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是平整的土路，因为经常踩踏，变得很板实，上面没有野草生长。
大棚是银白色的，在太阳下反射光线，有些刺眼，上面是弧形的棚顶，遮光网半盖着，隐约能看到里面的钢制骨架。
旁边空地摆着一筐筐蔬果，工人们正在往车上搬运。
在刘易斯的带领下，父子俩来到离办公室最近的一间温室大棚，刚打开门，一阵闷热水气扑面而来。
外面气温只有十三、四度，而进到这里，男孩看了看温度计，水银刻度清晰指着二十二度多。
放眼都是翠绿色，这里整齐搭建着黄瓜架，叶子有巴掌大，一根株藤蔓沿着手指粗的尼龙绳，缠绕往上生长。
水管开了小洞，隔几秒就会滴下一滴水，黄瓜藤的根部被浸湿小片，土壤有些发黑，腐烂的叶子为它提供养分，还能看见些蚯蚓推出来的泥土，堆成个厘米高的小丘。
正常季节黄瓜已经快要枯黄，可在这里它们才刚刚开花，嫩绿的小瓜苗，悬空吊在架子上面，最长的不过十多厘米。
边上有个农妇打扮的人，正在修剪多余的黄花，保证其他瓜果养份充足。
听到开门声，她转头瞧过来，放下手里的剪刀，嘴里说道：“男孩，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凯丽大婶。”韩宣笑着开口：“你在这里干嘛？”
“上班啊，食堂里事情太少了，你约翰叔叔白天又要去工作，我待在家里会无聊。”
凯丽笑着回答道，看向韩千山和刘易斯点点头，继续对男孩说着：“要不要来根黄瓜尝尝？这里农药、化肥什么的都没用过，味道非常好。”
“谢谢，我自己来好了，这种的熟了吗？”韩宣指着左边藤蔓上，一根十多厘米的大黄瓜说道。
“它太老了，味道不太好，这里早上才被摘过，新鲜的都运走了。你跟我过来，要往里面走点才行。”凯丽嘴里说着，弯腰伸出手：“要我牵着你吗？”
“我已经长大了！凯丽女士。”
“好吧好吧，都十岁了，跟我来好了。”
韩千山瞧了瞧儿子背影，扭头对刘易斯道：“最近这里怎么样？”
“还不错啊，刚换了这种多功能长寿膜，比普通塑料膜的使用寿命多了一倍，每年可以省下十多万美元，采光和保温的性能也更好。”
“只是员工少了点，平时会比较忙，不过这种程度的工作量，他们还能接受，毕竟老板你给的工资高。”
“那菜呢？多了这么多种类，能忙得过来么。”韩父继续问他，接过儿子递来的黄瓜咬了口，含糊说道。
“现在蔬菜价格挺高的，一磅有机黄瓜，大概能卖到2美元，白花菜一只5美元左右，普通的只有这些的一半价格。我们牧场的招牌，已经打出去了，销量非常好。”
“只要控制好温度和湿度就行，土地非常肥沃，根本不用我操心，都是些平常的蔬菜，我在学校里学过一点，也问了有经验的同学。”
刘易斯抬起手挠挠头，也拿了根黄瓜，蹲在水龙头边清洗，嘴里说着：“你父亲半个月前来过，这些蔬菜是他公司需要的。法国香菜、菠菜那些刚种下去，还没发芽呢。”
“随便他就行，对了，我爸他出的价格高不高？”
刘易斯见老板看着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支支吾吾开口：“还好吧，和市场上价格差不多。”
旁边小韩宣愣了下：“和市场上那些普通的？”
“恩，一直都是这个价格。”
“嘿，这老扒皮，合着钱都被他赚去了，难怪我觉得菜园的产出这么少。”
韩父歪着嘴说道：“还完银行钱又买了座岛，我穷的都能哭出来了，他还坑我！回家再找他算帐。”
“老板。”
“什么事？”
“他说你要是问了，就让我告诉你，这座菜园是他投资的，算是前期投资的回报，还有运输、渠道费什么的。”
“……反正还是亏，也不想想我花了多少心思在里面，以后卖给他价格往上涨点！”
刘易斯顿时张大嘴巴。
那意思韩千山瞧出来了，抬腿往外走，拍拍他的肩：“错了，是我们的努力。”
换了个地方来到西红柿种植园，半人高的植株上，结满了青绿色的果子，其中夹杂着些特殊的身影。
“这些是刚引进的南美洲黑番茄，它们和普通番茄的生长习性差不多，我们就把这些种在一起了。”
刘易斯解释道，走过去摘了几个，洗干净递给父子俩，继续说着：“黑番茄的营养价值高，特别适合鲜食，还含有大量的茄红素，丰富的维他命C及抗氧化剂，比普通番茄高10倍。”
“对女性有护肾美白、减肥瘦身作用，里面的花青素对男人还……”
刘易斯把头往韩千山伸过去，男孩只见到父亲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参观了会儿带儿子回到家，韩父从后门偷偷溜进去，坐在电话旁边挣扎半天，指着话筒嘀嘀咕咕，终究没有打出去。
韩宣太了解他了，摇着头上楼去午睡，路过窗户见到胖丁，想起缺个抱枕，于是就带着一起了。
穿过房间没停下，径直上了小阁楼，书架下面有个折叠木床，被子什么的，乔安娜都洗干净，放着橱子里，自己铺好就行。
胖丁还迷糊着，随便男孩将它怎么放，反正死活不睁开眼睛，前爪一抽一抽的，被主人当枕头抱着。
这两天太累，韩宣很快就睡了过去，连老妈上来都不知道，等太阳西斜才悠悠醒过来。
起床往留声机里放了张黑胶片，传来去年格莱美奖，年度最佳单曲《泪洒天堂》的歌声。
从书架上找到史蒂芬－金写的悬疑小说《黑暗的另一半》，抬腿往阳台上走去，那里没有风，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路过书桌时，发现上面多了碗水果沙拉，男孩露出笑脸，走过去端着碗刚想离开，这才看到有封信也在旁边。
拿起来看了看，这肯定不是安雅寄来的，她只会用粉色的，心里有些疑惑，除了她还会有谁给自己写信。
只见上面邮戳写着美国·罗得岛州·普罗维登斯－布朗大学，寄件人是三年没有消息的安吉莉卡，小时侯的德国数学老师。
想到这里，韩宣笑眯起眼睛，找出裁信刀，坐在椅子上沿着边角缓缓割开，伸手拿出来，里面是两张纸，标题写着介绍信。
男孩从头到尾看了遍，原来安吉莉卡老师一直在等他过完十岁呢。
躺在宽大椅子上，又看了遍，拿起叉子戳了块苹果，放进嘴里，嘀咕着：“去布朗大学吗？”
拿起信封跳下椅子，刚准备下楼找父母商量，有个小纸片掉了出来。
韩宣弯腰想去捡，突然看到德意志银行标志，底下写着一串数字。
立马愣住了。
再ps：后天早上回大陆，明天就要去高雄，本想走之前再环次岛，然后全用来写小说了。厚脸皮求推荐票、收藏～更新时间不稳定，虽说从来没稳定过，不过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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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傍晚时分。
平均海拔一千多米的蒙大拿，天气变得很快，白天出了太阳，傍晚乌云就开始凝聚。
牛仔们赶着牲畜，往栏圈方向走去，不时抬头看看天，笑骂三天两头就这样，光有云不下雨。
气温降到十度以下，随着太阳落山，还在不断变冷，草泥马们开始留起长毛，抵御即将到来的寒冬。
室内气温比外面还要冷，客厅火炉里，松木开始燃烧，火光映在墙壁上照亮成橘黄色，香味不断蔓延开来。
乔安娜系着围裙，往壁炉中添加柴禾，见差不多够了轻轻站起身，抬手拢了拢长发，扭头看向沙发方向。
电视里正在播放成长的烦恼，家长里短的小故事，是郭母平时最爱看的节目，不过现在她却没有心思，连晚饭都不愿意去弄。
“你觉得怎么样？”韩父的脸上带着沉重，以前想过儿子有一天会离开他，却不知道会来的这么快。
记忆里他还是那个需要抱在手里的男孩，一眨眼都变得这么大了。
“还行吧，听安吉莉卡老师说，那里学习氛围比较开放，也比较自由。”
男孩说道，瞧见父母的表情，低下头接着开口：“反正大学是双学制，开学时间在二月，还早着呢。”
“我又不是没上过大学，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你才10岁，又从来没去过学校，要不然再等两年？”韩父把手里的信往桌上一扔，怎么看它都不爽，暗自想着安吉莉卡多管闲事，要不也不会这样。
郭母坐到儿子身边，搂着他，低头说道：“妈陪你一起去好了。”
“在学校旁边买个房子，你上完课回家，我帮你做饭。”
“明年我就11了好吧，你看过谁上大学带父母一起去的，我会被人笑死的。”小韩宣赶紧让老妈打消念头，要是她也跟着去，那不是和在牧场时候一样了。
有人照顾舒服是舒服，不过做为一个“成年人”，他还是想有点自己的独立空间。
外面全都黑了下来，没人去开灯。
