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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王轻点爱:枭宠医妃txt下载

    沐初才刚到,便看到七七被他们击飞了出去,这惊险的一幕吓得他连呼吸都停滞了,幸而在她撞上山壁那一刻,他赶到了。文学网

    修长的身躯挡在她之前,与她一起撞上了山壁,两个人在山壁上一撞,他抱紧七七,在被山壁弹回去之际,脚下一点稳住自己的身形,抱着她稳稳落在地上。

    看出她眉心那一片乌黑之色,沐初慌得心脏一阵收紧,长指执上她的腕,指尖落在她的脉门上。

    只是一探,整个人顿时便冷了个透彻。

    她中了毒,还是最厉害的剧毒,这样的毒,一般人根本炼不出来!

    “七七。”他疾呼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她失去所有力气的身体,可她没有半点反应,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迅速拿出两颗药丸,她捏开她的唇塞入到口中,急道:“把药吃进去,七七,听话,把药咽下去!”

    七七几乎已经失去所有的意识,也听不见身边的人在说什么,心里眼里只有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他还像初见时那般,一抹玄衣迎风而立,在她眼里,始终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风景,可正是这个男人,让她陷入了彻底的绝望……

    口里不知道被人塞入了什么,她只是顺着意识将那两颗药咽了下去,药才刚下去,人便渐渐寻回了一点意识。

    看着想要向她靠近的楚玄迟,她目光一沉,忽然奋力抬起长臂,用尽了最后那点力气,把手里的寒月刀向他砸去:“你的东西……拿回去。”

    声音虽然嘶哑,可却无比坚定,如同她现在不断在涣散但却坚定的眼神那般。

    他……东西拿回去,从此以后,她与这个男人恩断义绝,今生今世再无半点关系!

    这些人都给她记住,她慕容七七要么今日死在这里,若她不死,总有一天她会回来,一个个收拾他们,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剧毒已经完全压不住,她一张嘴,一口乌黑的浊血便狂涌而出。

    她吐黑血!楚玄迟终于才看清,她居然中了毒,在刚才师父那一掌将她震飞出去之前,她已经中了剧毒!

    一瞬间,心痛将他无边满眼,心急如焚地想要过去,沐初却瞪了他一眼,以眼神阻止。

    七七现在心神涣散,也异常激动,这个时候再受不了半点刺激,若再刺激,只会加快剧毒在她体内的渗透。

    他扶着她,把她扶在地上,从怀里取出针包,正要给她扎针。

    七七却忽然握上他的腕,哑声道:“带我走,阿初,带我……离开这里,走……”

    她不要见到这个男人,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哪怕死,她也不要死在他面前。

    她不要继续呆在这里,这里的人,全都是她的仇人!

    她不会就这么轻易死去,她还要为大皇兄报仇,她一定不能死!眼底那一点点所剩无几的光亮集中在沐初的脸上,她哑声道:“阿初,带我……走,带我……离开。”

    “七七。”沐初用力握着她的小手,这时候带她离开定会加快毒素的蔓延,也会延误治疗的时间,这无疑是要把她推上思路。

    可她如此激动,那固执的性情他比谁都清楚,若不带她走,她一定会拒绝自己的救治。

    “丫头……”楚玄迟在她身旁蹲下,努力压下心头的剧痛,想要去扶她,却被她怨恨的目光阻止了他伸向她的大掌。

    “别碰我!”她咬着牙,用力瞪着他,哑声道:“你……碰我哪里,我便把哪里……毁去!”

    “丫头!”他低喊了一声,落在半空的掌握得紧紧的,关节处已经泛开一片惨白。

    这个女人……永远这么固执,为何就不能给他一点机会去解释?她……

    她现在这样……

    他忽然一挥衣袖,霍地站了起来,回眸看着沐初沉声道:“带她走,快把她带走!”

    沐初不再多说什么,把七七抱了起来,转身便往山脚走去。

    再不找个地方给她施针救治,就真的来不及了。

    楚玄迟的痛他能感受到,只是这时候,别人的心思他哪里能顾得上?七七的命随时都会陨落,中毒这么深,这次就连他也怕自己护不住她。

    他真的怕!

    刚离开崖顶,他便寻了一处平坦之地,正要把七七放下,不想不远处忽然又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他心头一紧,知道那些人追来了,可是这时候再带七七走,她的毒……

    “有人……有人在靠近。”七七已经闭上了眼,正是因为闭上眼,听力比平时还要好上几分。

    她也就只剩最后那口气了,因为心头的恨,那口气一直蓄在那里不愿散去。

    她自己学医,很清楚只要这口气散去,恐怕这条命也就这么丢掉了,所以她撑着,死死撑着。

    她还要报仇,她不能死!

    用力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保留最后那点意识,她哑声道:“先离开,我还能……熬一熬。”

    沐初深吸了一口气,再不迟疑,抱着她迅速往另一座山头掠去。

    直到上了断崖最高峰,确定那些活死人一时半会追不上来,他才把七七放

    在崖边,取出针包,将她胸前的衣裳撕开……

    让沐初几乎要陷入绝望境地的是,七七不仅中了剧毒,就连心脉也被不同的人重创过!

    在他为他施针治疗之际,乌黑的血依然不断从她唇角和鼻孔,甚至从眼睛,耳朵里渗出,七窍流血,天下至毒!

    他们居然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来伤害她!她分明已经给他留下痕迹,是他自己来晚了!今夜沐心如来寻他,两人在行馆里说了会话,竟就这样给耽搁了。

    来到这片山林之处,又碰上那伙活死人……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有预谋的,是谁?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是谁非要如此致七七于死地?

    “阿初……阿初我眼睛……眼睛看不见……”七七伸出手,慌乱中只想抓上些什么。

    一双眼眸如同被火灼烧着那般,毒素在损坏她的眼部神经,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害怕。

    胡乱舞动的小手被沐初握了去,她五指一紧,用力回握着他,哑声道:“阿初,慕容浅浅……她杀了大皇兄,她……杀了她,我要杀了她……啊……阿初,我眼睛好疼……”

    “别怕,不要怕!”沐初用力握着她的小手,无暇与她多说什么,另一只手依然握着银针,一针一针在她身上**位上扎下去。

    不远处的山腰山,脚步声又在传来,沐初哪怕不回头,也知道身后不远处那人正在一瞬不瞬盯着这方。

    他用力握了握七七的手,沉声道:“是活死人,今日这丫头若是救不过来,他日,天涯海角,我一定会你拿命来尝!”

    楚玄迟闭了闭眼,不是怕了他威胁的话语,而是,怕了那句“这丫头若是救不过来”,连仙医都说出这样的话,这次,他的丫头真的还能安好活过来吗?

    不要死,一定要留着这条命,他还在等着,等着你回头找他报仇。

    今日伤了她的心,他日就算她拿刀子回来砍他,他也绝对不会躲避半分。

    丫头,你一定要撑下去。

    大掌一紧,一转身,向那批活死人迎去了。

    阴谋,他不是不知道,但,慕容浅浅这条命,他现在必须留着。

    对不起,七七,他向你起誓,不管慕容浅浅是不是梦族殿下,等他娘被解救出来之后,就算背负天下骂名,他也一定会为你杀了她!

    对不起,丫头,原谅他身为人子,有些事情,不得不顾及!

    ……

    今夜的事情本来就是有预谋的,不仅楚玄迟,就是其他人也知道,他们唯一不知道的是,这些活死人背后究竟是什么人,他不仅对他们的行踪了若指掌,就连对梦族的事情也如此清楚。

    楚玄迟其实不相信慕容浅浅是殿下这事,但,夜阑风绝对不会冒险放弃她,本来大家相安无事,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不管谁真谁假,回到梦都就能一清二楚。

    也不管七七究竟是什么身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国公主也好,是梦族的殿下也罢,这辈子,他都不会再放手让她离开。

    心意早已定,可今夜,为何要让他师父亲眼看着七七想要杀慕容浅浅?

    安排这一切的人用心何其歹毒?师父对七七的信任,不如他的万分之一,看到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后,师父自然不会再相信七七。

    所有的人,全都把她往绝路上在逼迫!就连他……刚才也拦在她面前,不允许她伤害慕容浅浅。

    丫头,该是恨死他了。

    眼前的活死人越聚越多,除了要对付他们,楚玄迟还得分神注意断崖那边的情况,沐初究竟能不能将她救治过来?

    山脚下一片兵荒马乱,夜阑风却已经带着负伤的慕容浅浅回去救治,等沐心如赶到的时候,分明看到一抹黑影趁着楚玄迟与活死人纠缠之际,快步往断崖那边迈去。

    那人步伐极快,武功绝对不容小觑。

    她深吸一口气,掠过山腰,疾步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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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崖边,沐初依然在为七七施针抢救,毒被逼出了一点,但,体内还有大量的毒素,他需要立即给她运功驱毒。

    只是在他将她扶起之际,一股凌厉的掌风已到背门。

    沐初随手一扬,“轰”的一声,带着至少五成功力的一掌随意推了出去。

    黑衣人被逼退数步,沐初也因为这一掌,护在七七跟前的身形微微晃了晃,对方,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回头对上黑衣人森寒的目光,他虽然面容依然平静,心里却是万分焦急。

    七七的伤不能再拖,这么关键的时候,竟来了一个如此难以应付的对手。

    “把七丫头交给我。”那一掌过后,只是片刻,沐心如已经赶到。

    看到紧闭双目一身血迹的七七,她心头一紧,身影在他们身旁落下,将七七接到自己怀里。

    “娘,我给她施了针,立即给她运功驱毒。”沐初将人交给她,抬头盯着站在不远处的黑衣人,目光冰冷:“我今日……定要撕碎他脸上黑巾,瞧瞧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好。”知道七七中了毒之后,沐心如二话不多说,立即扶着她在地上坐下,双掌落在她背门上,醇厚的内力立即涌入她的身体里。

    沐初五指一紧,盯着黑衣人脸上的黑巾,忽然瞳孔一收,没有任何预警,修长的身影已经如风一般向黑衣人掠去……

    “七丫头不要怕,义母在这里,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沐心如源源不断把自己的真气灌输到七七的体内,以内力帮她把毒素逼出体外。

    她现在这个模样,让她心头万分难受,这么小的人儿,还这么年轻,柔柔弱弱的,又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可是,那些人不仅重创了她的心脉,还给她下这么厉害的毒。

    哪怕她与七七没有相处过几日,如今见到她这般自己心里也是疼得慌,那些人……这么残忍的手段,他们怎么能下得了手!

