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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txt下载

    “这是一件好事,非常好的事情。”

    三头身的李林鼓掌庆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应该开一瓶香槟庆祝。”

    “那瓶香槟留着放在我的坟头上吧。”

    趴在办公桌上,罗兰有气无力的吐着槽。

    “如果我能从柴刀之林下留全尸的话。”

    这已经不是吐槽,而是明确的预言了。罗兰的女人缘很好,围绕在他身边的众多女孩就是其桃花运旺盛的最佳证明,但不知为何,会被罗兰吸引的倒是和“普通”一词无缘的女性。

    王国王女、战车兽耳娘、巨剑女骑士、昆虫杀手女、半精灵圆桌骑士、键刃修女、碎蛋萝莉……仔细想想,这个团体光是为了争夺夜袭罗兰的权力和行使对罗兰的初夜权都能大打出手,要是知道有一个连的贵族打算把自家妹子送来充实罗兰的后宫,届时一定会演变成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修罗场。

    身处那个修罗场的中心,罗兰能否留下一具全尸,着实是个悬念。

    “当时的情况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难以置信,你知道吗?一个60多岁的伯爵带着一个15岁的少女,我以为那是他的孙女,可伯爵告诉我那是他的小老婆,还像皮条客一样问我‘有兴趣吗?,我当时差点就吐了!”

    这个确实无耻了一点,老夫少妻什么的在贵族圈子里倒也不算罕见现象,不过在公开场合主动求别人ntr自己小老婆,也实在有够恶心的了。

    “不过,真的送他一顶绿冠的话,估计就成神作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在夸赞你的魅力呢,按照这个魅力值,就算建立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万人级后宫也不是问题了。”

    “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就像李林以前说过的,某个长着刺猬头。霉运缠身,外号叫把妹手的“人参淫家”,通过各种嘴炮拐到无数乙女萝莉主动倒贴的故事。一点都不好笑,还会招来fff团的滔天火海。麻烦至极。

    站在罗兰个人角度,以及大多数男人的立场上看,这不过是个蹩脚的笑话。但李林并不是这么看的。

    “婚姻不是你个人的问题。”

    “当然。”

    罗兰痛苦的点点头,好像完全明白,但事实上,他并没有完全明白,所以会做出错误的发言。

    “那是双方的问题。”

    “不。”

    晃荡着水晶酒杯,李林摇摇头。

    “我的意思是,那是社会问题,更是政治问题。”

    有那么一会儿。罗兰想要反驳,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已经身处一桩政治婚姻之中,今天那些把女眷送到他面前的人,他们的脑袋里考虑的也是政治问题。

    大厅里的卡斯蒂利亚贵族固然是因为家族和查理曼之间的种种利益纠葛投靠过来的,但他们也很清楚。对查理曼人来说,他们始终不过是维持占领区统治的工具,一旦工具失去作用,它的结局就是被丢弃、销毁。想要摆脱这种命运,他们就必须凸显自己的价值,或者抱上一条足够粗的大腿。

    不是提坦斯,不是王太子。而是财团的大腿。

    原因并不复杂,这些人在站前就是和财团多有接触的卖国集团。

    “在艾斯科利亚宫,这个从不抛头露面的秘密集团被称为‘和平派。”

    “和平派?”

    “发起者是梅迪纳.西德涅公爵,比较有力的参与者有菲利普二世的秘书安东尼奥.佩雷斯、国王的情妇——‘独眼大公夫人安娜.德.门多萨.伊.特.拉.塞尔达、卡尔皮奥侯爵、卡斯塔内达伯爵、阿斯克利大公、阿尔克斯公爵、梅迪纳.塞里公爵。这些人都参与到了对阿尔比昂、查理曼、佛德兰乃至公国的走私贸易当中,一开始是沃尔辛厄姆牵线搭桥,我们给予方便。各国间关系恶化。海上贸易通道越来越危险之后,他们就基本上从我们掌握的线路上过了。”

    (把抓住了把柄,不管乐不乐意,都只能抱着财团的大腿了吧。)

    罗兰的嘴角动了动,李林继续说到:

    “他们有把柄在我手上。只要他们还没有面对异端裁判所和火刑架的勇气,他们会很听话的。不过,这只是理由之一。真正促使他们对你如此热情的,还是最基本的经济原则——比起善变残忍的查理曼王族,一个好脾气,且很有潜力的财团继承人更值得投资。”

    “投资……吗?”

    商业术语解释政治问题,毫无违和,恰如其分。

    和平派对日后——萨尔巴杜特区之后的发展看得非常清楚。

    倘若罗兰能在财团和黎塞留的支援下顺利解决特区的种种弊端,查理曼和卡斯蒂利亚都会歌颂这位犹如救世主般闪耀的年轻总督,进而将特区的善政扩大至整个占领区。反过来说,能够操纵罗兰之人,不但能够借此掌控特区,进而将影响力辐射至整个占领区,日后甚至能影响查理曼本土。

    所以这些贵族才会抓紧时间用女人来笼络罗兰。

    成功了一本万利,失败的话,最多也不过失去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这种投资非常合算。

    只是这种心思未免太过明显,手段也太单刀直入,最后对罗兰的了解也太过贫乏。

    罗兰本身对后宫就存在某种抵触心里,勉强迎娶侧室,其个性也不会甘于任由妻妾摆布,通常情况下,最终结果只能是离婚。如果女方很有手腕,能力出色的话,那有很高机率上演现实版的《史密斯夫妇》,不过结局不会那么让人喜闻乐见……

    基于上述种种理由,“罗兰后宫扩大计划”只能暂时搁置,对贵族们来说,这是莫大的灾难,对某人的生物配种计划而言,也是如此。

    “不过,他们也是眼下最能利用的一股力量。比起桀骜不驯的军阀,自成体系的官僚。这些急需依靠的贵族更容易掌握,他们对这里的环境民情的了解程度比任何人都透彻。把握好了,对你的施政有很多好处。”

    (坏处也一样多。)

    罗兰皱皱眉,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诚然。这些投靠查理曼的卡斯蒂利亚贵族看起来确实比提坦斯之流温顺许多,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撇开人品这种让人挠头的问题不谈,地头蛇们是否真的像他们表现出来那样恭顺,深深低下去的脸孔上究竟是什么表情,恐怕真得需要好好研究。

    自古以来被占领区地头蛇们谦卑恭敬的外表所蒙蔽,结果丢掉性命的征服者比比皆是。贵族们改换门庭的历史从他们诸多外国封号就能窥见一斑。把这群卖队友、卖主子当成呼吸一样自然的家伙拿来就用,恐怕哪天自己被他们卖了都不知道。

    对这群人,敲打是必须的,有必要让这群无节操的贵族知道站错队的结果会怎样。

    “看样子你已经计划好了呢。”

    三头身的李林揶揄着,不理罗兰的苦笑。继续说到:

    “具体的操作,我就不干涉了,不过我提醒你,动作要快。”

    “怎么了?”

    “没什么,只不过提坦斯和部分文官对即将展开的瓜达拉哈拉战役赋予越来越高的期望。他们认为这将成为一场决战,彻底搞定卡斯蒂利亚。”

    “傻瓜。”

    罗兰轻蔑的评价着,李林的评价也是如此。

    “一群打了一针鸡血的弱智。”

    且不论瓜达拉哈拉的战役规模、国际舆论环境、各国对卡斯蒂利亚的支援姿态,光是从占领区层出不穷的起义和暴动所展现出卡斯蒂利亚人的战斗意志,就证明想要征服这个国家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只要外国势力有决心和能力,源源不断地为游击队和恐怖份子提供钱、武器、还有训练,狂热的卡斯蒂利亚人将会源源不断地在占领区甚至查理曼本土搞破坏。把查理曼一点点拖垮。

    一个大粪坑,足以把任何强盛的国家淹死,而现在查理曼已经一只脚踩进这个粪坑里,为了把脚拔出来,智力超群的军人和高官决定把另一只脚也踩进去……

    天才,一群出生时难产。结果被产道夹了脑袋的绝世天才。

    万幸,除了拥有大师级疯狂和神经质的“天才”们之外,查理曼还有着真正拥有战略头脑和长远眼光之人——王国首相、枢机主教黎塞留。

    “首相的意见是,鉴于卡斯蒂利亚日渐觉醒的民族意识,有必要在瓜达拉哈拉战役中重击卡斯蒂利亚。若对方求和,则报之以宽厚的条件,以期能把卡斯蒂利亚拉进查理曼主导的大陆体系,共同对抗阿尔比昂和罗斯联合公国的联盟。”

    普奥战争时,俾斯麦就是这么干的,只要方式合适,怀柔手段也能起到相当的作用。

    “这就是你的契入点了。”

    听了李林的分析,罗兰微微点头。

    黎塞留打算进行和解,那么眼下占领区的政策势必会进行调整,原先残酷的压榨将会被温和的统治所取代,只要在这波转型中走在前面,取得确实的成果,那么萨尔巴杜特区将会得到首相的支持,今后的改革阻力也会小很多。

    (退一步说,如果战役失败,势必也要巩固后方,届时特区的地位依旧超然。反之,动作太慢非但不能体现出具体价值,还会被卡斯蒂利亚人视为无奈下的妥协,增加日后的行政难度。所以无论战役胜败,都必须抓紧时间取得成果吗……)

    盘算着利弊得失,一个大胆的构想渐渐在罗兰脑中成型,但很快他又把这些想法压了下去。

    在没有和占领区民众建立起最基本的信任,调整愚蠢的占领政策之前,一切都是空谈。

    为了展现征服者的姿态,查理曼占领当局做了不少表面文章,比如给予阿拉贡地区一定程度的自治权,创作大量宣传作品展现提坦斯和占领区人民之间的“军民鱼水情”,卡斯蒂利亚人“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占领区乃是“共荣共存”的“王道乐土”。但实际上“王师”蔑视、劫掠、讹诈“刁民”,“刁民”以暗杀、起义、怠工回报,在血腥混乱的氛围下,不管颁布什么政令,都会被卡斯蒂利亚人投以怀疑、轻蔑的目光,紧接着就会被极度恶化的治安环境毁掉。

    想要改革,必须先挽回卡斯蒂利亚人对当局最起码的信任,这不是普通的小打小闹可以做到的,但动静太大,又会引起其他势力的抵制,究竟该如何是好……

    正当罗兰苦苦思索之际,手臂无意间碰到了摆在一旁等待批示的公文,斜眼看去,《关于征集壮丁在各交通要道修筑碉堡之必要性》的粗体大标题赫然在目,扫了两三眼通篇都在鼓吹抓壮丁修炮楼种种好处的纸张,胃袋一阵抽搐,正想丢到一旁时,他仿佛抓到了什么,重新审视起那份文件,一边又一边的反复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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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目前为止,一切还算顺利。”

    收回盯着罗兰的视线,李林偏转脸孔,在桌子另一端,布伦希尔将刚烤好的小饼干和红茶摆上来,面带微笑注视着他。

    “那孩子一直很能干。”

    “毕竟他对这种事情很来劲嘛,再说他的相貌、气质也很适合这种事情。”

    李林不置可否地评论着。

    且不论动机、思想,至少在那种需要怀柔的地方,罗兰的表现确实很上镜。

    “可是,卡斯蒂利亚的形势,不是光靠怀柔就能挽回失分的吧?”

