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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委会议室里一片烟雾缭绕,这一次的党政联席会议也是近年来首次召开的党政联席会议,参加会议的除了所有市委常委外,还有市政府党组所有成员,其核心内容就是一个,由常务副市长陆为民介绍宋州纺织工业全面改革方案。

    宋州惯例是不召开党政联席会议的,至少在尚权智担任市委书记之后,这种党政联席会议还从未召开过,按照尚权智的观点,党政分开,市委管方向管组织人事管大政方针,市政府管执行管具体行政事务,各负其责各行其道,辩证统一。

    黄俊青担任市长期间也不愿意开这种党政联席会议,两边壁垒分明,所以这党政联席会也就只是名义存在。

    但是今天这个党政联席会却是尚权智主动提出来的,而且也得到了童云松和魏行侠等人的支持。

    “受尚书记和童市长的委托,我负责组织全市这一轮国有企业改革的工作实施,前些时日因为工作量比较大,方案也几经修改完善,所以一直没有拿出一个比较完整的方案来,所以向市委和市政府也没有提出正式方案,昨天我把全市国有企业改革领导小组关于我市纺织工业改制方案的最后定稿向尚书记和童市长分别汇报了,按照尚书记的意见,今天市里边召开党政联席会议,由我向在座各位就我市纺织工业改制方案做一个汇报。”

    陆为民手里捏着厚实的一叠材料,事实上他根本不需要这些材料,这么些时间,他的主要精力都是放在这上边,对于这些资料的情况他早就烂熟于胸,方案的最后定稿昨天正式出来,他随即向两个主要领导作了汇报,也确定下来今天召开党政联席会议,由他负责向参会所有人做一个汇报。

    “在汇报改制方案之前。我先把我市纺织工业的概况做一个简单介绍,……,我市是解放后建立起来的老纺织工业基地,全市共有纺织企业十八家,其中规模以上纺织企业十二家,92年全市纺织行业实现产值6.8亿元,96年全市纺织行业实现产值13.2亿元,……。从规模上来说,我市的纺织行业虽然比较齐全,企业职工人数数量较大,但是我市纺织产业也存在很多问题,其中主要体现在几个方面,一是资产负债率高。平均资产负债率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其中一纺厂二纺厂的资产负债率高达百分之一百一十五和百分之一百一二十一,针织二厂和针织四厂资产负债率高达百分之一百三十三和百分之一百三十七,……”

    “作为我市纺织行业的骨干企业,一纺厂、二纺厂、针织二厂和针织四厂,除了它们以自身资产抵押贷款外,市政府以财政为其担保的数额更是达到惊人的三点一八亿元,可以说这已经成为是市财政的一大黑洞,而这四家企业从94年以来。经营状况每况愈下,一纺厂和二纺厂从94年下半年生产便不正常,而针织二厂和针织四厂更是从95年初开始陷入停产境地,完全靠财政输血来维持,……”

    “可以说我市的纺织产业已经到了不得不改、非改不可、越早改越好的地步,四家企业给我们市财政带来的巨大压力让我市财政也面临崩盘的境地,虽然改制必然会给我市的社会局面带来相当大的影响,但是如果不改的话,日后我们宋州将会面临更为困难的境地。所以市委市政府也下定了决心。借助十五大精神东风和国家压锭政策的契机,这一轮国企改制首先从纺织行业开始。”

    ……

    “除了四家国有纺织企业外。我重点介绍一下兼并主体——麓山集团和我们的改制意图和目标,以及设计这个方案的主要依据,……”

    陆为民把麓山集团近五年来的发展情况已经麓山集团目前在国内纺织行业中所确立的经营优势作了一个简介,重点介绍了麓山集团在近年来引进先进设备,全力推进外向战略,开拓海外市场,取得了辉煌成绩,然后又把四家国有纺织企业与麓山集团的优劣势进行了比较客观的对比,让在座的众人对这兼并和被兼并主体之间的差距和优劣势有一个较为直观的了解。

    “我对我们宋州的这几家国有纺织企业作了一个较为详实的调查研究,归纳了一下我市这几家企业之所以在市场经济的竞争中败下阵来,沦落到现在的局面,我觉得只要?主要有以下几个因素,第一,冗员庞大,劳动生产率低,以一纺厂为例,和麓山集团相比,同样的织布车间,……第二,企业办社会,承担很多社会职能,从医院到学校,而麓山集团因为是乡镇企业,不需要承担这部分社会职能;第三,设备老旧,生产效率低下,残次品率高,……第四,几任班子思想观念更新没有跟上,缺乏市场经济体制下企业经营管理能力,产品单一,技术创新能力和市场适应能力差,竞争力薄弱,……;第五,体制僵化,反应缓慢,对于市场变化难以快速做出反应,决策效率低,受行政主管部门束缚严重,导致企业难以跟上形势变化,第六,国内市场大环境影响,纺织行业竞争日益激烈,……”

    陆为民的介绍相当细致而客观,在座的众人对市里边这几家纺织企业的情况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但是谁都没有像陆为民这样一家一家企业进行调查研究,而且对比麓山集团的发展轨迹,找出这些企业为什么会失败,一条一款的对比,这样也更具有说服力。

    “综上所述,多种不利因素的叠加使得我市这几家纺织企业在这几年中局面越来越险恶,尤其是在各地乡镇企业私营企业兴起之后,对国有企业造成了较大的冲击,这在纺织行业中体现得尤为突出,这也迫使我们不得不把企业改制提上议事日程。”陆为民举了举手中的资料和方案,“现在各位手中都已经有了一份较为详实的改制方案,较为详细的介绍了整个改制方案,相信大家也都对这个方案有所了解,按照改制领导小组的意图,通过改制重组,新的麓山纺织工业集团将成为一家国有和集体股份居于控股地位的股份制企业,但是将会在今后几年企业发展中,通过股权激励机制来实现企业股权的多元化,促使企业管理层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自身主观能动性,实现国有资产和集体资产的增值,实现我市纺织行业的健康发展,使之成为我们宋州当之无愧的支柱产业。”

    陆为民花了小半个小时来把整个全市纺织行业情况以及改制方案出炉的前因后果作了一个介绍,介绍完之后,陆为民就把会议的主导权交回给尚权智。

    “大家可能对这个方案都已经比较了解了,事实上整个方案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初稿,但是因为在方案中也还存在一些细节问题,所以这个方案为民又和计委、经委、财政、政研室等单位的同志进一步进行了探讨研究,最终才确定眼下大家手中捏着这个方案。”尚权智语气平稳,波澜不惊,“这个方案肯定还存在一些问题,但是限于时间因素,所以我要求陆为民先把方案拿出来,至于说有问题可以通过大家集思广益的探讨,找出其中问题,加以纠正。”

    “现在大家可以就这个方案谈一谈自己的看法,也可以提一提问题,这个方案虽然出来了,但是并不是终极方案,要经过我们市委市政府群策群力的讨论研究后,最大限度的汇聚大家智慧,让整个改制方案变得更为均衡合理。”尚权智笑着环顾一眼四周,“大家好好考虑一下,有什么不了解或者不懂的可以先提出来,让为民来回答,最后我们再来就这个方案来具体探讨,行侠,要不,就从你开始?”

    魏行侠其实早就对这个方案有了十分详实的了解,虽然陆为民在方案定版后没有正式告诉他,但是在一个星期前,陆为民就陆陆续续在和他的交谈沟通中把这个方案的大体想法和做法介绍给了他,两个人也做过一番探讨,只是当前最后一个版本的方案又和一个星期前的方案略有变化,尤其是在职工持股会以及管理层的股权激励机制上的设计颇为新颖,也是之前没有的。

    “尚书记,童市长,这个方案我看过了,应该说非常大胆新颖,嗯,尤其是在股权分配上的这种构想很有看点,至于说那些地方不了解还没想到。”魏行侠一边思索一边道:“其他都没有啥,我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市里边财政担保这一块的债务上,恐怕要认真细算一下,四家企业建厂初期是市里财政出资,算是市里国有独资企业,现在市财政又担保贷款这么多,如何在这个新的麓山纺织工业集团中确保我们市里国有股权在新公司中得以完整体现,这恐怕需要一个较为科学的计算方式来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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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行侠的意见一出来,立即得到了包括沈子烈、孙承利等人的赞同,市政府在新麓山纺织工业集团中的股权究竟能占多少,这是一个问题。

    虽然是由麓山集团来主导这一次兼并重组,但是四大国企毕竟资产摆在那里,仅仅是四个厂的厂区土地那就是一个惊人的数量,按照测绘出来的数量,仅仅是一纺厂一家的土地就达到了三千二百多亩,这还仅指厂区和行政区,不包括生活区。

    而二纺厂和一纺厂的情况差不多,针织二厂和针织四厂的情况差不多,占地规模虽然没有那么大,但是在位置上却又比一纺厂和二纺厂要好得多,已经靠近了宋城区的中心区域,两个企业占地加起来至少有两千亩左右。

    可以说这仅仅是这四家企业的土地加起来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当然就目前来说,这些土地性质都属于国家划拨的工业用地性质,要说值钱不值钱还不好说,加上这些土地连同厂房已经质押给了银行,所以这也只是理论上存在。

    但按照陆为民的构想,宋州市政府既然最大限度的减轻新麓山纺织工业集团的负债压力,促使新麓山能步入良性发展的轨道,也必然要在债务问题上进行重组,部分债务也有可能要由市政府来接手,当然其质押品也会转移到市政府手中,所以这里边牵扯的权属和权益交割交换相当复杂,而对土地价值的评估也是一个相当复杂而棘手的问题,稍不注意日后就可能授人以柄,魏行侠提出来这个问题也是在给陆为民提一个醒,也是一番好意。

    “为民,行侠的这个意见很中肯啊,四家国企自身的贷款和债务以及市政府为其担保的贷款可能牵扯的关系很复杂,延伸时间也比较久远,而其本身资产数量如何科学客观的评估也是一个问题。你在方案具体实施细则上可能要再好好研究一下,拿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细化标准来,说句难听一点的话,那就是要经得起历史的检验,经得起任何人任何单位的审验,我不希望我们在这项工作完成之后被人戳脊梁骨,更不希望因为这项工作而锒铛入狱。”