    “义母……”七七低喘了两口气,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血还顺着眼角不断往下流,身上被扎着银针的地方剧痛难耐,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要把银针给拔下来。

    可她很清楚,如今毒素正顺着银针外溢,银针一拔,她也就活不成了。

    “别说话。”沐心如盯着她的侧脸,温言道:“什么都不用说,义母明白,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你始终是义母的干女儿,是初儿的义妹。”

    七七咬着唇,喉咙深处,一阵咽呜止不住溢出。

    一个与自己不过相识了数日的义母都能完完全全信任她,相信不管她是什么身份,至少她不存任何害他们的心。

    楚玄迟呢?他心里又是怎么想?

    他口口声声说信她,可为什么在关键的时候却与别人一起伤了她?不管伤她是不是他的本意,可他还是伤到她了。

    他为什么就不能完完全全像阿初相信她那样,去信任她?为什么?

    身体上的痛比不得心头那份痛的万分之一,一颗心如同被无数双手不断在撕扯那般,痛得她止不住一阵抽搐,整个人顿时又绷紧了起来。

    “七丫头,不要胡思乱想,你的真气太乱!”感觉到她体内有一股真气在乱窜,身后的沐心如急道:“七丫头,什么都不要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义母,会好起来的!”

    “他为什么不相信我?”七七抖着唇,意识又开始在涣散中,心里脑里,只有楚玄迟挡在慕容浅浅跟前,不许她伤慕容浅浅半分的一幕幕。

    信她,这就叫信她吗?

    慕容浅浅害死了她的大皇兄,她不会放过她,她怎么能放过她?

    楚玄迟,她全心全意**着的男人,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根本不愿意站在她的身边!

    “为……什么?”心头一阵剧痛顷刻间席卷了全身,她忍不住抬起头,已经看不到头顶上那一轮明月,却分明看到楚玄迟那双森寒的眼眸。

    他阻止了她,他帮着慕容浅浅一起伤害她!

    “为什么?”她又嘶吼了一声,一股强悍的内力从她身体渗出忽然疯狂溢出,就连沐心如如此功力深厚的人,竟也被她那份内力一下给震飞了出去。

    她吓了一跳,在自己被她震开的时候,身形在半空一晃,脚下一点,一转眼又回到她身边,大掌落在她肩头上,急道:“七丫头,你不能胡思乱想,再想,这条小命就要保不住了!”

    “为什么?”七七依然哑着嗓子在问,她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也不知道如今身在何处,眼里只有楚玄迟那张冰冷的脸,那双冰冷的眼眸。

    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她?为什么不相信她?

    他不是说过这辈子都会守护她,会永远守护着她吗?

    骗人,全都是骗人的!他骗了她,一直都在欺骗她!

    “为什么?”再度失声嘶吼,那份与生俱来的内力疯狂外溢。

    这次沐心如早有防备,不像刚才那样被她的真气给震飞出去,她稳下脚步,依然用力把掌心压在她肩头上,努力用自己的内力想要把她那股真气给压制下来。

    这丫头身上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功力,而这份功力……她眼眸忽然大睁,心头一震,盯着七七依然在淌血的双眼,声音止不住颤抖了起来:“七丫头,你……你是殿下,你真的是殿下!你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小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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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份内力是梦氏皇族后人与生俱来的,却不是每一代女皇都能拥有,她的母皇梦苍云从出生起就拥有这份天赐的神力,先皇却没有!有幸能得到的,全是上天眷顾的梦氏后人,全是真命天女!如今七丫头身上居然也拥有着……她是梦氏皇族的后人,是女皇陛下的亲生女儿,是他们的小殿下!

    一切全都是阴谋,今夜所发生的事情,都是为了让那个叫慕容浅浅的女子取代七七!

    那些人一定与梦族有关,他们如此陷害殿下,把奸细安插在他们身边,那些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为什么?”七七又一声怒吼,那份真气连她自己都完全压抑不住。

    沐心如一个不慎,再次被她震飞了出去,这次,比刚才那回还要让人难以承受。

    她因为心神紊乱,想着今夜的一切,想着所有的阴谋诡计,心一乱,护体的功力便弱了。

    七七一声嘶吼,外溢的真气将她震飞到一旁的山壁前,砰的一声,因为多年中毒未清而略显纤弱的身躯重重撞上山壁,尔后滚落了下来,张嘴便是一口浊血涌出,落下之后,一时半刻竟爬不起来。

    七七站了起来,抬头看着天际,意识已经彻底迷失了,眼前昏暗的一片,只有那双眼眸和那张脸,还在脑海里浮动。

    他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自己,看着她受苦,看着她一步一步迈向死亡的边缘,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她看不到他脸上有任何怜惜,甚至感觉不到他对自己有任何**意。

    这便是她一直**着的男人,在她快要死的时候,才真正看清楚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吗?江山,权力,又或者是他母后,不管他为了什么,所有的一切全都比她重要。

    “为什么?”那一声嘶吼,瞬间震彻了整个悬崖。

    正与黑衣人激战的沐初心头一慌,想要回到她身边,可黑衣人却不放过他,身形一晃已经拦在他身前。

    两人的功力虽然有那么点差距,比起黑衣人沐初的功力尤胜一筹,但黑衣人的内力也是不容小觑,只要他不放手,想要摆脱他也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

    沐初心里焦急,因为焦急,好几次差点被黑衣人伤在掌下。

    可他眼角余光看着七七站了起来,不断往悬崖边走去,沐心如又被她真气震飞出去撞上山壁,如今心脉大乱,还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心里一急,黑衣人的掌风已经到了面前。

    他眸光一闪,一掌挥了出去,借着自己的掌力险险躲过黑衣人一掌,想要追过去拦在七七跟前,黑衣人却始终死死纠缠。

    他一咬牙,掌下凝聚起全身所有的真气,最为凌厉的一掌迅速向黑衣人挥去。

    毫无保留只攻不守,这样凌厉沉重的掌风,就连黑衣人也备感压力,在他的掌风到达他心门之前,他双掌推出,也是用尽全力想要抵挡。

    沐初的功力始终比他略胜一筹,再加上这一掌是他所有真气的凝聚,双掌尚未触碰到一起,黑衣人已经在这股强悍的内力之下身形一晃,一口浊血涌出,高大的身躯在晃了晃之后,立即被震飞出去。

    沐初却没有就此放过他,脚下轻点又是一掌挥了出去,黑衣人为了迎接这一掌,没注意到他已经扬起第二掌向他面门袭来。

    他心头一慌,躲得了一掌却躲不过第二掌,一挥手推出一掌后,立即用最快的速度退避,但,沐初第二道掌风依然从他脸庞上险险划过。

    嘶的一声,那张脸迅速浮现出一抹猩红的血迹,他脸上的黑巾也随着那一掌,被掌风席卷而去,转眼不知道落在何处。

    月光之下,他一张脸清晰呈现在沐初面前,虽然脸上被划了一个血口,却完全无损他半点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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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陵浩天!沐初怎么都没想到,今夜布下这个局的人,竟是晋国三皇子东陵浩天!

    他何时来的南慕国?为何如此费尽心力要对付七七?他背后究竟有什么目的?

    “那些活死人都是你以毒喂养出来的?”他往前半步,盯着东凌浩天受了伤的脸,沉声问道。文学网

    面巾被他揭了下来,东陵浩天也不再躲避,迎上他的目光他薄唇一勾笑得不屑:“若我说不是,你信吗?”

    沐初不说话,只是研究着他眼底的神色。

    东凌浩天又浅浅笑了笑:“活死人并不是我圈养的,我也在查背后与我交易的人究竟是谁,但可惜,是谁都与你无关了。”

    他笑得轻柔,转身,看着不远处那道纤弱得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倒的单薄身影:“你瞧瞧,慕容七七都在做什么。”

    沐初心头一震,才想起来刚才七七似乎站起来,正向崖边走去。

    抬头一看,尚未看清那道倩影,已经听到了沐心如撕心裂肺的呼唤:“七丫头,危险!”

    七七根本不知道她如今身在何处,只是看到她的大皇兄往山崖那边跳去,她心里一紧,便什么都顾不上了,迈步追了过去,想要把大皇兄救回来。

    只要救回来,就还有希望,她可以救他,可以治好他的双手,他还可以做回过去那个铁骨铮铮的将军皇子,她一定可以做到的,只要,大皇兄能回来……

    可是,大皇兄**得太快,那么快,快到她根本来不及抓住他半片衣履。

    “不要!”她心碎得大吼了一声,眼睁睁看着大皇兄**悬崖,心头的剧痛,让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在慕容逸风的身形消失在她眼前之际,她忽然往悬崖边纵身一跃,迅速向他扑去。

    只是想把他救回来,只想让他好好活着……

    “七丫头!”沐心如嘶吼了一声,在七七跳入悬崖之际,她脚下一点,身形如箭一般,后她一步也随她跳了下去。

    沐初来到悬崖边之际,她们俩已经跳下去了,来不及思索,他一抚衣袖,也纵身跳了下去。

    耳边狂风不断在呼啸,沐心如好不容易抱上七七,七七却已经完全失去意识昏迷了过去。

    看着自己的儿子后她们一步不顾一切跳了下来,她浅浅笑了笑,庆幸自己在他之前追上了七丫头。(百度搜索文学网更新最快最稳定)

    这傻儿子,这个傻丫头……看着昏迷中的七七,也看着急速向她们靠近的素白身影,她唇角的笑意温婉柔和,却只是无奈。

    “好好活下去!”掌心落在七七背门上,忽然长臂一震,耗尽所有的内力将七七往沐初身边送去,她自己却加快了下坠的速度。

    当沐初在震撼中将七七抱住,一掌落在悬崖边石壁上,暂缓了两人下坠的身形时,低头一看,沐心如那道身影已经彻底被淹没在一片漆黑中。

    心如同被撕裂了那般,痛得连呼吸都困难,可他和七七依然在下坠中,沐心如那份内力也只是给他们减缓了下坠的速度,继续这么跌下去,他和七七也会摔个粉身碎骨。

    娘,孩儿不孝,孩儿没有办法去救你了!

    忍着心头的剧痛,他一挥衣袖,又是一掌击落在山壁上,每一次击掌都击得山壁上的石块碎石横飞,但至少每一掌,都能让他们下坠的速度减缓数分。

    直到最后,他又振臂一扬,一掌击在山壁上,借着那份回击的力量,抓紧时机抱着七七,用尽最后一口气奋力往上跃去。

    大掌终于搭住了横生出来那块山石,可没想到的是,在他的掌搭上那块山石的时候,那山石居然不堪两人的重量,只是让他们身形缓了缓,便啪的一声断裂了开来。

    沐初吓了一跳,来不及做出反应,人已经和七七一起往悬崖下滚去。

    无力再稳住身形,只能以最后一口气,把她护在自己怀里。

    不能带她回到崖顶,唯一能做的,便是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

    别怕,不要怕,七七,只要有他在,一定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

    一定不会!