    “……诚然,他也清楚这一点,知道该如何掌握分寸。”

    光凭善意和低姿态是无法治理好领地的,罗兰对此早已了然于胸,只不过他的本性纯善,有时候会不自觉的偏向理想主义。不过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很清楚该如何取舍。

    一味的怀柔能解决问题——这样的想法老早就从他身上消失了。罗兰很聪明,对自己的能力和周围的局势有着清晰的观察。对于这一点,布伦希尔似乎没有理解。

    “老实说,比起失败,我更担心他会成功呢。”

    “……”

    布伦希尔少见的露出了担忧的表情,李林所说的其实也是所担心的。

    如果萨尔巴杜特区真的获得成功,那么让查理曼深陷卡斯蒂利亚泥沼,持续消耗国力,引发危机,伺机起事的计划可能需要进行大幅调整,甚至被迫延后取消。

    对亚尔夫海姆来说,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不必过分担心,这只是‘可能性’而已,改变不了什么。”

    世界不会随着一个人的期望而改变,遑论些许不确定的可能性,李林甚至可以断言:对人类与世界过度期待本身就是错误。

    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教训就是没有学到任何教训……

    李林预算着未来将会发生的事,一切尽在掌握中,他用无可挑剔的微笑做出总结。

    “就让我们看看,罗兰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吧。”

    烛光一阵阵地摇曳。

    八名男女的影子随着晦暗的光线扭曲、晃动,身穿罩袍的人们一言不发,围坐在圆桌边,犹如一群会呼吸的影子,整个空间笼罩在几近窒息的寂静中。

    “事态很严重。”

    苍老的男声打破死寂,自言自语般的发言下,屏息和呼吸加速的声响混在一起。不理会其他与会者的些许失态,抑扬顿挫的语句继续着。

    “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吧,那个总督是我们迄今为止遇见过最强、最危险的敌人。”

    “……”

    列席者全都紧皱眉头,一言不发。

    要承认自己在一介少年手下遭遇挫折,实在是有点为难,可事到如今,继续死要面子无异于自欺欺人。

    特别是、颁布的现下,谁都无法继续当个把脑袋埋进沙子的鸵鸟了。

    修缮道路、疏浚河道本是地方领主的义务,为了运营道路,势必需要从过境人员那里征收通行税,以税收维持道路交通的畅通以及开辟新的道路,千百年来,一直如此。身为特区总督下达类似命令,似乎也无可厚非。

    但总督大人将修筑铁路的财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像过去那样由地/长/风/文学 方领主或财团自行其是,修筑铁路的资金、勘测、路线规划、人员物资的调度……诸多事宜完全是由总督府直辖,基本上没有地方领主们什么事了。

    这种事情要搁过去。无疑是严重刺激到了贵族们的g点,足以叫领主们集体高潮一番。但如今,原本为了一小块土地归属权敢于丢手套决斗的贵族们几乎无一人出声反对,大多数领主们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数金币作为投资铁路建设的股东,丰厚的分红足以抵消一切不快,还能让他们做梦都笑醒。要让他们亲手掐死会下金蛋的鹅,实在是困难了一点。

    至于老百姓,他们正为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不菲的搬迁补偿和越炒越高的“回迁凭证”雀跃不已,没有任何兴趣和给予自己这一切的总督去做对。

    真是见了鬼了。

    上述情形在过去根本无法想象,现在却是不折不扣的现实。

    “我们太轻敌了。”

    列席的一人发言。几声附和的叹息紧随其后。

    之前他们轻视或蔑视新上任的特区总督。认为不过是个仰仗养父和财团攫取总督之职的富二代,当总督上任伊始贴出告示,宣称有人把总督府门前的木头搬走,就奖赏10枚埃居金币时。这些人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之余。几乎笑到躺在地上打滚除了钱多到烧手的纨绔。还会有什么人这样糟蹋钱?

    第一次,他们用嘲弄的眼神看着一个叫胡安的农民从总督手里接过10个埃居;

    第二次,他们看到几十个人争着去搬那根木头;

    第三次。人数增加到数百人……

    第四次,面对万人空巷抢着去搬木头的壮观景象,谁都笑不出来了。

    400枚埃居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但却让原本对总督府充满抵触、怨恨的人民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现在所有萨尔巴杜的居民都知道,新总督是个有着奇思妙想、且愿意履行承诺之人。虽说他们并不会立即改变对查理曼的敌视态度,但只要是懂一点政治学和帝王学的人都能看出民心的微妙变化,连带着死气沉沉的萨尔巴杜城似乎也开始恢复生气。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总督又下令出钱安葬城外穿在木桩上的受难者遗骸,尸体的收敛、下葬地点、仪式安排由占领区领主及普通市民自行决定,费用由总督府报销。

    这道命令明显是用来缓和征服者和被征服者之间的关系的,一旦实施,特区的对立将相对缓和。与会之人对此心知肚明,竭力想要破坏总督的努力,但苦于没有正当理由。唯有寄希望提坦斯驻军的反对,以及在葬礼仪式制造恐怖事件,利用流血冲突煽动对立,结果惨遭失败。

    提坦斯倒是无需鼓动,一听到总督命令,一大帮鸡血上脑、高烧四十度的武夫立马冲进总督办公室,强烈抗议这个“怯懦的、不名誉的、向被征服者屈膝投降的可耻决定”,要求总督收回命令。其言辞之激烈、态度之坚决,大有总督不接受他们的金玉良言,大家唯有集体上吊以死明志的架势。

    温文尔雅的总督大人对此做出了通情达理的回应:大家的意见会听取,为了更加公正客观的收集意见,所有人到现场开会吧。

    紧接着,开会用的桌椅茶水就搬到了木桩林立的主干道上,顶着令人作呕的尸臭和成群蚊蝇,总督慢条斯理的要求每一位军人“尽可能详细”、“不遗漏任何微小细节”的按顺序发言,并且和军人们愉快的享用了午餐、晚餐、夜宵。

    第二天,提坦斯驻军召开动员大会,全体军人在会议上表示将遵守军人誓言,紧密团结在以总督阁下为核心的特区政府周围,坚决拥护对道路的清理整顿工作……

    还没等大家捡起掉在地上的下巴,准备在葬礼仪式上大显神通的活动家们房门被敲响了,各路查水表、送快递的专业人员上门服务。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大家都在为守城勇士的葬礼奔忙,谁会知道或有时间关心监狱里一帮没有姓名、没有档案、只有编号的囚犯?

    直到此时,包括他们在内的破坏份子才意识到自己对罗兰.达尔克这位有史以来最年轻总督产生了多大的认知偏差,但一切为时已晚。到了此时,哪怕再怎么不喜欢罗兰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干得非常漂亮,没有犯下任何错误。

    如果他像提坦斯那样,放纵士兵杀人放火,用高压恐怖政策治理萨尔巴杜特区,短期内会获得一个看起来很平稳的特区,但破坏份子们会为得到无尽的兵源、各种支援而笑到发疯,他们必将看到查理曼侵略军淹死在反抗者学海里的那一幕。如果他太过怯懦,那么反抗势力的发展将不会得到遏制,他们将可以更从容得去踢查理曼佬的屁股。可罗兰两条路线都没有选,他巧妙地运用怀柔手段和最低限度的武力。缓和了双方的对立情绪。

    不会触及多数人的利益。大多只是一些表面功夫和姿态,但效果却好得出奇。趁着这股势头,罗兰有打出了一张新的牌拆迁整改。

    这张牌打得太突然,把所有人都弄晕了。然后一部分大笑。一部分人摇头。

    那位总督毕竟太过年轻。成功了一两次,立即得意忘形了这是大人物们的想法。老百姓们没有想那么多,他们只是默默回家准备砍刀、草叉、弓箭。等着拆迁队上门时给他们一个“惊喜”。

    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教训就是什么都没学到某人曾经如此评价,萨尔巴杜特区发生的事情一再证明了这种观点的正确性。

    拆迁队准时上门,“迎接”他们的民团也准时出现,然后……还是没有然后,准备誓死捍卫家园的民兵们欢呼着冲回家里,以最快的速度收拾细软,把能带走的所有一切全部打包带走。然后无比真诚热切的邀请拆迁队上门拆迁。

    不是拆迁队配备了操作系魔法师,把原本勇敢坚强的劳动人民变成了喜欢别人虐待蹂躏自己的抖m,人们是发自内心的欢迎拆迁队为了高达100里佛尔银币的拆迁补偿和一张不断升值的“回迁凭证”。

    学拆迁哪家强?查理曼吕德斯找v.e……

    这不过是一句笑话,却也从侧面反应出v.e公司在拆迁行业的国际领头羊地位。从早年的断水决堤,到后来的野战炮拆迁,他们总是走在时代的前列,以持之以恒的精神不断更新拆迁技术。而“回迁凭证”正是最新的忽悠……不,交涉技术和地产开发经营模式。

    其中的细节操作和猫腻是老百姓们不知道也不关心的,但只有在节日才能见到肉食的贫苦人民们知道有人在高价收购回迁凭证,只用了一天,一张能获得相当于三间房屋大小土地的回迁凭证在黑市的价格翻了一番200里佛尔,并且大有继续上涨的趋势,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大家都明白该怎么做了……

    卡斯蒂利亚农民是否爱他们的祖国,是的,就像爱母神一样热爱着。那他们是否愿意为保卫自己的家园和耕种这片土地的权力献出生命?毫无疑问,他们愿意。但在罗兰猛烈的银弹攻势和贫苦的生活之间,爱国主义之类的高尚情操只能往边上靠靠。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修建公共浴室、澡堂、花园广场、商店街、高级住宅区地价上涨、住户增多总督府收取高额租金,回收投资周围区域的市民请愿进行拆迁再次拆迁、开发地价再次上涨……

    房地产带动商业兴旺,进而促进了各种需求,同时又吸收了社会青壮年劳动力,没有人闲着生事,社会治安趋于好转,反过来又增加了商业活动的动力。整个萨尔巴杜特区正朝着一个正循环迈进。

    查理曼本土很高兴,总督很高兴,投资者们很高兴,普通商户和老百姓也很高兴。只有最坚定的爱国者和破坏份子对特区欣欣向荣的景象投以憎恶和忧伤的视线。

    一个残暴贪婪的总督固然令人憎恨,但却是他们的事业所必须的,正因为有了“非打到不可的对象”,人们才能团结一致,舍身忘死地投身战斗。可一个温和且能力出色的总督,却是他们的噩梦。

    罗兰表现得非常好,通过一系列动作的引导,他成功淡化和掩饰了自己的侵略者身份,用真金白银和实际成果使绝大多数人从他的治理下获得好处。在他的严格命令下,提坦斯驻军整顿了军纪。除非遭到攻击需要自卫,否则不得随意使用武力。就算是执行任务需要也只能使用有限度的武力,必须尽可能避免造成无辜平民的伤亡。

    到目前为止,没有抢劫、没有杀人、没有强奸、没有军票……过去那些恶行仿佛一夜之间都从地表上消失了,只是查理曼老爷们还带着一贯的优越感,而且对卡斯蒂利亚人的习俗缺乏足够尊重。不过在卡斯蒂利亚人看来,这已经比过去好很多了。作为对温和占领政策的回报,市民们对总督府的各项政令予以配合,怠工、罢工等社会群体事件骤降至零。

    现在谁都能看得出来,在萨尔巴杜特区。占领军和市民之间的关系正在慢慢的缓和融洽之中。虽然基础比较薄弱,但是有很大的发展空间。随着开发的不断深入,这里将成为“模范占领区”,经验将会推广到其它占领区。查理曼将彻底消化卡斯蒂利亚北部占领区。

    绝不能让事态演变成那样。

    与会者的想法一致。但面对罗兰堂堂正正的治理之道。他们赫然发现自己居然缺乏应对之道。

    说到底,像他们这般见光死的人物,又能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手段呢?

    “……非常时期。只能采用非常手段。”

    “您是说……暗杀吗?”