松木的油脂很旺盛，剧烈燃烧着，不时传来响声。
客厅里只有壁炉发出火光，穿过茂盛的鹅掌楸，将影子投在对面墙壁。
父亲摸了摸下巴，撑着身子靠近男孩，嘴里说道：“大学里他们都成年了，你还这么小，万一欺负你怎么办，比如塞衣柜，泡马桶之类，当时我见的多了！”
韩宣嘴角抽抽，连这么低劣的恐吓招数都用上了，看来真的不想让自己去，赶忙说道：“谁会这么幼稚。”
“而且一年两个学期，还有寒假和暑假啊，倒时候我就能回来。”
“再说罗得岛州离纽约也不远，坐车几个小时就到了，外公家就在那里，平时放假我可以过去。”
母亲听到摇摇头：“你外公很少能待在家里，去了也没人在。”
“打个电话问问我爸好了，看他怎么说。”韩千山想着以老爷子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让孙子过去，太不安全了，得齐心协力让他待在家才行，边说边挪过去，伸手拿起听筒，按了数字拨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大概是在吃晚饭，还能听到吞咽声：“这么晚了干嘛！刘易斯跟我说了，刚才想了想，价格还是不加的好。”
韩父听到他的话，想说的一下子全被堵嗓子里，愣了半天开口道：“以后再谈这个，今天是有其他的事。”
“什么事，快说，我吃饭呢。”
“韩宣以前的家教，现在在布朗大学教书，给学校推荐了他，那边好像有录取的意思。”
“好事啊！学几年刚好接我的班！”老爷子叫喊声传出来，男孩隔几米远都能听见，不由乐了。
韩千山赶忙把听筒放远些，等他说完才接着道：“他这么小你能放心？”
“先去试试呗，不行再回来，机票钱我还是能出的起的。”
捂着电话声音越说越小，男孩已经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了，反正肯定没什么好事，不然老爹也不会心虚背对他，跟老爷子争辩着什么。
“儿子，这是什么意思？”母亲凑到旁边小声问道，刚刚纠结他上学问题，差点忘了桌子上的那张纸。
韩宣把支票拿起来看了看，对着火光，能清楚看见上面480万美刀的数字，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对老妈说道：“记得我写的那本小说么，就是安吉莉卡老师走的时候，我送她那个。”
“你是说稿酬？”
郭母惊讶捂着嘴，睁大眼睛看着儿子，随后又高兴抱住他：“对吧，是稿酬对吧？”
“应该没错，她没留号码，不然可以问问她。”瞧见胖丁走过来，把它抱起放在腿上，说完动作猛然一僵，迅速把支票塞进怀里，扭头望着父亲。
胖丁瞧见主人表情，也跟着他学，嘟起包子脸对着韩千山，不巧被他给发现了。
韩父放下听筒，坐过来捏住它的脸，肥猫伸出小短腿，用肉掌不满推开，躲到男孩怀里。
“韩宣，你爷爷当时也在那里读过，所以他这次希望你去。”
“布朗大学毕竟是常春藤的八所学校之一，听说教学风格比较适合你。”
韩千山瞧见儿子开心表情，气不打一处来，白眼狼没心没肺之类，瞬间暗自腹诽无数遍还没过瘾。
拍了拍男孩脑袋长叹口气，这才继续开口：“这是你第一次做决定，可得想好了，真要去？”
“嗯。”从小到大自己只离开过几次蒙大拿州，九十年代又是美国快速发展的年代。
以前只在书本上看到过，现在有了机会亲自去体验，他不想失去这个机会，而且，男孩抬起头认真道：“整天待在这里会抑郁的。”
胖丁不满回过头，大尾巴往下一耷拉，蹲在韩宣面前亮爪子，脸上表情明是：不解释清楚喵哥挠你一脸。”
“我也带你去好不好。”
听到这话肥猫顿时活了过来，使劲探头想去舔他脸，刚伸到半路又听见男孩自言自语：“还是算了，在那没人照顾你，也没麦兜陪你玩。”
可怜胖丁的玻璃心，垂着脑袋从他手里挣脱出来，脚步踉跄往火堆走，还没过五秒，瞧见两只龙猫缩在壁炉旁，小耳朵顿时一竖，伏着身子坏笑走过去。
“牧场哪里无聊了，那么多动物，景色也好”
父亲悲愤着数落儿子，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男孩嘀咕：“就是没有人，也没都市。”
“至少还有我，和你妈。”
韩千山憋了半天憋出这么句，三十八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人口只有九十万左右，让他连借口都找不到了。
索性转移话题，开口说道：“怀里的支票別藏了，拿出来给我看看。”
“这是我的生活费，你敢动我咬你！”韩宣赶紧往后退，想想不对劲，翻个身跑到树后面躲着。
“屁大的孩子，留这么多钱干什么，我帮你存着，等长大了再给你。”
“老爹，压岁钱时候你就是这么说的，我一分都没看见！”
“谁说的，上个月过生日，不是给你留了一百。”
“可恶！”
男孩小声念叨，慢慢来到沙发坐下，晃荡着腿，扭头看向父亲：“所以你们让我去了吗？”
“还有几个月呢，到时候再说。”
“没多久了，安吉”
这时厨房里，乔安娜扶着门框伸出头：“要用晚餐吗？已经准备好了。”
父母见男孩不停追问，这下有了理由，异口同声道：“来了！”“可”“闭嘴。”“美国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啊。”“先滚去吃饭！”
在十一月中旬的秋天里，牛羊也挑食起来。
风吹过草原，三角形的白桦树叶能掉落许多，渐渐堆积在地上，金黄中带着些红色，点缀在美丽的罗塔湖边，像是托尔斯－科尔下载猫的风景画。
海兰鸡们在枯草中寻找着什么，白色鸡群里混进了个新家伙，斑斓羽毛格外醒目。
它是被抓的那只七彩山鸡，浑浑僵僵关在笼子里，过了一个多月，没想却和这些海兰鸡混熟了，整天晃荡在草坪上，谁惹它都会啄几口，现在连捣蛋鬼麦兜看到它都会离远些。
别墅里，一家人围着餐桌吃早饭，默契忘记了半个月前的事情，也能说是不想提起。
但牧场里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了点什么。
凯丽大婶隔三差五会送鸡汤过来，要不是七彩山鸡会飞，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它。
还有马丁内兹，这个面黑心细的小伙子。
会偷偷告诉韩宣大学里的事情，当年学到的作弊手段，半点没有保留，全都教给了他。
为了以防万一，连如何与学妹交流这种事情，都悄悄说了好多，绝对是理论派的高手。
人生赢家安德森不知不觉就抱得美人归，他26岁了还光棍一条，反正韩宣是不会信的。
门外传来敲门声，乔安娜穿着粉色小拖鞋，哒哒跑过去，开门看了看，外面没人。
转身想往回走，敲门声又传来了，开门扭头四处看，还是没人在。
当声音第三次响起的时候，乔安娜立马打开门，还以为是胖丁它们的恶作剧，没想居然看到个有着黑眼圈的小家伙。
它正举着手，愣愣抬头，望向乔安娜。
“小浣熊？”男孩从乔安娜身边挤出来，手里还端着碗，蹲在它面前，疑惑问道。
“是的，上次约翰在白桦树林里看过它们。”
小浣熊身子一紧，手还举在空中，晃了晃手腕，做出敲门动作，趴下转身就跑。
“你是来要吃的么？”
小浣熊听到男孩声音，还真停住了，好像能明白他的意思，互相搓动双手，做出洗东西姿势。
它有着熊猫一样的烟熏妆，尾巴跟胖丁差不多，都有圆圈状环纹，身体偏灰色，脸却是白的，更加凸显出它的黑眼圈。
“小浣熊喜欢吃什么？”男孩看着小家伙，嘴里问道。
前世在华夏，为了集齐108张水浒英雄卡片，他连续吃了好几个月小浣熊方便面，对这种动物一点都不陌生。
“应该是鱼吧，它们游泳很厉害。”乔安娜也不确定，站起来往屋里走：“我先去拿条鱼试试，再带点水果过来。”
小浣熊见只有韩宣一个人在，偷偷摸摸凑上来，身长有50厘米左右，毛有2厘米长，脸看上去特别有喜感。
胖丁从台阶爬上来，见到这家伙吓了一跳，回头瞧瞧自己尾巴，又看向浣熊，还以为碰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亲热扑到小浣熊身上，被一巴掌给拍开了。
乔安娜回来，将鱼放到浣熊面前。
小浣熊立起前肢，迅速抱住往水池跑去，蹲在边上用小爪子使劲往鱼身上挠，等没鳞了在水里晃晃，这才叼到旁边吃了起来。
在它离开不久，杰尼龟脑袋浮出水鱼，张嘴可惜摇了摇头，到手的肉又飞掉了。
“它在干嘛？”男孩目不转睛。
“应该是在洗。”
“……我知道，乔安娜，我是问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它们前肢很灵活，能捕捉到水中的鱼虾和螃蟹，而且会先洗去身上的泥土，然后再吃，所以才叫做浣熊。”