    崖风依然在呼啸,崖底还是一片漆黑,黑夜把所有的一切全都淹没,站在悬崖边看着那片万丈悬崖,东凌浩天的目光慢慢沉郁了下去。

    慕容七七……他本不想要她的性命,是她自己往悬崖下跳去的,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路,那么,一切也怪不得他。

    再深深看了眼深不见底的悬崖,他一抚衣袖,在楚玄迟赶到之前脚下一点,迅速离开了这片山崖……

    ……

    啪的一声,楚江南手中的杯子不知为何竟滑落了下去,落在地上,瞬间碎成一片片。

    这是他今夜摔落的第三只杯子,看着地上溅开的朵朵水花以及破碎的玉瓷,他脸色凝重了起来。

    今夜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活了几十年,甚少有这么不安的时候。

    “主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守在一旁的鬼宿忙问道。

    楚江南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鬼宿忙出门,召来下人把地上的玉器碎片扫去。

    再出门的时候,抬眼便见楚江南站在院中,看着远方天际那一轮弯月,薄唇紧紧抿着,目光有几分忧郁,让人完全看不

    透他在想什么。

    今夜主子摔碎了三个杯子,看得出他一整夜里心绪不宁,鬼宿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自己也不是个会懂得说安慰话语的人。

    “主子,外头天冷。”在院里站了好一会,鬼宿才走了过去,提醒道,“主子的身体尚未完全康愈,还是回房吧。”

    “边城那边可有消息传回?”楚江南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淡然问道,目光依然落在远方的天际边。

    “今日尚未有消息传回,不过应该快了。”鬼宿顺着他的视线往远方望去,只是望了一眼,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寻常,便收回了目光,盯着他的侧影恭敬道:“主子,还是先回房吧。”

    楚江南不说话,依然看着远方那一轮明月,心头为何总有一股闷气纠结在那里,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难道,是七七那边出了事?

    但她身边有沐先生照顾着,不应该这么轻易受到伤害才对,究竟是什么事,让他心里那么难受?

    好一会他就站在风中看着天际,不言不语,鬼宿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直到他忽然转身,打算回房,鬼宿才松了一口气,跟上他的脚步。

    可两人才刚走了两步,院外那条大街上便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楚江南一怔,霍地回身看着院门。

    马蹄声由远及近,没过多久,一人一马便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小玉儿刚从马背上翻下来,才迈了两步,人尚未进入院门,两名藏身于暗处的隐卫已经现身挡在她跟前,将她拒于院外。

    “让她进来。”楚江南的声音依然那么安静,但却在寒风中清楚传达到院门出三人的耳中。

    那两名隐卫忙各自退开两步,把路让了出来。

    小玉儿大步跨了进来,来到楚江南跟前向他行礼道:“见过南王爷。”

    “为何来此?”楚江南的心陡地一沉,现在看到七七的人,总觉得心头异常不安。

    小玉儿却不知道他在不安什么,只是连她都感觉到南王爷有点心绪不宁,声音虽然还像过去那样温润淡漠,可却听得出有一份隐藏的忧虑。

    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如实回道:“姑娘让我和兄弟们前往边城寻找大皇子,恰逢南王爷也出了门,打算赶往边城,姑娘便让我来此寻王爷,与王爷一起上路,也好有个照应。”

    楚江南点了点头,没注意到自己暗中松了一口气。

    又要转身往寝房返回之际,不料院门之外再次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声音尚未靠近,依然有几分遥远,连小玉儿都没听到,可他却听得清楚。

    这回不等骑马的人到来,他率先举步往院外而去,鬼叔和小玉儿互视了一眼,总算也听到那阵马蹄声了,忙心头一禀,快速跟上他的步伐。

    南王爷今夜的表情异常凝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连他们都不知?尤其小玉儿才刚到,话都没说上几句,便被南王爷那么凝重的神色给吓到了。

    两人出了门来到他身旁,举目望去,一人一马在夜色中匆匆赶来,转眼间已经来到他们跟前。

    一个年轻男子从马背上翻了下来,来到楚江南面前单膝跪了下去,向他行礼道:“参见王爷。”

    “如何?”楚江南急问。

    那男子抬头看着他,沉声道:“有兄弟来消息,说看到大批量的活死人今日黄昏时进了慕南城,不知道要做什么,属下赶来之时,他们人已经进城了。”

    楚江南心头一紧,总算知道今日为何自己总是觉得不安。

    他和七七有时候能做到心灵相通,他满心不安,难道……是七七出了事?

    大掌越握越紧,身上那股寒气不断外溢,就连站在身边的鬼宿和小玉儿也被他这份深寒的气息吓得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透一口。

    片刻之后,楚江南忽然一挥衣袖,沉声道:“备马,立即回慕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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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的慕南城异常不平静,尤其是皇宫。文学网

    宫里有个消息闹开了,七公主因为气浅浅郡主**南王爷,想将其诛杀,不想却误伤六公主。

    如今六公主还在房内接受御医救治,具体消息尚未传来,大家也不知道她是否还安好,只知道云王爷一直守护在她身边,彻夜未眠。

    至于宫外,今夜皇宫后山一带出现了大批量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人数至少近两百。

    两百名身份不明人士进入慕南城,竟没有被守城的士兵拦截,也不知道究竟是慕南城的守卫真的如此松懈,还是另有内情,这事,却不是一般老百姓能猜测的。

    相比起来,大家更感兴趣的是七公主的下落。

    自那夜之后,七公主便音讯全无,宫里派出打量侍卫去寻找,就连南王府行馆那边也出动了所有人马搜寻,几乎把后山一带甚至整个慕南城翻过来,依然没有七公主半点消息。

    有传说,那夜七公主其实是坠崖死了,她要追杀浅浅郡主的时候,浅浅郡主逃到后山悬崖边,后得高手相助,心狠手辣的七公主想继续迫害,反倒被高手击落悬崖。

    又有传闻,据说那夜坠崖的其实不止七公主一人,似乎是三人?四人?听说是有一名药农上山采药,不幸被困山涧直到夜里还下不来,反倒目睹了七公主落崖的情形。

    起先是三个人一起落崖,后来一个不知道传玄衣还是黑衣的男子赶到,在悬崖边看了片刻,便忽然发疯似地跳了下去。

    距离太远,那药农也看不清楚四个人的长相,更不知道其中一人究竟是不是七公主。

    但不管怎么样,七公主确实是失踪了,皇城内外出动那么多人手去寻找,皇宫后山那片山头也几乎被人翻了个遍,依然没有任何所获。

    听宫里的侍卫传出来的消息说,赶回来的南王爷和他的贴身侍卫还曾亲自下过拿到万丈悬崖,也还是没有半点收获,就连南王爷下去了也找不到,只怕,七公主真的坠崖身亡,尸骨无存了。

    横竖这几日整个慕南城里因为这事,各类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当中孰真孰假,谁也不知道。

    消息,还在不断传开,日子,却在一天一天流逝。

    转眼,七公主失踪已经半个月了。文学网

    夜阑风从房内出来,刚迈出房门,赤炼长老便迎了过来,轻声问道:“将军,浅浅姑娘如今如何?”

    “伤势基本上已经痊愈,只是身子骨太弱,还得要再修养一段时日。”她步下台阶,与赤炼长老一道向东厢走去。

    走了两步又忽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回头看着走在自己身旁的赤炼长老所在,脸色沉了沉:“公子如今在哪里,是否还在……”

    “回将军,还在寻找。”赤炼长老忙道。

    “今日下崖了吗?”她问得平静,但若是赤炼长老看她一眼,还是能看出她眼底闪过的那丝忧虑。

    已经半个月了,那夜楚玄迟知道慕容七七落崖之后,便不顾一切跟着跳了下去,已经伤了筋骨。

    若不是她亲自下崖把他带回来,那孩子还会在崖底发了疯地寻找,可他才回来修养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又带着人下崖寻找去了。

    那道悬崖果真有万丈深,跟随他来南慕国的手下里,除了赫连夜没有谁能陪他一起到崖底去找人。

    这样一连找了近十日,最终又是夜阑风下崖把他带了回来,并严厉警告,若他再没日没夜找下去,她便封住他大**把他锁起来,不准他再出门。

    依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功力只剩下三成不到,她要锁他大**并非难事。

    楚玄迟哪怕再失控,经过了近十日的寻找,人总算也渐渐冷静下来了。

    知道他师父说得出做得到,若是封了他**道,到时候他连出门寻找都不成,只好答应了入夜之后便回来,但那个“入夜”,却往往是三更半夜。

    三更半夜回来,凌晨时分天未亮便又出门,到崖底去寻找,如此疯狂的举动,就连赫连夜都扛不住了,在第十二日的时候,刚上崖赫连夜便倒了下去,一连躺了三天三夜,直到今日才醒了过来。

    至于楚玄迟,他依然独自一人下崖去寻找慕容七七,可是找来找去,根本找不到半点线索。

    没找到人,也没找到尸体,崖底下方是大海一角的暗域,其实大家都已经认定慕容七七的尸首定是经由暗域冲进大海了,只是楚玄迟不肯相信。

    这段时间,夜阑风得要每日给慕容浅浅运功疗伤,哪怕也曾亲自下崖去找过,可找了两回找不到半点踪迹之后,便也放弃了。

    至于其他人,能下去的没几个。

    崖底虽然是海域,可却是山崖之中的深水海,下去之后不见天日,并不像其他的海域那般,还能有其他的路进入,要下去,只能通过那片悬崖。

    那么久了都找不到,人怎么可能还会活着?不仅是慕容七七,就连沐心如和沐初母子俩,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将军,不如把公子带回来吧。”赤炼长老浅叹了一声,轻声道:“再这么找下去,我怕他哪天万一晕倒在崖底而又无人发现,那……”

    夜阑风大掌一紧,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那小子如此疯狂,固执地非要把人找到不可,她就算把他带回来,真的封了他**道不让他出门,也怕他宁愿自残,也要冲破**道再次出门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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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到时候,他只会伤得更加严重,怕是连下崖都难了。

    她是真的很怕,怕他没能力下去之后,会忽然发起疯来会,不顾一切,就这样跳下去,天涯海角随慕容七七厮守去。

    她真的不知道,原来她徒儿发起疯来,竟是如此可怕的。

    “将军,不能再让公子继续下去。”赤炼长老又道。

    夜阑风沉默了片刻,才轻叹了一声,抬起头,虽然眼底什么都没有,却仿佛看到了楚玄迟一个人在崖底疯狂寻找时,那道孤单凄凉的身影。

    她无奈道:“我如今也是无能为力,除非有人能告诉他慕容七七还安好,否则,只怕是谁都劝不了他了。”

    赤炼长老无声叹息,公子痴狂到这地步,也真是世间少见,若早知如此,当初不管慕容七七是不是殿下,他们也该好好照拂着人家,就算不是殿下,把她留在身边,让她和公子在一起,其实也真没什么。

    依公子这份性情,若慕容七七不是殿下,慕容浅浅才是,他大概也绝不会愿意和慕容浅浅在一起了,既然如此,何不成全他?