    回答显得有些迟疑,一点也不像专干湿活之人应有的口吻。

    他们不是没想过暗杀,但这个念头被他们自己给否定掉了。不说别的,光是罗兰在诸多事件中的表现,还有财团毒辣的报复手段就足够让他们放弃暗杀的选项。

    “不是我们自己动手。”

    主位上的影子抬起头,摇曳的火光下露出半张布满皱纹的脸孔,龟裂的嘴唇一字一句地做出结论。

    “把总督的行程泄露出去,就让‘狐狸替我们来扫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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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热的茶水划过咽喉,芬芳从舌尖扩散开来,但即便是上等大吉岭红茶也无法将热量传递到心里,更无法冲淡焦虑和失望。

    翻阅着刚入手的国内信息简报,罗兰突然产生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查理曼政府中的有些人或许是真不知道或不想知道世界大势。在入侵卡斯蒂利亚之前,查理曼在大陆上实际处于局势不明、政策混乱、头脑不清的时期。好不容易从北方战线、圣伊斯特万王冠领的战争泥潭中脱身,结果又因为个别人和组织的一己之私,一脚踏进了卡斯蒂利亚。结果眼下不愿也不能和阿尔比昂或公国实现和解,又被塞雷斯和伊密尔所猜疑,更不能对幕后支持卡斯蒂利亚的诸国开战,最终只能在进退失距的困局中,选择“瓜达拉哈拉战役”这个不是机会的机会孤注一掷,试图摆脱困局。

    在此背景下,隶属黎塞留首相直辖的经济情报机构经济调查部递交了5篇10册的,一直被查理曼政府列为“极密”级资料,只印刷了30份,其内容大致如下:

    1,到牧月为止,提坦斯所占领的卡斯蒂利亚北部都是工业重镇所在,但卡斯蒂利亚的经济结构还是以农业为主的农耕经济结构。因此,占领北方也不会削弱卡斯蒂利亚的抗战力量。因此,针对此一特点,拉拢卡斯蒂利亚农民实为上策;

    2,由于接连的失利,卡斯蒂利亚国内正在形成一直对外抗战的氛围,但同时为了弥补战争前期的损失以及扩充军备的负担,税率正在大幅上扬,青壮年劳动力被大量征召至前线。卡斯蒂利亚社会底层对骤然加重的负担多有不满情绪,整个国家正处于非常微妙的状态下。

    3,战争需要的武器当然不能来自农村,但这对卡斯蒂利亚的抵抗来说是次要问题。现在他们正从阿尔比昂和公国补充武器。

    4,根据以上理由,两国间的战争已经不能用军事手段解决,只能以政治方式加以解决。

    以上就是的中心内容,当该报告提出时,提坦斯驻屯军司令部表示了“值得一听”的赞同意见,在会议后又指出“只有我们这些一线军人听到这个报告是不够的。应该让军部和内阁也听一听”。于是经济调查部马不停蹄地赶回国内,开始巡回报告。

    那么,军方和高层的态度又如何呢?在经济调查部的报告员在提坦斯总部竭力主张“政治解决”,讲得唇焦舌敝之际,一个青年参谋举手提问:“总之,需要攻略卡斯蒂利亚那些地区好呢?请指出要害地区。”

    “这个国家算完蛋了。”

    向来乐观的罗兰将报告丢在桌上,仰天长叹。

    但凡稍有理性常识之人,见到此种反应,都不难得出相同的结论吧。

    一将功成万骨枯。放在那个世界都是颠簸不破的真理。为了军人、政客、财阀的野心,牺牲总是必须的。不管牺牲的是人命、领土。或者是别的什么,只要不用牺牲自己的利益、性命、前途,总是可以接受的。为了各自对未来的美好规划,战争是必需的。而“政治解决”不是。所以他们不需要这种“派不上用场”的建议。

    对这么一群满脑子疯狂念头。既愚蠢又顽固的家伙,还能指望什么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查理曼还有一些脑子清醒的人。不至于整个国家一路朝着毁灭的深渊划过去。

    “首相对特区的政绩颇为瞩目呢,特别是和解策略,他老人家表示有时间要亲自过来看看,然后以萨尔巴杜特区为样板,将这里的经验推广到所有占领区。”

    坐在罗兰肩头,q版李林歪着脖子打趣。

    “该说如你所愿吗?”

    罗兰的愿望是建立起一套迥异于现存制度的共存体系,这个特区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他的理想试验田,各项政策在这里实验,通过对比结果将制度和思想扩散开,最终实现各种族、国家之间的共存。

    不是提坦斯式的“共荣共存”,不是诸国对南方岛国的殖民地,不是亚尔夫海姆式的“次等种族理应接受管理”,一套能真正让不同种族平等共存的体制。

    听上去似乎有过于理想化之嫌,但只要细心培养这颗种子,也可能有朝一日成为参天大树。

    不过,眼下还无法顾及遥远的未来,急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那些生产设备什么时候能到?”

    “下周,不能再快了,谁让你这里还没通火车来着?”

    “当初又是谁光顾着诈骗,结果铁路只修了10公里?”

    毫不留情的揶揄着养父,满是阴霾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迄今为止,罗兰都是用基础建设+地产投资热潮的方式带动特区的经济发展,但他从没想过要把这些手段当成特区的长期发展方向,充其量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容易来的钱去的也快。罗兰对此深以为然,像这种靠热钱投资堆砌出来的繁荣是不可能长久的,光靠温和的占领政策和短期的经济景气还远远不够。

    就像沙子雕塑成的城堡,海浪一冲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想要真正实现长期繁荣,就必须有稳固的根基。

    这个根基,就是实体产业。

    就像亚尔夫海姆,虽然大多数人对财团雄厚的财力和强大的影响力印象深刻,但精灵阵营真正最大的资本并不是堆积如山的金币和强大的防卫军,而是一整套工业体系。倚靠强劲的研发创新和生产能力,精灵阵营在经济和技术两个领域都保持着绝对的领先,而后又将之转化为其它层面的优势利益。

    罗兰不认为李林会援助他一整套工业体系,卡斯蒂利亚国民的知识和专业技能水准也支撑不起那种高大上的玩意儿,他需要的是军需产业的相关生产设备。

    军需品和军火生产是工业生产中有名的高利润产业,依照提坦斯目前的弹药消耗,从国内生产装备,再运输到前线的做法已经越来越难以满足实际需求,且成本也太过高昂。因此以“满足前线需求”为理由,利用萨尔巴杜优越的地理位置兴建一些工厂,既能够说服上层,也能避免触及财团利益,招致杯葛阻挠。

    当然,罗兰不会认为光靠当军需供应商就能保证长期繁荣,这只是这是启动产业发展的第一步。军需产业的发展将会带动起其他民用生产企业,最终使得萨尔巴杜成为一个制造中心,无论是民用还是军用产品。都能在市场上占据一席之地。

    在另一个世界,这种策略曾经获得过成功,一度被米国鬼畜炸成一片废墟的日本,正是靠着朝鲜战争的巨大军需订单捞到了第一桶金,为日后的经济奇迹奠定基础。

    罗兰能否再现这一案例?就目前来看,他有很大机会。

    不过

    “你可要小心一点呐。”

    “怎么了?”

    “下周,第四王子殿下将会抵达萨尔巴杜城。”

    李林勾起嘴角,悠悠说到:

    “你不觉得,对心怀不轨者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动手机会么?”

    金色阳光照耀着古老的萨尔巴杜城,早起的供货商们赶着马车在古老的巷道里穿梭,主妇们忙着准备早餐,面包店前排起长龙,食物的清香和商贩的吆喝混在一起,为刚刚苏醒的城市注入活力。

    平淡无奇的一天又像过往一样,以安稳的晨间协奏曲拉开序幕,唯有从军营方向传来的出操口令,街道上三三两两的巡逻队,还有到处垂下的长条黑白红三色鹰旗和金色鸢尾花旗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居民和往来此地的人们:这座城市已经沦陷,如今城市的主人是查理曼人。

    照理说,卡斯蒂利亚人对自己的家园被占领一事应该表现出悲哀与屈辱,还有怎样也掩饰不住的愤慨就像即将落败,依旧无畏面对死亡和公牛的斗牛士考虑到卡斯蒂利亚人的民族性,这才是他们应该有的表现。可如今……即便不是麻木冷漠,居民们也表现得过于安逸了。

    不是萨尔巴杜人忘了他们的祖国,也不是他们喜欢卖国求荣,而是新总督的新政确确实实改善了大家的生活,并且还有继续改善的迹象,面对这个事实,他们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如今大多数人都恢复或者超出了战前的生活水平,过去中产之家一个月吃一顿肉,如今他们的盘子里天天不缺午餐肉,有时候还有有前线都难得;长;风;文学 cf+一见的上等熏肉和沙丁鱼罐头。战前城内污水横流、垃圾遍地,乞丐随处可见,如今前两者已然销声匿迹。后者也减少到一个可控的程度。战前……

    富裕安稳的占领区顺民生活,清贫的无名爱国志士面对这道选择题。难以抉择的萨尔巴杜人选择不去思考它。日子还得继续过,查理曼佬还是要恨。但要不要像以前那样舍生忘死的抗争,大多数居民对此持保留意见。

    说到底,对处于被支配立场的民众来说,上层支配者是什么人,怀抱怎样的主义信条其实都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只要自己能够平稳地生活如果可以,最好是富裕的生活,那么民众对支配者的替换是不会有多大兴趣的。

    “该怎么形容这种情形?人性弱点?”

    “我觉得‘二律背反比较贴切,还有,别一大早在我边上喝酒吐槽。”

    按压着太阳穴。瞥了一样窗外的清晨风景,罗兰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不是为坐在自己肩膀上咂吧红酒的养父分身叹息,酒场无双的某人不会因为过度摄入酒精产生健康问题,仪态方面也不存在任何可以被指摘的纰漏。

    令他为之苦恼的,正是其口中的“二律背反”。

    没有善恶是非之分,尽情享受经济繁荣之人;

    挣扎在饥饿和愤怒之中,朝着注定毁灭的结局突击之人;

    哪一边都有其悖理之处,哪一边又都有其正当所在。

    面对自己一手塑造出的矛盾,少年不禁感到莫名的烦躁。

    诚然。他是有将这里作为实验平台,向世界、特别是亚尔夫海姆和李林展示不同种族、思想在同一框架内共存的可行性的打算,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用他所学到的知识和经验创造了令人瞩目的成绩。但与此同时,在实施新政的过程中。他也越来越被自己的良心所苛责。

    罗兰始终无法忘记初次进入萨尔巴杜城时,亲眼目睹城外大量木桩和城市保卫者尸骸的震撼,也无法忘记萨尔巴杜人看向马车时的轻蔑和仇恨。

    或许他是抱着善意而来。但并不能改变他是站在非正义的那一方,是闯入别人家园的侵略者。当他的新政为这座城市和居民们带来新生活的同时,也在无声无息的消弥着反抗和反抗者的立足之地。只要继续这种态势。并且进行潜移默化的教育,就连侵略的行径都能变成“进入”,接着会成为“王师的正义行动”,最终成为“促进民族融合的行为”。而那些为保卫自己的家园与尊严,不惜献出生命之人已经尘归尘土归土,日后还将被贴上“妨碍民族融合的愚顽之辈”的标签鞭尸……

    这种行为能否称得上高尚?自己的行为和撰写“王师与民同乐”、“共荣共存”的翻弄唇舌之辈又有什么区别罗兰被这个问题给困住了。

    “你做的很好。”

    “呃……什么?”

    你做的很好这一点也不像李林会说的话,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罗兰未能记下这个历史瞬间。

    李林并未理会罗兰错愕的表情,他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着。

    “应对一群心怀怨恨的民众,必须慎重又确实,同时还必须兼顾弹性。虽然民众并不聪明,但也绝非任何时刻都是愚蠢的。看过王冠领和前期萨尔巴杜特区的例子就会明白,要是拘泥于固定的思维而采取错误的应对的话,民众对种种不合理所积累的怒火,将会以极端的形式爆发出来。”

    罗兰点点头,对这一点,他无疑是赞同的。

    但接下来的内容,他就难以轻言认同了。

    “不管是好是坏,人们都是现实的。”

    民众只会对眼前的状况做出反应,他们目前做出配合的姿态,并不是因为了解名为“罗兰”的人类而敬畏,也不是因为理解罗兰的主张,对此采取认同的态度。他们只是对目前的生活感到满意,暂时集中精力到赚钱上,没有多余的闲暇去造反罢了。

    “在统治基础尚不牢固,民众对政府的认同程度低下的状态下,只要一个微小的契机,迄今构筑起来的成果都将毁于一旦,特区将会变回原样,甚至更糟。”

    “……我知道。”

    沉吟了片刻,罗兰低声回答。

    李林无疑是在提醒他,只不过言辞还是一如既往的尖刻。

    主义、主张不过是工具。归根结底,唯有结果才重要。才值得关心。

    对反抗分子和他这个特区总督来说,这一点完全一致。

    因此。他们绝不会错失良机,一定会刺杀来访的夏尔王子。不过他们无需详细推演刺杀行动的细节,也不用仔细勘察现场,甚至根本不担心刺杀成功与否。只要制造出“刺杀”这个事实,查理曼人一定会认为怀柔政策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势必将重拾高压恐怖统治的老路,一切重新回到原先的轨道。

    到那时,查理曼的信用彻底破产,即便再采取怀柔政策。也只会被占领区居民视为再度施展欺诈手段。

    对这种低投入高回报的良机,抵抗分子没理由会错过。

    然而所谓危机,即是危险,同时也蕴藏着机会将一切抵抗力量从地表一扫而空的机会。

    “局势虽然对反抗者不利,但还没到真正绝望的程度,充其量不过是比较糟糕,只要实施刺杀,他们就能扳回一城。正好,你也可以让计划进入第二阶段了。”

    第二阶段。当计划进展到这一部分时。反抗者们才真的看不见任何希望。

    罗兰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这个计划是由他提出的,但李林参与了制定过程,并提出了重要的修正意见。这也就意味着这个计划极其完美。同时也无比险恶将那些可能成为查理曼的麻烦、卡斯蒂利亚的英雄的人变成人民公敌。

    这真是极具颠覆性的计划,同时也足够险恶。

    那些注定会成为牺牲品的人、卡斯蒂利亚人、反对查理曼的诸国都不会喜欢这个计划,事实上罗兰对此也很抗拒。但查理曼本土喜欢。占领军喜欢,财团喜欢。加上特区需要,所以这是个好计划。

    事实上。促使罗兰下决心实施这个计划的,只有最后一条。

    从前线传回来的消息不怎么好,在国际纵队和卡斯蒂利亚本土军队的努力下,一直大踏步前进的提坦斯在瓜达拉哈拉的堑壕前止步。战斗进行的空前残酷,很多地方都用刺刀进行最后的对话,一些驻守紧要地段的步兵甚至对骑兵发起了斗牛式的不顾一切的猛攻。

    很难相信后勤和兵力都很紧张的提坦斯能顺利突破得到增援加强的卡斯蒂利亚军防线,即便他们创造奇迹,成功突破,也缺乏扩大战果的余力。因此现在已经到了这场战争的转折点,从现在开始,比拼的将是政治手段。

    罗兰一直在为这一刻做准备,并且做的很好,但目前这份成绩单的说服力还不够。必须拿出更加确实、难以推翻的成果特区的完全稳定。

    现在并非犹豫不决,纠结伦理问题的时候,为了避免更多人遭受不必要的伤害,必须果断牺牲一些人。

    尽管明白这不可避免,甚至从制定计划时早已明确这一结果,但他依旧对此感到抗拒。

    “……让老百姓相信一群刺客‘为了让房价进一步上涨,对可能传达房地产市场调整政令的第四王子行刺,将怒火发泄到爱国者和抵抗组织身上什么的……”

    “谎言重复一千遍就能成为真理。”

    “什么?”