老巴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这里，听到他们的话，解释着：“我钓鱼时候经常看见它们，有时候水比食物还脏，它们也要洗洗再吃，小浣熊喜欢晚上时候活动，应该是饿了出来找食物的。”
“对了，你爸爸在家吗？”
“在吃早饭，现在结束了吧，我带你去找他。”小韩宣说道，对浣熊挥了挥手，被这个吃货给无视了，胖丁蹲坐在它身边，此刻更加确定小浣熊和自己是亲戚。
不然怎么都会爱吃鱼呢。
……
奥古斯塔时代报纸上写着，原本打算建在莱斯布里奇镇的火电站，现在搬到里贾纳镇去了。
韩父合上报纸点点头，前段时间大瀑布城市长，打过电话给他，提前说了这件事情。
牛奶加工厂和牧场，总共为奥古斯塔镇创造了500个左右的就业岗位。
再加上老爷子的sos公司，整个蒙大拿的员工人数上千，他的地位也因此提高，不然亚当斯不会这么客气。
至于火电站新址，就让蒙大拿东部，和北达科他州的人去头疼吧。
“你来了。”韩父笑着走到桌边，帮老牛仔倒了杯咖啡递过去：“没加奶也没加糖。”
“谢谢。”巴顿端起来一口喝光，去厨房里清洗干净，又放回桌上：“不只是我来了，还有那个英国人。”
韩宣开口问道：“艾伯特？他来干什么。”
“还不是那些牛和羊，恐怕整天在家里算着时间呢，鼻子真是比狗还灵。”
男孩明白了，这两年艾伯特的生意越做越大，除了卖些种苗，也开始从事成牛生意，主打肉类就是雪山牧场出产的，也难怪父亲会调笑他。
现在牧场有一万七千多头牛，两万多只羊，算上麦田和菜园，平均每头牛占地4亩，这里牧草生长的好，养着它们十分充裕。
除了1000头左右的但马牛不会卖，还有2000多头荷斯坦奶牛也是一样,西门塔尔牛大概有4500，留下一半挤奶，剩下的都可以出售，年老的牛也会卖掉，为牧场增加新血液。
安格斯牛养了一年多，育肥前500公斤左右，在经过三个月的育肥期，每天能增长一点五到两公斤。出栏时候公牛能有700多公斤，母牛体型小些，只有500多。
加上没来得及育肥的，还有些小牛犊，这次大概可以出售九千头，给老爷子sos公司留下一千，另外八千都需要卖掉，再老牛肉口味就会变差。
“艾伯特在哪里呢？”韩父感觉它们确实能出栏了，再说已经合作很多年，只要价格合适，给他也可以。
老巴顿指指牛圈方向：“看牛去了，一下车就拉着老约翰往那里跑，我追不上，就来这里了。”
“去瞧瞧？”男孩摊开手，问向父亲。
“英国财神爷来了，走吧，等我换下衣服。”
“对了老板，他还带了个人过来。”
“谁啊？”
老巴顿想了想，开口继续道：“好像是Broken－B的经理，贾斯汀。”
“哟，美国财神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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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兜昨天被牛给欺负了。
今天带着十多只草泥马部队，悄悄接近牛棚，埋伏起来伺机寻仇。
蹲在草里伸长脖子，发现边上有头牛，仔细瞧了瞧，和昨天踢它那货长得差不多，用力甩了甩长耳朵，目光看过去。
身后大部队接到信号，整齐迈着步子，高傲来到西门塔尔牛面前，口水吐了一轮又一轮，在牛反映过来之前，迅速跑掉了。
小韩宣刚好看到这一幕，叫来小驴询问，麦兜不是BBQ，自然不会说话，可他也不是普通人，稍微了解了麦兜的情绪，当下便哭笑不得，心里为那头西门塔尔牛叫屈。
它们都是一个颜色，样子也差不多，碰到这头笨驴，算是为同伴躺枪了。
澳洲迷你驴是群居的动物，不过麦兜从没觉得无聊过。
有了羊驼这些狐朋狗友，整天凑在一起为非作歹，调戏完牛群再去扫扰羊群，真不知道它这么小的个子，是从来哪里得来的信心。
……
雪山牧场的牛圈，坐北朝南，周围树木都被砍掉了，采光和通风条件很好。
几年前由詹森设计，外墙都漆成了白色，上面是红色的房顶，路边种了点常绿灌木，现在只剩下木头，叶子都被牲畜给吃了。
五百头牛容纳在一起，里面分成二十五个隔间，每个都有两百平方大小，确保牛能自由活动开来。
牛棚的窗户边，艾伯特正在和一位中年人说话。
他看上去有四十多岁，脸庞很硬朗，只在下巴处留了圈胡子，身上穿着西装，典型九十年代风格，衣服和裤子非常宽大。
“韩！好久不见！”
看到他们过来，英国老商人笑着打招呼，回头走向育肥好的安格斯牛，从头到尾仔细打量，点点头满意拍着它的背，安格斯牛不爽甩了甩尾巴。
“要是我没记错，上个月不是才来过两次？”韩千山抱了他，嘴里继续说道：“照顾这些牛別比我还勤快。”
“哈哈，今天刚好在附近有事，顺路来看看你们。”
艾伯特从来不都是脸皮薄的人，听出韩千山话里亲近意思，看来今年牛羊少不了，脸上笑容更加灿烂，指着中年人介绍：“这是贾斯汀，在摩尔兄弟的Broken－B农场工作，十多年来一直是他在帮忙打理，非常能干。”
老商人没说他是来干什么的，韩父看向这位经理，索性开门见山，问道：“请问这次来有什么事情么，先生。”
贾斯汀愣了，按道理不是应该先打招呼的吗。
来之前他还专门学了华夏的处事方法，却没想到韩千山比他还直接，缓缓神开口：“我是代表Broken－B的两位摩尔先生，来跟你作笔交易的。”
“但马牛？”男孩询问道。
“……没错，是这样的。”
贾斯汀心里叫苦，说道：“几年前已经失去过一次，现在听说已经成功繁育了，我们Broken－B牧场想要买些种牛，或者小牛犊也可以，价格好商量。”
“不不不，我想你是误会了，贾斯汀先生。”
韩父连忙摇头道，瞪了眼艾伯特，老商人立马摊开手，做出很无奈的姿势。
翻个白眼继续：“我们只会卖成品牛肉，所以不好意思了。”
“一点都不能商量吗？哪怕只要几头。”
“恩，这些牛是不会外流出去的。”
“该死！哦！韩先生，我不是说你。”
贾斯汀急红了脸，嘴里急促说着：“我是在骂我的老板，几年前要不是因为该死的比利，那些牛就属于我们了，现在还要让我来买！”
旁边艾伯特见气氛不对劲，接过口：“雪山牧场其他牛也很好，先看看怎么样？”
“什么牛？这些安格斯牛吗，我的牧场里也有这些，所以并不需要。”
“嘿！跟你那些可不同，你看到肯定会吓一跳的！”
老商人孜孜不倦引诱着潜在客户，看得出来，贾斯汀已经有些疑惑了，这是很好的开端，扭头问道：“韩，今年去屠宰场做过测试了吗？”
“现在还没有。”
“对了巴顿，等下和我去挑选几头品相好点的牛，我们去趟镇上的屠宰厂吧。”韩父听见艾伯特夸赞，内心高兴的很，脸上强装淡定模样。
老巴顿摸摸胡子，健步往里面走去，最棒的育肥牛他早就选好了，一年多的幸苦终于到了收获时候。
打完电话，奥古斯塔镇的罗杰屠宰场，很快派车过来，那些牛也已经赶出来。
两头母的、四头公的，它们像是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任凭拖拽，死活待在原地不肯上车，被屠宰场员工粗暴拉上去了。
男孩看到这里有些舍不得，却也没什么办法，摇摇头不去想这件事，跟着父亲去车库，紧随大货车往东边驶去，一路上不时能听见牛哞声传来。
韩父让男孩先待在车里，怕他看到血腥场面，过来一个多小时才回来，对着他招手示意，脸上挂着笑容。
“这么快就出来了？”
听到儿子询问，韩父咧开嘴扭头道：“还没有，不过刚刚罗杰老板出来过，他说这次的肉非常棒！”
来到门口焦急等待着。
又过了十多分钟，处理完的肉从流水线出来，掉落在大盆里，众人赶紧围了上去。
艾伯特和老巴顿早就忘了什么是脏，拿起牛肉眼睛贴在上面，表情相当认真。
屠宰场的老板罗杰走过来，上前和韩千山握手，嘴里说道：“恭喜你，雪山牧场的牛真是不可思议，连安格斯牛都长的这么好。”
“两头母牛的体重分别是521公斤、530公斤，屠宰率为5%和9%。公牛体重为754公斤、773公斤、744公斤和728公斤，屠宰率为2%、9％……”
罗杰掏出个本子嘴里念着，每说出一个数字，韩宣都握下拳头，到后面只能咧嘴傻笑了。
等他报完老巴顿赶紧询问：“肉的评级怎么样？”
男孩回过神，瞪大眼睛看向罗杰，屠宰率只能说明肉的重量，评级才是最重要的。
“MSA九百多分，成熟度为A级，16个月左右大，精肉率为58%，基本都是一、二、三级肉，四级的都很少！”
MSA评级，不仅有脂肪的含量，还有牛花的分布，另外还有一些其他指标。
最终指标则是MSA3星、4星、5星，并且分不同烹饪方法来描述最终口感。
牛肉品质分为八种：极佳级、特选级、可选级、合格级、商用级、可用级、切块级和制罐级，每个等级的价格都相差很多。