    可这些话,他绝不敢在将军面前说出来,更何况如今慕容七七已经不在了,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轻声道:“听说慕容七七是海角的主人,而南王爷是天涯的主子,天涯海角本是一对,南王爷和慕容七七该是能心意相通才对。将军……”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不如我们去找南王爷,向他打听一下是否知道慕容七七如今何在,将军,你说这事……”

    “万一慕容七七真的已经死了呢?”这事夜阑风不是没想过,就怕寻回来这样的答案,让她那个痴徒儿知道了之后,真的会一掌劈死自己给慕容七七陪葬。

    她现在,实在是怕了他了。

    “那能否请南王爷对公子撒个慌,就说慕容七七被高人所救,只是现在不知身在何处,或许过个一年半载,等她伤好之后就会回来了?”赤炼长老又建议道。

    夜阑风摆了摆手,眉心更皱紧了起来。

    楚江南性情淡漠,岂会为他们撒这样的慌?

    更何况慕容七七是他的师妹,又是他未过门的娘子,看得出他们师兄妹俩感情深厚,如今慕容七七出了事,这事或多或少与他们有关,楚江南不来寻他们晦气已经是不错了,还要求他办事,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就算迟儿是他的四皇兄,她也没把握他愿意帮忙。

    慕容七七死了,楚江南……那孩子该也伤透了心吧?

    “可我们不能让公子一直这么下去,再这么下去,连他自己性命也是难保啊。”赤炼长老看着她,依然忧心忡忡的。

    这些日子以来,公子每日下崖,如今已经浑身是伤,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了,再这么下去,眼睁睁看着他下崖,和看着他走向鬼门关有什么区别?

    夜阑风闭了闭眼,心头也是万分惆怅,如今就连她都开始后悔起,那日不该丢下慕容七七不管,让伤重的她与沐初一起离开。

    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确定慕容七七和慕容浅浅,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殿下。

    虽然看着慕容七七要杀慕容浅浅灭口,心里已经直接偏向了慕容浅浅,可对慕容七七,她心中总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更何况她还是她徒儿最在意的女子。

    若早知慕容七七出了事,迟儿会变得这么疯狂,当初她就不应该反对他们,让她的痴徒儿饱受了那么多相思的苦。

    若是能再重来一次,她或许……或许不会再反对他们了。

    可是现在,慕容七七究竟在哪里?她究竟是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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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阑人静,又是一个无眠夜。

    年末的冬寒仍在,走在寒风中的男子,却只凭着一身单薄的衣裳,以及一块玉佩,在冰天雪地的冬夜里,抵御严寒。

    这个地方,他走了不下数百遍,却始终无法找到他要寻找的人。

    从这里延伸出去数百里的海域,他也走过,崖底暗潮汹涌的那片海域,他甚至曾经潜入过,还差点把命丢在那里。

    若是当初人落在这片海域里,根本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海域虽然通向大海,但下头海底自起一股上涌的力量,别说是人,就算是石头落下,也会被那份力量送回来。

    也就是说,如果有尸体或是未死之人,全都会被送回到这方深崖里,就如他之前捡回去的人那般。

    但他在这里摸索了一月余,却始终找不到半点线索。

    她究竟去了哪里?沐初呢?是不是沐初救了她,把她带离了这一方?

    一个多月了,若还活着,为何不回来家见见他?就算是回来杀他,他也乐意,可她为何就是不愿意回来?

    他不相信她已死,绝不相信。

    寒风呼啸而过,一股一股森寒的气息席卷而来,刚从海底回来的人,身上外一层被沾湿的衣裳已经凝结成冰,就连他的身体,也几乎被凝固了。

    身上,唯一温暖的地方,只有这块玉坠。

    水珠从他身上滴落,尚未落在地上已经化成了冰,他长发上的水珠也已经凝固,成了一片冰霜,但,当那块古檀玉握在掌中后,掌心那里便传开了一股暖暖的气息。

    这气息,如同她在身边一般。

    还记得当初她给她戴上这块古檀玉的那夜,他与沐初有协议,在沐初未曾好起来之前,不能碰她。

    他其实可以找个地方过夜去,也不至于需要在面对着她的时候如此苦苦压抑自己的冲动,但,他舍不得,因为舍不得,只能强压对她的渴望,摆出那副冰冷的模样。

    那会,那丫头好傻,真的好傻。

    以为他在生气,竟做了生平第一次的主动投怀送抱。

    天知道那时候他多想将她拥入怀中,用力把她压下……

    如今,古檀玉依然在他手里,丫头却已经不在身边。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言一行,以后,还能属于他吗?

    恩断义绝……是不是因为恨他太深,所以宁愿远远躲了去,宁愿冷眼看着他在这里苦苦寻找,也不愿意回来再看他一眼?

    用力握了握玉坠,将它放回到怀中,他深吸了一口气,正要继续往前方暗域探去,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文学网

    楚玄迟迈出的脚步只是微微顿了顿,便继续往前,不理会身后的人。

    “迟儿……”夜阑风岁看不见他,却能感受到他身上外溢的那份寒气,除了他的心冷了,他的身体这一刻也是冰冷。

    教养了他这么多年,他如今这副模样,如何能不让她心疼。

    “已经一个多月了,迟儿,你还要找到什么时候?”她追上他的脚步,沉声问道。

    楚玄迟不理会,依然往前方走去。

    夜阑风有种彻底无力的感觉,这一个多月来,他从刚开始的时候还愿意听她说两句话,到现在,他见到自己,已经连招呼都不愿意打了。

    因为他清楚,她下来只为了寻他回去。

    “迟儿……”

    楚玄迟的脚步未曾再有过半点停顿,夜阑风只好大步跟了过去,若不是武功深厚,依她这么一个有眼疾的人来说,要在这种地方行走自如,还真是极度困难。

    “迟儿,你究竟要找到什么时候?”她一路追着他,苦苦劝说。

    一个多月了,初时还能短处为师的架子,强行将他带回去,现在,他倔得连她这个师父都不愿意搭理,这时候还要对他用强的,她不保证他会不会以武力抗衡。

    虽说他现在大概已经剩不到两成的功力,但,一旦动起手,自己也难保证能在毫无无伤的情况下,将他带回去。

    她的迟儿已经变成了一个她彻底看不透也把握不了的人,他不再像过去那样对她言听计从,自从慕容七七出事之后,他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森寒冰冷的态度,包括她。

    “迟儿,你母后还在诛仙岛,还等着你去营救。”她追了过去,自己苦劝无效,只好搬出他的母后:“迟儿,明天春末夏初之际,我们就要回梦都营救你母后,眼下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去处理,你每日如此消沉,只为了一个慕容七七……”

    “找不到七七之前,徒儿不会去梦都,还请师父见谅。”楚玄迟连头都没回,在一处岸边巨石上停了下来,他蹲了下去,借着从上头传来那一点点少得可怜的月光,仔细打量这处暗域周围的水况。

    “迟儿,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他的话让夜阑风一愣之后,顿时怒了起来:“你如此,如何对得起你母后?万一,慕容七七已经……”

    “她还活着。”他平静地挥回了一句,未曾看她一眼,伸出手探向海水。

    海水冰冷,但比刚才那片暗域的海水似乎暖了些,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可或许这里真的会有什么出路。

    他忽然站了起来,把身上那件已经湿透变硬的外衣

    褪下。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夜阑风急道:“如今天寒地冻的,就连许多海域都已经凝结成冰,你还要下去,万一回不来……”

    “那徒儿便和她一起长眠与海中,也好在黄泉路上有个伴。”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次,终于回头看了夜阑风一眼,平静道:“既然你认定慕容浅浅便是殿下,如今殿下已寻回,徒儿的军符也在你手里,若徒儿真的回不来,等到春末夏初之际,你便带着慕容浅浅回梦都吧。”

    他抬头看了天际一眼,满眼都是无奈。

    母后,孩子不孝,可如今孩儿才知道,没了七七,孩儿……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

    在夜阑风再次开始阻止之前,他一个深呼吸,一头便扎入到暗域去。

    夜阑风心头一紧,大步跨了过去,可他已经下去了,这一下去,凭着他那份功力,只怕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

    这么冷的天,这么寒的水……

    她的傻徒儿,为何非要如此执着?

    ……楚玄迟在海水里不知道摸索了多久,一直再往暗域深处潜入,想看看究竟地下还有没有其他出口,直到连他深厚的内力都扛不住,直到意识开始有几分涣散,他才无奈退了回来。

    如同每次回到岸边时一样,他趴在岸边石块上,整个人软绵绵的,除了喘气,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往往在这种时候,他至少得要在岸边如此趴上两柱香的时间,才有力气上岸。

    但这次,一只大掌忽然探出,却将他一下提回到岸边。

    本以为是夜阑风,不想一睁眼,便看到一张久违的俊逸的脸。

    他有点愣,自从七七出事之后,他未曾再见过他。

    “回去吧。”楚江南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袍,往他身上一披,迎上他已经没多少光亮的眼眸,他沉默了片刻,才道:“她还活着。”

    “你知道她在哪里?”听到这淡淡的四个字,楚玄迟心头一震,顾不上自己如今的虚弱,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揪上他的衣襟,声音,已经嘶哑得几乎出了不口:“她在哪?她现在在哪里?”