    头一次听到这句名言,罗兰皱起了眉毛。

    “这听上去……像是某种哲理。”

    “算是一种经验吧。”

    李林耸耸肩,用揶揄的口吻说着。

    “当然,我们不需要制造一个真理,只不过需要煽动一群不明真相的群众,怀有阴暗心理的小人,所以用不着把谎言重复一千遍。”

    其实那也不全是谎言,在补偿金和和越炒越高的回迁凭证刺激下,确实有一批投机分子拒绝搬迁,以期望得到更多赔偿金和第二张回迁凭证。一些拆迁工作被迫中断,没有工作和薪水的工人正满腹怨气的望着钉子户们。而第四王子也确实即将驾临萨尔巴杜,查理曼国内也确实在讨论特区炒地皮的事情。当所有这些因素全部叠加在一起,谎言就变得真实丰满起来了。

    再加上一些认为别人的处境都该和自己一样,认为“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的……小人,在这群心理阴暗者的推波助澜下,流言的可信度将进一步提高。最终,感到自身利益受到威胁的民众将会把怒火对准过去崇敬的人们。

    到那时,爱国的英雄们就真的被推到人民的对立面了。没有群众基础的抵抗组织,消亡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然后看看反抗分子们,居心叵测的外国势力,还有那位被卡斯蒂利亚人传得神乎其神的‘狐狸先生如何接下这张牌。”

    李林朝侧脸转向一旁,顺着他的目光,罗兰望向办公室一角的座钟。上面显示出此时为上午7时15分,距离夏尔王子抵达萨尔巴杜还有26小时15分。

    弗里德里希.诺尔曼慢条斯理地将叉子捣烂土豆——这是精灵们独特的吃法。土豆的、红酒的、牛排的芬芳在空气中扩散,但史塔西特工似乎食欲不振。至少那种过于斯文、彻底遵照礼仪规范的动作在他人眼中看起来很像没胃口的表现。

    其实诺尔曼上尉是史塔西中有名的美食家,餐厅大厨的手艺也没得说,但与上尉的外国同行相比,美食的吸引力多少有些不足。

    战争时期,间谍的业务量是和平时期的好多倍,交战国的间谍、中立国的间谍、教会的间谍、财团的间谍、秘密组织的间谍……只要某个地方足够重要,一定会有成群结队的间谍光顾。萨尔巴杜正是这样一个地方:卡斯蒂利亚北部的交通枢纽、占领军军需物资集散地、行政特区、显赫的人物坐镇、代表着查理曼占领政策风向——如此众多的要素足以吸引各路间谍。只不过,被吸引过来的苍蝇超乎预期的多。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享用午餐,诺尔曼发现至少20个间谍和15个疑似间谍的人物,当中绝大多数是掩人耳目的炮灰,笨拙,迟缓,缺乏技巧和经验,一小部分是经验丰富的老鸟,身手敏捷、行动迅速,还和他打过一点交道。

    “人生总是充满了偶遇,你说是吧,约翰。”

    放下酒杯,诺尔曼说到:

    “听说你快要晋升了?祝贺你。”

    “祝贺?这真是一个好词,弗里德里希。”

    约翰.格拉汉姆咀嚼着奶油焗虾,表情活像吃到了什么酸东西。

    “祝贺?这真是有趣。”

    “不值得祝贺么?”

    “是否需要为此感到高兴,取决于观察角度。诺尔曼。你和你的老板至少有一百个理由可以高兴,而我一个都没有。”

    格拉汉姆不反感晋升,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可上次接到晋升消息时,正当他豪情万丈的展望未来之际,诺尔曼带着一个信封登门拜访。财团的间谍从信封里拿出一叠彩色照片。看清里面的内容,格拉汉姆的脸当场就白了。

    照片上,格拉汉姆和一个少女一块儿躺在床上,猩红色高档丝绸床单上,两具白花花的肉体纠缠在一起,可能是用了高级摄像镜头的缘故。人物的面孔清晰可辨,连毛孔和阴毛都拍摄的清清楚楚。那女孩的肤色苍白,看起来营养不良,被压在格拉汉姆公牛般壮硕的身躯下,仿佛马上就要折断一样。另一张照片里。少女跨坐在格拉汉姆身上,双手撑在阿尔比昂间谍多毛的胸膛上,长长的兔耳因为亢奋充血,竖得笔直。

    间谍虽是一项谈不上节操的行当,但和上司女儿乱搞的事情也被抓到了,又被对方的“燕子”给钓上了,也就只能乖乖认栽。然后在“绝不把事情捅到国务秘书长官那里”的保证和大把金币的诱惑之下,格拉汉姆成了诺尔曼众多“朋友”之一……

    基于被坑害的回忆。和这个热衷勒索和拖别人上贼船的卑鄙家伙碰头时,格拉汉姆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这真是糟糕。”

    诺尔曼耸耸肩,继续说到:

    “那么。沃尔辛厄姆卿这次安排了什么工作给你?”

    格拉汉姆的眼皮跳了一下,快速环顾周围,确认没人听见刚才的对话后,他低下头继续专心切割龙虾。

    诺尔曼平静地看着他的下线,他很清楚这种刚下水之人的心态——不甘、沮丧、还有一点怨恨,一开始提供情报时总是扭扭捏捏。带着那么一点抵触和挣扎。随着接触次数的增加,这些坏毛病自然会消失。

    所以他什么也不做。悠哉地品着餐后甜酒,欣赏格拉汉姆挣扎的模样。等着他自己把情报吐出来。

    他没有等太长,大约过了5分钟左右,格拉汉姆叹了口气,说到:

    “上面让我们待机,转入潜伏,不要轻举妄动。”

    “哦?”

    诺尔曼略感意外,沃尔辛厄姆和他的手下这些年可没少干湿活,从半夜三更灭门到众目睽睽下爆破公共场所,算得上一样不落。这群心黑手毒的家伙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突然变乖,之所以会下令格拉汉姆等人待机,放过眼下这个搅乱查理曼的良机,理由只有一个。

    “公国那边至少来了三拨人,有熊族、猫族、骆驼族。”

    鼓囊囊的钱袋搁在桌上,发出份量十足的金属撞击声,格拉汉姆舔了下嘴唇,干涩的声音继续说到:

    “卡斯蒂利亚、塞雷斯、伊密尔也派了人,你们那边我就不多说了,你比我清楚。总之,国务秘书长官叫我们别卷进去。”

    诺尔曼在心里笑了起来。

    别进去?

    阿尔比昂和其它国家正在支援卡斯蒂利亚人的反侵略事业,就理论上来说,他们是盟友。哪怕受条件限制,不能做到事事帮衬,最低限度的支援也是可以进行的。但沃尔辛厄姆却叫他的手下别卷进去。摆明了让别人动手,自己坐享其成。

    只能说,反查理曼同盟对阿尔比昂来说只值这个价——当势力达成均衡,阿尔比昂可以从中获利时,他和其它国家的友谊就是神圣的、牢不可破的。反之,友谊就不再牢固,甚至一文不值。

    “不得不说,国务秘书长官一如既往的现实。”

    “他一直很现实,我们都很现实。现在听我把话说完,你的两百几尼不会浪费。”

    驻萨尔巴杜行动组长喝点杯子里最后一点酒,继续说到:

    “人类这边都是我们的老熟人,你们也很清楚该怎么和他们打交道。但兽人那边……熊族那一拨是奥克拉纳的,猫族的有‘黑手会()、‘白手会(),骆驼族来的是一群阿萨辛教徒。”

    “这真是个有趣的消息。”

    一个不怎么有趣的消息。

    间谍们对同行扎堆某个城市的情况并不陌生,扎堆搞暗杀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过,但变成类似暗杀技术大比武的状况,恐怕真是旷古绝今了。

    特别是猫族的、骆驼族的那些个组织、教派,那可都是专业暗杀几百年的老字号、老前辈了。

    猫族经常给人以温和无害的映像,身材娇小、面容可爱的猫族少女更是公认的床上良伴。但另一方面,他们也是异常倔强,愿意为独立自由献出生命的反抗战士,以及……职业刺客。

    几个世纪以来,猫族兽人的知名人物大多是从事地下斗争和暗杀残暴的熊族总督而知名的,这个民族有格外丰富的地下斗争和暗杀历史。其与生俱来的敏捷、迅速、悄无声息更是让他们成为优秀暗杀者的最大资本。诸多地下组织中。又以黑手会和白手会最为出名。

    黑手会的全名是“不独立毋宁死”,发起人是前奥克拉纳少尉德拉古廷.迪米特里耶维奇,他的家族就是一部暗杀史,其中至少有两位祖先直接参与过暗杀沙皇。黑手会成员囊括了那些最极端、最激进猫族沙文主义分子,他们主张暴力起义谋求独立。谋求吞并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潘诺尼亚、斯卡拉维尼亚等各兽人族群混居之地,由猫族当这个新国家的主子民族。

    黑手会在猫族内部最大的竞争对手是白手会,它是为了对抗前者而建立起来的,其领导者彼得.兹沃科维奇上尉的祖先同样对沙皇亮过刀子,成员大多数是在公国军服役的军人。他们主张暗杀沙皇政府重要人物,建立一个能被熊族和猫族接受的二元王国。最近似乎正在转型,从训练成员望人群扔炸弹转为一些“文化活动”,不过总体来说。还是一个以暗杀为主业的秘密结社。

    至于信奉阿萨辛派的骆驼族,可以说是恐怖分子的祖宗,外人对他们的内情知之甚少。目前为止只知道他们居住在深山的城堡里。教宗是名为“哈桑.桑巴赫”的山中老人,更多的就不甚明了。但有一点很确定,阿萨辛教徒的暗杀成功几率,是目前为止各组织当中最高的。

    综上所述,上面这票人在地下工作者之中都是排的上的亡命之徒,这些人凑到一切当然不是来搞什么技术交流的。他们的目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为了暗杀一个儿童,全世界最优秀的暗杀者齐聚一堂。不得不说,这真的很有意思。

    “够了。今天我们到此为止。”

    确认有用的信息搜集完毕,诺尔曼打断了格拉汉姆喋喋不休的抱怨,起身离开。但他没有走出餐厅,而是迅速转进一套隐秘的包厢,两个穿黑西装,打红领带的光头男人正在等他,两个人分别拎着一个手提箱。

    “都记录下来了?”

