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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泼猴txt下载

    阴间。

    猴子使出所有的力量意图突破封锁返回凡间,元始天尊则使出浑身解数将他留下。

    撕扯之中,天空中漩涡的中心缓缓隆起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红色的闪电在云间飞跃,将一切都映成了血一样的颜色。就好像一张大口咧开,准备吞噬天地。

    那场景可谓可怖至极。

    巨大的吸力之下,灵气依旧不断灌入猴子体内,元始天尊的灵力却已经慢慢枯竭。

    那苍白的双眉越蹙越紧,面对那不断增长的修为,却依旧无计可施。

    ……

    灵霄宝殿中。

    玉玺落下,朱红色的印章被刻上了黄绢。

    玉帝缓缓挪开手,望着圣旨上的字,似乎又有些犹豫了。

    见状,一位仙家拱手道:“陛下,若天蓬真与那猴头没有丝毫牵扯,审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若是天蓬当真通敌……这事儿,可大可小啊。”

    那仙家没有再说下去了。

    闻言,玉帝才将玉玺放到一旁的桌案上。

    身旁的卿家连忙上前将圣旨卷好,收入袖中,退后,转身一步步走出大殿。

    众仙都默默地看着,有愤怒,有窃喜。更多的,是事不关&长&风&文学 {www}.{cf}{wx}.{net}己的神情。

    太白金星悄悄打了个哈欠。

    站在身旁的福星一阵疑惑,却也不便多言。

    ……

    花果山,以素麾下部队加上那些愿意随同出征的部队,共计两万,已经扬帆起航。

    甲板上。多目怪带着七个师妹急匆匆来到以素面前。躬身行礼。

    以素一下懵了。连忙伸手搀扶:“多目兄与以素本是平级,能愿仗义出兵,以素很是感激,可您这是……”

    “卑职有一言,不知都统可愿一听。”

    以素稍稍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多目兄请讲。”

    多目怪仰起头习惯性地左顾右盼一番,拉着以素走到甲板的一角,低声道:“阴间有煞气。我军上下,成炼神境修为者却不足一千。加之大圣爷如今对手乃是三清之一的元始天尊……恕卑职直言,地府之行,怕是以卵击石,徒劳无功罢了。”

    闻言,以素微微瞪大了眼:“多目兄跟以素一同出兵,就是为了劝服以素回去?”

    “都统误会了。”多目怪抿着唇,注视着以素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圣爷身陷地府,那殿中一众妖将为人臣子,却不思如何解救。只想着死守花果山图得一方安稳,实在令卑职不耻。假以时日。若大圣爷得胜归来,必要惩治才是。都统义薄云天,实在让人钦佩。只是……如今局势,怕是只可巧取,不可豪夺啊。还望都统明察。”

    以素疑惑地看着多目怪:“你有办法?”

    多目怪往后一步,躬身拱手道:“卑职有一计,若是由都统来施行,虽说无法起到扭转局势的妙用,但势必……能对局势起到不小的帮助。”

    以素注视着多目怪缓缓道:“说。”

    ……

    南天门。

    一位卿家带着一众禁卫缓缓穿行营帐之间,四周的天兵天将纷纷避让。

    一直走到帅帐,那卿家悄悄与戍守的天兵说了些什么,天兵猛然瞪大了眼睛,急匆匆地转身进入帅帐。

    不多时,李靖从里面走了出来,连带一起出来的还有哪吒。

    “有劳卿家了。”朝着卿家拱了拱手,李靖伸出手,面无表情地说道:“圣旨,能让末将先看看吗?”

    卿家默默地点了点头,从衣袖中取出圣旨朝着李靖递送了过去。

    捋开圣旨,李靖瞥了几眼,脸色顿时微微变了变。

    卿家低声道:“禀天王,陛下的意思是,让天蓬元帅静悄悄跟我们回去便是了,无需惊动将士们,以免扰乱军心。毕竟,元帅通敌,这也不是什么长脸的事情。所幸天蓬初到任,这军中该是还没什么党羽才是。往后,大元帅之职还有劳天王您暂代了。”

    一旁的哪吒已经攥紧了火尖枪。

    将圣旨递了回去,李靖冷声道:“这是谁的主意?”

    “许多仙家都这么谏言,具体要说是谁的主意,卑职也说不清。”

    李靖哼地笑了出来:“他刚刚才从地府力战归来,虽说战功谈不上,但修为尽丧,你们就……这样,会不会太让人寒心了。”

    “正因为修为尽丧,才不适合再担元帅一职啊。只能说是天蓬福薄,命中注定当不了这大元帅了。”那卿家躬身拱手道:“卑职在此恭喜李天王了,这天庭,到底还是只有李天王您最能掌兵,大元帅一职非您莫属啊。”

    这话说不下去了,李靖只能深深吸了口气,站到一旁。

    被李靖一瞪,哪吒也只好让到一旁。

    卿家躬身掀开了营帐的围帘,笑嘻嘻地走了进去,拱手道:“卑职参见天蓬元帅。听说元帅负伤,陛下特地让卑职前来探望,顺便……给元帅带份密旨过来。”

    卧榻上,面无血色的天蓬在持国天王的搀扶下好不容易坐了起来,颤颤巍巍地说道:“臣,接旨。”

    站在一旁的哪吒,那牙咬得紧紧地。

    ……

    阴间,猴子整个被压在地面上动弹不得,却嘎嘎地笑了起来。

    那眼睛中早已经布满了红色血丝,整个双瞳都开始变成红色了。

    注视着一刻不停输出灵力的元始天尊,猴子缓缓叹道:“盘古幡真是好东西啊,如果我还是原来的修为,怕已经被你直接压死了吧……你我已经这样折腾了五十个时辰了。怎么样?还能支撑多久?五个时辰,还是十个时辰?怎么样,说来听听。这时间够昆仑山的道徒逃跑吗?”

    元始天尊面色凝重地将数枚丹药吞服入口,一言不发。

    ……

    灌江口,以素的舰队缓缓航行着。

    远处,天边出现了杨戬麾下的一艘战舰,一位草头神站在舰首上高声吼道:“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以素仰着头答道:“花果山以素,求见三圣母!还请神将代为通传一声。”

    那甲板上的几个草头神窃窃私语了起来,不多时,其中一位吼道:“真君已经下令,我灌江口与花果山老死不相往来,还是请回吧!”

    “怎么办,不见……”

    一直站在以素身旁的多目怪低声道:“那就换一种说辞,换一个身份。”

    以素略略思索了下,仰头道:“华山圣母座下大弟子以素,求见恩师华山圣母,还请神将代为通传!”

    那甲板上的草头神怔了一下,又是窃窃私语了一番。很快,他们拿出玉简似乎在与什么人联系。

    半响,其中一位草头神高声吼道:“真君有令,任何妖怪,不得以任何名目进入灌江口地界,违者,杀无赦,还是请回吧。”

    “你看,我说了杨戬不会让我们见圣母大人的吧。上次他都是直接将我们撵出府邸的。”

    多目怪摆了摆手示意以素不要多言,回头对着自己的其中一位师妹问道:“这里距离二郎神的府邸有多远?”

    “二十里吧。”

    “二十里啊……”多目怪稍稍犹豫了一下,对以素说道:“鸣炮。万炮齐鸣,圣母大人该是听得见的。一旦听见,自然也就知道我们来了。”

    ……

    天庭,那卿家带着禁卫走在前头,两位天将抬着担架紧紧地跟在后头。

    天蓬面无表情地仰卧着,呆呆地望着没有一丝光亮的天空。

    “你修为已经废了。以为我会杀你吗?放心吧,我杀谁都不会杀你。留着你一条命,让你看看自己的下场。”

    猴子最后的话语还在他耳边回荡着。

    许久,他缓缓闭上双目,忽然想起了多年前一位老人跟他说的一句话,淡淡地笑了笑,自嘲道:“自古薄命的不只是红颜,还有忠良……重伤未愈,就要上刑场了吗?也算死得其所了。”

    后方,哪吒快步跟了上来,一把握住天蓬的手腕,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卿家低声道:“通敌可是重罪,况且,你现在连修为都没了……上次已经得罪了玉帝,这一趟千万不能去。一会我让他们放慢脚步,拉开距离之后,他们会护着你借机逃跑。现在局势这么乱,只要出了南天门,也就没人管你了。要洗脱冤屈,等过了这个坎再说。”

    天蓬不由得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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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静的海底开始疯狂颤动,龟裂,隆起,岩浆喷流。

    气泡疯狂地上涌。

    “这是怎么回事?龙王呢?快禀报龙王!”

    “龙王不知道哪里去了!”

    几个虾兵蟹将奋力游动着,却依旧被海底汹涌的乱流卷得无影无踪。

    海面上掀起巨浪。

    岸边的人们呆呆地望着天边奔腾而来的海啸。

    ……

    阴间,元始天尊静静地仰望着。

    巨大的穹顶上一片片岩石脱落,在与空气的摩擦中燃起火焰,碎成漫天火雨洒落地面。

    一颗颗的陨石穿透云层砸落,燃起遍野的大火。

    地面上仅存的鬼兵惨叫着四下逃散。

    整个世界都已经变成了火红的颜色。

    轰鸣声中,那金箍棒还在疯狂地钻入穹顶。

    一滴滴的海水顺着金箍棒的缝隙滑落。

    元始天尊静静地仰望着,却早已回天乏术。

    ……

    南天门大门缓缓地敞开,载着昆仑山道徒的浮空舰争先恐后地穿行通过。

    一艘重型浮空舰撞在大门上卡去了半边的路,天兵们正用绳索拉扯着试图将它移开文学 。

    两艘浮空舰的头领因为过道的争夺而争吵了起来,一位天将匆匆赶来直接亮出兵刃勒令停止。

    更多的浮空舰还在往这里赶的路上。

    人群之中,四海龙王一家被推怂着,缓缓地走着。

    小白龙惊异地四下张望,白骨精白素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镇元子被放在担架上。睁着眼望着空无一物的石穹顶。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似地。

    五庄观的道徒匆匆赶来接应。

    ……

    南天门外。通天教主凌空顿住了身形。

    “我灵力枯竭了。穹顶被捅破了,他在北海。”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通天教主的双眼缓缓眯成了一条缝,微微动了动嘴唇,轻声道:“明白了。”

    转过身,他朝着北面呼啸而去。

    ……

    疯狂肆虐的海水夹带着炙热的岩浆迎面而来。

    猴子瞪大了双目狰狞地笑着,依旧死死地抱住金箍棒。

    那双目已变成了暗红的颜色。

    ……

    巨大的水柱灌入阴间。

    “整个世界,都疯了……”

    元始天尊淡淡笑了笑,缓缓转身。离去。

    史无前例的巨大漩涡在海面悄然成型,天空都为之变色。

    ……

    甲板上,以素呆呆地望着北边疯狂卷动的云层。

    下方的海水仿佛沸腾一般地滚动。

    ……

    庭院中,杨婵惊恐地注视着脚下微微颤动的鹅卵石。

    大风袭来,所有的树叶都指向了一个方向。

    “这是怎么回事?他究竟怎么啦?”她呼喊了出来。

    杨戬缓缓地转过身去,低声道:“无论如何,不能让三圣母出这个院子,明白吗?”