    “不知。”楚江南摇了摇头,任由他揪紧自己的衣领,对上他焦急的目光,许多怨气,这一刻也都没了。

    自从七七出了事,他很清楚,四皇兄每日都会到这片悬崖底寻找,这么严寒的日子,他每日都会潜入深海,每一个地方去尝试,看看是不是另有出路,看看能不能找到七七离开的痕迹。

    但,一个多月了,他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他这么久一直不愿意来寻他,只因为心里始终有着一口气。

    对楚江南来说,七七就是他的命,不管发生什么事,护她是他最大的责任。

    四皇兄当时就在这里,保护不力是他的错,因为这一点,他一直无法释怀,直到今日亲眼看到四皇兄如何不要命寻找七七。

    “我不知道她在哪,但我知道她还活着,虽然人依然虚弱,但这两日开始有所好转了。”他轻叹了一声,看到四皇兄如今这副狼狈而虚弱的模样,再多的怨,也都烟消云散了。

    七七出了事,他的伤痛绝不比自己少半分,尤其,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楚江南轻轻推开了他,深处自己的左掌,递到他面前。

    楚玄迟有几分模糊的目光落在他手上,只见一条浅色的血脉,在他掌心里若隐若现,虽然颜色很浅,但至少能看得清。

    这是……

    “那丫头有一日与我说笑,问我她以后若是丢了,我待如何。”楚江南也盯着掌心那条隐隐浮动的血脉,原是清冷的目光,在想起七七那会的调皮和无赖后,还是忍不住柔和了下来。

    多亏她与他说的这个玩笑话,否则,今时今日,他想必也会和四皇兄一样,发了疯一样,四处去寻她。

    迎上楚玄迟藏不住狂喜的目光,他道:“没错,那日之后,我趁她没注意之时,我以她一点指尖血,给自己下了天命蛊。此生,她在,我在,她若不在,我与这条血脉一起为她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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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她睡在什么地方,甚至她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只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每日都有人守在自己身边,除了为她施针疗伤,还会时不时给她运功驱寒。(百度搜索文学网更新最快最稳定)

    她总觉得身上很冷,一种从身体深处渗出来的冰冷,但每每在他给自己运功之后,她的身体又会变得暖和起来。

    她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有他在身边的时候,自己就能安心,浑身传来的那些剧痛,也会在闻到他的气息后,慢慢平复下去。

    好几次他从**边翻下去要离开的时候,她都想要伸手牵住他,想看清他的面容,看看他是谁。

    可每一次她都看得不清楚,每一次要张嘴问他是谁的时候,那些话语全都会哽在喉间,完全出不来。

    就这样,日复一日,不知道昏昏沉沉地过了多少个日夜,那日,迷迷糊糊的她仿佛就听到了外头有放爆竹的声音,噼噼啪啪的,巨响让她一直恍惚的脑袋瓜慢慢清醒了过来。

    她终于睁开了两片沉重的眼皮,眼睛张开之后,又被眼前漆黑的环境吓得闭上了双眼,好一会,才再次缓缓睁开。

    这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大半夜的放爆竹扰人清梦,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这么调皮,竟做这种事。

    她眨了眨眼,还是没办法看清眼前的一切,甚至连一点影子都不见。

    摸索着从**上坐了起来,那些在梦中一直纠缠着她的剧痛,这时候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多少了。

    她知道自己受了伤,甚至伤得很严重,每个夜晚,痛楚都会从身上不断传来,撕扯着她的神经,现在大睡了一觉之后,起来就奇异地感觉不到多少痛楚了,整个人也似彻底轻快了起来。

    只是,还是完全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她揉了揉双眼,眼眸涩涩的,爆竹的声响还在继续,她又侧头往声响的方向望过去,可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就连一点点影子都看不到。

    那个一直照顾着她的人并不在……忽然就有几分心慌了起来,他不在,她就觉得自己孤零零的,如同被抛弃了一般,无助而慌乱。

    摸索着想要往**下爬去,可周围实在太黑,连**的边缘都看不清。

    在房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打开的时候,她正好爬到了**边,手探出去扑了个空,一下子就要往**底下载去。(百度搜索文学网更新最快最稳定)

    一阵熟悉而清淡的气息飘然而至,在她就要滚落到地上的时候,那人将她扶了起来,扶回到**上,让她靠在**头边坐好。

    看不清他的模样和身形,只能闻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还有,听到了他温和好听的声音:“身上还疼不疼?哪里还难受?”

    七七摇了摇头,这把声音听起来那么磁性悦耳,听在耳里让她暖进了心里,他出现之后,她整个人都安心了,只是……

    她伸手想要去触碰他,可她居然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里究竟是哪里?哪怕是半夜三更的,也不至于黑成这样。

    “大半夜,谁在放爆竹?”她忍不住问道。

    沐初眼底的光亮有一瞬间的晦暗,只是片刻的失神,他便抓上她的小手,把她的手裹在掌中,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视线便从窗外明媚的雪景里收了回来。

    看着她,他柔声道:“不是大半夜,只是你眼睛受了伤,暂时看不见。”

    “你说什么?”七七一下子握紧他的大掌,完全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我的眼睛受了伤?现在……现在不是半夜?”

    沐初抿紧唇,握着她的小手,虽然早知道她醒来后会这样,但现在看到她这么迷茫这么慌乱的神色,心头还是止不住被揪了一把。

    他大掌落在她头顶上轻轻揉了揉,声音也如春风一般温柔无比:“不要怕,已经有好转了,我会治好你的,你难道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七七睁大一双眼眸,看着他说话的方向,脸色表情有几分呆滞。

    相信,无由来地,她便愿意相信他。

    只是……

    好一会,她才忽然哑声问:“你是谁?”

    ……

    那日午后,七七在沐初的照顾下喝了点清粥,换了一件衣裳,等力气寻回了些,她拽了拽他的衣袖,轻声道:“我想出去走走。”

    眼瞎了,连过去的记忆都没了,她躺回到**上难受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人渐渐也就平静了下来。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受自己如此状况的病人,沐初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丫头的心依然足够的坚强,也幸好是这般,否则,他真的难以想象她会伤心到河中地步。

    眼瞎,他早预料到,失忆,却是始料未及。

    给她披上一件外袍,将她一头如水的青丝轻轻挽在脑后,虽然还是绾得那么难看,但她看不见,至少不会嫌弃。

    他搂了她的腰,与她一起步出房门。

    门外,一片雪景,阳光和雪花交融在一起,谱成了一曲荣荣的冬日画卷,这么美的雪景,只是可惜七七看不到了。

    “是不是在下雪?”她问。

    她也好想看看雪花的模样,只是可惜自己现在看不到。心里不是不难受,但她知道若是自己再难受,身边的人一定不会比她好过。

    事已至

    此,已成定局的事,为什么还要弄得身边的人都陪着她一起痛苦?

    她伸出小手往前探去,没注意到他们现在只是站在门口,还没有离开屋檐下头的范围,根本抓不到雪花。

    沐初搂着她继续往前走,直来到院中,才拉着她的手与她一起伸到半空。

    雪花纷纷落下,落在她的掌心,没过多久便融在她的手里。

    融化的雪水在自己掌心里缓缓流动,沿着指缝滴落在地上,七七闭上眼,这一刻,一颗心如水一般沉沉落了下去,许多问题想要问,可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因为,问题太多,多得太苍白。

    正在冥想间,忽然不远处响起了爆竹的声音,声音太大,吓得七七低呼了一声,下意识转身往沐初怀里钻去。

    沐初也没想到会有人忽然放爆竹,一拉外袍把她护在怀中,大掌落在她脑袋上捂上她的耳,与她一起回到房中。

    直到关上房门,扶着她回到**边坐下,他才轻声道:“今日是小年,我们不要出门了,外头放爆竹的人多,会吓到你和……”

    他目光沿着她的脸往下落,来到她小腹处,薄唇微动,有些话想说,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告诉她。

    今日她所受到的刺激已经太多,眼瞎是他预料之中,但他没想到她居然失忆了。

    脑袋瓜里头的东西是整个人神秘最难以捉摸的,她失忆真的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双重打击之下,他怕她会接受不来这第三件事。

    七七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原来今夜是小年,可她对这个世界完全不熟悉。

    听到小年,脑海里有太多东西在纠缠,爆竹,烟花?电视,舞台……那是什么东西?明明不懂,为什么脑袋瓜里就是有那些影像闪过?

    除了这个,还有很多很多问题,她都想知道。

    小年,这么喜庆的日子,为何她会和这个叫阿初的男子单独呆在一起?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是她的什么人?

    这么多日以来他守着她悉心照顾,一直不离不弃,这份守护之情她感受得清清楚楚,只有真正关心她真正在意她的人,才能做到如此吧?

    可他……究竟是她的谁?

    看出她心里藏了许多疑问,沐初目光柔了柔,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才走到一边,给她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回到**边让她自己拿在手中。

    七七把杯子断了起来,喝了半杯水之后,才抬头看着他所在的方向,眼底淌过一丝不安:“我们……我们还有家人吗?”

    沐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沉默,七七一颗心陡地一沉,知道她大概是没有其他家人了。

    “那,”她又抬起头,完全捕捉不到他的目光,只能看着他所在的方向,声音又轻了几分:“你……是我的谁?我们是什么关系?”

    她本来想问他是不是她的兄长,可感觉上又不太像,若说是兄长,还不如说是**。

    阿初给她的感觉,似乎他对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怜惜,他的真诚她能感觉到,但他什么都不说也不告诉她,弄得她好生郁闷。

    沐初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问道:“今天是小年,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

    七七摇了摇头,她才刚醒过来没多久,根本一点食欲都没有,心里还有那么多疑问,哪里有心思想晚上吃什么?

    沐初却不理会,扶着她,给她脱去外袍让她躺了下去:“你躺了一个多月,今日才醒来,不能费太多精力,得要继续再躺一躺。”

    “我不想睡。”她乖巧地任他把自己扶回到**上,感受着他给自己盖被子时那份怜惜,双手摸索了下,终于握上他的大掌。

    她眨了眨眼,还是有几分不安:“我一点都不困,阿初,我不想睡。”

    心里藏了那么多事,如何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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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想告诉你过去的事情,除非你能好起来。”沐初轻轻推开她的手,将她一双小手放回被子里。

    七七吐了一口气,不知道这个阿初为什么性格这么怪,居然不愿意告诉她过去的事,可是,等她自己想起来……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想得起来?

    “乖乖的,等你好了,或许就能自己想起来了。”沐初给她掖好被角,站了起来。

    感觉到他要离开,七七心里一慌,小手又往他的方向探索了过来。

    沐初握上她的手,再度在**边坐下。

    看着她眼底的慌乱,他无奈叹息了一声,柔声道:“我陪你躺一会,等你睡着了我再出去,我还有点事要忙,你自己睡,回头我再来找你。”

    她还是觉得阿初的脾气真的好奇怪,陪她睡就陪她睡嘛,还要告诉她等自己睡着之后他就会离开,有人哄别人睡觉是这么哄的吗?哄得她一点都不安心。

    可在他躺下来与自己躺在一起之后,闻着他身上那股让人莫名熟悉的味道,心又不自觉安了下来。

    她轻吐了一口气,轻声问道:“万一我一直都想不起来呢?”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沐初拍了拍她的手,把她伸出来的手放回到被子里,柔声道:“快睡,要是还睡不着,等会我也没工夫陪你。”

    七七抿着唇,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疼她还是不疼,说话一点都不像是在哄人。

    她侧过身,背对着他闭上眼,虽说不困,可躺下去没多久之后,竟也沉沉睡过去了。

    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沐初盯着她的侧脸盯了许久,虽然舍不得,却还是从**上翻了下去,又给她掖好被角,才举步离开寝房。