    尚权智的话语重心长,但是其中提醒之意更浓。

    这个方案实在太庞大太复杂了。要牵扯的各个利益权属方太多,债务、贷款、担保、资产,以及还涉及到职工个人利益,再加上兼并主体方的利益,可以说千头万绪,光是看这样一个粗方案都已经让人头昏脑涨。这下边的具体细化方案,就更是让人目不暇接了。

    很难说有没有人会在这里边打主意做文章,尚权智对陆为民本人还是信得过的,人年轻,而且仕途一片光明,再加上他也从一些渠道得知陆为民家境甚好,其兄长在昌州经济技术开发区投资创业,开办了一家投资数千万的汽车零部件制造厂,在昌州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企业家。他当时都有些遗憾怎么陆为民的兄长不来宋州投资,但想想以宋州当下的情况,的确也很难让人主动到宋州来投资。

    陆为民信得过,并不代表参与此项工作的人都信得过。

    这里边牵扯利益太多,可以说只要稍微动些心思,都能琢磨出如何从中牟利,而即便是你自己没有想过,但是牵扯到如此多的利益方,肯定会有不少人会把心思打到这上边来。也许就是你手指稍稍一松。几十万几百万的国有资产就流出去了,而给你的回报自然也是丰厚无比。

    对于这种情况。除了不断的敲打这些干部外,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法规制度来约束,用全覆盖的监督机制来约束震慑,在这一点上陆为民倒是早有准备,在第一时间就和尚权智、童云松提起过要让市纪委和监察局全程介入监督,防止有人以权谋私从中牟利。

    “尚书记,这个问题我们改制领导小组办公室也有考虑,我们的想法是通过两个以上的评估组织或者单位,其中起码要有两个以上的中立专业评估机构来进行评估,评估之后还要进行公示,包括通过《宋州日报》进行公示,而且是把所有具体的细节和数据都要公示,向全市人民报盘,让全市人民都来监督,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做到公平公正公开,防止国有资产流失。”

    陆为民点点头,坦然道。

    陆为民的这个意见也是让在座的众人心里一阵感慨,这家伙是打定主意要把这事儿做得光明磊落了,只怕很多想要在里边儿心思打点儿注意的人要大失所望了,通过报纸媒体来进行公示,这就意味着一切都要暴露在阳光下,这几大厂里边对各自家底儿了解的人不少,只是他们没有机会参与到其中来,现在把这一切公之于众,想要起心捞点儿的人就只能望而兴叹了,谁敢在这上边做手脚,那就纯粹是找死了。

    杨永贵心里也是一阵发紧,这个家伙摆明真如自己所料,摆明是要从这一轮国企改革中来为他自己的政绩增光添彩了,白兵还说陆为民不可能不在这一场盛宴中沾点儿荤腥,顶多也就是做得隐秘一些罢了,但现在看这家伙摆出的阵势,彻底公开,谁还敢在里边做手脚,谁又能在里边做手脚?

    这家伙是铁了心要让他自己日后的档案里写下漂亮的一笔了,只是这却是用断绝其他任何人要在里边打主意来为他自己积累政绩。

    也幸亏自己有思想准备,若是按照白兵的想法冒然去试探陆为民,那才是真的弄巧成拙了。

    “老杨,说说你的意见,你在分管经济工作,国企改革虽然是为民在主抓,但是你也责无旁贷啊。”尚权智看着杨永贵的表情似乎有些怔忡不定,有点儿走神的感觉,放慢声音道。

    “哦,这个,……”杨永贵被尚权智突然点到名字吓了一跳,赶紧收拾了心思,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道:“尚书记,我有点儿不同的想法,本来觉得也是不该给为民泼冷水的,但是想到这也算是咱们内部的一个关门会议,早一点说出来,也许只有好处没坏处。”

    “嗨,老杨,本身就是工作探讨,为民这个方案也说了只是第一稿定稿,肯定也还有瑕疵和疏漏,只要是有利于工作的,都应当提出来,你是觉得为民连这点儿心胸都没有?”尚权智有意要活跃一下气氛,笑着打趣。

    “嘿嘿,尚书记,为民,我有两个问题,提出来供大家参考,当然可能我的想法观点有些保守或者偏执了,未必正确,也请大家谅解。”杨永贵清了清嗓子,“第一点就是麓山集团兼并四家国有纺织企业的问题,麓山集团是麓城县属集体性质企业,四家国企市属国有独资企业,要说这几家企业兼并,性质上变成混合制形式的企业,但毕竟还属于公有制经济形式,我觉得按照十五大精神这应该是可以的,但是为民在方案中提出了要切割出一块来交予企业管理层和职工,而且主要是指麓山集团的管理层以及日后新麓山集团的所有职工,我觉得这可能有点儿问题。”

    “无论是集体企业还是国有企业,其资产都是源于集体或者国有,也就是当初出资者的性质就决定了这些企业性质是公有制性质,变成混合制,那也是集体权属和国有权属的混合,不涉及私人权属,这样突兀的切出一块来给职工和管理层,法理依据何在?当然我知道为民是考虑到麓山集团的管理层在今后的工作中会发挥重要作用,而工人们这么些年也为企业发展作了很大贡献,为了激励他们的主观能动性,这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无论是管理层也好,工人也好,他们付出了努力,企业支付了工资奖金报酬,这就不应当涉及股权问题,这也完全没有法理依据作为支撑,如果要硬生生切出一块来给他们,我觉得值得斟酌。”

    杨永贵的话让整个会议室里寂静了下来,大家都在细细的琢磨着杨永贵的观点,不错,劳动所得支付报酬,无论是管理层还是工人这么多年企业都已经支付了报酬,不能因为企业改制就要给他们拿一块,尤其是管理层,陆为民在方案中重点强调了管理层的作用,提出要在股权考虑上优先倾斜,这符合现实常理,但是却没有法律支持。

    “第二个问题,麓山集团兼并四家国企,方向是正确的,想法也是好的,但是我觉得可能要考虑一下可操作性,从麓山集团现有资产和流动资金量来看,我个人认为兼并一家,比如一纺厂应该是可行的,如果要同时兼并二纺厂,我担心消化不良,至于说针织二厂和针织四厂,我觉得暂时不予考虑,可以等到麓山集团在完成前两项兼并之后,根据其发展态势来考虑。”

    杨永贵气定神闲,目光沉静,侃侃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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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杨永贵的第一个问题是针对国企改革层面的性质而担心的话,那么第二个问题就是针对这一轮改革的具体方略质疑了。

    前者需要厘清关系,明确性质,而在这一点上,恐怕只是一些理论上的解释是难以说服人的,对此陆为民也有心理准备,他原本以为可能会是陈昌俊要在这个问题上发难,没想到却是杨永贵先跳出来了。

    后者是麓山集团的兼并步骤问题,对这一点陆为民倒没觉得杨永贵的说法有什么问题,只怕不仅仅是杨永贵,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这方面的疑虑。

    麓山集团不到十万锭的产能,资产也不过区区2.2亿元,一下子要吞下四家国企,总资产超过12亿,这要说是蛇吞象一点不为过,就算是当下麓山集团发展势头很快,但是也不能脱离发展的客观规律,这样超常规的膨胀,很容易消化不良,甚至可能导致企业崩盘。

    在这一点上有人质疑陆为民觉得很正常,甚至他估计尚权智和童云松乃至魏行侠都一样担心,只不过这个方案是自己煞费苦心的制定出来的,而且自己也曾经谈及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可以按照一定顺序循序渐进来推进,所以他们才没有把这个问题提出来。

    但现在杨永贵把这个话题挑明了,那就需要对这个问题进行回应。

    “杨书记的问题恐怕也是很多人的担心,事实上对于这两个问题我也考虑过,第一个我觉得这是一个定性问题,那就是当我们的企业在进行兼并重组改制时,是不是两个公有制性质的企业兼并就只能变成纯粹的公有制企业,不能牵扯其他性质的权属?我觉得这个问题要这样来看,我们的包括管理层在内的工人都是企业的一部分,我们不能单纯的把职工和企业割裂开来,我们在完成企业改制时。实现了产权权属的变更,那么就理所应当的包含他们为之付出的劳动,他们也是全民也好,集体也好,都是劳动者的一部分,这是我的理解,那么给予他们一定数量的股权我认为是合情合理的,当然杨书记说提到的没有法律依据这一点也的确是一个问题。所以我准备将这个方案再报经省里有关部门审批的同时也提交给市人大常委会,提请市人大常委会审议并制定关于宋州企业改革相关法规,这样有助于我们在推进企业改革中依法履职,避免盲目妄动。”

    陆为民的话立即引起了在座众人的一阵议论,提交市人大常委会来制定相关法规,这是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但是很快就有人醒悟过来,宋州市是国务院审批通过的较大城市,人大常委会有权制定相关地方性法规,这种地方性法规具有法律意义。

    尚权智和童云松、魏行侠都交换了一下眼神,对于陆为民的这个回答也都是惊奇中有些赞许,这家伙脑瓜子的确够用,没有法律支持,那么宋州市人大常委会就可以制定通过地方性法规来成为法律依据。

    原本还想附和杨永贵意见的陈昌俊也是一呆,他和杨永贵也同样没有想到这一个问题居然就被陆为民用异乎寻常的精妙一招给化解了。而且人大常委会如果企业改革制定出来地方性法规,反而会成为陆为民用来指定相关方案的最坚实的法律依据,更增加了陆为民手中方案的可靠性。

    “至于第二个问题,我觉得杨书记恐怕也说出了很多人心里的担心,其实包括我本人在内也一样,麓山集团要接手这四家企业,这是我们市政府的条件,我们市里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最大限度的消化这一万多纺织工人的就业问题,而麓山集团目前正处于高速扩张期。从他们近两三年的发展就可以看得出来的发展速度和势头。我个人看法,兼并一纺厂接手一纺厂几千职工问题不大。因为按照魏嘉平他们的构想,他们原本也是准备要在今年进一步新扩产能,同时新招职工两千人,而一纺厂职工按照当下中央出台压锭之后部分工人可以提前退休的条件政策,以及按照市里出台的主辅分离政策,现下一纺厂六千多职工可以有一千余人分流出来,也就是还有五千左右的职工需要消化,我和魏嘉平他们探讨过,如果在目前情势下把他们原有扩张规模适度放大,同时建设自备电厂,是完全可以消化一纺厂的职工。”

    陆为民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有些嘀咕,按照他的意思,那就是麓山集团目前只能接手一纺厂,那二纺厂和针织二厂、针织四厂呢?

