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地府,生死殿前。
大门缓缓地开出一条缝,一个矮胖的鬼差一下溜了进去,与左右的同僚点了个头,便急匆匆地朝正殿奔了过去,高呼道:“阎罗殿下!花果山的妖军马上要到了!”
“妖军?”秦广王的脸色有些难看了,指着那匍匐在地的鬼差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带了很多妖怪来?”
“很多。”那鬼差重重地点了点头。
“有多少?”
“有……”鬼差低头掐算了半响,抬头巴望着眼道:“有好几千。”
“好几千?”在场的众阎罗皆面面相觑。
其中一位阎罗低声道:“要不要把黄泉军调过来?”
“不用。”秦广王咬了咬牙,高喊道:“准备迎接——!”
“诺!”
……
漆黑一片的世界,凌冽风中,整整一支两千人的妖军缓缓地飞着,望着地面树林中的斑斑点点惊叹连连。
对于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是第一次来到阴间。
与天庭不同,阴间和凡间并没有好似南天门那样的出入口直连,说到底,这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中间不过隔着一道简单的术法罢了。
当然,这一道术法也不是谁都会。生者要独立施展这套术法,最起码都必须是炼神境修为,再加上阴间有大量能侵害生者的煞气,这批整整两千人的炼神境以上妖怪当中没几个人到过阴间也算情理之中了。
许久,地平线上缓缓地出现了一座高山。
这座上千丈的高山伫立于平原的正中央,从山脚到山顶均可见密布的火光。借着这些微弱的火光,视力极佳的猴子甚至能看到遍布山体上下的诡异雕塑。
摆了摆手将整支部队悬停了下来,猴子侧过脸去低声问道:“二师兄,这就是生死殿?”
一位身穿花果山统一制式铠甲,长着紫色丑陋面貌的妖怪缓缓靠到猴子身边,低声道:“对。今天的灯火有点多啊。”
“该是准备迎接齐天大圣的缘故吧。”另一位长着青色丑陋面貌的妖怪笑道。
这一青一紫两只怪异的妖怪,便是二师兄幽泉和四师兄伊圆所化。目前灵台九子除了大师兄之外,也就只有这两位能自由活动,其余的还都在斜月三星洞闭门思过呢。
空气中的煞气越来越重,妖军已经降落下地面,开始步行。
前方数百丈外,一条巨大的护城河出现在众人眼前,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奈河”了。
一座座十数丈长的独木桥搭在河上,摇摇欲坠。数量之多,数不胜数,这些独木桥一端通往生死殿,另端成放射状遍布四面八方,一座石碑立于前方,上面写着“殊途同归”四个大字。
猴子低声问道:“不是该叫奈河桥吗?”
幽泉子淡淡一笑道:“非也,奈河桥位于十殿之后,魂魄轮回投胎时才会走上去,这些桥,是接引八方的亡魂用的。”
“原来如此,”猴子呆呆的看着奈河里的一个个垂死挣扎的魂魄又问:“这些都是什么人?”
“欠了钱不还的,占了光还偷乐的,总之,想过奈河,必须得先在这尸水流淌的奈河里泡上一段时月,什么时候吃的苦头低消清了阳间欠下的债,什么时候才能进生死殿受审。”说着,幽泉子领着众妖拐了个道:“奈河上煞气冲天,对生者多有损害。平日里,阴间都是当成天险来用。不过,生死殿前有一条正桥,是用来迎接天庭大员审视之用的,我们走哪里。”
“只有一条桥?”黑子小声问道:“那他们会不会在那里设伏?”
闻言,猴子闭上眼睛细细感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没有大规模的军势,我们这里最低都是炼神境,设伏了也不怕。”
说着,猴子又将脸侧向另一边对风铃交代道:“不要离开我十步距离。”
风铃紧张地点了点头。
她呆呆地看着猴子,藏在衣袖中的手一直紧紧握着金刚琢。
这一路,究竟为何而来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雀儿就在兜率宫,可她真的应该告诉猴子吗?
如果有一天,猴子知道自己早已见过雀儿,却又刻意隐瞒,那将会是怎样的暴怒呢?他还会原谅自己吗?
也许,他会恨自己,会怨自己,从此之后,不再见自己。
小小的心房里,充斥着各种忐忑。可纵使如此,她还是没有说。就好像一个做了坏事的倔强孩子一样,傻傻地等待着被发现的一刻。
等待着,处罚……
大军又是开拔了。
远远地,生死殿高达十丈的大门轰然打开了,大批鬼兵如同蚂蚁一般举着旗帜蜂拥而出,迅速涌过桥梁列开阵势。
“十殿阎罗,恭迎齐天大圣——!”走在正中的秦广王扯着嗓子呼喊。
“十殿阎罗,恭迎齐天大圣——!”所有的鬼兵都跟着呼喊,那声响惊天动地。
猴子哑然失笑了:“这也……太配合了吧?”
伊圆子轻声道:“还是小心为妙。”
“他们要敢使诈,我就将他们的嘴一个个撕烂。”
说着,猴子快步上前。
十殿阎罗连忙一个个迎了上来,那深深躬着的身形,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一个个的奴才。
“恭迎大圣爷驾临生死殿,吾等倍感荣幸。”
猴子一手将秦广王揪到身前,勾着他的脖子笑嘻嘻道:“光荣幸可不行,带本大圣查生死簿吧。”
那秦广王用衣袖抹了把冷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妖军,低声道:“大圣爷,卑职已经替他们都安排好驻地了,不如就让鬼差先将他们……”
“你在说什么?”猴子懒懒地瞧着秦广王道:“他们都是来帮大圣爷我查生死簿的。”
“帮……查……”
带了两千人过来查生死簿?
在场的一众阎罗不禁骇然。
瞧着秦广王那为难的模样,猴子面无表情地问道:“怎么?不行吗?”
“不是不是……只是。”秦广王颤颤巍巍地说道:“只是,生死殿乃是重地,这么多人一起进入,似乎不太合规矩啊。”
“你生死簿有多少册?我不带多点人来,你准备让我要查到什么时候?”
稍稍犹豫了一下,秦广王只得躬身道:“卑职明白了。”
在十殿阎罗的带领下,整支妖军开入了生死殿。
当鬼差在秦广王吩咐下打开存放生死簿的殿堂大门时,一股浓郁的阴煞之气扑面而来,队伍中修为稍差点的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种阴煞之气对魂体甚至有滋养作用,对生者却如同剧毒,必须至少有炼神境以上才能抵御得住。
如若风铃不是在兜率宫服下不少丹药,此刻怕也是撑不住才是。
一步步走入殿堂,猴子看到层层叠叠的巨大书架,如同一面面的巨大墙壁,其上摆满了书本。顺着过道望去,里面漆黑一片,一眼望不见边际。
“真是个大工程啊……”猴子都有点傻眼了。
来之前他就知道生死簿分册十分之多,可真正见到的时候还是不由得骇然。
一旁的秦广王舔了舔干瘪的嘴唇正想说点什么,可还没说出口,却见猴子已经伸手一样:“动手!”
闻言,众妖蜂拥而入,迅速开始区分各书架所属年份。
幽泉子与伊圆子分站两边,对着每一个妖怪的眉心都点上一点,以确保他们看到想找的东西事能第一时间察觉。
“大圣爷……这……”
“行了,这里没你啥事了。我自己懂查。”
秦广王一下慌了,忙谄笑道:“大圣爷驾临,卑职怎能不侍奉左右呢?”
“怕我把生死簿弄坏了?”
“不敢不敢!”秦广王连忙摇头摆手,唯唯诺诺地说道:“只是……卑职在场,大圣爷想问点什么也容易啊……”
“随你喜欢吧。”
说着,猴子也大步加入了查阅的行列。
……
灵霄宝殿,御书房。
福神恭敬地奏报道:“启奏陛下,那妖猴已带了人马进入生死殿。”
“带了人马?带了多少?”
“带了……两千。”
“两千?”玉帝顿时吃了一惊,怒目道:“这妖猴还想攻占阴曹不成?”
“怕是有这个想法……那妖猴对此事着实重视至极,志在必得。若当初真在生死殿伏兵,依他的性格,真就敢不顾一切强攻。”
生死殿起兵祸,届时必是三界浩劫。
玉帝紧蹙着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颇有种秀才遇上兵的感觉。
那猴子,说到底不过是一方诸侯,只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他却是玉帝,身负监管三界的重任。
万一真起兵祸,届时无论胜负,那烂摊子肯定又是他来收拾的。
生死殿起兵祸,其混乱程度可就不是兵围南天门能相提并论了。
想着,他的太阳穴不由得一阵发疼。
微微顿了顿,福神又补充道:“陛下,那妖猴还带了精通阴阳术之人。看情形,是想完全绕过诸阎罗,亲自动手查。”
“完全绕开?你的意思是,他们现在还没弄清楚妖猴究竟想查什么?”
“确是如此……”福星低声道:“不过,陛下,看情形,那妖猴只是不相信诸阎罗,并非已起疑心。”
“若是这样还好。”稍稍顿了顿,玉帝摆了摆手道:“再探!”
“诺!”
……
三十三重天上,太上老君缓缓地睁开双目,神情颇为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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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宫,旗帜招展。
戍守的兵卫分列两旁,猴子带着大队人马匆匆走过,面色凝重。
一路走进书房,停下了脚步,他背对着众人缓缓地说道:“你们先出去吧。这一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稍后会论功行赏。黑子,安排一下二师兄和四师兄的住处。两位师兄也辛苦了。”
幽泉子与伊圆子默默地点头,其余众人皆面面相觑。
犹豫了半响,黑子微微躬身道:“诺。”
正当众人要离开之际,猴子又冷冷地补充了一句:“风铃,你留下来。”
风铃眨巴着眼呆呆地站着。
房门合上了,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猴子与风铃。静默得令人害怕。
许久,风铃有些慌了,她轻声道:“猴子,你听我说,那生死簿上写的也许是假的……”
“假的?”猴子从腰间摸出了那片从生死簿上撕下来的纸,重重拍在桌上:“那上面本来就是空白,哪里来的真假之说?”
