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历史军事 > 明士 > 全文阅读
明士txt下载

    子夜。

    夜色迷离,大地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如霜的月光洒落在一座破旧的四合院中,整个村落已是户户灭灯,却有一户明灭着灯光,从纸糊的窗棱之间透射出昏暗的光芒。

    远处的蛙鸣声和近处的虫鸣声更加显得屋子里气氛的滞重。此时在屋子里坐满了人,一个六十几岁的老者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屋子的上首,面沉似水。在他的旁边坐着一个老妇人,脸上显示出怒其不争的神色。

    两边还坐着十个人,分作三群,貌似三个家庭。而在屋子的中央跪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半大小子,面颊高肿,上面还清晰地印着手掌印,一看就是被扇肿了脸。

    “罗青,今日祖父废去你一臂,你可服气?”坐在上首的老者沉声喝道。

    “爹!”

    坐在屋子里的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旁边的一个女子一拉站在旁边的一个七岁左右的男童也跪在了地上。

    “爹,您就饶了青儿吧!”

    三十出头的男子跪在地上苦求道。那个跪在地上的妇人也痛哭出声。按理说大人都哭成了这样,那个只有七岁左右的男童早就应该被吓哭了,但是奇怪的是那个男童神色却不见害怕,反而眼中流露出愤怒。

    “这就是古代吗?就因为偷看了一眼罗家枪法,就要被废去一臂?”

    罗家!

    不错,这就是隋唐时期赫赫有名的罗艺后代,不过此时已经到了明朝。罗家早已经没落,而且早已经远离了官场,务农为生。只是这罗家枪却是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那老者正是罗家后人罗恒。

    罗家枪不仅是传子不传女,而且最后一式回马枪绝招更是只传给长子长孙。

    此时坐在一旁的一个近四十岁的男子,肩宽腰细,一副孔武有力的模样,正是罗家长子罗野。他的身边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在他们的身后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男童大约十一二岁,女童却只有九岁左右的模样。那男童就是罗野的儿子罗胜。

    今夜,罗恒准备将最后一式回马枪传给长孙罗胜,却没有想到习武成痴的罗青偷偷地躲在茅厕里观看,被罗恒发现,便要废去他一臂,让他即便是学会了最后一枪,也使不出来。

    此时那跪在地上的七岁许的孩童正是罗青的弟弟罗信,只是此时此罗信已非彼罗信。他原本是二十一世纪国家古文研究所的一个副主任,三十大几的人一生醉心于两件事,一是研究历史和古文,二是习武。他的妈妈姓关,据说是关羽后人,他的舅舅练得一手好关刀,并且将关刀传授给了他。

    一日,他正在公园练关刀,天空中劈下一道闪电,他便来到了明朝,附身在这个叫做罗信的身上。

    据说罗信是从桥上掉到了河里,他便荒诞地穿越了时空附身在这个少年的身上。原本就喜欢研究历史的他来到了明朝,心中没有恐惧,反而十分兴奋。在另外一个世界上他还有一个弟弟,倒是不担心父母没有人照顾,而且他因为醉心研究,三十大几的人还未结婚,倒是少了牵挂。

    但是心中的兴奋却被今夜发生的事情彻底破坏了,让他认识到封建的可怕。只是因为偷看了一眼罗家枪最后一招,就要被废去一臂。

    “二弟,你好没有规矩!”罗野脸色一沉道:“青儿犯了家规,就要受到惩罚。”

    “看了就看了吧!”这个时候坐在一旁一身儒衫的二十几岁的男子淡淡地说道:“大哥,你倒是学全了罗家枪,不也是耕地?也不见你取个一官半职。”

    这个说话的男子是罗家的老三,名唤罗智。自幼不喜习武,偏偏喜欢习文。如今已经是秀才身,大明朝是文人的天下,罗智考取秀才之后,就愈发地看不起粗鄙的武夫。

    “你……”罗野的脸腾地一声涨红了起来。

    罗智便淡淡地摆摆手道:“就算大哥取得一官半职又如何?在那些文官面前也没有半分尊严。”

    “闭嘴!”

    罗恒冷喝了一声,瞪了一眼自己的三儿子,倒是没有再苛责。正如罗智所言,如今的大明朝是皇家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文人的地位也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武人在文人的面前真是没有些许地位,在文人的眼里,武人哪怕做再大的官,也是粗鄙武夫。所以就算是身为父亲的罗恒对自己的小儿子罗智也多了一份敬重。

    对于老爹不痛不痒的呵斥,罗智完全不当做一回儿事,撇了撇嘴倒也没有再言语。他刚才那番话倒不是为了给罗青说情,在他的眼里罗青也是一个粗鄙的武夫。小小的年纪就习武如痴,长大了也没有什么出息,废了也就废了,他只不过是看不过大哥总摆出一副长子的模样,呛他两句罢了。

    罗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海中回想着这几天穿越之后发生的点点滴滴,虽然到如今在他的心里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一世的父母,但是这一世父母对他的疼爱还是有所感触,他的年龄本就小,才刚满七岁,又是冬日落水,身体一下子就虚了下去。这几日父母几乎就是衣不解带地照顾他,就是只比他大三岁的哥哥罗青也知道去河边用石头砸了一个冰窟窿,用个篓子给他虎鱼炖汤。长久地研究历史和古文,让他有了和古人十分接近的性格,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这是他这一世的父母和哥哥?

    “爷爷!”罗信稚嫩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让所有的人都是一愣。但是罗信却没有给大家反应的时间,快速地说道:

    “爷爷刚才也说了,在您还没有传授堂兄枪法的时候,哥哥就被您发现了。如此哥哥并没有学到罗家枪后一式,爷爷又何必非得废去哥哥一臂?”

    “是啊!”这个时候罗信的便宜老爹罗平也反应了过来:“爹,青儿并没有偷学到枪法,您就饶了青儿吧!”

    “爹爹,您就饶了青儿吧!”一旁的罗氏也一边苦求,一边磕头。

    “唉……”罗恒叹息了一声,沉吟了一下道:“虽然青儿没有偷学到,但是他确实是犯了家规。以防他以后再偷学,老二,你们就不要怪爹了。这个家留不住你们了,村东有还有一栋房子,再分给你们三亩水田,就这样吧。”

    “谢谢爹爹!”

    “这就被分家了?”

    罗信当然听得懂这是什么意思,反倒是罗青也不知道不关心这些,还是被打傻了,愣愣地跪在那里没有反应。

    罗信的心头在这一瞬间突然莫名地浮现出一个问题,自己今后的路怎么走?目光在大伯和小叔的身上来回看了一眼。

    自己是习文还是练武?

    *

    求收藏!求推荐票!

    *

    *

    新书!求收藏!求推荐票!

    *

    第二天。

    罗信的父母和哥哥就去村东收拾那栋房子了,屋子里只剩下了罗信。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坐在床上趴在窗台上出神地望着外边。

    大伯和大伯母带着罗胜阴沉着脸也去帮忙了,如今是冬日,田里也没有活做,作为家里的长子长媳不去帮忙也说不过去。小婶也去帮忙了,倒是小叔躲在屋子里一直没有出来。

    到了中午,母亲急匆匆地回来,一边做饭一边回头看一眼趴在窗台上的罗信,便柔声道:

    “信儿,饿了吧,一会儿饭就好。”

    罗信轻轻应了一声,双目依旧没有焦距地望着窗外,他现在的心中还是有些迷茫,不知道在这大明朝今后的路怎么走。对于大明的历史他非常清楚,在这个时代就是一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但是这书不是想读就能够读的,虽然他对古文有着很深的研究,但是和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还有着差距,想要补齐或者超越这个差距,就必须有老师给讲解。但是进学堂需要钱……

    以他家的这个家境……

    如今只有三亩水田,家里却有着他和哥哥。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三亩水田恐怕连吃饭都不够,哪里还会有钱去读书?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神游天外,却听到了母亲的唤声。

    “信儿,吃饭了。”

    便见到母亲端着一碗稀粥和一碟萝卜咸菜放在了窗台上,然后便开始向着厅堂内摆着碗筷。不一会儿大伯一家,小婶和父亲,哥哥便推开院门走了进来,坐到了桌子吃了起来。已经分家了,自然不能够在一个炤上吃饭,大家又帮了半天忙,自然要请客吃饭。罗信在窗台边端着碗喝着稀粥,便看到小叔从屋子里出来,钻进了爷爷的房间,想必是叔叔觉得爷爷的饭更好吃,或者没有帮忙不好意思过来吃吧。

    吃完饭,大家又去收拾房子。母亲一边给罗信熬药,一边手脚麻利地将碗筷收拾了起来,待熬好药之后,端着药坐在了床上道:

    “信儿,过来吃药了。”

    罗信转过来,看到了母亲头发散乱,上面还有着一层灰尘,应该是收拾屋子洒落下来的,脸色苍白,目光中还有着一丝惊惧。短短的几天,小儿子差点儿在河里淹死,大儿子差点儿被废去一臂,可以想象她心中受到的惊吓。

    见到罗信默默地看着自己,伸手摸了一下罗信的额头,罗氏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喜悦,声音中带着激动的颤音:

    “信儿的身体终于大好了,如果你去了,让娘怎么活?”