    “但是一纺厂里是不是那五千职工都需要无条件的由麓山集团接手呢?我觉得这也需要考虑,一方面可能会有部分职工对新麓山集团的前景并不看好,并不愿意到新麓山集团中工作,根据我们前期了解,有部分职工希望在可以拿到一定补偿的情况下自己出去创业闯荡,我觉得这也可以理解,而且应当给予支持,因为有这个想法的职工多半是有一些门道和谋生技能的,如果他们自己能出去寻找更好的发展,这当然是好事,我们要鼓励支持,这一部分群体我们初步了解应该也有七八百人到一千人左右。”

    陆为民有条不紊的介绍着自己的想法,要解决这一万多职工的生计问题不是一件简单事情,比起自己在双峰和阜头推进的企业改制,其难度不可同日而语,只能多筹并举,广辟渠道来解决这些人去处,同时还要尽可能做到符合他们自己的意愿。

    “我还有个考虑就是如果我们把政策放宽一些,鼓励现有职工中采取停薪留职这种方式出去闯荡,我估计这个群体还会扩大很多,比如新麓山集团为他们保留三年职位,三年之内如果创业失败或者觉得前途不明,愿意回来的,还可以回来,这样的话既可以给这部分职工一个机会,同样也能在较短时间内减轻新麓山集团的就业压力,即便是日后这一部分群体要求回到新麓山集团就业,那至少也为新麓山集团赢得了这几年时间。”

    “那这一部分人数量大概有多少?”魏行侠忍不住问道。

    “具体数量还不能确定,但是初略估计了一下,至少应该是比那部分主动要求获得补偿直接离开的人数量更大,我们预计应该在一千五到两千人之间,也就是说实际上真正可能要求留下来直接就业的人会在两千五到三千人之间,而二纺厂的情况也差不多,这也就意味着如果麓山集团要实现与一纺厂和二纺厂的兼并重组,并完成整合实现正常生产,问题不大。”

    尚权智默默点头,这些情况陆为民也都向他汇报过,在方案的具体设计上,陆为民是下足了功夫,尤其是在对企业职工进行了两轮问卷调查方式,更是前所未有,这种方式最大限度的获得了企业职工的真实民意,也正是掌握了这些真实民意,陆为民才敢有这样大胆的方案出炉。

    不能不说陆为民在搞经济发展和企业管理上很有一套,不但胆子大,而且思路广,点子多,就这么抽丝剥茧,一缕一缕的把相当复杂棘手的问题一点一滴的剥落下来,最终实现解决问题的目的。

    “可是为民,你所提及的这些解决办法,都是建立在新麓山集团必须要高速良性的发展前提下,否则这中间一旦出点儿问题,那么各种问题都会接踵而至,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冒险了?”陈昌俊再也按捺不住,插话问道。

    陆为民看了一眼陈昌俊,他现在是越来越理解陈昌俊的焦躁不安了,的确,如果宋州国企改革这个大方案付诸实施而且又取得成功的话,自己对陈昌俊构成的压力只怕就越来越大了,就算是尚权智有心要帮他,只怕他要压过自己一头也很难了。

    原本魏行侠现在的位置恐怕是陈昌俊最希望获得的,但是未能如愿,而现在退而求其次,杨永贵的位置大概就是当下陈昌俊目前最迫切得到的。

    只可惜陈昌俊在搞经济上边似乎乏善可陈,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多少底气,尚权智虽然信任他,但是恐怕也不会在这个问题随意妄为。

    真要让他担任杨永贵现在的位置,不甘寂寞的他和自己这样丁对丁卯对卯较劲儿,工作还怎开展?何况这个位置也不是尚权智能够决定的。

    “陈部长,改革本来就是摸着石头过河,谁也不是神仙,就敢断言怎么干就一定能取得成功,我们只能就这我们目前的条件情况,按照我们的理解考虑寻找出一条我们认为最优化的道路来尝试,否则,我们又能如何?最起码,我觉得总比现在搁着不动更有希望吧?”

    陆为民笑笑,这陈昌俊也有些口不择言了,谁能保证每一个企业的改革都一定能获得成功?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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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党政联席会议从上午九点一直开到了十二点,然后在吃了饭后简短休息之后,又继续召开,一直持续到下午六点半,才算是基本上告一段落。

    层出不穷的问题提出来,需要研究商量,从最初的宽泛的粗线条的问题,到后期的比较细的具体的问题,都一一梳理了出来,提交到会上来讨论。

    按照尚权智的说法,今天就是要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的会议,所有担心、怀疑、疑惑都要在这个会上提出来,逐一解释清楚,哪怕是一时间无法解决,那也要有一个明确说法。

    自备电厂也是其中一个大问题,这也是决定新麓山集团能否真正突围而出的一个关键。

    按照陆为民和魏嘉平、俞柘以及任东来反复研讨形成的意见,如果没有这个自备电厂来减轻生产成本,骤然吸纳这么多富裕工人,使得成本急速上升的新麓山集团要想在国内市场疲软而大家蜂拥而出抢夺海外市场的情况下,将很难取得决定性优势,甚至可能拖垮新麓山集团,所以在自备电厂的问题上,几乎决定着新麓山集团的命运。

    至于说原棉收购和自营出口权问题,都还在其次,只能说是一个锦上添花的条件。

    对于自备电厂立项审批问题,在做很多人并不清楚其中难度,但是尚权智、魏行侠和陆为民以及分管工业的卢灿坤却清楚其中复杂程度,尚权智知道这个情况很正常,他本来就是计委系统出身的干部,而魏行侠则是跟随着邵泾川担任副书记期间就接触过这一类项目,至于陆为民,这个构想本来他就是始作俑者,自然清楚其中难度。

    在尚权智解释了自备电厂审批程序之后,在座的一干人都是唏嘘不已,这才意识到自备电厂才是其中关键。而能不能拿下这个自备电厂项目,在尚权智看来,关键还是看昌江省委能不能把宋州纺织企业改制这个大命题提升到更高高度上来,用这一点去争取中央对宋州的这一个特殊政策扶持。

    联席会议终于散了,陆为民这一段时间苦心孤诣构架出来的这个庞大方案也终于浮出水面,正式交到了市委市府所有班子成员们的面前,每个班子成员离开时都拿着这样一个方案详细资料,虽然上边也都印着“内部资料。注意保密”,但谁都知道这个方案的每一个细节都会在今天晚上被广为解读分析。

    “我怕什么?这个方案其实很多内容都早已经不是秘密了,麓山集团那边不用说,一纺厂二纺厂和针织二厂四厂这边,他们的职工代表去参观麓山集团时,这些内容大部分也都像他们宣讲过了。而且在这一轮改革中,我们也列出了几个选项,最大限度考虑到了职工们的利益和意愿。”陆为民施施然的一边走,一边伸了个懒腰,“方案定稿出来了,还有一个星期的讨论期,但是我觉得不会有太大变化了,现在就该是考虑如何实施了。”

    “时间上有些来不及了,马上就是过年。要全面启动也是明年翻年的事情了。”卢灿坤和陆为民并肩而行,“不过有些工作恐怕需要走到前面。”

    市政府有两位陆(卢)市长,这也让很多干部不好称呼,卢灿坤比陆为民二十来岁,有些人称呼卢灿坤为大卢市长,称陆为民为小陆市长,但是立即就有人觉得这样不妥,陆为民虽然年轻,但是他是常务副市长。这一大一小的称谓。似乎很容易引发歧义。

    中国人的语言智慧总是无穷的,很快在市政府里也就约定俗成。如果称陆(卢)市长,肯定是指卢灿坤而不是陆为民,称呼陆为民则肯定用“为民市长”这个称呼。

    “卢市长,你是说新麓山集团的自备电厂的前期筹备工作?”陆为民微微点头。

    “嗯,这只是一方面,自备电厂问题难度很高,这不是省里能决定的,需要在中央打通关节,要跑的手续也很多,而新麓山集团一旦兼并进程开始,对自备电厂的要求也会越来越迫切,可以说这个项目越早落实建成,新麓山集团前景就越好。”

    卢灿坤对于陆为民的大手笔还是相当钦佩的,不管这个项目能不能成,陆为民敢这样想,那就不简单,而且既然敢想,说明陆为民也还是有些底气的。

    作为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卢灿坤这两年也被折腾得不轻,国企情况就是如此,他也费了不少心思,但是都收效不大,他也反思过,问题出在哪里,除了经济大气候外,觉得还是前期宋州市委市政府的保守心态和观念有很大关系,而一旦陷入了某种思维定势,要想挣脱出来就越难,即便是尚权智来了之后,这两年仍然沿袭着以往的惯性,没想到这陆为民来了之后,这宋州局面就开始涌动起来,从政法到经济工作这一块,就没有安分过,但是这种不安分却是当下宋州正需要的。

    “嗯,卢市长,这个项目难度不小,其中也还要费不少周折,我有这个思想准备,但是这一步咱们必须要走,把咱们宋州纺织工业解脱出来,对于我们宋州工业经济的发展就是一大贡献,但是仅仅是纺织工业潜力释放出来还不够,宋州不比丰州,也和昆湖不一样,虽然说咱们宋州暂时落后了,但我们也不能就自甘堕落了,我们的目标依然要确定为全省第二,甚至要争第一,我们有厚实的基础,尤其是人文科技和人力资源基础,暂时的困难不算啥,我们在工业这一块的定位仍然是综合型工业基地,仅仅是纺织工业不够,我们的服装鞋帽、机械制造、钢铁、化工、仪表、食品、电子等产业都有一定基础,各个县的条件和基础也远强于我原来所在的丰州地区,我们有理由也有条件重塑辉煌。”

    陆为民语气里充满了自信,卢灿坤看着自己身旁这个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家伙,心里忍不住有些感慨,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老了?为什么对方就能有这样笃定的自信,看到的都是宋州的优势强项,而自己看到的却总是宋州的不足呢?