    ……

    ……七七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又是在爆竹声中被惊醒过来的。

    醒来时房间里只有她自己一人,才刚从**上坐起掀开被子,房门忽然又被轻轻推开。

    沐初走了进来,走到**边,不说什么话,拿了衣服给她穿上,又出门端了一盆温水,给她洗漱好,才牵着她走出寝房,沿着长廊到了偏厅。

    “今天是小年,我多做了点菜,你尝尝。”扶着她走到桌旁坐下,他把筷子塞到她手里,自己拿着筷子夹了菜肴放在她碗中。

    “不常下厨,味道或许不怎么好,要做好心理准备。文学网”他道。

    七七冲他所在之处浅浅笑了笑,便拿起筷子捧着碗,摸索着吃了起来。

    菜的味道确实不怎么好,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她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男子,却总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份温润如玉的气息。

    心里猜想着阿初一定是个美男子,要一个美男子亲手做羹汤,也难为他了。

    所以她一点都不挑剔,他给她什么,她便全都咽了进去。

    直到他把一块鱼肉放到她的碗里,她夹了起来刚凑到唇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便有一股难受的气息迅速涌到胸臆间。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下来,迅速丢下碗筷霍地站起,就要往一旁奔去,可眼睛看不到,走出去的时候一不小心便绊到了椅子。

    沐初始终在她身旁,她的脚才刚撞在椅子上,他已经大掌一挥,将那把椅子挥了出去。

    七七忍得好辛苦,在他扶住自己那一刹,她终于忍不住推开了他,一转头,哇的一声便吐了起来。

    这一口吐了之后,立即便开始了一轮没完没了的呕吐,刚开始时还有东西吐出来,到了后面就只剩下苦水了。

    哪怕什么都吐不出,她还是不断在吐,吐得极其辛苦,吐得连眼泪都溢了出来。

    好不容易在熬了两柱多香的时间之后,那股呕吐的**才渐渐淡去了些。

    沐初立即端过茶水让她漱了口,扶着她回了房让她躺到**上,他道:“我再去给你熬点清粥,晚点再吃,你先歇一会。”

    七七心里其实有点慌,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了,在他离开的时候,她胡乱挥了挥手,正巧揪上他的衣袖。

    “怎么了?”他回头看着她,看到她这副无助的模样,心头一软,只好在**上坐了下来,轻声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只是因为怀了身孕。”

    一句“怀了身孕”,让七七吓得睁大了双眼,可不管她把两眼睁得有多大,依然看不清眼前任何东西。

    握住他大掌的小手不断在轻颤,她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

    怀孕,怀的是谁的孩子?是不是他的?她怎么怀的身孕?又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她和他真的是夫妻吗?可是……她为什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知道自己怀孕了之后,那份无助感空前浓烈了起来。

    “阿初。”她轻轻唤了一声,声音有点沙哑,整个人都冷了几分。

    别人怀孕都是喜悦的,可对她现在的情况来说,她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她连她自己是谁,怀的又是谁的孩子都不知道,阿初什么都不告诉她,甚至她连怀孕他都不愿意跟她说清楚。

    这份无力的感觉,有谁能明白?

    “别想那么多,先歇一会,我很快会回来。”他轻轻推开她的手,扶着她躺了下去,又给她拉上被子,才转身要离开。

    七七却还是挥着手拖上他的大掌,看着他所在之处,哑声问道:“孩子……孩子是谁的?是不是你的?你是我的丈夫吗?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沐初只是一直安静看着她,看着她眼底满溢的慌乱,直到她把所有的问题都问完,他才握了握她的手,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了许久他才柔声道:“再睡一会,等我回来了再说。”

    说完推开她的手,这次不再回头,转身离开了寝房。

    感觉到寝房里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七七揪着被子,用力咬着下唇,心里酸酸的,这一刻,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她?她腹中的孩儿究竟是谁的?是不是他的?

    不过这么简单一个问题,为什么都不愿意和她说清楚?

    手不自觉往小腹处探去,落在肚子上轻轻揉过。

    她甚至连她怀了多久的身孕都不知道,阿初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她?

    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她还可以忍着许多事情不问,等她身体好起来,或许就能想起过去的事。

    可现在……肚子里有了个未成形的孩子,她的心情怎么还能轻松起来?一个女人怀了身孕,却连自己的孩子是谁留下的都不清楚……

    她用力握着五指,心里惆怅万千,眼泪不经意便滑了下来,就这么睁着眼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道淌了多久的泪,房门终于又被推开了。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执起袖子把眼泪擦干,才从**上坐了起来,凭着脚步声看着进房的人。

    其实每次房门被推开有人进来的时候,她心里都有几分不安和紧张,直到闻到他的气息,感觉到那份熟悉,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真的很怕房间里头忽然闯入其他人,那些她不认识的人。

    虽然她已经把眼泪擦去,沐初还是能看到她眼里的泪意,他把手里的药搁在**头矮柜上,在**边坐下,拿起自己的衣袖为她拭去残余下来的泪珠,声音依然柔和:“为什么哭,心里难受?”

    七七咬了咬唇,看着他的方向,心里有着难受,更多的是不安。

    他不愿意告诉她孩子是谁的,她已经猜到了,这个孩子定是来路不明,一定是因为她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一想到自己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眼角的泪又不自觉滑了下来。

    这脆弱的模样,让沐初看着好心疼,他执起衣袖依然在给她拭泪,却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

    他在犹豫着,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事实。

    可她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能想起来过去和楚玄迟的一切?若是想不起来,告诉她又有什么意义?万一她问起孩子的爹为何不在她身边,他要如何回答?

    就这么沉默着,她偶尔滴落两滴清泪,每每都是他立即执起衣袖为她拭去,两个人的相处说不出的怪异,可却融洽得让人无法挑剔。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过去或许很不堪,七七的一颗心便完全松不下来。

    她揪紧被子,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就这么坐着,直到沐初把那碗药端起来,吹了吹凑到她唇边柔声说:“药凉了,先把药喝了。”

    她才蓦地回过神,摸索着把药捧了起来,刚咽了一口便皱起了眉。

    沐初道:“苦口良药,我手上没木糖子,下次在药里放点木糖子,药便不那么难喝了。”

    最近都在照顾着她,又因为这里只有他和七七两人,他不敢离得太远,很多药都不在手上。

    知道她怕苦,只是无奈。

    七七这次出乎他意料的乖巧,什么都不闻不问,捧着药皱着眉,哪怕药苦也艰难地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直到她把最后一口药都喝完,沐初才把碗接了过来放在一边,拿来软巾给她拭去唇角的药汁,温言道:“我在熬着清粥,还没有这么快好,你要不要再躺一会,等好了我再叫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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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睡。文学网”今日七七已经睡了很久很久,现在真的一点困意都没有,更何况心里有这么多事,她哪里能睡得着?

    小手依然摸索着往他身上探去,抓上他的手臂一路往下,直到握住他的掌,她再一次认真问道:“孩子的爹究竟是谁?你告诉我,我可以承受任何结果,可我……要听事实。”

    沐初薄唇微抖,盯着她,却还是说不出半句话。

    “阿初,”她轻轻摇了摇他的掌,因为他对自己那份无声的守护和怜惜,只是一天之内,七七已经与他彻底熟悉了起来。

    她哑声问道:“是不是……是不是我过去太不堪,还是因为,被人……强暴?”

    “胡说什么?”沐初打断了她,脸色一沉,心里因为她的慌乱,愈加难受着。

    怪不得别人都说女人总**胡思乱想,可他不知道,正因为自己什么都不说,才会让七七越想越心慌。

    他平静道:“没有什么不堪的过去,孩子的爹……”

    “他是谁?你快告诉我。”她用力盯着他,哪怕看不见也用力在看着,握着他大掌的小手越握越紧。

    她的紧张他能感受得清清楚楚,只是现在告诉她,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他甚至不知道他日她若回到楚玄迟身边,会不会还会受到伤害。

    那里还有个慕容浅浅,那些人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他可以守护她一时,却连他自己也无法保证能一辈子时时刻刻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回去,对现在的她来说太艰难。

    眼睛没好,记忆全无,还怀着身孕……这模样如何能回去?

    “阿初,孩子的爹是不是坏人,我是不是……是不是曾经做错了什么才会……”

    “孩子的爹……不就是我吗?你问这么多做什么?难道说,除我之外你还有其他男人?”他松开她的手,长臂落在她肩头把她轻轻拉向自己,弹了弹她因为激动而皱在一起的鼻尖,柔声道:“怎么这么调皮,问自己夫君孩子是谁的?你要我心里怎么想?”

    七七有点愕然,手越握越紧,揪紧的心一会松下去,松下来之后又无端揪紧了起来。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觉得很庆幸,庆幸之余又有一抹说不出的心痛,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痛些什么。

    过了许久,她才吐了一口气,忽然扑到他身上,用力把他搂上。(百度搜索文学网更新最快最稳定)

    “坏蛋阿初,你明明知道我已经不记得过去的事,你是我的夫君却又不告诉我,我……我怎么知道?你吓死我了!”她刚才真的很慌,真的很怕自己孩子的爹是个坏人,怕自己和孩子有一个残缺不全的家。“我还以为……还以为我做了什么错事,你真的吓坏我了!”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沙哑了起来,明显带着哭腔。

    她真的很怕,这个坏蛋,明明知道她不记得过去的事了嘛,居然要这样捉弄她!

    沐初把她搂在怀里,不敢太用力,怕伤到她,这一刻心里的滋味,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七七也用力抱着他,抱了好一会也怨了好一会,才缓缓松开自己两条长臂,抬头看着他脸庞所在之处,轻声问道:“我们家……就我们了吗?”

    家……很温暖的一个字,不管愿不愿意承认,沐初心里也都被这个字狠狠撞击了一把。

    “我们被仇家追杀,你中了毒伤了心脉,如今眼瞎了,过去的事也想不起来。”他平静地道,见她渐渐能接受自己这个说法,他才揉了揉她的发,轻吐了一口气,轻声说:“这里很偏僻,是个小村庄,我们的仇家应该找不到这里来,我们就放心在这里住下去好了。你不要想太多,安安心心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好吗?”

    她咬着唇,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虽然心里还是很乱,依然有点难以一下子把这么多信息接受下来,但因为身边的人是他,因为他可以给自己熟悉而心安的感觉,所以他说的话,她绝不会怀疑。

    “再躺一会,粥很快就好,我等会端过来给你。”他道。

    七七却摇了摇头,一想到等会又要吃东西,胃里刚喝下去的药,又忍不住在胃里翻涌了起来。

    见她脸色有异,沐初忙握住她的手,急问道:“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没……没什么。”可这话才刚说完,她又忽然用力把他推开,别过脸,嘴一张,刚喝下去那些药全在一瞬间被她吐了个精光。

    这次和刚才一样,吐了几乎两柱香的时间才慢慢平复下来,后来沐初再给她开了点药,让她服下去之后,她在**上折腾了好一会才安静睡了过去。

    看着她熟睡时依然纠在一起的眉心,他叹息了一声,依然不知道自己这样骗她究竟是对还是错。

    可如今外头兵荒马乱的,这么多人在找她,这个时候,她万万不能出现在某些人的眼皮底下。

    这么脆弱的七七,连保护自己都不成,如何出去?