    说着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流了下来。看到她哭,罗信的心也酸酸的。想要开口安慰一下,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

    罗氏舀了一匙汤药,先在嘴边吹了吹,然后又用嘴唇碰了碰试试温度,然后才小心地送到了罗信的嘴边,罗信便张开口吞下,口中和心中便一片苦涩。

    罗氏一边喂着罗信,一边低声地抱怨着:“你掉到了河里,你爷爷奶奶也只来看了你一次,你哥哥还没有偷学到什么,就要被废去一臂,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嫁给了你爹这个没本事的窝囊废。在这个家里,你爹爹活干的最多,却最不当意,拖累着我们母子也没有好日子过,呜呜呜……”

    罗氏又低声哭泣了起来,罗信心中就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低声道:

    “娘,这和爹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罗氏气道:“不过分家也好,娘就可以腚坐锅台手把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到时候娘养几只母鸡,我们家也一个月吃上一次炒鸡蛋。”

    罗信汗颜,他来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几天,从来没有想到母亲的追求是如此的……伟大。

    罗氏没有注意罗信的神色,还犹自陶醉般地说道:“信儿啊,如果一个月能够吃上一次炒鸡蛋,和皇上的生活也差不多了,我估计皇上天天吃炒鸡蛋。”

    罗信不由翻了一个白眼暗道:“皇上的伙食就那么差?”

    罗氏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将一碗药给罗信喂完,叮嘱罗信好好休息将养身子,便又匆匆地离开去收拾房子。

    第二天。

    罗信一家就搬到了新家。出门的时候爷爷奶奶根本就没有出来,倒是大伯和小叔两家出门相送,难得是小叔也从屋子里出来,只是脸上带着那个时代书生共有的倨傲。

    进了新家,罗信便四下打量,有着一个不大的院落,院子里还有一个桃树,深冬时节,树枝上光秃秃的,推开房门便是厨房,同时也是饭厅,左右东西两厢,父母住在东厢房,西厢房便是罗信和罗青兄弟两个的房间。

    冬日没有农活,罗信的身体还没有好,按照母亲的要求躺在了烧得热乎乎的炕上,房间的隔音真是不好,东厢房内父母的谈话被罗信听得清清楚楚。

    “他爹,修缮房子,再加上请客吃饭,就用去了半两银子,如今家里只剩下了一两银子和半贯铜钱,三亩水田根本不够家用。以后我们家怎么过?”

    没有听到老爹的声音。随后响起了老妈抽泣的声音。

    “爹爹他也太过狠心,不就是看了一眼吗?就把我们赶出家门。”

    “这也不能够怪爹!”老爹闷闷地说道。

    “不怪爹,那就怪你。”

    “这又碍我什么事儿了?”

    “怎么就不碍了?大哥是长子,将来要传承家业,爹爹自然看重他。小叔是小儿子,娘自然心疼他,把他当做心头肉。只有你上不接天下不挨地,半上不下,爹不亲娘不疼,我怎么就嫁给了你这个老二!”

    听到老娘管老爹叫老二,罗信便想笑。从炕上爬了起来,趴到窗台上,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向着院子里面望去,便见到大哥正手中拿着一杆枪在院子里舞得虎虎生风,罗信便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大哥还真是心大,完全忘记了前天差点儿被废去一臂,有点儿空闲就练枪,还真是个武痴。

    冬日的冷风从窗缝中吹了进来,罗信打了一个哆嗦,将窗缝合上,抱着被靠在墙上,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大明是文人的天下,我要读书!”

    可是……钱从何来?

    *

    新书!求收藏!求推荐票!

    *

    *

    求收藏!求推荐票!

    *

    那边的屋子里传出来一声父亲重重地叹息道:“我闲暇时间去山里打猎,凭着我一身本事,断不会饿到你们母子。”

    “打猎!”

    罗信的眼睛就是一亮,不知道捕些鸟儿会不会卖钱?如果能够卖钱,说不定能够将一年的学费凑出来。

    父母屋子里面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渐渐不可闻。罗信躺了几天了,觉得身子骨都躺得散架了,便穿上了冬衣,下地穿上鞋子,推开门走了出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寒冷的空气吸进心肺之间,精神就是一振。抬头向着天空望去,冬日的天空竟然没有一丝云彩,一片蓝得纯粹,这让经历了前世那污浊空气的罗信望着蓝蓝的天空有一些痴。

    “呼呼呼……”

    耳边响起了罗青舞动大枪的破空之声,罗信注目看去,便见到一杆大枪在罗青的手中舞动起来如同一根灯草,心中不由赞叹:

    “大哥还真是练武的料子。”

    “砰!”罗青枪势一收,大枪在地上一顿,砰然有声。回头看到了罗信便道:“小弟,你怎么跑出来了?赶紧回屋,别再受了风寒。”

    “没事!”罗信摇了摇头道:“在屋子里闷了几天,出来透透气。”

    “还是回屋吧!”

    罗青把大枪往墙根一靠,便双手推着罗信。罗信的身子还有些虚,哪里经得起罗青这么一推,便只好顺势回到了屋子里,罗青帮着罗信脱去了外衣,又将罗信抱到了炕上,将被盖在了罗信的身上,这才自己脱去了外衣,爬上炕默默坐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谢谢小弟!”

    罗信自然是知道罗青是为了前天在爷爷面前为他求情道谢,便温和笑道:

    “大哥,我们是兄弟。”

    罗青的眼睛就是一红,但是口拙的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便伸出手抓住罗信的手使劲儿地握着。罗信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脸上现出一丝苦笑道:

    “大哥,你握痛我了。”

    罗青便急忙松开了手,脸涨得通红:“小弟,大哥不是有意的。”

    “没事!”罗信温和地笑着,沉思了一会儿道:“大哥,你真的想要习武?”

    罗青便道:“我喜欢习武。”

    “就算大哥你习武有成,将来投军做了将军,在大明的地位也不高。”

    罗信是深知大明武人的地位,不仅是前线随时会死,就是在朝中说不得在什么时候得罪了文官,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便苦心相劝。

    “我知道!”罗青的声音更闷:“我没有想投军,就是喜欢习武。”

    罗信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在罗信看来,投军还不如在家耕地,虽然是苦了些,但是却无性命之忧。

    “我听说大伯想要堂兄去投军。”

    “什么?”罗信惊讶地望着大哥:“堂兄才十二岁。”

    “不是立刻去投军,等过些年。”

    “爷爷同意?”

    “不同意。”罗青摇头道:“爷爷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那大伯……”

    “大伯说罗家枪不能够这么一代代埋没了,如果只是耕地,这罗家枪不如让它失传,省得是个惦记。”

    “那结果……”

    “没结果,大伯和爷爷正犟着呢。”

    屋子里沉默了下来,过了半响,罗青忍不住道:“小弟,你赶紧将身子骨养好,咱们两个一起习武。”

    罗信便摇摇头道:“我不想习武,我想读书。”

    “读书?像小叔那样?”罗青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嗯!”罗信点头。

    “读书啊!”罗青便使劲儿地皱着眉头道:“家里交不起束脩啊!”