他们还沉浸在罗杰的话里，耳边传来艾伯特的大喊声：
“伙计，卖给我！你卖多少我都要！”
贾斯汀回过神，小跑过来拉住韩千山的手：“种牛，种牛！”
父子笑眯起眼睛，回头看向儿子。
小韩宣撇了撇嘴，清楚知道他想说的话。
“老子这下要赚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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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大拿州西北部，有大大小小几千个农场，每年到罗杰这里来屠宰的很多。
尤其是入冬前这段时间，大瀑布城专门在屠宰场设了检测机构，方便上市销售的流程。
红蓝黑三色的印章放在桌子上，美国农业部旗下的两位评审员，仔细查看牛肉之后，正在往上面盖章，不时停下动作，翻看完之后继续，脸上带着惊讶表情。
手里的速度速度很快，几乎一大半都是代表极佳的红标，印章拿在手里都不用换，直接盖下去就行。
旁边有个牧场主正嫉妒看着这里，他面前的牛肉很多都是黑章，表示才刚合格。
临近感恩节、圣诞节和元旦，都是牛肉消费的高峰期，不少牧场来查看过自家养的牛。
但两位评审员可以肯定的说，面前这些，绝对是他们碰到过品质最好的安格斯牛肉。
虽然不像上个月日本牛那样变态，但里面的脂肪分布也非常不错，要不是检测报告已经下来，以前雪山牧场信誉也很好，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用过激素之类的了。
“味道真棒，比去年的还要好！”老巴顿撕下一小条肉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吐掉，用水漱口后喊道。
这些牛都是他亲自照顾，从牛犊刚来牧场时候就开始，幸苦了一年多，今天看来都是值得的，这才是对他最大的回报，其他牛仔想法也是一样。
“约翰，等下把这些带回去，都分给牛仔们尝尝。”
韩父拿了块肉，牵着儿子往回走，这里的事情差不多结束了。
艾伯特和贾斯汀对视了眼，把屠宰场老板罗杰拉到一边，叮嘱道：“这件事情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对，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至少在我买到牛之前，不能泄露出去！”
罗杰面露难色，指着门外说道：“我不是大嘴巴的人，他才是你们要防备的。”
贾斯汀往外看去，有个评审员已经结束了工作，正在打电话，不用想也知道他在干什么，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美国的牧场很多，牛也很多，不过高档牛肉数量一直跟不上，现在顾客不像以前那样好糊弄了，宁愿多花钱也不想买低档的肉。
Broken－B牧场养的海福特牛，虽然早熟易肥，不过肉品质不太好，大部分最多也只能算二级，采购商肯出的价钱不高。
牧场收入连年下降，分红也减少了很多，这才是贾斯汀急需去买新品种的原因。
前些年经济危机时候，人们没钱买反而卖的好，现在有钱了倒是刁钻起来。
刚刚被韩千山糊弄过去，其他种牛又达不到要求，想到这里贾斯汀暗恼，回头对艾伯特道：“我们快点去吧，晚了那些采购商就过来了！”
“你要买多少？只要价格合适，我可以帮你说说话。”老商人看了看贾斯汀，上万头的数量自己吃不下，其他收购商过来他也不怕，但收入减少是肯定的。
Broken－B牧场有4万英亩的面积，需要的种牛很多，不如再当回中间人，也好拿点回扣。
两人嘀咕了半天磨时间，等老牛仔和约翰收拾好了，要跟他们一起回雪山牧场。
老巴顿瞧见艾伯特暗中投来的目光，又看见贾斯汀表情，脑子里转了个弯，会心一笑。
路边的薰衣草进入休眠期，枯萎的茎叶瘫软在地面，只留下根系在泥土里，等待明年春天再次生长。
跟它一样的还有紫花苜蓿，整个牧场不像春夏时节，显得有些萧条。
罗姆尼羊这种动物是不怕冷的，它们的毛发实在是太厚了，悠闲嚼着枯草，美利奴羊也急忙换上冬装，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牛仔骑着花马，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大概是觉得冻手，连缰绳都不想去抓，让马自己往前走。
杰尼龟开始停止进食，趴在草坪干软泥沙上，一个星期都没动过，龟壳落满了白桦树叶。
罗塔湖边墨绿的松树林里，几棵北美云杉傲立在其中，比松树高出一大截，看上去有四五十米，笔直戳向天空。
机灵的维尼又来了，房子里有暖气，也有壁炉的光火，父子俩回家时候它正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看向电视，里面在放捕鱼的记录片。
整个沙发都凹陷下去，刚好是养秋膘的时候，又经常这里来蹭吃蹭喝，现在维尼体重都突破850公斤了。
胖丁把科迪亚克熊当做高山，从它后背往上攀爬，眼看就要到达顶峰，维尼却抬起头往男孩跑去，肥猫功亏一篑，躺在原地赌气。
男孩伸手抵住棕熊凑过来的脑袋，拎着牛肉往厨房走去，母亲听到声音，从二层回廊边探出头问道：“维尼走了？”
回答她的是一张大圆脸，郭母又好气又好笑，下楼继续说着：“再来几次我们家就要换沙发了，帮它铺好的地毯不睡，非要躺在那里，关了电视它还耍赖，在地上滚来滚去，跟个小孩子一样。”
“看你爸那样子就知道肯定不错，我来帮你拿着，中午吃。”
“那还用说？也不看谁养的牛，跟去年比都好了不少。”
见父亲到自恋模样，连亲儿子都看不下去了，回头鄙视：“要说养也是巴顿他们的功劳，跟你有什么关系。”
“嘿，小兔崽子，平时都是我在管理好不好。”
“对啊，在旁边看着。”
“……我也帮忙了！”
外面门铃响了，郭母笑盈盈看着父子俩拌嘴，自己过去开门。
外面是老巴顿他们，艾伯特和贾斯汀站在一旁，见他们好像有正事要谈，让出身子说道：“都进来吧，外面太冷了。”
“谢谢。”
贾斯汀也不客气，说完来到房子里，看到玄关装饰，扭头夸赞道：“这里真是太漂亮了，看得出来你是个有品味的人，夫人。“
“你太客气了。”好话谁都爱听，郭母露出笑容，等他们入座，很快端来咖啡。
艾伯特在韩宣的生日派对上见过维尼一面，看到它只是愣了下，还对棕熊伸出手，大家伙以为有东西吃，屁颠屁颠跑过来。
站在沙发旁停下，对贾斯汀低吼，几厘米的长牙可把这位经理给吓坏了，男孩从棕熊身后露出头，刚刚被维尼挡着别人都没看见他，嘴里小声说道：“你坐了它的位置，先生。”
“这个？！”
贾斯汀低头看看，赶忙让出位置，对维尼比划个请的姿势。
大家伙一屁股坐上去，沙发顿时下沉，同排的老巴顿和艾伯特，都感觉刚才有瞬间屁股悬空了。
韩宣跟着坐到维尼腿上，他也想知道这次牛能买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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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向墙上的木质挂钟，时针刚好指向11点，看来他们来不及回去了。
“中午都在这里吃吧，我去准备午餐，可能有些简陋，抱歉。”
“打扰了，随便做点就好，真是太感谢你了，夫人。”老商人站起身，客气说道。
女主人笑了笑，转身向厨房走去，乔安娜换完游泳池的水，也下楼来帮忙。
时间有些赶，只能做些简易牛排，刚才拿回来的那块牛肉，有十多公斤重，足够他们吃了。
金钱是最好的推动力，早上屠宰完还没两个小时，就有收购商赶过来，还是用飞的那种。
韩宣站在窗边，看向草地上小鸟直升机，侧面图案很有名，刚好他认识。
心里感慨自己老爹这次恐怕真要赚大了，然而事实却不是他想的那样。
客厅里，老商人无动于衷，还有闲心逗弄身边的棕熊。
贾斯汀却是一副吃瘪表情，咬牙暗骂那些评审员，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目光盯着对面。
看不出他有多少岁，欧美人长到十六岁就分辨不出来了，嘴唇上带着绒毛胡须，年纪应该在20左右。