“空白?”风铃整个怔住了。
缓缓回过头来,猴子冷冷地盯着风铃,低声道:“一直以来,我最信任的就是你。对你的信任,甚至超过对杨婵的信任。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把它藏起来。”
“空白……”风铃还在呆呆地看着桌上枯黄的纸张:“你不是说,这就是记录雀儿转世的一页吗?怎么会……”
“被佛道两门的秘法同时封住了,只有同时通晓佛道两门秘法的大能和雀儿本身,才能看到上面的内容。”猴子缓缓攥紧了拳头砸在桌上,一脸的怒意,却是咬牙笑了出来:“同时通晓佛道两门……妈的,不用说。一定是太上老君了,只有他才能做到。”
“雀儿本身……才能看到……”风铃呆呆地眨巴着眼。
“你看到这上面的内容了?”猴子半眯着眼睛问道。
“没……没有。”风铃连忙摇头。
“你自己一眼都没看就准备将它藏起来?”
“不……不是。”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猴子静静地盯着风铃,风铃低着头。手不自觉的揪着自己的裙角,一动不动地站着。憋红了脸。
偌大的书房里安静得只剩下风呼呼从窗棂透入的声响。
“有幽泉师兄的咒法,只要晃一眼,你就可以辨别出这就是我要找的……”许久,猴子深深吸了口气,叹道:“算了,我不想和你计较那么多。你先回去吧。往后,雀儿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说着,猴子缓缓背过身去。
那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冷漠。
风铃依旧静静地站着。
“没听懂吗?”
缓缓抬起头。风铃睁大了眼睛,强撑起笑脸,低声问道:“猴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雀儿真的转世了,你会怎么对待她的今生?”
“什么怎么对待?等她寿元将尽之时打入地魂,这不是早就定好的吗?”
“如果她也修仙呢?”她仰着头,眼巴巴地望着猴子。
侧过脸,猴子厉声道:“那就杀了她!直接打入地魂!”
……
庭院中。杨婵呆呆地坐着。
“大圣爷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书房中。他遣散了众人,只留下风铃小姐。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低头静静地呆了许久,杨婵轻声问道:“他找到要找的了吗?”
“好像没有。”那小妖恭恭敬敬地答道。
微微顿了顿,小妖又接着问道:“黑子将军说大圣爷心情不好,不要去打扰大圣爷,所以……丞相让小的请圣母明天,继续上朝。”
杨婵的嘴角微微上翘,却始终没能绽露笑容。
“跟他们说,知道了。”
……
书房中,风铃依旧静静地。呆呆地望着猴子。
“非……非得这样吗?可是……可是她的今生是无辜的。”
“一百多年了,我一刻都不曾忘记。”猴子攥着拳头。咬着牙道:“你知道她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风铃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这只猴子。
“在我最最落魄的时候,是她陪在我身边。在我被老虎追得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她为了引的路。在我被猎人困起来的时候,是她舍命救我……”
“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她把什么都给了我。我现在有能力了,应该忘记她吗?”
“我不会忘记她的,永远都不会忘记。”
“如果不是我硬拉着她出海寻仙,根本就不会……”
他的拳头攥得越发紧了,微微颤抖着。
“你以为她对我意味着什么?”
“为了她,我可以反天,我可以和太上老君正面叫板,我可以背弃师门。为了她,我什么都敢做!”
“因为……因为,如果因为任何理由而放弃,我他妈就只是个人渣!我他妈就只是个人渣!”
“别说是杀一个人了,我发过誓,就是整个三界都反对,我也要履行诺言!”
风铃呆呆地望着这只泪流满面的猴子。
“没有什么能阻止我,没有!”
“我之所以一直不去地府,不是因为我忘记了,而是因为我知道自己还不够强大……不想那么快跟太上老君撕破脸皮。”
“你以为那十年我是怎么熬过去的?你以为抱着木桶飘在通天河上的时候我喊的是谁的名字?你以为走在沙漠里七天七夜滴水未进的时候我想的是什么?”
“我想的是她的声音,我想的是对她的诺言……不是这些,我根本撑不到今天!”
他紧紧地咬着牙,露出狰狞的面容:“没想到……没想到最后还是……太上老君……生死簿是他封印的,雀儿的魂魄肯定也已经在他手里……妈的,他妈的!这个老杂碎!老杂碎!”
抬起手。整张书桌被掀飞,堆放的折子散了一地。
风铃呆呆地看着。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都在算计,都在拿雀儿当筹码……太上老君、须菩提、元始天尊……”
“这帮龟孙子……谁若是敢对雀儿动手。老子就敢玉石俱焚!这三界谁都别混了,大家走着瞧!”
扬起披风。他大步走出门外,头也不回。
卷起的气流牵引着散落一地的竹简纸张打转。
偌大的书房中,就只剩下风铃呆呆地站着,望着满地的折子,红了眼眶。
……
淡淡的月光下,风铃蜷曲着身子坐在花果山顶端的岩石上,哼着儿时的歌谣。
那一曲,犹如天籁。带着莫名的感伤。
一只雀鸟拍打着翅膀落到她的指尖上。
“声音那么好听,为什么平时都不见你唱呢?”
“小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唱歌会引来雀鸟,怕被人当怪物,所以不敢唱。今天我终于知道,原来我跟他们是一样的。”风铃痴痴地笑着,静静地看着落到自己指尖上歪着脑袋的鸟儿。
身后,太上老君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许久,风铃又是淡淡笑了笑,她仰头望着那一轮明月叹道:“老先生。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吐出的淡淡的雾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月色中,蓝色的双眸蕴含了点点晶莹。
“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在风铃离开斜月三星洞之后……接近风铃。呵呵……我真傻。为什么会以为遇到道祖是因为偶然?”
太上老君依旧静静地站着。
“如果风铃就是雀儿,那兜率宫里的那一位,又是什么呢?”
太上老君微微张嘴,面无表情地说道:“她是你的羽毛,有跟你一样的记忆,便是用搜魂术,也分辨不出真假。”
“你说错了,她不是我的羽毛……她是雀儿的羽毛。风铃和雀儿,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如果她生了。我就得死。”
那声音渐渐有些哽咽了。
太上老君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风铃的背影。月色中,清清冷冷。
至始至终。风铃都没有回过头来。
许久,风铃微微低着头,轻声道:“老先生,可以告诉风铃一切吗?风铃想知道,猴子一直说要告诉我,却从未说的那些。风铃……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其实,许多事情你都已猜到一二了,只是还少了关键的一点,以便将所有的一切连贯起来罢了。”太上老君抿着唇,轻声道:“老夫执掌天道,而那猴头,乃是天道之外来物,在老夫发现他之前,他的任何一个举动,都会破坏天道秩序,导致连锁反应。这当中最重要的一道次裂痕,就是你。你因他而死,又转世到他身边,以至裂痕扩大。”
“排除天道的自愈,老夫还必须设法让你们两个都按照天道的路线走下去。他的路线是两次反天,任弼马温,任齐天大圣,压五行山下。你的路线……”
“我的路线?”风铃睁着眼,那眼泪一滴滴坠下:“我的路线则是死,因为我本就不应该存在……对吗?”
老君静静地站着,沉默,许久才再次开口:“准确地说,不只是你,还有你所说的……那个雀儿。你们都不应该存在。”
“那老先生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了风铃呢?你完全有这个能力。”
“不能杀。你和猴头已熟识,只要你一死,猴头必定会追查死因。届时,一翻生死簿,便是一个玉石俱焚的下场。”
风铃又是痴痴地笑。
飞舞的萤火虫印在双眸之中,就如同漫天的星辰。
“那……老先生打算怎么呢?”
“那假‘雀儿’你已经看过了。老夫的意思是,只要你自愿身死,老夫便许诺庇佑猴头,让他在往后的路上少些坎坷。同时,老夫也会还猴头一个‘雀儿’,以断了他继续追查的念想。如此一来,三界皆可回复往昔光景。”
“如果我不同意呢?”
一阵微风刮过,扬起风铃的长发,掠过太上的鬓角。
寂静的夜中,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呆着。
许久,太上静静地注视着风铃,低声道:“你会同意的。”
风铃顿时笑了,痴痴地笑,笑到最后,掩面而泣。
“好好考虑一下吧,老夫等你的消息。”
太上的身形缓缓在黑暗中消散。
空荡荡的山巅上,月色下,只留下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未完待续)
ps:还在感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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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来和蔼可亲的笑,原来一切都可以是假的。
她淡淡地笑着,泪眼朦胧。
如果自己是雀儿转世,那斜月三星洞又是怎么样一种态度呢?
师傅,师尊他们都知道吗?他们已经决定袖手旁观了吗?
观前温润的阳光,微风拂过摇曳的枝叶,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是假的。
猴子呢?他也是假的吗?
她想起了跪在朱红木门前的倔强,想起了单人独斗天庭大军的执着,想起了狰狞的面容,想起了在生死殿中的狂乱……
“你知道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她紧紧地抿着唇,泪水一滴滴地滑落。
背弃师门,穿越十万八千里路,醒来望见那张毛茸茸的脸的一刻,她以为漫长的旅途已经结束,这里会是她的安乐窝。
可她错了,对于她来说,命运不过刚刚开始。
她呆呆地坐着,遥望天际。
“将一切告诉猴子吗?”
她恍然想起了猴子在凌燕里给自己的,那个从未兑现过的承诺。
让他去抉择,从自己和雀儿之间挑选一个……
可是,万一……万一他真的挑了雀儿呢?
