的绝对主导权,以便日后开发时能够借重旅游公司的资源,县里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项目拿下,但是蔺春生却态度鲜明的表示要尊重旅投司的态度,按照旅投司的意见来作为谈判框架,这其实就是排除了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顶多就是在占股比例和一些具体项目细节上的探讨了。

    就是这个细微的差别,让自己在这个事情上栽了这样大一个筋斗。

    现在再要去追究蔺春生究竟为什么会这么说,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事实已经如此,王自荣推翻了之前的协议,陆海集团和嘉桓公司入局,而县里也的确从中获益不少,这一切看来都如此美满,但是对于自己来说却是如此苦涩。

    陆为民春风得意,虽然这个家伙这一段时间都表现得很低调,但是越是这种在县里的低调,但却在地区里边对他的印象却更深刻,这恰恰是这个家伙老练的表现,想到这里,曹刚就更是浑身不舒服。

    现在该怎么办?

    虞庆丰太过于古板保守,他试探性的向苟书记提及过虞庆丰接替李廷章的意思,但是苟书记没有表态。

    安德健那里他现在还不好去汇报,虽然这一关绕不过,但是曹刚还不想这么早去暴露态度。

    而李书记那里曹刚也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去汇报这个情况,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虞庆丰,他又能推荐谁?

    想到这里,曹刚就感到自己脑袋一阵一阵的胀痛。

    县里现有班子里产生不了县长,那也就意味着这个人选只能从地区或者其他县市过来,但是这也就预示着自己在双峰县的威信又会面临一次挑战,尤其是可能会受到双峰本土实力派这些角色的更大排斥,这是曹刚极不愿意见到的。

    按照老黎阳地区也是现在丰州地区的惯例,一般说来一个县的党政主要领导会选择一个来自外边儿,一个产自原班子,尤其是班子两个主要领导都要进行调整的情况下,更是基本如此,现在自己是刚来的,那么也就意味着县长一般说来是要从现有班子成员中产生。

    虞庆丰如果不行,那么孟余江呢?孟余江不行,那陆为民呢?

    虽说陆为民排位在虞庆丰和孟余江之后,但是现在在虞庆丰连曹刚自己都觉得可能有些勉强的情况下,真正能够对陆为民构成威胁的就只有孟余江了。

    可孟余江现在的位置也很尴尬,作为前任组织部长和现任纪委书记,他和虞庆丰的缺陷有些类似,都是在行政工作尤其是经济工作中没有多少经验,但他在这方面的印象比虞庆丰略好。

    如果现在要推孟余江,也就意味着虞庆丰会迅速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去,甚至可能和陆为民结盟,不说孟余江是否能成功,就算是能成功的话,今后县里可能也会演变成一个水火不容的格局;而推虞庆丰的话,却又极有可能无法成功,进而会变成地区或其他县市过来一位县长,那也就意味着自己可能会失去虞庆丰、孟余江为代表的本土实力派的信任和支持,这对于自己想要驾驭双峰局面也非常不利。

    这几乎就是一个死局,无论自己怎么来变招,都无法摆脱一种不利的结果。

    难道说真的只有让陆为民上这个结果才是必然?

    曹刚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先不说陆为民上了县长这个位置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就陆为民现在的资历,曹刚也觉得地委不太可能会有如此出格的举动才对。

    陆为民上县委副书记这个位置已经有些破格了这才半年时间,难道又要让他出任县长?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如同儿戏。

    但现在这个社会不可思议是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曹刚也清楚,就目前这种局面的发展趋势,陆为民正在不动声色的营造声势,如果一直这么持续下去,这个县长位置,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要阻止陆为民的这种趋势作为县委书记的曹刚手中也不是毫无办法,但那是杀敌三千自伤八百的手段,甚至可能变成杀敌八百自伤三千,曹刚不想去做为了遏制陆为民而损害自己利益的行为,在他看来还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如果阻止不了或者说没有更好的办法来阻止,那该怎么办?

    难道以妥协或者反过来以“某种方式”促成?

    这个看似不可思议的想法从曹刚脑海中一闪而过。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把如此年龄的陆为民推上这个位置,未必就是坏事,尤其是陆为民如果超越虞庆丰和孟余江二人一跃成为县长,势必让虞庆丰和孟余江二人内心处于一种极度不平衡的状态下,而现在的情形下虞庆丰和孟余江也调整位置不久不太可能再调整,那陆为民的处境就很有些意思了。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的办法是拖一拖,让他变成代县长让他处于一种名不成言不顺的状态下,自己再把叶绪平推上常务副县长位置那就更有意思了。

    想到这里曹刚心里不由得为之一动,如果在陆为民上升之势真的无法阻止的情况下,这未尝不是一种以退为进的办法。

    更为重要的是就目前来说上上下下都极为看重招商弓资和经济工作的情形下,自己如果刻意遏制对方的话,反而可能会被视为心胸不够宽广,甚至落得一个思想保守的印象,这对自己来说那才更是得不偿失。

    不过现在这还只是一种万不得已情况下的一种选项,曹刚当然知道这个选择项的风险性

    一旦陆为民坐上那个位置,以他现在的做派,肯定会要想方设法做出一番成绩来,这也就肯定要涉及到许多具体工作,如果做得好,自然皆大欢喜,陆为民也能坐稳位置,但是如果中间出了问题,那就会被人死死盯住,想要把你掀翻在地的人都会一拥而上跳出来。

    还得看一看,陆为民并非没有弱点,现在是该好好观察一下对方的时候了。

    ……

    从香气馥郁的奶油曲奇车间出来,陆为民脱掉工作服,递给何明坤,这才扭过头来,对孔令成道:“老孔维达食品厂我这是第二次来了……”给我印象很不错啊,比起上一次又有变化,至少我感觉厂里无论是的卫生条件和质检部的设备上都焕然一新啊。”

    “陆书记,镇信用社和镇合金会分别给维达贷了三十万用于改进检测设备和消毒设施,但是老陈他们还想新上一条烘焙生产线,这大概需要一百二十万左右,县农行那边正在对他们的财务状况和资产状况进行考察,但是看样子有些难度。”

    孔令成也脱下工作服,介绍道。

    “老陈,说说你们的想法嘛,正好农行尤行长也在,有什么困难,具体症结在哪里,都可以提出来,我不敢说现场办公,但是也算是帮你们搭建一个对接平台,有什么需要我们县里边帮忙协调的,我们也可以出面。”陆为民瞅了一眼有些为难的尤显坤,“老尤,别一听到我说这些就皱眉,如果你说的真有道理,我难道还能强行让你们农行给企业贷款,但是如果只是一些技术层面或者说是程序规则上的问题,我觉得可以通过灵活变通的手段来解决。”

    尤显坤被陆为民这将了一句,也有些尴尬,打了个哈哈,道:“陆书记,难道说这一段时间里我们县农行对县里企业的支持还少了么?陆书记,您就不怕这担子太重压力太大,把我给压趴下了,那你也就少了一个替你卖命的小兵啊。”

    “呵呵,老尤,你哪是啥小兵啊,你是财神菩萨才对,我见着您都的要点头哈腰,笑脸相迎,要不你要不高兴,那我们这些需要资金发展的企业该怎么办?”陆为民也不客气,“你也别和我绕圈子,老陈,你说说具体想法和打算,针对农行里提出来的问题和担心,也要有一个明确答复,说吧。”

    维达食品厂的老板惊长维也是挺利索的壮年汉子在岭南那边闯荡了多年……”也知道这个机会难得,陆为民专门把县农行行长拉来现场考察办公,就是要替自己解决实际困难,感激之余也是颇为触动。

    把自己的想法和意图说完之后,陈长维又让财务送来这两个月里厂里的生产报表以及两份合同,介绍道:“陆书记,孔书记,尤行长,我姓陈的搞这个食品行业也有几年了,在这双峰县里不敢说是龙头老大,但是我可以说我们两兄弟在这上边花的心血没有谁能赶得上!这是这两个月的数据报表,说实话,现在不是生产旺季,但是今年的市场非常好,尤行长你也是内行,您看看数据报表就清楚,这是我们刚签的两个合同,都是代为加工,需求量很大,而且还有几个客户我们都暂时不敢接,就是因为生产线跟不上,如果加班的话,又担心机器劳损过大出事故,反而耽搁生产。”

    “所以你就打算上这条烘焙生产线?”陆为民随口问道。

    “不,陆书记,烘焙生产线是生产另一种食品的也就是威化食品……”我们经过考察,目前国内市场威化食品很受欢迎,但是目前只有岭南几家食品厂商在生产,而且产量都还不算大,产品供不应求,我在昌州、武汉、南京乃至杭州这些大城市都做过考察,市场容量很大,而且这种食品利润率也比较高,如果能够尽早上这今生产线,可以在较短时间内就收回成本并取得良好效益……”