    “诺!”哮天犬与傲天鹰齐声应和道。

    杨婵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哥哥,一动不动。

    背对着杨婵,杨戬缓缓说道:“从今往后。他与你已经没有任何瓜葛。”

    迈开脚步,他一步步地走着。腾空而起,只留下杨婵呆呆地站在原地。

    ……

    兜率宫中,其中一块天道石的碎片瞬间碎成了粉末。

    ……

    冲破了海底的土壤,疯狂肆虐的海水之中,金箍棒擎天而起,撞开海面。

    猴子张开嘴尖啸了出来。

    这一刻,似乎天地都在未知颤抖。

    闪电在他的周遭滚动,海水在他的脚下肆虐,狂风在他的耳边缭绕。

    金箍棒终于停止了伸长,他一步步的攀爬着上了顶端,死死握着被招回手中的金刚琢站在巨柱的顶上。

    身上的绒毛在风中微微颤抖着。

    整个凡间,都已经被腾出来作为他的战场。

    望着仿佛被撕裂了的天地,他迎风狂啸。

    云层之中道道闪电交错,照亮了天地,却只是一声声的闷响,照亮了狰狞的脸庞。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镇元子、元始天尊,接下来是谁?车轮战,老子等着你们!都他妈来啊!”

    此时此刻,在他的面前,天地也只能像一只困兽般无助地叹息,发出声声低吼。

    猛地回头,他看到通天教主一言不发地悬在身后。

    ……

    此时此刻,天庭早已一片混乱。

    天牢中,卷帘隔着围栏一把拽住了走过的狱卒:“外面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为什么外面这么吵?不是说天蓬元帅已经带兵在地府与妖猴决战了吗?”

    “天蓬元帅已经战败了,现在凡间的各宗门都在往天庭撤。这吵闹声都是那些个宗门招致的。”

    “元帅已经战败了……怎么会?那元帅现在怎么样了?”

    “他已经回来,保住了一条命,可惜修为已经被废了,而且……”

    “而且什么?”卷帘拽着他胳膊的手勒得更紧了。

    “卷帘将军,疼……”那狱卒缓缓扯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说道:“而且,是那妖猴救了元帅的命,现在陛下及众仙怀疑元帅通敌……已经派人撤去他的职务,将他招回凌霄宝殿,要审……”

    “要审……”卷帘瘫坐在地,一脸的呆滞:“怎么会这样……陛下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种胡言乱语?难道……”

    那狱卒静悄悄地离开了,只留下卷帘依旧呆呆地坐着,任监牢走廊中昏红的火光照耀着,在身后映出一个朦胧的影子。

    ……

    云雾之间,一行人还在缓缓前行着。

    “不要再有幻想了。当初的异元九转丹,根本就是他给霓裳仙子的。散播你和霓裳仙子月树上花蕾消息的。也是他。你是天庭大员。手握重兵。只是一个花蕾并未真的开花,就算月老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闹得人尽皆知。这消息,月老只会上报给他。”

    “为什么消息散播出来了,他想保你却没有及时制止?即便是太白金星也是西牛贺州一战之后才发难。说到底,这不过是一个借刀杀人的伎俩罢了……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

    “你以为你获得元帅之位,便可以护住霓裳仙子,其实恰恰是你害死了她。”

    “天庭序列里,最难管的不是禁军。也不是南天门舰队,而是你的天河水军。因为他们只认你,甚至不在乎仙籍。只怪你带兵带得太好了,他们太强了,而你又心有牵挂,不肯安安稳稳地跟其他人一样当一个神。所以,他不得不格外关注,也为此费尽了心思。”

    “你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自己的奋斗,用战功累起的荣耀。他必须找到一个让你感恩戴德的办法。”

    “让霓裳仙子死。不为别的,只为收买你的心。因为你是天蓬……可他到头来还是错了……因为你是天蓬。”哪吒淡淡地笑着:“其实我真不喜欢你。老把自己当救世主一样。真的很让人讨厌。但我更讨厌耍阴谋诡计的小人。”

    “为什么不救天河水军……因为天庭想重建一支部队是很快的,如果天河水军覆灭的同时,拿下妖猴,那么……同时除去两个心腹大患,对他来说,将是最理想的结果。”

    “今天你已经修为尽失,不再是往昔的天蓬元帅,天河水军也早已覆灭,就连要你带兵大张旗鼓进军地府,你也没有答应……你以为他还会给你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注视着天蓬,哪吒缓缓说道:“我觉得,他不会。也许会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但他最终,一定不会保你。因为保你,毫无意义。”

    天蓬手中的信函,攥得紧紧地。

    那双目紧闭,泪水静静地流淌着。

    “这些……你都早就知道了吗?”他轻声问道。

    “我哪有那本事?也不过刚知道不久罢了。信是菡薇仙子给我的,是霓裳仙子最后的遗书,也是用来指证他背地里盘算的证据,她是在收拾霓裳仙子遗物的时候发现的……她想的是万一对方不守诺言,用来威胁他。为了自己的名声,也许他会救你一命。可她太天真了。这封信,他一道圣旨,说是真的就是真的,说是假的就是假的,天庭是利益构成的,从来就不是一封信能改变的。”

    “听我的吧,赶紧离开吧。管他真相有没有水落石出,逃得远远地,再也不要回来。这里,从一开始就不是你该来的。”

    前方已经隐约看到了凌霄宝殿的宫殿群。

    天蓬撑着担架,微微颤抖着坐了起来。

    前后的两位天将连忙停下脚步,就连那卿家也疑惑地回头望。

    “你要干什么?”哪吒惊问道。

    天蓬低垂着脸推开前来搀扶的哪吒,咬着牙,强撑着落地,低声道:“我要,自己走着……去见他。”

    “你还要去见他?”

    缓缓抬起头来,天蓬说道:“我要,当面问清楚。”

    ……

    “当初,真的太小瞧你了。”

    北海上空,通天教主目不转睛地盯着立在巨柱顶端的猴子。

    缓缓撑开双手,四把剑同时从衣袖中飞了出来,撕裂空气,环绕着两人飞速旋转了起来,凌空绘出了一个圆,在闪电的照耀下散发着璀璨的寒光。

    海水被吸上了天空,形成了一道道的水龙卷,疯狂地肆虐着,却在触碰到那“圆”的瞬间被削成了条状的水纹泼洒而回。

    “诛仙阵?”猴子咧开嘴笑了:“好样的,连大名鼎鼎的诛仙阵都出来了。真是久仰大名啊!哈哈哈哈!”

    躬身按在脚下的巨柱上,那金箍棒瞬间缩回原本大小,握入掌中。

    下方的漩涡越发凶猛了。

    ……

    斜月三星洞中,须菩提与众弟子依旧静静地坐着。

    门外,一片漆黑的世界里不断回荡着轰鸣声,大地都在颤抖,狂风将树木都吹得弯了腰。

    头顶,潜心殿的瓦片叮叮咚咚地响着。

    此时此刻,感觉就好像整个天地都要崩塌了一般。

    “师傅,这就是您说的破而后立吗?”清风子低声问道。

    “破而后立?”

    “破而后立……”

    众弟子纷纷朝着须菩提望了过去。

    “师傅,你究竟想做什么?”丹彤子瞪大了眼睛高声问道。

    须菩提双目紧闭,轻声道:“为师要为一件大事做准备。只有将天地原本的格局毁去,才有可能为新的东西,腾出空间来。”

    “如果我们阻碍了那件事,师傅是不是准备把我们也牺牲了呢?”幽泉子轻声问道。

    须菩提闭口不言,只淡淡地看着他。

    其余的弟子一个个静静地望着须菩提。

    潜心殿中的气氛早已僵到了极点。

    ……

    人群中,北海龙王死死地捧着铜镜,险些背过气去。

    ……

    凌霄宝殿外旗帜招展。

    宏伟的广场上,天蓬沿着正中的过道一步一拐,艰难地走着。

    走过千百次的路,这一次,也许是最难的一次吧。

    两旁列阵的天兵天将皆静静地注视着。

    哪吒一步步走在他的身旁:“你是有病吧?你想干嘛?你想找他理论吗?”

    “你找他理论没用,你已经是弃子了,谁会跟弃子理论?”

    “你进凌霄宝殿,绝对就是一死!就是贬下凡!你明白吗?”

    哪吒已经气得跳脚,天蓬却只是淡淡说道:“死可怕吗?”

    “啊?”

    停下脚步,仰起头,天蓬默默地注视着眼前大门上的蓝色牌匾,面无表情地说道:“活着,也没什么可庆的。这个世界上,除了生死之外,还有许多许多更重要的东西。”

    哪吒瞪直了眼。

    “宁愿死,我也不愿浑浑噩噩地活着。”

    他恍然想起了天河水军的一张张笑脸,想起了霓裳临终前的话。

    “你是顶天立地的天蓬元帅……”

    千年的过往一幕幕浮现。

    独战妖王,九死一生,兴建云域天港,飘扬的浪花利剑大旗征战四方。

    所有的一切,此时此刻都仿佛一把把尖刀刺入心中。

    “是啊,我是顶天立地的,就算死,也不沾这污名……我要找他问个明白……如果那就是真相……”他淡淡地笑着,捂着嘴演变成了剧烈的咳,泪眼朦胧。

    低声道:“没有爱人,没有兄弟,没有理想,所有一切都没有了……活着,对我还有什么意义?愿来生投生猪胎,可以浑浑噩噩地生,浑浑噩噩地死,再也……不用熬白了头。”

    迈开脚步,他一步步地走向大殿。

    手中的信函掉落在地。

    哪吒呆呆地站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攥着拳头紧紧地咬着牙。

    “真是个……疯子!”

    犹豫再三,他还是迈开脚步捡起地上的信函跟了上去。

    天空中的云缓缓变换着。

    千年的鞠躬尽瘁,到头来,竟连一个清名都无法留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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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字大旗猎猎作响,巍巍军阵陈列殿前。

    天庭的风,是清冷的。

    随风颤抖的衣角上还有斑斑血迹。

    巨大的白玉石阶上,重伤未愈的天蓬撑着膝盖,一瘸一拐,颤颤巍巍地攀爬,那身形渺小得如同一只蚂蚁。

    “这是,最后一程了吧。”

    所有的天兵天将都在默默地注视着他。

    哪吒有意无意地拉开五步的距离,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那眉头蹙得紧紧地,生怕眼前摇摇晃晃的身姿一脚踩空从白玉石阶上滚下去。

    可就算不死在这台阶上,跨入殿门,等待他的又何尝不是死呢?