    “是的,长官。”

    “很好,我们去找下一个。”

    他的神情淡定,仿佛刚才听到的情报不值一提。

    ############

    热月28日,这一天是在乐观的气氛中开始的,市民们早早便三三两两出现在街道上,互相打着哈欠聊天。

    所有人的话题都是一样的,除了今天抵达萨尔巴杜,展开“学习实践”的第四王子,没有其他事情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市民们大多对所谓的“亲善”缺乏实感,更遑论对名声不显的查理曼王子抱有起码的敬畏。不过对萨尔巴杜人来说,能有这么一位大人物驾临,总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而且他们对传闻中随同王子殿下一起抵达的地产调控政策也充满了好奇,毕竟这和他们自身利益紧密相关。哪怕明知道在总督府发布公告前,谁也不会知道那位王子会带来什么消息,大家还是走上街头翘首以盼,才不过早上7点,部分路段已经出现拥堵现象。

    之前第二王子伯纳德来访问萨尔巴杜时,有大批保安人员护卫,别说可疑人物,就连猫猫狗狗靠近都一律就地格杀。由于当时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坏,第四王子执意将此次出访变成“亲善访问”,因此保安措施并不严密——哪怕关于暗杀查理曼大人物的谣言早已流传多日。

    查理曼国内一些人对这种安保不足的情况十分满意,还有一小撮猫族和骆驼族兽人对此也很满意。他们不知道夏尔王子是反感侵略战争的,即使知道也会不以为然。夏尔的身份和地位,而不是他的政治立场和主张,使得他成为诸多暗杀者觊觎的对象。能刺杀查理四世、财团总裁、黎塞留首相之类更大一级的目标当然更好,不过这个小王子的人头也足以让全世界侧目,进而关注他们的政治主张或引发需要的政治动荡。

    这一天是公国正教信徒的圣徒圣维图斯(st.vitus)的纪念日,同时对猫族和骆驼族来说,这一天还有特殊意义——525年前的热月28日,科索伏战场上,骆驼族穆拉德苏丹在他的帐篷里被假意投降的猫族勇士米洛什.奥比利奇用短剑刺穿。

    不管别人怎么想,对潜入城中的猫族杀手们来说,今天是个动手杀人的“好日子”。

    加夫里洛.普林西普走出一家熟食店,一边吃着刚出炉的三明治,一边漫无目的打量着街道和人群,一副刚进城的乡下土包子样。自从总督宣布萨尔巴杜实施对外开放,来自各国的商人络绎不绝,其中也不乏来碰运气的兽人。经历了最初的小小震荡后,如今人们对街头出现兽人多少有些见怪不怪,在今天这种大日子,谁也不会多关注一个呆头呆脑的乡下兽人小孩。

    如果有人仔细留意这个小子,他们就会发现几个可疑之处:此人的行动路线和第四王子预定安排的行程几乎重叠;此人的腰间鼓囊囊的,显然藏着什么有分量的家伙。

    事实上,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猫耳少年正是“黑手会”派来的7名未成年杀手之一,黑手会的老成员们出于未成年人容易获得司法赦免避开死刑的考量,故意躲在幕后,让这些半大孩子来动手。一次次刺杀行动证明,这番算计似乎是正确的,现在,他们将再度证明此事。

    普林西普咽下嘴里的早餐,朝不远处的同伴——缩在街角阴影里的涅德里科.加布里诺维奇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的点点头,消失在人群之中。停顿了一下,普林西普也挤进了人群之中。

    此时是早上7时40分许,距离第四王子抵达,还有1小时50分。(未完待续)

    和他国同行热衷于制造刺杀这一事实不同,黑手会的愤青杀手们是抱着“七生报国祈战死”、“不独立毋宁死”的决意行动的,虽不至于像热衷人体炸弹的阿萨辛派那么疯狂,但行动中往往带有浓厚的“特攻玉碎”色彩,这次也不例外。

    向车队投掷炸弹,从室内发射康格里夫火箭弹,伪装成欢迎的市民上前近距离枪击或者用涂了毒药的匕首行刺,爆破大桥,从高处狙击——传统的和现代的手段一应俱全。但要在人口密集的城市,又是由体貌特征明显与原住民不同的异种族实施,这就意味着无论行动成败与否,刺客们都不可能逃出生天,他们只能在自杀、被当场打死、审判后被处刑——这三种结局中选一个。

    没人对此感到不满或恐惧,他们的胸膛被神圣的使命感和高亢振奋所填满,不可救药的激情在体内猛燃,年轻的刺客们迫切盼望着目标尽早出现,以便实现一项伟大祖先们都不曾达成的历史功绩——再次引爆人类与兽人之间的大战。

    之前两大阵营在里加要塞的攻防战一度给予猫族这样渴望独立、苦于实力不足而一筹莫展的小部族以希望。在他们看来,人类固然是邪恶的异教徒,但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熊族明显更坏。如果异教徒和毛熊相互厮杀到两败俱伤,那当然最好不过。如果无法达成此种理想状态,那么损耗熊族的实力,让毛熊们顾此失彼也不错。无论怎样,只要战争拖得越长。他们距离实现独立的机会就越接近。

    不过让这些怀揣独立之梦的人始料未及的是,他们臆想中旷日持久的对垒消耗居然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闪电般的结束了。当知道阿尔比昂和公国签订停战协定时,黑手会和白手会的干将们当时就凌乱了。

    不应该这样结束,绝不能就这样结束。

    在悲愿达成之前。动乱和纷争绝不能就这样平息,如果动乱结束了,那么亲手制造一个新的动乱就好。为了实现伟大的目的,祭品总是必须的。

    抱着这种逻辑,黑手会决定针对查理曼王族下手,只要奉上“王族成员被兽人刺杀”这一完美的借口。野心勃勃的查理曼势必会采取行动,战火将在北方重燃,一度停滞的事态将重新步入设定好得轨道。

    “真是——可爱的梦想呢。”

    立足于圣英格拉西亚教堂的尖顶,李林发出一声冷笑。

    无法实际体验“可笑”的感觉,对所谓“梦想”也无法产生认同。更徨论人类那不合理有缺乏条理的“感情”。迄今对智慧生物的观察研究记录表明,这时候用冷笑应对似乎最为恰当——相比“怜悯”、“无视”之类的回应,冷笑更符合双方的地位察觉,也更能让对方产生“酸爽”的感觉。

    此刻对象并不在他的面前,他也无从观察对方是否真的感受到“酸爽”,但他大可断言,这帮激进分子和他们的梦想、实现梦想的手段,全都愚蠢至极。且毫无价值。

    小国利用大国间的矛盾冲突谋利,这是常有的事情,其中不乏成功的案例。亚尔夫海姆就是典型。但在少数成功者的背后,更多的是被卷进大国对抗的狂潮,死无葬身之地的倒霉蛋。至于用暗杀等手段挑衅大国的,那纯属自寻死路。

    话说回来,猫族兽人为了报复毛熊,实现独立建国。潜入卡斯蒂利亚暗杀查理曼王子……这件事光用听的都觉得不可思议和脑残了,就跟在诺门坎被露西亚揍得满地找牙的“皇国武士”怨恨上和毛子签订《露独互不侵犯条约》的独逸志。下决心刺杀独国元首一样脑残。

    当然,其他人利用刺杀谋利的想法也一样愚蠢。只不过猫族杀手们的想法最脑残……

    “脑残这种病是无药可救的呢,万幸,诸位今后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智商了。”

    嘴里嘟囔着,视野内几张年轻面孔的登录名由“观察”变更为“抹杀对象”。

    “……鬼箭。”

    随着咏唱出术式名,玛那组成回路,化为浮在q版李林面前的碟形术式阵列。

    q版分身的实力没有本体那么恐怖,水平大致比罗兰稍微强一点。不过承袭自本体的优越素质,有着出色的远距离操作玛那能力。能够使用数公里之外的玛那组成术式回路,非常适合远距离搜索和攻击——换言之,是偏向于侦察和狙击的类型。

    根据战场经验,来自感知范围外的攻击往往一击毙命。不过和高等级魔法师对战时,这条经验论需要打点折扣。

    五角等级及之上的魔法师能发动的术式之中,有好几种能回避物理层面偷袭的术式。依据魔法师的经验、素质水平,除防御攻击外,有时甚至能锁定攻击者的位置,发起反击。因此,防卫军战斗手册中明确要求:和五角和之上的魔法师对战时,除非干扰粒子达到战斗浓度,或者有搭载光束兵器的机体在场。通常情况应避免正面冲突,使用狙击手也应谨慎。

    此刻,狙击、干扰粒子、光束兵器都被拥堵的人群封住了,只要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或者自己打自己的脸,就只能放弃这些手段。不过,要想无声无息间让什么人“意外身亡”,手段还是有不少的。

    “鬼箭”正是为了应对这种状况所开发的术式。碟形术式阵列射出的并非实体枪弹或能源光束,而是人耳无法听到的低频次音波,将聚焦收束后的的次音波直接打入人体,与心肺等脏器产生共振加以破坏。

    由于听不见声音,也不发出烟雾和光芒,只要确实命中脑干引发猝死,在当事人都无法察觉的状况下。暗杀就完成了。之后就由热心人把“突发疾病者”带上早已配置完毕的医疗马车,事情就能告一段落。

    计划、配置、目标全部就位,现在只差两个人到场,狩猎便可以正式开始了。

    一位是今天的焦点人物,众多杀手觊觎的对象——第四王子夏尔.德.波旁。

    另一位是在萨尔巴杜特区叱咤风云的义贼、叛乱分子、卡斯蒂利亚人的英雄、提坦斯占领军的噩梦——“狐狸(zorro)”。

    其实后者来与不来。结果都是一样。再过一会儿,萨尔巴杜特区的抵抗势力就将不复存在。只不过,让卡斯蒂利亚人自己将他们英雄拉下神坛,将外国总督供上那个位置——这样的冲击画面会让胜利更加完美——李林的胜利。

    “以人类的价值观来说,这算是坏心眼吧?”

    闭上左眼,淡漠的笑容没有分毫变化。

    他的行动不针对任何人。还没露脸的“狐狸”,心潮澎湃的黑手会,潜伏在人群中的他国间谍,正在进入攻击位置的反抗份子,藏身萨尔瓦多大教堂钟楼内。身穿黑色长袍,用骷髅面具遮住脸孔的阿萨辛教徒——所有这些人仅仅只是“目标”,是促成目的的过程,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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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好觉悟了吗……)

    低喃着自问,罗兰的心中泛起苦笑。

    从马车内放眼望去尽是拥挤在街道两侧的人群,喧嚣化为浪潮席卷过来,这是一副用群众一词就能概括的风景——就支配者的观点来看。

    男女、老幼、人种、种族、个性,全部都毫无意义。全部以同等的价值观予以对待,就好像应对从流水线下来的零件,公平的加以区别。将之分配到应去的所在——这便是最为合理的治世手段。

    诚然,这种观点未免太过严苛无情,而且以一人的价值基准去衡量众生是否合理,本身就有待商榷。然而,由“永远正确”的李林提出、实行、取得成功后,想要反驳这套理论难免底气不足。充其量也只能用“这是特例”来反抗一下。

    为了反驳这个理论,他倡议建立特区。试图摸索出一条能令各方接受的共存路线,通过实际展示。最大限度让大部分人接受与异种族共存的理念。然而随着李林和财团介入暗杀夏尔的阴谋,事态的进展开始和原先的预定脱节,或者说,正朝着李林式的规划靠拢。

    罗兰清楚政治并不能用通常的伦理道德进行衡量,面对棘手的特殊状况,势必需要采取非常手段,纵然是肮脏不堪的伎俩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现实,要么向其妥协,要么被其压垮,对此,他早已了然于心。

    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没有底线,也不代表急功近利的做法任何时候都通用,更不要说通过成功,潜移默化地偷换执政理念。

    罗兰承认李林的手段更有效率,足以彻底有效的扫清一切抵抗势力,可如果照着他的计划进行,势必会在无形中扭曲特区的发展方向,最终很可能会变成一个不完全版的亚尔夫海姆。

    或许,这才是李林为此次夏尔王子来访出力甚多的真正缘由。无需太多投入,便可将特区的发展方向纳入轨道,稍后只要利用资本输出和物流,便能掌握到整个特区。

    (真是服了他了。)

    脸上险些露出苦笑,艰难的保持着严肃端庄的面孔,思绪继续运作。

    以上只是没有证据支撑的猜测臆想而已,不过却也很难说不会变成事实,所以眼下最紧要的是,应当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反击?这是最蠢的选择,且不说这形同恩将仇报,会在舆论上造成多大问题,刚有起色的特区恐怕眨眼间就会灰飞烟灭。

    无视?只比反击好一点的选择,最终只会演变成之前臆想的状况。

    进亦不能,退亦不得。

    那么,干脆利用这个状况吧,比起坐以待毙和无谋的反击,这个选择固然艰难,且问题重重,但终究还是要去做的。

    “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了的样子呢。”

    磐石般的声音响起,罗兰收回思绪,将视线投向前方。(未完待续)

