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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章 破招

    月生端坐桌旁,粗重的眉毛动了动,心中微恚,仰头重重放下酒杯,点头道:“好罢,既是史镖头所命,在下岂能不从?!”

    罢,长身而起,两步跨至史镖头跟前,拔剑出鞘,剑尖斜斜低垂,沉声道:“请——!”

    史镖头大笑一声:“痛快,……请罢!”

    长剑一领,一招“童子拜佛”,虚虚立剑,然后手腕一压,剑尖陡然划下,直削其面门。

    萧月生脸色沉肃,从容镇定,旁边众人聚精会神,想看清楚他剑法到底如何。

    “得罪了!”萧月生沉声低喝,低垂的剑尖陡然一提,宛如一点星芒,划出一道光线,错过史镖头长剑,直刺其手腕。

    这一剑,使得其快无比,且自一个怪异的角度蓦的刺出,史镖头只觉说不出的别扭,急忙变招,横剑来挡。

    萧月生手腕一转,剑尖划出一道半弧,速度更快,史镖头尚在中途变招,力气与招式俱在力尽之时,欲要反应,却已不及,力不从心,眼睁睁看着剑尖划破自己手腕。

    手腕一凉,他忙纵身后退,低头一瞧,腕间一道红印,宛如系着一条红绳,却并未划破。

    森凉的感觉仍未褪尽,他心有余悸,抬头瞧了瞧萧月生,又看看自己的手腕,苦笑一声,归剑于鞘,抱拳道:“我败了,多谢萧镖头手下留情!”

    他一向自诩光明磊落,败便败了,技不如人,徒呼奈何,却不会硬要面子,死不承认,让人觉得输不起。

    萧月生抱抱拳,没有说话,转身回到座位。

    众人目瞪口呆。瞠目结舌。望向萧月生的目光透着怪异与惊奇,仿佛不认得他一般。

    “好剑法!”林平之放下酒杯。双掌轻拍。

    众人这才跟着一起拍巴掌。开口称赞,诸如“好剑法!”“果然厉害!”之类的话接连涌出。

    萧月生冲众人点点头,脸上殊无笑意,拿起酒杯,轻啜一口,似乎并不在意。

    这般沉肃的模样。众人所未觉意外,在他们眼中,他本就是一个沉默端庄之人。平常甚少跟人说笑,有些无趣。

    “史镖头。你这一出手。倒让我的手也痒了!”林平之笑道。伸手拍拍桌上的宝剑,转头望向萧月生:“萧镖头,咱们俩比一比,如何?”

    萧月生放下酒杯。摇头道:“改日吧,比了两场,今日着实有些累了,少镖头莫怪。”

    “……也好。”林平之看了看他。点头笑道:“这倒也是。若我也跟着出手。倒成了车轮战了。”

    萧月生淡淡笑了笑。看起来笑得极为勉强。用力挤出来的一般。

    接下来。众人纷纷向萧月生敬酒,似乎武功比不过他。便要在酒桌上将他打倒。到了后来。林平之看着好玩。也掺合进来。跟着一起向他敬酒。

    萧月生来者不拒。痛快的应战,其豪爽之举令众人大呼痛快与佩服。

    自古以来。酒桌上最易成为朋友,这一通畅饮,令众人大感亲近,原本的嫉妒倒渐渐被美酒所消去。

    掌灯时分。他们已然喝下去十坛酒,将老蔡地这个小酒店里地酒全部喝光,老蔡苦着脸,自己一个人。又是这个时候,实在不能再出去买酒了,只能陪着笑脸,抱歉不迭。

    此时,众人能够走稳路的,十不余一,皆是摇摇晃晃,出去方便极为困难,需得扶着外面地篱笆。

    众人尽兴而散,也不能骑马,史郑两位镖头扶着林平之,摇摇晃晃走在前头,白二与陈七则牵着马,众人相互搀扶,呼呼喝喝,纵情说笑,进得城来时,惹得行人侧目不已。

    萧月生则装作摇摇晃晃,走在众人中间,与他们说说笑笑,天雷诀霸道无比,容不得酒精地侵入,他丝毫没有醉意,却不能如此惊世骇俗,只能装醉。

    镖局的人很快得到了消息,派人将他们迎了回去。

    众人各自散去,返回自己的家,萧月生拒绝了别人的搀扶,摇摇晃晃,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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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平之脚下浮虚,踉踉跄跄,给人扶到榻上,被闻讯赶来的母亲王夫人好一通数落,他陪了几句不是,呵呵傻笑了几声,大声道:“爹,咱们镖局卧虎藏龙啊!”

    待林震南开口询问,林平之已经酣然入梦,呼呼大睡,人事不省。

    林震南与王夫人摇摇头,不忍将他摇醒。

    “大哥,待明日再问罢。”王夫人道,她已届中年,风韵犹存,灯光照在脸上,更显白皙秀美,可以看出,年轻时定是一位大美人儿。

    “这个孩子,这般不知自制,该好好管管了!”林震南瞪了酣然大睡的林平之一眼。

    “喝醉了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王夫人忙道。

    “你就宠着他吧!”林震南瞪了夫人一眼,倒提着烟袋杆,迈步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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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月生坐在榻上,窗户敞开,一轮明月悬于天际,遍洒清辉。