    如果换了其他人,这番话只会被卢灿坤视为大话,但是陆为民嘴里说出来就有些不一样了,他在丰州那边两个县以白手起家,短短几年间,创造出一个个奇迹,魔术般的表演已经征服了很多人,现在双峰的医药产业和阜头电子产业在全省县一级经济区中已经小有名气,纵然还无法和诸如昆湖、青溪那边的县份相比,但是已然在二三档次的地市里边遥遥领先了。

    “为民,你这一说,连我这颗有些沉闷的心都有点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冲动了,我也就这一届了,年龄不饶人,但是宋州现在的局面却是我最痛心的,有时候我也在想,难道说我卢灿坤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咱们宋州就这样萎靡不振沉沦不起了?真是心有不甘啊,但是现在为民市长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又有点儿活泛了,我也希望在我退下去之前,能做一点对咱们宋州经济发展有益的工作。”卢灿坤颇为感触的道:“工业这一块咱们宋州情况主要还是以国企为主,但是总的来说由于机制、权属等诸多问题的影响,情况都不是太好,我想知道,为民你是不是有意要在全市工业这一块都要全面推开改制这项工作?”

    陆为民看了一眼卢灿坤,他对这位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并不十分了解,从安德健和杨达金那里知道的情况是这一位和黄俊青关系是比较密切的,但是这种密切又和毕华胜的程度又稍差,应该说是介乎于亲密和普通工作关系之间的一种程度,所以很难判断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猫腻。

    不过从现在卢灿坤的表现来看,似乎这一位还很有些不服老,想要在随后的企业改制这项工作中发挥一些作用,对于人家这样的表现,陆为民倒也不好峻拒,只能点着头含笑表示国企改革这一工作肯定要推进,但是却还需要分阶段分步骤,当前的工作还是首先把纺织工业这一块的改制彻底推动起来,以期取得实打实的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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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下了市委大楼,就看见郭跃斌的那辆奥迪已经从停车场开了出来,停在了门口。

    “为民,晚饭那里解决?”郭跃斌的头从玻璃窗后探出来,笑嘻嘻的道。

    “怎么,又想找我蹭饭?能不能别这么寒碜,你好歹大方一回办个招待行不?纪委书记难道就是天生蹭饭的?”陆为民没好气的径直往停车场走,史德生已经把公爵王也开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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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委清贫啊,我这来宋州这么久了,愣是没混到两顿饭吃,就看你大方点儿,吃饭还能想到我,怎么现在也嫌我多余了?”郭跃斌嬉皮笑脸,“要不上我车,要不我上你车,你自己看着办。”

    似乎是感受到郭跃斌话语里隐藏着一些意思,陆为民额际微微一皱,警觉的看了郭跃斌一眼,“上我车吧。”

    郭跃斌和自己司机打了个招呼,然后上了陆为民车。

    “刚才和老卢说得挺投缘啊,我看你们俩在那边儿聊了好一阵啊。”郭跃斌把身体靠在车座椅上,漫不经心的道。

    “嗯,聊了聊咱们市里工业这一块的改制问题,他还是有些见识,我感觉他也有心想做点事情。”陆为民随口回答之后,又凝神看了一眼郭跃斌表情,似乎看不出什么来,但是他知道郭跃斌说话素来都是有的放矢,不会轻易问一些无关的话题。

    “是么?想做事儿这是好事儿啊,这年头真心想做事儿的人不多了,不少人做事儿都是有目的的,世风日下啊。”郭跃斌淡淡的道。

    陆为民心一紧,这无疑是郭跃斌在提醒什么,难道说卢灿坤也有什么反映传到郭跃斌耳朵里了?

    “社会处于转型期,尤其是咱们国家经济一直是采取封闭的计划经济,现在闸打开了,大家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图来做事儿,这也很正常。只要不违反法律规定就好。”陆为民随口道。

    这一段时间郭跃斌那边的纪委表现倒也中规中矩,在苏谯和泽口那边还有一些斩获,两名副县长被纪委带走调查,尤其是在苏谯还牵扯出一批科级和副科级干部,但都是交给了苏谯县纪委查处。

    郭跃斌从来不无的放矢,他这样语含深意,无疑是有些针对性,而自己刚才和卢灿坤在谈话无疑也落入了他的眼中,只是卢灿坤和叶崇荣这两人虽然是老资格副市长。但是论与前面黄俊青、徐忠志的亲密程度,似乎还赶不上毕华胜才对,郭跃斌的触角利齿怎么就会转到了卢灿坤身上?

    “那是,不过总有一些人忘乎所以,不知不觉就跨越了底线,我就是这干这活儿的,帮他们纠正行为,规范行为。然后惩戒他们所犯下的过错。”郭跃斌耸耸肩,却没有再说下去。

    陆为民也知道这家伙不想说的,你就是多问也没用,但是他已经意识到了,郭跃斌来宋州不会甘于寂寞,前段时间的这些表现不过是餐前小点。弄不好这日后还会有大动作出来,来证明他这个纪委书记的称职和存在。

    郭跃斌的插话打乱了陆为民的心境。

    说实话,他希望目前宋州的格局能基本维持下去,就目前来说,市委市府班子已经基本上形成了比较稳定的局面,尚权智已经完全能够驾驭住,而童云松和魏行侠的表现也是比较令人满意,即便是杨永贵有时候闹点儿小别扭,无关大局。市政府这边几位副市长都属于工作经验履历相当丰富的角色,对于当前工作也相当熟悉,陆为民不希望在自己主要精力都放在国企改革和招商引资这两项工作时,市政府这边又生出什么波澜来。

    尤其是他还有一些想法,比如随着国企改革推进,打开了局面,那么一些工作就可以交给卢灿坤的来接手,至少卢灿坤对于工业这一块的十分熟悉,应该可以起到牵头作用。

    但是今天郭跃斌话语里隐含的意思无疑给他提了一个醒。无论是卢灿坤、叶崇荣还是毕华胜。都是在梅九龄——黄俊青主政时代晋升起来的干部,而卢灿坤、叶崇荣以前与梅黄二人关系都比较密切。毕华胜就更不用说,他们之间如果仅仅只有普通的工作关系也就罢了,但是陆为民更担心的是他们会不会牵扯有其他问题,如果是那样,那自己还真需要认真做一些准备,否则真正等到问题爆发出来,手忙脚乱,影响到大局,那才是麻烦了。

    郭跃斌不阴不阳的提醒给陆为民泼了一瓢冷水,让他心情也被破坏了不少,但是他也知道现实就是如此,你想得很美好的东西都会出一些意外,而你越是怕的事情,往往就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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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书记,为民的思路想法是不是太超前了一些?这个成立一站式的服务中心,政策依据在哪里?就因为他觉得需要这么一个东西来招商引资,嗯,说的是提高工作效率,强化竞争力,那市里边就得要成立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机构?他考虑过没有这么一个机构怎么成立,行政审批权力如何行使?就这么把各单位的人聚合在一起,一起审批就行了?这么简单?”

    陈昌俊实在有些忍不住自己内心的恼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和一些,不要暴露出太多对陆为民的不满,让尚权智听起来更像是就事论事。

    “唔,昌俊,设立这么一个机构肯定会遇到很多麻烦和问题,毕竟从来没有先例可循,但是我觉得有一点是值得赞同的,那就是只要有利于我们宋州经济发展,有利于我们宋州招商引资环境的改善,有利于提升我们与周边地区竞争的能力,我觉得都可以尝试。”

    尚权智装作没有听出陈昌俊话语里含义的模样,平静的道。

    “尚书记,关键是这样一个机构几乎就把原来很多行政部门的权力收归到一起,摇身一变就成了这个服务中心掌握这个权利了,我觉得不合适,那这样作了,还要这些行政单位干什么,既然随便哪个人都能够代表一级机构审批,这个机构存在还能有多大意义?”

    陈昌俊心里想说的是这几乎代表这陆为民把一切权力都捏合在他的手中了,这样公然剥夺行政部门的权利,这也未免太过了。

    “不,昌俊,你可能理解有些偏差,为民的观点是指要把常规性的审批权力集合在一起,提高效率,我觉得这没错, 就我们宋州目前的态势来看,我们在招商引资的环境上已经大大落后于其他地区了,也就是说在日后和其他地区吸引投资者的竞争中,我们的起步台阶就比他们低了,这种情况下我们如何提升自身的竞争力来达到和其他地方同步竞争,这很重要,做不到这一点,我们就会在这场战争中失败,即便是国企改革成功,我们在经济发展这一轮战役中也会落在下风,这一点我和老童、为民的看法是一致的。”

    尚权智心里暗叹一声,陈昌俊和陆为民之间的矛盾分歧似乎在越来越大,事实上他也清楚陈昌俊与陆为民越来越不睦的主要原因还是二人地位发生的微妙变化,尤其是在陈昌俊希望担任副书记一职未能如愿,而陆为民却又出任常务副市长之后,这种原本还勉强平衡的心态陡然打破,就使得陈昌俊更加难以接受了。

    平心而论,陆为民应该是没有和陈昌俊发生正面冲突的意思,即便是有时候陈昌俊的观点有些过激,陆为民也都能坦然接受,对这一点尚权智也很欣赏,同时他也能理解陈昌俊这种心态的变化,但是他觉得应该有一个度,那就是不能影响到工作。

    意气之争必须要限制在一个度上,如果只是各人的观点之争,那还可以容忍,但是如果把这种观点带到工作中去,那就是尚权智不能接受的了,所以这一次他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语气也就变得有些严肃。

    “昌俊,你跟我这么多年了,从黎阳到宋州,你应该清楚我是怎样一个人,你也应该更清楚当前宋州的局面,我们肩上担子很重,今天只有你我两个人,我也开诚布公的和你谈一谈,嗯,我希望我们俩之间必须要态度一直观点统一。”尚权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斟酌言辞,“我到宋州三年了,说实话,这三年工作不尽人意,准确的说也就是一个打基础做铺垫的阶段,省委主要领导易人,可能对我的工作也不是很满意,我估计如果我撑死能在宋州干满这一届,也就是说我在宋州时日无多,那在这仅存的一年多两年时间,我该做些什么?”

    陈昌俊吃了一惊,尚权智还是第一次和他谈起在宋州的任期,他和尚权智是一起到的宋州,他从市委副秘书长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组织部长,无可否认的是尚权智的大力擢拔,而现在尚权智却说他甚至可能在宋州一届都干不满~!那他该怎么办?

    “尚书记……”陈昌俊正欲说话,却被尚权智摆摆手制止,“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还剩下这么一两年时间我能干些什么?仍然这样下去恐怕不行,我也不甘,陆为民来了,这家伙不是完人,也有很多毛病,但是得承认这家伙在经济工作上有他自己的一套,而且有胆魄有闯劲,我觉得我必须要博这一把,而且你也看到了恐怕不只是我准备搏这一把,省委也准备要搏这一把,老童行侠不也就来了么?而且我也认为,我们宋州没得选择,必须要拼这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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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昌俊微微色变,他听出了尚权智言语中的决然和坚定,更没想到尚权智甚至认为童云松和魏行侠来宋州也是要在宋州来挣这份政绩,如果是这样,岂不是意味着从省里主要领导到尚权智本人都认定在宋州这一战役中是只许胜不许败,甚至连小胜都不行,还必须要风风光光的大胜?