    身材魁梧,肩宽体厚,沉默寡言。

    前吕德斯卫戌司令给人以磐石般的映像,光是坐在面前就仿佛一座大山矗立眼前,德尔兹将军挺直背脊紧盯着罗兰。

    作为“流血星期日”事件的替罪羊,德尔兹被解除职务,勒令闭门思过。要不是首相出来说话,这位平日里为人处世公正严明,因而得罪不少权贵的耿直武人恐怕连军籍和爵位都保不住,直接被赶回家啃老米饭去。

    如今,失去权势的将军面无表情的看着过于年轻的特区总督。

    情况真的非常微妙。

    不光是罗兰,一向置身政治权力斗争之外的德尔兹心中也有类似的感觉。

    谁控制了财团继承人,谁就将未来的财团掌握在手中,而能否获得财团的支持对任何一个觊觎王位之人都是至关重要的。

    正因为如此,王族才早早安排才能出众、容貌靓丽的密涅瓦王女和罗兰订婚,瞄准的就是李林之后,下一个世代的王族对财团的影响力。反过来,财团也看中通过联姻对王室的巨大影响力。在微妙交错的利益结合下,婚约很容易就通过了。

    此事过程顺理成章,且早已有种种预兆,德尔兹得知消息时也并未感到吃惊。但当他得知首相决意将年幼|长|风|文学 [c][f][w][x].net的第四王子培养成新的王位继承人时,他立即感到麻烦来了。果不其然,消息传出没多久,针对夏尔王子和密涅瓦王女的暗杀、甚至是公然恐怖袭击便接连发生。最严重的一次几乎要了密涅瓦的性命。

    想起了密涅瓦的德尔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由于是庶出,又是女孩,加上上头还有三位王子。密涅瓦长期不受重视,查理四世将绝大部分精力放在治理国家和培育合格继承人之上,投注在女儿身上的关爱虽不至于没有,但也是非常稀薄了。

    可能是极度缺乏父爱的关系,当极具武人气度的德尔兹成为密涅瓦的骑术、剑术教师后,严格又和蔼的老师自然成了女孩心中类似“父亲”的存在。而德尔兹过去就有收养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之举,对柔弱小生命总是充满保护欲,对密涅瓦的依赖也并未在意。

    如果事态按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两人之间很有可能发展出超出君臣、师徒之上的关系。身为举手投足皆受世人关注的王族。这种发展可谓极度凶险,稍有不慎便会让两个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出人意料的是,密涅瓦与德尔兹的关系一直保持着亦师亦父的微妙状态,除了仰慕和信赖之外。并没有更多的东西掺杂其中。这之中除了德尔兹本身没有野心和欲念。密涅瓦的自尊自律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就这个意义上看来。第三王女可说是非常优秀。

    不过

    (那孩子或许跟自己很像也说不定。)

    德尔兹有时候会这么想。

    虽然身份地位有着巨大的差别,不可能以同样的标准看待……不过接受德尔兹的教育,密涅瓦和其师一样都有在某方面特别笨拙的部份。至少他们都不适合狡猾地钻营名利。 所以在笼络财团继承人这一任务上,德尔兹并没有对密涅瓦抱太大期待。他所关心的仅仅只有王女殿下是否幸福只是这种程度而已。

    决定密涅瓦是否幸福的最大要素,就静静的坐在对面,坦然的看着自己。

    (……他的表情已经变得挺不错了,不过)

    德尔兹一边打量着着罗兰的脸庞,一边在心中的呢喃着。

    他和罗兰打交道的次数不多,对其印象仅仅停留在国立魔法学院开学典礼中的匆忙一瞥。当时他对罗兰的感官并不好,除财团这个因素外,当时的罗兰并没有与身份相符合的气质,总是流露出些许稚嫩不过经历了一系列事件,承受过各种冲击和困难后,罗兰的表情已经露出些许“男人”的模样了。

    还不坏

    德尔兹这么想到。

    如果要将王国和王女殿下的命运托付给一个唯仰仗父母才能生存,无法独立的懦夫或软弱之徒,那无论如何也无法忍耐了站在各种立场上,德尔兹断言到。就算不是以武人、王女的老师、王国的将军来思考,德尔兹也希望未来足以左右查理曼之人是能够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独立自主的人。

    原本就是信奉以自己的力量排除挡路的障碍物而继续前行的武人,对于将自己和重要之人的未来交给他人硬是让他人背负自己的未来一事,德尔兹无可避免的有着强烈抗拒感。更何况不管德尔兹再怎么看,那位少年都像是在与赌上性命的斗争无缘的世界里成长的人类,不用说像其养父那样近乎异常的残酷冷漠,距离黎塞留那般将感情和理性分割开来思考也还差的远,是否值得托付,尚存疑问。

    如果可以替换的话,德尔兹很想换掉他。

    不过另一方面,德尔兹也很清楚,过于独立自主也会招来来自内部的危险。和外界的敌意相比,那位总裁的好恶更具影响力,这种影响力大到足以左右罗兰和密涅瓦,乃至整个国家命运的地步。

    李林并不是一个宽容的人,在必要时,他也会做出一些宽容的姿态。但究其本质,身为强权主义者的李林绝不会容许事态脱离自己控制,他是那种喜欢自己下决定,将事态完全掌控在手中的类型。很难想象像他那样的人会容许别人从自己手中瓜分权力,或许他眼下会欣赏罗兰在特区取得的成绩,还会给予各种支援,可这种支持会持续多久?或者说当罗兰越来越独立,展现出足以取代李林的才能和野心时。那份支持恐怕立刻会转化为敌意。

    这只是一种臆测,谁都无法断言未来是否会如此演变,只是站在权力者的立场上,亲情之类必须和理性分割,唯有做好最坏的准备,才不至于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必要时,还要有觉悟。

    李林的风评不怎么样,能力手腕却是有目共睹,迄今为止,试图挑战他的人大多已长眠于地下。想要挑战他。光有觉悟固然不够。可若是连觉悟都没有,那就什么都不必谈了。

    此刻的罗兰未必有挑战李林的觉悟,却也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的样子,正积极着手采取某些行动。

    (这个继承人还真是有意思啊。总裁先生?)

    磐石般的脸上露出些微笑意。老迈和无力的感觉同时在身体内泛起。

    “决心么……确实可以这么说吧。”

    回应的微笑与苦笑无异。但紫瞳里流露出某种与决然类似的色彩。

    德尔兹轻轻点了点头,默默注视着罗兰,等着他的下文。

    罗兰也默默忍受着测试般的视线。

    人群的喧哗。治安人员和军人的呵斥透过加固的墙板传入,隔了一层膜一般的杂音令车厢内的寂静更显异样。

    紧绷的对峙还在持续,忍受对方迫力十足的视线,罗兰纹丝不动。如果要问他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要挪开视线再容易不过了。说不定扮演一个“胆小又容易摆布的男人”还会让往后更方便行事。不过一旦从对方那“测试”般的眼神就不妙了罗兰本能地领悟到这一点。

    “哦?”

    德尔兹微微扯起嘴角。

    罗兰还未反应过来那是笑容,只听德尔兹问到:

    “你打算接下来做什么?”

    德尔兹固然是主动来观察王女的未婚夫的,此刻罗兰安排他单独乘坐马车,多半是有什么盘算,需要他予以协助。

    “将军,我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和平,坚定不移的和平。”

    “……”

    “或许身为武人的您会觉得不舒服,但我不得不说,眼下局势险恶,对诸国乃至查理曼自身来说,和平弥足珍贵,且重要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更高。”

    罗兰审慎的挑选措辞,仔细观察着德尔兹的表情。

    为应对亚尔夫海姆的崛起,为了即将到来的对话,人类和其他种族必须找出一条可行的共存之路罗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对德尔兹说,吞下去的唾液混杂了一丝苦涩。

    “关于国家大政方针,在下不便多做议论。在此需要明确指出的是,萨尔巴杜特区正通过各种实践改善经济民生,以不流血的手段消弭反抗运动的土壤,王国本身也能从中得益。”

    “嗯……”

    德尔兹眯起了眼睛。

    罗兰感觉到投向自己的视线增添了几分穿透力。

    冒失或没有诚意的回答会让自己的立场恶化。德尔兹或许会察觉到自己并没有把全部的想法和盘托出,可不论如何,现阶段让德尔兹留下“和李林一样过分热心政治”或者“别有用心的小滑头”之类印象绝非上策。可罗兰也不能老实地全盘托出,毕竟还不确定德尔兹是不是足以信赖的对象,也不清楚他身边究竟有多少史塔西的眼线。

    深吸一口气,罗兰说到:

    “眼下局面很好,但由于各项支出的增加,特区政府遇上了一些资金难题,因此希望能获得更多渠道的融资。”

    一听就是鬼话。

    的确,在前阶段的市政建设投入和征地过程中,总督府确实支出相当高。但随着开发的深入,初期投入通过房地产热潮和商业兴旺带来的商税早已实现收支平衡,甚至还有盈余。在这种状况下,他居然喊没钱,简直是在侮辱别人的智商了。

    退一步说,就算他真的没钱,大可向财团求助,打声招呼不就行了?

    “特区政府的财政确实没问题,但总督府即将投资兴建铁路,基于之前铁路建设遇到的种种障碍,必须考虑遇到各种困难时需要的备用资金……预算总额势必会比过去要多得多。因此,光靠财团和总督府出资是不够的。”

    (原来如此,是要用这一招么?)

    德尔兹暗暗点头,他大致已经理解了罗兰的想法。

    罗兰考虑的并非资金问题,而是主导权问题。

    建设铁路确实会面临资金问题,但以财团的财力,以及利用股票投机汇拢的资金,结局起来也没有多大难度。问题在于,如此一来,铁路建设的发言权完全掌控在财团手中,哪怕他们再像之前那样来一次股票诈骗,也没人能把他们怎么样又是大户又是庄家,财团从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为了避免再出现钱被财团卷光,铁路却只修了几公里的状况。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吸引其他有资金的势力加入,成为铁路建设经营的股东,平衡财团的能量。如此一来,除非董事会中的股东们联合起来,否则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干扰总督行使权力。

    “但有谁会愿意卷进来,和财团对抗呢?”

    德尔兹问到。

    就算是不怎么懂商业的他也能看得出来,罗兰的做法其实是给财团一直维持的垄断经营地位撕开一道口子。尽管眼下并不起眼,但有了这个先例,人们很快就能将其复制改良,应用于其他领域。对这一点,李林不可能会不预见到,一定会出手阻拦,届时又有谁敢参与到这个计划中呢?

    “卡斯蒂利亚人、拉普兰人、塞雷斯的银行家、首相大人、提坦斯、第二王子。”

    停顿了一下,罗兰继续说到:

    “还有王太子、陆军、教会。”

    “什么?!”