    “存在问题?”陆为民不为所动。

    “存在问题就是我们企业原来规模太小,这几个月扩张很快,对资金需求太大信用社和合金会给了我们部分贷款……”但是现在缺口还比较大,下半年将是一今生产旺季,所以我们两兄弟希望能够加快投入上这条生产线,但是在担保上恐怕难以让尤行长满意。”

    陆为民见尤显坤张嘴欲说,摆了摆手,“老尤,具体你们业务上的商谈我不介入,但我只说一句,每一个企业都有一个发展阶段,而发展往往就是一个机遇问题,抓住了机遇,你就能上一个台阶,维达食品厂这几年情况行里恐怕也做过了解,我们县里的金融办将维达食品厂列为首家三星级信誉企业,这也是目前我们县里唯一一家三星级信誉企业,就连康明德的民德集团也只是个一星级启明非标准件厂也才是一个二星级信誉企业……”在这一点上,我觉得银行应该考虑非担保因素的作用,而不能拘泥于一些既有硬性条件。”

    双峰县金融办的成立并没有引起多少人重视,但是陆为民却相当看重这个可能对一个地方企业融资也是经济发展带来巨大推进作用的机构,当然前提是这个机构能够把促进全县金融信用体系建设工作彻底抓起来,落到实处。

    县里以县府办一名主任挂帅,分别从农工中建四大行和信用联社抽调了一名业务专干,加上工商和税务部门也抽调一人,组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收集评估队伍,用于对全县企业经营状况和信用状况资料的收集和评估,从成立一开始,陆为民就要求首先对已经改制企业和私营企业进行资料收集和评估,要求不图快不图多,但是务必要详实准确和公正客观。

    这个举动既得到了人行和几大专业银行的支持,也得到企业,尤其是私营企业和改制后的股份制企业的欢迎,但尚未改制的乡镇企业却是不太满意。

    在首批参予评估的企业中,绝大部分企业都未能真正获得星级评估,获得星级评估的企业仅有五家,其中也只有维达食品厂获得了三星级评估,像先前雄心勃勃的民德集团仅获得一星评估,其原因主要就是民德集团虽然资产规模不小,但是其中债务结构和管理运营团队并不乐观。

    相反维达食品厂虽然规模小,但是产品结构良好,经营团队稳定,市场前景光明,所以获得了三星评级,这也是按照县里确定的规则,由几大银行排出的人员共同研判评估出来的级别,也能够获得各个银行的基本认可。

    这个评级虽然目前还不能作为各个银行放贷融资的基本准则,但是由于县金融办更注重对企业包括财务、市场、历史信誉等综合经营方面的资料收集,这些资料也对各个金融单位开放,所以能够很大程度的减少初审程序,赢得时间,提高效率,而县里这个指导性的机构,也能够随时根据这些企业经营状况,为各个银行提供一份指导性的意见。

    尤显坤自然也清楚维达食品厂的状况,要说运行的确非常良好,但是按照银行的规矩,贷款必须要有担保,但是维达食品厂的土地厂房早已经在前期为了获得那笔六十万的贷款,就担保给了信用社和合金会,现在也就只剩下一些机器等固定设备,这对于县农行来说也是最不愿意接受的抵押物。

    “陆书记,这个情况我们行里需要研究,但是我个人倾向于支持您的看法,不过我觉得如果县里以金融办的名义向我们行里出具一个指导性的意见书……”这样我觉得更为稳妥一些。”,尤显坤很有技巧的表示支持。

    “老尤”你可真是打得滑啊,怎么,规避风险还要把我们县里拉上,就算是金融办给你出具了一个指导性意见,那也不具备法律效力,不会承担任何责任的。”,陆为民微微一笑,看着尤显坤。

    “没关系,本来我们也需要按照审批程序走,县政府金融办的指导意见也是做参考,当然不具备法律效力,也不承担任何经济责任。”

    ,尤显坤若有深意的顿了一顿,“但这至少证明了县里的态度。”

    陆为民笑了起来,拍了拍尤显坤的肩膀,“行啊,老尤,讲政治,我希望县农行在这方面能够起到率先垂范的作用,不仅仅局限于县里关注的某一家企业,而应当坚持以一个较为完备的体系来进行评估和认定。”.

    就目前刚刚初建的全县企业金融信用评估体系来说,现在的各方面资料都还欠缺,要对一家企业做出信用评估无疑相当困难,即便是做出了信用评估,也很难获得金融部门认可,金融部门也难以以此作为日后企业贷款融资的凭据。

    陆为民也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他知道这项工作必须要启动起来,而且要不折不扣的抓下去,这项工作关键就在于坚持,而核心基点就是要客观公正,只要能按照县里确定的原则目标继续下去,陆为民坚信这项工作所取得成果将会在日后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而在这期间,县里也一样要推动这个金融信用体系在各大银行部门的椿导作用,让这个不具法律效力的指导意见逐步演变成为银行部门自觉接受的参考意见。

    县农行在舒展飞的支持下开始启动对双峰全县私营和改制企业的金融对接工程,这个计划并没有获得包括工行、中行和建行的认可,陆为民也知道舒展飞在这一点上有些胆魄的,所以他也希望县农行能够在推进这项工作对更为积极主动但不盲目冲动,因为舒展飞和自己都需要这项工作能够取得成功,而不是留下一大堆难题。

    在这一点上尤显坤做得很老到,很好的把握了工作进度和节奏,他也理解到了舒展飞和自己的意图,不求多,也不求大,而是要让这个破冰之举能够获得完美的成功,就是要让上边意识到无论是股份制企业还是私营企业,其风险一样可以在商业活动中被控制到最小,这样可以为农行向商业银行转型提供一个良好的契机。

    “什么事儿谈得这么热火?”

    看见田海华进来,夏力行和茅海渐都站起来,“田书记。”

    “坐吧,看你们俩说得这么来劲儿,我都不忍心打扰你们俩了,谈什么这么来劲儿?”,田海华舒展了一下身体,“这种录像学习究竟有多大作用我也很怀疑,但是我还是觉得学总比不学好,至少能够给大家绷紧一根保密的弦,别张着嘴巴啥都说,能说不能说的都胡侃海吹,比自己的鼻子灵舌头长,这些案例都是教训,。”。

    省里组织保密法及有关事项学习,这样是中央要求学习到正厅级干部也是要汲取近期国内一些泄密事件的教训……”今天也是省直机关部门组织学习,方式就是看录像。

    夏力行和省人行行长茅海渐也是老熟人,从卫生间出来,就凑在了一块儿,只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田海华也会出来。

    “田书记,我正在夸奖夏秘书长选的好秘书啊。”,茅海渐在田海华面前也很随意,两人也是多年老朋友,田海华还未到昌江工作对,茅海渐也还在央行工作,两人就有接触,茅海渐到了昌江,田海华也辗转到了昌江省委担任书记,自然倍觉亲热。

    “哦?力行的秘书?”田海华回忆了一下好像夏力行秘书是个挺年轻的小伙子,人也挺机灵,其他到没有在意。

    “不是现任秘书,而是前任秘书,现在在双峰担任县委副书记。”茅海渐笑着介绍:“人很年轻,但是却很有头脑,思路非常开阔清晰。我看到丰州人行送来一份东西,介绍了双峰县成立了专门的金融办,抽调县里农中工建四大行的人员和县政府县人行一起在县里搞了这个金融信用评估体系,专门为改善企业融资环境服务,我觉得这个举措很有新意,也符合中央目前提出的要改善银行经营环境,录离政策银行职能,推动专业银行向商业银行转变,一个县里边,而且是个农业穷县,能有这个意识,绝不简单,听说就是夏书记前任秘书一手推动的这个工程。”

    “哦?力行的秘书这么厉害,能得海渐这么赞誉的,这么些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呢,怎么没有跟你到省里啊?”田海华知道茅海渐的脾性,素不轻言,但言必有物,能得他这么说,说明他的确对这件事情很上心。

    夏力行也有些觉得不怎么好解释陆为民这小子为啥不愿意来省里,弄得不好让田海华觉得陆为民是个恃才傲物的角色,那反倒不美。

    “老茅也把他夸得太高了一点,为民人的确是很机灵,这小子在岭南读大学时就喜欢参加社会实践,每年暑假基本上都是在广州深圳那边的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去学习打工,搞社会实践,拿他自己话来说,沐浴改革开放第一线的春风,所以思路比较开阔,思想也比较开放,点子路子比一般人多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嗯,这说明这小伙子很有头脑嘛,读大学就清楚学习是为了实践,要服务手实践,理论联系实际做到了前面。”,田海华点点头,“看样子是颗好苗子,力行你也舍得把他就搁在县里边去了?”。

    “这是他自己主动要求下去的,他觉得当秘书是学习,下基层才是实践,而且可以把理论更好的运用于实践。”夏力行也不多说,却巧妙的用田海华的语言来解释陆为民的做法。

    果然田海华很满意的笑了起来,虽然这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给田海华留下一个印象也就是千金难买了。

    “嗯,有点想法嘛,我赞同这种选择。有些年轻人年纪轻轻就一门心思想要往上钻营,却又不愿意到基层去锻炼发展,以为坐在办公室里打几个电话,写几篇文章,就觉得自己能解决一切问题了,荒谬!”