    罗信便笑道:“穷文富武,练武得大鱼大肉养着,像我们家这个条件,大哥也练不出什么,练得狠了,会受暗伤,练得轻了,也就是花架子,相对来说,读书的花费倒是少些。”

    罗青的小脸便皱成了一团,闷声闷气地道:“没分家的时候,家里的一些好吃的就都给了堂兄吃,这分家之后,我们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再说爷爷又不把罗家枪的最后一招传给我,唉……”

    看着十岁的大哥一副老成的模样叹气,罗信的心中也不好受。一时冲动便道:

    “那就不学枪,学刀吧!”

    “学刀?”

    “嗯,学刀!”

    罗信点头道,这一瞬间他已经想开了,这几天他也琢磨了,三十六式关刀并不比罗家枪差,而且就算加上最后一式罗家枪,也未必就能够胜过三十六式关刀,关刀也有绝招拖刀计。既然大哥喜欢习武,那就把这三十六式关刀传授给大哥。至于得到这三十六式关刀的原由,这就靠编了。

    “大哥,你知道关刀吧?”

    罗青的眼睛就是一亮:“自然是知道,不过关家也同我们罗家一般久不出世,说不定关刀已经失传了。”

    “我会。”

    “你会?”罗青不信。

    “我前些日子河对岸的山脚下遇到了一个老者,他说我是个练刀的好苗子,便传给了我三十六式关刀。”

    “真的?”

    “真的。我前些日子就是想要再去寻他,却没有等到他,回来的时候,脑子里尽想着关刀,这才不小心掉进了河里。”

    “他……可是关家人?”罗青激动地问道。

    “他没有告诉我他叫什么。”

    “那……他可是说过不让你把关刀传授给别人?”罗青紧张地看着罗信。

    “也没有说!”

    “太好了!”罗青噌地跳到了地上,也不穿外衣,冲出了房门向着父母的房间跑去:“爹,爹……”

    “嚎什么?”屋子里传来父亲霹雳般的声音。

    “爹!”激动的罗青却没有注意父亲的神色,冲进了屋子里对父亲呼道:“爹,你给我做把关刀,不,两把。”

    “混小子,你说些什么?”

    “爹,小弟他会关刀。”

    屋子里静了一下,然后传出来罗平关切的声音:“青儿,你不是被你爷爷吓傻了吧?”

    “爹,小弟他真的会关刀,是一个老爷爷传给他的。”

    屋子里又静了一下,然后便听到开门声,急促地脚步声,三个人影就冲进了罗信的房间里。

    “信儿,你大哥说的是真的?”

    *

    求收藏!求推荐票!

    *

    *

    求收藏!求推荐票!

    *

    “嗯!”

    “下来,去院子里给爹练一遍。”罗平一伸大手,便把罗信从炕上拎了起来。

    “放手!”罗氏愤怒地拍了一巴掌罗平,一把将罗信抱在了怀里,瞪着眼道:“信儿的病还没好利索,你想害死信儿吗?”

    罗平便尴尬地搓了搓手道:“忘了,嘿嘿,忘了。”

    罗氏又瞪了罗平一眼,将罗信放在了炕上,痛惜地摸着罗信道:“信儿,你爹没有伤到你吧?”

    “没!”

    “那个……信儿,你师父呢?就是传授给你关刀的师父呢?我们家虽穷,但是也得请你师父吃顿饭。”

    “我师父失踪了!”

    “失踪了?”罗平愕然。

    “嗯!”罗信点着小脑袋,认真地说道:“我去找师父,师父不见了。回来的时候想着刀法,不小心就掉到了河里。”

    罗平又习惯地搓了搓手道:“那你师父有没有说过这刀法不让外传?”

    “没有!”

    罗平又搓了搓手道:“爹先给你们做两把关刀,等着你身体大好了,演练给爹看看。”

    “嗯!”罗信点点头,然后又认真地说道:“爹爹,这个刀法只传给爹爹和大哥。”

    罗信可不是一个大方的人,爷爷能够因为罗家枪要废去大哥一臂,凭什么把关刀传给爷爷或者大伯一家?

    “对!这是信儿得到的,以后就是我们家的家传绝技。不能够传授给别人。”罗氏在一旁解恨地说道。

    罗平的脸上便现出一丝尴尬,不过他虽然是一个老实人,但是却并不是就没有脾气。虽然不至于怨恨自己的父亲,但是心里不舒服是一定的,毕竟罗青是他的儿子,差点儿被废去一臂,这放到谁身上,心中也不会舒服,便点头道:

    “这个自然。信儿,你好好养病,等着身子大好之后,再练武。到时候让爹知道,我的儿子并不比大哥家的差。”

    一旁的罗青便握紧了拳头,一张小脸充满了倔强,眼睛中闪烁着向往的光芒,仿佛眼前正在发生着他击败罗胜的一幕。

    “爹爹,我不想练武,我想读书。”

    罗信的话一出口,就让屋子里一静,罗青更是心里泄气,在他心里认为练武的最痛快的事情,读书……那多无聊啊!

    “信儿,你说什么?”罗平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小儿子,自己的儿子他怎么会不了解?虽然不像青儿那样嗜武如命,但也是一个喜欢习武的人,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他想要读书,今天这是怎么了?病糊涂了?

    “我想要读书!”罗信的声音虽然稚嫩,但是神色却极为认真。

    罗平和罗氏就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也都知道读书才是正途,但是读书……是他们家的儿子能够做的事情吗?

    那可是文曲星的命格才能够做的事情啊!

    再说了……

    自己家也交不起束脩啊!

    大明有官学,但是却也开不到他们这种小村里来。束脩原本指拜师礼,通常是十条干肉,但是到了大明中后期,束脩已经成为私塾老师主要的生活来源,收的也不仅是干肉,也可以是粮食,通常为八十斤到一百二十斤小麦,折合铜钱大约一年五百文左右。

    上林村子里就有一个老秀才开设私塾,一个孩子一年要收一百斤小麦,折合铜钱就是五百文。这对于罗平一家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负担,这还没算文房四宝。罗氏一把将罗信抱在了怀里抽泣了起来。

    “信儿,家里出不起束脩,娘对不起你。”

    罗平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将脸埋在了双手中道:“是爹没本事。”

    “爹,娘,我可以自己赚束脩。”

    “你自己赚?”罗平和罗氏愕然地望着罗信。

    “嗯!我捕些鸟去县城卖。”罗信的眼中露出了希翼的目光:“爹,县城的饭馆收吗?”

    “收!”罗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道:“不过价钱很低,一文钱五只。”

    罗信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不由暗骂道:“靠,这也太黑了,五百文就是两千五百只鸟。好吧,我就不信这一个冬天我抓不到两千五百只鸟。”

    “明天我和青儿进山打猎。”罗平神色变得坚定道:“怎么也把信儿读书的束脩赚出来。”

    “他爹,读书可不是一两年的事情。”罗氏轻声说道,她心里也想让罗信读书,但是心里却没有多少信息。

    “先试上一年,孩子从来没有提过要求。”罗平的目光落在了罗信的脸上:“信儿,如果一年内你读不出什么……”

    “爹,你放心,如果我一年内读不出什么,我就再不提读书两个字。”

    “好!说不定我儿就是文曲星下凡,哈哈哈……”

    第二天一早,罗平父子就踩着晨露进山了。罗信也没有闲着,用绳子系着一根木棍,将一个大簸箕支起来,然后管娘亲要了一把小米洒在簸箕低下,拉着绳索一路到窗户,然后进屋趴在窗台上,将窗户打开一条缝,手中攥着绳子的一头,眼睛盯着簸箕。

    罗氏也端着一个小簸箕坐在炕上缝补着衣服,偶尔看一眼自己的小儿子,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己儿子出息的。看着儿子,眼前便仿佛出现一身儒袍的罗信,嘴角就泛起了一丝笑容。

    “砰!”