    ……

    北海。

    通天教主凌空飞行,双手掐合,聚精会神地操纵着剑阵。

    四柄宝剑环绕着猴子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来回穿刺,任他三头六臂,却也只能被困在“诛仙剑阵”中央。

    鲜血飘洒而下,溅在海浪上,瞬间被抹去了踪迹。

    天空中的闪电依旧在怒吼着,那声音却早已被底下漩涡发出的轰鸣所掩盖。

    疯狂的水龙卷席卷了一切。

    他嘶吼着,咆哮着,左冲右突,每一次[长_风]文学突进,都带来更多的伤痕,而转眼之间,那些伤痕便已经消失无踪,开始下一轮的突进。

    豆大的汗珠从通天教主的额头滑落了。

    由四把诛仙剑组成的“诛仙剑阵”是他的成名剑阵,号称三界之中最强剑阵。此阵一出,任何大能都难以独立抵挡。要破。只能是避其锋芒。

    当初。这个剑阵让多少大能叫苦不迭。

    可通天教主做梦也没想过会遇到这样一个对手。他不怕疼,灵力几乎没有极限,不存在所谓的损耗。即使受再重的伤,也能在极端的时间里恢复。

    很明显,此时此刻猴子的修为已经渐渐达到与他比肩的大罗混元大仙巅峰境,接近天道……

    太上“无为”,如来“无我”。

    一个具备天道修为的行者道修者,会修出来什么呢?

    隐隐地。他已经有了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

    灵霄宝殿中,一位卿家缓缓走到正中,拱手道:“陛下,天蓬已在殿外侯旨。”

    所有仙家都默默地注视着玉帝。

    “带上来吧。”玉帝轻声道。

    “带,天蓬!”

    “带,天蓬!”

    ……

    一声声的呼喊传递。

    天蓬抬腿跨过高高的门槛。

    披散的长发下,那脸色惨白如纸。

    捂着腹部的伤,他一步步地前行,在众仙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大殿正中。缓缓仰起头,静静地注视着这个他侍奉了千年的君王。

    不叩不拜不行礼。

    一旁的卿家想要叱责。却被玉帝抬手制止了。

    微微直起身子,玉帝靠坐在龙椅上静静地瞧着天蓬,揉搓着扳指,轻声道:“天蓬啊,众爱卿,想你解释一下那妖猴为何救你。你,就给说说吧。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怕是这次朕也救不了你啊。”

    “救不了我……”天蓬淡淡笑了,捂着嘴笑,笑到最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鲜血从指缝溅洒而出,滴落在脚下光洁的石板上。

    在场众仙皆是一惊。

    一左一右随他入殿的两位天将连忙想上前搀扶,却被他伸手制止。

    他微微颤抖着,笑着,缓缓摊开手掌,让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见那上面淋漓的血。

    “这个,能当成答案吗?”

    “这个……当成答案?”

    在场的仙家,连带玉帝在内都纷纷怔住了。

    天蓬朝着右边的仙家迈开一步,仙家们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闪避。

    天蓬调转身姿望向左边的仙家,仙家们一个个摇头摆手,扎成一团。

    “你们连血都不敢碰……呵呵呵呵……咳咳……连血都不碰的人,你们准备要拿什么来质疑在前方浴血奋战的将士呢?”

    一时间,整个凌霄宝殿上只剩下天蓬狂妄的笑声。

    龙椅上,玉帝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

    天蓬缓缓地摇着头,那目光从群仙的身上扫过,长叹道:“现在,可以告诉天蓬,究竟是谁要问我吗?”

    众仙面面相觑,却是一个个避开了他的目光,微微退缩了。

    那目光最终停留在太白金星身上。

    只见太白金星紧蹙着眉头与天蓬对视。

    所有人都默默的注视着两人。

    半响,太白金星干咳两声,低声道:“这件事老夫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

    说罢,悄悄一指,指向一旁的福星。

    “我?”福星一惊,连忙说道:“本座只是,只是疑惑,那妖猴为何要救你,对吧?这件事难道不可疑吗?你们不觉得奇怪?”

    他摊开双手朝着周遭的仙家望去。

    那四周的仙家却一个个摇头摆手,拉开与他的距离。

    他惊恐地指向了寿星:“这件事是寿星先提起了,本座也只是附议罢了。”

    “这件事哪里是老夫提起的?”寿星连忙后退了一步,左顾右盼,一把拽住了身旁的另一位仙家:“这件事是他先提出来的,老夫当初就觉得不合适,天蓬元帅怎么会通敌呢?”

    “怎么是我?我……我从头到尾就没说过一句话啊!”那无辜的仙家尖叫了出来。

    整个场面顿时乱成一团了。

    天蓬深深吸了口气,静静地看着,看着这帮好似小丑一样的天神在互相推脱。

    缓缓转过身,他望向高台之上的玉帝,轻声道:“既然众仙都不想问了。那么。天蓬想知道。陛下想问吗?”

    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

    此时此刻,众仙都已噤若寒蝉,一个个抬着眼,那目光在玉帝与天蓬之间来回,竟也没人开口制止他。

    哪吒悄悄往人群中一缩,刚好站到太白金星身旁。

    龙椅上,玉帝依旧静静地坐着。沉默了许久,他抿了一口清茶道:“这件事。难道身为元帅,你觉得不应该给朕,给天庭,给将士们一个解释吗?为什么你对那妖猴每战必败?又为什么,那妖猴要在你濒死之际,救你?为什么,偏偏只救了你?”

    那一双鹤目眯成一条缝,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蓬。

    所有的仙家都诧异地望向玉帝。

    太白金星无奈地笑了,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哪吒将那信函折了又折,收入腰间。

    天蓬的双眼微微睁大了。呆呆地站着。

    整个凌霄宝殿中,寂静无声。

    ……

    海啸几乎袭击了北海沿岸的每一个角落。夹带着闪电的乌云笼罩了整个北俱芦洲。

    天空中没有太阳,草木却也不枯萎。

    地府已经彻底沦陷,那些个魂魄飘上了人间。恶魂在每一个角落呼啸。

    整个世界都疯了。

    连接城邦的山道上挤满了人。

    出于恐惧,所有的人类都举家奔逃,只是无论他们怎么逃,都无法逃脱这场噩梦。

    ……

    北海。

    四把剑一把接一把地被弹了回去,悬到通天教主身旁。

    猴子维持这三头六臂的姿态,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通天教主。

    那双目已经渐渐变成了深红的颜色。

    他瞪圆了眼,卯足了劲头咆哮道:“来啊,怎么不接着来?”

    那声音瞬间压过了天地间的一切声响,身上的绒毛一根根竖起,流动着微弱的电光。

    此时此刻的他,早已处于半失控状态。

    通天教主伸手握住其中一剑,那目光缓缓捋过。

    微微放射七彩光华的剑刃上已经被打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缺口,这是自剑阵成型之日起从未有过的。

    “老夫杀不死你,但,困住你绰绰有余。”伸手一捋,那布满缺口的剑刃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通天教主握着剑,带着其余的三把缓缓朝着猴子的方向前进:“或许你真的有很强的意志力,但无论如何,戾气总会到极限。届时,便是你的死期!”

    他随手一挥,一道半月状的白色剑气激射而出,与猴子擦肩而过,落入他身后的海中。

    原本汹涌澎湃的海洋被切成了两瓣,无论是漩涡还是水龙卷,都在一瞬间被扼止了。片刻之后,才缓缓愈合,恢复原本的面貌。

    通天教主面无表情地瞧着猴子,伸出左手又握住了一剑,几道的术法同时加身,七彩光华耀亮了天际。

    猴子的脸上缓缓绽开了笑,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金箍棒,露出獠牙,怪笑了起来:“那就,看谁先死了。”

    下一刻,他一个翻滚化作一道电光袭向通天教主。

    猛烈的冲击波瞬间扩散开来,吹散了天空中盘旋的云层,震动了脚下轰鸣的海水。

    璀璨的火花中,两个身影交织在一起,在半空中来回激斗。那随手洒出的剑气将整个海面如同糕点一般切割。

    他们从天空打到海面,又从海面打到海底,一刻不停地战着

    所有接近他们的,无论是海水,是云烟,还是海底的岩石,哪怕是生灵,都会在下一刻被彻底摧毁。

    ……

    兜率宫中,又是一瓣天道石的碎片缓缓地碎成了粉末,飘散而下。

    老君神情恍惚地看着,呆呆地看着,许久,他缓缓笑了出来。

    “毁了老夫的‘无为’,你们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

    斜月三星洞中,须菩提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低头抿了一口清茶,叹道:“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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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什么都不能阻止甲鱼成神了!

    2015年3月3日15点25分,大泼猴订阅正式突破2000,同时,也登上了起点客户端封推。

    感谢所有支持甲鱼的读者。

    从一个作者一个读者大眼瞪小眼,到31万字无法签约扑到没边,到称霸起点非a签打赏榜,到签约,到代表文学性鼓励的三江推荐,接着是同期优秀书的强推,到起点首页大风吹,今日导读推,敲定实体出版,到今天的均订阅突破2000,登上起点客户端大封……

    再难的路,都一步步走过了。

    它不是一本受上天眷顾的一本书,不是爽文,不符合网络主流,有一个任性的作者,所有的坏事几乎都碰上了。

    它命途多舛,但它经受住了所有的考验,浴火重生了!

    时至今日,当初一同上架成绩比甲鱼好的书已经差不多死光光了,不是太监就是烂尾。只有甲鱼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不但好好的,而且蒸蒸日上。

    这就是认真,是坚持!

    一个新的大神即将降临位面。感谢上苍赐予的苦难,因为他让甲鱼一开始就懂得步步为营,懂得拼命,懂得战斗,懂得取舍,懂得珍惜。

    就像猴子:长:风:文学 fw.一样,这是苦难赋予的力量。

    感谢所有支持正版的读者!让我们一起逆天吧!

    北海上空,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猴子维持着三头六臂的状态使出所有的力量,掠着海面飞行,掀起的海水如同一面腾空而起的水壁遮天蔽日。

    天地都在颤动。

    一个翻转,他朝着悬在半空的通天教主急袭而去。

    三柄金箍棒同时落下,四把诛仙剑迎上,璀璨的火光瞬间迸发。

    猛烈的冲击横扫了海面,漩涡都被压制,荡开了涟漪,激起海啸。

    三柄金箍棒与四柄诛仙剑死死地卡在一起发出“咯咯”的声响,双方皆使出了全力,寸步不让。

    通天教主憋足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面色通红。

    猴子的脸上却缓缓绽露了狰狞的笑。

    “还,撑得住吗?通天教主。”

    他张开嘴露出尖牙嘶吼了出来,刺耳的声波疯狂地扩散。

    凝聚的灵力如同实质一般环绕在他的周遭。

    巨大的推力之下,通天教主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后退,一脸的惊恐。

    “跟行者道比力气,你没病吧?嘎嘎嘎嘎。”

    猴子咧着牙笑眯眯地注视着他,喝出的雾气在通天教主的眼前飘散,一点一点地加速。

    。长.风。文学 远远地,他被朝着下方的海推了过去。

    豆大的汗珠从通天教主的额角滑落,在滴落之前蒸发。

    “不要太狂妄,老夫活了数万年,非你一只妖猴可比!”

    他奋力一扬手,猴子整个被往后一推。但下一刻。猴子又整个压了上来。死死地将他继续往后推。

    “活得久,只能说明你老不死,明白吗?”