    前面几拨人还能让人理解,卡斯蒂利亚人在反复经历侵略后,对铁路的重要性有切身体会,拉普兰人需要投机,塞雷斯除了投机,还有遏制财团的想法。首相、提坦斯、第二王子则是基于对占领区的掌控以及军事需求,有动机和立场出资。

    至于后面那些人……

    “没问题,我可以像您保证教会会愿意参与这一次的投资活动。而陆军和王太子,就需要德尔兹将军的人脉了。”

    眺望着车窗外“彼得.施特拉赛”号庞大的舰影,罗兰自信十足地说到。

    “让教会和王兄们出资建设铁?疯狂了,他们不会同意的。”

    先导马车的车门刚一闭上,罗兰便开始叙述已经和德尔兹了一遍的东西,还没等听完,密涅瓦便开始头。在她看来,罗兰显然过乐观,忘了两位王的矛盾以及教会顽固反对一切新事物和社会进步的保守立场,让他们资助一项自己反感甚至憎恨的事业,其难媲美某大国国足界杯夺冠。

    他应该更现实一点,把难降低到打进32强……

    “他们会同意的。”

    罗兰笃定的到:

    “为了自身利益,他们有很大机会放弃不必要的争执,加入到投资计划里。”

    顽固份、有独裁倾向的权力者经常会下达非理性的决断,但只要他们的智商不掉到水平线以下,就不会白白错失把手伸进竞争对手的领域,既能扯对手后腿又能从中获利的机会。

    合资修建铁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眼下占领区实际上是提坦斯独占的区域,除了财团,所有的商业机会和资源都被第二王钦点的御用商人及占领军当局瓜分。这种状况除了破坏商业和生产环境,还严重阻碍了其它势力获利的机会,对这种情况大家早就嫉妒地快要发疯了。因此当萨尔巴杜特区打开一道口后,早就饿疯了的利益动物们立即蜂蛹而至,罗兰倒也没让他们失望,炒房地产和基础建设让大家大赚了一票。

    但萨尔巴杜毕竟是内陆城市。而不是港口城市,其物流很大程依赖陆和空中运输。想要维持经济繁荣势必要确保交通通畅,现有的土——畜力输送模式很快就会趋于饱和,空中运输的成本又相对高昂,构筑完善的铁满足经济发展的需求已成迫在眉睫之势。但由于占领区的治安状况以及多山的地理环境,光靠总督府出资是不现实的,财团刚用股票诈骗把一大群人送进地狱,短时间指望民间集资也不大现实——在这种合情合理的名目及现实需求下,那些有实际需求的、乐意发财的、更愿意扯财团后腿的人们是不会错过这种既安全,回报又丰厚的机会的。

    “的确。王兄向来喜欢打击财团。只要德尔兹将军通过陆军的人脉放出风声,他一定会有所行动。不过教会那边——”

    “朝圣铁。”

    罗兰微微扬起嘴角,自信的着。

    “计划的铁中,包括一条延伸往伊密尔。主要用于朝圣者的铁。教皇猊下未必喜欢铁。但他老人家愿意看到虔诚的卡斯蒂利亚朝圣者塞满伊密尔的景象。”

    其实教皇更喜欢看见信徒们将用于长途旅行的钱省下来塞满教会捐赠箱的美好景象。在过去,哪怕是卡斯蒂利亚的中产阶级也由于出行过远、道难行、旅费高昂的问题而难以前往伊密尔朝谒。一旦这条朝圣之成功通车,普通中产阶级也能享受廉价、快速的朝圣之旅。也会有更多的多余资金贡献给教会。教皇猊下和枢机主教们对此当然乐见其成。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侍奉母神的人们真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呢。”

    密涅瓦咧嘴一笑,这个俏皮举动差点让罗兰笑出来。

    有那么一回儿,他想把李林过的冷笑话出来:“只要智慧种存在的地方,就没有哪里是圣洁的,哪怕是受人尊敬的神官和者,他们并不比政客更干净,不少时候还会更加阴暗疯狂。”

    一个不怎么好笑的冷笑话。

    摇摇头,把李林的刻薄话丢到角落里,这时,密涅瓦再次问到:

    “财团那边怎么?”

    语调和之前一样平静,但仔细聆听,便能分辨出少女嗓音中的些许焦虑和不安。

    这个问题才是核心,之前那些充其量不过是细枝末节。在商业领域,和名为“ve财团”的深海巨兽相比,提坦斯、陆军、教会之流不过是人畜无害的引水鱼。

    众所周知,财团财力雄厚,是富可敌国都是瞧了他们,只要总裁点头,拿钱砸死人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要和他们比财力,教皇、王、第二王等等实在有点不够看。

    更何况财团对付竞争对手的手段向来非常激烈,在其崛起的过程中,可没少爆破过竞争对手的工厂作坊,最激烈的那几次甚至让满载**的型浮空运输船撞击竞争对手的住宅,近一吨**在正在用餐的一家人面前爆炸……

    以财团一贯强势的作风,会对罗兰的拆台计划做出什么反应,光用想得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纵然李林目前支持罗兰在特区的各项政策,但那也绝不会是毫无保留的支持,李林的底线,正是财团的利益,任何人——包括罗兰,触碰这条高压线的下场都会很有看头。

    “财团对此事同样乐见其成。”

    罗兰的回答很短,但却份量十足。被这枚重磅炸弹吓到的密涅瓦瞪着罗兰,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听上去过匪夷所思,一贯以强势面貌出场的财团居然对罗兰的拆台计划表示“乐见其成”……要不是罗兰过思考出现了神经错乱,不然就是天可怜见,母神显灵,财团高层嗑错了药,正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理由能解释这种天地逆转一般的离奇事件。

    然而,罗兰和财团高层都没有精神问题,解释这个状况的理由也确实存在,且合情合理。

    “财团这次确实想把铁修好,考虑到过大的风险,他们觉得吸引更多资金分担风险是符合需求的。”

    财团的野心远不止修筑新的铁线,他们还盯上了卡斯蒂利亚现有道系统的改造。

    之前七日战争中。铁系统的表现不尽如人意,除调混乱之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低估了卡斯蒂利亚铁的原始性。

    其他国家的铁大多采用财团提出的1435公尺标准轨距,唯卡斯蒂利亚和罗斯联合公国采用的是1528公尺的宽轨。他们这么做的理由,自然是为了给潜在的敌人制造麻烦,但对防卫军来,这个问题不是不能克服的,实际运用中也证明了双轨转换体系完全可以应对这个困难。不过,双轨转换体系在输送步兵、轻装备的过程中表现尚可,在运送战车之类的重型装备时却曝露出车厢重心改变带来的种种问题。此外配套设施不全、后勤保障无力、单轨线过多、桥梁承受能力不足、高速公为0等问题也引起总参谋部的高重视。借着此次提坦斯占领卡斯蒂利亚北部的东风。精灵们决心将占领区的交通系统升级改造。使之彻底纳入自己交通络,为未来可能的军事行动做好铺垫。

    如此大规模的工程,其投入和风险在和平时期对财团来也处于较高的水平,在集中精力准备“黄色计划”的背景下。更是不可能过多投入资金和劳动力。秉持现实主义思维。他们放弃了吃独食的打算。决意让其它势力的资金也参与进来,以便为自己的战略交通系统建设分摊成本和风险。

    罗兰并不清楚防卫军的打算,却也预见到财团对占领区道有兴趣但难以承受风险和成本的问题。正是掌握了这种微妙的心态。他才顺势提出吸引各方势力的资本进入特区的交通改造工程,以此为突破口,一点点打破特区经济以财团主导的局面。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那家伙以前这么过,财团也确实是以经济力量为手段,对政局施加影响力。若是想要真正展现出特区的独特价值,这一步是必需走出的……”

    不过,这一步究竟能走多远,老实,罗兰心里不有底。

    就在这会儿,李林已经开始从政治和舆论层面入手布局了,这个迎接仪式,各国间谍和反抗势力的行动都是其中一环。

    李林和罗兰的着眼点都在特区的安定上,但具体做法和理念上却有着巨大差异。罗兰想要的是用富足生活换取占领军和人民的和解,将特区打造成展现不同种族也能和平共存之理念的橱窗;李林则是先粉碎占领区人民对反抗运动的认同,然后再给予相对富足的生活,使特区成为廉价劳动力工厂。

    为实现这一目的,李林给予罗兰相当大的自由行动权力,还提供各种支持。当罗兰取得成绩之后,他就顺势利用这些成绩,将外国势力和反抗分逼到死角。经过这段时间的运作,这一目标已经基本达成。

    如今,他把目标放在最后,也是最难对付的抵抗分——“狐狸(rr)”身上。

    根据潜伏进间谍组织的内线发回的情报,抵抗分已经将第四王来访的情报泄露给了“狐狸”——这是李林的计划,他的目的正是为了把这个最有名也是最坚强的抵抗者逼入死角。

    特区的总督是罗兰,夏尔王则是以“见习治国之道”的名义萨尔巴杜,实际上谁都清楚,这个特区可是夏尔王的变相封地,夏尔比罗兰更像是特区象征和广告牌都不为过。考虑到他的王族身份和象征意义,没有比这位年幼王更值得暗杀的对象了。

    但陷阱恰恰就在此处。

    罗兰的各种举动都展现出妥协和解的姿态,尚在稚嫩之龄的王从未、也不可能展现什么鹰派作风,怀柔和解政策将会得到延续——如果这时由第四王亲口下达对“狐狸”的特赦,邀请他协助特区的建设的话,届时以除暴安良、抑强扶弱的英雄游侠形象而闻名的“狐狸”又该如何应对递过来的橄榄枝呢?

    “狐狸”究竟会不会做出回应呢?如果相信罗兰贯彻特赦的意向和诚意,在参加特区的情况下,狐狸和大多数抵抗者的人身安全将得到保护。但另一方面,如果服从特区,他们会被完全解除武装,从精神和事实两个层面成为查理曼殖民政策的赞同者,占领区人民最后一点反抗的念头也会随着他们的投降而湮灭。

    要拒绝提案同样困难,眼下很多民众的心态十分微妙,由于自身利益和特区发展息息相关,他们对总督的种种政策采取默认或合作的态,但心底里并未真正放弃抵抗意志。对优渥生活的期盼和反抗外国侵略者的心思正处于微妙的平衡状态。贸然出手只会做实李林准备好的“以爱国之名,行牟利之实”的舆论陷阱,甚至有被当成民众之敌的风险。

    大部分人认为“狐狸”最稳妥的应对之道是静观其变,毕竟罗兰的辖区仅限于萨尔巴杜特区,其它占领区依旧继续着提坦斯的高压暴政。换言之,“狐狸”大可不必针对特区指手画脚,而在别的地域继续反查理曼的活动——通过这种迂回的方式来指责查理曼的虚伪,只不过由于在特区的退避,会让这种舆论攻势难免显得底气不足。然而在很多人看来,“狐狸”实际上可能根本没有除此之外的选项。

    无论如何,迎来第四王驾临的萨尔巴杜特区今后将会倍受界瞩目。即使是不断进行演绎般华丽犯罪的“狐狸”,面对李林悉心撰写的剧本,也会为是否要登上这个舞台承受聚光灯而感到头疼吧。

    ——无论怎样都是他的胜利。

    对养父的谋略生出苦涩的感言,正当他想岔开话题摆脱阴霾时,惊呼如同海浪一般从前方席卷过来。

    这阵声音不是发生暗杀时惯有的惨叫尖嚎,而是当某些具冲击力和戏剧性的事件发生后,人们难以掩饰内心的震撼时才会发出的倾吐,这之中甚至包括了护卫车队的提坦斯士兵和负责维护道通畅的王协军士兵。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时,罗兰已经冲出马车,右手伸进大衣内,下一秒就能对准目标射击。

    当他看清楚车队前方的情形时,一时间也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眺望着前方那一身威风凛凛的黑衣,少年勾起的嘴角泄露出混杂亢奋和难以置信的呢喃。

    “这家伙……还真是胆大包天啊。”(未完待续。。)-- by:da38238067721|765 -->

    晴朗的苍穹中隐约浮现出一个黑点,随着距离不断拉近,黑点逐渐放大膨胀,浮现出具体的轮廓健壮的黑色飞马,大长腿,结实又不失优雅线条的肌腱,双翼拍打着空气。在黑色飞马的背上,一个体格修长的黑衣人睥睨着下方的总督车队。

    黑衣人的身形修长优雅,但毫无柔弱之感,身上的披风、头套、宽边帽皆为黑色,既让人感到朴素,也会酝酿出华丽的氛围,包裹在这个骑手身上的氛围,无疑是后者。

    “和传闻中一样,有着和那家伙一样的恋色癖,做事也很高调。”

    罗兰小声咕哝着,卡斯蒂利亚占领区赫赫有名的恐怖份子、众多占领区人民心中的英雄、提坦斯占领军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狐狸”的衣着打扮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某人来,但和“狐狸”犹如舞台剧一般的华丽不同,在那个人身上的黑色没有感性介入的余地,只是极为纯粹的主张着功能性。

    (不光颜色雷同,连喜欢搞出人意料这一套也挺相似。)

    握持佩剑和手枪的手加上了一份力,在人群的惊呼声中,士兵纷纷举枪瞄准空中,指挥官们一边约束着士兵,一边偷偷瞄向罗兰。

    以现场的火力配置,加上在暗处瞄准的狙击手,要干掉广告牌一样招**长**风**文学 摇的“狐狸”不存在任何难度。但是现场最高指挥官没有下令的情况下,谁也不敢贸然行动。

    所有人紧盯着罗兰。又不时抬头仰望空中的“黑衣男人”,不安和焦虑一点点在空气中积淀。

    唯有一人没有卷入共鸣的漩涡,冷彻的分析着状况。

    (以一介恐怖份子而言,这份决断力和果敢称得上极为出色。)

    大部分恐怖份子为了宣扬自己的主张,经常会做些导向性宣传,譬如散播流言、散发传单、印刷地下报纸什么的,斩杀人质之类的也是其中一环。但这些间接性宣传所能引起的共鸣并不多,除了社会底层的中二和撸蛇,愿意回应“别人的事情”的人,总是少之又少。