    田海华似乎有感而发,坐在沙发上,手扶着沙发靠手轻轻敲击。

    “你不亲自到基层一线去了解下边的情况,不分析基层现在真正需要什么,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做好,那些经验知识能力就自己钻进你脑子里来了?可现在我们国内从中央到地方上都有这种高高在上指手画脚的风气,很不好。力行,你这个秘书有见识有智慧,更有勇气和魄力,你给我带话给他,年轻人,好好干,大胆闯,不要怕出错,就怕你畏手畏脚不敢做!”

    夏力行心中大喜,这陆为民可真是飞来横福,不知道田书记怎么就会被触动到了一些心事,才会有这样的即兴言语,虽说只是兴头上的言语,但是只要能让田书记有这个印象,那就是陆为民的福气了。

    “有田书记这句话,我想这小子更应该扎扎实实在下边努力工作,做出一番成绩才不辜负田书记对他的器重了。”夏力行笑着道。

    “嗯,你那个秘书叫什么,陆为民是不是?我还有点印象,让他好好干。”田海华记忆力也很好,前年到丰州考察,陆为民也很活跃,他还依稀有点记忆。

    等到田海华离开,茅海渐才笑着道:“老夏,你找个秘书还真有些运气啊,夏书记都还能记得他的名字,仝省一百多个县区,夏书记怕是连县委书记县长的名字都未必能记得住,现在却把你这个当副书记的秘书名字能记住,不能不说是一个运气啊。”

    夏力行也是含笑不语茅海渐说得的确有道理,也许现在感觉不到这个印象的作用,但是在有些关键时刻,也许就是这个印象却能让你获得想象不到的机遇。

    就在陆为民的名字被田海华和具力行谈论到的时候,同样还有人在谈论着陆为民。

    “怀章,你真的打算下去?”苟治良看着很沉稳的坐在自己对面的准女婿,越看越满意。

    郭怀章相貌堂堂,性格沉稳大度,比起自己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来说简直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就算是自己这个从相貌来说算是比较漂亮的女儿来说,都还有些配不上。

    自己女儿的性格苟治良很清楚,大大咧咧却又没有多少心眼儿,脾气也有些体着她妈急躁易怒不过也许是太喜欢郭怀章了,却很少在郭怀章面前耍小性子。

    当然有自己这个地委副书记的老爹作为后盾苟治良自认为自己女儿也还是配得上郭怀章的,所以他一直也在琢磨怎么来扶持自己这个女婿往上走。

    郭怀章给王自荣当秘书……”但是口风却很紧,从来不在自己面前谈王自荣的事情,甚至连工作上的事情也鲜有在自己面前提及,这让苟治良尤为看重对方这是一个当秘书的最基本准则,也难怪王自荣如此欣赏郭怀章。

    艳霞和郭怀章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上,小两口也有意要去领结婚证了,但被苟治良制止了。

    现在还不是领结婚证的时候要领也得等到郭怀章有了一个妥善安排之后才来领,这样自己既可以避嫌又能不忌讳什么的为郭怀章选择一个更好的位置。

    “嗯,苟叔,王专员和我提起过了,问过我的想法,我还是觉得尽早下去锻炼锻炼自己是上策,我从大学一毕业就跟着王专员当秘书,学到不少,但是真正实际操作具你事务的机会并不多,我觉得这是我的一大软肋,还不如趁着现在还年轻早一点下去实践实践,也有利于我日后的发展。”在苟治良面前郭怀章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王专员也是这个意思,他觉得我也需要这样一个机会磨砺一下自我。”

    “下去锻炼是好事儿,但是你现在还是一个科级干部,下去之后……””苟治良沉吟了一下,“老王说他和安德健谈了,想让你先去经济技术开发区挂主任助理,你觉得呢?”

    “我愿意去。”郭怀章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怀章,你和艳霞虽然还没有领证,但是我早已经把你当做我的女婿了,艳霞那两个哥哥不成器,艳霞性子粗疏了一些,但是她心好,你和她很般配,我也很满意,到经济技术开发区去挂个主任助理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知道经济技术开发区刚刚起步,条件差,事情多,工作压力大,你这么年轻去挂个主任助理,就算是一年半载后担任副主任,恐怕都得要累死累活,工作做不好完不成,一次两次也许人家给我苟治良的面子不好说你,但是多几次,就不好说了,对你自己也不好,你要有这个思想准备啊。”

    苟治良也想得很远,他最初是想把郭怀章弄到丰州市或者古庆县去的,丰州市这边张天豪虽然还在担任书记,但是估计这家伙担任书记的时间不长了,有老郭在那里,怀章肯定没有问题,如果丰州市不合适,去古庆也是一个好选择,古庆经济条件好,工作也基本上了轨道,去古庆容易上手,但是王自荣和他交换意见时就提到最好还是让怀章去一个工作量大条件差但是容易出成绩的地方去,趁着年轻好好拼搏一把,做出点儿事业来,既锻炼了自己,又能彰显自我,现在的经济技术开发区无疑就是最合适的。

    王自荣还举了陆为民下双峰来做例子,这让苟治良也颇为意动。

    陆为民被夏力行安排到双峰也是让苟治良大跌眼镜的,他一直以为夏力行要把他这个得力秘书带回省里,但是没想到不但没带走,而且还让他下了县,还是下了最穷条件也最差也最排外的双峰县,这个安排让苟治良很久都没有回过味来。

    一直到陆为民没有去担任宣传部长,而是主动下了区乡,并且在很短时间内就声誉鹊起,这让苟治良意识到夏力行这一手的高妙,陆为民能做到这一步固然与其能力本事有一定关系,但是若没有夏力行为他布这一局棋,以及他自己选择了下区乡从最基层起步,那也绝对无法在这么短时间里就能玩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所以选择一个合适的去处相当重要。

    开发区就在地委行署眼皮子下边儿,可以说万众瞩目。

    现在各地开发区建设可谓如火如荼,丰州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也不例外,红星华侨农场一改制,为开发区提供了相当丰厚的土地资源,但地区还把丰州市的两个乡也划,入了开安区。

    现在开发区的面临着几方面的工作量都相当大,一方面不用说是招商引资,在现在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个大前提下,谁能在招商弓资上做出成绩,谁就能在领导心目中赢得更多分;另一方面就是拆迁,这项工作虽然听起来没啥,但是作为基层干部起家的苟治良却深知这项工作对于一个干部的锻炼有多么重要,可以说如果谁能够在拆迁工作上做到百分之六十的人满意,那基本上群众工作就算是出师了。

    至于另外一项工作一规划,建设,那倒是一个相对轻松的工作,不过也对一个干部的眼光眼界很考究,在这方面做得好,很容易博得领导的青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几项工作都不太好干,也很费心思,但是干好了却很容易就能赢得上边的关注,这对于郭怀章来说都极为重要。

    “苟叔,我知道,王专员也和我说起过,但是我还年轻,也正是学本事磨砺自己的时候,您也是从基层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也知道在基层锻炼对于一个干部日后成长的重要性,根基不打牢靠,日后在哪里都要矮人一头,所以我想还是选择一个最能锻炼自己的位置。”郭怀章平静的道:“为民在双峰干得很出色,我想我并不比他差多少,我也一样可以做到。”

    苟治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怀章,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难道你苟叔还能不支持你?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吧。”

    郭怀章也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苟叔,我听说你和安部长关系不是太好,可是王专员和他一说,他就主动提出来可以让我到开发区挂个主任助理,我这正科也是才升不久,我还担心是不是让我下去担任一个二级中干,没想到安部长这么安排,这里边会不会“.””