    见陈昌俊色变之后沉默不语,尚权智知道自己的话对对方有些触动,有些话他必须要给对方挑明,这个时候无论是谁要阻挡这个大势,那就是逆流而动,就算是这项工作中有些这样那样的问题,你都只能说是做好弥补完善,而不是公开质疑这项工作的可行性,不看清楚这一点,就会要吃大亏。

    “昌俊,不要以为为民是一时心血来潮,你太小看他了,事前他已经就这个问题和我、云松通过气,而且估计魏行侠也知道这个构想,我甚至可以肯定,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也都知道这个构想,可能是因为这个构架牵扯面太宽,省里暂时还没有明确表态,但是我可以肯定,领导们内心里是支持宋州在这上边第一个吃螃蟹的,下个星期花省长要来宋州,我估计多半就是为成立行政审批服务中心这个构想而来,哼,你以为为民就真是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不成?他比谁都精!”

    尚权智的话让陈昌俊心里更是悚然一惊,是啊,陆为民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毛头了,给夏力行当过秘书,那时候这家伙就已经是颇为老练深沉了,揣摩领导意图更是得心应手,岂会在这种事情上贸然行事?他肯定也是得到了某些领导的授意,最起码也是认可才敢把这些看起来有些离经叛道的意图提出来。

    而且尚权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流露出来的意思也很明显是支持陆为民的构想的,就目前来说。陈昌俊觉得尚权智已经有点儿病笃乱投医的感觉了,不管是谁,只要提出来是他认为有利于宋州经济发展的,他都要支持,也不管这可能带来多么大的负面作用。

    这行政权力架构的改变会带来多么大的影响,陈昌俊搞组织工作太清楚了,这些个行政部门谁不是想方设法把权力紧紧攥在手中,这个时候不但要剥夺他们的权力。而且按照陆为民的说法,还要废止一大批审批权限,谁会乐意?

    陆为民这个意见一出来,已经有不少部门一把手来自己这里探风声递话语了,言外之意都是觉得宋州要在这上面标新立异,有点儿华而不实哗众取宠的味道。甚至可能会搅乱既有的行政审批体系,导致日后的在各项工作中都出现混乱和脱节、脱离监管的情况。

    “尚书记,我立即为民现在的迫切心情,也无疑否定为民的这个构想的前瞻性,但是我觉得在推进这个一站式行政审批服务中心时还是要考虑与现实情况接轨,不能为了改革而改革,不能为了博取眼球而创造所谓新意,改革只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是要促进经济发展,而且也要有法理可循,不能恣意妄为,脱离实际,他这个构想在可行性和推进速度上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再仔细研究评估一下,不一定马上就要推行,我觉得这样搞运动式的改革,反而不利于工作,甚至会适得其反。”

    陈昌俊竭力让自己语气变得平和一些。不至于让尚权智误解自己是真的要和他唱对台戏。他只是想阐明自己的观点,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冒然去当这些出头椽子,并不能给宋州带来多大益处。

    尚权智深深的看了陈昌俊一眼,似乎要把陈昌俊内心深处看穿,陈昌俊话说得很漂亮,听起来也颇有道理,换了一个人也许能被打动,但是对于尚权智来说,这却没有太大效用,他很了解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物,也很了解对方的性格脾性。

    “昌俊,你真是这样认为的?”尚权智把身体靠在椅座背上,淡淡的道。

    陈昌俊心中一抖,一时间没有说话。

    “我告诉你,可能在这一轮改革中我们会犯一些错误,也可能会出一些纰漏,但是我们却不能畏缩不前,不能停下脚步,因为我们没有时间,往大处说,宋州没有时间了,再不抓住这个契机,也许宋州又会面临下一个沦落的十年,往小处说,我也没有时间了,我不希望我在离开宋州之后被人评价为尚权智在宋州这五年就是一个裱糊匠,与其得到这样一个评价,我宁肯出点儿问题捅点儿漏子,只要能做点事情!因循守旧,安于现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从来就不是尚某人的风格!”

    陈昌俊微微低下头,仍然没有言语。

    “好了,我言尽于此,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相信你能想明白这个道理。不在于我们会不会在这个过程中犯错误,而在于我们敢不敢走出这一步,我当然知道这一步走出去又会触动不少人的敏感神经,又会引来不少鼓噪,也可能会出一些状况,但那又怎么样?陆为民都敢这样做,童云松也不怕冒这个风险,难道说我尚权智反而成了前怕狼后怕虎的胆小鬼?!你 陈昌俊又在担心什么怕什么?!“

    “你下去自己好好想一想,胸襟放宽一些,宰相肚里能撑船,你不是宰相,但是共产党的组织部长难道连封建社会的官员心胸都不如?!”

    陈昌俊是抱着一种有些沮丧和失望的心情离开尚权智办公室的,他没想到这一次尚权智的态度如此强硬而毫不妥协,甚至隐隐有敲打自己的意思,他也能感受到尚权智对自己的失望心情,这让他心情更糟糕。

    或许是自己胸襟真的太狭隘了一些,陈昌俊有些心虚的想着,尚权智如此态度鲜明的支持陆为民的构想,而且很直接的告诉自己宋州这一轮的改革谁都不能掉队,谁掉队,那么也就意味着他是在自绝于仕途,这样的警示已经前所未有的露骨了。

    自己是该好好考虑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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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雷志龙的对话一直持续到了六点半,华廊饭店为二人送了简餐,三菜一汤,吃得倒也舒服。

    “陆市长,有些不公平啊,我们华廊集团和一纺厂、二纺厂这些企业都一样是市属国资企业,为什么市里边就这么优待它们,却对我们如此苛刻?难道说我们华廊就不需要再发展?怎么都给我有点儿鞭打快牛的感觉啊。”

    雷志龙的话里充满了感触,“我对市里在出让华廊饭店和华廊出租车公司的资产没有异议,说实话我们集团内部最初是有些不同意见的,但是出于从我们华廊要走集中力量发展主业的这个需要,也是出于对市里意见的尊重,我们同意转让华廊饭店和出租车公司,但是市里边对这笔转让所得留存的比例上我们不同意,您就是说服了我,也无法说服我们集团其他人,何况你就算是在口头说服了我,也难以在心里说服我。”

    “行了,老雷,你就别在我这里叫苦叫怨了,资源型企业和竞争型企业有可比性么?烈山煤矿是资源型企业,你们这么多年给市里上缴了多少资源税和资源补偿费?”陆为民没好气的拈了一筷子竹笋,“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华廊饭店投资这么大,我看就是市里减免的资源补偿费而来,别以为我是外来户就不知道,蒙不了我,你们精明,人家也不傻,总有人会揭你们老底。”

    雷志龙一窒,吐出一口恶气,“那一纺厂二纺厂由市财政担保几个亿,现在都得由市财政来承担,这不假吧?中央压锭补偿资金以及省里配套资金加起来,这个数儿也不少,我听黄鑫林说都是专项资金,都得要用在新麓山纺织工业集团身上,市里边还要从我们身上割一块来填补他们,这是不是太厚此薄彼了?这不公平!”

    “公平?这几年四家纺织企业的职工下岗轮岗停岗,只拿生活费,你们华廊集团职工个个都是工资奖金拿足拿够,这公平不公平?管理层有责任,那普通工人们有过错么?这公平么?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陆为民不以为意的道:“我们只能向前看,华廊是国资企业,市里作为出资者,有权利就国有资产作出处置,当然,要依法依规,公开公平公正,老雷,你这态度开个头,下边人当然就要闹腾,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市里边现在逐渐对你们放手,甚至鼓励实现股权多元化,这对你们也是一个好事,你们可以更自由的按照市场经济规律来勾画你们自己的发展,而无需听命于外行的行政命令,市里边也会出台政策,支持国有企业股权优化,力争实现公开上市,同时也要对管理层和职工都要有一定的激励政策,促使我们现有国企发展实现更好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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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的话让雷志龙眼睛微微一眯,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陆为民谈及企业股权优化,股权多元化的话题了,股权优化多元化,怎么个优化和多元化法?

    如果说像一纺厂、二纺厂那样的企业搞股权多元化那是没办法,激发企业活力,实现顺利兼并整合重组,那么像华廊集团这样经营良好的企业呢?也需要股权优化和多元化么?雷志龙有些不相信,但是陆为民语气里似乎又透露出来这层意思,不能不让他怦然心动。

    “陆市长,我想多问一句,市里边是不是真的也有意让华廊也进行改制,实现股权多元化?”雷志龙一字一句的问道。

    “嗯,看来老雷你还有些信不过我啊,我记得好像我在全市国有和集体企业改制座谈会上谈过企业改制的方向,就是要实现企业多元化,当然,可能有一个过程,有一个倾斜度,第一步是纺织行业,现在市里边已经启动起来,就是新麓山纺织工业集团,但是并不意味着其他企业就不动了,我不是提醒过你么?把华廊饭店和华廊出租车公司这一部分资产进行转让这只是改制的一部分,华廊集团这部分资产划出来之后,剩下的华廊集团依然要进行改制,目标和新麓山集团一样,也是公开上市,而要想实现公开上市,那么华廊集团就必须要在自身的主业上做大做强,我的构想是华廊集团需要在三到五年内实现资产规模和效益翻两番,从而为公开上市打好基础,这个心里目标也许有点儿高,但是我觉得在国内经济发展的大气候下,这个目标也是可以实现的。”陆为民泰然自若的道。

    “陆市长,您是不是把当前的经济形势想得太好了一点?”雷志龙不同意陆为民的看法,“今年情况不佳,而且我估计明年情况可能会更糟糕,东南亚金融风暴带来的影响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除的。除非国内有什么大的动作出来,否则我不看好现在的情形。”

