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花前月下酒剑洒;莫问蒹葭莫问沙
(); 风怜影虽然口头上答应了姐姐风怜心,让这段仇恨过去,可心中却是始终难以释怀,莫白因为对风怜心的愧疚而对她义无反顾地听从,因此而助长了她的私心。
翌日,王宫,清晨。
“昨夜王上是真的要处置我么?”马三军静候在宫门之外,朗声说道。
“那样对你,实非我所愿!”宫门之内,一个声音答道。
“好一个非你所愿,几乎让我颜面尽失,我这侯爷的身份难道在王上你的眼中,竟还不如几个江湖草莽不成?”
“唉!如今天下纷乱,群雄并起,你我兄弟之间又何必太过计较这些俗事!”
“当初父王临终遗命,将王位传给了我,但后来我篡改遗命,甘心将王位让给了你,就是想你我兄弟齐心,共图王业!”马三军继续说道。
宫门始终未开,而他也一直站在门外,保持着一个姿势,许久未变。
“王位?这些年来,虽然王位是我在继任,可是你从来就不曾敬重过我,铁卫军亦随你调度,如今让你做出小小的牺牲,你居然直入宫闱,找我要公道?”此时,宫门之内的那个声音顿时转变了语气,与宫门之外的马三军争论起来。
“当初将王位给你之时,不是就定好的么?朝野战事由我一人调节,你只需稳固好王位,安享其成即可!”
“当初是因为天行剑未落江湖,天下人心涣散,绿野江湖没有领军者,如今龙行司再发天行剑,这股江湖势力如果不能安抚得当,必将成为你我王业之路上,最大的障碍!”宫内之人言道,声音稍顿,须臾,又再责言道:“若不是你私自留下风家姐妹,不肯将寒雁城余部全部肃杀,又何来如此多的麻烦事!”
“十年前和亲之时,你我至交好友惨死寒雁城外的迎亲途中,这是他咽气之前所说的遗愿,风家姐妹不能死!”
是时,只听见宫门之中传来一声长叹,随后两扇大门哄然中开,楚王悠然走了出来,来到马三军身旁,附耳轻声说道:“他才是真正的楚王,你我只不过是鸠占鹊巢,捡来的光鲜!”
说罢,意思提醒地在马三军肩上拍了拍,马三军当即会意地应声点头答是,他当然知道,这是个只能存在他们兄弟之间的绝密,亦是这么多年他们兄弟间从来不阋于墙的原因。
十年前,上任楚王为图势力稳固,提议与寒雁城联姻,然而恰逢当时寒雁城被天性令所指,其与苗疆勾结,荼毒中原,被推到了风浪口尖,当初文延武心思暗许风怜影,未免风怜影嫁入王宫,遂设计在寒雁城外,将楚王派来的迎亲王队全部射杀,其中当然也包括楚王唯一的后人,即将继位的新楚王。
而此时的楚王与马三军二人,当时只不过是楚王后人身边的两个近身护卫,他们彼此之间以兄弟相城,楚王后人死于寒雁城外之后,他们带着楚王后人的遗愿,进宫报丧,并逼楚王收下他们,二人趁机篡改楚王遗诏,自此,楚王便花落他家,他们亦就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新楚王.,马侯爷。
当年他们与楚王后人虽为主仆关系,但他们彼此都很是亲近,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是以当年在楚王后人弥留之际所留下的遗愿,让他们放过寒雁城所有人,但当年前任楚王为报丧子之痛,将寒雁城一举攻破,之后马三军两人为了应付楚王的愤怒,便趁机除掉了敌对势力,将寒雁城完全控制住。
后来随着地位的提高,权欲之心让他们改变了初衷,将风怜影囚禁雁翎宫中,用尽手段迫其就范,虽然机关算尽,但或许马三军还念着楚王后人临终之时的嘱托,并未对风怜影十分用强。
然而昨晚侯府之中的那场变故,马三军不再收敛,对风家两姐妹意图苟且,是以如今的楚王对他略施小惩,希望能提醒到他,毕竟他们与楚王后人有过一段情义。
但又或许楚王并非此意,而是见到因为风家两姐妹有难,特命顾无言去客栈送出消息,没想到天行剑主,星夜前来解救,当即明白,风家姐妹的存在还有着另一番价值,对她们手下留情,至少可以让天行剑的主人不与自己为敌,而让数落马三军的那场戏,是为了向人示好。
处心积虑,机关算尽,世人何必如此。总以为自己聪明,最终都输给了命运。
然而客栈之中,楚莹莹一如往日地早早给莫白送来解药,她翻遍所有杏林古书,倾尽所能,配制的解药虽然天天更换,但始终无法彻底压制住莫白体内的蛊毒,日复一日,莫白的性情日渐冰冷,长此以往,只怕他是不能在这有生之年,理解自己对他的一片心意了。
“呆子!呆子!”楚莹莹叫惯了这个称谓,她感觉顺口,更觉得恰当,而莫白亦对她的这个特别的称呼,并不反感。
听到连声叫喊,莫白急忙理了理装着,起身开门,昨夜太过疲乏,和衣而卧,此时醒来难免衣衫不整。
看到莫白慌忙的神情,楚莹莹又言道:“昨晚上你怎么啦?轻轻推你一下,都能把你差点推倒!”