    那瞪大的双瞳之中,已经隐隐滋生了黑色的脉络。狂暴的灵力,戾气,还在疯狂的滋长。

    惊愕之中,通天教主眯起双眼,念动咒文。

    一面巨大的黑色幡旗凭空出现在了通天教主的身后。道道黑色灵力如云雾般飘洒,注入他的后心。

    只一刹,身上的衣物鼓了起来,黑色的灵力环绕四周,从剑上传递而来的力量骤增。

    猴子的推进停止了。

    正当此时,握着金箍棒的其中一只手忽然松开了,一把拽住通天教主鼓起的衣领,用力一扯。

    “咣!”

    猴子的额头重重磕在通天教主的鼻梁上。

    通天教主整个后仰了,鲜血四溅。

    就在这一晃神的功夫,猴子同时松开了另外五只手。不顾诛仙剑的利刃一拥而上将对方紧紧抱住,一口咬在通天教主的肩上。将肉都扯了出来。

    其中一剑已经刺入了猴子的腹部,剑刃上的七彩光华吱吱地燃烧着,焦黑了毛发,甚至内脏。可他好像全无感觉一般,又是一口咬了下去。

    惊恐之中,通天教主松开诛仙剑,用力一推试图挣脱,却被猴子整个盘了上去,死死拽住。

    三柄诛仙剑与金箍棒都已经掉落。

    猴子拽着他的手,一膝顶在他的肺上。

    通天教主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一个左勾拳重重地砸在他的老脸上,牙齿都飞了出来。

    就在他整个即将飞出去的一刻,又将他拽了回来,四个拳头上凝聚出灵力,疯狂地冲在通天教主的左肋骨上。

    “论打架,老子强你一百倍。”

    浑浑噩噩之中,一个声音在通天教主的脑海中响起了。

    “为什么不早点出来?为什么不早点出来?为什么不早点出来?”

    “现在出来救世吗?”

    “你救得了吗?”

    “哈哈哈哈,好人都让你们当了,我他妈只好当坏人了!”

    狂乱的暴击之中,通天教主整个被从天空打到海中。

    海面都被冲开了巨大的缺口。

    那身上的衣物在轰击之中被打成了齑粉。可猴子还在继续打,直追着将他轰入深海,扬起漫天泥沙。

    灰蒙蒙一片之中,只听到不断轰鸣的声响。

    海面上被破出的窟窿都缓缓愈合了。

    一道黑色光芒腾空而起,又一个盘旋朝着猴子与通天教主的所在袭去。

    猴子撤去三头六臂一个躲闪飞到半空,落入海中的金箍棒冲出海面又是落入他的手心。

    海水缓缓汇聚成了漩涡。

    通天教主冲出海面,赤裸着上身,摇摇晃晃地悬到猴子身前,捂着胸口,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那鬓发凌乱得如同街边的老乞丐,一身的伤痕看上去早已面目全非,双肩之上更是鲜血淋漓,一双眼睛红肿得都要睁不开了。

    手中还死死地握着一份黑色的卷轴。

    “金身咒法不错啊,这样都没死。”缓缓地抽出插在自己腹部的剑,猴子笑嘻嘻地舔了舔獠牙上的血,唾了一口:“就是肉太韧了点,难吃得很。不过,杀了一样能散戾气,也算是有点用处。”

    其余的三把剑同时破出水面环绕到通天教主的四周。

    他微微颤抖着注视着猴子,那脸上早已再看不到先前的自信。

    很明显,肉搏他根本就不是猴子的对手。

    ……

    刚刚抵达南天门的元始天尊还没来得及进入门内,一个声音便在脑海中响起了。

    “这妖猴已成势,我也撑不住了。”

    “困住他就好了,宝物没了,以后再炼便是了,别把自己也搭进去。”

    ……

    淡淡叹了口气,通天教主伸手一扬,将手中的卷轴捋开。

    那四周,顿时变得如同一个黑洞一般,吞噬所有的光。

    一个巨大的,仿佛没有边际一般的法阵悄然成型,微微散发着黑色的光华笼罩在整个海面之上。

    一瞬间,天地间所有的异动都停止了。寂静无声。

    猴子微微一愣。

    四柄剑缓缓悬到了法阵的四个角。

    通天教主一手捂着胸口。默默地注视着猴子。一点一点地后退。

    “这是什么?”猴子迟疑地问道。

    “你以为诛仙剑阵,只是四把剑吗?”通天教主面无表情地答道。

    下方的海水缓缓形成了漩涡,却不是先前那样的大漩涡,而是一个个的小漩涡,如出一辙的大小,缓缓地旋转着。

    天空中的云层缓缓分成一个个的小块,也如同底下的海水一般旋转。

    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开始闪动,变换。像一面碎裂的玻璃。

    一瞬间,猴子忽然有一种感觉,整个世界都被这个法阵给切割成了无数份。

    通天教主淡淡地笑着,转身,朝着南天门的方向飞去。

    ……

    灵霄宝殿上,天蓬一动不动地站着,仰望。

    那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千年的征战,到如今,他已经一无所有。

    玉帝静静地靠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俯视。那眼中看不到一丝喜怒。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甚至都没人开口打搅。一双双的眼睛都只静静地注视着两人。

    整个大殿寂静无声。

    群仙之中,哪吒怒目注视着天蓬,那拳头攥得紧紧地,囔囔自语道:“真是自寻死路,当初就不该想救你这个死脑筋。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结果你自投罗网。活该你死。”

    转过头,他忽然看到身旁的太白金星正暗自掐算着什么。

    “在算什么?”哪吒低声问道。

    “在算赔率,还记得那个赌注吗?你好像也押了来着。”太白金星淡淡瞧了哪吒一眼,笑道:“天蓬贬下凡投身凡人,老夫赚得最多。”

    闻言,哪吒顿时一股血气上涌,压低声音愤愤道:“这时候你还算这个?”

    “不算这个那老夫该作甚?下界去跟妖猴打一场?”太白金星鄙夷地瞪了哪吒一眼。

    “你!”哪吒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稍稍缓了口气,他低声道:“现在还接受下注吗?”

    “那要看下什么了。”太白金星伸长了脖子隔着人群观望,随口答道:“就这情形,你要赌他五百年安然无恙来多少老夫都收,要赌他被贬下凡嘛……对不起了,已经封盘。嘿嘿。”

    哪吒冷哼了一声道:“我赌他下畜生道。”

    太白金星顿时愣了一下,瞧了哪吒一眼,挑了挑眉道:“这个可是赔率一百的啊,行,你要下多少?”

    “一百万金精。”

    “一百万金精?”太白金星顿时一愣,狐疑地瞧着哪吒道:“你有没有这么多呀?”

    “连我的火尖枪、风火轮、混天绫、乾坤圈都押上呢?”

    “那也不够。”

    “你!”

    “实物抵当啊,得折价。”太白金星摇头晃脑地说道:“最起码要加上你那斩妖剑和砍妖刀。”

    “一言为定!”哪吒怒目道。

    许久,天蓬淡淡地笑了,缓缓地闭上双目道:“这么说,真的是陛下想问咯?”

    玉帝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抿着嘴唇,天蓬轻声问道:“如果天蓬解释不出来,陛下准备怎么处置天蓬?”

    “按天庭律法,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玉帝轻声道。

    “那……按天庭律法,该如何处置呢?”

    “太白金星。”

    “臣在。”太白金星挑衅似地瞧了身旁的哪吒一眼,卷起袖子从众仙当中挤了出来。

    “按照天庭律法,此事应当如何处理啊?”玉帝问。

    “禀陛下。”拱了拱手,太白金星缓缓说道:“按天庭律法,通敌乃是重罪,须得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不过,如今地府已经被毁,要打下十八层地狱肯定是不可能了。如此一来,便只能等到地府收复之后再说了。可如此重罪,一经审定,最好还是立即执行。”

    注视着天蓬,玉帝缓缓开口问道:“就没其他的处置办法吗?”

    “有倒是有。”太白金星蹙眉道:“陛下,这天庭,不是还有谪仙井吗?”

    转过头,他干笑道:“天蓬啊,老夫也是就事论事,你可千万别怪老夫啊。”

    天蓬呆呆地站着,目光空洞,一言不发。

    高台上,玉帝点了点头,轻声叹道:“天蓬,现在,就请你解释一下吧。若是解释不清,值此危难关头,朕,也救不了你啦。”

    望着一脸无奈的玉帝,天蓬怔怔地笑了:“随便你吧。”

    说罢,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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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天空下,旗帜被风吹得“砰砰”作响。

    整齐的军阵中,天兵静静地站着。

    灵霄宝殿里,太白金星捋开了圣旨,扯着嗓子吼道:“奉天承运,至真玉皇上帝诏曰:原天庭兵马大元帅天蓬,罔顾天恩,不念苍生,前有动情案一事,后有滥用瘟毒荼毒生灵之罪,朕念其为天庭效力多年屡有战功,不计前嫌赦其罪过,委以重任。如今竟勾结妖猴祸害三界,经查证据确凿,实乃万恶不赦之徒!特令将其贬下凡间,万年之内,不得录用!钦此!”

    听到“证据确凿”四个字的时候,天蓬不由得笑了出来。

    太白金星缓缓地卷起圣旨,抿着嘴唇低声道:“天蓬,谢恩吧。”

    天蓬冷冷地注视着玉帝,轻声道:“真的,谢谢你了,教会我很多东西。”

    玉帝一动不动地坐着,直视前方,就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

    那一众先前意欲将其置之死地的仙家如今听到圣旨,却是一个个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这样好吗?单凭无法解释,就断定天蓬通敌似乎有点……”

    “先前动情案,那是确有其事,瘟毒案也是确凿无疑。可如今说通敌似乎有点,过了?”

    “如果不长风文学

    

    是通敌,那妖猴为什么要救他?总不至于是为了栽赃吧?栽赃一个废人,有何好处?”

    “可你别忘了,他的修为也是妖猴废的。”

    “要说出去说,偷偷摸摸议论。有什么意义?”福神低声叱道。

    一时间。所有的仙家都闭了嘴。

    莫说救一个废人有何作用。便光是当初与天蓬的过节就已经注定了他们不可能为天蓬开口了。

    更何况,天蓬是否受到公正地对待,与他们又有何干系呢?

    一位天将带着两个天兵从殿外缓缓走了进来,在天蓬身后停住了脚步。

    那天将低着头,紧蹙着眉,那目光在天蓬与玉帝之间来回了几趟,猜轻声道:“元帅,请吧。”

    “还叫我元帅?不是应该叫我‘犯将天蓬’吗?”天蓬微笑着。注视着玉帝。

    “您是元帅。”那天将低着头轻声道。

    “听到了没有?”天蓬注视着玉帝,轻声道:“光坐在位置上没用的。要坐到别人心里去,你才是真正的玉帝。”

    玉帝的脸色铁青了。

    太白金星的眉毛微微颤了颤,小心翼翼地瞧着玉帝。

    微笑着,天蓬转过身去,那目光扫过众仙,轻声道:“我走了,你们,好自为之。”

    众仙沉默不语。

    玉帝的脸彻底紫了。

    迈开脚步,天蓬一步步朝着殿外走去。与那天将擦肩而过之时低声道:“抱歉,一时意气。给你添麻烦了。”

    “末将不敢,不怕。”

    “等一下!”

