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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雷志虎等人对自己的意见仍然还有些抵触情绪,陆为民也知道这种情况一时间还难以改变,毕竟作为苏谯县方面的领导,一味服从市里的要求,损害苏谯自身利益,限制苏谯自身发展,虽然作为下级党委政府,最终也只能服从,但是如果连一点态度都不敢表明,那么这个书记县长就有点儿不合格了,也肯定会受到下边人的攻讦。

    在这个问题上,的确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来解决,但是陆为民却不准备妥协。

    现在也许不觉得,但是十多年后,当雾霾问题困扰着全中国的许多城市时,那个时候才会深深体会到环境保护的重要性,尤其是对于大中城市,工业污染和汽车尾气污染叠加到一起,面对群众健康需求,一级党委政府你必须要想办法来解决。

    很多时候为了实现环境改善,就不得不付出巨大的代价来对已有的工业布局进行调整,该淘汰的淘汰,该关闭的关闭,该搬迁的搬迁,该限制的限制,这对于一个已经形成较为稳定完整的工业体系来说,损害无疑是巨大的,而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而巨大的,就像燕京不得不搬迁首钢一样,其花费的代价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宋州地处河谷地带,主要是沿着沙河汇入蠡泽湖和宋河汇入长江的结合部这一区域发展起来的,本身就有纺织、机械制造等工业,现在要着力发展钢铁相关产业,而钢铁相关产业是一个巨大的耗能产业,对于电力能源的需求巨大,华达钢铁自备电厂以及宋州为了日后不至于被电力瓶颈所扼制而准备再上的叶河桂塘电厂,都是以煤为燃料的火力发电企业,这对于周边的环境必然会有一定污染。

    为了解决这可能给城市带来的污染,就必须在规划上把这些污染源与市区拉开相当距离。保持污染源处于下风下水部位,避免冬春西北冷空气来袭时,对市区空气的污染影响。

    即便是新麓山集团的自备电厂地处麓城,远离宋州市区,陆为民也要求自备电厂选址必须要经过环保部门的严格审批,坚决杜绝对市区和县城城区的污染,宁肯在这个时候多花些钱,多吃些亏,也要避免日后再来审视自我,认识错误。付出更大代价来解决问题。

    见气氛有些尴尬,齐蓓蓓也有些发急,在她印象中陆市长和雷书记、令狐县长之间的关系都是相当密切的,怎么今天会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而有些龃龉,双方都是站在各自的角度来考虑评判问题,很难说孰是孰非。

    齐蓓蓓在钢铁产业园区这边情况很熟悉,而且也通过钢铁产业园的从无到有建设,一个个项目的引进落地建设,齐蓓蓓也给苏谯县里几位领导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在齐蓓蓓看来。这些给领导留下的好印象,就像一颗颗植入土中的种子,只要经过精心呵护培育,那么种子就会发芽开花。长成一颗颗日后对自己大有裨益的大树,甚至在关键时候支持自己一把,给自己一个机会,这就是齐蓓蓓当下的生存之道。

    “陆市长。我一直在跟苏谯的钢铁园区里的项目,雷书记和令狐县长所说的都是实话,的确有不少项目业主希望能靠大桥头近一些。这样一方面在交通运输上方便一些,一方面也有他们心里的小九九,比如在土地价值上更具有升值空间,所以他们才会有这样的要求。雷书记和令狐县长他们都清楚县里肯定要服从市里的大局,但是目前各地招商引资竞争激烈,投资者的要求如果不能得到地方政府的正面回应,肯定会有影响,雷书记和令狐县长是担心这一点。”

    齐蓓蓓巧妙的插话替雷志虎和令狐道明缓颊,也巧妙的把问题实质核心戳破,同时也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来下台阶。

    陆为民笑了起来,这个女子还真是有些眼力,嘴巴也会说话,知道什么时候来缓解气氛,也不枉自己对她的“看顾提携”。

    齐蓓蓓在市招商局里边大概是最没有背景的人了,之前除了努力工作外,齐蓓蓓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确保自己的位置,一直到那一次坐了陆为民的便车回招商局,她才发现自己在局里的处境似乎一下子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无论是局长何兆祥还是局里的几个科长,对她的态度都有了改变,至少不再想以前那样苦活儿累活儿或者明知道没有价值的工作都让她去,在工作分工上齐蓓蓓也有了一些选择余地,当然齐蓓蓓也很清楚仅仅是想要靠着坐一次陆为民的便车就能让自己坐稳在局里边的位置也有些虚妄,除非那一晚陆为民真的和自己越过了那道线。

    对于那一晚齐蓓蓓的感觉是复杂的,既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遗憾的是自己和陆为民毕竟没有跨越那一步,使得自己怎么都觉得有些底气不壮,而庆幸的是自己没有跨越那一步,也就意味着对那个男人更具有诱惑力,而男人往往是在尝过了滋味之后,也许就会觉得索然无味了。

    就现在的齐蓓蓓来说,她还只能更加努力的工作,她深知只有拿出了足够的成绩,陆为民和孙桓才能在合适的时候给予自己想要的,而同样,努力做出的成绩,也必须要有足够的背景实力支撑,才能真正演变成为自己的资历积淀。

    所以她必须要抓住每一个机会,从各方面来为自己增色造势,为日后的每一步打好基础。

    “是么?如果是投资者的意见,县里当然要重视,耐心做好解释工作,市里长期规划也不是什么秘密,再有一段时间,中长期规划就会出来,县里可以借这个机会也做好宣传解释工作,大桥桥头以及公路干线以西不属于工业板块,那是今后市区江北区块,主要是商住供地,县里边在这上边吃了亏,市里也在考虑,怎么样来统一协调,解决区县一级的一些实际困难,市交发司和市建发司也会在合适的时候参与区县基础设施建设,……”

    陆为民没有把话说明,但是雷志虎和令狐道明都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的角色,立即品出其中味道来,“陆市长,县里肯定要服从市里大局,只是希望市里边多考虑一下县里实际难处,尤其是我们苏谯,今年县里在基础设施建设上的投入超过以往,我们县里现在是勒紧裤腰带闹革命,我们是真怕资金链断裂,到时候拖延了工期事小,我们最怕的是给投资者留下一个不诚信说话不算话的印象,那就糟糕了。市里不也是在要求要‘打造诚信宋州,从政府做起’这一活动么?我们县里对这一活动高度重视,……”

    令狐道明顺着杆子爬,“诚信宋州”活动是陆为民最为看重的一项活动,令狐道明了解过,陆为民在阜头就强力推进这一工作,据说在双峰那边也是如此,由此可见陆为民的重视,这个时候把这一活动提出来,也是将陆为民的军,你总不能让我们不诚信吧,那就得给我们县里帮补帮补。

    陆为民当然听得出令狐道明话语里的意思,瞪了一眼令狐道明,“道明,你和志虎别一天就琢磨着怎么和市里边斗心眼儿,市里手上能拿得出来的也就这么大一块馍,都像你们这么盘算市里,市里迟早也得要被掏空,与其都盯着琢磨着怎么能从这块馍上分到更大的一块,不如大家齐心协力把这块馍做大,那样即便是大家均分,也能最大限度的满足自己,如果说大家都来抢,馍又只有这么大,再厉害,也只有饿肚子的份儿,这个道理大家一定要搞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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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蓓蓓很自然的又搭上了陆为民的“便车”。

    虽然到市招商局工作时间不算长,但是齐蓓蓓却已经对招商局里的工作越来越熟悉胜任,也越来越喜欢了。

    市招商局人事编制不算少,但是真正能拿得出手干活儿的没几个,很多人都是通过各种关系进来的,都是冲着招商局工作轻松,福利待遇好,加上还能经常出差去考察开会,相当于是旅游了,这样的好工作哪里去找。

    只是这却苦了几个干活儿的人,什么事儿都交给你,干孬了要挨骂,干好了,功劳却是大家共享,这让人很郁闷,但对于齐蓓蓓来说,他觉得觉得这恰恰是自己的机会。

    如果是大家都能干,各个奋勇争先,那么自己要想在里边来脱颖而出就非常困难了,也正是这种工作氛围才有自己的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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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商局这塘水虽然很浑很深,但是却恰恰是给了齐蓓蓓一个出头的机会,尤其是宋州正面临着巨大机遇的时候,招商引资的工作重要性就更加凸显。

    齐蓓蓓也知道陆为民对局长何兆祥很不满意,倒是对副局长孙桓还算认可,所以她也要很好的平衡其中关系,她这种小胳膊小腿儿的角色,在外边刻意制造出一种和陆为民有些关系的表象,在局里边也是跟着孙桓玩命的工作,时不时去何兆祥那里汇报一番工作,至少要做到让何兆祥对自己不反感,在这一点上齐蓓蓓自觉还是做到了。

    齐蓓蓓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颗在夹缝中生存的幼苗,稍不注意就会被碾压得粉碎,她必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和随机应变的能力。陆为民这边无疑是最重要的,没有陆为民也就没有她齐蓓蓓的一切,而陆为民的心态她发现自己又很难把握到,特别是在那一晚之后,陆为民便再无任何异样,甚至还有点儿逃避的味道,这让齐蓓蓓内心也颇为失落。

    能够征服这个在宋州人气极高影响力颇大的常务副市长,对于齐蓓蓓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成功,无论是从身体还是精神上。