风铃不敢赌,她已经一无所有,唯独剩下这份期盼。
她淡淡地笑着。
“只要我消失了,猴子就能得到日思夜想的“雀儿”,了却心结。‘老先生’就能恢复天道,不会再为难猴子。师傅也不用再因为这个不听话的弟子而生气了……”
“也许……也许我真不该存在。”
她缓缓地起身,呆呆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一步步朝着齐天宫的方向徒步而去。
沿途的荆棘刮破了她的手,全无知觉。
依旧带着笑。
夜风凄冷。
这一刻。天地苍茫,无依无靠。
这个一步步将自己引入绝境之中的女孩,一无所有的女孩。只能死死地捂住那份最后的希望,独自走向天地大能为她设置好的归宿。
……
星夜。
齐天宫外。身穿紫色道袍的凌云子急匆匆地赶来,随着戍守的妖兵快步绕过万妖殿一步步来到书房前。
“大圣爷,凌云上人到了。”
“快请进。”
随着大门敞开,凌云子望见屋内的猴子、幽泉子、伊圆子,一个个眉头紧锁。
“怎么样了?找到了吗?我刚被师傅放出来。”提起前摆,凌云子抬腿跨过了门槛。
伊圆子伸手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枯黄纸张:“在那里。”
凌云子急切地拿起纸张,怔住了:“空白的?怎么回事?”
幽泉子轻声道:“上面同时有佛道两门的封印,除了精通佛道两门术法的大能和雀儿本人。没人能看到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凌云师弟,你不是修过佛吗?不如你试一试?”
凌云子眉头紧蹙,尴尬舔了舔嘴唇道:“我那算什么修佛啊,还没入门我就跑了。这事情,如果师傅来倒还有些许可能性。”
“师傅?”猴子顿时睁大了眼睛:“对了,师傅修过佛。”
“师傅修佛从未成过,况且,他也未必肯帮这个忙。”伊圆子道。
“我去求他……也许……”猴子的目光在三位师兄身上来回。
幽泉子沉默不语。
伊圆子错开他的目光。
凌云子低声道:“你就别做梦了,我们自己的师傅,我们还不知道吗?肯帮。他早就出手了,不会等到今天。”
“那现在究竟怎么办?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猴子猛地咆哮道。
三位师兄皆沉默不语。
许久,猴子咬牙道:“这封印必是太上老君封的。只要拿下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闻言,在场众人皆是微微一惊。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猴子急匆匆地走入内室,不多时手中拿着一个木盒子便走了出来,伸手递给幽泉子。
“二师兄,你帮我看看这枚丹药。”
说罢,他便睁大了眼睛巴望着。
其余两位师兄皆惊恐地看着他。
幽泉子捋开衣袖,伸手接过了木盒,打开。闻了闻,又用手轻轻触碰。
摩擦着手指。幽泉子轻声问道:“这丹药,师弟是哪里得来的?”
“这是从通天教主那里弄来的。吃了,可以突破修为!”
“七巧弥云丹?”
在场三人皆是一惊。
“你们都知道?”猴子也是一惊。
“嘿。”凌云子无奈地摇头,轻声道:“这三界谁不知道通天教主有七巧弥云丹?当初他还声称只要谁敢吃就给谁呢。只可惜,看了药理,还真就没人敢一试。这东西,和毒药差不多。”
说着,凌云子摊了摊手。
“怎么说?”猴子忙问道。
幽泉子捋着长须,低声道:“这药能突破行者道极限没错,但这药也是要人命的。塌方似地吸收灵力,谁敢一试?何况这东西还要太乙散仙以上修为才能吃。光是一个戾气问题就足够让使用者身陨了,更何况还有个天劫。”
“也不一定,只要杀戮够多,说不定……”
还没等猴子说完,凌云子已经从幽泉子手中接过七巧弥云丹,装回丹盒,塞回猴子手中,长叹道:“行啦,师弟。这个办法跳过。这玩意啊,属于最后手段,死马当活马医的时候才能用。谁也不知道它的上限在哪里,若是你吃了只是从太乙金仙涨到大罗金仙还好,若是高了……我估摸着整个天军拿来给你杀都不够化解戾气的。千万年了,为什么这世间从未出现大罗混元大仙修为的行者道。这事情你想想就明白了。”
“说白了,这就是通天教主突发奇想弄出来的东西。要真那么有用,你以为当初为何没人肯接他这个丹?据我所知,他自己都是半个行者道,为什么他自己不吃?”
猴子紧紧握着丹盒沉默不语了。
许久。伊圆子开口道:“师弟啊,有句话,师兄不知当讲不当讲。”
“师兄。请说。”
“现在我们已经确定雀儿在生死簿上有记录了,至于是转世还是复生。未定。如果是复生的话,其实你大可以不必再找。有人肯费尽心力将她复活,肯定有所图谋,便是你不找,迟早有一天他也会将雀儿送到你面前。”
“要强破这封印,只要肯花上个百八十年,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如果是转世的话…………若她转世未修仙。那么百年光阴,必是已多次轮回,破了这一道,我们怕得接着破下一道。如此反复,永远都没有个头……若是她转世已修仙,你真的下的了手吗?”
猴子顿时怔住了。
“而且,我始终不认为雀儿已经在太上老君手上。就算这道封印是太上老君下的,也肯定是他前往地府查阅生死簿之后才下的。雀儿的魂魄并非太上老君引走,这是已经确定的事情。那人既然有能力瞒过土地将雀儿的魂魄勾走,又瞒过阎罗将她送入轮回。那么必不会放任自流,修仙的可能性极高……这些,你可是都想好了?”
猴子不禁沉默了。
微微低头。伊圆子轻声道:“还是顺其自然吧。既然那背后之人肯花费如此多的心思,他必然有办法让老君即便知道雀儿的魂魄在哪里也无法取得。同样的,他花费如此多的心思,早晚,也会来找你。”
“不行。”猴子猛地摇头,厉声道:“太上老君下封印,就是为了阻止我获知她的去向……她是天道裂痕,万一被太上老君抢先一步的话……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先确定她安全。”
那拳头攥得噼啪作响。
“先去找师傅。行不行都要求过才知道。”
“实在不成,就去灵山。”
“再不成。我自己修佛。”
“总有办法的,总有办法的!”
偌大的书房中。三人呆呆地注视着猴子。
话到此处,三位师兄也早已不知如何规劝了。只能无奈叹息。
或许,还是当初那句话吧。
此猴,执念甚深……
……
此时,九重天,凌霄宝殿。
庭院中的溪水叮咚流淌,御书房中,天庭重臣们聚在一起面面相觑。
“那妖猴到地府去折腾了一个多月,居然就撕了一页空白的生死簿走?”
玉帝一脸疑惑地对着龙案上那一页枯黄的纸张,微微挺直了腰杆靠到龙椅上,环视周遭齐聚的重臣们。
“会不会搞错了?”角木蛟迟疑道。
福神躬身道:“陛下,那妖猴走后,秦广王守在书旁足足等了三天,等到生死簿自愈完成,便立即撕了呈上天庭,该是绝无错漏才是。”
“生死簿有空白页吗?”玉帝的双眼缓缓滑向了金头揭谛。
金头揭谛微微一愣,数了数手头的念珠,躬身道:“陛下,生死簿上该是没有空白页的。若是有,也只能是被人故意封去了内容。”
“那妖猴知道我们在等着查看,所以撕走的同时顺便封印这一页?”玉帝的眉头缓缓蹙成了八字。
若真是这样,这猴子也……未免太狡猾了吧?
握着那一纸空文,玉帝低声道:“这妖猴兴师动众下地府,就是为了这上面记载之人,如果我们能抢先一步找到此人,说不定,就因此而获得牵制妖猴之法了。”
说着,玉帝伸手指向太白金星:“爱卿,不如你来看看。”
太白金星顿时一呆,唯唯诺诺地走上前来。
伸手接过那纸张,太白金星定睛细看了许久,缓缓松了口气,双手奉还玉帝,道:“启禀陛下,这里面隐约可见梵文,该是佛门秘法才对。臣,破解不了。”
“佛门?”玉帝连忙转而递给另一边的金头揭谛。
接过纸张,金头揭谛也细细看了许久,道:“此封非贫僧所能解。如今老君闭关未出,不如,让贫僧送回灵山,寻佛祖一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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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这么悲伤的心情码字,写出来的东西怎能不悲呢?
要不还没全订的给甲鱼来个全订可好?这样有激情了,就不会下笔总那么悲伤了~o(n_n)o~
话说,本书已经进入新卷:《大圣娶亲》
咔咔咔,看卷名大家就懂了。
就冲这卷名,大家是否应该更加给力支持呢?
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正在来袭哦~o(n_n)o~
订阅月票打赏推荐票,来吧,甲鱼通通滴手下了~(未完待续)
斜月三星洞。
潜心殿中,须菩提与清风子一如往昔地对弈。
须菩提捋开衣袖,轻轻地放下一子。
清风子面无表情的盯着棋盘,许久,也回了一子。
如此反复。
时不时地,须菩提都会抬眼看看清风子。从头到尾,清风子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棋盘。直到满盘皆输,被杀得丢盔弃甲,他既不认输,也面不改色,只是一味地沉默着。
一盘毕,清风子低头默默地清理着棋盘。
须菩提仰起身子抿了口茶水,轻声道:“万事皆有命,你也就不要过度思虑了。”
清风子微微躬身道:“弟子明白。”
将所有的棋子都收入棋篓中,清风子又拈起一子,正要置上棋盘之时,却见须菩提轻轻摆了摆手。
“不下了,你都没心思下。”
清风子默默地将棋子放回棋篓中。
长叹了口气,须菩提撑着膝盖缓缓地站了起来,振了振衣袖道:“明天开始,为师就闭关不出了。观内一应事务,便全由你做主。”
“闭关?”清风子微微一愣,道:“师傅为何忽然闭关?”