随后,莫白示意让她进到房里,楚莹莹见到床上的被褥乱卷,当即走了过去帮忙整理好,说道:“乱成这样,晚上睡觉也在打架么!”
从身后看着楚莹莹替自己整理床铺的神态,莫白顿时心中一阵触动,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如此温柔的一面,与当时初见之时相比的野蛮,竟如同两个截然不同性格的人。
“那天是我误会你啦!”楚莹莹忽然语气缓和地说道。
听言,莫白顿时一头雾水,不知所言,稍时,楚莹莹替他整理好床铺之后,转身见他一脸迷茫,遂,又再说道:“真是个呆子,这么快就忘了么?”
说罢,将今日新配的解药递给莫白,随后走了出去,而此时,莫白全然不懂她说这些话究竟是何用意,对于那日在金风玉露阁门前的事情,莫白早就当它过去了,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自然一时难以领悟到。
“事情怜心姐姐都和我说了,对不起,我不该那样看你!”楚莹莹临跨出门口之时,忽然转身正言说道。
陡然听到风怜心一事,莫白顿时醒悟过来,但等他意欲回应之时,楚莹莹已经走出了门口。
转过身来,兀自笑了笑,之后将楚莹莹给他的那瓶解药打开,一饮而尽,对于这些,他已经习以为常,他对楚莹莹每天给他的药剂已经几乎完全信任,从来都不会去猜忌,而这,也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
然而此时,莫白将解药服下之后,顿时感觉身体有了一些异样,胸闷气短,手脚轻飘,仿佛整个人被摁压在了棉絮中间一般,片刻之后,只觉眼前天旋地转,脚下一个不稳,便昏倒过去了。
倒下之时碰落了桌上的茶具,莫白与那茶具,几乎同时落到了地上,听到有物件跌碎的声音,立时惊动了住在隔壁房间的人。
此时,听到动静,第一个推门进来的却是于冰心,见到莫白昏倒在地上,当即一惊,喊言道:“莫大侠!莫大侠!你怎么啦?”
而于冰心此时的惊呼,被住在隔壁的其他人全都听见了,立时间,莫白的房间里站满了人头,而此时,闻声急忙赶来的楚莹莹神情紧张,对于救人医病之事,一行人中,除了楚莹莹之外,再无第二个人懂。
“他怎么啦?”楚莹莹当即问道。
“莹莹姑娘,我也不知道,听到响动我过来一看,他就已经这样了!”于冰心望着莫白双眼紧闭得神情,应声答道。
楚莹莹观察性地向四周细细打量了一番,是时,莫白昏倒之前跌落的那个药瓶格外显眼地掉在一旁,顿时眼中一阵酸刺,满带自责地说道:“都怪我,怎么不跟他交代清楚就走了!”
“他怎么啦?”是时,风怜影忽然问道。
“我给配制的解药,这个呆子他!服用过量了!”楚莹莹当即答道。
“什么?”听言,于旭惊声失言说道。
是时,风怜影有些替莫白冤屈,遂,言道:“给人家吃食情蛊,拿人试药的是你,如今替他解毒,配制解药让他服用过量的也是你,我看,这莫白迟早要把这条命交代在你手里了!”
本来楚莹莹已经十分自责了,听了风怜影这一番说辞之后,当即泣声哽咽,说道:“我哪里知道,他……这个呆子会一次全喝下去!”
见到妹子满腹委屈地哭诉着,薛长戈有些心疼起来,遂,言道:“莹莹!别哭,这不能怪你的,你快看看他怎么样了,快些想办法救他才是当务之急!”
薛长戈一语提醒,只见楚莹莹立时也顾不得女子的仪容矜持,抬起衣袖,拭了拭脸上眼角的泪珠,将莫白的手臂拿起,开始切听脉象。
“你那是什么解药?怎会将人吃成这样子?”霍君羡站在一旁,突兀言道。
而此时,楚莹莹一心切脉,根本无心回答,看着莫白面色安祥,想必他在喝下那瓶解药之前,没有丝毫的犹豫,折让楚莹莹更加自责。
此时在楚莹莹心里,莫白往日里的模样,包括自己方才递给他药瓶时的情景,都一幕一幕地在她脑中反复闪现,让她深陷自责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