    齐蓓蓓当然没有奢望过能在精神上能博得陆为民的青睐,即便是身体上,她也不认为自己比季婉茹更有魅力。

    事实上对季婉茹那傲人的身段和堪比影星的脸盘子,以及对方重点大学毕业生的身份,齐蓓蓓还是有些自卑的,但是那一晚之后,齐蓓蓓突然发现这种可能性并非毫无存在,如果不是一些意外,自己也许就得逞了。

    也许每个男人的口味并不完全一致,齐蓓蓓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也许在有些男人心目中季婉茹像个女神,而自己这种娇小玲珑如芭比娃娃一般的造型却更能吸引另外一些男人的目光。

    不能责怪齐蓓蓓有这种心思,虽然她在工作上很努力,但是她很清楚工作上的成绩必须要赢得领导的认可才能真正成为成绩,在局里边人脉不厚的她要想出头,光靠努力不够,必须要有一个“靠山”,而孙桓虽然对自己帮助也不小,但是何兆祥却牢牢把人事权捏在手中,孙桓在这方面的影响力并不大。

    哪怕陆为民不再对自己感兴趣。那一晚只是一时冲动,齐蓓蓓也希望把先前营造出来的这个假象成功的植入到局里边那些人心目中去,而且还要不断的巩固和加深这种印象,让这种印象转化为这就是齐蓓蓓为自己规划的目标。

    对于齐蓓蓓的一些小心思陆为民还是知晓的,这个原来在他心目中有些爱慕虚荣颇有心机的女孩子却在这几个月间里让他对她的印象改变了不少,而也对齐蓓蓓在招商局里的处境有了一些了解。

    任何地方都不可避免的有一些攀比和竞争的氛围,在招商局也不例外,如果是用在工作上相互攀比相互竞争,那就是良性的。只是在招商局里,更多的心思似乎都用在了相互攀比各自的人脉背景来了。

    齐蓓蓓在招商局的表现有目共睹,尤其是在苏谯钢铁产业园建设期间,参与了多个项目的引进牵线。也促成了好几个项目的落地,雷志虎和令狐道明都对齐蓓蓓的表现交口称赞,像泰隆钢构、三星彩钢、腾龙金属容器等几个项目落地建设中,齐蓓蓓都表现上佳。

    当然在工作表现优异的背后。齐蓓蓓也有一些小心思慢慢暴露出来,从前一两次是跟随孙桓到自己这边来汇报工作,到后来主动串门一般的到顾子铭那里来坐一坐。找机会也和自己说说事儿,陆为民也逐渐觉察到这个女人内心深处那股子不甘寂寞的野心。

    的确,市招商局里边没有几个在工作上拿得出手的角色,齐蓓蓓算是其中佼佼者,如果不是华达钢铁和风云通讯这两个大项目本身带来的拉动效应,陆为民觉得今年宋州的招商引资工作只怕也只能说是差强人意了,他也屡次提醒甚至批评何兆祥,但是何兆祥这个老油子也是阳奉阴违,或者说不愿意去触动现在招商局里边的格局。

    陆为民也很想动一动招商局的人事格局,但他知道现在还不合适,招商局才组建不久,从表面上来看,今年的招商引资工作也还算光鲜,何兆祥虽然在工作能力上平庸不足,但是为人处世拉拢关系却是一把好手,除了经常来自己这里汇报工作外,尚权智、童云松和魏行侠那里也走得很频繁,陈昌俊那里更是不用提,这家伙的心思都主要放在了那上边。

    水至清则无鱼,陆为民也经常提醒自己要学会包容和忍耐,不要指望谁都要和自己想法意见和作风标准一致,而应当在问题中学会寻找解决问题和改善现状的办法和策略。

    对招商局这边的情况,陆为民只能把孙桓用好,让孙桓主抓业务工作,尤其是在一些重大项目上,亲自盯着督促,齐蓓蓓等几个工作上有冲劲儿想干事儿的角色,也尽可能的给这些人以施展空间。

    看见齐蓓蓓大大方方的坐上车来,陆为民一时间想得有些出神。

    白皙秀气的裸足很规矩的合在面前,脚趾指甲上涂抹了淡淡的红色,足弓上肌肤下淡青色的筋脉隐约可见,雪白的九分裤是紧身的,把两条美腿圆臀包裹得紧紧的,淡果绿色的短袖衬衣一双光洁的胳膊在陆为民面前晃动,淡淡的香气萦绕在车内,似乎也让整个车里多了几分迷离旖旎的气息。

    齐蓓蓓一上车,就笑嘻嘻的拿出口香糖来递给顾子铭一颗,看得出来,顾子铭和齐蓓蓓也比较熟悉了,不过陆为民知道顾子铭也是被动的被齐蓓蓓给“攻陷”了。

    面对一个清丽娇俏女孩子的笑靥,无论顾子铭被蔡亚琴怎么提醒要警惕小心,要防微杜渐,顾子铭也觉得自己做不到,何况齐蓓蓓的目标并非自己,而是老板,虽说齐蓓蓓的心思他能猜到,但是齐蓓蓓在招商局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连老板本人都很认可,至于说人家要求上进,希望和老板搞好关系,他这个当秘书的也只能做好自己本分就行了。

    “史哥,你也来一颗?这可比抽烟好多了,既清洁了牙齿,保护了牙齿健康,又有助于口气清新,回家和嫂子亲热也更受欢迎。”

    史德生笑着谢绝了齐蓓蓓的“好意”,看得出来,他也很喜欢齐蓓蓓的热情大方,“得,小齐,我们老年人没有你们年轻人那么罗曼蒂克。”

    齐蓓蓓的纤手又伸向了陆为民,陆为民犹豫了一下,还是笑着从齐蓓蓓的手指间接过了箭牌口香糖。

    从苏谯回到市政府,一路上齐蓓蓓都显得很愉悦,总能挑起一些话题来互动,这一点连顾子铭都有些佩服,不是佩服齐蓓蓓能找出话题来,而是佩服齐蓓蓓能把这些话题放在陆为民面前说出来。

    齐蓓蓓没有直接回招商局,而是跟随着汽车一直到了市政府,陆为民也不管不问,他知道这女子是要想方设法拉近和顾子铭的关系,当然,目标还是自己。

    看见陆为民进了办公室,顾子铭这才松了一口气,旁边的齐蓓蓓早已经把他的茶盅泡好了茶,然后也给自己用待客用的茶杯泡了一杯茶。

    “顾哥,怎么我看陆市长喝的茶经常在换品种,好像没有一个特别喜好啊?”齐蓓蓓捧着茶盅,站在顾子铭座位旁边问道

    “嗯,陆市长喜欢喝茶,但是却没有多讲究,绿茶最喜欢,但是红茶也能喝,竹叶青,瓜片,碧螺春,普洱,铁观音,都行,连我这个当秘书都不知道他最喜欢喝什么茶。”顾子铭耸耸肩,看见齐蓓蓓替自己泡茶,“小齐,别这么客气,你这样感觉我是老板,你是秘书了。”

    九月的宋州仍然有些秋老虎的感觉,顾子铭没有开空调,房间里显得有些闷热,他把窗户推开,窗外映入眼帘的绿意让人心情为之一畅。

    “顾哥,陆市长这段时间心情好像不怎么好?是不是因为洪灾的原因?苏谯和遂安都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齐蓓蓓的话似乎提醒了顾子铭,顾子铭想起了什么,在自己桌上叠好的报纸里边寻找着,终于找到了两张报纸,然后道:“小齐,你坐一下,我去陆市长那里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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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过顾子铭递过来的报纸,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陆为民眉峰微动。

    ??

    顾子铭替自己找过来的东西,陆为民知道自己秘书不会无缘无故的给自己拿两份报纸杂志来,肯定尤其用意,他点点头,顾子铭随即离去。

    陆为民随即翻开报纸,一眼就看见了二版上的一篇文章,,陆为民目光迅速落在文章最后,果不其然,文章最后有注明:“作者陈昌俊,宋州市委常委、组织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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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陆为民认真的阅读起来。

    文章内容针对性很强,就是针对宋州洪灾之后的救灾和重建工作,介绍了各级党组织在救灾和重建过程中发挥的重要作用,并做了一些经验介绍,算是一篇相当详实的文章。

    文章内容好坏都在其次,关键是发表在了的二版上,相信有关领导都能够看到这篇文章。

    陆为民想了一会儿,定了定神,在拿起顾子铭送来的那份杂志,这是中共昌江省委主办的一份杂志,陆为民翻了翻,很快就找到了顾子铭替他折叠好的那一篇文章,没有什么意外,文章尾部的落名仍然是陈昌俊。

    如果说那篇文章让陆为民还有些吃不准对方意图的话,那么发表在上的这篇文章意图就太明显了,新形势下,党组织,经济工作,领导作用,可谓一环扣一环,彰显作者高屋建瓴的“眼光”。

    战争已经开始了。

    陆为民放下杂志,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头仰起搁在椅子的背枕上,闭上眼睛,默默思考。

    事实上从杨永贵住进昌北医学院附属二院开始时,战争就已经开始了。

    梅九龄的落马显得波澜不惊,之前那一段时间并没有多少消息传出来,但是现在,各种小道消息已经开始满天飞,而身陷这些不利消息之中的杨永贵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宋州江堤溃堤事件成为省纪委盯住的重点,一位已经退休的水利局副局长正在接受调查,这个消息也是从郭跃斌嘴里得到的。

    案件调查的进展现在还不清楚,但是杨永贵在洪灾过后不久,就以身体不适住进了医院。这也是一个征兆。

    表面上似乎也还看不出两者之间的联系,市水利局那位退休的副局长也只是接受调查,现在还没有暴露出其他东西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问题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共产党既然要查,那肯定就能查出个一二三来,没有人敢质疑共产党的认真。

    所有人都在预测杨永贵会在什么时候,一种什么样的姿态“消失”,像黄俊青那样调离无疑是最美好的。但是对杨永贵来说,也许就是一种奢望,而很大可能就会像徐忠志或者庞永兵那样,这个硕果仅存的前一届市委领导的下场会是什么,大家都在拭目以待。

    杨永贵的命运已经确定,那么他消失后留下来的位置就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了,这个时候,谁会成为杨永贵的继任者?谁是最有条件的竞争者?