缓缓地转过身去,须菩提轻声道:“闭关不过是个托词。明天,你那十师弟悟空,会回观里来,要我替他解开生死簿上的封印。”
“那封印,该是师傅也解不开才是吧。既然如此,又何必托词躲避呢。”
捋开衣袖,伸出手,须菩提轻轻打开了窗户,带起一阵轻风。
凝视着窗外的一轮明月,他轻声叹道:“还是避而不见吧。明知结果。不见,也省得日后伤感。”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清风子静静地坐着。目光空洞。
不发一言。
……
次日一早,正如须菩提所言。猴子果然硬拽着幽泉子、凌云子、伊圆子三位师兄来到斜月三星洞。
跨别一百多年,整个斜月三星洞看上去与原来却几乎没什么区别。
真要论起来,无非是这里多了棵树,那边少了棵树之类的。
至于那几乎全换了一轮的面孔……猴子在这里呆了一年多,受尽道徒的敌视,本来就没几个要好的,自然也没什么伤感的地方,倒是猴子出现在道观门口的时候差点将那把门的道徒吓出病来了。
全观上下都知道有个十师叔是只猴妖。可这毕竟是第一次见。一只全副武装的妖王,这让一个个才凝神境从未历练过的普通道徒如何能不怕呢?
好在旁边还拽着的其他几位师叔不久前才一个个在这里被罚闭门思过,道徒们也都认得,这才没引起什么混乱。
进了大门,猴子一路催促着赶到须菩提的潜心殿前,却见大门紧闭。
见到猴子一行,守在门外的于义先是一愣,又连忙躬身行礼。
“于义参见师傅,参见诸位师叔。”
整整一百多年过去了。
一百多年前,于义不过是一个纳神境的道徒。只因性情敦厚,得了须菩提的赏识而留在身边,兼且看守藏经阁。如今的于义已有炼神境修为。就容貌而言与一百多年前一般无二,只是留了胡须,看起来成熟了许多罢了。
还没等身为于义师傅的伊圆子开口,猴子已经快步走到于义身边,一手扶着他的肘示意免礼,另一手则指着大门道:“怎么回事?老头子呢?”
悄悄瞥了伊圆子一眼,于义目光闪烁,犹豫着低声道:“师尊闭关了。”
“闭关了?骗谁呢?你老实说,老头子是不是说了不见我?”
于义闭口不言。
伊圆子缓缓走到于义面前。压低声音问道:“师傅,什么时候闭关的?”
自家师傅开口了。于义自然不敢敷衍了事,只得如实作答。
“师尊昨晚闭的关。”
“昨晚才闭关?”猴子顿时哼笑了出来。
“看吧。早说过了不会帮忙的,来了也是白来。”一旁的凌云子摊手道。
猴子闭上双目略略感知了一下,半响,却只能无奈睁眼道:“他不在里面。”
“他在你还打算硬闯不成?”凌云子打趣地问道。
这一问,猴子没有回答。
那略略有些凝重的神情顿时让几个师兄心中一颤,有些后悔陪他走这一趟了。
略略想了一下,猴子调转脸对着于义问道:“大师兄在观里吧?”
“大师伯倒是在观内。”
“带我去见见他。”猴子扬手道。
“你去找大师兄做什么?”
“去问问他老头子是怎么个意思。”
闻言,凌云子的脸顿时抽了抽。
……
正元殿中,猴子与清风子四目交对,席地而坐。其他三位师兄分坐两旁。
伊圆子静静地给众人沏着茶。
那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僵硬。
强压着急切的心情,猴子抿了口茶,轻声道:“大师兄啊,师傅闭关之前,可曾跟你说过什么?”
“师傅说,你想他帮忙的事,他帮不了。”清风子面无表情地答道。
“他已经知道我找他干嘛了?”
“应该吧。”
抿了抿嘴唇,猴子注视着清风子,呲牙道:“那他是不是也早就知道这生死簿上,是什么内容了呢?”
“这,当弟子的就不便妄加揣测了。”
稍稍沉默了一下,猴子转而问道:“师傅在哪里闭关?”
“不知道。”
“他连在哪里闭关都没交代?”
“师傅做什么,需要向当徒弟交代吗?”
猴子的眉头微微颤了颤,有点按捺不住了。
深深吸了口气,他再次强压着憋出个笑脸道:“大师兄,这次我回来找师傅,是有急事。”
“知道,你一百多年没回来了,没有急事你怎么可能会回来?”
“现在不要计较这些了行吗?这种陈年旧账究竟什么因由你我心知肚明……我真有急事。”
“我知道。”
说吧,清风子依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情。
身前的茶水都有些冷了,可他从头到尾,碰都没碰过。
抿着嘴唇,猴子双手不断张合做握拳状了。
这是即将发作的架势。
侧边的凌云子连忙将蒲团往猴子的方向挪了挪,伸手扯了扯猴子的衣袖,低声劝道:“早就知道的情况,没啥好生气的。”
微微挺了挺身子,清风子淡淡道:“观内还有许多事情要忙,若是没其他什么事,就……不送了。”
此话一出,猴子的神情顿时僵了僵。
半响,他狰笑道:“大师兄这是要赶我走的意思?”
“算是吧。”
只一瞬,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猴子已暴起,金箍棒直指清风子的鼻梁,怒道:“今天我必须见到师傅!就不信掀了整个斜月三星洞他还能不出来!”
肆虐的气流瞬间将整个殿堂里所有的一切都刮得东歪西倒。
众师兄纷纷惊得瞪大了眼睛。
一片纷乱之中,清风子若无其事地捋着长须,缓缓抬头,冷漠地注视着猴子。
“想打?”(未完待续)
ps:重感冒,发烧,咳嗽,偏头疼……我这是快死的节奏吗?
大家体谅一下,今天只能更这么多了。
抱歉,抱歉~
“想打?”
清风子面无表情地盯着猴子。
灵力已经无声无息地汇聚。
这种灵力不同于行者道的暴虐,它温润如水,捉摸不定,无声无息,一旦真正触碰,却又会在顷刻间变成要命的猛兽。
猴子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最少有六件法器已经处于半发动状态。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金箍棒距清风子的鼻尖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凌云子一脸的惊骇想要出手制止,却被一旁的幽泉子拽住了手。
行者道对付悟者道,在战斗上有着天然的优势。可惜的是这种优势越到高处就越小。
大师兄清风子的修为最起码是大罗金仙巅峰,甚至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大罗混元大仙境界。莫说在凡间,就是放诸三界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以太乙金仙巅峰的行者道修为对付这种顶尖的地仙,面对面的话猴子还是有些许把握的。可他真的要在这里和大师兄来一场歇斯底里的大厮杀吗?
挣脱了幽泉子的手,凌云子急匆匆地挡到两人之间:“师弟!你真要在这里动手啊?把棍子收起来!大师兄,你这是干什么呀?别跟他一般见识。”
隔着凌云子,两人怔怔地对视着。
轻轻捋开衣袖,清风子挺直了腰杆面无表情地说道:“在外面为祸惯了,以为斜月三星洞也跟花果山一样任你为所欲为吗?”
猴子咬紧了牙,金箍棒的末端微微颤动着。
“大师兄,师弟也是急了,绝无恶意!绝无恶意!”
清风子哼笑了出来。
“师弟,你不能这么放肆。同门相残,任你有万般理由也不可原谅的!”
猴子的脸颊微微抽搐。
“大师兄。您消消气,师弟也是太急了。他等了一百多年才等到这一天,结果生死簿上是空白的。换了谁都接受不了。”
“师弟,把棍子放下!放下!”狠狠地压着猴子握棍的手。凌云子高声吼叫道:“你打不过大师兄的,别傻了!放下!”
两人依旧怔怔的对视着,一动不动。
凌云子整个慌了,只得闭上眼睛挡在两人中央喊道:“你们要打就先打死我好了!”
许久,金箍棒无力地垂下,点地。
到此时,双方才缓缓散去灵力。
凌云子整个瘫坐在地。
猴子也无力地坐下,一双眼睛深深地闭上。好一会他才缓缓地睁开。攥着拳,低着头,抹了把脸叹道:“对不起,是师弟我过分了。”
“谁没有个想不通的时候?若放在悟者道,这叫心魔。”清风子的目光依旧平淡如水。
见此情形,其余的两位师兄也才稍稍松了口气。
风从门外呼呼刮入,带入几片枯叶,轻轻摇曳门窗。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亮了一角。
殿堂里一片死寂,只听见猴子重重的喘息声。
五个师兄弟静静地呆着。
好一会,清风子低声道:“回去吧。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你属于花果山,而不是斜月三星洞。这一点,从你选择修行者道的一刻起便已经注定。”
说着。清风子缓缓地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猴子整个瘫倒在地,咬牙道:“师傅的意思究竟是如何?无论如何不肯帮我吗?如果他想断绝师徒关系就明说,不要老是玩这些花样!是不是还要嘱咐一句‘出了事不能说出他的名字’?”
……
隔间中,须菩提默默地对着那一盏飘着雾气的清茶,一动不动。
……
深深吸了口气,清风子淡淡道:“师傅的意思,是他也解不开封印。”
“解不开封印为什么不当面说?”