    苟治良笑了起来,这郭怀章的确有些悟性,稍有异样也能觉察出不时,他微微颌首:“怀章,我和老安虽然关系说不上好,但是他能坐上这个位置,难道说连这点胸襟都没有?我苟治良的女婿难道就连这点便宜都不能占?他这么做,当然有他的意图,哼,你那个同学可是他的心腹大将呢,他现在示好于我,自然有所图谋,不进……”

    陆为民赶到医院时,王伯通和萧樱都正在做包扎治疗。

    治疗室里惨白的灯光下,王伯通血流满面,坐在治疗椅上接受治疗。

    他头部遭到了棍状物的连续袭击,好在王伯通身体还够硬朗,这两滚击打在头部居然还没有造成颅骨骨折这一类不可收拾的境地,只是皮破血流,鼓起了两个大包,有些轻微的脑震荡。

    县公安局刑警队早已经兵分两路,一路与派出所一道在现场勘查和搜寻,一路到医院里来了解情况。

    萧樱脸色煞白,陆为民看着对方肩头微微发抖,看样子是吓得不轻。

    双峰县城社会治安算是比较平稳的了,倒是城郊一些地区不太太平,但是萧樱和王伯通谈完工作一起晚了一些,但吃完饭出来也不过就是九点钟不到,这九月初九点钟天色也刚刚擦黑,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让陆为民也是大为光火。

    “子达,这是怎么一回事?县城里边九点钟不到就发生这种事情,这社会治安怎么能让人满意?”陆为民怒气盈面,“这不是故意在打县委政府的脸么?”

    巴子达也是接到电话之后紧急赶到现场勘查,然后又听取了刑警队到现场周围走访之后,才赶到医院里来的,他刚来,陆为民也到了。

    见陆为民火冒三丈,巴子达也只是使了一个眼色,却没有解释,陆为民心中顿时起了疑心,见萧樱还坐在治疗室里板凳上紧紧抱住手上的提包发愣,走过去,拍了拍萧樱的肩膀,“萧樱,没事儿,我问过医生了,王总伤势不算太严重,皮外伤,可能还有点儿脑震荡,治疗完之后,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你没事儿吧?公安局肯定会把这件事情查清楚,抓住罪犯。”

    像受了一惊一样,萧樱猛然抬起头来,雪白的脸色显得迷惘而又惊惶,只不过望向陆为民的目光却有些躲躲闪闪,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嘴唇却只是哆嗦了几下,却又没说出话来。

    陆为民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怕又在对方胳膊上轻轻拍了拍,宽慰对方不要害怕,然后就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儿?”陆为民话尚未说完,县医院外边的坝子里又想起一阵急促的刹车声,紧接着就是鲍永贵肥壮的身影闪动在门口,进门之后,满脸怒色的鲍永贵第一句话也是一样“怎么回事儿?!”

    话一出口才看到陆为民也站在一旁,鲍永贵赶紧和陆为民打招呼。

    “陆书记,鲍局,我们那边去说。”巴子达脸色倒是挺平和,指了指大楼外院子里,一边往外边走。

    陆为民和鲍永贵都交换了一下狐疑的眼色,点点头,都跟着巴子达到了院子里,站在记住葡萄藤下边的。

    “子达,是不是有什么隐情?”陆为民已经隐隐有了一丝不安,看样子今晚这桩开始报称是抢劫然后了解就是单纯的袭击案不那么简单。

    巴子达微微点头,似乎在斟酌言辞,鲍永贵沉下脸,“巴子,有什么话就直说,这里就我和陆书记,难道你还信不过?是信不过陆书记,还是信不过我?”

    鲍永贵这几个月的日子也不好过,曹刚来了之后,对于他这个梁国威昔日的头牌大将显然不怎么感冒,几个月里他主动去汇报工作,梁国威给他留的时间都不多,这让他也是惶恐不已,已经有传言说他这个公安局局长可能要轮岗,弄不好要让他担任检察长甚至司法局长,弄得他也是坐卧不安。

    现在出了这么一桩事儿,王伯通是省旅投司副总,现在也是双峰县旅游开发有限公司副总,尤其是现在绿开司投资数千万开发洼崮骑龙岭风景区,这简直是全县头等大事,王伯通负责协调拆迁和补偿工作,可谓炙手可热,现在却在县城里被人打伤,这不是要趁你病要你命么?

    “鲍局,我哪有那意思?不过今儿个的事情的确有些蹊跷,王伯通被打伤之后意识有短暂昏迷,是萧局长送过来的,后来我们简单询问了一下王伯通,他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他和萧局长在路上走着,突然从背后就挨了两下,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都好一阵后才慢慢清醒过来,那时候萧局长都已经报了派出所,而且也让三轮车把他往医院里送了。”

    巴子达言简意赅,“我们也问萧局长情况,她说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王伯通被打倒之后,她转过头来就感觉有人在拉她的皮包,但是她使劲儿一挣,对方大概没有把包扯掉,萧局长说她就大喊救命,有人抢劫,于是那家伙就跑了,我问他那家伙的外貌特征,萧局长说天太黑,而且惊慌之下,他也没有看清。”

    “是拦路抢劫?”鲍永贵满脸横肉的脸露出疑惑的神色“不是说是在大堡巷口子那里发生的么?这才九点钟,那里也不算很偏,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兄弟们走访了那一带的居民,的确有人看到一个男子从那里跑过去,但是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外貌特征,不过那一带住家户比较多,而且不少人都是在门口聊天纳凉,罪犯选择在那里作案,的确有些胆大妄为,也让人不可思议。”巴子达只是平实的叙述案情,“而且根据萧局长的陈述,罪犯只是想抢她的提包,而且也没有抢走,为了抢包,却先把同伴打倒在地,这我也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疯狂的抢劫犯。”

    “子达,你什么意思?”陆为民听出来巴子达话语里那略带调侃的味道。

    “我检查过萧局长的包,并没有什么损坏,如果说那种情况下抢夺,包的提手接口处应该一些损坏才对,当然,这不是绝对的。”巴子达依然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另外,我们在那一带进行了走访,可以证实没有人听到有人喊救命抢劫这一类的呼喊声。”

    陆为民脸色一下子阴了平来,半晌没有吱声。

    事实上他也对发生在大堡巷口的抢劫觉得有些奇怪,那里虽然不是闹市繁华区,但是也不算偏僻,尤其是住了不少住家户,这还是九月初,很多人还喜欢在门口纳凉闲聊,在那里实施抢劫风险太大,有些不可思议,而且更让人觉得无法理解的是抢劫居然是先把王伯通打倒,再抢萧樱,这听起来未免也太荒诞了一些。

    “在询问过程中,萧局长的情绪很糟糕,不过不完全是那种受惊之后的情绪,而是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惊惶、恐惧还有一点儿歉疚的味道,也许这只是我自己的直觉吧。”巴子达笑了笑,“我觉得这个罪犯萧局长应该是认识的,嗯,应该还是熟人吧。”

    “那就不是抢劫喽?”鲍永贵舒了一口气,虽然说不是抢劫,只是单纯袭击也一样不好交差,但是鲍永贵知道巴子达这么说,也就意味着心里已经有一些底了,这样即便是县里边追问起来,他也要好交待得多。

    “我觉得抢劫的可能性不大。”巴子达摊摊手,“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看法,一切还得等待与侦察结果,我想,要查破这件案件和侦获这个罪犯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我担心难的是最后的处理结果和可能带来的一些不良后果。”

    陆为民注意到鲍永贵和巴子达的目光都投了过来,落在自己脸上。

    他知道这两个家伙的意思,想要让自己和萧樱谈一谈,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个更妥善的解决方法来。

    很多人都把萧樱视为自己的得力臂助,更有不少人觉得自己和这个号称双峰三大美人的永济小樱桃有着某种暧昧关系,但更多的人却对萧樱和王伯通的密切往来更为啧啧不已。

    甚至陆为民也听到过说萧樱攀上了高枝儿,和来自省投资公司的王总打得火热,双峰这个地方素来不乏这种风流韵事,詹彩芝就是一个最典型的明证,那么萧樱和王伯通之间的这层关系自然就很引人注目了。

    萧樱也曾经向自己和牛有禄很含蓄的提到过王伯通的殷勤,这让萧樱很是烦恼,她对王伯通没有任何感觉,纯粹就是工作上的联系而走到一起,王伯通对他很有好感,但是他是有妇之夫,自己是有夫之妇,萧樱也从未往那方面想过,但这个王伯通却老是喜欢借助工作之便和她在一起,这让萧樱也是十分苦恼。

    这种情形让陆为民也觉得束手无策,他本来就是另外一个潜在的怀疑对象,若是去和王伯通谈一谈打招呼,似乎更容易被对方视为自己想要有所图谋,弄不好还真会被人视为争风吃醋那种不堪的臆想了。