    院子里的一声响将罗氏从幻想中惊醒,便见到自己的儿子急匆匆地蹦下了炕,向着外面跑了出去。罗氏也急忙放下簸箕,跟着跑了出去,便见到那个大簸箕已经盖了地上,里面传出来鸟鸣声。

    “真抓到了!”

    罗氏比儿子还高兴,帮着罗信将里面的鸟一只只抓出来,每抓出来一只,罗氏就用绳子系住鸟儿的一只腿,一共抓了九只。母子两个高兴地再次将簸箕支了起来,然后回到了屋子里,继续等待着鸟儿下来觅食。

    这一次等的时间就久了很多,树枝上的鸟警惕了许多,磨磨蹭蹭地过去了有三刻钟的时间,才让罗信又抓到了一次,不过这次却只抓到了五只鸟。等到他第三次支起簸箕的时候,再也没有鸟儿肯下来觅食了。

    看着儿子焦急的模样,罗氏就笑道:“信儿,你没有听到树上的鸟儿在叫吗?它们就是在提醒其它的鸟儿不要下来。以后你在院子里是捕不到鸟儿了。”

    “那我去外面。”罗信便跳下了炕。

    “信儿,你身子骨还没有大好,可不敢去外面受凉。”罗氏大惊。

    “没事,娘,我多穿一些。”

    *

    求收藏!求推荐票!

    *

    *

    求收藏!求推荐票!

    *

    罗信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出去,罗氏望着罗信的背影叹息了一声,她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别看只有七岁,但是性子却极犟。知道儿子一心为了读书,就算把儿子锁在了屋子里,说不定急出病来。

    “信儿,别在外面呆太久,冷了就赶紧回来。”

    “知道了,娘!”

    外面响起了罗信稚嫩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开门声和远去的脚步声。罗氏的眼睛就一些发红,又想起被分家的事情,心中便觉得委屈,眼泪就流了下来。终究不放心自己的儿子,抹了抹眼泪,下地穿上外衣,出去寻找罗信去了。

    远远地便看到一个大簸箕支在雪地上,在一棵大树的后面躲着四个童子,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三个是同村的娃子。声音的冬日空旷的田野上传了过来。

    “信哥儿,这样真的能够抓到鸟儿吗?”

    “嗯。”

    “那一会儿抓到鸟,我们烤着吃。”一个拖着两缕鼻涕的小孩吸了一下鼻涕说道。

    罗信一听这句话脸就绿了,我……我大冷天抓鸟是给你们吃的吗?

    “这鸟不能够吃。”

    “为什么?信哥儿?”那拖着鼻涕的小孩还不服。

    “不能吃就是不能吃,我要去城里卖钱。”

    “卖钱?”几个小家伙眼睛就亮了,瞪着眼睛瞅着不远处的大簸箕。

    “信哥儿,快快拉啊!”这个时候另一个小孩看到有鸟进入到簸箕里面,小声地唤道。

    罗信也看到进入的鸟儿不少了,便一拉绳子,然后那几个小孩就一阵欢呼,迈着小腿向着大簸箕跑了过去……

    “太冷了,实在是受不了了。”

    罗信看着身旁二十七只鸟,他的身旁已经没有小孩了,都给冻回去了。而且他也已经换了四个地方了。吸了吸鼻涕,他决定回家。

    这一天他总共抓了四十一只鸟,一文五只,也只能够卖八文钱。

    “这什么时候能够赚五百文啊!”

    罗信心中叹息着,到了晚上,父亲和大哥回来了,打了一只山鸡和一只兔子。这个成绩真的不算好,不过想到满山大雪,能够打到猎物也就不错了,这还是因为罗平和罗青都有武艺在身,弓箭纯熟,换个人恐怕连只兔子都打不到。

    这只山鸡和兔子家里都没有舍得吃,虽然罗青的眼睛一会儿看一眼山鸡和兔子,吞咽两口吐沫,但是知道这是要卖钱给弟弟交束脩的,却也没有开口求父亲给炖了吃。

    倒是看在眼里的罗信心里难受,大哥练武真心需要大鱼大肉养着,否则只能够练出一身花拳绣腿,如果硬练,便会练出暗伤。但是为了自己能够读书,大哥却强自忍着不出声。而且说实话,他也馋肉啊!对于他这个在前世从不为吃犯愁的人来说,如今竟然为了一顿肉忍着……

    这还真是……五百文钱憋到英雄……小孩啊!

    第二天。

    父亲一早独自进山,罗青和罗信两个人去县城卖那一只山鸡和一只兔子,还有罗信抓的四十一只鸟。

    罗青已经十岁了,而且是习武之人,那个时代十岁的孩子已经算是一个劳力了,更何况罗家人都习武?

    猎物都让罗青抢去背着,罗信只是拿着一根棍子和大哥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县城走去。这还是罗信来到大明之后第一次出远门,虽然上林村距离县城也就十二里左右,但是在冬日的大雪地里行走真心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刚开始罗信还很兴奋,行走在大明的天空下,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望着蓝蓝的天空,一望无际的雪原,罗信忍不住放声大呼:

    “大明,我来了!”

    让罗青担忧地望着罗信,直怀疑弟弟是不是烧坏了脑子。

    但是,一个小时后,罗信就整个人都不好了,就他七岁那个小腿走在雪原里。

    累啊!

    好不容易将近中午时分,两个人走进了县城,两个人直奔一家饭馆,此时已经是中午,不过大冬天来饭馆吃饭的人也不多,两个人刚刚走进饭馆,一个伙计就迎了上来。

    “两位小哥吃点儿什么?”

    “我们……我们……”罗青就是一个武痴,性子憨厚,此时呐呐地说不出话来。罗信便扬起小脸,脆生生地说道:

    “大哥哥,我们打了一些猎物,你们店里收不收?”

    看着罗信虎头虎脑的模样,伙计便笑了起来,摸了一下罗信的头道:

    “那你等一下啊,我去问问老板。”

    饭店内的食客看了一眼罗家兄弟一眼,有的人淡淡地一笑,有的人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便不再关注他们。

    这个时候从门外又走进来两个人,一个青年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女童。

    “黛儿,这里就是你说的地方?”

    “嗯!”那个五六岁的女童使劲地点点头道:“爹爹吃的酱牛肉都是让王伯从这里买的。”

    那个伙计急忙迎了上来:“这位少爷,小姐,请走这边。”

    那个伙计一直把那两个人招待完,才走进了后面。不一会儿,出来一个中年人,打量了一下猎物道:

    “山鸡和兔子各十文钱,山雀一文五个。”

    离家的时候,罗平已经告诉了罗青和罗信大概的价钱,此时听到这个价钱很公道,罗信便朝着老板鞠了一躬道:

    “谢谢老板。”

    “嘿!”老板便嘿然而笑,伸手摸了摸罗信的头道:“小哥儿真是懂礼。”

    罗信便在心中撇了撇嘴,这些礼仪在后世很普通好不好?

    老板交代了伙计几句便返回了后面,伙计清点了山雀的数量,然后交给了罗青二十八文钱。罗青将钱揣进了棉袄里面的兜,拉着罗信便往门外走,却被罗信拉住,然后对着那个伙计道:

    “大哥哥,能给我们一碗热水喝吗?”

    “你们等着,嗯,去那边的空座坐着吧。”伙计看着罗信虎头虎脑地可爱,又见到刚才老板夸罗信懂礼,便好心地让他们到角落里的座位去坐着。

    “谢谢大哥哥!”

    罗信拉着罗青走到了角落里面的桌子走去,此时饭店内只有三桌客人,一桌看衣着像是商人,一桌是三个读书人。再就是刚才进来的那个青年和小女孩,三个读书人正在谈着什么花香楼的小翠,小红之类的,罗信一听就知道他们在谈论妓*女,不由在经过他们桌子的时候看了他们一眼,心中撇嘴道:

    “大明的读书人还真是开放风流啊!”

    他这一看,便被一个读书人发现了,想到前些日子在花香楼得到一个谜语,便想着逗逗罗信,便指着桌子上的一盘鸡道:

    “小哥儿,认识这是什么吗?”