    “没错,从一年半载来看,国内经济形势的确不容乐观,但是一年半载后呢?”陆为民反问,“当前国际国内的大格局已经形成,随着经济全球化态势越来越明显,中国加入wto世贸组织也是必然趋势。这肯定会带动国内形势向好,而且我们国内基础设施因为改革开放前二十年的停滞严重落后,我预测今后十年都会是中国重化产业发展的一个黄金期,这也是发展中国家工业化初级期的必经阶段,这也就意味着钢铁、能源、冶金、建材、基础设施建设、汽车、机械制造这一类重工业都会迎来一波高速发展期,对于处于产业最上游的华廊集团来说。这就是一个机会,如何做强的同时也要做大,这就是老雷你的责任了。”

    对于陆为民信心十足的经济形势预测雷志龙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他也不知道陆为民怎么就有这么强的信心,国内经济形势历来都是一波三折,通货膨胀和通货紧缩几乎是起伏相随,一放就乱,一关就死,几乎成了改革开放后经济领域中一个屡见不鲜的怪圈。要指望一个周期长达十年的黄金发展期,雷志龙怎么都觉得不太靠谱,但是陆为民几次对话给他的印象极为深刻,让他又下意识认同对方的观点,这让他也很纠结。

    “陆市长,让我怎么说呢?”雷志龙苦笑,“我得承认您的言语太富有煽动力了,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要相信,我也是经常用您的观点来说服集团公司里边的其他人。但我真怕一着踩空万劫不复啊。我一个人倒没啥,关键是华廊集团走到现在这一步不容易啊。几千人的生计,我不能不谨慎,也不能不为他们考虑啊。”

    “老雷,我能理解你的压力和担心,但是企业发展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华廊集团如果满足于现状,那么落后乃至淘汰就是必然的,因为像采矿和炼焦行业本来就是一个规模化产业,规模越大,单位成本也就越低,这是不争的事实,现在烈山煤矿有很好的条件扩大规模,为什么不扩产?当华廊集团现有产能陷入瓶颈的话,那么就应当毫不犹豫的走出去寻找打破瓶颈的机会,青煤集团和普煤集团都可以到丰州实施兼并重组扩大规模,华廊有什么理由坐井观天妄自尊大?”

    陆为民目光炯炯,直视雷志龙,“你可以带话给华廊集团管理层,市里现在主要精力还在新麓山这边,但是华廊的改制也会迅速提上议事日程,不要以为市里的政策只是针对效益不好的纺织产业,华廊也一样可以获得这样的政策,当然具体政策幅度上可能会有细微区别,但是市里边做大做强华廊,在实现国资增值的同时让我们企业职工体现企业主人翁地位,获得一定的劳动回报这个意图不会变!这一点老雷你可以开诚布公的转告给他们,市里说到做到,绝不会三心二意,更不会因此而眼红!现在你们就可以开始放心大胆的把有些工作先抓起来,越早准备越好,到时候改制的效率也就会越高!”

    雷志龙被陆为民这番斩钉截铁却又让人心潮澎湃的话给震住了,久久没有吱声。

    青煤集团和普煤集团进军古庆矿区,实施兼并战略,进一步扩大产能的情况他不是不知道,但是在那会儿宋州局面混沌不清,无论是杨永贵还是徐忠志根本就没有心思在这上边,他倒是和卢灿坤提起过,卢灿坤也只说他需要向黄俊青汇报,但是就没有了下文,于是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青煤集团和普煤集团在古庆攻城略地大有斩获,而华廊集团只能眼睁睁的站在一旁流口水。

    当然这可能也与青煤集团和普煤集团是省属国企有一定关系,但是雷志龙相信只要华廊集团参与,同等条件下也许竞争不赢对手,但是在更好的价位上,他就不信丰州地委行署和古庆县委县政府不动心,真金白银下,再是什么关系什么权属也得摆在一边儿上。

    而更让雷志龙动心的还是陆为民提出的要想新麓山集团改制那样对华廊集团进行改制,而且言之凿凿的称要给予企业职工一定回报,这话已经明显到这个程度,如果雷志龙还不明白,就真的是在装傻充愣了。

    “陆市长,您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还不懂,那就真的不该在这个位置上坐了,您说的,我信,我也会把您的话转达给他们,我还想确定一点,您的意思是不是我们华廊经过改制也会划出一块股权来给予包括我们管理层在内的所有企业职工?”雷志龙目光灼灼,盯着陆为民道,他把话题挑明,就是要得一个明确回答。

    “没错,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我要说一句,包括新麓山集团也一样,切出的那一块股权,可能难以体现出管理层的特殊性,毕竟以前你们也和其他工人一样都是国企职工,但是实行股份制之后不一样,我可以保证在推行增值计划这一块里,可以充分体现管理层的特殊奖励政策。”陆为民略作沉吟,一字一句的解释道。

    “好!陆市长,有您这话,我们知足了!”雷志龙狠狠的一击掌,咬牙切齿的道:“以往总是想把企业办好,是一种职业责任感,还有点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什么叫主人翁责任感,我觉得真的要把个人切身利益和企业经营效益结合起来,那才能真正体现出真正的主人翁责任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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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的国企改制试点方案迅速在整个宋州市传递开来,其带来的震荡波澜连宋州市委市政府之前都没有料到,一时间无论是市直机关还是区县里边,抑或是其他国企里,都是风云激荡,那几天里,几乎所有人谈论第一话题都是麓山集团兼并四大纺织国企重组为新麓山集团这一消息,而试点方案中的每一条每一款也都成为这些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内容。

    其中最为引人关注的还是切出一块股权以员工持股会的形式来代表所有职工持有这部分股权,而这部分股权将会按照股份公司股东的形式进行分红,同时在企业谋求上市时对这部分股权进行重新调整,以期符合公示上市规定。

    这一点让无数人引项以待,毕竟这个方案指出了一个最为令人心驰神往的目标,那就是公开上市,而作为企业职工将会以员工持股会的形式持有股权,而一旦公开上市,这将给工人们带来什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由于四大纺织企业在职职工就超过了一万八千人,而加上这几家企业历年的退休职工,总计超过二万七千人,而加上他们的家属子女,牵扯到的这个群体人数甚至接近十万人,占到了整个宋州主城区人口的十分之一,这是一个相当大的群体,而关乎他们日后的前途、工作乃至最直接的个人利益,没有谁能忽略这一点。

    牵扯到这么多个家庭,对于宋州的影响和震荡可想而知。

    被一家乡镇企业兼并,这是四大纺织企业很多职工从心理上难以接受的,但是他们四大纺织企业的职工代表都轮班去参观过麓山集团的厂区和行政区,人家标准的厂房和代表着当前最先进的设备以及符合市场需求的产品,以及那严谨的工作纪律和高效率,都让他们很清楚的意识到四大企业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而现在在市场经济大潮中要想屹立生存,只能按照麓山集团这样的模式来改革,才能真正生存下来。

    如果说被麓山集团兼并给这些职工带来的心理上的不适,那么改制方案中提出的要将部分股权切出给代表职工个人利益的员工持股会,这也就意味着一大块利益将细化分配给职工个人,而这一块利益将会有多大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这毕竟是一个希望,尤其是方案中明确提出今后的目标是公开上市,而这份股权在上市之后将会演变到什么程度,也更让人期待。

    在方案经过市委常委会和市政府常务会议研究基本形成一致意见之后,宋州市委市政府正式将这个关于宋州纺织工业四大企业的改制方案上报省委省政府,连带着压锭方案也一并混合在其中,正式向省委省政府提出,宋州将提前启动中央制定分接下来的压锭方案暨宋州纺织行业改革方案,全面推进改革。

    随着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花幼兰一行到宋州调研国企改革,并到一纺厂和二纺厂与职工代表进行座谈,了解了纺织工人们的真实意愿。回到省里之后,花幼兰也向省委省政府汇报了她到宋州调研所了解到情况,认可了宋州纺织工业推进的改制方案,省委省政府正式批复宋州市委市政府,同意宋州启动试点方案。

    按照方案规定,首先对符合提前退休政策的职工进行梳理,对符合条件且本人愿意提前退休的职工,办理提前退休手续;对于符合主辅分离相关政策。将四家企业的职工医院、电大、子弟校正式由市卫生局和市教育局进行托管,剥离开来,对这几家单位的职工进行身份登记核实,符合转岗条件的,分别纳入市卫生系统和教育系统,然后在解决编制之后正式列入市卫生和教育系统。

    这一系列前期工作的工作量也是相当庞杂。市劳动局、市人事局、市教育局和市卫生局分别从各区县抽调部分人员,然后与市劳动局、市人事局、市教育局、市卫生局等多个部门干部组成了工作组,对此项工作也开始紧锣密鼓的开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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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算是深刻体会到了每一例改革的成功都离不开千万个细微的具体工作来组合,这哪一项工作都是如此繁杂,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诉求和想法,实在太麻烦了。”

    顾子铭给段厚柏发着牢骚,这一段时间他的休息时间又基本上被陆为民占用了,连更晓夜的进行资料整理和研究,以期能在领导决策需要时提供一个最真实最客观的材料依据。

    顾子铭这段时间都基本上成为了改制领导小组办公室的首席联络员。基本上各个工作组遇到的什么具体问题都要第一时间反馈到他这里,然后他会迅速联络相关单位,比如教育局、人事局或者卫生局这些单位的相关人员,让他们第一时间了解情况,并研究出对策,然后上报给陆为民,在有些的确一时无法定论的个案疑难杂症,还需要多个部门会诊,共同研究。然后上报市委市政府来研究决定。

    “子铭。那你觉得充实么,值得么?”坐在副驾上的段厚柏也在舒展着懒腰。他和顾子铭刚从针织二厂回来,顾子铭开着陆为民那辆三菱越野,现在这辆车也成了改制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兼职用车了,而顾子铭也成为兼职司机一员,有时候需要他或者段厚柏下去的,他就索性不要市府办出车,自己开车就去,既方便又快捷,省得麻烦。

    “嘿嘿,段秘,您还别说,我得承认这两个月的收获比我在宋州那边一年的收获都还大,人身体瘦了好几斤,但脑子里充实了不少啊。”顾子铭乐呵呵的道。

    “子铭,你还年轻,趁着年轻多学点儿,这些日后没准儿都能用上,万说不定三年两载后陆市长有意把你给放下去,到哪个县区当个副县长副区长,这些东西都是经验,花钱都买不来的。”段厚柏颇为感触的道。

    “嗯,谢谢段秘提醒,我明白。”顾子铭稳稳的开着车,目视前方,“也不知道陆市长这么年轻怎么就会懂这么多?我还真有些佩服他,什么问题什么状况到他跟前,他都能一眨眼就想出应对之策,嘿嘿,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转的。”