    倒是牛有禄找机会和王伯通谈过,但是王伯通矢口否认。

    萧樱的丈夫是县物资局的一个干部,现在物资局改制为物资公司,实所自负盈亏,效益很不好,据说夫妻俩关系一直不好,到现在萧樱也没有带孩子大概也是一个原因。

    但听说这个男人心眼儿小当初萧樱还在永济工作时,物资局正是最红火的时候,摘得这多鲜花也是得意无限,现在物资局没落了,而萧樱却一路顺风,自然心态就更不平衡了。

    陆为民只见过那个男人一次,老远见着自己就点头哈腰,满脸堆笑,还给自己发烟,人长得倒是高高大大挺精神,就是气质上就一下子萎靡了。

    等到县旅发司的工作人员来到之后,陆为民才找到一个机会和萧樱单独见面。

    没等陆为民开口,萧樱已经低声啜泣起来

    陆为民心中咯噬一响,看样子巴子达猜测得没错,那个袭击王伯通的人多半是熟人,而且极有可能就是萧樱的丈夫。

    至于先前萧樱所说的不过是情急之下为了保护自己丈夫而编造的谎言。

    这里是院长办公室,值班院长还在下边忙碌着,鲍永贵还在下边,而巴子达重新到现场去做进一步了解去了。

    陆为民轻轻叹了一口气,这种事儿幸好还没有落到自己身上,不过看萧樱丈夫那猥琐样儿,估计就算是自己和萧樱有什么关系,只怕他也未必敢来找自己麻烦,王伯通又不一样,不过是叮、开发公司的副总,又是外来的。

    “陆书记,能不能请公安局不要再查下去了?”良久萧樱才抬起红肿的眼眸,咬着嘴唇幽幽的道。

    “为什么?”陆为民想也没想就问道。

    “对不起,陆书记,请不要问为什么了,我知道你和巴局长他们都可能猜到了,我刚才说的是谎话,没有人抢我的包。”萧樱实际上也早就料到这种事情瞒不过公安局的。

    自己包没受损,而且最关键的是对方抢劫不可能选择在那个位置和那个时间段,而且为了抢自己包而先把王伯通打倒,这太不符合常理了,只不过在情急之下,她只能临时编了这样一个理由来敷衍搪塞,而公安局这帮人也不是吃素的,稍加调查分析,很快就会发觉其中疑点,在顺藤摸瓜调查,只怕立即就会水落石出。

    “为什么他会这么做?”陆为民忍不住再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为什么会在自己向县委提出调萧樱到新成立的招商弓资局(乡镇企业局)担任主持工作的副局长之后,就出这么一桩事儿,这时间段未免也卡得太准了一点儿。

    就算是萧樱他们两口子关系再糟糕,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关于她和王伯通的风言风语也不是这一两天才有的,怎么就会在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情?

    他当然不可能像萧樱甚至鲍永贵和巴子达想得那么简单,他需要想得更深远一些。

    “我也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这几年都不太好,他性格也越来越暴戾越来越多疑敏感,只是我没想到会出今天这种事情。”

    泪水忍不住又从萧樱眼中流了出来,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外边人都并不清楚,也只有牛有禄大略知道一点但是也只是宽慰她让她多忍让一些。

    丈夫从物资局改制之后脾气一下子就变得乖戾起来心眼儿也小了不少多疑更敏感啥事儿也爱计较稍有不如意就爱发怒……”但是萧樱也都能理解,一直到三年前喝醉了酒之后两人发生争吵,丈夫把自己打得住进了医院,这才让萧樱彻底失望虽然事后丈夫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宽恕,但是萧樱知道自己的心中那道裂痕已经深深划下,再无平复的可能。

    虽然事后两人表面上还是恢复了正常,但是两人关系就变得冷淡了许多丈夫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对萧樱看管得更严每天回家都要刨根问底,文体局虽然事情不多,但是各种文娱活动萧樱却不得不去加班排练,原来丈夫并不怎么在意,但是现在却变得格外敏感,之后又连续出现了几次喝醉酒打萧樱的事情,虽然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是却让萧樱意识到自己和丈夫的生活恐怕难以在继续下去了。

    恰恰在这个时候,文体局改为文体旅游局,萧樱被牛有禄推荐为副局长并获得了县里边的认可,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萧樱的丈夫却借着多喝了几杯酒跑到文体旅游局找到牛有禄大闹,问牛有禄和萧樱究竟有没有那种关系,弄得牛有禄勃然大怒,没给对方一阵好脸色,一杯冷茶倒在对方脸上,才让对方酒醒了不少,就这样之后,牛有禄在和萧樱工作接触时也格外注意了。

    这件事情弄得萧樱也是无比难受,回去之后就和丈夫分居,任凭丈夫怎么承认错误,萧樱也绝不谅解。

    没想到和牛有禄的事情才过去几个月,现在竟然又冒出来这样一件事儿。

    王伯通被打伤倒地时,萧樱就认出了对方,自己丈夫的身影她太熟悉了,虽然对方蒙着面,但是那动作步伐和身形,如何能够瞒得过萧樱?

    一时间萧樱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喊救命报警,把丈夫抓住了又该如何是好?王伯通伤情怎样也不知道,如果伤情很重,丈夫一旦被抓就有可能要坐牢,到时候不但自己的名誉毁于一旦,丈夫一辈子也就算是彻底毁了,那简直是一个灾难。

    虽然自己和王伯通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工作关系,但是在有心人的煽风点火之下,这一出事儿不知道又该演变成什么味道,所以萧樱只能把王伯通送往医院急救时,面对公安局来人讯问,情急之下,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但很快萧樱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个谎言实在漏洞太多,以公安局的调查,很快就可以查出其中的疑点,而这件事情一旦被捅开,只怕又会引发轩然大波。

    尤其是她也清楚自己刚被陆为民在县委常委会上提名担任招商弓资局副局长,主持招商弓资局工作,这几乎就是一个破格提拔,也让无数人羡慕嫉妒得要发疯,现在却出了这么一桩桃色事件,无疑就是在抽陆为民的耳光,让陆为民难堪。

    想到这里,萧樱就更加委屈,忍不住泪如雨下,嘤嘤哭泣起来。

    陆为民也觉得有些棘手,王伯通伤得不算太重,但是也不轻,至少要休息好几个星期才能恢复。

    这样不明不白被人打伤,不给对方一个交待,也得淤旅开司一个交待才行,无论是省投资公司那边还是其他几个股东成员恐怕都会要把这个问题弄个明白。

    县里边要想把这件事情压下去肯定不可能,曹刚和叶绪平他们知道了还不借题发挥,这可是一个太好的机会了,陆为民甚至怀疑这背后有没有其他黑手在推动。

    如果这件事情被有心人炒起来,对于自己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这就是你陆为民选的人?这还没有上任,就闹出这么大一出风流韵事儿来,而且还牵扯到旅开司的一个副总,本来萧樱就有一些名声在外,这要被炒作起来,还不得引发无数人遐思,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低调处理,但怎么个低调处理法?这让陆为民也是头疼不已。

    关键在于王伯通那边。

    得让王伯通不追究这件事情才行,可这该如何给王伯通来做这个工作,一旦没有处理好,还极有可能引起王伯通的不满,反而把事情弄得越发难以收拾。

    见陆为民脸色阴晴不定,萧樱心中也是越发懊悔。

    事实上她和丈夫已经分居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了,之所以但是亚洲国际事件时萧樱为了去缴集资款甚至还到处去借钱,就是因为家里钱都是丈夫拿着,她不想在丈夫那里去要钱,所以宁肯去找朋友借钱。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和对方早一点了结这一段关系,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当时自己顾虑自己刚被提拔为副局长,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只要自己一提起离婚,而丈夫如果不同意进而闹起来的话,自己又无疑会卷入风口浪尖,甚至女陈世美这一类的帽子又得要扣在自己头上。

    但现在看起来,还是该痛下决心,哪怕是背负不好的名声,甚至因此不当这个副局长,自己也该断然离婚,免得酿成今天之祸。

    萧樱也不笨,见陆为民这样难以迷下决断,稍加琢磨也就知道陆为民在考虑什么,想了一想才决然道:“陆书记,我去和王总说,请他原谅,只要他肯原谅这件事情,无论什么我都答应。”

    陆为民扫了萧樱一眼,他理解到了萧樱话语中的意思,目光变得有些冷硬,淡淡的道:“至于么?王伯通不是那种不知好歹不知进退的人,这件事情他本身也有一定责任,我听老牛说曾经和王伯通谈过,让他注意一点,他还是我行我素,你不好去拒绝,他自己也不检点,才会被有心人利用。”