    *

    求收藏!求推荐票!

    *

    *

    求收藏!求推荐票!

    *

    罗信看了一眼盘中的鸡,便吞咽了一口口水,自从来到大明,他还没有吃过肉。便点点头道:

    “是鸡!”

    另外两个书生就笑,他们知道自己这个朋友性子很促狭,这又是要逗小孩了。果然那个书生道:

    “小哥儿,我出个谜语你猜,如果你猜对了,这鸡就归你了。如果猜不出来,输给我五文钱可好?”

    罗信听到这句话,神情便有些恍惚,正是因为知道那个书生再逗他,才让他在这一瞬间想起了前世。前世他没有结婚,自然也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他经常喜欢逗小区里面的孩子。记得有一次他上班,见到小区里的一个小孩拿着塑料袋小食品,便问:

    “小华,你这是干什么去啊?”

    小华兴奋地说道:“开运动会。”

    “叔叔没有吃早饭,给叔叔一包小食品吃好不好?”

    然后便见到小华撒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生怕罗信追上去抢他的小食品。

    罗信在那里失神,那个书生便认为罗信害怕,便有拿出了五文钱摞在了桌子上道:

    “小哥儿,你猜完了我的谜语之后,还可以给我出个迷,如果我猜不出来,就输给你五文钱,如何?”

    这个时候罗信已经从失神中清醒了过来,作为一个老文科生,而且整天钻在书堆里的他怎么可能怕猜谜?更何况这不是猜着玩儿,又有鸡又有钱,便使劲儿地点了点头。

    “好!”

    那书生轻轻一拍桌子,笑眯眯地望向了罗信。这个时候另一座的商人也十分好奇那书生会出什么样的谜语,罗信是否能够答上来,便放下了筷子,也饶有兴趣地望了过来。端着两碗热水走出来的伙计也把热水放下,围过来观看。罗青轻轻地拽了一下罗信的衣角,脸上露出怯意,大明的百姓对于读书人有着天生的尊敬和恐惧。罗信却是像没有感觉到哥哥拽他衣角一般,只是睁着亮晶晶地眼睛望着那个书生。

    “小哥儿,你听好了。谜面是一头有毛一头光,用手一握滴水浆。”

    “张兄你……”

    另外两个书生便抬起手指点着那个书生笑。旁边一座两个商人也不禁笑出了声,那个伙计更是羞红了脸,倒是罗青和罗信兄弟两个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罗青是不懂,罗信是知道答案。

    “小二,你脸红什么?”那个书生望着那个伙计戏虐地笑问。

    “我……我……”

    “你知道谜底?”书生再问。

    “不知道!”伙计连忙后退了两步低下了头。

    “斯文败类!”带小女孩进来的那个青年低声说道,望向那个书生的目光充满了厌恶。

    “堂兄,他们猜的谜底是什么?堂兄知道吗?黛儿想知道。”那个叫做黛儿的女童眨着眼睛望着对面的青年。

    那个出谜的书生瞪了那个青年书生一眼,撇了撇嘴,将目光转向了罗信道:

    “小哥儿,怎么样?猜出来没有?”书生转过头望着罗信,眼中流露出一丝戏虐。

    罗信上前一步,双手端起那盘鸡往罗青身前一递道:“大哥,拿着。”

    罗青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接过那盘鸡,罗信回过头望着那个书生道:“谜底是毛笔。”

    “你……怎么知道?”那个书生眼里的戏虐变成了吃惊。

    “啥?”那个伙计猛然抬起了头,眼中满满地不可置信,心中暗道:“这怎么就是毛笔了,不应该是那个啥吗?”

    想到这里,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裆,不过随后想起了毛笔的模样,脸上便恍然,抬头敬佩地望向了罗信。

    第三桌的青年书生神色一愣,然后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色。那个女童倒是拍着小手道:

    “堂兄,那个小哥哥好聪明。”

    “哈哈哈……”另外两个书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那个张姓书生便瞪了那两位一眼道:

    “你们两个昨天晚上不也是没有猜出来?”

    “呵呵……”那两个书生的脸色变得尴尬。

    “该轮到我出谜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将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罗信将那纯真的目光望向了另外两个书生道:

    “两位老爷是否也要参加?”

    这一下把众人都逗笑了,他们认为罗信能够猜出谜底,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如今竟然要给三个秀才老爷出题……

    这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一个秀才含笑地逗着罗信道:“小哥儿,我们参加也不是不可以,如果我们猜不出来,便一人输给你五文铜钱,如果我们猜出来,那盘鸡可要还回来。”

    话落,那两个书生也各自取出了五文铜钱摞在桌子上,然后饶有兴趣地望着罗信。罗信心中便有些纠结,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谜语能不能难得住三个秀才,如果没有难住,那盘鸡就没了。但是,如果能够难住,可就多了十五文铜钱啊!目光在三摞铜钱上一扫,最终一咬牙道:

    “好!”

    “请小哥儿出题!”三个秀才还促狭地朝着罗信拱了拱手,他们没有觉得一个小孩子的谜语会难得住他们。

    “听好了。”罗信用那稚嫩的声音开口道:“毛贴毛,肉贴肉,一宿不贴就难受。”

    “啥?”周围的人都愣在了那里。

    “噗……”那两个商人不由笑出声来。小二的脸不由又羞红了起来。

    但是,那三个书生却微微皱起了眉头,昨天夜里在花香楼就猜歪了那个“一头有毛一头光”的谜底,遭到了嘲笑,今天可不敢轻易再往歪地方想。这个时候第三桌的青年书生也微微皱起了眉头思索着,他知道不能够被谜面误导,而且这个谜面真的很有意思。那个女童倒是睁着一双大眼睛一会儿看看自己的堂兄,一会儿看看那三个秀才,一会儿有看看罗信,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那个……”张姓秀才脸有些微红道:“谜底的范围?”

    罗信便撇了撇小嘴道:“刚才你也没有告诉我范围。”

    张姓秀才的脸就更红,但是这要是不知道范围,难猜倒是没什么,如果出了笑话,那可是丢了面子。于是,便有些艰涩地说道:

    “你刚才不是没问吗?”

    “好吧!”罗信一副大度的模样道:“谜底的范围是人体的某个部位。”

    这句话一出,三个修士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脸都绿了。

    *

    求收藏!求推荐票!

    *

    *

    万分感谢江风流年同学(588),框孔同学(500),云端畅想同学(100),吾王の呆毛同学(100),杯中情怀同学,冰河舞者同学的打赏!

    *

    这……人体的某个部位……

    不会是小孩子出的谜底就是那啥吧?想想也是,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出高深的谜语?一定是田间的闲汉低级趣味的玩笑让眼前这个小孩子听到了,拿出来考他们。

    但是……

    这让他们怎么回答?

    难道要说出这是男女房事用的部位?

    这这这……这怎么说得出口?如果说出来,那岂不是被人看轻?

    真是纠结死了。

    这个谜底肯定不能够由自己的口中说出,输点儿钱倒也是没有什么。但是,自己认输后,如果眼前这个小孩说出谜底,自己等人的脸色也不好看,堂堂秀才和一个小孩子在谈论那种事情,这要传出去,名声就毁了。

    那个带着女童青年秀才也脸色很不好看,他的想法和那三个秀才一样。这要是让人知道他遇到这样一件事,倒不能够污了自己的名声,但是脸面也不好看。

    那个女童看着自己堂兄和那三个秀才眉头深锁的模样,心中便认为罗信难住了四个秀才,小小的心中便对罗信十分佩服,不由拍手道:

    “小哥哥好聪明。”

    “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青年秀才低声呵斥道。

    罗信毫不犹豫地用鄙视地目光看了他一眼,朗声说道:“心中有明月,看到的尽是月光的皎洁,心中有污浊,看到的尽是粪便。”

    四个秀才神色俱是一愣,罗信的话虽然有些粗糙,但是却有着一丝禅理。不由望向罗信的目光变得不同。那个张姓秀才更是将桌子上的铜钱一推道:

    “小哥儿,我们猜不出来,还请出示谜底。”

    这个时候他心中已经不认为罗信的谜底是龌蹉的意思,能够说出刚才那一番话,就不可能出龌蹉的谜语。

    “谜底是眼睛!”