    一柱清辉自窗口倾泻而入,将他笼罩其中,能够看到他脸上紫气氤氲,仿佛云蒸霞蔚。

    他胸腹起伏极慢,隐隐之间,仿佛春雷自遥远地天际滚动,似发未发,没有炸响,似是在酝酿声势。

    倏然间,声势俱消,再次无声无息,只有胸腹起伏,不闻呼吸之声,此时,他已进入了胎息之境,转入内呼吸,紫气浩荡如洪水,经脉则如长江大河。

    常人修道,宛如黑暗之中行路,却没有明灯照道,需得小心翼翼,摸索前行

    一步踏错,落入万丈深渊,迟疑不决,有时,还要走误入歧途。

    他已是入道之人,对于路径熟悉得很,只需认准方向,埋头行路即可,且知道最短的路途。

    进入内呼吸,转入先天,需得艰苦摸索,大多数武林中人,并不知道先天之境。更甭提进入此境界。

    即使功力深厚之极,若不碰对了玄关一窍,则终生无望,任你功力深湛,亦是无用。

    玄关一窍,先天后天之门的打开,实是需要修性之道。进入忘境,“忘”字一诀。实是关键。

    世上的武功,多是偏重于几条经脉。仅在丹田与这几条经脉间搬运气息,比运气一个大周天迅捷许多,见效快,威力强。修练起来也容易增功。

    天雷诀却是入道之功法,先在丹田内积气,不循行经脉,不断积累。直至自行溢出,过阴跷,尾,通夹脊,过三关,通玉枕,直至百会,泥丸,最终落下,沿前面的任脉,回归丹田,完成一次大周天运转,如此一周天下来,丹田之气稀薄了几分。

    任督二脉,于武功无大益,反而不断减损真气,用于滋养身体,是通向先天之基本,世上多是不知,故武功深厚,寿元却并不增多少。

    一夜时间,在他感觉,只是一瞬,自入定中醒来,从忘境中走出,恰是东方的太阳跃出地平线之时,身体已隐隐与太阳的运转同步,天雷诀地玄妙初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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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平之醒来时,已是日上高竿,阳光照入屋子,映在他床前。

    他揉了揉眼,要起来练功,头却隐隐作疼,想起了昨晚的情景,俊美地脸庞露出笑意。

    洗了脸,他忙出了屋子,想必父亲已经在等自己。

    来到后院地小练武场上,只见剑光闪烁,林震南在施展辟邪剑法,剑光霍霍,招式凌厉。

    “看剑!”林震南见林平之提剑出现,身形一纵,蹿至他跟前,长剑一送,将他笼罩,此是一招“紫气东来”。

    林平之忙长剑出鞘,脚下旋转,滴溜溜绕至林震南身后,长剑刺其背心,正是一招“花开见佛”。

    两人一招一式,折解开来,剑来剑往,折了三十余招,林震南剑尖一点,仅隔林平之喉头三寸,止住剑势。

    “还成,没有因为喝醉了腿软!”林震南收剑归鞘,瞟他一眼。

    林平之不由讪讪,挠了挠头:“爹,昨天打猎回来,恰好遇到萧镖头在请众人喝酒,我若走开,太过不近人情。”

    “唔,也是。”林震南点点头,脸色缓了缓:“那也应节制,不应喝得烂醉如泥!”

    林平之登时精神一震,笑道:“嗨,爹你是不知,这个萧镖头,简直酒量惊人,我们十二个人,轮流敬酒,竟没有喝过他!”

    “这般厉害?!”林震南问。

    “简直是酒量如神呐!”林平之一脸赞叹之色,长剑归鞘,忙又抬头:“爹,你知道吗,这位萧镖头,却是个剑法高手呢!”

    林震南摇头笑道:“净胡说,他地武功,就是三脚猫功夫,低手都算不上!”

    “爹,这次你可是走眼了!”林平之忙道,随即滞了滞,觉得自己言语不当,忙道:“昨晚上,门前的陈剑舟,还有史镖头,与他过招切磋,都没走过两招!”

    “嗯——?”林震南一脸狐疑,定定看着他,然后觉得自己儿子不至于说谎欺自己,转开目光,低头思忖。

    林震南抬头,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林平之精神振奋,将昨天傍晚的事情一五一十,详详细细的讲出来,讲到萧月生一招克敌,更是手舞足蹈,神情兴奋,宛如自己便是萧月生一般。

    “他使地剑招,你是否记得?!”林震南忙道,若有所思。

    “当然记得!”林平之点头,长剑陡然出鞘,脚下跨出一步,剑尖已刺出,奇快无比。

    林平之收剑而立,望向父亲林震南,摇摇头,颇是不满意,解释道:“萧镖头的剑,可比我快得多!”

    “这剑招好像有些面熟……”林震南摸了摸下颌,长剑横起,慢慢比划了两下,便是在施展林平之刚才所模仿。

    一剑刺出,林震南忽然收剑,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额,恍然大悟,道:“记起来了,是他模仿别人的剑招!”

    “爹爹,是怎么回事?”林平之忙问。

    林震南长剑归鞘,抚了抚胡须,缓缓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他这一次提升他为镖头,实是为了鼓励别人,他一直追踪那个劫镖之人,紧跟不舍,最终惹那人生气,将他打伤,……所使地剑招,便有这一招。”

    林平之若有所思:“难不成,他竟是偷学那人的剑法?”

    林震南点点头:“这招剑法极为精妙,他能够学成,也是天份极高,用心良苦,……此人倒是个可造之才!”

    林平之笑道:“爹,我想与他较量一下,看看我的辟邪剑法比他的剑法,孰高孰低。”

    “可有把握?”林震南问。

    林平之摇头:“他的剑极快,确实不俗。”

    林震南点头,想了想,说道:“这一招,想要破去,却也不难。”

    于是,他长剑出鞘,缓缓比划,将其中的精妙与破解之法道出,林平之听得极是认真。

    身为镖局的少镖头,若是打不过萧月生,在林平之以为,实在有些丢人,有备无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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