    又揉了揉她的发,长指在她脸庞上划过,心里怜惜的同时也在心疼着。

    什么时候,她的身子才能彻底好起来?还有这双眼睛……

    再次叹息了一声,他才站起来,给她掖好被角,转身收拾东西去了。

    ……

    七七又睡了一个多时辰才醒来,醒来后喝了点清粥,幸而这次没有

    再吐了。

    沐初给她打来洗澡水,本来七七还有点懒洋洋的,不太想动,但在听说她躺了一个多月,有些地方他从来没有给她清洗过之后,人顿时就精神了起来,在沐初的帮助下,摸索着走进屏风后。

    一个多月,实在是连自己都要嫌弃起自己来了。

    不过,她受伤昏迷了这么久,他怎么可以不帮她清洗身子?虽然这种事想想都觉得羞涩,但,既然是夫妻,他给她洗身子也没什么嘛。

    沐初自然不会主动给七七答疑,扶着她进去之后,他借口出去给她拿衣裳,便回到房中,果真到衣柜前给她取衣裳去了。

    “衣裳都不怎么好,将就着先穿几日。”外头,还传来了他磁性悦耳的声音:“等过几日你身子好些,我陪你出门重新去置办几套衣裳回来。”

    “嗯。”里头,七七淡淡应了声,他们在逃亡嘛,哪里需要在意这些小细节?更何况她眼都瞎了,穿得好看不好看又有什么区别。

    只要阿初不嫌弃她就好。

    把衣裳彻底褪去,她扶着浴桶的边缘,慢慢爬了进去。

    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动作,外头的沐初却紧张得连掌心都在溢汗。

    她怀了身孕,他真怕她会不小心摔到自己,尽管他一直表现得平静,但,对她的一举一动却是在意得很。

    说起来,他也从未照顾过一个怀孕的女子。

    屏风后,七七入浴的声音依然在缓缓传来,她进去之后便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泡在浴桶里,明显享受得很。

    许久没听到有任何异响,沐初才松了一口气,将她的衣裳放在屏风上,也勒令自己一双眼眸不许胡乱张望,他道:“衣裳就在屏风上头,你等会自己穿。”

    “哦。”七七在浴桶里泡得美美的,几乎都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沐初没事做,便从架子上取了医书,坐在一旁椅子上翻阅了起来。

    被毒瞎的眼眸,前期可以给她施针驱毒,但,毒气深入血脉,就算将毒清除,她的眼睛也还是不能视物,里头有些血脉已经坏死了,若不能让其重生,这双眼也难以恢复。

    他其实已经研究了一个多月,要配上让她双眼血脉重生的药也不是不可能,但,有几味药却是很难寻到,想要找齐,必须要去好几个地方。

    若只有他一人,顶多一两个月,他能将这些地方走遍,可他现在还带着七七……

    若是将她留下来,找个人来照顾,他却又不放心。

    如果,回去找南王爷……

    说起来,他现在也就只相信楚江南一人了,至于楚玄迟,他不是不知道他对七七的情,也不是不相信他对七七的守护,可他肩负的责任太多太大,他身边的人也太复杂。

    如今这样的七七在他身边,他真的不放心。

    又翻过了一页,忽然才想起来七七已经在里头泡了许久,他只是一愣,立即将医书放下,霍地站了起来。

    不敢随意回头往屏风那边张望,只侧头道:“七七,不能再泡了,出来吧。”

    怀了身孕的人并不适合在浴桶里沐浴,只是因为她确实太久没有好好洗个澡,他才会让她放肆一回。

    但,时间上绝不能太长。

    里头没有任何回应,她还在拨弄着浴汤,折腾出一片水声,却不知道在做什么。

    沐初心头又多了几分焦急,继续冲她道:“七七,泡浴太久对孩儿不好,出来吧。”

    里头的七七似乎被吓了一跳,忙从浴桶里站立起来,但她站起来之后却没有立即出来,依然站在那里折腾着浴汤。

    听着哗啦啦的水声,想象着她在里头的情形,沐初喉间微微紧了紧,一想,心头顿时就热了。

    孤男寡女的,心仪的女子又在身边沐浴,而他……如今在她心里,还是她的夫君。

    呼吸一乱,额间,莫名渗出了一点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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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初。(百度搜索文学网更新最快最稳定)”屏风后,七七软软的声音传来:“阿初,我擦不到背,背上不舒服。”

    沐初掌心一紧,额角上那点细汗顿时变得如同豆子一样大小,沿着额角慢慢滑落了下来。

    他想他大概是表现得太紧张了些,不管怎么说,现在在她心里,自己还是她的夫君。

    只是……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女子不是自己的,她不是他的娘子,她是别人家的,他怎么可以趁她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对她轻薄?

    纠结之间,里头七七那软软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每一声都如同催魂那般,让他在这种大冷天里居然浑身被热汗沾湿了个遍:“阿初,你在做什么?我擦不到背,你来帮帮我。”

    沐初忽然就怨念了起来,老天爷给他的考验是不是来得太快了些?

    虽然早知道她眼瞎了,生活中很多事情不能自理,他总得要帮忙,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临这种情况。

    今日才是她醒过来的第一天,过去她躺在**上,虽然他也给她擦过身子,却也就仅仅给她拭擦手脚和一张脸。

    可现在……许多之前那些记忆重回到脑中,当她病重的时候,自己也曾夜夜和她在一起,每夜里为衣衫不整的她上药,这时候怎么就不能像过去那般放松些?

    难道是因为对她说了自己是她夫君之后,心里莫名有几分心虚了起来?

    “阿初。”里头七七依然在喊着。

    “稍等,我马上过来。”他应了一声,握紧的大掌依然没有松开。

    想象着她站在那里,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保留的模样,想着她妙曼的身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是个**之徒,可是,如今只要一想,心头顿时便滚烫了起来。

    或许只要他别想那么多,只要他记住她是楚玄迟的女人,自己心无旁骛,这样想总能熬过去吧?毕竟在以后的日子里,也许还会出现更多类似的状况。

    他说服着自己,迟疑了好一会,终于才迈步进入,只是脸一直别了过去,看着不知名的角落,就是不敢正面看她。

    “阿初。”七七又唤了一声。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视线落在她身上,可才看了一眼,眼底顿时淌过一丝失望。

    这不是他想象中的情形,他以为她站在那里是一丝不挂的,可谁知……

    他浅咳了一声,为自己心底那龌蹉的想法鄙夷了起来。(百度搜索文学网更新最快最稳定)

    举步走了过去,拿起浴巾沾上浴汤,大掌执起浴巾落在她背上,给她轻轻擦拭了起来。

    七七身上裹着一条大毛巾,其实只露出一点背部和两条莲臂,这和他想象中那毫无保留的样子实在是差天与地,也不怪他进来看到了之后下,心里会失望了起来。

    原来自己等着看的并不是这模样,不过,七七这样子倒是让沐初松了一口气。

    给她擦完背,他才把软巾收起来,看着她的侧脸,柔声道:“不要在里头泡太久,出去吧,我在外头等你。”

    “你不帮我穿衣裳吗?”她有几分不安,总觉得他对自己有几分疏远,可她又说不出来疏远在哪里,但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什么都看不见,要出去了,他也不给她穿上衣裳吗?

    这样的夫君在她看来似乎真有那么点怪异,还是说他性情本就这样,太羞涩,所以……

    她红了红脸,才想起来要是连他都这么羞涩,自己主动开口让他给自己穿衣,似乎太不矜持了些,虽然,她不认为两夫妻之间需要什么矜持。

    沐初高大的身躯又因为她一句话绷得紧紧的,好一会他才木然走到一旁,拿来宽大的毛巾,扶着她从浴桶里迈出。

    七七其实也有点羞涩的,揪紧裹在自己身上的那条大毛巾,从浴桶出来之后,站在那里,一时半会竟有点手足无措了起来。

    想象是一回事,想着他是自己的夫君,给自己穿衣其实也没什么,可是,真正面对那情况,她才忽然觉得好像真的有点挺羞人。

    沐初却已经把自己的心思收拾好,看着她现在这模样,也开始怨起自己刚才对她想这么多。

    她如今这般,生活不能自理,身边又只有他一人,若是连他都不照顾她,她还如何生存下去?

    心里对她的怜惜又多了几分,看着她揪紧身上那条毛巾、不知所措的模样,他抿紧薄唇,忽然扬开手中的干毛巾,大掌一扬,迅速把她身上那条已经沾湿了的毛巾扯了下来。

    七七吓了一跳,止不住一阵惊呼,下意识便伸手想要护住自己的身子。

    沐初手里的毛巾却已经裹了过来,那他低沉的声音也从她头顶上方响起:“你我既然是夫妻,就不要这么在意,你的身子我哪里没有看过?”

    七七脸红红的,用力咬着下唇,虽然明知道这是事实,可是,总觉得这情形让人十分窘迫,完全放不开。

    其实,沐初刚才并没有多看她,那条毛巾被扔开之后,他便立即以干毛巾给她裹上,她身上的风光他并没有看到。

    “把身子擦一擦,我给你穿衣裳。”他转过身,在屏风上把衣袍拿下来。

    七七已经低头给自己拭擦起身子。

    他把衣袍扬开,别过脸,等她把身子擦干之后,才将衣袍裹在她身上。

    整个过程七七是没有看到,还以为自己身上什么风光都被他看

    光了,可沐初从头到尾并没有正眼看过她,衣裳将她裹住之后,他便拿来半干的毛巾,为她把长发擦拭了起来。

    折腾了那么久,等七七重新被他抱回到**上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他拿了木梳子正在为她梳理着长发,七七坐在他身旁,忽然便往他腿上趴了过去,让一张脸在他腿上枕了下来。

    两个人的生活这还是第一天,至少是她意识里的第一日,却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们已经如此相守了很久很久那般。

    阿初真的是他的夫君,一定是,她从他身上能感觉到被怜惜被呵护的关**之情,也能从他身上闻到一股让自己心安的熟悉气息,她怎么还能怀疑这个男子与自己之间的关系?

    小脸在他腿上轻轻磨了磨,她侧头看着眼前漆黑的一片,忽然轻声道:“阿初,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沐初指尖微微顿了顿,但也只是顿了片刻,便继续给她梳起了长发,他淡言道:“半年。”

    半年……那么说,他们应该是自由恋**的,还是说他们成亲了半年她才怀上了身孕?