    事实上在之前这种隐形的竞争就已经开始,陆为民没有怠慢。同样陈昌俊也没有轻忽,而现在这种竞争不过更趋明朗化罢了。

    陈昌俊把战火燃烧到了通过媒体扩大影响力,提升知名度上边来了,这曾经是陆为民的惯用伎俩。典型的阳谋,现在陈昌俊正在还以颜色。

    无论是还是,都是省里领导们必看的报纸杂志,如果能够在这上边吸引到领导们的关注点。无疑会为陈昌俊的印象大大加分,就像陆为民原来也曾经用过的利用宋州招商引资比去年暴增,基础设施建设进度进一步加快。遂安的通讯电子产业集群逐渐成形这些噱头在电视和报纸这些媒体上来扩展自己的影响力,展示自己的存在性一样。

    陈昌俊无疑是得到了尚权智的支持,但是这种支持很隐晦很有限。

    陆为民感觉得到,尚权智在这一点上内心是支持陈昌俊的,但是他同样也感觉得到陆为民在这上边展现出来的竞争力,他意识得到陈昌俊也许不是最佳的副书记人选,尤其是如果陈昌俊出任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之后,很有可能会让面前运转顺畅的经济工作出现一些问题,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和常务副市长之间的不睦会极大的消耗宋州的发展动力。

    陆为民估计在这个问题上尚权智也很纠结矛盾,但是最终尚权智还是选择了陈昌俊,只是他在选择支持陈昌俊的方式上变得艺术和隐晦了许多,不轻易公开表态,毕竟杨永贵现在并没有真正下来,而是等待着局面明朗化之后,大概要等到那个时候他才会发动致命一击,当然如果陆为民能够在局面明朗化的时候证明自己的实力,证明省里更倾向于自己,陆为民相信尚权智也许会有另外的选择。

    但在此之前,尚权智绝对会通过各种手段来帮助陈昌俊造势助力,这是作为市委书记拥有的特权。

    近期陈昌俊连续出席市里几个会议,发表讲话,而尚权智和陈昌俊也经常穿梭于昌州和宋州之间,这些当然都没有瞒过陆为民的眼睛,事实上对方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这个时候童云松和魏行侠的态度就很重要了。

    也许自己该是有所动作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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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书记,要回昌州么?”陆为民爽朗的声音出现在门口时,魏行侠正在办公室收拾着东西,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了陆为民一眼,“我不像你,我还有老婆孩子,你这孤家寡人,哪儿都能对付,我一个月不回去,没准儿媳妇儿就要觉得我在外边有啥了。”

    “嗨,我可以帮你向嫂子作证,魏书记绝对没有在外边儿大野食,当然最好的证明办法,就是身体力行,自己彻底检查,那是最有效的验证和防范手段。”陆为民眨巴眨巴眼睛,笑眯眯的道。

    “去你的!为民,你现在身份还这样口无遮拦,小心人家非议!”魏行侠皱起眉头,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还有你的婚姻问题,作为同事,我必须要提醒你,除非你是独身主义者,否则你应该要有一个计划了,而独身主义者在我们基层,并不适合,你明白么?”

    “明白,明白,我这不是在广泛撒网,重点培养么?”陆为民嬉皮笑脸的道。

    “少给我来这一套,这话我都听了几遍了?”魏行侠收拾好东西,提起皮包,“你自个儿看着办,耽误了,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

    秘书本来到了门口,看见两位领导正在开玩笑,又悄悄缩了回去。

    陆为民觉得魏行侠这“耽误了”这句话似乎含义颇深,但是也不好深问,只好笑了一笑,“魏书记,我是真在认真考虑这件事情,但是你也知道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儿,选择不好,日后离婚,那还不是得给领导抹黑添麻烦?”

    “行了,我只是提醒你,你都是满了三十岁的人了,三十而立,这个‘立’字,也就是指各方面都应该有一个定性了,成家立业,你的业算是立了吧,家呢?现在不是战争年代,少给我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你不是要等到当省委书记省长才成家吧?”魏行侠斜睨了一眼对方。

    陆为民汗颜,连忙抱拳拱手,“受教了,一定谨记。”

    “是不是也要回昌州?童市长今儿个不回去,他明天有安排,就咱们俩,坐你车,还是搭我车?”洪灾之后这一个多月,魏行侠只是借着开会回去了两趟,这还没有真正休息一个囫囵周末,所以打算好好回去休整一下。

    两个人要回去的时候,经常互相询问,搭个便车。

    “要不还是坐我车吧。”陆为民想了一想。

    大切诺基开出市委大门时,陆为民注意到陈昌俊的车也正好进来,魏行侠也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陈昌俊的车。

    这段时间陈昌俊蹦跶得很起,目的也很明确,事实上坐在自己旁边这个家伙也很清楚,局面很快就会明朗化。

    对于谁来接任杨永贵,现在还没有一个说法,上个星期开会后,魏行侠也去了大老板那里,准备汇报一下近期宋州的工作,不巧陶行驹也在那里,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晚间大老板留了自己一起吃饭,魏行侠本来想找个机会了解一下情况,但是陶行驹一直在场,而且饭局后,陶行驹还和大老板一起有安排,魏行侠也没能找到合适机会。

    魏行侠也知道陶行驹对陆为民恶感甚深,自己有几次和陶行驹在一起吃饭时,陶行驹言谈间都流露出对陆为民的轻蔑和敌意。

    陶行驹和大老板走得很近,经常在一起,有很多私人聚会现在自己不是秘书了,也不适合参加,但是陶行驹却能参加,所以在大老板那里也很能说得起话。

    他隐约知道陆为民今天主动上门来的目的,他也知道自己回避不了。

    补昨天的一更。

    大切诺基驶上昌宋公路,伴随着距离宋州市区越来越远,车内的气氛也就渐渐打开了。

    “为民,香港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大家都还看着呢,西宋高速和宋宜高速可能在投资收益率上不如昆洛高速和昌桂高速,但是他们应该清楚,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参与投资的,省里在放宽外资对高速公路投资上还是承受了很大压力,毕竟超过百分之五十的控股权,对很多人来都觉得难以接受。”魏行侠把副驾座的位置调整了一下,让自己可以在这一个多小时的路途中坐得更舒服。

    “问题应该不大,不过你也知道这些投资商虽然都是家族企业,但实际上这些企业都已经基本上正规化了,几亿美元的投资不是小数目,对于我们给出的政策优惠他们也需要专门的评估公司来评估风险,另外调配资金也需要时间。”

    陆为民目不斜视,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份自信,两边树木建筑物飞快的向身后退去。

    “我已经问过那边了,他们会设立一家港资投资公司,专门用于对宋州这边基础设施投资的主体公司,控股权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他们认为这可以让他们在运营过程中把风险控制到最小,当然他们也希望省市两级也持有必要股权,这样可以通过省市两级政府来解决他们在内地投资水土不服带来的一些问题。”

    “他们倒是把这些考虑得挺周全啊。”魏行侠感慨了一句。

    “魏书记,资本家的钱也不是地上捡来的,这些华人家族在东南亚通过几十上百年数辈人的辛苦打拼,才能积攒起来一些家底儿,他们在印尼、马来西亚这些地方不但要承受当地土著的挤压,而且还要受到欧美和日本资本的打压,尤其是在前几十年他们根本无法得到母国的支持,生存空间更为狭窄。拼出这样一条路来很不容易,像印尼这一次五月骚乱,给他们带来的损失很大,却无处伸冤,这就是无根浮萍的悲哀。”

    陆为民轻轻叹了一口气,和林、黄、李几个家族的主事者接触越多,也就越能感受到他们的难处,也能理解他们谨慎小心的缘由。

    这些华人家族要想在东南亚地区生存并发展下来,比起欧美白人和当地土著来不知道要多付出多少血汗,缺乏一个可以为他们提供支撑的母国是其中的重要原因。

    现在中国虽然逐步在发展起来。但是中国不承认双重国籍,同时也反对干涉别国内政,这种政策使得这些海外华人更多的只能通过他们自己抱团来争取自己的利益。

    而华人天生在经商上有天赋,但是却是一个从政意愿淡薄的民族,至少在海外是如此,也正是这个因素使得华人宁肯花费大量金钱,通过一些利益输送来获取当地当政者的政治庇护,却不愿意自己出头露面光明正大的去树立自身地位和争取自身利益。

    这种情况在平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一旦遇到经济危机这种大气候下。就很容易被当政者推出去作为替罪羊,而印尼五月骚乱华人遭受前所未有的侵害就是最明显的例证。

    魏行侠也叹了一口气,对于陆为民的观点他也很赞同,“国家在这方面的政策值得推敲。有些时候向当事国施加必要的压力,保护华人的合法利益,其实我觉得也并不违背我们自身原则。”