    “他也不是天生就会的,最早在丰州那边南潭县给现在的沈秘书长当秘书,后来到南潭县经济技术开发区当副主任,就是搞招商引资,没听说他还跑到人家昌州市搞的招商引资洽谈会上去虎口夺食么?后来还在团委干过一段时间,才给夏秘书长,现在已经是农业部夏部长了,那时候还是丰州地委书记当秘书,他说那一年对他的受益最大,跟着夏部长学了不少东西,这也才又他后来到双峰县当常委,当区委书记,一步一步走上来。”段厚柏笑了笑道:“拿他自己的话来说,最好的锻炼还是在基层,还是自己一手一脚的做事情,只有你自己亲手去做,你才能明白每一件事情里边有哪些是需要注意的,哪些可能出问题,没亲身经历过,道听途说纸上谈兵,那都是虚的,所以子铭,这一次锻炼学习的机会对你真的很难得。”

    顾子铭点点头,他越来越觉得自己选择到市政府而不是留在区府办是一个极其明智的选择。

    虽然从现在看起来似乎自己放弃了可能到手的区府办副主任这样一个副科级职位,但是正如段厚柏不经意间提到的那样,在市府办,一个副科级干部遍地皆是,下边这么多科处,随便挂那个科处担任副处长副主任都是副科级,水到渠成的事儿,自己根本不需要去操心,到时候自然会考虑。

    两人回到市政府,却看见市政府门口又围着一大堆人,顾子铭立即将车停在了一旁,然后过去了解了一下,这才知道是宋城区下边的宋州国达食品厂因为企业效益不佳已经停产半年,下边职工连基本生活费也有两个月没拿着了,去宋城区政府那边没有得到明确答复,所以一窝蜂就跑到市政府这边来了,现在宋城区政府来了一个副区长和区计经委的人正在劝说这些人回区里。

    对这家企业顾子铭也知道,也曾经是红极一时的企业,只不过企业盛衰有时,现在衰败下来,厂里七八十号工人连基本生活费都发不起,换了两任厂长都是回天乏术,企业也是陷入破产境地,现在据说区里也有意要拿这家企业来做破产试点。

    顾子铭在旁边观察了一下,看见职工们在市信访办和区里人的劝说下,情绪逐渐有所缓和,态度也有些松动,渐渐开始跟区里人讨价还价,估计不会引起什么大的事端,这才回到车上把情况给段厚柏说了说,然后开车绕道从市政府后门进了市政府。

    顾子铭和段厚柏刚走到陆为民虚掩的办公室门口,就听到一个悦耳的女声:“瞧您说的,你又不是老虎,我有什么怕见您的?你现在这么忙,我那边工作也刚上手,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任重道远,这不是您刚当宣传部长时候说的么?这会儿怎么你当了常务副市长了,又变了一个人似的,觉得这工作无关大局了?这是不是您说的屁股决定脑袋?”

    段厚柏和顾子铭都是面面相觑,这谁啊?口气这么大,在陆为民面前这都有点儿大放厥词的感觉了,但是听得出来女声里边带着很随意自然的口气,也估计应该是陆为民的熟人才对。

    “行了萧樱,我没说你工作不重要,我只说相对而言,我到市政府这边都多久了,愣是没见你上门一次,魏如超和令狐道明也是装聋作哑,连欢送会是和宣传部广电局一块儿办,我这个宣传部长当得时日虽短,也不至于这么不受欢迎吧?”陆为民的声音里隐隐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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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厚柏和顾子铭都能听出陆为民此时的心境很愉快,知道这不是打扰的时候,天大的事儿最好都等一等再来汇报。

    这一段时间里陆为民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心情也是时好时坏,可以上午把你批评的一无是处,下午又和你把酒言欢,这会儿应该是他心情十分愉悦的时候,谁要去打扰,那就真的有点儿不知趣了,只是不知道这女人是谁,听起来好像和陆为民十分熟悉。

    段厚柏和顾子铭交换了一下眼色,各自归位离开。

    萧樱还是第一次到陆为民在市政府这边的办公室来,宣传部那边萧樱去得不少,毕竟文化局和宣传部那边联系要多一些,但是市政府这边,就算有事儿也轮不到她来汇报工作。

    “陆市长,您说话可得讲良心,我听说魏局长和令狐局长可是专门来请示过您的,你不是担心文化局多请一顿这又得要从市财政出钱么?您还没上任就替市财政省钱,才吆喝着让大家一起么?怎么这会儿又成了魏局长和令狐局长的错了?”萧樱一身格子呢短大衣,下边仍然是一条牛仔裤,苗条的身段显得格外清爽精神。

    “行了,这魏如超和令狐明道一点眼水都没有,假模假样的来请我,还是当着张春林的面儿,我还能说我现在没饭局混,想吃两顿儿?我就那么随便说说,魏如超和张春林两个家伙也就这么借坡下驴,真的要一起请,你说这两人都是当局长的人了,一顿饭而已,怎么就这么抠抠索索呢?我得和陈部长说说,组织部在考察这两位干部时,要注意点评,当领导干部要大气,要豪放。……”

    陆为民的话被萧樱笑着打断:“单独请您一顿饭,那就叫豪放,那就叫大气,一块儿请您就叫抠抠索索,就叫小家子气?您原来不是很讨厌别人铺张浪费打肿脸充胖子么?怎么这又变了,是不是轮到自个儿身上的事情就又得要另外考虑了?变色龙也没你这么快。”

    陆为民很享受这种和萧樱的斗嘴,嗯,很有点儿“打情骂俏“的滋味儿。对于他来说,这也算是繁忙工作中的一份难得的欢愉小憩了。

    “萧樱,我觉得你有点儿变了,看来在文化局那边你过得挺愉快挺滋润?”陆为民仔细观察了一下萧樱的面色,感觉得到萧樱的精神状态很好,心里也有些犹豫。他原本是有意让萧樱到招商局这边来,但是看到萧樱这样的精神情绪,就有些吃不准了。

    “嗯,真的挺好,虽然文化遗产保护这一块工作对我来说还是一个新鲜事物,以前从未接触过,但是我挺喜欢这项工作的,而且也觉得挺有成就感,每做完一项工作。都很满足。”萧樱笑靥如花,樱唇似火,“局里调整了人事,现在我负责处里的工作,人手虽然少了点儿,但是真的很充实。”

    “我知道,魏如超和我说起过,说要给你加加担子,让你负责文遗保护处的工作。我说早就该如此。萧樱在双峰县招商局的工作比你这文遗保护处工作量大几倍,一样应付裕如。难道说还怕萧樱吃不消?”陆为民坦然道:“我说你再不用,我这边招商局马上要重新整合,正需要人,萧樱就到招商局来工作。”

    萧樱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担任文遗保护处处长肯定和陆为民有些关系,虽说只是一个正科级职务,但是毕竟文遗保护工作也还是新鲜事物,局里也比较重视,据说也和这一位提出的要把宋州历史文化资源和旅游资源有机结合起来,打好历史文化旅游品牌,打造历史文化旅游大市,所以文遗保护这一块工作距离在经费用车上也比较倾斜,那么困难的情况下,也专门拨有固定经费来保障,这个处长的位置也有不少人眼红。

    虽说萧樱自己对这个位置不是很看重,但是毕竟搞了这么久这项工作,原来处长调整离开了,如果换一个其他人来当处长,萧樱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意,而能够担任处长,按照自己的工作思路来开展这项工作,也是萧樱所期望的。

    从陆为民话语里萧樱听出一些意思来,对方似乎想让她到招商局来工作,不过萧樱却不太愿意,当然她也知道招商局的重要性现在被市委市政府提到了一个炙手可热的地步,尤其是陆为民在市委常委会上提出宋州要发展,就必须定好一个目标,跨出两大步,一个目标就是产业培育,两步则是指一步是企业改制,一步是招商引资。

    她听局里有人说令狐道明想到招商局那边儿去,因为现在的招商办主任(招商局长)本来说就是市政府一位副秘书长兼着在,这一次招商局要重新定责定编,市政府那位副秘书长将不再兼任招商局长,而招商局领导班子将重新配备,所以令狐道明有意要去搏一搏。

    令狐道明前两天和她也提及,问她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顿饭,当时萧樱也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看来恐怕令狐道明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要让自己来探一探陆为民这边的风声才对。

    “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文遗保护工作是一项新工作,原来没有开展,千头万绪都还得从最基础的工作做起走,所以工作量比较大,好在局里重视,我们处里人员也比较单纯,大家都能齐心协力,所以工作氛围很好,我很享受这份工作乐趣。”萧樱浅浅抿嘴一笑。

    陆为民看了对方一眼,这个小樱桃也很敏感呢,自己稍稍露出点儿话头来,马上就来把自己路给封了,“萧樱,看来我今天和你说的事儿算是没戏了喽?”

    “嗯,您没和说什么事儿啊?”萧樱反问。

    “别给我装傻充愣了,怎么,愿不愿意来招商局这边工作?宋州招商工作比起其他地市来简直就是一个小学生,根本没有像样的工作思路,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市里边有意要重组招商局,所以需要一些对这项工作比较熟悉的人,你原来就搞过这项工作,也算轻车熟路,我也信得过,怎么样?”陆为民双手合十撑在书桌上,看着萧樱道。

    “嗯,我能不能不去?”萧樱犹豫了一下才道。

    “为什么?”陆为民点点头,他也知道萧樱外和内刚,也不是一个轻易改变主意的人。

    “我觉得我现在从事的工作很有意义,而且我也刚上手,和同事们关系也处得不错,我希望在这项工作上做一些实事,至于其他,我暂时没想过。”萧樱平静的道。

    “这样啊,如果你真的是这样想的,我不勉强你,享受工作这种事儿也不容易,嗯,很难得,那你就好好干吧。”陆为民也没有勉强的意思,如果让一个人离开她自己喜欢的工作,肯定是不会让人愉快的,哪怕那项工作貌似更有前途,萧樱的回答也表明了这一点。

    “公事儿说完,说说别的吧,圣诞怎么过?”这个星期就是圣诞节,关恒邀请陆为民回阜头休息一下,说清涧那边的温泉开发已经初见成效,说把章明泉也叫上了,正好大家可以热闹热闹。

    “圣诞?不是上班么?该怎么就怎么啊。”萧樱脸微微一红,这人问话怎么这么直接?圣诞节是洋节,年轻人赶时髦,现在不少人都喜欢要热闹一下,但是萧樱却没有这个兴趣。

    “嗯,也是,老关邀请这个周末回阜头去,那边有温泉开发出来,章明泉也要回去,咱们一块儿泡泡温泉,这大冷天野外泡温泉,感觉很不一般呢,很舒服,怎么样?”陆为民很随意的道。

    “我和您一块儿去?”萧樱吃了一惊,有些犹疑。

    “怎么,有什么不合适么?在宋州,就咱们俩是双峰过来的,在阜头,现在也只有关恒一个人了,所以才把章明泉也叫上了,都是熟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吧?”陆为民坦然道。

    萧樱还是有些犹豫,泡温泉她当然喜欢,冬日里泡温泉对皮肤尤其好,作为爱美的女人,岂有不喜欢之理?而且阜头青云涧的温泉现在宣传力度很大,虽然尚未正式开发出来,但是在省里边的广告已经做得红红火火了,连宋州这边不少人都知道,文化局里知道她是从丰州那边调过来的,也都问起过。

    “行了,别在那里犹豫不决了,你刚才不也在说,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在路上把你吃了?”陆为民故作恼怒的道:“再说了,我还把我秘书两口子也叫上一块儿去。”

    萧樱强压住内心的忐忑,只能点点头,“那好,什么时候走去?”