    天蓬停下了脚步。

    群仙之中,哪吒举着手挤了出来。

    “三太子有何事启奏?”一位卿家问道。

    朝着天蓬看了两眼,又朝着玉帝拱了拱手,哪吒低声道:“陛下,这天蓬虽说修为尽废,但毕竟在天庭任职多年,弄不好,还有党羽。万一有人劫囚该如何是好?”

    众仙闻言,皆面面相觑。

    那龙椅之上脸色发紫的玉帝冷哼一声道:“那你说如何是好?”

    “陛下。”哪吒轻声道:“让臣来押解可好?有臣在,可保无恙。”

    玉帝轻轻摆了摆手道:“准了,你务必给朕确保将他贬下凡!”

    “诺!”

    转过身,他快步跟了上去。

    瞧着哪吒,太白金星带着圣旨,一脸疑惑地跟了上去。

    ……

    灵霄宝殿外,众将齐齐顿剑。

    “送元帅!”

    所有的天兵都重重顿戟。

    “送元帅!”

    那呼喊声直冲三十三重天,传遍了天庭的每一个角落。

    天蓬淡淡地笑着,抿着嘴唇,忍着剧痛,挺起胸膛,穿行军阵之中。

    他要,光明正大的走完这最后一程。

    知道真相的一刻起,什么下场都已经不重要。

    千年的忠诚,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错。

    没有眼泪了,再也没有,因为,已经流干了。

    ……

    清风微微地吹着。

    高耸的四根锥形石柱,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上的四根獠牙,四周天兵戍守。

    那正中的谪仙井淡淡地冒着白烟。

    古往今来,犯了重罪,又不至于打下十八层地狱的仙人,都是从这里投入六道轮回再世为人的。

    那井外,位于四根獠牙边上还有另外四个冒着淡淡白烟的坑道。

    一步步默默地攀爬着缝隙中布满杂草的台阶,天蓬在一众天兵的目送下缓缓走向顶端。

    哪吒扛着火尖枪,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步的距离。那天将带着两个天兵走在了前头,拿着圣旨监刑的太白金星则远远地落在后面。

    “对不起,之前,经常跟南天门闹矛盾。”天蓬轻声道。

    哪吒无奈叹了口气:“这时候还说这些作甚?你啊,落到这个下场……可惜了。”

    “没事,经一事长……算了,不说了。”仰起头,天蓬叹道:“看开了,绝望了,反倒轻松了,其实是好事,解脱了。真像一场噩梦。”

    “有什么后事赶紧交代吧,我是来听这个的。”

    “天蓬已无牵挂,哪里还有什么后事?”

    “真没有?”

    天蓬稍稍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倒真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不知道可不可以。”

    “什么事情?”

    “之前我和玉帝有个交易,我为天庭尽忠。他就许霓裳永世平安幸福……”

    哪吒默默点了点头。道:“我懂了。这事儿你就放心。有些事,你办不来,我可不一定。就算我不行,不是还有我爹吗?”

    看着哪吒,天蓬淡淡笑了出来,低声道:“无以为报。”

    此时,身后的太白金星已经按捺不住跟了上来,见状。天蓬只得加快了脚步拉开与哪吒的距离。

    瞅着哪吒,太白金星蹙眉道:“怎么?要倾家荡产了还这么开心?还是想想怎么跟你爹解释,让他拿金精来赎吧。”

    “我爹有的是金精,你管得着嘛你?”

    “管是管不着,你要败家老夫有什么办法?”太白金星长叹了口气道:“天庭还没判过仙家入畜生道的,你以为,陛下为了一时意气就会破例吗?太天真了,那岂不是显得陛下忌惮天蓬?怎么,该不是等人来劫囚吧?为了几件宝贝,丢了仙籍还连累李天王。不值得啊。还是说,你就是天蓬的党羽?老夫可是知道霓裳仙子的密友将某件东西交给你了。”

    无论太白金星如何说。哪吒只当听不见似地摇头晃脑。

    这让太白金星越看越起疑了。

    到了那四根锥形柱边上,太白金星伸手止住了哪吒:“停,你在外面守着就行了。”

    哪吒摊了摊手往后退了一步。

    见状,太白金星才稍稍安心了一点。

    留下随同的两位天兵,他与那天将一同带着天蓬一步步往里走,直到谪仙井边。

    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瓶子倒出一枚红色丹药,太白金星轻轻抖了抖,将他送到天蓬面前:“吃下这个,就等于喝了孟婆汤,老夫抽取了你的地魂之后,会挑个时间将他送到地府去。托你的福,老夫的赌局也是赢了许多,到来世,也会稍稍关照你一点的。你就放心去吧。”

    哪吒顿下火尖枪,远远地看着三人,已经暗暗运起灵力。

    天蓬默默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丹药,就要吞服。

    正当此时,哪吒忽然高喊一声:“小心!”

    所有人都是一惊,就连天蓬也不由得朝他望了过去。

    只见他举着火尖枪发动风火轮一个冲刺与天蓬擦肩而过,重重地在天蓬肩上撞了一下。

    天蓬整个身躯顿时一倾,往后倒了下去,正好倒向了身后的畜牲道。

    只见哪吒连忙伸手去抓,却是将他手中的红色药丸给捋了回来。

    天蓬面无表情的下坠,面带惊异。

    一个声音在天蓬的脑海中响起了:“下畜生道,留着记忆起码还能修炼,吃了药丸你就全完了。不用谢我。”

    或许哪吒并不知道下畜生道来说对天蓬意味着什么,但这已经是他所能做的全部了。

    天蓬无奈地笑了,那笑,五味杂陈。

    谁能想到,这位叱咤三界,名满天下的天庭大元帅,最终的结果,竟然是一部荒唐剧?

    可不是又能如何呢?

    他不容于天庭,甚至不容于三界,等待他的,只能是如此。

    早已,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太白金星整个扑了上来,可惜为时已晚,天蓬早已消失在七彩通道的末端。

    他惊恐地抬起头望着哪吒:“你你你!你刚刚做什么了?”

    “我以为有人劫囚,没想到看错了,真不好意思。”

    “那天蓬……”

    “不小心掉下去的呗。天意如此,怪他命不好。本能投胎成人的,结果变成畜生了。对了,你说你那个什么紫金拂尘还有太白阁,加起来值一万万金精吗?”

    “你你你!”太白金星胡子都翘了起来了,怒吼道:“老夫明明看你将他撞下去的!你这是作弊!”

    哪吒把腰一插,露出一脸的痞子相,高声喝道:“你这是想赖账吧?死老头,我可告诉你,赖我三太子的账,问过南天门的将士没?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你你!你这泼皮小子!”

    也不理睬太白金星,哪吒驾起风火轮如一阵风般的飞走了。

    “哈哈哈哈,我赢了!天蓬下了畜生道了!天意啊!”他高声呼喊着。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他。

    谁也没发现,他那稚嫩的脸上,满面泪花。

    ……

    南天门。

    李靖默默地捋着长须,遥望天边的一抹云层,无奈地笑了。

    “好人都死光了,只剩下坏人……想想,这个世界还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啊。”

    一旁的持国天王默默地看着,一脸的错愕。

    ……

    远远地眺望着谪仙井的方向,菡薇仙子默默地低头,转身,离去。

    ……

    伴随着一个正直的魂魄消散在通道的终点,一场长达千年的噩梦终于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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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程总在改变,结尾却又惊人地相似,只不过,不同的人在这幻世的景观当中看到了不同的悲欢,有了不同的喜怒哀乐。

    天篷已经被贬下凡,兜率宫中,天道石碎片上的石粉却依旧在微微颤落,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空荡荡的大殿之中,老君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早已没有了出手阻止的念头。

    天道石已经碎去,老君的“无为”形同虚设,三界失去了一道屏障。

    只是,在那背后,天地真正的力量却在酝酿。那是即使修为高如老君也无法摆脱的力量,真正的,无形的,“天道”。

    也许,所有的轨迹终将汇向同一个点吧。

    ……

    南天门。

    通天教主捂着肩,衣冠不整地出现,惊得一众天兵修士都合不拢嘴。

    早已守候的元始天尊匆忙迎了上去,轻声问道:“没事吧?”

    “无碍。”通天教主摆了摆手叹道:“可惜了我那四把剑,连带着阵图都赔给妖猴啦。”

    元始天尊淡淡笑了笑道:“保住老命要紧。”

    闻言,通天教主也一下笑了出来。

    在这天地间活了数万年,即使是封神之战,他也未如此狼狈长-风-文学 cfwx. net过啊。如何能想到如今竟被一只妖猴逼到如此境地呢?

    说到底,都是犯险了。

    如果不是因为众大能互相算计以至于深陷其中,但凡其中任何一位都不可能给那猴头机会。可就因为他们互相算计各有各的打算,到头来竟成就了这样一只毁天灭地的妖猴。

    远远地望着北方的点点星辰。通天教主一脸的无奈。

    ……

    那北海之上。猴子依旧被困在莫名其妙的“诛仙剑阵”之中。

    下方是海水凝聚而成的一个个漩涡。上方是云层汇聚而成的一个个漩涡,它们都在翻滚着,移动着,却寂静无声。

    伸出手,猴子发现连自己手背上的绒毛都没有任何的颤动。

    这法阵就好像能压制一切一般,就连空气都是静止的。与此同时,却又是天旋地转。

    不是猴子在动,而是眼前的天地在动。

    “这是怎么回事?”

    他猛地怔住了。

    悬在四个阵眼上的其中一把诛仙剑闪烁着红光。道道白色闪电在剑刃上缓缓流动着,“吱吱”作响。

    这是此时此刻天地间唯一的声响了。

    猴子紧蹙着眉注视着那剑,试探性地往前挪了挪。

    就在这一刹,那把放射红光的诛仙剑凌空一舞,一道剑气挥洒了出来。

    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剑气根本不是朝着猴子直射过来,甚至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瞄准猴子,也没有沿着直线轨迹掠行。

    或者说,它根本就没有轨迹,更不存在所谓的方向。而是在半空中犹如瞬移般来回跃动,快得连猴子都眼花缭乱。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只感觉背部一阵刺痛,鲜血四溅。

    那剑气已经准确地,无遮无拦地在他的背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淋漓。

    “这是怎么回事?它是怎么射中我的?”猴子猛地翻转身姿。

    可就在这一刹,他猛然发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问题,整个世界都在随着他翻转。

    是的,无论他如何转动,却只能朝向一个方向,因为天地都在翻转!