    “关键还是在于国家的实力,是否达到了足以让那些国家当政者忌惮的地步。现在我们国家虽然每年都在发展,但是从综合实力尤其是军事实力上来说,仍然还是严重不足。尤其是像海军的投放力量你根本就达不到东南亚那边,如何让对方感到压力?单纯的外交交涉起的作用并不大。”陆为民摇摇头,“一句话,要想说话有人听,还得要腰包鼓,拳头硬,这是才硬道理,丛林法则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还是这个世界遵循的准则。”

    “嗯,对了,话题扯远了,为民,得尽快推动这两条路的立项建设,香港那边你得催着点儿,昆洛高速已经正式立项,据说十月就要动工,虽说这条路前期准备比较早,但是这么快的动作,还是很少见的,昌桂高速和昌普高速也在积极筹备,听说最迟不晚于明年春节前都要动工开建,我前几天碰到交通厅那边的人,他们说昌桂高速可能还要提前十二月就要启动,我看我们这边虽然说得热闹,但是在落实上却慢了,我的意见是先把咱们宋州境内的准备工作先搞起来,涉及到的几个区县前期征地拆迁先搞,不要等,至于说西梁那边我听说西梁地委行署积极性很高,也可以先联络一下,宜山那边,……”魏行侠沉吟了一下,“如果宜山那边还是不来气,我想我们也没有必要俯就去求谁,你不是说秋浦那边兴趣很大么?也不妨可以先联络联络秋浦那边,省交通厅这边我可以去协调。”

    陆为民觉得魏行侠还真有点儿进入状态的感觉了,市里边的局面虽然还是维持着原样,但是嗅觉灵敏的人都能觉察得到,市委副书记魏行侠在很多领域的话语权越来越重,这也变相的挤压了陆为民和陈昌俊的影响力。

    对于这一点,陆为民不太在意。

    作为邵泾川多年的秘书,魏行侠来宋州摆明车马是要有所作为的,再说直白一点,那就是奔着尚权智离开宋州之后的局面来的,这一点陆为民很有自知之明,谁要去和魏行侠抢风头别苗头,那都是徒劳,除了自取其辱外,就是能收获敌意了,所以在这一点上陆为民和知趣的配合魏行侠,很多工作也主动向魏行侠汇报,或者说沟通。

    陈昌俊同样也意识到这一点,只是作为组织部长和分管党群组干的副书记天生在很多工作上就有所重叠,如果过分低调,在外界尤其是在省里边,大家就只能看得到听得到魏行侠的声音,他这个组织部长就会被边缘化,而在杨永贵这个副书记即将出缺的时候,这可能就对他很不利,而他如果表现得过于外露和高调,那么必然会引来魏行侠的敌意,要拿捏好这其中的分寸,不太容易。

    而现在陈昌俊选择的还是要尽可能的表现自己,陆为民不知道魏行侠如何看待,但是在他看来无论魏行侠心胸如何宽广,毕竟不是一条道上的人,陈昌俊这段时间的表现还是有些抢风头的嫌疑,在这一点上,魏行侠肯定会有些不舒服。

    当然这一点不舒服还不至于让两人交恶,但陆为民也没有把希望寄托在这一点上。

    一方面魏行侠能起的作用,只能是辅助,真正要想有所作为,还得要靠自己,另一方面,陆为民也在巧妙的借助在经济领域上一些表现来推高魏行侠的影响力,帮魏行侠造势,而帮魏行侠造势的同时,也相当于是在帮自己造势,这一点陆为民相信省里边会看得见,而魏行侠也乐于在一些场合下帮自己一把。

    宜山那边,的确有些不来气。

    现在的宜山市代市长谭学强是前任省委书记田海华的秘书,在陆为民刚担任阜头县委书记时,谭学强还是宜山市委常委、临溪县委书记,在陆为民离开阜头前谭学强就已经是宜山市委副书记了,今年六月谭学强在前任市长调任省环保局任局长后他出任代市长。

    宜山那边的不来气源于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不忿于宋州在宋宜高速建设上居于主导地位,如果说西宋高速问题上,西梁有求于宋州方面更多,在宋宜高速问题上,宜山方面就觉得应该是宋州有求于宜山更多,毕竟宜山目前的经济总量远高于宋州,而宋宜高速建成之后宜山需要通过水运的大宗商品将主要通过宋州港输出,对于宋州打造昌鄂皖结合部的交通枢纽益处更大,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宜山方面希望在宋宜高速的利益分成上占得更多一些,比如税收分成和所占股份。

    原本宋州方面希望把先期工作先开展起来,但是宜山方面却希望先把这些具体细节敲定,成为代市长不久的谭学强大概是不愿意被宜山本地视为出卖了宜山利益,所以在这一点上表现得很强硬,这也直接导致了宋宜高速前期的接洽工作搁浅。

    相反,与宜山紧邻的秋浦虽然属于皖省,但是因为在经济上相对发展较为落后,市领导的思想却要开明得多,在获知宋州方面有意要推进高速公路建设之后,主动提出了希望建设宋秋高速,并愿意在具体细节方面与宋州进行协商,这也让宋州方面颇为意动。

    只是秋浦也是临江城市,而且经济不发达,宋秋高速在回报率上肯定无法和宋宜高速相比,除非在很多条件上向投资方做出更大的让步,这一点也让宋州方面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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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魏行侠目标很明确,陆为民也知道自己需要予以配合,“行,秋浦那边我和他们一位副市长接洽联系过,他们那边积极性很高,只是这涉及到两个省,可能要在省一级层面上进行协调。”

    “这事儿来协调,我去找省里相关领导和部门,请他们出面,或者联系交通部,我听说交通部正在规划几纵几横的全国高速公路干线网络,不知道我们宋州能不能沾上这个光,如果能够拿到一些政策和资金上的支持,也能减轻我们自身的压力。”

    在陆为民提出利用海外资金加快宋州道路基础设施建这一构想之后,就引起了魏行侠的极大兴趣,虽然他只是市委副书记,并不分管这些方面的工作,但是他很清楚邵泾川把他放到宋州的意图。

    尚权智离开宋州也就只有一年左右时间了,而下一步尚权智一旦离开宋州,童云松接任市委书记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而如无意外,自己接任宋州市市长也是水到渠成,而作为未来的下一任市长,他不得不把有些问题考虑得更长远一些。

    “不过宋秋高速也有优势,对于咱们宋州来说,也算是好事,可以加大对经济更为落后的秋浦地区的辐射和吸引,让我们宋州在昌鄂皖结合部的地位更为凸显,这也是进一步巩固我们宋州中心城市地位的绝佳机会,相反宜山目前的经济总量还高于我们,宋宜高速固然对我们有利。同样也会让宜山对我们构建昌鄂皖结合部中心城市的意图形成威胁,我个人认为适当把宋宜高速放一放未必就是坏事。”

    陆为民很善于从多个角度来考虑问题,这也是魏行侠最为欣赏和看重陆为民的一方面,在这一点上,魏行侠自叹弗如,这个家伙总能把一个事情的几个方面都考虑,各种有利和不利因素都要挖掘出来,这也有利于在推进工作时扬长避短,或者趋利避害,而魏行侠这么多年来接触的人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屈指可数。

    “为民,宋宜高速肯定是要建的,正如你说的,资本家也要考虑资金回报率。宋宜高速比宋秋高速的回报率更好。他们肯定会要求先行推动宋宜高速建设。你所说的辐射和吸引,对于我们宋州来说当然是好事,但是这是一个长期过程。投资者未必愿意,所以宋宜高速还是要想办法促成,当然我们可以用宋秋高速这个备用线路来给宜山方面一些刺激,看看谭学强这个家伙能熬得住多久,我就不信他刚上任,就不想做出一点成绩来,就能忍得住这样一个大项目从他手指缝里溜过去?”魏行侠的语气里有些淡淡的揶揄。

    陆为民也笑了笑,一个前任省委书记的前任秘书,一个现任省委书记的前任秘书,这两位秘书出身的领导之间的隔空交锋看来也是火星四射,谁也不服谁。

    他对谭学强的印象很一般,不过在阜临公路的建设上谭学强的确是发挥了作用的,照理说现在谭学强的情形和当时他刚担任临溪县委书记时差不多,应该不会对这样一个对两方都有利的事情无动于衷才对,现在摆出这副姿态,也不过就是要为下一步讨价还价做打算罢了。

    “魏书记,其实宋宜高速和宋秋高速谁先建谁后建我觉得都不重要,对于我们来说,至少在前期都差不多。”陆为民漫不经心的道:“该我们干的活儿,我们都得要先干起来才行。”

    “哦?为民,什么意思?”魏行侠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市里边定了要建宋城东部的黄宁荻港,按照四车道一级路面标准来建设,作为我们日后工业发展板块的主要方向,但是经过叶河县城叶城镇却还没有一条像样的公路,现在无论是宋秋高速还是宋宜高速都需要过叶城镇,所以我们可以先把这一段的前期工作搞起来,日后不管是修宋宜高速还是宋秋高速,这段路如果能先建成通车,也对叶河经济发展会起到相当重要的拉动作用。”