这位年轻收购商的皮肤很白，身上穿着浅色西装，天气太冷，里面还加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本该是很优雅的衣服，被他穿起来有些变型。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年轻人是个胖子，非常胖的胖子，最少有一百公斤往上，简直是个缩小版的维尼。
从纽扣缝中，还能看到他肚皮上的沟壑，他一个人就占了半个沙发，皮鞋有节奏敲向地面，响起清脆声音。
秘书模样的女人站在他身后，目光不断扫视周围，职业女装十分干练，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
年轻胖子打量着棕熊，看上去很有兴趣，不时扭头瞧瞧韩宣，小眼睛眯成条缝，在脸上艰难存在着，差点被肉给挤得看不到了。
“听说你有一批牛要卖，我想全都买下来，你觉得怎么样？”
安静了两三分钟，这个异常年轻的采购商说话了，口音带着西部腔调，像是俄勒冈州、或者是加利福尼亚州过来的。
“是这样没错。”
贾斯汀插嘴道：“不过要先跟你父母说声么，这批牛数量太大，我怕你还买不了。”
在路上艾伯特告诉他说，这一万头牛里，有三分一早就已经定好卖给他，剩下的只有七千头，还留下一千要自己用。
Broken－B牧场都是满负荷养殖，想要在两年里就迅速繁殖上万头牛，差不多把这些母牛都买下才可以。
公牛只需要十分之一就行，这样算来，再多一个人分的话，牛有些不够了。
“我父母的工作太忙，毕竟有家很大的食品集团要管理，恐怕没时间过问这种事情，我是奥兰多，奥兰多－弗雷泽。”
韩宣听到这个名字更加确定，来到他面前，开口说道：“丹泽尔－弗雷泽？森泰的？”
“你怎么知道我爸。”青年人诧异问道，本来就觉得这个男孩颜色很意思，下意识看了几眼，这下心里更加好奇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艾伯特若有所思，虽然他刚从事这行没几年，不过美国五大肉商还是听说过的。
贾斯汀更是张大嘴巴，他毕业之后就在那里工作过几年，比老商人更清楚森泰食品的规模有多庞大。
森泰食品创建于1935年，用短短几十年发展成全球最大的鸡肉、牛肉、猪肉生产商及供应商之一，营业收入高达几十亿美元。现在《财富》杂志还不收录美国的企业，不然世界500强中绝对会有它的名字。
而且听这胖子的意思，泰森食品还是他家的？贾斯汀收起轻视，微微坐直身子。
“我听爷爷讲过这家公司，他和你们有生意往来。”韩宣发现这个叫奥兰多的青年在贾斯汀的注视下，脸上臭屁表情愈发浓重，忍不住撇撇嘴。
“华人吗？这么大牧场的牧场可不便宜，又和森泰有联系，我猜是sos吧，开便利店那个。”奥兰多伸手指着男孩肯定道。
旁边韩父不爽了，轻咳了声：“你说的没错，不过这牧场跟我父亲没什么关系。”
“我现在也是离家打拼，家里人非说我一事无成，得给他们点厉害看看才行！”
这句话戳中奥兰多的伤心往事，说话时候脸上带着悲愤表情，身后秘书分明是赞同的，低头瞧了瞧胖子，用公文包挡在脸前，好像是在偷笑。
“所以你现在没公司？跟森泰没什么联系？那你怎么买牛。”贾斯汀一直在关注着他，听出了其中的含义。
胖子得意说道：“买了再卖给我爸啊，这个想法怎么样，不错吧！”
男孩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被他强大思维给震撼了，眼睛看向父亲，心想：“这才是坑爹好吧”
在奥兰多旁边坐下，扭头问道：“那你怎么会来这里？我记得森泰是在阿肯色州啊。”
“我叔叔在蒙大拿农业部当部长，前段时间跟他说了声，附近几个州有好的牛肉都会告诉我。”
“这样啊，你买到多少了，奥兰多。”
“之前去过几个牧场，他们好像不太同意我的做法，怎么样，要合作吗？我很看好你们家牧场。”
“什么做法？”
“先给货再给钱啊，我爸停了我的信用卡。”
“嘿！你可不能这样，我先来的！”奥斯汀急忙说道。
“那就只能看价格了，对吧，斯蒂芬妮，是这样做生意没错吧。”胖子回头趴在沙靠背，伸头询问女管家。
在坐的几个人都惊呆了，斯蒂芬妮见怪不怪，认真点头，等胖子转过身去，向他们抱歉笑了笑。
“我查过资料，最近美国牛肉价格在2美元左右，我可以出到2美元。”说完奥兰多翻看茶几上文件，确认两遍发现没错，认真看向韩父。
贾斯汀无语捏捏太阳穴，原本好好的交易，现在被这个捣乱分子搞得有些头大：“那是市场上的普通2级牛肉！”
“那就是说这里的是一级？”
胖子眼睛发亮，赶忙拿起文件，迅速寻找着什么，过了半晌扭头喊道：“上帝啊！我爸说一级肉才最挣钱！斯蒂芬妮，帮我看看在哪，里面写的太乱了！”
韩父戒烟好多年了，这时候突然有了抽根烟压压惊的念头，身子躺在靠背上：“艾伯特、贾斯汀，我们继续吧。”
“嘿！嘿！”
“去年你来收购，一头安格斯牛身上的肉，平均每磅1美元，今年牛肉价格涨了5%，而且1级肉比重多了不少，4美元怎么样？”
韩父不理会奥兰多，继续说道：“利木赞牛品质高点，市场上价格也高，就算6好了。”
艾伯特心里早就有了价格，和韩父的报价相差并不大，想了想点头同意：“我现在能买下三千多头，钱的话先付40%给你，剩下的一个月内结清。”
“等我一下！”
“贾斯汀先生，你呢？”
“我要这里全部种牛，安格斯和利木赞都要，年龄5岁以内，健康的那种，先付60％，剩下的两个星期后付完。”
“巴顿，我们现在有多少可以做种的母牛。”
“大概有五千左右，具体的要去查一查。”老巴顿迅速回答道。
韩父点点头，又看向贾斯汀：“价格方面呢？”
“比市场价多20％，安格斯牛一头2100美元，利木赞牛每头2700美元。”奥斯汀说完不安看向韩千山，艾伯特嘱咐过让他要有诚意，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诚意了。
摩尔兄弟只让他多15%，这百分之五还是看到牛肉品质后，他自己加上去的。
听完价格，父子俩同时点点头，艾伯特老脸绽开。
韩千山说道：“恭喜你，你得到它们了！”
“喂？哈喽？还有人在这呢。”
几人有默契将奥兰多无视，去酒架上拿香槟庆祝。
胖子瞧见旁边还有个男孩，扭头看向韩宣：“小孩，这头熊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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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十一月的尾巴，寒流突如其来。
蒙大拿州下了今年第一场雪，比往年来的都要早。
本就不宽阔的森河，终于断了流。
雪山牧场漫山遍野都是白色，低于半人高的灌木，全被积雪所掩埋。
雪花堆在白桦树枝上，有十多公分高。
有些树叶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冻成了浅黄色标本，七零八落挂在枝头。
松树生长茂密，上面积雪也更多，只能看到些发白的绿色。
小浣熊躲在树洞里，探出脑袋感受温度，被风吹到浑身抖动，又连忙缩了回去，转个身将尾巴堵在洞口。
罗塔湖整个都结了冰，漫天飞舞的雪花还没停止，不断落在冰层上，已经开始发白，看来很快就要将它掩盖。
西边弗拉特黑德的连绵雪山，从上往下都是白色，在冬天全力储藏积雪，为来开春河流解冻时候，提供充足水源。
从远处看成了冰雪世界。
牧场里，就连皮毛最厚的罗姆尼羊，都待在栏里不出去，美利奴羊蹲在地上，连一大片白色，和周围雪景完美融合。
草泥马们挤在一起互相取暖，站在外面那一圈，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吃亏，拼命往中间挤。
里面的使劲挡着，不让它们进来，不一会儿推搡起来。
最中央那几只，舌头挂在嘴边，都要翻白眼了，不知道谁先吐了口水，很快又发展成口水大战。
时间没持续很长，除了口干舌燥弹药不足，最主要是它们发现，身上沾了水，原来会更加冷。
和拥有露天别墅的羊群相比，牛儿们是快活的，风雪被阻挡在外面，一丝风都吹不进来。
马丁内兹他们，工作量少了很多，大片栏杆里都是空着，帮牛犊们食用槽里添加完草料，倒上一点清水，赶忙缩到木屋里，和老约翰他们玩21点。
输了脱外套，出去站十秒，琼斯全身肌肉都不管用，一边哆嗦一边暗想，老巴顿出的主意也太狠了。时间一到立马跑进去，开门时间太长，居然用了三秒钟，惹来整个屋子里牛仔们的笑骂，因为风吹进来了。
再往北边，别墅看不见鲜红屋顶，嫩绿草地也没了，连整日整夜开着的喷泉，都罕见停歇下来。