    “被有心人利用?”萧樱吃了一惊,抬起目光惶然的问道。

    “哼,你那个男人可也真是个二百五,喝了几口酒就不知道姓什么了,被人随便煽乎几句就妒火中烧,把脑子都烧坏了。”陆为民环保双臂,有些烦恼。

    并不出他所料,萧樱这个男人选择这个时候出手也是有缘由的,这甚至和甄敬才那时候被人抓住把柄那一次有些相似,巴子达已经打来电话,他已经带着两个人找到了萧樱的丈夫,并控制住了对方,获得了一些让陆为民心里烦躁的消息。

    萧樱的男人别看生得高大威猛,但骨子里却是软脚虾,巴子达随便几句话吓唬一下,酒意就全消了,承认了是他打伤的王伯通。

    理由也很简单,说萧樱给他带了绿帽子,他就是要教训一下那个从省城里来有两个臭钱就了不得的家伙。

    巴子达当然不会轻而易举就被对方几句话糊弄过去,一点一点的剥开,一个半小时下来,情况也就了解了一个大概。

    萧樱的丈夫郭满堂,听起来一个挺朴实的名字,当年在物资局也当过一段时间中干,风光一时,否则也难以摘到萧樱这种靓丽如花的美

    可物资局一改制,便是江河日下,分光不在,郭满堂也就只能借酒浇愁。

    没想到自己媳妇儿从永济调到文体局之后却因为有特长而备受重用,三十岁不到就成了文体局二级中干,成了文体局乃至县里的红人,连县里不少领导对媳妇儿的大名耳熟目详,这让他心理也是产生了相当大变化。

    在获知萧樱提拔为副局长之后,郭满堂就听说萧樱和省里边来县里投资的一个省投资公司的王总打得火热,暗中已经跟踪过几次,的确也看到王伯通和萧樱经常从县委大院出来,也在一起吃过饭,心里就更会起疑。

    加之近几个月萧樱已经和他分居,虽然两人名义上还是夫妻,但是萧樱已经回她父亲留下的那一间老屋里去住了,他也不可能天天去守着萧樱的老屋,看萧樱是否回了家,心里也是更为窝火,觉得萧樱肯定是和王伯通搅在了一起。

    萧樱和王伯通和其他几个人一起吃饭的地点是喝酒时朋友告诉他的,在获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加上被几个朋友消遣一番刺激了,所以他也就借着酒意到了萧樱他们吃饭的地方守候。

    一直等到萧樱一行人吃饭完出来,其他人与萧樱和王伯通分手,王伯通一定要送萧樱回家,他就尾随着,本想在萧樱回家之后把这对狗男女堵在家里边逮个正着,但是又觉得这种事情闹出来自己脸上也没有光彩,不好再在双峰县城里混了,所以最终才选择在大堡巷口动的

    巴子达审讯很有技巧,先是旁敲侧击,冷不防突然插入正题,接连抛出几个证据,让本来就处于高度紧张的对方一下子就崩溃了,很顺利的就把所有细节都搞清楚了。

    让陆为民意识到有问题的是郭满堂所说的他那几个朋友中,有一个是县府办的老黄。

    这个老黄齤据说是和他们物资局也就是现在改名为县物资公司的张经理关系很不错,这一段时间经常在一起喝酒吃饭,关于萧樱和王伯通、牛有禄甚至陆为民关系暧昧的言语都是从这个老黄嘴里出来的,今儿个晚上也是那个老黄和张经理他们几个刻意撩拨之下,又多灌了几杯酒,郭满堂这才一怒之下热血上脑,做出了这种事情。

    这个老黄陆为民也有些印象,好像在县府办里打杂的,但是却很喜欢在社会上厮混,仗着县府办的名头和喜欢结交朋友的性格,在县城里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但是这个老黄究竟和叶绪平有没有什么瓜葛却也不好说。

    但有一点巴子达问过了,这个老黄之前和郭满堂并不熟,说实话像郭满堂这种过气的物资局干部也很难再入老黄这类人的眼,要说现在郭满堂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大概也就有萧樱这样一个漂亮媳妇儿,这几个月里双方却突然热乎起来,和郭满堂也称兄道弟打得火热,这不能不让人起疑。

    按照郭满堂的说法,最初老黄也是开玩笑这么说出来的,说萧樱和牛有禄有一腿,后来牛有禄又把萧樱介绍给了陆为民,并没有提到王伯通,都是后来郭满堂跟踪过萧樱的行踪,发现萧樱和牛有禄乃至陆为民来往并不多,而是和王伯通交往密切,说起这事儿之后,那个老黄才逐渐改换了口风的。

    萧樱似乎也被陆为民那一句话点得若有所悟,心里更是后悔。

    她没有想到自己丈夫居然也会卷入这样的事情,虽然陆为民没有明说,但是很显然王伯通只是一条池鱼,而自己才是那个城门,而燃烧城门的目的则是要攻陷一座城。

    谁是那座城?毫无疑问,就是眼前这个人。

    从八月下旬开始,县里边各种说法也开始多起来,都说李县长可能要在年前调离双峰,谁来接替李县长这个人选就成了大家最关心的话题。

    按照常理县长出缺,应该是县委里边排位最靠前的分管党群副书记虞庆丰最有可能,论资历也应该是他,但是也有人说虞庆丰年龄有些偏大,而且长期从事纪委工作,没有行政工作尤其是经济工作经验,恐怕不太可能,说孟余江可能性更大。

    但也有人说孟余江虽然年龄很合适,但是也有和虞庆丰一样的弱点,那就是搞经济工作经验欠缺,在现在全国上下都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大气候下,孟余江也未必能胜任目前双峰的困难局面。

    而随着八月下旬双峰几个招商引资的大项目启动,很多人就把目光转向了另外一个县委副书记陆为民。

    无论是双峰旅游资源开发还是洼崮区的几个大型工业项目的进入都牢牢的和陆为民这个名字挂上了钩,尤其是洼崮几个大型工业项目和商业项目都是陆为民担任洼崮区委书记时引进来的,可能拉动全县GDP增速和税收相当可观。

    连洼崮这样的旮旯地方也能在不到一年时间里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陆为民擅长经济工作的名声在县里边也就渐渐传开了,很多人也就开始猜测是不是陆为民才是地区里边看好的县长人选?

    但马上就有人反驳说陆为民从开始当县委常委的时间算也不过一年时间不到,就算是到年底也不过一年多一点时间,怎么可能又跨一步上县长位置?而且陆为民现在也不过二十五六岁,连家都还没有成,无论如何也不是县长的合适人选,当这个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才是最合适的。

    这些传言在双峰县里也是传得沸沸扬扬,萧樱也不知道陆为民是否真的在争夺这个位置,但是她知道今晚上这件事情肯定给陆为民带来了不小的负面影响和困扰。

    “真是对不起,陆书记,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萧樱用手绢擦拭了一下红肿的眼眸,抬起目光望着陆为民怯怯的问道。自己这个副局长当不当也就罢了,可若是连累了陆为民,影响了人家的升迁,那就太对不住人了。

    陆为民摇摇头,他也还没有想好这件事情该怎么来应对,也许等一会儿巴子达过来,他还要和巴子达商量一下。

    “要不,明天我给县里说,我辞职,不当这个副局长……”萧樱垂下头,带着一丝哭腔小声道。

    “你疯了?你这样不是欲盖弥彰么?本来没影的事儿那还不得被人传成什么样儿,占理的事情反倒成了理亏了。”陆为民瞪了萧樱一眼,“算了,这事儿我和王总沟通一下,看看他的想法,希望能够得到他的谅解。”

    萧樱心中也是一热,陆为民人虽然年轻,但是考虑问题却很周全慎密,虽然也有不少人说陆为民有些恃才傲物的味道,之前她也有些这种看法,地委书记秘书下来的角色,又这么年轻,肯定是有些张狂骄横的角色,如果本人再有些本事,那就更难接触了。

    但是通过这几个月里的接触,先前还有些忐忑和抗拒的心态逐渐变成了接受,陆为民给她的印象却在一点一点丰满起来,一个活生生的人物形象在她心目中逐渐定型。

    虽然对方说不上多么平易近人,但是陆为民工作作风和待人接物的那种不卑不亢宠辱不惊,也给了萧樱很深的印象。

    尤其是在和省旅投司一帮人的谈判中,陆为民似乎永远保持着那种理性冷静,不骄不躁,有理有据有节的和对方谈判,谈不下去,那么搁置冷却,另寻他途,一直到达到目的,双峰旅游资源开发有限公司几乎就完全是按照着他设定的轨道一步一步落成。

    “陆书记,要不还是我先和王总去说一说,最好能求得他的原谅,……”萧樱还欲再说,却被陆为民不耐烦的打断:“好了,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却说得越多越不妥,他自己也有责任,老牛也不是没提醒过他。你没受啥伤,去看看王伯通就行了,什么也别说,这边反正有人在照顾他,到时候等巴局长过来之后,我在和他商量一下再说。”