    陆为民早就胸有成竹,宋宜高速也好,宋秋高速也好,在宋州境内最重要的一段就是市区到叶河县城这一段,目前这一段路路况很差,解决这一段路的交通瓶颈才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谭伟峰和我说了,叶河县准备要在近期启动荻港到叶城镇的主干道建设,标准比照黄宁荻港的干道标准,这样一来等到宋州市区到叶城高速公路建成,叶城荻港黄宁是按照一级路面建设,形成一个三角形,这个三角区域将会成为我们宋州主要工业发展区域,交通便捷将会给这个区域的发展带来极大的优势,所以我觉得如果宋宜高速和宋秋高速开建的条件不成熟,我们可以考虑先建宋黄宁到叶城这一段,至于说叶城向西进入秋浦,还是向西南走烈山,可以看下一步的发展,但黄宁到叶城这一段可以先行一步。”

    对于陆为民的设想,魏行侠略加思索之后突然道:“为民,如果按照你所说的,黄宁荻港叶城这个区域将会是日后市里工业板块的主要发展区域,既然黄宁荻港,荻港叶城都要按照一级路面马上开建,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也先把黄宁叶城这一段先建起来,这一段只只有不到二十公里,就算是咱们今年启动高速建设的试验段和试点,让香港方面通过这一段道路建设感受一下我们宋州这边的投资环境,巩固他们的信心,而道路可以就选择在现有的黄宁到叶城的道路上建设,为下一步延伸到秋浦和宜山打基础。”

    陆为民立即就明白了魏行侠的意思,黄宁到叶城这一段现有道路基础上开建高速公路,也就意味着在建设期间叶河到市区这一段不得不绕道,而且建成之后所有车辆都不得不走这条只有十多公里的收费高速公路,对投资者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日后宋宜高速也好,宋秋高速也好,都只需要从叶城向西或者西南方向延伸就行了。

    “魏书记,恐怕这还要和省里沟通才行,先建没问题,但是想要先建成这一段提前收费,恐怕还要省里同意才行。”陆为民沉吟了一下才道,他知道魏行侠敢这么说肯定有底气,不过他还是要提醒一下对方。

    谈妥了交通建设上的事情,魏行侠心情好了不少,他知道这几条路不但对整个宋州经济发展有很大拉动作用,而且日后对宋州经济发展的助力更大,如果他要在宋州多呆上几年,就能够感受到这个决策带来的巨大益处。

    气氛融洽起来,很多话也就要好说许多,魏行侠也有意想要了解一下陆为民的想法,在他看来,杨永贵下台是迟早的事情了,现在虽然杨永贵与生病住院为民缩在医院里,但是真正到调查接触到他时,就算是他再怎么患病,也脱不了身。

    陆为民和陈昌俊对决姿态已经越来越明显,原本常委里排名在陆为民之前的还有沈子烈,但是沈子烈只是市委秘书长,与陈昌俊和陆为民相比,显然还欠缺了一些。

    魏行侠也了解了一些,省里下派的可能性比较小,毕竟尚权智和童云松都希望能够在本土产生,这样有利于尽快进入状态,尤其是目前的宋州正处于关键时期,谁会胜出,现在还很难说。

    作为市委书记,尚权智在省领导面前的话语权无疑是最重的,即便是自己和童云松能够在邵书记那里说得上话。

    但是省委也不是邵书记的一言堂,荣省长和汪书记以及高晋和方国纲都有自身的影响力,就算是花幼兰同样也有自己的见解看法,虽说不一定会在一个副书记人选上引发多大的波澜,但是邵书记大概也一样不愿意为此事在班子里引发矛盾,这反而容易形成僵局。

    现在形势还不太明朗,但是魏行侠也隐约感觉到恐怕无论是陈昌俊还是陆为民,都很难获得绝对胜算的支持,也就是说这里边有很多的变数。

    据魏行侠所知,毫无疑问高晋和花幼兰是支持陆为民的,同样尚权智和陈昌俊也通过各种渠道正在争取荣道声和汪正熹的支持,这种事情上并不需要获得每个常委的支持,事实上在获得了一些比较关键的常委支持后,形势就会迅速明朗。

    在这个人选上,魏行侠还不清楚邵书记的想法,但他感觉邵书记恐怕不会轻易对这个人选表态。

    “为民,你怎么考虑的?”

    “我怎么考虑的?”陆为民苦笑着瞥了魏行侠一眼,他当然明白魏行侠的意思,“我能怎么考虑?我怎么考虑有用么?”

    “你没有考虑,那么就肯定没用,你考虑了,才能说得上有没有用。”魏行侠斜睨了对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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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魏行侠送回家,看见魏行侠挥了挥手之后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后,陆为民这才缓缓启动汽车,目光虽然看着前方,但是所有心思都在考虑着魏行侠的分析和建议。

    正如魏行侠所说,在目前形势尚未明朗,甚至尚未趋于明朗的情况下,这里边的变数很多很大,杨永贵尚未倒下,这是一点,倒下了,也未必需要马上安排,这又是一点,既可以搁一搁,也可以尽快任命,这一切要看许多细微因素的偶然性组合成必然性来决定,而这个位置不轻不重不疼不痒,才使得在这个位置上人选的甄选会变得有些扑朔迷离。

    主要领导未必会为了这么一个人选轻易表态,而其他领导又未必愿意在一个不涉及他们核心利益的人选上为他人强出头,这种情形可能会使很多领导置身事外,也就是说,也许决定这个人选的关键就在那么一两个不是主要领导但又有话语权的人身上。

    其中一个关键角色就是省委常委、组织部长方国纲。

    并不是说汪正熹和高晋就不重要,也不是说花幼兰在这个人选问题上就毫无发言权,但是很多时候在平衡了各方力量之后,也许一个关键角色的态度就能决定整个事情的走向。

    在魏行侠看来,当荣道声、汪正熹以及高晋和花幼兰他们之间形成了某种僵持局面时,也许方国纲就是打破这个僵局的关键角色。

    方国纲,陆为民轻轻念叨着这个角色,他和方国纲不是没有打过交道,但是交道却不深,就现有的条件来说,何铿和方国纲是拉得上一些关系的,这条线还得要用起来,这种时候陆为民也不会客气什么。但是光是靠何铿牵线搭桥还不够,陆为民琢磨着这还需要一些突破口,才能起到效果。

    像方国纲这种角色,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偏向谁的,自己在努力,同样陈昌俊肯定也在使劲儿,各方都在瞄准不同或者相同的目标发力,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尚权智在帮陈昌俊争取荣道声的支持,魏行侠透露给陆为民的这个消息让陆为民心中也是一凛。

    荣道声在省长这个位置上显得很低调,不显山露水。但是谁也无法小觑他,年龄上比起邵泾川小一大截,而且这两年省长表现也是可圈可点,你可以忽略他现在,但是谁也无法回避他的将来。

    尚权智搭上荣道声的线很正常。

    作为精英系阵营中的一员,荣道声是接替田海华来昌江这个精英系大本营稳固大局的。

    随着刘运书、田海华、陶汉等人的陆续离开和高晋的入昌,昌江的格局出现了一个较为混沌的局面。

    荣道声初来乍到出任省长,显然无法再像田海华那样游刃有余的掌控昌江局面,上有邵泾川这个老稳健派中坚力量的压制。下有地方实力派的汪正熹和同样新来的新稳健系新锐的掣肘,还有像莫计成这种属于稳健系阵营但是在立场上却明显偏于投机的角色,也还有像花幼兰这种从地方实力派成长起来但是在思路观点上却倾向于精英系的新锐力量,整个昌江局面一直处于一种较为破碎难以整合的情形。

    邵泾川和高晋的私人关系很一般。而莫计成与邵泾川关系尚可,但是却与高晋格格不入,这种格局直接使得稳健系在昌江的实力难以得到进一步整合,不过作为省委书记。邵泾川仍然是有很强的影响力,除了高晋和莫计成外,邵泾川还有方国纲、楚耀澜这二人的坚定支持。在常委会上邵泾川依然有很稳定的优势。

    当然荣道声也不简单,除了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周少游外,花幼兰与荣道声之间的关系也日趋密切,和高晋的私交也不错,加上省纪委书记龚德治的不偏不倚和汪正熹的捉摸不定,荣道声也在不动声色的扩张着自己的影响力。

    尚权智算是田海华在离开昌江时移交给荣道声的一部分“人马”,或者说“政治遗产”,只是尚权智在宋州的局面远不及在黎阳那样稳固,这固然和黎阳不是尚权智大本营有关,也和宋州经历了太长时间的梅黄时代有很大关系,尚权智足足花了三年时间才算是基本上把宋州局面肃清,扭转过来,但是一反手,邵泾川就把童云松和魏行侠派来摘桃子来了。

    当然,在很多人看来,桃园已经被尚权智打理得差不多了,虽然桃子还有些青涩,但要想摘也没那么好摘,不过童云松和魏行侠的表现证明了他们不但有能力摘桃子,也不仅仅是为了来摘桃子,而且也有能力栽桃树,而且还要栽得更好,这也是尚权智始料未及的。

    陆为民很清楚自己的弱点,和邵泾川关系很普通是一大软肋,虽然通过魏行侠可以缓和和疏通与邵泾川的关系,但是成天有陶行驹这一类角色在邵泾川旁边鼓捣,陆为民也觉得自己情况堪忧,不过正如魏行侠所说,邵泾川未必会在这样一个人选上轻易表态,而更多的是要看整个班子中大家的看法,也就是说邵泾川有可能在这个人选上随大流,毕竟在他们心目中,这的确是一个不足挂齿的角色。

    大切诺基拐弯转向掉头,陆为民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前方一辆悬挂着沪a拍照的雪佛兰子弹头商务车与陆为民险些相挂,对方显然是有些不熟悉路线在前面左边禁行道要拐左,结果险些和有些走神的陆为民的大切诺基撞上。

    好在双方都还算反应敏捷,同时踩了急刹车,在只差一指宽的时候刹了下来。

    陆为民放下车窗,看了对方司机一眼,一看就知道是外地人,不熟悉路况,微笑着道:“师傅,前面左边禁行,您这左拐是违规了,在前面是要被交警拦下处罚的。”

    “对不起,我们是沪上来的,不熟悉昌州这般的路况,我们想问问,走昌江省建委怎么走?”坐在司机副驾旁的一个中年男子一边道歉,一边问道。

    “省建委?呃,照理说是要拐左,但是前面那条临园路是单行道,你们得继续往前走,到第二个红绿灯拐左,然后向北一直走到华侨商厦那个十字口上立交桥,再拐左,绕着麒麟湖滨大道走,一直到大王庙,你们可以看见工商银行的那栋高楼,省建委就在工商银行那栋高楼右侧有一个不太起眼儿的大门里,……”

    陆为民的介绍让司机和司机旁边的中年男子都听得一头雾水,中年男子忍不住转过头来,“喂,小萌,你不是昌州人么?怎么回来连路找不到了?”