水池中央雕塑，男孩只露个脑袋在外面，假如你仔细看他身边，会有两个白色萝卜，那是麦兜的驴耳朵。
有各种各样方法度过冬天，富人有暖炉，穷人靠发抖，一扇门隔出两个世界。
屋子里暖气正开着，这是韩宣有先见之明，让父亲在前两年置办的。
韩父倒也好爽，手一挥在不远处建了个小锅炉，给牧场每家都装了暖气，先富带后富，连但马牛都跟着沾光，舒舒服服躺在干草上，看窗外雪景。
动物待在房子里，壁炉就成了最好的领地。
维尼死赖着不肯走，卷起毯子缩在角落，大概是压到杰尼龟后背上肉棱，惨叫声睁开眼睛，不满踢了踢鳄龟，将它挪远些。
龙猫米奇和米妮，在壁炉前面打瞌睡，站立起身子，脑袋不断前倾，像是要栽倒，麦兜卧在它们旁边，津津有味注视着两个不倒翁。
韩宣难得赖床，把枕头竖起来当靠背，倚在床上看书，乔安娜帮忙拿来早饭。
不对，是拿来男孩和胖丁的早饭，这只肥猫也在。
笑着拉开窗帘，把地上散乱衣服收拾整齐，调高房间温度，轻轻走出去关上门。
窗子外面雪花飞舞，屋子里面温暖如春。
等快中午时候书才读完，扭头往外看去，天空还阴沉着。
小韩宣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关好台灯，下床穿好睡衣，脚上踩着米老鼠卡通拖鞋，往楼下走去。
父亲坐在沙发无聊看起电视，这种天气里，什么都干不了。
今年的工作差不多都结束了，贾斯汀和艾伯特在几天前就把牛给带走。
老商人花了860万美元，买下3300头牛。
其中安格斯牛1600头，剩余的都是利木赞牛，贾斯汀用1180万买走近五千头种牛。
大概是女秘书斯蒂芬妮悄悄透露消息，胖子的父亲，丹泽尔－弗雷泽先生，给韩千山打来电话。
最终奥兰多心满意足带上一千头牛回家，丹泽尔迅速将三百五十万转到韩父账户上，比实际价格高了不少，而谁都没有说什么，只是些小钱。
男孩也跟着去了趟大瀑布城，在jp摩根银行给自己开账户，把上次版权得来的480万存进去。
是安德森未婚妻谢丽尔女士接待他们，还帮韩宣办了信用卡，方便以后使用。
老霍尔和冈萨雷斯他们的育肥牛，也接连出售，价格比去年高出不少，上个星期还专门来拜访过，言语之间透露出明年要买更多牧草。
这个消息被冈萨雷斯大嘴巴说出去，周围牧场主们，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全家人要去忙更重要的，比如说，吃完午饭之后去堆雪人、溜冰。
七彩山鸡被这场大雪给搞蒙了，索性一头扎在积雪当中，只露出个尾巴，成为花园里罕见的亮点。
别墅门口。
“嘶，儿子，外面太冷了，雪也没停，要不回去再加点衣服？”
男孩穿着白色棉衣，头上护耳毡帽也是白色，手套和高帮靴子都是牛皮做的。
里三层外三层不知穿了多少，听到父亲说话，像企鹅一样走了两步，不满问道：“我这样子还能穿？”
“当然能。”
母亲接过话，把手上奶牛花纹大衣披在韩宣身上，拍拍他头：“好了，出发吧。”
“……走不了了，感觉要倒。”
韩父蹲下身子：“上来，我背你。”
雪地上很快出现一排脚印，弯弯曲曲延伸到湖边。
“嘿！老板这边！”马丁内兹踩着冰刀鞋，瞧见他们过来，3690度转了个圈秀技术，嘴里喊道：“男孩！过来比比！”
“你就会欺负小孩子！马丁内兹。”
旁边约翰叫嚷着，滑到湖边走过去，准备等待小韩宣穿好鞋子。
湖面有一百多个人，除了牧场里的牛仔，连菜园那边都来了不少。
刘易斯带头领着十几个员工，排成一行迅速穿行在罗塔湖面。
这是雪山牧场每年少有的娱乐活动。
凯丽童趣大发，和乔安娜他们堆雪人，已经初见雏形，看来开始很长时间了。
韩宣换好鞋子，笑着牵住老约翰的手踏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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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要前倾！跟骑自行车一样！”
前两天开始，温度降到零下，今天更加寒冷，湖边的冰层很厚。
在离岸边四五米的地方，约翰倒着往后滑，嘴里大声对男孩叫道：“前倾！重心掌握好了！你很快就能学会的！”
“砰！”
“哦！真疼。”老约翰瞥过头，嘴里询问：“这是第几次了。”
韩宣翻身起来，手臂张开保持平衡，恨恨道：“第八次！是第八次了！”
“嘿，你瞧，这次不是有进步吗？我看最少滑了五米！”
“是啊！其中有四米半是我脸在冰上蹭出来的！”说完像是怕老约翰不信，还指指通红的脸蛋给他看，松了松围巾坐在冰面上。
马丁内兹作怪，学着电视上花样滑冰模样，绕着男孩转了几圈，开口说道：“怎么，碰到这么一点事情，我们的小天才就要放弃了吗！？”
“见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继续看我笑话对吧！”
韩宣要不是个子太矮，真想往他脸捣上一拳，这挤眉弄眼的怪模样实在是太气人了。
“不不不，我来教你怎么样？”马丁内兹瞧了瞧老约翰，滑到男孩身边停下，低头说道：“他的技术不怎样，我来教你，只要10分钟就能学会！”
“恩？你是欠扁对吧！要不比比！”
听到他的话，约翰做出卷袖子动作，大嗓门嚷嚷着：“来比比看谁快，前年你就输给我了！”
“对！和他比试下！马丁内兹。”
安德森喊道，扭头看向四周：“我来做庄，下注吗你们？赢了一赔一！最多五块。”
“我压五块，堵约翰赢！”老巴顿在不远处冰上开了个洞钓鱼，听到他的话回头叫道。
“我赌一块，要马丁内兹。”
“琼斯，你真有眼光！我肯定不会输的。”
马丁内兹脸上笑容才绽放，又听到琼斯继续说道：“再帮我压五块约翰！。”
“靠！”
悲愤竖起中指，对着老约翰开口：“那就比比好了，看见那棵松树没，就是树尖被雪压断的那棵，就到那！”
“听你的！”
看热闹的从不嫌事大，其他人很快围过来，凯丽大婶对湖面喊道：“加油！亲爱的！”
约翰本来已经准备好，听到她说话回过头，比划个大拇指：“当然！看我是怎么赢他的！”
“快开始吧，我脖子都酸”
话还没说完，安德森手往下一挥，声音同时传出：“走！”
“你这是在耍赖！”瞧见约翰快速起步，说完马丁内兹立刻动身追赶。
男孩抓抓脑袋，不明白在几分钟内，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再说，现在谁来教自己溜冰？
看了看周围，几乎都关注着老约翰他们，自己用手撑着冰面，站起来刚走两步。
“砰！”
“唉”
胖丁正在附近玩耍，见到主人怪异姿势，肉掌踩着冰一路小跑过来。
学韩宣趴在地上往前挪，被男孩用羞恼目光，瞬间杀死无数次。
蒙大拿每年都会下雪，只是很少像今天这么大。
半人高的雪堆起来很容易，岸边积雪比较薄，刚好可以落脚，不会滑冰的几乎都在这里，雪人被捏成各种形状，摆放在岸边。
韩宣来的时候，父母在和乔安娜他们嘀咕着：“你说下面就做这样，会不会太大了些。”
“应该是，这样上半部分和头就麻烦了。”
“那就减小一点？”
“小了没意思，要有人站上去堆才行。”
“或者有吊车也可以。”
“所以”韩父瞥见儿子在旁边，亲切招手喊他过来，帮他掸掸身上的雪，问道：“你想堆雪人吗？”
男孩瞧了瞧面前两米高的大雪球，知道老爹在打什么主意，连忙摇头。
“水怪！罗塔湖里有水怪！”这时候，刚出发没多久的马丁内兹又回来了，表情很激动，在远处大声喊道。
“水怪？”老巴顿鱼竿掉落，他在这里生活了60年，听过无数弗拉特黑德水怪传说，当下心里一惊，连忙问道：“约翰呢？”
“他比我滑的远，应该在后面。”
“你瞧，他过来了！”
老巴顿往湖面看去，见约翰平安无事，松了口气，不满看向马丁内兹：“什么水怪？”
“一群几米长的黑影，就在我经过的冰层下面！”
“是真的！我们先上岸！”
马丁内兹见他不信，拉着老巴顿的手使劲往岸边拖，好像真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人们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有些发毛了，赶忙跟着同伴往岸上走，湖面很快空荡荡的。
约翰回到这里，坐在积雪上喘气，脸色有些苍白，这些在岸上的人发现他们不对劲，放下手里工具走过去。
上百人围着他们俩，纷纷议论着什么，韩父牵着男孩挤进去，对约翰和马丁内兹问道：“怎么了？”
“有水怪，他们说这里有水怪。”
“你说罗塔湖？”韩父听到老巴顿的话一愣，扭头看向他们两个：“是什么样子的，罗塔湖这么浅，应该不会吧？”