“因为他不想见你。”
这一句话很重,但落入猴子耳中,却没激起半点波澜。
“不想见我……”他呵呵地笑了起来。道:“九师兄勾搭上个仙女他就开口责骂……我呢?我把天捅破了他都没管我。大家一起惹事,其他师兄弟回来闭门思过。我这动手杀人的反倒没事……呵呵呵呵。”
“说到底,他是没把我当徒弟啊。我知道。他从来没有当我是徒弟,他心里只有他的大计。”
“从我进门开始,他就知道我想做什么。他听之由之,推波助澜……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吗?从他不让我知道太上老君在找雀儿的魂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确定他在耍花招了。也就因为那样,我才出逃。”
“没什么,这都没什么。反正他也不欠我的。相反,我还欠他的。不是他引我入门,我早就在门口跪化了。”
“可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想破天道吗?既然如此,不是应该尽力帮我找回雀儿吗?还是说他已经改变主意,想站在太上老君那边了?”
……
隔间中,须菩提端起清茶默默地品。
……
清风子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猴子。
“师傅怎么想,真的那么重要吗?”
“不重要?他怎么想不重要,那什么重要?你一直最注重的不就是师傅的想法吗?”
淡淡笑了笑,转过身,清风子一步步地走出门去,最终在跨过门槛的一刹停住了脚步,轻声道:“当你心中有什么东西是非要不可的时候,便已经有了执念。有了执念,便会破绽百出。这些,道藏上都是写明了,你也该懂得。”
微微仰起头,他叹道:“你说得对,师傅确实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当初,行者道是你自己硬要修的。让师弟去劝你回观,你也不听。”
“没错,师傅是另有盘算,这个盘算,或许对你来说真的无法接受。但……如果你只是顾念着往昔。能不能追回遗失的不知道,今天的,却必定被牺牲。师兄奉劝你一句。不要等到那一天才悔恨莫及。”
微微低下头,他啧啧笑着。无奈摇头道:“一个错误,要用千千万万个错误来弥补。那千千万万个错误又用什么来弥补呢?有时候一念之差,便是一个天差地别的结果啊。自己斟酌吧。”
说罢,他抬腿跨过了门槛。
猴子依旧呆呆地躺着,一脸迷茫,苦笑。
凌云子悄悄扯了扯幽泉子的衣角:“大师兄这是话里有话的意思啊。”
幽泉子一动不动地坐着,伸手拍了拍凌云子的脚示意他不要说话。
殿堂中静悄悄一片。
许久,猴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弯腰捡起自己的金箍棒,嘿嘿地笑着,收入耳中,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师弟,你去哪?”凌云子开口道。
“去……该去哪去哪。”猴子紧蹙着眉,回过头懒懒地笑着:“师傅跟大师兄不帮忙,我别处走去呗。去找找看灵山,说不定如来佛祖会帮我呢。对不对?”
凌云子与伊圆子都静静地看着他。
许久,他抿着唇低声道:“这件事,我不会放弃的。”
说罢。他转过身化作一道金光朝着西方呼啸而去,只留下三个师兄面面相觑。
……
隔间中,清风子与须菩提默默相对。
“师傅。弟子多嘴了。”
须菩提缓缓地摇头:“说什么都没用的。他要真那么容易劝得回头,也撑不起一个花果山,当不了万妖之王。有些事,就得他这种固执到了极点的人才能完成。倒是你,刚刚若不是我在,怕是他没动手,你都已经动手了吧?”
清风子沉默不语。
“悟者道跟行者道不同,天道无情,悟者。若是做不到无情,永世都无法突破天道。若是陷入执念。破道心,身陨。亦未可知也。”
犹豫了许久,清风子躬身叩首道:“师傅教诲,弟子谨记在心。”
瞧着昏暗隔间中匍匐在地的清风子,须菩提淡淡叹了口气道:“从今天起,你也闭关吧。外界的事情就不要再理睬了。观中之事,也交给你五师弟一手操办吧。”
“弟子,遵命。”
……
凌冽的风中,猴子紧咬着牙纵身滑翔而过,一路向西。
极速的飞腾之中,所有的景物都在身边稍纵即逝,以至于化作道道光线指向同一个方向。
光阴交错间,一个翻滚,金箍棒已紧紧攥在手中。
“灵山,灵山,灵山……灵山在哪里?”
远远地,他看到一座呈金字形的巨山,高耸入云,山腰上布满了一个个隆起的小山峰,其上多是寺庙。
他连忙顿住身形悬在半空。
一道金色阶梯从山脚一路蜿蜒攀上了巨山峰顶,进入了金色的宫殿。
道道金光从山顶倾泻而下,将一切都照成黄灿灿的颜色。
钟声缓缓传向四方。
“这就是灵山了吗?”
他卯足了劲朝那山顶冲去。
可只一瞬,那金光就消失无踪了。
猴子呆呆地喘着粗气,茫然地望着天地。
不,不只是金光消失无踪,连带的,整个景象都不一样。
猛地回过头,他恍然发现那散发金光的山峰就在自己身后。
“整座山移动了?”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对,不是山移动了,是我在不知不觉中被调转了方向。”
他又试探性地朝灵山冲去,这一次,他刻意减慢了速度。
然而,就在他的眼前,整个世界所有的景物都移动了起来。
只一瞬,又与原来一般无二。
“这是怎么回事?迷阵吗?”
他有些慌了。用力地闭眼,再睁开,双瞳中放射出道道银光,却没有看到任何的灵力波动。
正当此时,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他身后。
“齐天大圣心中无佛,又如何到得了灵山呢?”(未完待续)
ps:恩,宣传下自己的新浪微博(起点-甲鱼不是龟)还有腾讯微博(甲鱼不是龟)。
大家有微博的加一下哈。
今天还在还在生病中,稍微好一些了……希望明天能痊愈,不过不测不太可能。
云域天港。
浩瀚长空中,无数军舰往来运输着各种物资。
这片悬浮的大陆上原本的残垣断壁已经被清理干净,新的楼阁却还没完全建起,四处都可见工匠拿着各种器械忙活。
堆满了各种物资,地板破碎不堪的校场上无数新兵军阵正在操练。
角木蛟与李靖并肩缓缓穿行其中。
“进展很快啊。”
“那是,凡间的时间是天庭的三百六十五倍。当年天河水军也是因为将总部设在南天门外实力才增长如此迅猛,难不成我角木蛟还不如天蓬不成?”
“基础设施还要多长时间能建完?”
“府库已经全力支持,不过从天庭运输物资确实慢,难以供应。还好,陛下已经批了可以从凡间获取资源。嘿嘿……其实妖军也不是真的多强,关键是他们占足了便利,而我们则多有忌惮……预计,恢复到原来的程度还要个把月吧。不过光恢复可不行,现在连冶炼等等的一应都搬了下来,接下来还得扩建,否则地方不够。”
李靖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
站到高台上,角木蛟用握鞭的手指了指校场上的军列道:“现在的问题是兵员。短时间内,根本就招收不到足够的兵员补充,我琢磨着,可能要在凡人那边动点手脚了。”
李靖的眉头顿时抖了抖:“怎么说?”
抿着唇,角木蛟低声道:“找几个凡人国度,直接从他们当中招募未修仙的凡人,自己从头训起。全部教行者道。这样一来,几年可成军。”
闻言,李靖不由得面露疑惑之色:“这样……是不是不太合规矩啊?”
“都这样了还讲什么规矩?那妖猴可是也有凡间的番邦属国的。特殊时期。该用特殊办法。”撑着围栏,角木蛟长叹了口气道:“不过,这种征调也要有些后续。例如。得四海龙王配合。只要征调之地风调雨顺,该是少了些壮丁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才是。只要这一波熬过去了……接下来也就不必再使这些个手段了。”
李靖默默地瞧着角木蛟。许久,低声问道:“这事情你给陛下上了折子没有?”
“还没呢,这事情挑明了,就不好办了。”角木蛟低声答道:“反正陛下已经下旨准许适量从凡间获取资源了,这人力……也算是资源的一种吧?‘适量’这说法,其实也不太好把握。我想着,近期先将部队派出去建点功勋,解一解陛下的燃眉之急。日后若是真在凌霄宝殿上挑破了。也好有个说辞不是?”
说到这里,角木蛟微微顿了顿,瞥了李靖一眼,悄悄说道:“这次请天王过来,其实是还有点事想请天王帮忙。您也看到了,这新军刚组建,虽说进展迅速,但到底还是少了些底气。接下来要首战,天庭禁军出动不得,恐怕……还得仰仗南天门助阵才行啊。”
说罢。他瞧着李靖淡淡笑了笑。
李靖的眉头顿时抖了抖。
……
悬浮在半空中,猴子喘着粗气,细细地打量着来人。
身穿一袭白衣的僧人。顶上的头发卷曲得像一个个的疙瘩,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泛着金色光芒,微胖的身材,看上去慈眉善目,却好似一尊金人一样从面容中读不到半点情感。
瞧那模样,该是一个位阶极高的佛。
猴子半眯着眼睛问道:“你认识我?”
那僧人的嘴角微微上扬:“齐天大圣,谁人不识?”
“那你是谁?”
僧人双手合十,微微鞠了一躬道:“贫僧不眴,法号正法明如来。”
“正法明如来?”
“不眴”猴子倒是知道。不眴太子,就是观音菩萨的前身。可是正法明如来是什么东西?
正法明如来静静地注视着猴子,那目光看得猴子都有些不自在了。
“你是特意来等我的?”
“大圣说笑了。贫僧哪有这般本事?不过是恰好路过,见大圣在此冲阵,便过来问上一问。”
“哦?”猴子转身用金箍棒指了指灵山问道:“怎么进入灵山?”
“大圣心无佛法,进不得灵山。”
猴子哼地笑了出来:“跟我耍这手有意思吗?”
缓缓回头看了灵山一眼,猴子犹豫了半响,终究没将金箍棒变长直接捅进去破了诡异的迷阵。
“这样吧,反正你人已经在我面前,我也就明说了。”他伸手掏了掏,摸出那页生死簿朝着正法明如来递了过去:“这页东西上有个封印,听说跟佛门有关,帮我破了。”
正法明如来笑眯眯地没有伸手去接。
猴子微微仰起头补充道:“什么条件都好说,只要一个合理的价码,我认了。”
正法明如来还是没有伸手去接。
“怎么,不同意?”