    罗峰上前将三摞铜钱收了起来,然后拉着罗青走到了角落里的桌子坐下,取出了怀里的粗馍放到开水里泡开,抓起盘子里的鸡肉吃了起来。

    那边的四个秀才石化了,心中在呐喊:“可不就是眼睛嘛!眼睫毛和眼皮,毛贴毛,肉贴肉,一宿不贴就难受。晚上睡觉的时候必须贴啊!不贴怎么睡觉?不睡觉可不就是难受吗?”

    这一盘鸡那三个书生还没有怎么吃,兄弟俩将两个鸡腿留下,准备带回去给爹娘。这个想法是罗青提出来的,让罗信心中一阵惭愧,最后只能够把自己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一世的爹娘来当借口。

    当天空已经开始变得昏暗时分,兄弟两个才回到了上林村,远远地便看到母亲站在门口,将双手抄在袖口里,一边跺着脚一边向着村口张望着。

    “娘!”兄弟两个唤了一声,撒腿想着罗氏跑去。

    “青儿,信儿。”罗氏脸上的焦急瞬间消散,脸上现出了笑容。张开双臂将两个儿子抱在了怀里。

    “娘,爹回来了吗?”兄弟两个齐声问道。

    罗氏的脸上又现出了焦虑,但是随即脸色又现出了笑容:“他爹!”

    “嗯!”在罗信的身后传来了罗平的回应声,兄弟两个回头,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黄昏中走来。

    “爹!”兄弟两个从罗氏的怀里出来,向着罗平跑去。

    “爹,你打的猎物呢?”罗青憨憨地问道。

    “今天没打到!”

    罗平闷闷的声音中满是疲惫。受到父亲情绪的影响,兄弟两个也闷闷地跟着回到了家里。母亲赶着父子三人去洗手,她在桌子上摆着碗筷。父子三人洗完手坐在左边,罗青取出了一个油汪汪的纸包放在桌子上,脸上带着骄傲道:

    “爹,娘,这是给你们的。”

    “这是什么?”

    看到那纸包上的油汪汪,罗氏的神色就是一变,伸手打开纸包,然后脸色就是一沉。

    “青儿,你们两个把卖猎物的钱买鸡吃了?”

    “不是!”罗青吓得脸上的骄傲立刻变成了慌张,连连摆手。

    “不是?”这回罗平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低喝道:“你们两个做了什么事?从哪里来的鸡腿?”

    “是……是弟弟赢的。”

    罗平的眼睛猛然一瞪,“砰”地一拍桌子:“你们两个去赌了?看我不打断你们两个的腿?”

    “没!”罗青惶得连忙摆手。

    “咋呼什么?”罗氏一瞪眼道:“我的儿子怎么会去赌?”

    罗平却没有去理罗氏,但是也没有立刻动手,瞪了罗青一眼道:“说!”

    “我们……卖了猎物之后,小弟……小弟便问伙计要了两碗热水喝。店里……有个秀才老爷给小弟出个了谜语,说是猜出来就把桌子上的鸡送给我们。”

    看到父亲的脸色缓和,罗青的语言便流利了起来:“而且还说如果小弟猜出来,还让小弟给他们出个谜语,如果他猜不出来,就送给小弟五文铜钱。”

    “那个秀才老爷出的什么谜?”罗氏精神一振,满面放光地追问道。如今儿子把鸡腿都拿了回来,毫无疑问是猜出了谜底,连秀才老爷出的谜都能够猜出来,怪不得信儿要读书。罗氏心花怒放,还不忘给了自己丈夫一个白眼。

    “谜面是一头有毛一头光,用手一握出水浆。”

    “咳咳咳……”

    作为老爹,儿子能够在秀才老爷面前露脸,自然也与有荣焉,正专心听着,却突然听到这么一个谜面,便一下子被口水呛到,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罗氏也当即满面通红,小声嘟囔着:

    “那秀才老爷不正经!”

    罗青此时正陶醉在自豪中,在他单纯的心中,小弟的骄傲就是他的骄傲,根本没有去注意父母的神色,满面红光地继续说道:

    “小弟一下子就猜出来是毛笔。”

    “嘎?”

    罗平夫妇一下子就愣怔在那里,大张着嘴巴望着罗青。罗信在一旁强自忍着笑意,心中暗道:

    “看来老爹和老妈也不纯洁啊!”

    “是毛笔?”罗平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嗯!”罗青点点头,难得地还敢给他老爹翻了一个白眼:“当然是毛笔了,毛笔不就是一头有毛一头光,蘸上墨一握笔杆,就有墨汁滴落喽!”

    “那是,那是!”

    罗平看了一眼罗信,有些心虚地脸色一红。罗氏也脸红红地摸了摸罗信的头,罗信立刻露出一副纯洁又骄傲的模样。

    *

    求收藏!求推荐票!

    *

    *

    万分感谢吾王の呆毛同学的打赏!

    *

    “那你们赢了铜钱吗?”

    罗氏又关切地问道,她没法不关切。连自己这么大的人都想歪的谜语儿子竟然能够猜出来,这不就是证明自己的儿子是读书的料吗?一想到公公都对老三有些尊敬的样子,她的心就是一片火热。公公对老三尊敬,不就是因为老三考中了秀才吗?如果自己的儿子也能够考中秀才……

    如果信儿能够赢下那五文铜钱,不仅仅多了一点儿束脩的问题,那信儿说不定是文曲星下凡呢!罗氏的眼睛开始发光。

    “嗯!赢下了!”罗青骄傲地点头,从怀里把所有的铜钱拿了出来,扒拉扒拉道:“这二十八文是卖猎物的铜钱,这十五文是赢来的铜钱。”

    “不是五文铜钱吗?”罗氏伸出手指点着铜钱。

    “还有两个秀才老爷也和小弟赌,不过他们都没有猜出来小弟出的谜语。”

    “是什么谜语?”

    罗平好奇地问道,平常也没有见到自己这个小儿子猜过谜语,怎么突然不仅能猜谜语,还能够出谜语了?

    说到难住秀才老爷的谜语,罗青就更加自豪了,一向憨厚的面庞都激动得通红:

    “小弟的谜语是毛贴毛,肉贴肉,一宿不贴就难受。”

    “嘎?”

    罗平夫妇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脸都有些发红,不过这次他们可不敢乱想,只是望着自己的大儿子,等着罗青说出谜底。

    罗青使劲儿地眨了眨眼睛问道:“爹爹,你猜到了吗?”

    罗平的老脸一红:“臭小子,快说。”

    “是眼睛啊!”罗青委屈地说道:“我都使劲儿地眨眼睛提示您了。”

    罗平的神色就是一愣,继而看了罗信一眼,嘴唇动了动,不过最终没有好意思问罗信从哪里学来的谜语。

    第二天一早,父亲带着大哥有前往山里打猎,罗信也拿着大簸箕走出了家门。如今才赚了四十三文铜钱,距离五百文铜钱还任重道远啊!

    拎着大簸箕走出了家门,向着村头走去。

    我去!

    一走出村头就看到十几个大簸箕支在雪地里,十几个童子躲在一颗颗大树的后面,手中拽着绳头。罗信扭头就走,来到了村后。

    我了个去!

    村后头也有十几个童子支着大簸箕躲在树后。罗信便傻了眼。

    这……还能不能愉快地抓鸟了!

    “信哥儿!”

    罗信听到有人在喊他,便看到前天那个拖着鼻涕的童子正向着他招手,罗信便拎着大簸箕走了过去问道:

    “柱子,怎么这么多人抓鸟?”

    “吃肉啊!”张铁柱吸了吸鼻涕,嘴里的口水又流了下来。

    “吃货!”罗信心里鄙视了一句,然后道:“这些人都是抓鸟吃的?”