    其余的三把剑也缓缓亮起了红光,下一刻,三道剑气同时挥洒而出。

    又是毫无逻辑可循的轨迹,在半空中来回瞬移,最终齐齐打在猴子身上。

    那身上又多了三道剑伤,鲜血淋漓。

    “这是……什么鬼东西?”剧痛之中,猴子举着金箍棒朝着其中一把剑冲了过去。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

    他分明在以极快的速度前进,可整个天地万物,却好像都在随着他移动一般,无论他如何加速,哪怕是一瞬万里的筋斗云,就是靠近不了那把剑一分一毫。

    远处的天空中,一位天将小心翼翼地拿着铜镜照耀着,一脸的忐忑。

    ……

    灵霄宝殿中,玉帝以及众仙都看着铜镜呆住了。

    “这是……”

    “启禀陛下,这是通天教主的诛仙剑阵呀。”福星缓缓躬身道:“此阵依托诛仙、陷仙、绝仙、戮仙四把诛仙剑,再配合诛仙剑阵图而成,以剑气伤人。要出此阵,必须破四剑。粗略一看,不过尔尔,但若细看,却是妙不可言啊。”

    在场的仙家一个个都朝着福星望了过去。

    玉帝淡淡叹了口气,轻声道:“看来,福星还知道得挺清楚的嘛。”

    “臣有幸,在封神之战时见识过此阵。”指着那铜镜,福星道:“当年诛仙剑阵,阐教倾一教之力加上老君,也才侥幸破除,此乃天下共知之事。只是都知道诛仙剑阵厉害,却少有人知道这内里乾坤。”

    “诛仙剑阵,说是剑阵,都以为重点在那四把剑上,其实不然。那四把剑虽是采天地灵韵所造,乃至宝,却也还达不到能将整个阐教挡住的地步。诛仙剑阵,真正厉害的是那阵图。”

    “哦?”

    伸手指着铜镜,福星道:“陛下看那下方的海水,那天上的云层。从表面看,阵内一概如常,其实却已经被分割成了无数份的空间,并不断移动变换。在这阵中,包括肉眼在内的一切感知皆已无用。任那妖猴如何都挣脱不了!”

    “感知无用……”闻言,众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空间变换……加上感知无用……”

    仰着头,福星略带得意地说道:“若是换了寻常人等,这一击的剑气便可让他毙命。说来这妖猴也真是了得。如此强横的剑气。竟只是伤。可惜。只要他逃脱不了,便迟早毙命于此,而且,死状要多惨,有多惨!”

    说罢,福星对着玉帝朗声道:“臣恭喜陛下,妖猴之患已除!”

    那四周的仙家闻言,也一个个对着玉帝拱手道:“臣等恭喜陛下!”

    龙椅之上。玉帝却依旧愁眉不展,许久,他低声问道:“既然此阵如此厉害,为何教主不一早使用?又为何使用之后便急急忙忙返回天庭,不等那妖猴毙命之后,将宝物收回呢?”

    被玉帝这么一问,众仙皆愣住了,一时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一个谁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好在,那妖猴此时看上去确实岌岌可危,虽说还有疑虑。但玉帝一颗心也总算安定了不少。

    ……

    此时此刻,北海上空的法阵之中。猴子已然陷入了绝境。

    四把剑发射剑气的速度越来越快,以至于到最后竟是一道接一道。

    面对这一道道诡异的剑气,猴子根本无从闪躲他根本无法辨别那些个凭空消失的剑气下一刻会出现在哪个方位。

    而无论他如何加速,始终无法逼近那四把剑中的任何一把。

    更糟糕的是,这个法阵将一切都隔离了,内里原本仅有的一点点灵气早已被猴子吸了个干净,外面的灵气则都进不来。

    如此一来,虽说猴子不用再担心戾气过量的问题,却也意味着身上的灵力用一分就少一分。没有了灵气的吸收,自愈便无从谈起。若是任由这般下去,等待他的,只能是慢慢地被活刮而死,如同凌迟!

    无奈之下,他将金箍棒握在手中,对准了其中一把剑,大喝一声:“长!”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金箍棒凭空断成了无数截!

    不,不是断成了无数截,而是随着它的伸长,同时打通了无数的空间!

    猴子微微怔住了。

    此时此刻,剑气重复不断地打在他的身上,血肉飞溅。他却紧咬着牙握着被分成无数份的金箍棒一动不动地呆着,就好像真的无视了那些剑气一般。

    “冷静,冷静,这法阵在操纵空间,只要我能找到规律……找规律……没错……要找到规律……一定有办法的。”

    那目光不断地在四周来回转动着。

    剑气已经在他的背上、胸前留下了无数道剑伤。小腿上一道伤痕里甚至可以见到森森白骨。

    浑身上下早已鲜血淋漓,可他还没找到规律。

    一记剑气打在他的额头上,削开了头皮,血水缓缓滴落。

    ……

    灵霄宝殿中,玉帝已经整个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

    整个大殿中一片死寂,一颗颗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

    ……

    南天门内,四海龙王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

    “你们说,这妖猴会就这样死吗?”北海龙王低声问道。

    “到底是通天教主,应该……有可能吧。”南海龙王犹豫着说道。

    东海龙王紧蹙着眉沉默不语。

    ……

    斜月三星洞中,须菩提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

    ……

    只听猴子一声暴喝,这幅早已血肉模糊的残躯举起金箍棒就是一砸。

    一瞬间,伸长的金箍棒贯通了无数个空间,如同之前一般断成一截一截,与那剑气一样布满了四周每一个角落。

    那顶部悄然出现在了其中一把剑的旁边。

    ……

    玉帝猛地怔住了。

    ……

    可就在此时,那原本该准确砸中剑身的金箍棒,却莫名其妙地转了个弯,落空了。

    “规律变了……?”

    猴子彻底傻眼了。

    那身形如同一下失了重心般一颤,几片碎肉被剑气从他身上刮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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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阵的规则会变……也就是说,没有破绽了?”

    当看到金箍棒落空的一刹,猴子便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

    灵力被切断了,感知被扼杀了,还有其他任何办法吗?

    肆虐的剑气之中,他疯狂地上蹿下跳左冲右突,可无论他如何挣扎,都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动弹不得。

    一道道的剑气打在他的身上,挑破了皮毛,掀起了血肉。

    森森白骨都已依稀可见。

    ……

    那天上地下观望的人都怔住了。

    ……

    猴子徒劳地挥舞着金箍棒,疯狂地咆哮着,像一只垂死挣扎的野兽。

    那肆虐的灵力喷洒而出,却徒溅起一阵阵的火花,始终无法触及那凌空飞舞的四剑一分一毫。

    看似只有百丈的距离,却是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鲜血一滴滴洒落下方的大海,灵力、与生命力都渐渐无以为继。他只能拼命地嘶吼,拼命地挣扎,然而,一切看上去都是徒劳的。

    被凌迟处死,似乎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

    灵霄宝殿中的众仙紧张地握紧了拳头,一个个满脸的期待。

    李靖依旧面色凝重,却也不禁睁大了眼睛。

    四海龙王都屏住了呼吸。

    站在身后远远看着北海龙王手中铜镜的道徒呼喊了起来,顿时引来大量的人流围观,一个个掩不住地笑。

    甚至已经有的人开始准备返航了。

    南天门外,元始天尊搀扶着通天教主一步步缓缓地走着,低声问道:“那剑阵,有可能杀死妖猴吗?”

    通天教主抿了抿嘴唇,轻声叹道:“如果他没吞下七巧弥云丹的话。可以。”

    “吞下了呢?”

    “吞下了,就难说了。”

    ……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阵中苦苦挣扎。危在旦夕的猴头身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那法阵外围早已经缓缓凝聚起了薄薄的一层晶莹液体。那是巨大压力下液化了的灵气。也就是俗称的灵水。

    本该涌入猴子体内的灵气全部被阻隔在外。

    没有人发现,那法阵早已在巨大的压力下微微颤动。冠绝三界的法阵,遇上强大无边的天地灵气,又会是怎样一种结果呢?

    ……

    通天教主缓缓回头朝着北边望了一眼,一脸的无奈。

    “走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也无能为力了,就听天由命吧。”

    “恩。”

    通天教主默默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齐朝着南天门缓缓地走着,步履蹒跚。

    ……

    此时此刻。猴子的身形早已摇摇欲坠。或者说,他早已解除了腾空的术法,只是无论如何都坠不到底。

    整个世界就好像在跟着他一起坠落一样。

    他的对手只是一个法阵,而他却被死死地囚在原地,空有一身力量,却无从施展,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棍棒。

    血一滴一滴地流,湿了毛发,那身上的伤痕早已数不清有几道了,如同浸泡在血泊之中。

    灵力渐渐耗尽了。他依旧死死地攥着金箍棒,只是再也挥不动了。

    ……

    天上地下,所有人都似乎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只至始至终不容于天地的妖猴。终于要死了。

    南天门杂乱无章的人群发出了欢声笑语。

    ……

    浮在半空中的身躯在剑气的轰击下不断抽搐着,无助地仰望天空中的云。

    昏暗的光线下,那漩涡看上去就好像一条条的通道。

    天地间只剩下剑气打在身躯上“扑哧”声响了,就连原本的咆哮声都已经消失无踪。

    “就这么结束了吗?”他想着,缓缓地笑了出来:“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结束这场荒唐剧……呵呵呵呵,结束了好……结束了好。”

    一道剑气从手臂处飞掠而过,砍断了骨头,整只左手都离他而去了。

    他依旧一动不动地悬浮着,泪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死了。我就逃出天道了……是啊,早该逃出去了……那样。风铃就不用死了……”

    那意识渐渐模糊了,他如同死了一般任由剑气击打。

    恍惚中。他似乎看见了一只金丝雀从他的眼前飞过,看见了老牛、老白猿在朝他走来。

    那张满是血污的脸淡淡地笑了,缓缓地闭上双目。

    仅存的手终于松开了,金箍棒静静地悬在他的身旁。

    除了剑气依旧不断地打在身上,打飞血肉,再也没有半点动静了。

    ……

    “死……死了?”玉帝缓缓睁大了眼睛。

    大殿上的仙家都缓缓展开了笑脸,一阵欢呼雀跃。

    ……

    李靖一拳重重砸在桌案上,高声喊道:“立即联系太乙真人,妖猴已死,妖军士气必定受挫,正是合理围剿的好时机!”

    ……

    南天门内的昆仑山道徒们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走在远处的二清缓缓回头看了一眼。

    ……

    北海龙王微微颤抖着喊道:“快,快回北海!看看损失怎么样了!”

    ……

    灌江口。

    小小的房间里,满地狼藉,一切可以砸掉的东西都已经被砸得一干二净。

    满面泪痕的杨婵握着匕首,静静地靠坐在卧榻上,注视着光洁的刃面,注视着光洁刃面上的自己。

    “他会死吗?”她缓缓地将匕首放到自己的颈部,冰凉的触感瞬间传遍了全身。

    许久,她低下头,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透过窗棂,杨戬远远地看着她。

    蜈蚣精吴龙蹑手蹑脚地来到杨戬身后。

    “什么情况了?”

    吴龙低声道:“那猴子,估计是不行了。得死在通天教主的诛仙剑阵里。怎么办?”

    杨戬紧蹙着眉,死死地盯着房间中的杨婵,一言不发。

    ……

    齐天宫中。短嘴缓缓放下手中的玉简,那眼眶微微发红。

    “怎么样了?”