注视着那页生死簿,正法明如来双手合十,躬身道:“这封印,贫僧破不了。”
“你破不了可以找其他人,这灵山,总不至于没个破得了的人吧?怎么样,帮我找找,到时,也必有重谢。”
闻言,正法明如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你笑什么?”
“大圣之前……怕是半卷佛经都不曾看过吧?”
“你想说什么?”
正法明如来呵呵地笑了起来,道:“‘贪’字,乃佛门三毒之首,若贫僧因大圣的回报而动了心,莫说那酬劳,光是这失了的佛陀金身,大圣该如何补偿呢?”
猴子顿时一愣:“佛门规矩如此之严?”
正法明如来低眉道:“佛门从无规矩,只是这本心,骗不了。”
猴子啧啧笑了起来:“你是在跟我说笑吧?佛门不索贿?就当你们不索贿好了,那凡间百姓每日供奉的都是啥?你就当我就是个路过拜佛的人,成全了我的愿望。当然,要求是高了点。不过,这回报也不会低。如何?”
正法明如来淡淡笑了笑,不言不语。
“我堂堂齐天大圣。你还怕赖账不成?你要什么?法宝?丹药?虽说上品的我现在还没有,但贵在多。开个价,万事好商量。”
正法明如来淡淡叹了口气,道:“大圣莫非以为佛经上写的那些,都不过是一层遮羞布不成?”
猴子微微一愣。
那正法明如来又是双手合十微微一鞠,转身便要走。
见状,猴子侧身一翻,直接便翻到他面前一把拦了下来:“站住,事情还没说清楚呢。”
“贫僧已无话可说。”
“怎么就无话可说了?你特地跑出来就是告诉我你无话可说?能直白点吗?我很讨厌拐弯抹角的人。”
正法明如来瞥了一眼猴子手中的那页生死簿。轻声道:“这上面,同时有佛道两门的秘法,强破,必毁。只有熟知两门秘法之人以及所载之人,才能获悉个中内容。普天之下,除了太上老君,哪有人同时通晓两派之法?若有,除非大圣自己去修。”
猴子的眼睛缓缓眯成了一条缝:“修佛……要多久?”
“修佛与修道不同,若要达到能获悉内容的境地倒也简单,只需一个顿悟便可。至于多久。这就因人而异了。有人一日可悟,有人穷其一生,亦未悟。”
“怎么个悟法?”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及五取蕴。脱了八苦,去了执念,方可成佛。”
猴子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是要玩真的啊。嘿嘿嘿,你看我这满身戾气的,能顿悟?骗鬼吧你!”
正法明如来双手合十,淡淡道:“能不能顿悟不重要,修与不修才是重点。”
“修与不修才是重点,修与不修才是重点……”猴子反复地咀嚼着这句话,似有所悟。
……
兜率宫中。天道石上原本缓缓愈合的裂痕又微微撕裂了一点。
一直盯着天道石的太上老君不由得蹙起眉头:“这猴子……还真是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啊。”
……
花果山,齐天宫。
长长的回廊中。杨婵快步前行,以至于身后的两位庭官都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追得上她的脚步。
“经我方探子确认。玉帝密旨任命二十八星宿之首的角木蛟为临时元帅在云域天港和观云天港上重建天河水军已是确凿无误之事。那角木蛟向四大部洲都派了探子,恐怕是将有动作……”
“四大部洲都派了探子?那我们这里呢?”
“也派了。”庭官连忙翻了翻手中夹满密函的本子,急切地说道:“其中一个天将吃了能散发妖气的丹药,已经装成一只狼妖混入了花果山,现在我们正在盯着,看有没有其他探子与他接触。不过……总体而言动作不大。看情形,角木蛟的主攻方向不是这里。”
“主攻方向不是这里?”杨婵快步绕过转角,停下脚步。
那两个庭官也连忙刹住脚步。
略略想了想,杨婵道:“不是这里也要备战,通知各军加紧备战。无论他攻打哪里,我们都要出手,不能等着他们壮大!”
“诺!”
杨婵又快步前行了,两个庭官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大圣爷呢?”
庭官低声道:“大圣爷已经几天未归了。”
“知道去哪里了吗?”
“先去了西牛贺州斜月三星洞,后面往西……好像是往灵山去了,已在那边逗留了几日。”
又是停下脚步。
咬着唇,杨婵的拳头缓缓攥紧了。
“要告诉大圣爷,圣母大人让他回来吗?”那庭官轻声问道。
“这只死猴子……”深深吸了口气,杨婵道:“不了,让他冷静几天吧。”
“诺。”
杨婵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一步步走向远方,轻声叹道:“今天还有其他的折子吗?”
“有有有!”两位庭官连忙从夹子里抽出了各种折子。
“右义军都统大人请求拨付新的火器以将老式火器换下……”
“教义司呈上了修订的教材,请圣母大人检阅……”
“东海舰队希望对军港进行整修,已呈上方案,请圣母大人批示……”
“校院司邀请大圣爷和圣母大人一同出席即将举行的庆典……”
……
齐天宫的另一处。风铃与白娟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落花。
那场景,纷飞中,有一种寂静脱俗的美。
谁能想到当日那个好像土匪窝一样的花果山也能有这样的一天呢?
静静地看了许久。风铃低声问道:“没什么事情可以给我做吗?”
“为什么一定要有事情做呢?”白娟反问道。
风铃低着头,眨巴着眼睛道:“我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吃干饭可以吗?以前我都会帮忙炼丹的,可是前段时间去炼丹房报到,那主事的不肯让我动手……”
白娟掩着嘴笑了出来:“你好好修行就行了。现在的花果山已经不是以前的花果山,不缺你那两个丹药。”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白娟托着腮道:“你啊,别瞎想了,好好呆着就成。若是实在没什么事情想做呢,就找我过来聊聊天。不然我们去踏青也可以。”
“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你看我不就是这样吗?”白娟笑眯眯地说道:“我家那口子还特地找人把我的公职全削了。刚开始我也有些不习惯。还跟他吵了一架。后来想想也是,男人要面子,不想自己的媳妇抛头露面的,由着他呗。女人还是做自己女人本分的事情,把家管好就好了。”
“可我跟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风铃撅着嘴道:“你是大元帅夫人,我什么都不是。”
白娟噗呲一下笑了:“喂,你这是嘲笑我家那口子官职小是吧?”
“怎么这么说?”风铃一下睁大了眼睛。
“我们之前也不熟,可你知道为什么我每天没事往这里跑吗?”
“为什么?”风铃呆呆地问道。
“因为你是大圣爷预定的妃嫔啊。”
风铃一下整个怔住了,脸一下红到了耳根。
“我家那口子是这么交代的:‘无论如何要跟风铃搞好关系。没事就找风铃聊聊天,看有什么需要的。能帮上忙的一定要帮。大圣爷最喜欢的就是风铃,连上天任职都带着,我们可千万不能得罪。’这叫夫人战术。”
说着。白娟吐了吐舌头:“我这样直白地说出来,你会不会怪我啊?”
风铃原本微微松开的眉头一下蹙得更紧了。
“这些……他,他是哪里听说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白娟摇头晃脑地说道:“反正现在大家都这么说。都说啊,只要大圣爷找回了雀儿夫人,应该会跟你还有三圣母一并成婚。你……不会不愿意吧?虽说三妻四妾,可他毕竟是齐天大圣啊。角蛇那家伙都娶了好几个呢。”
风铃猛地摇头。
“不是不愿意那你干嘛这幅表情?”
“没,没。”风铃好不容易憋出一丝笑,淡淡道:“我,只是开心。”
迎着凉风。微微闪烁的目光望在飘落的花瓣上,有种刺痛的感觉。
“圣母大人是女中豪杰。主外。你心思细,主内。到时候大圣爷可就幸福咯。感觉他好像什么都不用管了……不过他是大圣爷嘛。”白娟稍稍歪了歪脑袋道:“对了,你知道雀儿夫人长什么样吗?是不是和你们两个一样这么漂亮呢?听说她是一只金丝雀精。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是三位夫人里唯一一个妖怪了。”
“不过我俩比较要好……到时候你可得想办法赶紧怀上孩子才行。有了孩子,地位就稳固了,人类的宫廷都是这样的,他们第一个生下来的王子就立为储君,叫太子。一旦君王去世,太子就继承王位。”
“当然,咱大圣爷肯定不会有退位的一天的,也不需要什么储君,不过有备无患嘛。”
“这个我对你还是很有信心的,大圣爷最疼爱的就是你了,怎么都该是你先有孩子。”
“咦,你怎么哭了!”白娟忽然惊叫道。
“没……没什么,只是眼睛不小心进沙子了。”风铃揉着通红的眼睛笑道。
这一刻,眼泪仿佛决堤一般地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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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罗宫的阁楼上,通天教主盘着手静静地站着,眺望远方。
在他的身后,元始天尊静静地品着茗。
许久,通天教主淡淡叹了口气道:“这又跑去修佛了?如来出手了吗?”
“不一定。”
“那是怎么回事?”
“佛门最擅无欲而为,该只是顺水推舟给老君添点堵罢了。若真出手,他还如何能在兜率宫里安坐?”
闻言,通天教主啧啧笑道:“没想到啊,他们都已经排兵布阵多少年了,我们两个竟是最后知道的。那猴头的死穴,竟是一只金丝雀?”