    “简主任,我读大学就离开昌州了,这几年回来也没怎么出门,昌州变化很大的,那条临园路我记得以前是可以走的,怎么就变成了单行道?”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有些委屈的辩解道。

    “是啊,简主任,小萌有很久没有回来了,找不到路也很正常,现在城市建设日新月异,每天都在变化,昌州好歹也是昌江的省会,肯定也在大兴土木,很多道路和建筑有变化也很正常啊。”坐在后排的另外一个男声也替女声辩解道:“要不是这些城市都需要重新规划建设,咱们也不用走这么一遭了啊。”

    “行了,小宋,你就知道替小萌打掩护,……”中年男子挠了挠头,看见陆为民还在那边,赶紧道:“对不起了,麻烦您了,差点把你车撞了,……”

    “没事儿,你们不熟悉路况,理解,我看你们要想找到路也不容易,我带你们走吧,不过这会儿省建委那边你们到了,估计也下班了啊。”陆为民笑着道。

    “那太感谢您了,没事儿,我们有人在那边接我们,真的太感谢您了……”听得陆为民这一说,中年男子眼睛一亮,就差一点儿要下车来安歇陆为民了,陆为民赶紧摆摆手,“走吧,这会儿是堵车高峰期,再不走,就得要挨骂了。”

    陆为民启动车在前面开道,雪佛兰子弹头在后边紧随,因为是下班高峰期,又是周末,一路堵堵停停,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走完这不到五公里的路程,把这帮外地人带到了省建委的门口,没等陆为民下车,那边雪佛兰子弹头上那个中年男子已经和车上其他四人一窝蜂下来,跑到陆为民车头上,看见对方这么热情,陆为民也只有挠挠头下来。

    又是一番感谢,五个人男男女女,三个中年人,两个年轻人,都是交口称赞感谢,弄得陆为民觉得自己怎么就热心了一回,一下子素质就提升了许多似的。

    “对了,这是我的名片,日后有什么需要,请联系。”中年男子也是一个热情大方的人,寒暄之后,在离开之际,递给陆为民一张名片。

    陆为民也没太在意,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很认真的看了一番才收进自己包里,不过一直到上车离开时,才反应过来,同洲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好像竞标宋州城市总体规划的就有这家单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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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切诺基缓缓启动,陆为民还在琢磨着,难道这帮人是来竞标宋州城市总体规划设计方案的?

    同洲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在国内城市规划设计领域很有名气,并不亚于清华城市规划设计院和津门大学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多少,比起同城的复旦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更为有名,这一轮宋州市委市府提出的宋州未来十到十五年的城市总体规划方案竞标也吸引了国内很多规划设计单位的兴趣,其中也包括一些业界大鳄,同洲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算是其中一家,当然也还有清华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和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这样的巨头,竞争非常激烈。

    各方都拿出了最强实力,按照宋州市委市府的要求竞标,但就目前来说,宋州方面因为对于日后城市规划发展方向都还有一些变化,所以也相应要求各竞标单位要进行一些调整,不过总体架构已经出来,就看花落谁家。

    这个问题也只是让陆为民想了一想就搁在一边去了,最终评审不但是要由宋州市委市政府来,而且省建委方面也有相关专家要参加研究讨论,最终决定权虽然在宋州市委市政府,但很大程度上还是需要倾听来自各方的专家评审组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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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走进训练室时,并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问题。

    虞莱她们正在挥汗如雨,一帮女孩子正在高强度的的士高音乐下疯狂的扭胯甩头,大概是这个节目的最高潮部分,一帮子青春靓丽的女孩子在虞莱的带领下,跟随着虞莱的步伐和节奏,踢腿,弯腰。挥臂,扭身,旋转,翻滚,可谓淋漓尽致,看得陆为民古井不波的心居然都有些激昂起来。

    一直到音乐结束,虞莱她们一帮人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女孩子们身上的黑色紧身体恤和练功裤早已经被汗水湿透,胸罩带子和内裤勒在身上的印痕清晰可见,很有点儿活色生香的气息。

    陆为民已经很久没见虞莱了。虞莱在电话中甚至不无俏皮的给他“警示”,如果再不见面,她这个“情妇”就要出去“打野食”了,谁让他不回来种自家的“承包地”,即便是在电话里,这番话也是把陆为民说得热血沸腾,恨不能马上就飞回昌州,一亲芳泽。

    女孩子们可能都没有注意到悄然站在角落里的陆为民,有些大大咧咧的女孩子索性就在练功房里脱下了上衣和胸罩。只穿了一条三角内裤就往旁边的洗澡间去了,看得陆为民目瞪口呆,赶紧溜了出去。

    一饱眼福当然是好事儿,可是若是被虞莱看见了。这醋坛子打翻,就不划算了。

    对别人虞莱心态很好,无所谓,但是对她手底下这帮女孩子。虞莱可就不一定了。

    陆为民对虞莱的这份心思还是拿捏得很准的,所以当虞莱洗完澡之后出来准备给陆为民打电话时看到陆为民早就坐在大切诺基里闭目养神时,就狐疑的问陆为民什么时候来的。陆为民不敢撒谎,只得老老实实回答说来了好一阵了。

    这门卫可是知道自己啥时候来的,谁知道虞莱她们会这么晚都还在排练。

    当陆为民说来了好一阵后,虞莱立即就盯着陆为民问,是不是看到了什么,陆为民赶紧解释,是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但是他一看到女孩子们开始换衣,他就赶紧出来了,绝对没有多看一眼。

    看见陆为民还算老实的模样,虞莱放过了陆为民一马,坐进了陆为民的大切诺基中。

    看见虞莱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陆为民感觉到这个女人恐怕是有事儿。

    “怎么了,莱子,你好像有心事?”陆为民启动汽车,大切诺基缓缓驶出。

    “没什么。”虞莱脸色有些阴郁,用手拢了拢头上有些湿润的秀发,将身体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到底怎么了?”陆为民觉察到虞莱的情绪很糟糕。

    虞莱是一个不太喜欢暴露自己情绪的人,心里有事儿也喜欢自己窝着,这也是陆为民和虞莱认识这么久对她很了解,即便是关系特别好的人,她也不愿意说她自己的事儿,在陆为民印象中,大概能让她说她自己事儿的人,也就自己和季婉茹吧。

    不过也许是虞莱觉得她和自己有了这层关系对季婉茹有些愧疚一般,虞莱这一年多两年与季婉茹的联系也疏淡了许多,就连季婉茹都有些搞不明白,还问及自己究竟是虞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陆为民也只能推说不清楚,说也许是虞莱现在忙事业太忙,季婉茹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我说没什么了。”虞莱有些急躁的道:“你紧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不想看到我,还是觉得我缠着你不放了?你要不愿意,现在我就下车!”

    陆为民啼笑皆非,这丫头怎么一回事儿?以前可没见这丫头如此焦躁不安过,就算是大姨妈来了,也不至于如此啊。

    陆为民不在吭声,只是开着车,平静的驶入快车道,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昌州城里大街上飘游着,虞莱不开口,他也就不问,反正也就是烧点儿汽油的事。

    虞莱的目光有些怔忡的注视着前方,呆呆的不做声,似乎被什么事情所困扰,听凭湿润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甚至把肩头的t恤打湿。

    陆为民叹了一口气,把车停下,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条崭新的干毛巾,然后上车,替虞莱把湿润的头发狠狠的擦拭了一番,这才把毛巾搭在椅背上,重新启动汽车。

    突然间虞莱一下子抱住了陆为民的腰,抱得很紧,似乎要把陆为民的腰勒断,要把她自己的身体狠狠的镶嵌进陆为民的身体,差一点把陆为民都勒得出不了气,他只能屏住呼吸,用一只手一边轻轻拍打着虞莱的脊背,让她安静下来。

    陆为民这个时候知道恐怕虞莱是真的遇上什么事儿了,先前在练功房里陆为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虽然虞莱也经常和那些女孩子们一块儿训练,但是强度却要小得多,而今天陆为民看到的虞莱比那些女孩子更疯狂更卖力,更像是一种发泄。

    陆为民小心的把车移到了路旁一个隐蔽处,好在这一段不是什么闹市区,路旁两边的人行道上行人并不算多,不过也还是有人来往。

    小心温柔的抚摸着虞莱的头,陆为民轻声道:“怎么了,莱子,出什么事儿了?一切有我,没事儿,放心吧。”