    四周的妖将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睛。

    沉默了许久。短嘴低声道:“探子已经赶到北海,不过……大圣爷,身陨了。大家准备死守花果山吧。”

    “身陨了?”那一众妖将一个个都怔住了。

    消息很快传遍了三界的每一个角落。刚刚进入南天门不久的道徒们纷纷行动了起来准备返回昆仑山,就连还在路上的昆仑山浮空舰也纷纷接到消息转舵返航了。

    灵霄宝殿之中已是一片庆贺之声。

    一片喧哗声中,原始天尊与通天教主却只是结伴缓缓地走着,头也未回。到了陆地的末端,运起仅存的灵力朝着三十五重天而去。

    ……

    一道剑气斩断了猴子的小腿,那悬浮的身躯早已支离破碎。不断颤动着。没有人知道是死是活。

    一点亮光微微闪动,瞬间如同涟漪一般蔓延到整个法阵的外壁。

    下一刻,就在无数人的眼前,那法阵剧烈颤动着,崩塌了。

    四柄凌空悬浮的剑一下失去了支点,与那残躯一同悄无声息地坠落海中。连带的,还有附着在法阵外壁上的灵水。

    下一刻,整个天地忽然被解除了禁制,一下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天空中的云又是汇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闪电交错。

    海水疯狂地撞击着。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声。

    ……

    这一刻,天上地下,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通天教主解除了法阵?”

    “为什么不将那妖猴剁成碎片呢?”

    “也许。大能们有自己的打算,说不定是觉得让那妖猴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对对对,不能让他这么死了!”

    众道徒一阵哗然,议论纷纷。

    通天教主凌空回首,淡淡看了一眼。

    “怎么?还在心疼啊?”元始天尊轻声问道。

    “不是,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

    “以己之矛攻己之盾,没想到作为压低宝贝的诛仙剑阵会败给自己亲手炼制的区区一枚七巧弥云丹。”缓缓摇了摇头,通天教主长叹道:“修道万年。到头来自己败给自己啊……”

    “败给自己?你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元始天尊哼笑道。

    “不是吗?”通天教主叹道:“不是为了拉拢猴头,就不会给他七巧弥云丹。不是为了修补天道,那老狐狸也不会给他金刚琢……说到底。都是我们这群老不死的,自己玩死自己啊。”

    ……

    凌霄宝殿之中,每一个人都伸长了脑袋静静地观望着。

    “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法阵怎么没了?”

    “那妖猴呢?究竟死了没有?”

    “应该死了吧……”

    “应该?这事情能这样模棱两可吗?”

    龙椅上的玉帝紧紧地蹙着眉,轻声道:“查探一下。”

    “诺!”

    ……

    “什么?去查探?为……为什么,我就一个人啊!万一,万一……”

    “这是圣旨,听到了没有?不去就是抗旨不尊!”玉简之中传来了顶头上司的咆哮。

    无奈之下,那从头到尾一直握着铜镜远远观测的天将只得干咽了口唾沫,忐忑地朝那一片闪电交错的天地前行。

    ……

    澎湃的海水之中,猴子的残躯随波逐流,如同狂风中的落叶一般飘摇,一点一点地下沉,在海水之中拉出一条长长的血渍。

    泛着淡淡荧光的灵水正逆流而上,飞速朝他追去。

    缓缓地,那灵水将他整个包裹住。

    早已空洞的双目之中,如同植物根茎般盘满整个眼球的黑色血丝又是重新滋长。

    下一刻,一双如同深渊般漆黑的眼睛猛地瞪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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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水汹涌澎湃,天空中闪电来回跃动,一股股的水龙卷在天地间来回滚动着。

    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如同末日一般。

    天将将玉简贴在唇边,握着铜镜忐忑地前行。那玉简中不断传来上级的催促中甚至已经夹带了威胁,可他依旧不敢加速。

    因为他清楚,那是怎么样一只妖猴。

    他创立了花果山的恐怖妖族势力,彻底击溃了名扬三界的天河水军,将整个天庭几乎逼得走投无路,甚至一度给人以三界易主的假象。

    多少次被逼到走投无路,所有人都以为这妖猴终于死定了,可他总能出乎意料地挺过来。

    到头来,他以一人之力杀死了金乌,烧毁了整个生死殿,捅破黑穹顶,甚至击败镇元子、天庭诸将、元始天尊,将整个三界闹得天翻地覆。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早已是如同灾难一般的存在。

    这一次,会不会也跟之前一样呢?

    ……

    凌冽风中,九头虫带着猕猴王正朝着北海呼啸而去。

    ……

    天牢之中,两个狱卒远远地谈论着战况。

    卷帘隔着围栏猛地朝他们招着手,急切地想要询问一下天蓬的情况。

    可惜的是,都到这时候了,还有谁在关注天蓬的情况呢?

    ……

    此时此刻,天上地下无数双眼睛都在默默地关注着北海,关注着妖猴。

    汹涌的人潮将四海龙王一行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都在等待着妖猴的死讯,以至于南天门不得不派出军队维持秩序。

    灵霄宝殿之中的众仙已经开始骚动了起来,众仙议论纷纷。

    玉帝伸手招来不远处的天将,低声道:“让他快点。”

    “陛下。末将已经让人催促了。”

    “告诉他,若是确定了妖猴的死讯,官升三级。再拖拉。朕就治他个抗旨之罪。”

    “诺……”那天将默默地点头,猛地擦汗。

    ……

    灌江口。

    凌乱的房间里。杨婵静静地握着那匕首。

    她忽然想起许久之前一门之隔的那句诺言:“君往何处,妾自相随……如果我也死了,你是不是就会好像记挂她们那样记挂我呢?”

    许久,她淡淡地笑了,眼泪止不住地下坠。

    窗棂之外,杨戬静静地注视着。

    ……

    此时的北海,天将已经来到猴子的坠落地,却是不断地犹豫着。

    巨大的水龙卷从他身旁肆虐而过。飘洒而下的海水如同倾盆大雨一般拍打在身上,有一种刺骨的冰凉。

    身上的玉简又在不断闪动了,贴到唇边,里面当即传来了声嘶力竭的咆哮声:“下去啊——!你不下去怎么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听懂了没有?你再这么拖拉,就算事情办成了回来也治你的罪!”

    “明……明白了……”天将呆呆地眨巴着眼睛,望着疯狂卷动的海水缓缓干咽了口唾沫,浑身战栗。

    犹豫了许久,他终究是壮起胆子伸手施展了术法,在自己四周布下一个护盾。然后一点一点地降低高度。

    不多时,一个大浪袭来,护盾瞬间被吞没了。

    那护盾能阻隔海水的侵袭。能抵挡海流的冲击,但也仅此而已。

    此时此刻,一片漆黑的世界里天将只能借着护盾上散发的微弱光芒看清从自己身旁席卷而过的泡沫。

    “接下来怎么找?”

    “要我教你吗?用感知啊!”

    “感知……不行,这里灵力太浓郁了,什么都感知不到。”

    “那就用眼睛找!你是真想被贬下凡了是吧?”

    无奈之下,天将只好伸出一手,凝聚出一团灵力。

    纵使如此,也只是照亮了方圆十丈不到的范围。

    在深海之中使出这种术法,确实可以看得更远。但更可能被对方发现。可都到这时候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往下找吧。如果他死了,武器那么重肯定是往下沉的。如果还没死……到最深处也该不至于碰见他才对。”默默地想着。天将纵身朝深海潜去。

    ……

    南天门内,汹涌的人群依旧聚在四海龙王的四周。

    人潮的外围,龙宫的巨大战舰边上,小白龙与白素静静地坐在堆积如山的行李上。

    “你说,大圣爷会死吗?”白素低声问道。

    小白龙淡淡瞧了她一眼道:“在这里你最好不要叫他大圣爷,要叫妖猴……不然很容易出事的。”

    微微仰着头,白素叹道:“如果他死了,我们妖就彻底没希望了。”

    “别想那么多了,自己能活才是关键。”远远地看了自己面色凝重的父王一眼,小白龙轻声道:“等这件事过了,我会想办法让父王给你一个正经的身份的,到时候,你就隶属于我们西海龙宫,不再是妖了。”

    白素甜甜地笑了。

    “谢谢你。”

    “谢什么呢?举手之劳罢了。”小白龙翻了翻白眼道:“我敖烈,那可是最讲义气的。”

    听到这话,白素掩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小白龙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远远地,多闻天王正悄悄地注视着他们。

    “你说,那个白衣女子会不会是只妖怪?”

    “妖怪?”身旁的黑衣修士淡淡朝白素望了一眼,蹙眉道:“不会吧……她身上没有妖气,而且之前还代表龙宫跟我买过不少丹药呢。再说了,南天门上面不是悬挂了照妖镜吗?她怎么过来的?”

    “嘿,龙宫用得着找你买丹药?”多闻天王鄙夷地看了黑衣修士一眼,侧过脸去朝着一旁的天兵道:“去取照妖镜过来吧,这事情马虎不得。”

    “诺。”

    ……

    深海之中,天将依旧缓缓前行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的一切。

    他看到激流之中不断挣扎却无法前行的鱼、看到被冲碎的珊瑚、看到夹渣的深海淤泥,远远地。他看到了喷涌的海底火山,以及火山群之中那深不见底的坑洞。

    海水正在疯狂地朝那里汇聚。

    “这应该就是那妖猴捅破的了……说不定,那猴子的尸骸已经被吸到阴间去了。”想着。他忐忑地取出玉简贴到唇边。

    ……

    灵霄宝殿上,一位天将缓缓走到玉帝面前。低声道:“陛下,那妖猴的尸骸恐怕已经被冲到阴间去了。不如派人到阴间去寻找吧?”

    “阴间要派人,北海的搜索也要继续。多派几个人过去,找不到妖猴的尸骸,就找定海神针和诛仙四剑!”玉帝厉声道。

    “诺!”

    ……

    接获了命令的天将只好落到海底的最深处,硬着头皮继续搜索。

    他在海底一步步地走着,翻动能见到的每一块石头,查看每一个角落。那速度慢得任谁都能看出敷衍。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上地下许多人都缓缓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死了没错。”一位仙家低声道。

    “不是还没见到尸体吗?就他这速度,找到明年也搜不完这海域。”

    “嘿,这你就不懂了。”福神淡淡笑了出来,悠悠道:“他确实很难找到妖猴的尸体,但,若那妖猴未死,你们觉得那妖猴会找不到他吗?”

    “原来这天将不是去找人,而是去当诱饵啊!”有人当即叫了起来。

    直到此时,众仙才一个个恍然大悟。欢呼了起来。

    坐在龙椅上的玉帝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了。

    南天门口,众道徒已经开始骚动了,许多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返航。

    北海龙王猛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丢下铜镜,提起宽大的袍子就要往自己的旗舰奔去,却被东海龙王死死地拽住。

    “你去哪?”

    “大哥,再不回去,就什么都没了!”

    “先等等,家业再多也没老命重要啊。”南海龙王劝道。

    “那妖猴分明已经死了!”