    萧樱默默点点头,默认了陆为民的安排。事实上萧樱也不知道自己如果面对王伯通该说啥,怎么说都不好,还不如不说,看陆为民能有什么最好的处理方式。

    对于陆为民她已经有了一种近乎于盲目的信任和依赖,似乎什么问题在陆为民手中都能得到圆满的解决,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陆为民有些尴尬的不敢吭声了。

    “为民,你来找我,我很高兴,因为你这是为了工作,虽然可能在工作中也夹杂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或者说得难听一点自己的私心,但是我能理解,人求上进很正常,而且你是光明正大的干好自己本职工作,为全县经济发展和老百姓生活改善努力,这是好事,没有什么必要忸忸怩怩,我当然支持。”

    夏力行坐回沙发中,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人这一辈子总要有个梦想,我觉得站在你和我这个角度上,恐怕衣食温饱已经不是问题,那么我们现在要追求什么?说得空泛一点,就是追求一个更美好的理想,我们的理想是什么,是希望能够通过我们自己的努力让这个国家变得更美好富强,让治下老百姓生活更幸福富足,我就是这样看待的。”

    “可能我们会为了我们更好更快的实现这个愿望而在平常工作中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而不得不用一些手腕或者说手段,我觉得一只要不违背良心道德,二不违背法律法规,这都没有问题。”夏力行语气陡然一转,“古人云,战法正合奇胜,奇正相生,那么我们扎扎实实的工作就是本,而其他辅助手段不过是奇,我以为在我们当以正为本,以奇为辅,固本强基,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宣传也好,展示也好,有没有必要,当然有必要,而且要做好,但是做好这些的前提是要扎扎实实把你本职工作做好。千万不要小看上级的政治智慧,更不要以为他们都是官僚睁眼瞎,你做了的会有人看得到,你没做的人家一样了然于心,这一点你务必要铭记在心。”夏力行仰起身体将头靠在沙发靠背上,“为民,我希望你能成长成为一个靠脚踏实地工作而赢得上级、同事和老百姓,尤其是老百姓认同的领导干部,而不是为了迎合某些领导口味而哗众取宠的一时昙花。

    夏力行这番话不可谓不重,让陆为民也是出了一身冷汗,他端坐好身体,尽量用最严肃郑重的语气几乎是承诺般的道:“秘书长请您放心,我虽然工作时间不长,在工作中也还有很多欠缺不足的地方,但是也知道为人为官的真谛,做人一生,为官一时,我没有太多的想法就是觉得在每一个位置,我都要最大限度的去做得更好,让领导、同事和老百姓满意,尤其是您说的,让人民群众满意。”

    “你明白就好。”夏力行虽然也知道陆为民不是那种虚浮之人,但是陆为民这才二十五岁已经是副处级干部了而且还在向一县之长的位置奋进,如此年龄骤登高位对于一个干部的政治素质和修养都是一个极大考验,虽然陆为民在大学时就入了党,通过自己的接触,对方应该说在政治上也比较成熟,但他还是要提醒一下对方,他不希望这样一颗好苗子因为一些问题上就此夭折。

    “另外你和魏行侠关系好是好事但是也要注意交往方式和程度,不要让对方觉得你是有求于对方才这般,注意一个度,我知道你在这方面很有慧根灵性但有些事**速则不达,你自己好好把握吧。”夏力行本还想再点醒对方一点,但是转念一想,有些事情还是等陆为民自己慢慢去琢磨反正他现在的位置也还不至于掺和到更高层面上来。

    陆为民和魏行侠的交往源于时任省委副书记的邵泾川陪同省委书记田海华一道到丰州调研时。

    魏行侠作为省委副书记邵泾川的秘书,在省委办里也很吃得开尤其是魏行侠很有些儒雅大气,和省委办几位主任副主任关系都处得相当好,在消息方面也就比许多人要更为灵通,之前一直有传言说是夏力行可能要担任副省长,但是邵老板和魏行侠都从田海华对夏力行的看重中窥测到一些异样,魏行侠当时甚至就有些怀疑恐怕夏力行弄不好还有可能走得更好,也许就要变成自己的顶头上司。

    在邵泾川陪同田海华考察丰州时,魏行侠和陆为民也在一起陪同着领导调研考察,两人倒也很谈得来,尤其是陆为民那份不卑不亢的自信和渊博风趣的谈吐和都博得了魏行侠的不少好感。

    而正是有一些其他想法和怀疑也让魏行侠对夏力行的秘书陆为民也是刻意结交,而在几番接触之后魏行侠也对陆为民印象也逐渐深刻起来,觉得夏力行这个秘书的确也有些门道。

    而后陆为民每一次到昌州只要有机会都要和魏行侠联络一下,只要有时间,魏行侠也愿意和陆为民在一起吃顿饭或者喝喝茶,虽然这种机会实在不多,两人作为省委副书记和地委书记的秘书,要想同时都有闲暇,的确不容易。

    几个月之后魏行侠的这个怀疑就变成了现实,夏力行没有担任副省长,却出人意料的担任了省委常委,而且很快就接替了陶汉担任省委秘书长,而陆为民却出人意料的没有跟随夏力行回省里,而是径直下了县,而且是一个穷县担任县委常委。

    虽然陆为民在级别上又获得了提升,但是在魏行侠看来,这有些得不偿失,照魏行侠看来,只要陆为民到省里,就算是不能马上获得提升为副处,那也是一两年内的事情,而且要晋升正处也要顺利许多,而在县里边,先不说需要面临许多复杂的难题,要从副处到正处这一步就相当艰难,而且面临不可预测的风险因素也要多得多。

    不过魏行侠也有佩服陆为民的胆魄和勇气,敢直接下到区乡一级去担任党政主官,这份自信和魄力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而陆为民在下县之后来拜访他时,也谈到了下边工作中面临的具体困难,尤其是像双峰县这样的农业穷县,也让魏行侠唏嘘感慨不已。

    “所以你觉得陆为民很有前途?”妻子挽着魏行侠的手,一边走,一边歪着头问道。

    “嗯,这是一方面吧,陆为民这个人很有吸引力,每一次和他在一起,喝咖啡也好,闲谈也好,吃饭也好,都能感觉心情很愉快,这个人很善于调节气氛,嗯,用什么话来评价呢,就是无论对同性或者异性来说,都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魏行侠见妻子意似不信的表情,又笑了起来,“尤其是他才二十来岁,原来都说要像高仓健那样深沉勇敢的男人才算是有魅力,后来又说要像《红高粱》里边的男人那样充满原始粗犷野性的男人才叫魅力男人,但是我觉得只要具有吸引力的男人,就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

    “我总觉得他这么刻意结交你,大概也是看中了你给邵省长当秘书这个身份吧?”妻子话语总是这么犀利而又一针见血。

    “现在这个社会本身就是这样现实,换一个角度,如果他现在只是一介普通平民,就算是他再怎么刻意结交我,恐怕我也很难和他有太多的共同语言。他刻意结交我,也是因为他认为他有这份资格可以和我平等交往对话,甚至建立起一些较为密切的关系,或则可以用友谊这个听起来有些虚伪的词语来形容,我愿意和他交往,也是因为我觉得他有这个资格实力和我一起沟通和交流。”

    见妻子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似乎对自己把官场上过于真实的关系说得这样直白裸露,魏行侠又笑了起来。

    “你别把我所说的想得那样不堪,我所说的我和陆为民相互认可的那种资格实力,既包括我们各自在这个社会中的地位、权力,但我认为更主要是因为我们有较为相似的思想高度和对这个世界社会的认知,或者换一个说法,有较为一致的世界观人生观吧。”

    “但是你不能否认,他或者你对相互都有一定的需求和利用关系在里边吧?”妻子叹了一口气,淡淡的道。

    “有句哲言说得好,建立在利益基础之上的友谊往往是最牢固的,比单纯的感情更为牢固,当然前提也是利益基础要一直维持,一旦利益基础松动,这种友谊蜕变得比什么都快。”魏行侠有些感慨,“在官场上,除了人身依附关系,这种建立在对等关系上的感情,已经很难得了,我们不能奢望那种纯粹的意气相投,志同道合,虽然我也很渴望,甚至陆为民也许是,但是至少目前我还无法确定。”

    “人真是一个矛盾统一体,行侠,你这样是不是活得太累了?”妻子有些体贴的挽紧丈夫的手,温柔的道。

    “谁活在世界上不累?”魏行侠萧索的反问。

    魏行侠两口子到了黑磨坊西餐厅时,陆为民和甄妮已经在等候室迎候着了。

    黑磨坊是昌州久负盛名的西餐厅,规模不大,接待规模也就在五六十位客人之间,是一位留学苏联的老工程师和他老伴儿退休之后开的,以火腿肠和罗宋汤著名,后来两老口子年龄大了,把这个西餐厅交给了女儿女婿打理。