    靠在腰上的虞莱摇了摇头,陆为民只感觉一股热意渗透了腰上的衬衣,是虞莱的泪水。

    “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告诉我,我来解决。”陆为民更确定虞莱怕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儿,应该不是她工作上的事情,也不像是感情方面的困扰,如果是男女感情的话,虞莱可能要爽快得多,陆为民分析多半是她家里有什么事情。

    虞莱的家庭情况陆为民没有多问过,从岳霜婷和季婉茹那里他知道一些,她的亲生父亲好像是文革期间有血债,被判了死缓,一直在大西北服刑,后来有没有减刑他不知道,但是好像从来没有回昌州,而虞莱的母亲是省歌舞团的演员,但是在文革后就被打入冷宫,没有再能上舞台,只是在歌舞团打杂,现在也应该是五十出头的年龄了。

    好像虞莱的母亲是和她父亲离了婚,又另外嫁了人,后夫是干什么的,虞莱从没有提起过,倒是岳霜婷和季婉茹好像知道,但是却没有在他面前说过,似乎有些不屑。

    “我爸回来了。”虞莱似乎终于从刚才的激烈倾泻中慢慢缓过劲儿来。

    “你爸?从西北回来?”陆为民讶异的问道,虞莱从来没有提起过她的继父,好像也从不承认有这个继父,听季婉茹说虞莱提到那个人都是用“那个人”来代指。

    “嗯,他95年就刑满了,但是留在那边没有回啦,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突然又跑回来了,我妈现在这个家本来就不太融洽,他一来,弄得我妈那边就快没法过了,他说要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要我把男朋友带回去,我说我没有男朋友,他说没有他就要等到我有男朋友之后才会放心里的回西北去,我妈来求我,让他早点儿回西北。”虞莱安静的把头枕在陆为民大腿上,目光迷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他是说的真话还是假话,我妈也是被那个人逼的没法,……”

    虞莱口里的“他”和“那个人”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让她不愿意提起的名词,亲生父亲和继父,陆为民能够理解此时虞莱心境的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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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一时间还有些吃不准虞莱话语里的意思,只是静静的坐在座位上,不吭声。

    对于这种话题,他这个外人是不好置喙的,一个是生身父亲,一个是生身母亲,而生身母亲现在又有了另外一个家庭,这样一个复杂的家庭,这样一种诡异的环境下,的确不好处理应对。

    虞莱仰起头来,就这样躺在陆为民的腿上,目光里多了几分捉摸不定,“为民,你说我该怎么办?”

    陆为民俯下头来,看了一眼虞莱有些忐忑的眼神,“你是不是没有更好的应对之策,是不是会按照我说的去办?”

    虞莱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没明白陆为民话语里的意思,陆为民笑了笑,“这种事情谁遇上可能都会纠结,没啥好奇怪的,当局者迷嘛,你父亲究竟只是找这样一个借口而不愿意回西北呢,还是真的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想要看到你的未来才安心呢?你能确定么?”

    “不能。”虞莱很果断的摇摇头。

    “那不就结了,既然不能确定,我们就去试一试,我相信我和你的感觉能够确定一切。”陆为民很淡然的摊摊手。

    虞莱摇了摇嘴唇,很罕见的犹豫了一下才道:“如果,如果他……”

    “如果他是在找借口想要留下来,该怎么办?”陆为民帮虞莱问出了内心的担心。

    “嗯,……”虞莱脸上掠过一抹忧色,如果真是那样,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母亲那边又该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是你的父亲,这一点你无法抹杀,那么就只能坦然面对,看看他的表现。听听他的想法,再作打算,一句户,车到山前必有路,难道说我们这么大两个人,还能应付不了一个他?”陆为民拍了拍虞莱粉润的脸颊,爱怜的道。

    看着陆为民气定神闲的模样,丝毫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虞莱突然发现自己整日的担忧烦躁似乎都一下子转嫁到了对方身上,整个身心都轻松了下来。嫣然一笑,翻身起来,“你陪我去?”

    “唔,你都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难道我能不去?饭票变成男朋友,这似乎味道有些变了啊。”陆为民乐呵呵的道,笑得虞莱忍不住狠狠在陆为民的腰际掐了一把,“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有么?”陆为民笑着,“便宜是什么?嗯。那我还真该占占便宜,……”

    说着话,陆为民的手就有些不规矩的探入虞莱t恤的领口内,那对傲视群雌的豪硕双峰便落入陆为民手中。虞莱心中也是一荡,此时便是千肯万肯,但毕竟是在公路边上,若是被人瞅了去。这还要不要见人了?娇媚无比的白了陆为民一眼,敲打了陆为民的手一下,示意对方把手伸出去。“晚上让你摸个够还不行么?你要抱着睡都由你,……”

    两句话差一点就要把陆为民勾得心火待发,胯下长枪怒发,险些就要让陆为民难以自抑,好容易才算是把这份心思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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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和虞莱一入座时,就吸引了已经先到的三人的目光。

    “小莱,这是你的男朋友?”紧挨着那个美妇人的瘦削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显然是没想到虞莱真的带了一个男人出现,这和他了解到的情况好像有些不一样啊。

    “嗯,怎么了?你认识?”虞莱心里略有些紧张,虽说陆为民不在昌州为官,但是陆为民毕竟也算个小有名气的官员,而且最麻烦的还是陆为民家就在昌州,还在昌州读过几年书,在昌州认识他的人也不算少,自己这个继父虽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角色,但是也是在外边打滚了多年,万一真的见过陆为民,那可就麻烦了。

    “呵呵,没有,不认识,小莱这么多年可没见过你带哪个男孩子回过家啊,今儿个还是第一次呢,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在哪里高就啊?”

    瘦削男子摇摇头,目光在陆为民身上打着旋儿,他总觉得眼前继女带回来这个男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有一种威压感,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但仔细一打量,却又找不出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来,顶多也就是这家伙生得方面宽额有些气势罢了,自己也算是在社会上操练过多年的人了,好像还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喂,姓钱的,我女儿的男朋友轮得到你来问东问西么?”坐在瘦削男子对面那个面色黢黑皱纹密布的的男子恶狠狠的扫了一眼对方,眼中闪过一抹狡谲之色,大马金刀的一拍桌子,“小莱,坐爸爸这边来,让我看看你这个男朋友。”

    “你的女儿?你有尽过当父亲的责任么?”瘦削男子根本就没把对面这个男子放在眼里,撇了撇嘴,还欲再说,却被身旁的美妇打断话头,“莱莱,坐妈妈这边来,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陆为民还是第一次见到虞莱的母亲,其他两个人也就罢了,陆为民知道虞莱对于她的母亲还是有些感情的,毕竟在十多岁之前,母亲几乎是一力抚养着她,尤其是在文革过后清算了她的父亲,一家人被扫地出门时,可以说是含辛茹苦的拖着虞莱挺了过来。

    不能不说虞莱在很大程度上市继承了她母亲的基因,五十出头的女人了,怎么看给人的感觉顶多也就是四十岁左右,如果不是岁月在她眼角留下了些许鱼尾纹,她看上去甚至就只有三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双相当漂亮的凤眼,蓬松卷曲的乌发,穿着一条现在并不多见的深紫红色的旗袍,把相当妙曼的身段勾勒得格外婀娜动人,一条珍珠项链系在白皙的颈项上,更增添了几分高贵气息,让陆为民忍不住赞叹,或许虞莱二十年后依然是如此,那自己养着这个“情妇”就真的“千值万值”了。

    和同样不显年龄的隋立媛相比,虞莱的母亲更像是一个优雅的大家闺秀,而隋立媛却多了几分温润如玉的小家碧玉气息,不愧是三十年前省歌舞团的台柱子,也许是长久不上舞台和年龄的原因,体态显得有些丰腴,这一点和虞莱也有些相似,这条旗袍更是把这个美妇人的成熟气息暴露无遗。

    准确的说陈曼青已经五十一岁了,她刚满二十就结婚,结婚就怀胎十月生下了虞莱,而后有将近十年养尊处优的生活,然后就是截然大变,充分感受了地狱天堂之间的不同滋味,虽然后来又找了一个男人,但是这个男人却并不省心,给她的生活也带来了无尽的烦恼,而更让她揪心的则是大女儿的特立独行,一直漂泊在外,只是偶尔回来看看她,对现在这个家更是充满了厌恶。

    女儿在外边混社会,丈夫早就和他说起过,但丈夫口里似乎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女混社会并不怎么在意,他本人也就不是什么善茬儿,只是这两年女儿好像又有些脱离混社会的日子,据说搞了一家演艺公司,专门为那些大型歌舞厅和迪厅以及酒吧提供演艺服务,具体情况如何,女儿偶尔回来也从不提,她也就不深问。

    她能理解女儿在外边为生活打拼的艰辛,在外边打拼肯定会遇上很多的不如意,所以她更希望女儿找一个好的男朋友,有一个男人为她分担,也许就会好得多,但是女儿在她几次提及这个问题之后,就相当绝烈的告诉母亲她不想嫁人,也不会嫁人,她只想自己一个人生活,这让她这个当母亲的也是伤心不已,她清楚女儿的脾性,几乎就是决定了事情不会再改变,对此她也是无能为力。