    “嗯!”张铁柱盯着远处的大簸箕道:“前天看你抓鸟,昨天我们几个就出来抓了,我抓了九个呢,可好吃了。”

    张铁柱的嘴里又流下了口水,然后愤愤不平地说道:“然后村里的二狗子他们就看到了,今天便都出来抓鸟了,我今天到现在还一只都没有抓到。”

    “嘿!”

    罗信不由嘿然而笑,脸上现出了无奈。这么多簸箕抓鸟?毛都抓不到一个。摇了摇头,罗信拎着大簸箕向着村外走去,一直走到没有人的地方,才支起了大簸箕,然后远远地躲在了一颗大树之后。

    也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因为抓鸟的童子太多,似乎天上的鸟口口相传,警告不要到簸箕地下。总之,这一天下来,罗信只抓到了九只鸟。

    回去的路上还碰到了张铁柱,见到他拎着一个大簸箕,身上没有一只鸟,罗信便笑道:

    “柱子,秃毛了?”

    张铁柱的小脸愈加地愤愤不平:“都怪二狗子他们,那些鸟都害怕不下来了。”

    “那二狗子抓到了吗?”

    “抓到了两只!”张铁柱恨恨地甩了一下手中的簸箕,随后看到了罗信身上挂着的九只鸟,便讨好地说道:

    “信哥儿,给我几只呗?”

    罗信懒得搭理他,大步向着家里走去,张铁柱迈着两个小腿在后面一边追着罗信,一边“信哥儿,信哥儿”地叫着。

    走进了村里,便见到一个满脸横丝肉的妇人拦住了罗信,凶恶地喝道:

    “罗家小子,你抢我儿的山雀。”

    罗信抬头一看,见张铁柱的娘已经伸出手抓向自己肩膀上挂着的山雀,便脚步一错,闪向了一旁,向着家里的方向走去道:

    “这是我抓的。”

    “你抓的,干嘛我儿子追你?”张氏紧跑两步向着罗信的肩头再次抓了过来。

    “张家嫂子,干嘛欺负我家侄子?”

    从罗信的对面又传来了一个声音,罗信抬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小婶,便停下脚步施礼道:

    “婶娘好。”

    “哎!”小婶笑着应了声,那目光却落在了罗信肩上挂着的山雀上。

    “怎么叫我欺负你家侄子?”张氏见到是罗家秀才的娘子,气焰降低了不少:“是你家侄子抢了我儿的山雀。”

    “娘,娘!”张铁柱迈着小腿跑到了跟前道:“信哥儿没有抢我的山雀,是我今天没有抓到,想和信哥儿要几只。”

    张氏的脸就是一红,“啪”地一巴掌拍在张铁柱的脑袋上:“真是个窝囊废,连只山雀都抓不到,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去。”

    “哇……”张铁柱一边哭着一边向着家里跑去。

    “粗鄙!”小婶不屑地望着张氏离开的背影,轻轻地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然后又对罗信露出了笑脸道:

    “信儿啊,你小叔这几日读书耗费了心神,这几只山雀送给小婶给你小叔补补身子,也是你的孝心。”

    “小婶,这些山雀是要换钱叫束脩的。”

    罗信向着旁边错开一步,闪开了小婶伸过来的手。小婶的手举在半空,脸上便有些讪讪,眼中却露出了一丝羞怒和不屑。

    “哟,信哥儿这是要读书了?”

    “是!”

    小婶便撇了撇嘴道:“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读的,你爹娘也不容易,就不要浪费你爹娘的辛苦钱了。再过几年,你就是一个壮劳力,好好地种地不好吗?”

    “小婶,我要回去了。”

    罗信实在是不愿意搭理她,但是他也知道在大明不能够和长辈顶嘴,否则就算你有理,也会惹来麻烦,所以罗信便迈开两条小腿向着家里破去。

    “你……山雀……”小婶伸着胳膊,然后恨恨地一甩道:“土鳖一个,还想要读书!”

    *

    求收藏!求推荐票!

    *

    *

    求收藏!求推荐票!

    *

    一连两天,父亲和大哥都没有打到猎物,直到第三天才打到了一只山鸡和两只兔子。罗信这三天也捕到了三十六只山雀。到了第四天,兄弟两个再一次踏着积雪前往县城。

    进入到县城,兔子和山鸡倒是顺利地卖了出去,但是山雀却没有一家收购。原来是最近一些闲汉张网捕鸟,他们的收获可是比用簸箕扣鸟大多了,所以县城内的饭馆已经不收山雀了。

    罗信便傻了眼,自己辛辛苦苦冻了三天竟然白费了功夫。兄弟两个都没了吃饭的心思,顺着街道想着县城外走去。

    “小哥儿,你这山雀可是出售?”一个声音从对面传来。

    罗信抬头一看,见到是一个老者,看装束像是一个管家。便急忙点头道:

    “是,叔叔,您可是要这些山雀?”

    “嗯,跟我来吧。”

    老者在前头引路,罗信兄弟两个一脸喜色地跟在了后面。前行约五百米,便见一个门户。跟着老者走进了门内,罗信四处打量,这是前进的院子,并不大,但是格局却给人一种书香的韵味。

    “这户人家不简单啊!”

    罗信正暗自思量着,便听到老者道:“把山雀给我,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

    “是!”

    看到这家的格局,罗信自然放心地将山雀递给了老者,老者拎着山雀向着里面走去。此时院子里除了门房内有个老头在打盹之外,四下并无人,两个人就站在了一个拐角处避风。罗信压低声音问道:

    “大哥,你知道这户人家吗?”

    “不知!”罗青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冬季的天空中清脆玲珑。

    “娟姐姐,你画得真像。谢谢娟姐姐。”

    在拐角处的另一边,两个女孩走在前面,在她们两个的身后跟着两个家丁。一个女孩五六岁的模样,一个女孩十一二岁的模样,两个女孩俱都身材娇小,哪怕是穿着冬衣也让人不感觉臃肿。头上梳着双丫髻,那个小女孩一边走着,还一边双手张开一张纸,一边走一边看,脸上尽是欢喜之色,全然不顾两只小手冻得通红。而另一个略长的女孩则是眉宇之间带着一丝骄傲,但是望向那个小女孩的目光又透露出讨好。

    罗信兄弟两个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他们两个知道自己在大户人家里面,哪里还敢探头去看?

    两个女孩说说笑笑,转瞬之前就转过了拐角,突然看到了两个陌生的半大小子站在那里,便惊得“啊”地一声尖叫,那小女孩手中的纸张也脱手掉落在地上。好说不说地就掉在了罗青的脚尖前,而罗青也被两个女孩的尖叫吓了一跳,脚下一滑,虽然立刻稳住了身子,但是一只脚却踏在了那张纸的边角上。

    “你们是谁?”后面的两个家丁跳了出来:“好大的胆子,敢冲撞小姐。”

    “没!没!”罗青慌忙地摆着双手。

    罗信倒是没有慌乱,这件事情原本也怨不得他们两个。目光向着那两个女孩望了过去。便见到那个小女孩此时小脸憋得通红,一双眼睛已经水汪汪泫然欲泣。罗信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中就是一哆嗦,他看到大哥的半只脚正踩在那张画纸的一脚,那张纸上画着一个小女孩,正是和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有着七分相像。

    “糟了!”

    罗信悄悄伸出手将大哥往后面拉了一下,罗青便朝着后面退了一步。他这一退步,便看到那画纸上留下了半个黑乎乎地脚印,虽然没有踩到画中人物,只是踩在留白处,但是这幅画也算是废了。任是谁在看自己的画像是,看到半个黑乎乎的大脚印,这也没有把画留下来的心情。

    那个小女孩蹲下了身在,双手将画拾了起来,眼泪就流了下来。一旁的那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柳眉倒竖,伸出一根青葱手指指着罗青喝道:

    “哪里来的狗奴才,踩坏了我画的画,给我打。”

    罗信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幅画是这个大一点儿的女孩画的,而画中人就是那个小一点儿的女孩。还没有等到罗信开口解释,那两个家丁便已经冲到了跟前,抡起巴掌向着罗信兄弟两个的脸扇了过来。

    罗青此时已经吓傻了,站在那里紧闭着眼睛瞪着挨打,罗信哪里肯吃这个亏?将大哥往后一拉,罗青便踉跄后退躲开了一个家丁的巴掌,罗信则是一低头,那巴掌就带着风声从他的头顶扇过。

    别看罗信兄弟两个年龄小,但是三岁起就开始练功,如果真动起手来,这两个二十几岁的家丁还真不是对手。但是罗信也知道在人家门里打起来,没有好果子吃,他们兄弟对付得了眼前的两个家丁,却未必能够对付三个四个,这是在人家,只要人家一声喊,不知道会冲出多少家丁。于是便大声喊道:

    “我们赔!”