转过身,他一步步走向圆桌,长叹道:“这么多大能围绕着一只金丝雀出招,也不怕传出去招人笑话。”
说着,端起桌上的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
元始天尊淡淡瞥了他一眼道:“这么喝,再好的茶也是浪费啊。”
“茶便是茶,再好的茶也只是茶,是用来喝的,哪里有浪费这一说?”
“细微之处,方见胜负。”轻轻滑动杯盖,闻着茶香,元始天尊悠悠道:“同样是喝茶,有的人可以封茶圣、茶神,有的人,却只是茶客,更有的人,连茶客都不如,不过喝着解渴罢了。好茶落入此等人口中,怎么不是浪费?”
通天教主的眉头不由得蹙起,静静地盯着元始天尊看。
淡淡抿了一口,元始天尊轻声叹道:“一只小小的金丝雀,却牵动着那猴头的心。这根线,拨起来非同小可,拨对了,一本万利。拨错了,一个不小心,便是玉石俱焚的结果。正法明如来引猴头入佛道。说白了,其实是逼老君出手。”
说到这。元始天尊顿时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得通天教主一脸的茫然。
他盘起手轻声道:“逼老君出手这倒是看出来,可是,这着棋下着有意思吗?我看不怎么明白。”
稍稍收了收神,元始天尊低声道:“对弈之道,本就在一个博字。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这棋局走到这一步,谁先按捺不住。谁就输了。就拿一事论,便可明了。”
稍稍顿了顿,元始天尊低声道:“你想想,若那猴头吞下你的那枚丹药,会如何?”
这一问,原本有些清明的通天教主反倒迷糊了。
“如何?”
“吞下那丹药,无非两个结果。戾气肆虐,天劫缠身,神形具损,老君天道自破。便是妖猴侥幸挺了过来……届时。妖猴乱世,老君天道亦破。说白了,只要吞下那丹药。无论结果如何,老君必败无疑。那粒丹药现如今就好像一把悬在老君头顶的利剑,就放在齐天宫,可老君敢去取否?”
通天教主半眯着眼道:“若他去取,我便再予猴头送一枚!”
元始天尊摆了摆手道:“便是你不送,那如来、须菩提岂会都不送?届时,老君更险。说白了,妖猴性多疑,谁先出手。谁便落了下风。老君封印生死簿,已是做到了极致。若再出手阻猴头修佛,那便是撕破脸皮的结果。所以啊。他只能用另一种方式去扭转啦。佛门这一着棋下得随意,一方面暂断了猴头对灵山的怨念,另一方面,又将祸水引向老君,倒是漂亮啊。哈哈哈哈。”
通天教主紧蹙着眉问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元始天尊低头抿了口茶,淡淡道:“我们,看戏便是了。”
……
日子一天天地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与纠结。
随着云域天港新军的日趋成熟,与花果山的各种明争暗斗开始在整个凡间展开。然而,花果山的齐天大圣却始终没有出面主持大局,所有的一切单凭圣母在支撑。
三个月后,云域天港的新军与南天门派遣军会师,挥军荒芜的北俱芦洲。
就在此时,花果山朝联军派出了一位特使。
旗舰中,角木蛟恶狠狠地将那盖有齐天大圣印鉴的黑色绢子撕成两瓣,丢弃在地,叱道:“你们这什么意思?我剿北俱芦洲的妖怪你们也要管?”
以素高高的仰着头,冷冷地瞧着那被丢弃在地的黑色绢子道:“元帅可知自己已犯了大罪?”
“什么意思?”
“撕毁玉帝的圣旨是何罪责,撕毁大圣爷的旨意便是何罪责。我家大圣爷位比玉帝,这可是你家玉帝自己说的。”
“你!”角木蛟一时语塞。
“若是你即刻撤军,本督倒可以在大圣爷面前替元帅美言几句。”
“你不要欺人太甚!”角木蛟怒道:“便是我不从,挥军北俱芦洲,你们还要开战不成?!”
“你觉得呢?”以素淡淡笑道。
这一笑,角木蛟反倒萎了。整个怔在原地无所适从。
弯下腰捡起两瓣绢子,以素往前跨了两步,将它们平铺在角木蛟的桌上,低声道:“大圣爷交代了,往后妖的事,自有他处置。若天庭再私动刀兵,就休怪他不客气了。撕毁圣旨一事大圣爷该是不会计较,但挥军之事,还请元帅三思。”
抬起头,以素又是淡淡笑了笑,一步步往后退,礼貌地行了个军礼道:“元帅打的什么心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家大圣爷亦知。只可惜,今日的三界,已非往日可比,卑职奉劝元帅一句,莫等到生灵涂炭,才后悔莫及。”
这是在威胁……
角木蛟的手微微颤抖着,瞪大了眼睛。
四周的战将一个个惊恐不已,却也无能为力。
以素环视四周,淡淡笑了笑道:“卑职告退。”
说罢,也不等角木蛟开口,她扬起披风,转身便走。
齐聚了十余名战将的殿堂里只剩下众将沉重的喘息声了。
许久,一直作为副将立在一旁的李靖低声道:“跟你说了花果山不会那么容易让你挥军北俱芦洲的。依我看哪,还是撤军吧。”
“不行!”角木蛟厉声道。
撑着桌子。他咬牙道:“这只是第一战,第一战啊!就这么草草收场,往后新军还有何士气可言?”
“不然你想怎么做?”李靖微微抬起眼皮道:“跟花果山决战?”
“我……我……”角木蛟憋红了脸。一拳重重砸在桌面上,咬牙道:“对方若想硬来。便上折子请陛下下诏,将灌江口杨戬,也一并招来!”
闻言,李靖只淡淡笑了笑。
“你笑什么?”
李靖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在场的战将。
见状,角木蛟只得摆了摆手道:“本帅与天王有要事相商,诸位且退下。”
“诺。”
随着众将退出大殿,李靖扶着矮桌轻声道:“杨婵的事情你知道吗?”
“杨婵?”
李靖微微仰头道:“杨婵,很可能就是花果山的妖众口中的圣母大人。本来此事只是疑。并未有真凭实据。但上次陛下着令杨戬统军攻打花果山,向来攻势凌厉的灌江口大军,却只是列阵威慑,从头到尾,未动刀兵。这事儿,怕是已经八九不离十啦。”
“杨婵和……花果山……”角木蛟差点没咽过气去。
他呆呆地坐回帅椅上,眨巴着眼睛半天没有动静。
李靖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低声道:“当日陛下只令杨戬统军奔袭花果山,而未令其统军援助天河水军,怕也是出于这个考虑。如若现在招杨戬前来。会出什么事,这……真不好说。依我看哪,还是算了吧。”
“不!”角木蛟忽然吼道:“就这样才更要他来!就逼着他表明心迹!”
李靖哼笑道:“若他不表呢?到时。你去征讨还是我去征讨?”
角木蛟一时语塞。
李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踱步道:“花果山不是那么好应付的。最起码,比捉一只妖猴难多了。当日在天庭,众将围攻都拿不下妖猴。如今蛟龙入海,哪里那么容易对付得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轻轻拍了拍角木蛟的肩,李靖低声道:“剿灭花果山之事还得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啊。”
角木蛟攥紧了拳头,微微颤抖着。
李靖也不再多言。转过身一步步朝外走去。
空荡荡的大殿中,只剩下角木蛟一个人呆坐着了。
许久。一位天将疾步走了进来,低声奏报道:“元帅。据探子回报,花果山已经整军待发。我们是不是……先避其锋芒?”
“不……”
“啊?”
“不!”角木蛟猛地吼了出来:“首战岂可如此作罢?若真如此,本帅颜面何存?陛下颜面何存?”
那天将一下呆住了。
角木蛟缓缓站了起来,面露狰狞道:“传令各军,转向花果山,准备迎战妖军!我要……让他们知道天庭新军的厉害!”
……
花果山。
齐天宫内廷书房中,一身戎装的杨婵正细细查看着各方奏报。
一位庭官快步从书房外走了进来,躬身道:“启禀圣母大人,天庭联军已经朝我花果山开来,同时,还朝各洲都派遣了小股部队。”
“以主力部队和我军对峙,分散小股部队剿妖建功吗?角木蛟这草包……”杨婵不由得哼笑了出来,一脸的不屑:“李靖就没阻止他?”
“这……”前来禀报的庭官微微躬身道:“这探报上没说的,卑职就不清楚了。”
杨婵淡淡叹了口气,将原本握在手中的奏折随手丢到桌面上,叹道:“来了也好,既然来了,就好好教训他们一番,让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
稍稍犹豫了一下,她低声询问道:“大圣爷还在灵山附近吗?”
闻言,那庭官连忙道:“启禀圣母大人,卑职刚测过,大圣爷确实还在灵山附近没错。”
“这关头……死猴子真是不分轻重啊。”
杨婵眉头紧蹙,却也只能无奈摇头。
见杨婵那模样,庭官稍稍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有一事,卑职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卑职听闻,大圣爷令黑子将军搜寻佛经教典……”
顿时,杨婵瞪大了眼睛,面露惊恐之色。
“行者道修佛……他疯了不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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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灵山附近的猴子已经开始研究起了佛经,不知死活的角木蛟则统领大军压境花果山。
或许是出于对角木蛟的信任,或许是病急了乱投医,天庭众仙相信了信誓旦旦的角木蛟,授权联军调集了除灌江口之外几乎所有能调集的天将,在花果山西北五百里外摆出了生死一搏的架势。
另一方面,他们又朝四大部洲都派出了小股部队开始了剿妖行动。
此时,天下妖众早已齐聚花果山,四大部洲散落的妖怪不过都是些炼神境以下的小妖,自然无法抵御天庭的正规军。
为此,花果山派遣出大量部队对前往各洲的天军围追堵截,与此同时,在正面战场上却表现出少有的克制,这让原本等着看花果山大破角木蛟戏码的三界都倍感疑惑。
……
正当双方剑拔弩张之时,西牛贺洲。
苍茫天地间,一艘没有悬挂任何旗帜标识的浮空舰缓缓航行着,甲板上来来往往的妖怪一个个全副武装地,都绷紧了神经。
此时,令妖怪们担忧的却不是现如今凡间各处随时可能出现的天军,而是他们正在靠近的灵山。
远远地,一只修为至少化神境以上的鹰妖撑开翅膀朝浮空舰飞速滑翔了过来,稳稳落到浮空舰甲板上。
“找,找到大圣爷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找到了?”