    没想到今天女儿居然会带回一个男孩子来,不管女儿是不是为了要把她那个从西北回来的生身父亲打发走而找来的替代品,但是至少能让女儿带回来的男人,而且是一个乐意做替身的男人,就足以让陈曼青提起兴趣了。

    对于母亲的招呼,虞莱虽然有些抵触,但是却没有拒绝,看了陆为民一眼,陆为民早已经相当乖觉的牵着虞莱的手,坐到了美妇人的一侧。

    “伯父,伯母,我是陆为民,虞莱的男友。”对于自我介绍,陆为民也不怯场,就这样的家庭聚会,虽然感觉上有些尴尬,不过对于见惯了太多大场面的他来说,不敢说是轻车熟路,但是也是应付裕如了。

    陈曼青对眼前这个男子第一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身材高大,但是却也有股子书卷气,她最喜欢的男人就是有书卷气息的男人,而命运多舛,为生活所迫她嫁的两个男人,第一个是造反派头头,第二个则是社会边缘人,这也是她最大的遗憾,但似乎女儿在这方面就要比她幸运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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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陆啊,好好,来坐,来坐。”陆为民彬彬有礼却又爽朗大方的气度给陈曼青留下很好的第一面印象,她连忙招呼对方入座,同时埋怨女儿,“莱莱,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小陆哇,你这个孩子就是这样,坐吧,没别的意思,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

    虞莱说不出的别扭,她觉得母亲似乎有点儿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入味的意思,尤其是旁边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男人,一个生父,一个继父。

    陆为民和虞莱入席之后,很快就开始上菜了。

    这家饭馆的规模并不大,但是档次还算可以,就在省歌舞团老宿舍附近。

    虞莱一家目前还住在省歌舞团的老宿舍里边,这是地处市中心,虽然是老房子,但是地段好,生活方便,只是虞莱十多年前就搬了出来,一直在外边租房住,再没有回去住过。

    陆为民还是第一次身处这种环境里,三个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的陌生人,似乎要想把自己的底细掏个干干净净,这也让陆为民很有点儿不自在。

    “小陆,你和莱莱认识多久了?”

    “在哪儿工作啊?”

    话题总是从这样的路径开始,陆为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在路上两人就准备好了各种应对。

    至于说自己的身份,陆为民和虞莱也磋商过,当然不能用现在陆为民的身份,干脆就把陆为民的身份定位为挂靠在华民公司的自由创业者,也可以说是自己做生意的小老板,只是虞莱有些担心陆为民身上的味道不像是生意人,至少不像是做小生意的老板,这一点似乎有点儿难以改变。

    不过陆为民也说自己可以自称为是从事金融证券和股票投资方面的职业经理人,这一点可以勉强敷衍,毕竟从事专业行道的高技术人才也许就是这么一个味道。

    “你是股票分析师?!”听得陆为民这么一说。坐在虞莱母亲旁边的瘦削男子顿时精神一振,“太好了,看来我们终于找到共同语言了,我们能不能聊一聊,我觉得在这个话题上,咱们肯定有找得到亮点。”

    陆为民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自己殚精竭虑找了这么一个勉强靠谱的偏门儿行道,居然还能被人找到共同语言,虞莱不是说他这个继父好像是在外边儿闲混的角色么?怎么还会对炒股票有这么大兴趣?炒股票需要资金,他有资金么?

    虞莱也没想到自己这个继父居然迷上了炒股。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自己母亲,没想到母亲听到陆为民是从事证券股票行业的专业人员后,也是眼放精光,似乎连气色都一下子好了许多。

    完了,陆为民只需要瞥一眼,就知道这两口子怕是沉迷在了炒股盛宴中去了。

    不过现在国内股市还是5.19行情之前的熊市之中,谁想要在这里边去捞钱,还真不容易,稍不注意就是钱砸水里泡都不会鼓一个。即便是陆为民也对前世中5.19之前的股市行情没有太多了解,只能凭借一些记忆回忆当时闹腾得最厉害几只股票似乎都是庄家折腾,闹出了不少事儿。

    在虞莱父母迫不及待的询问中,陆为民也大略回忆起一些东西。但是都只能是一个大概,没有特定的那只股票能涨到什么价位,他前世炒过股,但那都是业余玩玩儿。本职也不是玩这个的,不可能记忆力强悍到还能记住那只股票在什么时候能够到什么价位,只能说对当时的一些政策和大概走势有些印象。

    在5.19行情之前。绝大部分股票都是出于风雨飘摇的状态中,很少能够在这种非专业的博弈中赚到钱,但让陆为民有点儿印象的就是有不少资产重组的股票涨势还不错,另外也有一些绩优股却遭到了股民们的不屑一顾,这也成为当时股市的一个常态。

    看见陆为民依然气定神闲的和自己继父和母亲海吹神侃,从邯郸钢铁、扬子石化到鞍钢新轧的绩优却一路跌破开盘价,再到交运股份和兰陵陈香资产不怎么样但是却迎来重组暴涨,陆为民嘴里冒出来的话语可谓字字珠玑,让纯粹跟风炒股的继父和母亲如痴如醉,完全忘记了今天吃饭的目的,把自己女儿抛到了一边。

    虞莱也有些佩服陆为民的这份儿本事,怎么这个男人在什么地方都能如鱼得水,和大家打成一片呢,也许这就是他能成功的原因?

    虞莱倒是有些担心陆为民这么忽悠自己母亲和继父,如果母亲和继父真的听进去了,不惜血本的把自己加老本砸进去,最后结果却是鸡飞蛋打,那为民的形象不是在他们心目中毁于一旦了?

    虽说自己只是让陆为民来顶个缸而已,日后未必有多少机会再见面,但是虞莱也不希望陆为民在父母中的印象变得不可收拾。

    “小莱,这真是你男朋友?”面色黝黑的男子两鬓短发里已经有了些许银丝,但是眉目间依然有着一股子暴烈阴鸷的气息,或许是文革时代的雄心在西北二十年依然还未被泯灭,又或者西北的风沙让他更经历了诸多的洗礼变得老练沉稳的同时也多了几分狡狯。

    “怎么了?”虞莱淡淡的道。

    “味道不像啊,你说他是股评师?不像,他能忽悠你妈和那个家伙,但是瞒不了我这双眼睛,你爹我在监狱里带了十来年,在西北有厮混了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看人还是有点儿眼力的,股评师是啥玩意儿?忽悠人上当的东西,你这个男朋友虽然嘴巴皮子挺会翻弄的,但是却没说什么冒靶出格的话,股评师不是这种风格的。”

    虞莱微微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这个已经一别二十年,中间只见过两面的生身父亲居然眼力十足,还能看出陆为民的一些虚实来。

    “我没说他是股评师,他只是搞证券股票投资的,半罐水。”

    “哼,半罐水也不是这样的表现,他根本就不是搞这行的,或许懂点儿,但绝对不是专业的,他身上没那股味儿。”面色黢黑的男子虞沧海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陆为民,“他也不是你的男朋友吧?”

    虞莱吃了一惊,但是面色却不变,“哦,他是不是我男朋友,还要你来定?”

    “我不是那个意思,小莱,你三十了吧?找个正经男人嫁了才是正道,我听你妈说你搞了一个什么野鸡演艺公司,一年能挣多少钱?五万,十万,还是二十万?能干一辈子么?”虞沧海嘴巴微微歪着,似乎有些不屑。

    虞莱目光一冷,横了一眼对方,“我的事儿轮得到你来管?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虞沧海的黑脸一僵,似乎有些尴尬又有些感触,沉默了一阵之后才道:“小莱,爸爸的确没有尽到责任,但是你也知道这并非爸爸主观故意,那时候你虽然小,但是也清楚当时情况,现在你大了,更了解了,爸爸也是没得选择,那种事情本身就是你死我活,现在看起来可能觉得有些荒唐滑稽,但是在那个时代就是这么回事儿,成王败寇吧,你爸没看清形势,栽了就栽了,现在爸爸在西北那边打拼,就是希望能给你留点儿……”

    “不,我不需要,我有双手,我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虞莱脸色变得格外苍白而阴郁,目光中却有些说不出压抑,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

    黑脸男人嘴唇动了一动,也没有再吭声,似乎是知道这个话题可能会引来女儿的激烈反应,好一阵后才岔开话题:“这个姓陆的小子真是你男朋友?”

    “我说了,你还要怎样?”虞莱冷冷的道。

    “小莱,爸爸是好意,难道说爸爸还要害你么?”黑脸男人目光如水,阴沉沉的看着陆为民:“我觉得不像,你找他不合适。”

    “你什么意思?”虞莱有些愤怒,又有些替陆为民担心,狠狠的盯着自己父亲。

    “小莱,爸爸是为你好,这个男人不是你能驾驭的,我感觉得出来,这家伙虽然竭力遮掩掩饰,但是他身上有股子气势,嗯,那种颐指气使的气势,指挥惯了别人的气势,不可能是什么搞股票证券的,他身上没有那股子铜臭味道,随便他怎么忽悠你妈,随便他说得多么专业,但是他不是那号人,瞒不了我,我不是说这种人不好,也许正因为他太好了,太优秀了,所以不适合你,这种人他给不了你一辈子的婚姻,我怕你上当受骗。”

    黑脸男人语气显得很平淡,似乎也了解自己女儿的现状,“你也是三十岁的人了,骗了你身子没关系,我怕他骗了你的心,伤害你太深,你知道他的底细么?如果你知道,那就当我没说。”

    虞莱愕然,定定的注视着自己父亲,似乎要从自己父亲话语里听出一些真正的含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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