    哪怕她不知道自己具体怀上了多久,但肚子那么平,应该还不到两个月。

    “我们何时成亲的?”她又问道。

    沐初沉默了片刻才道:“没有成亲,只是私定了终生。”

    七七眨了眨眼,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生猛,和一个男子连拜堂都没有便直接成亲了。

    但对于这些事情,她似乎比任何人都接受得快,并不觉得有什么。

    伸出长指,指尖沿着他腿上的线条,隔着衣服慢慢划过,她又问道:“阿初,我长得漂亮吗?”

    沐初又看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勾起了薄唇:“美,很美,天下第一大美人。”

    七七红了红脸,咬着唇,长指在他腿上点了点才轻笑道:“我知道你心中肯定多加了一句‘在我心里’,是不是?”

    男人都是这样的吧,天下第一大美人,她连想都不敢想,不过,若说在我心中是最美的,这样的情话倒是正常。

    沐初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目光柔柔的,把她一头长发梳顺之后,他扶着她站了起来,来到**边让她躺下。

    他道:“你先睡,我尚未沐浴更衣。”

    七七点了点头,听着他走到屏风后,却没有把那一桶她洗过的浴汤倒去,而是直接褪去衣裳跨进浴桶中。

    她忍不住撑起自己的身体,往屏风的方向望去:“阿初,浴汤已经凉了,而且……而且我洗过,那么脏……”

    “不脏。”里头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不理会她的阻止,他已经坐了下去,动手给自己清洗了起来。

    七七躺回到**上,眨巴着眼,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画面,一直一直在努力地想着,他究竟长成什么模样?是不是如她想象那般是个美男子?

    其实,就算他长得不够俊美,她觉得她也会很喜欢他的,因为他的声音很好听,他的气息很让人安心,和他在一起时,总有一种被呵护的感觉。

    哪怕只有一日,她也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有这样的夫君,她真的心满意足了。

    侧过身,闭上眼,她没有入睡,只是在慢慢等着,等沐初沐浴过后出来,她还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虽然,她知道他不一定会告诉自己。

    沐初并不像她那样在浴桶里一呆便是半个时辰,他出来得很快,只是随意把自己清洗了一遍之后便跨了出来,也没有处理那桶浴汤,穿上衣裳便从屏风后走去,拿起毛巾为自己拭擦一头长发。

    “阿初。”七七翻了个身,看着他脚步传来的方向:“你洗好了吗?”

    “嗯。”他点了点头,走到长椅边扔下毛巾,看着她道:“不早了,早点歇息,明日起来后我再带你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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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七在**上呆了一个多月,是该好好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只是今日刚起来,沐初怕她身子还太虚弱,所以,基本上大部分时间还是让她在寝房里呆着。(百度搜索文学网更新最快最稳定)

    但既然醒来了总得要多出去走走的,否则,她的身子骨只会越来越弱。

    七七听着他在长椅上躺下去的声音,却皱起了眉,讶异道:“阿初,你在那里做什么?”

    沐初转了个身看着她,柔声道:“别怕,我就在这里睡着,夜里守着你,哪里都不去。”

    他还没有从两个人的新关系中回过神来,七七却不一样,在她知道沐初是她的夫君之后,她就已经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真的夫君了,听他的意思今夜他打算在椅子上睡,一听她心里便不愿意了。

    她嘟哝起薄唇,怨道:“你不过来陪我一起睡吗?为什么要睡那么远?睡在长椅上要比睡在**上更舒服吗?”

    他们明明是夫妻,为什么要这样?她皱紧了眉,忽然心里就有几分慌乱了起来。

    在沐初因为听到她的话霍地回过神,在长椅上坐起,盯着她的时候,她的心却一度沉了下去,心里的狐疑也越来越大了。

    “想什么?”看出她脸色的不对劲,沐初站了起来向她走去,来到**边坐下,伸手想要去握她的小手。

    听到声响的七七在他碰到自己小手的时候,却迅速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她星眸微转,人已经陷入到了极度的不安里。

    “怎么回事?”沐初看着她,这一刻完全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想了想他才道:“是不是在怪我不过来陪你?我这不是过来了吗?”

    他又伸手想要去牵她的手,七七还是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盯着他脸庞的方向,咬了咬唇,脸色已经苍白了起来。

    沐初心里更不安了,这次他伸手握上她的肩头,声音沉了下去,低沉中藏了几分焦急:“怎么回事?是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

    她不说话,他便牵起她的腕,这次不允许她退开,指尖落在她腕上脉门上,脉搏还有点虚弱,但却已经与正常人无异。

    当初的伤重这时候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只等她元气再恢复些,人便能完全康复了,只除了这双眼……一想到她这双眼,心里便有几分惆怅。

    他压下所有不该有的情绪,看着她问道:“是不是胃又不舒服?还想吐吗?”

    七七摇了摇头,依然咬着唇,只是想把自己的手抽回,并不说话。

    沐初急了,大掌一紧,把她的手紧握在掌中,他认真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快告诉我。”

    “我心里不舒服。”她依然想要把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回,小脸抬起对上他,她认真问道:“阿初,你不是我的夫君,是不是?”

    “怎么会这样想?”他心头一紧,看着她,又忽然有几分心虚了起来:“你想起过去的事了?”

    “你果然不是我的夫君。”七七又推了他一把,还是推不开他的大掌,她急道:“你既然不是我的夫君,为什么要骗我?孩子的爹究竟是谁?究竟是哪个混蛋对我……”

    她别过脸,一脸苍白,眼底浮现出一点隐隐的泪光:“是谁那样对我之后把我抛弃?究竟是谁?”

    “没有人……没有人抛弃你。”“抛弃”这两个字让他心头狠狠被揪了一把,他拉过她的手,把她拉向自己,声音柔和了下来:“为什么不相信我?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还是说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原来她不是恢复了记忆,只是在怀疑他,心里一点点喜悦被失望给淹没了,可失望过后,又有一份自己说不清的情绪萦绕在心头。

    他依然柔声道:“告诉我我哪里做得不好,我改便是。”

    “你没有不好。”他什么都好,只是对她太疏远了,尤其像刚才那样的情况。

    她别过脸,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明明和他这么亲近,可是为什么总觉得他有事在瞒着自己?

    沐初想了想,才终于想明白:“你是在怨我刚才打算在长椅上过夜,不过来陪你吗?”

    七七咬着唇,又开始从他掌中挣扎起来,想要把自己的小手抽回。

    沐初轻叹了一声,盯着她的脸,盯了好一会才轻声道:“我怕……我和你躺在一起,会忍不住轻薄你。”

    不忍见她继续不安难过,他紧了紧自己的掌,还是决定将这个谎言继续下去:“你如今初怀身孕,身子又是这么虚弱,若我现在强行与你亲近,我怕会伤到我们孩儿。”

    七七一张脸已经彻底红透了,没想到他不过来和自己睡居然是这个原因,害她还以为……

    她低垂头颅好一会,都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在他把自己拉入怀中的时候,她才从他怀里抬起头对上他,轻声道:“对不起,我……我刚才真的有点怕。”

    “我知道。”她的慌乱他可以感受得清清楚楚,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他迟疑了片刻,才坚定道:“我只是太小心,太怕控制不住自己,别怕,你若不高兴,我便回来与你一起睡。”

    “谁说我不高兴?”想了想又似乎觉得自己这么说有点不应该,她揪上他的衣襟,轻声道:“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

    话有点说不下去,和他讨论这种事情是不是太丢人了些?哪有女子要求丈夫和自己睡在一起的?

    可她真的很想与他在

    一起,周围总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若连他都不在身边,她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心里真的会有点慌。

    沐初揉了揉她的头,薄唇忍不住微微扬了起来,他柔声道:“别胡思乱想了,我想我还是能控制得住的,我陪你睡。”

    七七红着脸,下意识枕在他的臂弯里,往他身上靠过去,冰凉的小手落在他的胸膛上,隔着衣服以他的体温取暖。

    这种相依相偎的感觉她真的很喜欢,只是很遗憾,此时此刻自己不能看清他的容颜。

    不过,阿初能让她安心,这种感觉却是真实的,她想她应该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上这种感觉了,有他在,心里的浮躁和不安都会渐渐散去。

    沐初注意到她这双小手异常冰凉,几乎是潜意识的,他拉开自己的胸膛上的衣裳,将她一双小手放进他的胸膛里,以他的体温为她取暖。

    七七微微红了红脸,有点想把手伸出去却又忍不住,只是心里挣扎了一下,便将一双手平放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体温让她再次感觉到暖和,手暖暖的,连心都暖和了起来。

    只是,他胸膛上似乎……“你受了伤?”

    她抬头看着他,就算看不到,也被他胸膛上那一道道粗糙可怖的伤痕给吓到了。

    他刚才没想起来,如今低头一看,才注意起自己胸口上被抓伤的痕迹。

    大掌将她小手裹住,不让她继续触碰自己,他掌心蓄了内力,以真气为她暖手,柔声道:“没事,以前不少心伤到,都好了。”

    “让我看看。”她挣开他的大掌,还是往他胸膛上摸索了过去。

    看看是不可能了,但,却可以摸得出每一道伤疤的形状。

    那不是以前的伤疤,虽然已经结了疤愈合在一起,但,分明就是没多久之前伤到的。

    “是……那些追杀我们的人伤你的?”她轻声问,为着他胸口的伤心疼死了。

    “没事,过去了。”他还想将她的手拉下去,不让自己的伤痕吓到她,可她不愿意,执意要让小手轻抚在他的胸膛上。

    她不知道他都受了多少苦,自己双眼又这般,不仅照顾不了他,反倒一直拖累他。

    “说了没事。”那是这个月蛊毒发作的时候自己抓出来的伤痕,已经八天过去,早结疤了。

    见她还是脸色晦暗,他柔声道:“别想那么多,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等明年夏末秋初时,给我生一个白胖儿子。”

    “女儿不好吗?”知道他不想再提他受伤这事,她只好压下心头的难受,嘟哝起红唇岔开话题:“女儿也是你的孩儿,你怎么能偏心?”

    “怎么会?”女儿,自然是他更喜欢的,比起儿子还要喜欢,他只是怕自己照顾不好她,怕女子太弱,将来会受苦。

    拂去散落在她脸上的几缕青丝,他道:“若是女儿,定是如你一般倾国倾城。”

    她呶了呶唇,哄着小脸,沉默。

    好一会,她才又道:“阿初,我们以后都会住在这里吗?”

    沐初垂下眼帘看着她这段日子以来日渐消瘦的小脸,看了好一会才轻声道:“不会,很快就会离开,等过完年。”

    看出她眼底一闪而逝的不安,他又道:“你想去哪里?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什么样的日子……七七认真想了起来,想了好一会才摇头道:“我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只希望平平静静地过日子,然后……”

    她咬了咬唇,唇角隐隐荡开一点笑意,又把脸埋在他胸膛上,与自己的小手一样,紧紧贴在他的胸前:“有你在身边就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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