    “星期五吧,星期五下午就走,晚上住阜头,第二天进山,在青云涧住一晚,好好享受一下山中野趣。”陆为民一脸悠然神往的表情,“听说青云涧里都白雪皑皑,但是温泉所在却是热雾蒸腾,那景色可是绝无仅有,这头汤算是被咱们给享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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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子铭回到家里把陆为民邀请他们两口子一起到阜头青云涧温泉感受雪中温泉的事儿告诉了蔡亚琴之后,蔡亚琴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

    人间仙境青云涧,温泉水滑洗凝脂,这一句宣传广告已经屡屡在昌江电视台里出现了,现在不知道青云涧温泉的人不多,但是青云涧温泉究竟在哪里,却还有不少人并不清楚是在丰州阜头。

    蔡亚琴也早就听说过青云涧温泉,尤其是在冬ri雪地中洗温泉,那份滋味可不一般,而顾子铭还说这开发出来的温泉都还没有正式对外开放,这份特别待遇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享受到的。

    兴奋之后却看见丈夫似乎有些怔忡不定,蔡亚琴有些奇怪:“子铭,你怎么了?难道你不想去?”

    “不是,把我叫上那是陆市长信任我,我还没那么不识抬举,我只是,呃,怎么说呢?”顾子铭有些烦恼的挠了挠头。

    “究竟怎么了?温泉又怎么了?”蔡亚琴有些不耐烦了。

    “陆市长还叫了一个人。”顾子铭苦着脸道。

    “还叫了一个人?”蔡亚琴没太在意,“那也很正常啊,陆市长的朋友也不少,他要邀请一块儿去,多个人多分热闹?”

    但没听到顾子铭回应,蔡亚清这才注意到自己丈夫脸sè有些古怪,脑海中陡然一转,脸上顿时变sè:“你是说他叫了一个女人?”

    顾子铭微微点点头。

    蔡亚琴脸气得通红,眼中愤怒的火焰燃烧,“是什么人?不是甄婕,是别的女人?”

    当然不是甄婕,是甄婕的话,顾子铭也不会有这样的表情了。

    “亚琴。你别这副姿态,我没说这女人就和陆市长有什么特别关系了,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女人是市文化局的,好像是从丰州那边调过来的,和陆市长以及这一次的东道主阜头县的县长关县长以及另外一个现在在丰州南潭那边当常务副县长的章明泉都很熟悉,都是从双峰县出来的,这女人长得挺有味道,年龄可能和我差不多。所以那位关县长才会把这个女人邀请到一块儿回去。”

    顾子铭也吃不准陆为民和萧樱是什么关系,但是直觉告诉他,陆为民和萧樱似乎不是纯粹的从双峰出来的那种同乡关系,就像直觉告诉他甄婕和陆为民之间也不像那种真正的情侣关系一样,但是他也说不出这里边究竟有什么异样。

    “是这样?”蔡亚琴稍稍舒了一口气。“那你为什么不建议他把甄婕叫上?”

    顾子铭看了一眼自己妻子,似乎对妻子这个问话感到很不可思议,“亚琴,你要弄明白,我不仅仅和甄婕是同学,我更是他的秘书,首先是秘书。才能谈得上其他,你觉得他邀请我一道去温泉,我就可以忘乎所以的给他安排该谁去参加这种私人聚会了么?你以为这就是那么简单的温泉?”

    蔡亚琴也反应过来,脸上浮起一抹惊喜。又有一些遗憾和不忿。

    丈夫话语里的含义很清楚,这是一次私人小聚,同时也是陆为民的一次人脉展现,而让顾子铭参加。那就意味着他有意让顾子铭融入他这个圈子体系中去,对于丈夫来说。这当然是好事,但是这一次私人小聚中居然没有甄婕,蔡亚琴也弄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她却敏锐的觉察到这对于甄婕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那我该怎么办?”蔡亚琴犹豫良久,才幽幽的问道。

    “我肯定得去,至于你,我不好说,你自己考虑。”顾子铭觉得很为难,亚琴和甄婕有这么好的关系,发生了这种事情,或者说有这种事情,居然不和甄婕说一声,似乎有些说不过去,ri后若是甄婕知道了,怎么面对甄婕?

    “是不是我们想得太多了一些?他既然让你把我也叫上,摆明并不在乎我知道这些情况,也说明他心里并没有鬼,也许真是一次他那个圈子里的人小聚呢?”蔡亚琴思索良久,才又道。

    顾子铭不知道这是不是妻子在刻意寻找借口了,但是他也得承认亚琴说的也有些道理。

    像这种聚会,陆为民完全可以不叫自己,或者叫上自己,不让自己带亚琴去也很正常,但是他却专门让自己把亚琴叫上,这种坦然,至少他做不到,他若是真要有什么想法意图,似乎也不可能把自己叫上,但是直觉却告诉他那个萧樱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不一般,这让他也无从判断。

    “算了,亚琴,你还是去。陆市长专门叫我把你也带上,你若是不去,反而落了行迹。”顾子铭有些头疼,这种事情,你很难用对错来判断,惟有当事人自己才能判别,“至于甄婕那边,我的意见时你先别去瞎嚷嚷,等去了之后,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咱们也别戴有sè眼镜看人,没准儿根本就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

    “那如果真的就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呢?”蔡亚琴忍不住追问。

    顾子铭沉默不语,好一阵后才道:“我只是他的工作秘书,对于他的私生活我无权过问,亚琴,你也一样,我不知道他和甄婕之间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我感觉,或许甄婕心里也对很多情况十分清楚。”

    “你绕来绕去究竟在说什么?”蔡亚琴有些恼了。

    “我的意思是,或许甄婕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和陆市长之间是什么关系!”顾子铭忍不住提高声音道。

    “你说什么?”蔡亚琴一惊,茫然道。

    “哼,你觉得甄婕和陆市长之间关系真像是情侣恋人么?像是在处对象么?”顾子铭自顾自的道:“反正我觉得不像,或许曾经是,或许以后可能发展成为,但是至少现在不太像。陆市长到宋州这么久,甄婕来过几次?至少我跟着陆市长身边,基本上没有听到甄婕和他通电话,这是正常的情侣恋人关系么?”

    “那你听到过陆为民和其他女人的通电话么?或者有没有其他女人和他来往密切?”蔡亚琴咬牙切齿的道。

    “基本上没有,或者有,但是电话都不多,也就是说固定哪个女xing的电话好像不多,至少这个萧樱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对这一点顾子铭倒是回答得很肯定。

    “也就是说你觉得陆为民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对象?甄婕不算?”蔡亚琴无法理解,她记得清清楚楚,在甄婕住所,甄婕的内衣晾晒根本就不避讳陆为民,如果不是情侣恋人,那又能是什么关系?

    “我的理解就是如此。”顾子铭点点头。

    蔡亚琴咬咬牙,“我去,我倒是要看看这个萧樱是什么来头,有什么不得了,和陆为民是什么关系。”

    “行了,你别太露行迹,我和你都没有权利对别人的私生活说三道四,更何况陆市长还是我的领导,你在哪里做脸做sè,那还不如别去。”顾子铭越想越觉得麻烦,看来ri后自己还得要学会察言观sè,有些事情得学会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对自己家里这一位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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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菱驶入宜山境内时只花了两个小时,而从宜山到临溪的路况也很好,一个小时不到就到了临溪。

    阜临公路已经在十二月一ri正式通车,彻底打通了昌东与昌北地区的瓶颈,尤其是阜头葵山镇境内路段,大量的桥涵工程耗资巨大,但是却彻底的将阜头和临溪之间的壁垒捅穿,使得两地县城的距离顿时成为各自距离最近的县城。

    从临溪到阜头只用了四十二分钟,二级公路的路况相当好,而车流量也还不算大,但是预估随着这条道路的正式通车,阜头最落后的葵山经济将会迎来一抹曙光,这也是陆为民在担任阜头县委书记时最为看重的。

    无论是陆为民、萧樱还是顾子铭夫妇,都是第一次走阜临公路,虽然收费站收费不菲,三十多公里的路段收费达到了八元,但是无论是史德生还是陆为民都觉得值得,尤其是在途径临溪县境到葵山镇这一段路时,桥梁就多达四座,而且不少路段基本上都是靠沿着山边硬生生炸出一条路来,不少路段限速四十公里,整条公路限速六十公里。

    从葵山镇沿着阜临公路直接杀上环城路,陆为民让史德生围着环城路跑了一圈,环城路已经正式通车,双向六车道在这个年代显得格外奢侈,这也是当初陆为民力排众议从四车道改成了六车道,而这条快速环城线使得整个阜头的形象顿时为之一变,据说不少投资者就是在这环城线上绕城一圈,原本还犹豫不决的决心立马就下定了,阜头经济技术开发区紧邻环城路,也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而受益于环城线的还有旅游影视基地,三条接口使得环城线与旅游影视基地紧密联系起来,即便是受到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影响,但是旅游影视基地的建设依然如火如荼,尤其是梅坞镇那边的水城更是雏形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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