“大概有七八米，也可能是弗拉特黑德湖里水怪的幼仔！”马丁内兹缓过神，嘴里说着。
“老板，別听他瞎说，大概有十几个，四米长的样子。
”约翰拉过马丁内兹，继续道：“侧面有白色的花纹，它们就围着我转，所以看的很清楚，是这样没错。”
男孩满脸疑惑，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从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抬起头开口：“我们去看看吧，站在岸边看，白桦树林里雪不深，可以走过去。”
“大概有多远，约翰？”韩父点点头，询问道。
“一百多米吧，差不多是这样。”
“老板，要不要带上枪？”老巴顿有点不放心。
“现在都回去拿，二十分钟后在这里集合。”
牛仔们家离得不远，很快赶过来，男孩一番保证之后，也跟着去了，被几十个人护在中间，父亲这才放心。
走在前面的人们将积雪压扁，到他这里像是平坦小路，林子里静悄悄，树枝上的雪不断掉落。
牛仔们都带着枪出来，向上紧张举在空中，百多米的距离很快就到了，湖面有冰刀鞋留下的痕迹。
约翰认真看了看，确定是这里没错，猛的点头，一阵上膛声随之而来。
冰底下静悄悄的，并没有他们说的那种景像，等待了十多分钟，什么异常都没发生，马丁内兹脑门都出了汗，盯着冰面一动不动。
老巴顿捡起块石头，费力砸向湖面，传来阵像镜子破碎时声响，一条白线从冰底下迅速消失，很快有十几条，上百条白影出现，纠缠在一起。
“就是这样，刚刚就是这样！”马丁内兹被吓得不轻，嘴里喃喃道，手上雷明顿对着那边。
“还真有水怪！”不知道谁说了句。
韩宣踮起脚看了好久，拉了拉巴顿胳膊，说道：“这会不会是鱼？”
“不知道，我在这里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巴顿回头说道，又低声问向其他牛仔：“你们知道哪种鱼有这么长？”
“不知道，应该海里才有吧。”
“我老家有一种，不过我没看到过。”
其中有位牛仔小声回答，人们目光立马注视过来，老巴顿继续问道：“莱恩，你老家不是在加拿大吗？”
“恩，我小时候就移民过来了，听我父母说过这种大鱼，弗雷泽河里就有。”
“高首鲟？你是在说高首鲟鱼吧。”
马丁内兹突然回过头说了句，又伸头看向湖面：“老师说美国也有，还真像是它们。”
“……”
“你知道？”
“对啊，上课时候有介绍过。”
约翰张大嘴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和韩父对视了眼，齐抬腿往马丁内兹屁股上踢去。
黑小伙脸蹭着冰面，一直滑倒那群高首鲟中间，有条还从刚才老巴顿砸出的洞里伸出头，张嘴想咬他。
……
警报解除之后，人们又回到了湖边，马丁内兹被扒光上衣，哆嗦着往家里跑。
岸边不远处，希尔将上层的脏雪掸去，往桶里装小半雪花。
乔安娜跟在男朋友身边，拎着桶往回走，来到雪人下面，用绳子系在桶的把手上，很快开始上升。
父亲站在旁边搓手，发现雪人差不多快好了，满意点点头，继续去弄雪。
韩宣坐在雪人顶端，离地面有五多高，将桶里的雪倒在上面，用手拍实，目光看向父亲背影，小声嘀咕着。
“葛朗台，这是在压榨童工！”
休闲时光过的很快，天色开始暗下来。
父亲背着儿子往家走，周围员工们欢声笑语不断传来。
大雪人立在湖边，手用树枝做成，上面还挂了几件衣服。
今天是十一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四，下雪的感恩节，想来回家会有火鸡大餐在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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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被夕阳染黄，豪华的头等舱里。
“好的先生，一杯咖啡，半奶全糖。”
“男孩，你有什么想喝的吗？”
空姐弯腰小声询问。
韩宣从圆形窗口往下看，大西洋的蔚蓝海景被云层遮挡，只能在缝隙当中看到些蓝色。
听到她说话抬起头：“一杯温牛奶，加点糖，谢谢。”
年轻空姐礼貌笑了笑，满足他这古怪要求，很快就拿来了，前面座椅上有红黄橙三色的椭圆形徽章，这是美国联合航空的标志。
早上在比林斯坐飞机，两个小时之后到达首都华盛顿转机，从辆空客的小飞机，换成了86年刚出来的波音767－300，航距有7000多公里。
88年时候美国联合航空，跟北欧航空组成全球首个航空联盟，这次一家人打算跨越大西洋后到法国，再转乘北欧的航班去马尔代夫，美国还没开通直达马尔代夫的航班。
广播里传来声音，男孩刚刚在发呆，回过神问向身边老爹：“说什么了？”
“已经到了坎塔布连海，再有半个小时就降落了。”
韩父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小声回答。
走道旁边，男孩母亲正在睡觉，几个小时飞下来，她有些晕机。
空姐掀开门帘走进来，脸上挂着甜美笑容，仔细检查他们的安全带情况，飞机突然抖动起来，她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疑惑往后看了看。
十多分种后开始下降，飞机穿破云层，水汽消散往外能看见地面，偶尔经过城市，面积都不大，像一个个伤疤附在辽阔土地上。
低矮丘陵开始消失，视野里又平坦起来，听前面座椅上的老夫妇嘀咕，韩宣才知道下面这条东西走向的河流，是卢瓦尔河，
韩父摇醒了妻子让她把座椅调直，看了看男孩安全带，往前挺着酸软的腰：“到巴黎盆地了，最多还有十分钟就能到。当年我们去的时候可没这么累，还是待在牧场好。”
郭母把镜子放回包里，扭头说道：“那是你老了，再说我们是坐船，比这个花的时间更长。”
前面老夫妇转过身，趴在座椅靠背上，其中戴帽子老头用法国腔调英语开口：“你们可不老，第一次来巴黎？”
“是的，会转机去马尔代夫。”郭母回答。
“马尔代夫是个漂亮的地方，对吧，劳拉。”
老头继续说道：“不在巴黎玩一圈吗？我告诉你们些有趣的地方。”
“假如不赶时间的话，可以留下玩几天，一家人去旅行吗？真是太浪漫了”
妇人拍了下老头，满面笑容点头道：“我和鲍里斯刚退休，旅游三个月才回来，准备休息一段时间，接下来打算去西亚。”
“这才是真的浪漫，蒙大拿太冷了，我们打算去过冬。”
父亲看看妻子，又对男孩问道：“在巴黎玩吗？”
“老爹，机票定好了没。”
“还没有，打算下飞机再买的，所以你想在这？”
一家三口对视，沉默了会儿，嘴里同时说出：“玩几天！”
“有地方住宿吗？不然来我家做客好了！孩子他们都不在，家里太冷清了。”
前面夫妇俩哈哈大笑，鲍里斯老头拍手问道。
“不会打扰到你们吗？”
“不不不，我们法国人最热情了！”
“对！劳拉和我给你们当导游，在巴黎玩几天！退休之后一下子没事干了，就满足我这老头的愿望吧。”
鲍里斯瞧见空姐示意他坐好，嘴里快速说出一大段话，临了竖起手：“等下让人收拾好客房，今晚在我那住，就这么说好了！”
父子俩脑袋还没转过弯，老夫妇就缩了回去，被座椅靠背遮挡，韩父见妻子疑问眼神，摇摇头示意等下再说。
男孩继续往窗外看，刚才顾着聊天，巴黎城区已经过去了，天色暗下来，能看见附近有些灯光亮起。
达到戴高乐机场上空，机身离地面越来越近。
轻微颠簸了下，机翼挡风板竖起，滑行声急促响着，十多秒钟后速度变慢，缓缓往候机楼行驶。
下了飞机，鲍里斯老头拉着男孩小手，像是生怕他跑掉，父亲哭笑不得，挽着妻子跟在他们后面。
瞧见飞机顶端有些血迹，旁边空姐看到他们疑问眼神，开口说道：“刚才撞到大天鹅了，就在我检查的时候。”
“真是太危险了，所以我才不想坐飞机。”劳拉老妇人不满摇头。
“这不是安全了吗。”鲍里斯咧开嘴说道。
在贵宾室休息了会儿，很快有人将头等舱的行李送来。
韩千山帮忙提着拉杆箱，往出口走去，外面有个年轻小伙子，身上穿着休闲黑色西装，瞧见老夫妇，用法语大声喊着：“老板，这边！”
“见鬼！没看见我有客人吗？！说英语！”
小伙子绕过人群跑到他们面前，边拿行李边说道：“巴蒂斯特，叫我巴蒂斯特就好，我是鲍里斯先生的助理。”
“谢谢你，巴蒂斯特，东西太多了，我自己拿吧。”
他声音像是嘴里含了东西，韩千山差点没听清，愣了愣开口。
“没事，怎么能让老板的客人请自动手！”
“别拍马屁了！快滚去开车！”
“好的鲍里斯先生，我这就去！”