    “你再等等不行吗?稳妥点。”西海龙王拦到他身前。

    “他不是在你们家里打,你们当然没所谓了!不行!本王现在就得回去!”

    “那是什么?”正当几位龙王拉拉扯扯之际,一位道徒忽然尖叫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灵霄宝殿之中,众仙纷纷瞪大了眼睛。

    ……

    深海之中。那天将不断挥舞着铜镜来回照耀,颤颤巍巍地拿出不断闪烁的玉简贴到唇边。

    “你身后是什么?”

    “身后?”

    天将猛地一惊。连忙转身,却只看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闪了过去。

    “是……是什么?会不会是鱼?”

    “鱼能在这么激烈的海水中自由活动吗?赶紧查探清楚!”

    “诶……诶。”

    那天将小心翼翼地朝刚刚对方消失的方位走去。

    一晃眼。他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右边闪过,连忙望了过去,可又是什么都没看见。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窜遍了全身。

    “究竟是什么?什么东西?你给我出来!出来——!”他猛的尖叫了起来。

    “你就不能把周围都照亮吗?”玉简之中传来了叱喝声。

    那天将已经脸色煞白。

    含着玉简,他将铜镜夹到腋下,双手凝出又一团灵力高高抛起。

    那灵力团融入海水之中,迅速炸开了。

    一瞬间,四周方圆百丈的范围都被照得通亮。

    下一刻,只听“叮当”两声,铜镜和玉简同时掉落在地了。

    ……

    相连的几面铜镜都同时失去了影像,所有人都一下瞪大了眼睛,议论纷纷。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铜镜坏了?”

    ……

    此时此刻,在他们看不见的深海之中,悬空的灵力将四周都照得通亮。

    站在海底的天将微微颤抖着,缓缓睁大了双目。

    就在天将前方十余丈,肆虐的海流之中,躯体早已支离破碎的猴子半蹲着,嘴里叼着只剩下半截的诛仙剑,正用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他。

    一只手和一条小腿已经失去,那头皮都已经被掀开,在海水之中静静地浮动,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就连肋骨都已经裸露了出来。

    丝丝的血飘荡在海水之中。

    可他还没死。

    在强大灵力的帮助下,几乎每一处伤痕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着,就连失去的小腿和手臂都好像壁虎的尾巴一样在重新长出来。

    “你是,在找我吗?”一个声音在天将的脑海中响起了。

    那张狰狞的脸缓缓地笑了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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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海中的光稍纵即逝,天将的惨叫声被淹没在汹涌海流之中。

    ……

    整个天庭都已是一团乱麻,仙家们议论纷纷,李靖连忙将刚派出去协助搜寻妖猴尸首的天将给招了回来,道徒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负责联系的天将猛地对着玉简咆哮,可无论是玉简还是铜镜,都再没有半点反应。

    龙椅上的玉帝早已变得凝重无比。

    随着时间的推移,南天门外渐渐起了骚动。

    原本已经打算返航的舰队全都停下来观望,就连归家心切的北海龙王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一位五庄观的道徒缓缓来到静静在一旁打坐的镇元子身边,望了一眼身后拿捏不定的人群,低声问道:“师傅,徒儿忧心院中的人参果树,我等现在是该返航还是继续留在这儿?”

    镇元子紧闭双目,深深吸了口气道:“什么都别做,静静观望便是了。”

    “弟子遵命。”

    许久,镇元子睁开双目缓缓起身,那道徒连忙赶过来搀扶,却被他伸手制止了。

    “为师要到兜率宫一趟,尔等在此静候便是了。无论如何,切勿轻举妄动。”

    说罢,他转身腾云而去,头也不回。

    那身后的人群之中一位道徒忽然尖叫了起来:“看,有画面了!”

    除了镇元子之外所有人都朝着铜镜望了过去。

    灵霄宝殿之中,南天门的城楼上,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铜镜上微微地散发着光,黑漆漆一片之中隐约可见有什么东西在浮动着。

    “什么东西?能联系到他了吗?”

    “还不行,完全没反应。”

    “那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不小心把铜镜弄丢了?”

    “这个……末将也说不清楚。”

    半响,铜镜之中闪出一阵亮光。随着亮光缓缓淡去,他们似乎看见了那天将的脸。

    可还没等他们笑出声来,便已经全部惊呆了。一个个眼角不住地抽搐。

    那心情一下从云端坠入了谷底。

    ……

    深海之中,早已伤得不成样子的猴子躺卧在海底的淤泥上拿着天将的头颅与铜镜把玩。

    那身旁。早已被撕成碎片的天将的躯干正随着海流缓缓飘走。

    猴子的血,加上天将的血,这四周都弥漫着红色。

    将天将的头颅丢到一旁,猴子握着玉简一下坐了起来,对着铜镜猴子缓缓地说起了话。

    ……

    玉帝已经整个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紧握着扶手道:“他说什么?”

    “他说……”

    “说!”

    那天将双膝跪地道:“他说,刚刚有没有笑出声来……还有……”

    在场的仙家一个个连忙缩了缩脑袋,噤若寒蝉。

    玉帝的牙齿已经咬得咯咯作响。怒喝道:“说下去!”

    “他还说……让我们不用去找他,他一会就上天庭来,让我们洗干净脖子等他。”

    “大胆妖猴——!”玉帝一下暴喝了出来,怒而将龙案上的物品悉数扫落,猛地咆哮道:“给朕把铜镜砸了!立即砸了!”

    ……

    “你们这群无能之辈!哈哈哈!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哈哈哈哈!”

    深海之中,猴子捂着脸狂笑着,笑得满地打滚。

    那双如同深渊一般的漆黑眸子笑出了泪花,却淹没在海水之中,没有人看得见。

    那身上的伤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着。只是原来伤得太重,直到现在还差一大半才能算基本痊愈。

    远远地,九头虫和猕猴王默默地站着。

    猕猴王蹙眉道:“大圣爷没事吧?我感觉他好像……疯了。”

    “换了谁都得疯。”九头虫迈开脚步缓缓地朝着猴子走了过去。

    “谁!”猴子猛地躬起身来。紧咬着牙发出丝丝低吼。

    “是我们。”九头虫随手点亮了灵力。

    望见两人,猴子一放松,整个瘫坐了下去。

    “你没事吧?”猕猴王轻声问道。

    猴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还依旧裸露的肋骨:“小事,只要药效还在,这伤很快就能痊愈。”

    “我不是说你的伤,我是说……戾气。”

    猴子顿时呆了一下,缓缓笑道:“你说呢?刚刚那么近我都感觉不到你们的存在……脑子就好像一团乱麻一样,不过我还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就是……感知全乱了。再一会。我想所有要静心才能施展的术法我都该没法用了吧。”

    “要不回去吧?”九头虫低声道:“玉鼎真人还在花果山呢,也许他有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再这样下去。你必死无疑。”

    猴子缓缓地摇头:“你太天真了,连通天教主的诛仙剑阵都扛不住。玉鼎真人能干嘛?况且,既然吞了丹药,我就没想过活着回去。”

    “这样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猴子狰笑道:“我就是一直考虑值不值,才给了老君害风铃的机会。如果我根本无法估算,他想必,就不敢动手了吧。反正我也活够了,谁得罪我,我就让他们全部陪葬。”

    九头虫与猕猴王都沉默了。

    “回去吧,回到花果山去。不用管我,我说了,我已经不是你们的王,你们不用再管我了。”

    “你们能跟来,我已经很开心了。但这场战,你们插手不了的。这不是跟天庭在开战,这是跟所有大能在开战……这是,我的私事。不关你们的事。”

    拾起身旁的金箍棒,猴子缓缓地拄着金箍棒站了起来。

    “你的私事?”九头虫哼地笑了:“这一战打完,如果你输了,花果山还能存在吗?这是你的私事?”

    “那我应该怎么做?”猴子反问道。

    “这……”

    拄着金箍棒,猴子躬着身子,一步步与两人擦肩而过:“你说得对,如果我输了,花果山肯定是无法存在的。而现在看来,我几乎是必输。因为,南天门我还不知道怎么进去,或者说……那个办法未必可行。可是,如果我不打这一战,花果山就存在了吗?”

    在九头虫身后停下脚步,他轻笑着说道:“不打这一战,花果山其实也不存在了。辉煌的战绩,不过是因为大能们袖手旁观罢了,你以为我们真的赢了吗?”

    “大家,都只不过是笼中鸟,太上老君的笼中鸟。要么堂堂正正地战死,要么乖乖地当笼中鸟。你们会怎么选我不知道,但我不会妥协。因为,一旦妥协……靠着一个女人的牺牲活下去……嘿嘿嘿嘿,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对不起,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妖王’。”

    一时间,九头虫与猕猴王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猴子仰头遥望头顶无尽的黑暗,悠悠道:“要不,花果山就这么散了吧。好好活下去吧,别管我了。”

    ……

    斜月三星洞外响起了猛烈的炮火声。

    于义急匆匆地奔入潜心殿中,还未开口,须菩提便淡淡道:“由他们去吧。几艘战舰攻不破护山法阵的。”

    “谁?居然敢强攻灵台方寸山?”老九低声问道。

    凌云子轻声道:“是花果山的妖怪,大筒只有他们才有。不是来强攻,他们,是来搬救兵。”

    “我们真不管?这算什么同门啊?”丹彤子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来回。

    须菩提只静静地坐着,闭目养神,也不辩驳。

    大殿之中,众多师兄弟皆默默地注视着墙上悬挂的猴子的命牌,一个个不发一言。

    ……

    甲板上,以素来回快步地走着,焦虑地望向灵台方寸山的主峰。

    “完全没反应,现在怎么办?”

    一旁的多目怪紧蹙着眉头道:“不应该啊,这算怎么回事?要么驱赶,要么出手帮忙,怎么会是没反应呢?难道这里面还内有乾坤?”

    “我问你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以素怒目道。

    “等。”

    “等?”

    多目怪捏了一把汗,正色道:“对,就在这里等。一直轰到他们出来为止。”

    ……

    兜率宫中,镇元子踩着一地的碎石缓缓来到太上老君身后,看着碎成了无数瓣的天道石,轻声问道:“还有救吗?”

    太上老君表情呆滞地摇了摇头。

    镇元子长长叹了口气,躬身坐到老君侧边:“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会闹到这番田地啊。须菩提究竟是要干什么?哼……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就算了,连他也想着要突破天道修为吗?”

    “其实,老夫从未阻挠过谁突破天道。只可惜,他们都不信。”低头捋着长须,太上老君缓缓地笑了出来:“破了也好,破了,就有大戏可看了。”

    “大戏?”

    “是啊,风起云涌……”太上老君伸手比划着,如同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一般:“你还是快点回去吧,那猴头不会攻五庄观,他对人参果一点兴趣都没有。但,他一定会攻打天庭,因为他要到这里来。”

    “这里……有南天门法阵,也守不住了吗?”

    太上老君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老夫也不知道,也许吧……也许守得住,也许守不住。现在还有谁能算得出来吗?都在铤而走险罢了。真不知道,到最后有多少人会阴沟里翻船。”

    说罢,他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镇元子一阵错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