    “你们赔得起吗?”那个略大的女孩喝道:“这可是我画了两个时辰才画出来的,你拿什么赔?银子吗?我稀罕吗?”

    那两个家丁见到小姐在呵斥,便停了下来。凶狠地望着罗信兄弟二人。那小姐见到两个家丁停了下来,便喝骂道:

    “停下来干什么?还不给我打!”

    “慢!”罗信急忙抬手止住两个家丁,语速极快地说道:“我画,我给画一幅。”

    那个一直蹲在地上的小女孩听到罗信如此说,不由抬起头向着罗信望去,然后两只萌萌的眼睛便露出了惊讶。

    “呀!是你!”

    两个家丁闻声立刻停了下来,罗信这个时候才认真地去看那个小女孩,感觉有些熟悉。脸上便露出微笑,拱手道:

    “小姐是?”

    “你不记得我啦!”那个小女孩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兴奋道:“毛贴毛……”

    罗信立刻就想起来这个女孩是谁,正是他第一次来县城卖山雀,在那家饭馆内和一个青年秀才在一起的小女孩。看到小女孩脸上兴奋的神色,心中便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她对我的印象应该不错吧?

    但是听到她说出“毛贴毛”,罗信心中就是一慌,急忙开口道:

    “小姐,这幅画被我大哥无意踩坏,小生愿意给小姐画一幅以作赔偿。”

    *

    求收藏!求推荐票!

    *

    *

    万分感谢杯中情怀同学的打赏!

    *

    “嗤……”一旁便传来了一声嗤笑,那个略大的女孩一脸地不屑道:“就凭你?还小生?你读过书吗?”

    罗信淡淡一笑道:“我可是注定要当状元的人。”

    “哈……”略大的女孩忍不住讥笑了起来,但是那个小女孩却认真地点头道:“这位小哥哥很聪明,比堂兄聪明。”

    “啥?”略大的女孩吃惊地望着那个小女孩。

    看到小女孩这个态度,罗信的心是真正的放了下来。脸上便露出了微笑,刚想要说话,便听到那个老管家的声音。

    “小姐,表小姐!”

    “陆叔叔!”两个女孩脆声应道,那个小女孩指着罗信道:“陆叔叔,我要他给我画画。”

    管家的脸色就是一沉,满眼戒备地望向了罗信。罗信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憨厚的笑容道:

    “陆叔叔,我大哥一不小心踩坏了小姐的画,小子愿意为小姐画一幅以作赔偿。”

    “你?会画?”管家上下打量着罗信。

    “会!”罗信肯定地点头。

    “读过书?”

    管家的眼里尽是怀疑,也不怪管家怀疑,罗信的衣着怎么也不像一个读过书的后生。读书人会抓山雀卖吗?

    “读过……一点儿!”

    罗信此时知道不能说没读过。眼前的这个小小姐还好说,那个略大的小姐太凶恶,如果说没读过,说不定就会横生枝节,不让自己画。实际上不画倒也没什么,但是说不定会让自己赔钱,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你会背咏鹅吗?”

    黛儿扬起小脸骄傲地问道,一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会背。那略大的小姐目光戏虐地望着罗信。

    靠!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好不好?我也是古文和历史双料资深教授好不好?当下罗信也将小脑袋一扬,骄傲而稚嫩的声音在冬季的院落里响起: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

    红掌拨清波”

    “小哥哥好厉害!”

    小小姐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使劲儿地拍着两只小手。罗青大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弟弟,然后使劲儿地眨了眨,确定一下站在自己旁边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的弟弟。陆管家神色也缓和了下来,略微寻思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

    “少年郎,画一幅肖像需要几个时辰,不太方便。这幅画……”

    说到这里,陆管家也有些头疼,他不可能让罗信赔钱,陆家还不差那点儿钱。但是,这幅画画的是小姐,动笔的又是表小姐,他也不能够做主就怎么算了。

    看到陆管家皱起了眉头,罗信心中就是一跳,他不是准备扣下山雀的铜钱吧?于是急忙开口道:

    “陆叔叔,不需要那么多时间,几分钟就好!”

    “几分钟?”陆管家眉头皱得更紧,他不知道这“几分钟”是什么意思,似乎也是表明时间的。

    “哦!”罗信抓了抓脑袋,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就是不到一刻钟的意思。”

    “不到一刻钟?”

    陆管家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他不是没有看过作画,哪一个人不是要画数个时辰?甚至有些大家画一幅风景图,都需要几日,甚至十几日,哪里听说过不需要一刻钟的?

    “嗤……”略大小姐一声嗤笑:“狗奴才,大言不惭。”

    陆管家的眼中重新多了一份审视和戒备:“真的不需要一刻钟?”

    “当然!”罗信的脸上充满了自信:“如果小姐不满意,山雀的钱我们就不要了。”

    “我要小哥哥画嘛!我要画画嘛!”那个小小姐双手握着陆管家的胳膊摇晃着。

    “嘿!”陆管家嘿然而笑,山雀才几个钱?伸手将八文钱递给了罗信道:“既然你说不用一刻钟,那你就先画我试试,如果我满意,就让你画小姐。”

    “好!”罗信点头道:“如果我画的小姐满意,我哥哥踩坏画的事情就不追究了。”

    “那如果小姐不满意呢?”陆管家的眼中透露着一丝戏虐。

    罗信略微思索了一下,如果对面心中明明满意,却口中说不满意,这却是麻烦。但是随后心中便有了主意,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道:

    “如果小姐不满意,就把我画的画还给我,由我毁去。我们兄弟任凭惩罚。”

    陆管家的眼中现出了一丝怀疑,他觉得眼前这个小子太有信心了。陆管家可不是一个没读过书的人,不仅读过书,一身所学并不差于一个举人,他可是老太爷当年的书童,老太爷过世之后,便跟着大公子,如今陆府的老爷,成为了陆家的管家。

    “跟我来吧!”

    陆管家回身向着二进院落走去,那个黛儿小姐眨着期待的眼睛望着罗信,娟儿小姐却是冷冷地一哼,拉起黛儿的小手道:

    “黛儿,我们走!”

    罗信刚要举步,却感觉到一只手拉住自己的袖子,回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大哥,脸上带着浓浓的怯意。罗信抬起手拍了拍大哥的肩膀,低声道:

    “大哥,走吧!”

    话落,便举步向前走去。罗青望着罗信的背影神色一愣,在刚才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弟弟好陌生,竟然……有着一种他站在自己小叔面前的压力。

    不!

    似乎比小叔给他的压力还大,弟弟身上有一种莫名的东西。

    但是……但是……这怎么可能?

    小叔可是秀才老爷啊!自己的弟弟不过是一个七岁童子,而且还是一个没有读过书的童子!

    “嗤……”

    罗信踩在了薄冰之上,差点儿摔了一个跟头,刚才不知不觉中散发出来的前世资深教授的资质瞬间消散无迹,换来的是娟儿小姐“咯咯”的笑声和老哥突然又觉得老弟又变回了自己老弟的如释重负。

    陆管家自然不会带罗信兄弟二人去黛儿的绣房,而是将罗信兄弟带到了客厅,然后吩咐下人取来了笔墨纸砚。他则是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把椅子上,摆出了一副任由罗信画的模样。

    “这个……陆叔叔……”罗信朝陆管家拱手。

    “怎么?”娟儿不屑地讥讽道:“露陷了?怕了?”

    *

    求月票!求推荐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