巴蒂斯特找来推车，把行李箱放上去就往外面跑，刚走没两步掉下个包，老头火爆声音传来：“摔坏了我扣你工资！”
见这一家人呆滞脸神，老鲍里斯说道：“他是我收养的，性格有些怪，你们别介意。”
“……没事。”
一路闲聊走出机场，巴蒂斯特正站在路边挥手，旁边是辆劳斯莱斯银灵，飞天女神图标立在车盖上。
老鲍里斯脸色又黑了：“我们这里有几个人？”
“五个，加上我六个，先生。”巴蒂斯特数了两遍，肯定说道。
“那么你是白痴吗！这车能坐下？！你是想让我蹲后备箱，还是让我的客人蹲后备箱？！”
巴黎天气只有十多度，巴蒂斯特却是满头大汗，急忙道：“请您等等，先生！”
沿着候车道跑出二十多米，发现辆还算不错的奔驰，对着车窗玻璃敲敲，等车主下来，指着这边小声嘀咕着什么，很快又跑回来：“我找到了！老板！”
“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我还没聋呢！”
老头叫嚷道，回头问向韩千山：“你们要坐哪辆？上我的车吧。”
“不用不用，我们坐那个就好。”
“也行，离的不远。”
“巴蒂斯特，还待在这干什么？！滚去和那位车主说下，跟在我们后面！”
“是的老板！”
……
“跑不跑？”韩宣喃喃道。
父亲揉揉太阳穴：“行李还在他车上，护照钱包都在里面。”
“那只能去了，刚才明明不是这样的。”母亲小声说着。
“唉，上当了”
周围很空旷，没什么高楼大厦。
刚出机场几分钟，前面劳斯莱斯正在等红灯。
奔驰车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样子受过很好的教育，对在欧洲流行的英语很熟悉。
“你们是哪里来的？日本？”
“不是，我们祖先是华夏的，现在居住在美国。”男孩坐在副驾驶，回答道。
车主扭头撇了眼，嘴里说着：“那怎么会认识鲍里斯先生？”
“飞机上刚认识的，邀请我们去他家做客。”
“鲍里斯？你是说鲍里斯先生的家？”
“怎么？”
“你们不知道他吗？他是我们法国道达尔的总裁啊！”
“啊？那个暴脾气老头？”
“对，这就是他外号，我跟他公司有业务往来，连我儿子都没敢接。”
“我们跑吧，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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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从东方升起，照在不远处的塞纳河上。
巴黎的朝霞会变颜色，刚刚是粉红，现在成了金黄，连云也染成相同色彩。
这里是塞纳河畔的一处高地，著名荷兰建筑师雷姆－库哈斯刚设计的达尔雅瓦别墅，就在韩宣眼前。
站在阳台可以眺望巴黎全景，周围十九世纪老屋子，是富人们的度假住所。
远处战神广场上，立着法国象征之一，三百米高的埃菲尔铁塔，河中央游船开始工作，慢悠悠行驶着。
老鲍里斯的别墅，也是十九世纪末修建，前些年从位贵族手里买来，占地有两千多平方，在这寸土寸金的巴黎老城，算是顶级豪宅了。
尖尖的屋顶上，铺着深蓝色瓦片，墙体历经百年岁月，颜色有些发黄，青苔生长在拇指粗的石缝里。
院子里，路边长了两排法国梧桐，巴掌大的黄色叶子，落了满地都是，毛茸茸的梧桐果实砸在地上，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毛栗子。
四五只黑身白腹的喜鹊，站在树枝上叫个不停，昨天晚餐之后，鲍里斯喋喋不休两个多小时，听他说自己还有个孙女，看来树下木质秋千椅，也是为她准备的了。
房间里刚装修过，脚底铺着棕黑色地板，家具看起来很有历史，至少韩宣就喜欢拐角那张橡木桌子。
这位欧洲著名的石油、化工业大亨，孜孜不倦显摆着他的暴发户品味。下楼经过走廊，顶部吊满了水晶灯，走两步边上就有一个雕像。
这些韩宣不认识，不过光是丢勒的画，他都看见了三幅。
女佣在往桌上摆放早餐，很难想象不用黄色灯光照耀，他是怎么把这里弄得金碧辉煌的。
或许是靠餐具旁金箔，顶上鲜艳的壁画，还有那些银制灯具吧。
老头穿着睡衣，时间还早并不着急出门，见到男孩过来，笑着打招呼：“早安，昨晚睡的怎么样？那些该死的喜鹊没有吵到你吧。”
“还不错，谢谢您的招待，鲍里斯先生。”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鲍里斯就好，或者老头也行。”老鲍里斯笑着说道：“劳拉带你父母去参观花园了，她就喜欢这样，小男子汉，要来杯威士忌提提神吗？”
“在美国你这样是要被抓去坐牢的，虽然我也想，不过年龄还不够。”韩宣耸肩。
“哈哈，爱丽丝，帮他倒杯咖啡。”老鲍里斯站起来，对门口佣人说了句。
又看向男孩开口：“你要先吃饭，还是我带你去花房看看？”
“麻烦你了，鲍里斯先生，去我父母那里吧。”
“都说了不用客气，跟着我走，就在东边。”老头推着男孩出门，见女佣把咖啡拿来，道：“先放在那里吧，我们一会回来。”
院子里大喜鹊不怕人，老少走在小路上，它们也在旁边跟着，花园确实不远，两三分钟就到了。
小路尽头是个一百多平的玻璃暖室，墙壁上沾着水雾，只能隐约看到人影和各种色彩。
老头推开门，热气迅速涌出来，韩宣歪头看了看，原来里面种满了郁金香，这种花原本四五月份才绽放，如今紫黄粉红黑交织在一起，在暖房里争相斗艳。
头顶吊着些盆栽，枝叶往下垂，都碰到了韩父头发，见到儿子过来，开口说道：“我们刚打算回去，现在吃完饭时间刚好，等下去排队的人就多了。”
“去哪里？”男孩问道。
老鲍里斯拍着他的肩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回到房子匆匆吃完早饭，换完衣服等待出发。
巴蒂斯特找了辆加长凯迪拉克，帮着开门让他们进去，老头居然没呵斥他，这让小伙子有些惊恐了，连汽车起步都不敢太快。
巴黎永远都是巴黎，即使在这九十年代，各种雕塑和建筑依然体现着它的历史。
路边有些房屋，洁白墙面、宽阔的阳台、尖尖的红色屋顶，像是用积木拼成的童话城堡。
汽车行驶在耶拿桥上，塞纳河在脚下静静流淌，游船穿梭在其中，它是历史名河，如同德国莱茵河，英国的泰晤士河，每个城市都有一条好的河流。
不久来到码头，一艘十多米长的游轮停在旁边，老头露出笑脸：“下车吧，这是我刚买的小家伙，你们是第一批客人。”
“不去那里吗？”韩宣指着埃菲尔铁塔说道。
“当然不，它上面能看到的在我房子也能看到，只是个铁疙瘩，没什么好玩的，你愿意的话可以在这里留影。”
“对，怎么样，拍一张？”巴蒂斯特不知从哪摸出相机，回头接道，男孩无语点点头。
找了位游客帮忙，大家合影之后，全家人单独拍了几张，现在数码相机刚出来没几年，老式胶卷又看不到画面，韩宣扯起嘴角僵笑，只能期望巴蒂斯特的拍照技术不要太烂。
上船之后很快出发，碰到迎面而来的客船，游客会发出阵阵欢呼声。
经过亚力山大三世桥，能看见香榭丽舍大道上的大宫，它是为了1900年世博会建造，协和广场在它东边，西边是著名的凯旋门。
路过希腊神庙样式的国民议会大厦，巴蒂斯特开口介绍左岸奥赛博物馆，罗浮宫在它对面。
“船长！请在边上停下！”老鲍里斯站在船头喊道，怕他没听见，又让巴蒂斯特去说声。
靠近码头一行人下了船，径直往罗浮宫走。
现在才九点多，门口就排了很长的队，老头皱皱眉，拿出移动电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很快就有个中年人出来，帮他们开后门。
罗浮宫入口，玻璃金字塔刚建好没几年，看上去还很新，进到里面中年人亲自帮他们介绍藏品。
东西太多没记住，有三件价值连城的，让韩宣记忆深刻。
分别是爱神维纳斯雕像、胜利女神像和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画，听中年人介绍，它们是“卢浮宫三宝”。
里面还有六千多件，华夏历代精美瓷器，和两百多件唐宋绘画，男孩眼前这座金塔，标牌上写着圆明园鎏金佛塔，刚才还看到东晋顾恺之的《女史箴图》。
三个多小时，只看到其中一部分，华夏馆倒是差不多参观完了。
男孩提议要走，大家都很爽快的点头，继续游览塞纳河，一直到达巴黎圣母院，总共通过23座桥。
这次韩宣躺在椅子上，死活也不肯下去了。
游轮这才慢慢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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