妖怪们纷纷惊呼了起来,迅速让开一条过道。
在那过道末端的,是裹着白色披风,佩戴面纱的杨婵。
她快步来到鹰妖面前,急切地问道:“他在哪里?”
“就在前面五十里开外的地方。”那鹰妖仰头道。
“五十里开外……”杨婵眉宇之间的神色顿时冷了几分,深吸了口气。淡淡问道:“他周围有佛门的人吗?”
“有……不过只是几个不成气候的小和尚,没别的什么人了。那里就一间土房,连禁制也没半个。”
稍稍犹豫了一下。杨婵道:“传令浮空舰加速。”
“诺!”
吆喝声中,浮空舰撑开风帆。缓缓地朝着鹰妖所指的方向加速了。
不多时,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小山峰,峰顶上建着一座只有三间小土屋的崭新寺庙,炊烟冉冉升起。
指着那寺庙,鹰妖低声道:“启禀圣母大人,大圣爷就在那里。”
杨婵裹在披风下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浮空舰在山巅缓缓地悬停。
正挑着水桶从寺庙中走出来的小和尚望见浮空舰上一张张妖怪的脸孔吓得尖叫,丢下水桶就往回跑。
整个寺庙中顿时传出阵阵喧哗声。
不多时,庙中一位白胡子老和尚裹着袈裟畏畏缩缩地走了出来。
他刚一脚踏出门外。身后的寺门便轰然关闭了,其余和尚紧张地透过缝隙朝外张望。
望着那浮空舰,隐隐地,那白胡子老和尚的脚有些软。
未等吊桥放下,一个个的妖怪从浮空舰的甲板飞腾而下,那泛着寒光的兵刃和浑身上下紧绷的肌肉看得老和尚一阵胆战心惊。
当吊桥放下,看到裹着白色披风缓缓而来的杨婵之时,那老和尚似乎微微松了口气。
他双手合十,躬身道:“老衲法号不惑,乃是本寺主持。不知道施主驾临寒寺,所为何事?”
也不搭理老和尚,杨婵侧过脸去就对着身旁的妖怪道:“拿下。”
闻言。老和尚整个瘫坐在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的两只妖怪已经把他整个提起。
“住,住手!是齐天大圣让老衲出来……”
两只妖怪迅速将他捆成了粽子丢到一旁,顺带连嘴也一并堵上。
杨婵裹着白色披风头也不回地朝紧闭的寺门走去,左右各三只化神境大妖手持兵刃小跑着开路。
门内的小和尚已经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
两只浑身肌肉的大妖抢先一步冲到寺门口,一声暴喝,将大门整个卸了去,掀到两旁。
滚滚烟尘中,那门后的小和尚们吓得连滚带爬奔入屋内。其中一个甚至当场就尿了裤子。
微风扫开满院落叶。
在众妖的护卫下,杨婵神情冷漠地跨过寺门。一步步走过小小的庭院,步入小小的正殿。见到了那只身穿僧袍,慵懒地坐在蒲团上挠头看佛经的死猴子。
那眉毛顿时微微颤了颤。
几个小和尚跪在猴子面前,不住地叩首,喊道:“大圣爷救命啊!大圣爷救命啊!”
“别慌,死不了。”瞧着哭哭啼啼的几个小和尚,猴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晴明穴道:“来就来嘛,犯得着弄成这样吗?我这好不容易才跟他们处熟。被你们这么一搅,以后……哎……”
杨婵伸手解下面纱,一步步向前,冷冷地盯着猴子。
几个小和尚惊恐地让到两旁。
身后的鱼贯而入挤满了整个正殿的妖怪们一个个静静地看着。
微微抬起头,猴子望见了杨婵那冷漠的眼神,顿时一怔。
“啪——”
一记清脆的响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脸颊已经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一时间,整个正殿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怔住了,无论是跟随杨婵的妖怪,还是跪倒在地的和尚,一个个都怔住了,惊恐地望着杨婵,望着猴子。
就连猴子也整个傻了。
他偏着头,呆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惊恐地望着杨婵。
“圣母大人,您这……”
“出去。”
“啊?”
“都给我滚出去——!”
一众妖怪连同那些个和尚一个个吓得连滚带爬冲出门外。
连带着殿门,所有的窗户都被封上了,妖怪们拿着兵器把守着,不准几个和尚靠近。
光线从缝隙投入。照亮了空气中悬浮的微尘。
小小的正殿里只剩下猴子与杨婵怔怔地对视着,一个面露惊恐,一个面无表情。
许久。猴子好不容易憋出了一丝笑,低声问道:“你。你这是干什么呢?”
“你答应了我什么?”
“我……”
“不是说以后都你承担吗?现在角木蛟围攻花果山了,你在干什么!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猴子呆呆地眨巴着眼,干咽了口唾沫道:“我,我要修佛,逼老君现身,逼……逼他替我解开雀儿生死簿上的封印。”
“修佛?逼老君现身?笑话。”杨婵冷冷地笑了,她注视着猴子缓缓说道:“你不真修,他能现身?你当他是傻子吗?”
“那。那我就真修。”
“你有几条命可以修?”
闪烁着目光,猴子侧过脸去低声道:“什么几条命,我听不明白。”
“修佛,讲究脱八苦,去执念。以为我不懂吗?你浑身杀戮之气,怎么修?还没修成你就自废修为了你知道吗?”
微微紧了紧手中的佛经,猴子低声道:“知道……一点。”
“知道你还修?”
“不然怎么办?”鼓足了勇气,猴子仰头道:“没有人能解开生死簿的封印,除了逼老君自己出来我还能怎么办?你要我放着雀儿不管吗?”
“雀儿雀儿……”杨婵呵呵地笑了起来,反手又是一巴掌。
那清脆的声响听得门外的一众妖怪都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一个个面面相觑。
手中的佛经已掉落在地。
呆呆地摸了摸脸颊,猴子微微颤抖着说道:“我……不跟你计较……”
“你要跟我计较什么?你想跟我计较什么?”杨婵怔怔地说道:“以前我不管你,但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我们废了多少心血才走到今天。熬了多少日夜才建起花果山?今时今日,你当了齐天大圣了,名扬三界,就要将一切都毁了吗?”
猴子呆呆地坐着,一声不吭。
“你疯了,你知道吗?原本我可以趁机将角木蛟的新军吞掉的,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吗?”
猴子眨巴着眼睛低头。
躬身捡起佛教,杨婵冷冷的说道:“就因为这个。因为这个,所以我只能放角木蛟一条生路。”
“就因为你要修什么佛。我不得不匆匆赶来,不得不将兵权交给短嘴。让他坐镇。”
“雀儿雀儿……”
“除了你的雀儿,你还记得什么?你还记得你是齐天大圣。是花果山的妖王吗?”
“你还记得你答应我要一肩扛起整个花果山吗?”
猴子低着头,攥紧了拳。
杨婵呵呵地笑了起来,微光中,眼眶中点点晶莹闪烁。
她呆呆地站着,闭上双目,深深地喘息着。
“我真的不懂你。这么多年了,无论多难,多苦,我们都一起熬过来了。多么不可能的事情我们都一起做成了,可我发现……原来我一点都不懂你。”
“我……我必须把雀儿找回来。”猴子捂着额头恍惚道:“这是我欠她的,我答应过她的。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办到……”
“就因为一只金丝雀,为了一个不着边际的承诺,你就可以辜负花果山千千万万的子民吗?”
“那不是不着边际的承诺!”猴子仰起头瞪大了眼睛,吼道:“别人怎么看我不管,这个承诺我必须要兑现——!”
望着猴子那狰狞的模样,杨婵怔住了。
许久,她笑了,一步步地后退,点头。
抿着唇,她轻声道:“好,你要谈承诺,我们今天就谈承诺。我要你现在就兑现对我的承诺,从今往后不准再提寻找雀儿的事!”
“不行——!”
杨婵哼地笑出声来,她掩着嘴,眼泪一滴滴下坠。
只一刹,那身形摇摇欲坠,已是梨花带雨。
猴子一下慌了,他挣扎着起身要去搀扶,却被杨婵将手中佛经狠狠地甩在脸上。
她捂着胸口猛地尖啸道:“对她的承诺就必须兑现,对我的却可以不兑现吗?那我究竟算什么?算什么——?”
“不……不是,除了这个条件,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好。”杨婵注视着猴子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我要你,娶我,立即。”
这一霎,殿内殿外,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阴暗的正殿中,只剩下杨婵淡淡的抽泣声。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这只没心没肺的死猴子,静候一个答复。
一个她一直以来想要的答复,或者一个令她绝望的答复。
一卷清风拂过,拨动满地落叶。
院落中的妖怪们一个个一声不吭,悄悄地对视着。
此时此刻,花果山,同样静候着齐天大圣一个迟来的答复。
阴暗的正殿中,猴子怔怔地站着,脑海一片空白。
……
三十三重天上,太上老君的嘴角缓缓浮现了一丝笑意。
他捋开衣袖将一子落到棋盘上,笑眯眯地瞧着棋盘对面的“雀儿”道:“有道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哈哈哈哈,小丫头,你来说说,老夫此着如何?”
小雀儿一咧嘴,不耻道:“龌龊。”(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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