    女儿女婿扩大了规模,女儿在读大学时候认识在大学里留学的一个法籍华人,后来嫁给了这个法籍华人,这位女婿也很擅长厨艺,于是就接管了这家餐厅,而口味也略做了调整,原来以俄罗斯红肠和罗宋汤出名,现在则正儿八经的变成了法式大餐,其风味独特的红酒炖牛肉、香烤小羊排和香烤鱿鱼在昌州饕餮中也很有名。

    西餐厅规模虽然不算很大,但是等候室却相当雅致,一个小吧台,陆为民虽然不太喜欢吃西餐,但是却很喜欢这里的情调,。

    一杯餐前的苦艾酒能很好的勾起食欲,而甄妮也小口的抿着陆为民为她点的~~~~啡,享受着餐前的愉悦心情,这种用香槟和柳橙汁调制的鸡尾酒很清淡,对女性喝起来很合适。

    “为民,你说这个魏秘书很不一般,就因为他是省长秘书还是有其他原因?”甄妮虽然对陆为民所在的双峰县不感兴趣,但是却对陆为民这个省长秘书的朋友十分关注,在她看来,省长的秘书,无疑是一个显赫的人物,能够随时和省长说上话,那无论是对陆为民还是今后自己,也许都有想象不到的帮助。

    甄妮酒量很浅,即便是这种低度的鸡尾酒,依然让她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红晕让女孩变得更加妩媚动人。

    “多方面因素都有,巅哥这个人很有些儒雅风范,大气温和,很好接触,我在给夏书记当秘书时,和他接触过几回,谈得还算投缘,这层香火缘分就算是接下来了。”

    陆为民这是第一次把甄妮带出场,事实上他也早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是一来之前甄妮不喜欢和丰州那边的朋友同事接触,二来的确也没有多少合适的机会,所以陆为民也就没有刻意去把甄妮带出来。

    魏行侠夫妻喜欢吃西餐这个习惯陆为民也是通过多次接触了解到的,而昌江西餐厅虽然也有几家,尤其是几家四星五星酒店的西餐厅也还算不错但是真正有名气有特色的西餐厅却不在这些酒店中而是单家独户自成一家的餐厅。

    比如城南的黑磨坊,城东的白桦林双子桥边上的香榭丽舍小龙潭畔的西西里人,都各具特色,也是宴客的好地方。

    “他对你很重要,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他?”

    甄妮还是相当敏感,小心的整理了一下自己长裙,鲜红色绸裙和晚礼服有些相似不过却没有晚礼服那样正式,而多了几分少女的清新活泼,广口领露出女孩精致的锁骨和玉白如瓷的香肩,让女孩子显得格外高雅华贵看的陆为民也是一阵心动神摇。

    “有一些这方面的因素,但这不是主要的魏哥这个人很好,我只要回来有时间,都要和他一起坐一坐。”陆为民不想在这方面说得太透了,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全凭大家的感觉,说穿了也许就失去了回旋余地了。

    甄妮还欲再问,陆为民却通过等候室透明的落地玻璃看到了魏行侠夫妻俩很潇洒的步行步入了自己眼帘。

    “他们来了,我们出去。”陆为民搁下酒杯,站起身。

    魏行侠看到陆为民和一个娇俏妩媚的女孩子一起迎出来时,也稍稍愣怔了一下。

    虽然上一次陆为民断然否定了他和夏秘书长外甥女之间的关系,但是魏行侠还是以为那只是因为陆为民和苏燕青之间那层关系尚未挑明,所以不愿意外人知晓而已,没想到今天陆为民却不是和苏燕青一起出现,而是另外一个女孩子。

    “为民,这是你女朋友?在195厂工作吧,呵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这么漂亮,难怪金屋藏娇呢。”魏行侠和陆为民亲密的握手拍肩,一阵寒暄之后,一行人这才往里边走。

    魏行侠的妻子楚红梅是省审计局的,也是很精明能干的一个女人,陆为民见过几面,虽然话语不多,但是陆为民感觉得到,这个女人和沈子烈的媳妇儿张静宜恐怕是一路人,只不过这个楚姐比起张静宜来没有那么锋芒毕露,但是却更娴雅沉稳。

    陆为民是选了一个临窗的雅座,位置很好,夕阳让这一片显得金碧辉煌,随着余晖渐渐黯淡下来,餐厅内的灯光也亮起来。

    来自法国隆河沿岸的品牌红酒是餐厅推荐的,价格虽然略贵,但是味道的确很不错,无论是魏行侠两口子还是陆为民和甄妮都对这家餐厅的推荐很满意。

    香烤小羊排是这里的独门拿手菜品,法式料理现在也逐渐简洁化,这更符合国人附庸风雅的感觉,既少了那么多容易出丑的程序,也能让人充分享受法式大餐的精华。

    伴随着酒液下肚,男人们的话语也逐渐多了起来。

    “为民,你注意没有,从中央到地方对于开发区都在降温刹车,但是我看到好像你们行署报送上来的开发区你们双峰开发区赫然在列,怎么你们双峰非要搞这个开发区么?我怕省里不会同意啊。”魏行侠也知道陆为民现在是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陆为民在电话中也和他提起过,“现在不少地方都是一拥而上,名义上是开发区,其实就是圈地,结果圈了地,根本就没有能力开发,算一算三通一平的投入,有些县就砸锅卖铁也根本支撑不起,可就是闹腾着要搞开发区,邵省长对这种现象很是气愤。”。

    “魏哥,你别给我们泼冷水敲破锣行不?双峰的情况你也大略了解,我们丰州地区在全省本来就处于下游,而双峰在整个地区的经济中又落后了一步,如果我们不抓住机遇,那么只会被越甩越远。”陆为民语气很沉稳坚定,手中的酒杯轻轻晃动,让红酒的馥郁香气充分的挥发起来,“这个开发区我们必须要搞,而且要搞成功,搞好!”

    “为民,你们县里有那么多资金来投入该初期的三通一平么?要知道这是最起码的条件,你们县里出的事情全省上下都清楚,那么大窟窿,你们县里财政能填得上么?就算是能填上,那你们还有余力来搞开发区?”魏行侠微笑着反问:“跟风没有多大意义,有时候欲速则不达。”。

    “不,魏哥,正因为我们比其他县市其他地区更困难,我们县才更需要这个开发区,这不是跟风。至于说建设经费,我们县里也有统筹考虑,可能魏哥也知道,我们县里和省旅投司的合资组建的双峰旅游资源开发有限公司,注册资本九千万,我们县里占股百分之三十,县里考虑以旅游资源开发去公司这部分股份抵押贷款或者直接转让所获资金来启动县里开发区的建设。”,陆为民显得很自信,“而且我们县里在今年的招商弓资也取得了相当好的效果,如果能够以启动开发区建设为契机,我们县里的经济可以迎来一个更好的发展机遇。”。

    “为民,一两千万启动资金对于启动一个开发区来说远远不够,你在分管经济工作,应该很清楚这里边的花费,投入巨大如果没有能够达到预期目的,甚至可能会拖垮你们的财政。”,魏行侠微微皱起眉头。

    “魏哥,实话告诉您吧,我们现在的财政已经相当困难了,距离拖垮也不远,如果我们不置之死地而后生作此一搏,我倒是觉得我们县财政会真的就这么垮下去。”陆为民坦然道:“与其等垮,我们不如一搏,至少我认为我们还是有很大机会的,但是越拖到后边儿,机会就越少,难度就越大,所以这个问题上,我们县需要省里的认可。”。

    “为民,这事儿应该是你们地委行署来向省里申请才对,轮不到你们县里来鼓劲儿吧?”,魏行侠笑了起来,“何况,就现在这种情形,你觉得省里会批么?夏秘书长那边你找过没有?”

    “找过,秘书长说这件事情决定权在省政府这边,我感觉秘书长能也觉得这件事情他不太好出面,所以……”陆为民有些不好意思的摊摊手。

    “为民,这件事情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但是你觉得怎么才能让邵省长认可这一点呢?”,魏行侠点点头,他也大略知晓陆为民的一些想法,但是他也清楚在开发区这个问题上,老板不会随便松口,这个问题已经有很多人来尝试过了,但都未能成功。

    “嗯,这一点我们也很清楚,所以我们双峰需要一个机会,但更需要魏哥你来帮我们一把。”.陆为民有些神秘的微微一笑,“近期我们双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