    相对的。敢于在公众场合正大光明地提出诉求的反抗份子也同样鲜见。除开反体制和当局不接受、不认可的态度这个大前提外,反抗者自身的人格不论左翼右翼,能称得上君子的实在罕有,很难指望他们用绅士式的手段做出回应。

    可一旦出现这种人大无畏的、犹如殉道者般挺身而出的人物。他的言行对民众所产生的感召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或许他们不能直接改变世界。但他们思想、主张会成为催化剂。为死气沉沉的社会产生注入一剂催化剂,引发出种种化学反应,最终酿成社会变革的浪潮。

    李林还不能断言“狐狸”是否会成为那样的人物。但毫无疑问,现在射杀他一定会造成那种效果。

    “塞拉斯。”

    “是的,阁下。下官已经确认目标,随时可以狙击。”

    女声沿着无线电传来,冷漠的让人心寒。

    从“彼得.施特拉塞”号飞船上眺望,只能隐约窥见天空中细小的黑点,加上城区紊乱的气流,想要狙击2公里外的目标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最优秀的狙击手搭配高精度狙击步枪也难以完成。

    受限于生理极限,1500公尺左右就是智慧种狙击手能够实施狙击的极限距离。

    塞拉斯并非智慧种,智慧种的极限对她没有意义。

    豪华飞船的隐蔽炮位上,亲卫队少将单手举起71倍径88㎜战车炮指向远处,人类眼中比蚊虫还要细小的一点在龙之瞳中浮现出犹如近在咫尺般清晰的影像,将黑衣骑手纳入炮瞄镜的准心,装备无线电近炸引信的高爆榴弹已经上膛,只待扣下扳机,便会将“狐狸”变成一堆烧焦的烂肉。

    只差一个命令、一个扣动扳机的动作而已。

    “保持监视状态,待机。”

    “是的,长官。”

    回答简洁有力,和之前一样冷漠,仔细分辨却还是能听出一丝不情愿。

    她大概非常想就这样打爆“狐狸”吧?可以想见,忍受扣扳机的欲望对她这种好战份子来说和折磨无异,可惜眼下并非合适的时机,她还必须忍下去。

    “狐狸”是通缉榜上不论死活都值5万埃居金币的重犯,现在自投罗网般出现在总督和驻军面前,就算被打成漏勺也纯属活该,查理曼人大可以说是为了保护第四王子,开枪击毙可疑人物。至于他究竟是否有这个意图,那不是重点,哪怕他身上没有携带武器,给他弄一把也就是了。

    然而现在却绝非这么干的好时机,只要他在没有做出主动攻击的状况下被杀或者死在战场上,他都有很大机会成为卡斯蒂利亚人的英雄。而不是如同李林计划好的那样,被他热爱和守护的民众背叛,在唾弃和诅咒中死去。

    为了成功完成这项极具颠覆性的作业,他暂时还不能死。

    “那么,会怎么做呢?”

    凝视着逐渐接近的俩人,李林以轻松的语气问到。

    #######

    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同样盘旋在所有人脑中,不分立场、地位,每个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士兵们一边瞄准一边偷瞄自己的长官,军官们的视线不时扫过躁动的人群,攥着手枪或魔杖的手心沁出大把汗水,一些官员们正慢慢朝人群靠拢,准备“万一”时立即躲入人群。市民们看看天空,又瞄瞄总督,茫然和焦躁写在他们的脸上。

    相较之下,挺身而出的总督和正在降低高度的黑衣骑士显得太过镇定,其强烈的存在感甚至把周围的大众都吞没了。人们唯有看着那两个人,一言不发。

    在紧张不安的视线注视下,黑色飞马缓缓着地,两人默默打量着对方。

    在罗兰看来,对方身高与自己差不多,因为身穿黑衣,体格看上去显瘦,但厚实的身体轮廓显示出他有经过严格的锻炼,从马背上从容不迫的坐姿来看,马术和剑术都有不错的造诣。

    罗兰暗暗叹了口气。还不清楚对方在魔法上的修为有多深。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以他敢于孤身一人在此现身来看,除了胆量过人之外,多半也准备了什么妥善之策。之前的评价需要修正,“狐狸”比预期中更加难缠。

    “不要露出那付‘真是麻烦的表情。财团的少爷。当你们踏上不属于你们的土地时。就应该想到会有各种麻烦光顾你们头上的。”

    难辨男女的声音扩散开来,似乎是使用风属性术式干涉空气传导实现变声的样子,经过变声后的卡斯蒂利亚语依旧吐字清晰。显示出他对术式精细控制的高水平。

    一个穿着西装和马裤的翻译官匆匆跑了过来,罗兰朝着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摇摇头,转过头说到:

    “麻烦固然存在,但总有解决之道。这个世上没什么是永恒不变的,麻烦也是一样。”

    流利的卡斯蒂利亚语在人群中掀起一阵小小的波澜,第一次听到总督的声音,而且还是用卡斯蒂利亚语说出口的话语,多少让市民们感到意外。在他们的概念里,查理曼人都是粗鲁的、机械的、装腔作势的家伙,操着听不懂的语言,在翻译官和王协军的带领下四处横行霸道的野蛮人。当听到年轻的总督用他们的语言发言,内心除了冲击之外,还产生了一点点的亲近感。

    “嚯”

    “狐狸”感到意外似的眯起了眼睛,尽管有所准备,但罗兰的回敬实在太过漂亮,让他也不禁想要称赞。

    其实罗兰大可以不懂卡斯蒂利亚语为掩护,在翻译官复述的时候接机获得更多思考时间。但他看破了这边故意用卡斯蒂利亚语发言,并且用“财团的少爷”而非“总督”来称呼罗兰,唤起市民民族认同感的同时否定了查理曼统治的合法性,当罗兰以坦坦荡荡的姿态用卡斯蒂利亚语回答,既展现了正人君子的做派,也用尊重卡斯蒂利亚人的姿态拉拢市民。

    另外,罗兰的发言中还有另外一层潜台词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这其中也包括国境线和国民的认同感。

    真是完美的回应。

    “罗兰先生。”

    称呼变了一下,但冷硬的语气丝毫未变。

    “你的话同样也适用你自己身上哦,你的治世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吗?”

    (果然来了啊)

    内心咕哝着,罗兰毫不吃惊地接下尖刻的反击。

    “我无法保证那种事情。”

    人群再度骚动起来,等翻译官将话语转述完毕后,官员们也投来诧异的目光,密涅瓦从马车里探出头,注视着罗兰的背影。

    不知为何,他人眼中太过老实、近乎愚蠢的回答,在她看来合情合理。

    就像罗兰之前自己所说的,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他的治世同样如此。

    尽管他小心翼翼,尽量在不触及各方利益的情况下谋求整个特区的均衡发展,尽己所能的改善人民的生活水准。但这种治世的根基是建立在财阀、政客、军阀支持的基础上的,当他们觉得罗兰对卡斯蒂利亚人太好,或者卡斯蒂利亚人觉得他过于照顾财团,忽视弱势群体,冲突将不可避免。

    就在昨天晚上,他通过公司内部渠道得知,由亲卫队队长尼德霍格亲自督导的“镇压工人运动用巨型危险种项目酷斯拉”已接近投入实用化阶段,大资本家镇压工人运动和左翼分子的历史即将翻开新的一章。同一天,在圣塞瓦斯蒂安,一群矿工驾着满载炸药的马车冲入提坦斯军营驻地发动自爆特攻,上百名军人殉职。

    在这种双方时刻斗争着,或时刻准备斗争的背景下。要实现持久的和解,简直和笑话一样。

    但是

    “那么,我就不应该把更好的生活给予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们吗?”

    “……”

    答案是明确的。

    “或许会有很多问题,也许最终会失败,可不能因此就不去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吧?”

    没有行动,自然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哪怕暂时无法得到令人满意的结果,但不代表永远如此。

    少年撩起披肩,淡然说到:

    “那么,你又如何呢?”

    “我?”

    “对你的特赦令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签字生效。如果你愿意,可以在完成重组的特区政府内出任官职,也可以普通的生活下去。”

    “该说你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好人吗……”

    黑衣人拉了拉帽檐,严肃的说到:

    “罗兰先生。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梦想、善意之类的词汇不能和现实混为一谈。权谋不是世界的全部。却在确实推动世界运行。

    招安,正是权谋的一种。

    对民众自立而言,比起实施暴政的暴君。开明温和的独裁者要可怕的多。

    即使民众什么都不做,恩惠之雨也会自行降下。而且单就特区来说,在过去的围城之役时响应领主和神官的号召参加了城市保卫战,可守卫城市的正规军和民间义勇军最终却败给提坦斯。之后也有各种反抗起义,却无一例外被镇压下去,当时的总督对反抗回以高压恐怖政治。基于过去的经历,现在的萨尔巴杜人对于反殖民斗争表现得相当谨慎。他们害怕如果再次揭竿而起,能否成功先不说,万一失败这种情形的可能性相当大之前种种恐怖镇压可能会再次来临。相比那段血腥的时期,现任总督大人的统治还要好得多。

    现在就算“狐狸”喊出“赶走查理曼佬”的口号煽动起义,恐怕也难以再现过去那样一呼万应,满城皆起的状况。话虽如此,倒也应该不会有积极去保护总督和卡斯蒂利亚人。如果现在发生起义,恐怕有四成人会响应,剩下六成则是静观其变,响应的那四成中正真是因为民族感情而行动的,恐怕还不足一成。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自从现任总督上任以来,他们的生活环境确实得到了改善,甚至比战前还要好的缘故。要让因政策收益的人们冒着失去优渥生活乃至性命的风险,去反对统治当局,实在是困难了一点。

    鞭子之后给予糖果固然是强国管理殖民地的惯用手段,不过实际上也是包括“狐狸”在内的反抗者无法坐视不理的状况。假如现在“狐狸”这杆民族独立斗争的旗帜再被招安,萨尔巴杜特区的反抗运动真的只能关门大吉了。

    “知道吗?财团的小少爷,你那些动人的话语,在我听来,只是觉得心里发寒。”

    “……”

    “把更好的生活给予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们你是这么说的吧。可是,对于我们卡斯蒂利亚人人而言,把这片土地和安稳生活夺走的,不正是你们查理曼吗?”

    平心而论,这话对于确确实实为萨尔巴杜特区发展尽心尽力的罗兰显得过于苛责,可既然对方不顾自身安危,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堂堂正正前来面对自己。那么,自己不拿出同样的觉悟,是无法与之对抗的。

    不,那样的话,自己将留下某种决定性的、无法抹去的后悔“狐狸”的直觉如此诉说。而这,是不惜舍弃一切投身民族独立斗争的自己所无法承受、也无法认同的……

    “小少爷,对我们而言,你,还有查理曼就是那样的存在,代表查理曼坐上支配者之位的你,说什么给予更好的生活,说什么特赦,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欺瞒和诈骗。”

    呼

    罗兰慢慢的把郁积在肺叶里的空气吐掉。

    “即便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放弃现在的政策。”

    “是啊……”

    “别会错意,对过去已经发生的那些事儿,我没办法再做什么了。可是,现在和未来,却是能改变的。我是这么认为的,也一直这么相信着。所以”

    少年褪下手套,白手套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黑衣人的手中。

    “像个男人一样,痛痛快快干一架吧。”

    决斗。

    与智慧生命历史同样悠久的暴力解决问题手段,不限贵族、平民,但凡遇上打嘴炮、打官司不能解决的问题,除了谋杀之外,人们最容易想到的、被认为最公正的解决办法,就是决斗了。

    李林的历史资料中也有关于决斗的相关记录,除了古代那些暴力血腥的,还有近代的以某个“人类希望帝国”、“皿煮灯塔”为例,第七任大统领,“老山核桃”安德鲁.杰克逊年轻时干过讼师,在处理一桩诉讼案时和对方律师争执不下,和对方决斗将之重伤……更有名的是亚当.伯尔先生因为1804年的总统大选被摆了一道,满腔怨气没处撒,向印在10美元钞票上的、允文允武的米鬼第一任财政部长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先生发出决斗,结果副大统领干掉了前财长。因为汉密尔顿临终时的原谅,伯尔免于被起诉,但这位不怎么安分的先生后来向英国公使提出对他财政和军事支持,以便进行推翻杰弗逊大统领的造反事业,顺便领取了30000个五美分作为活动经费,事不机密,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被“锁拿进京”的下场……

    无论从效率、结果、影响哪一方面来看,“决斗”当之无愧是最愚蠢的解决问题手段,对于崇尚“理性战争”的人们来说,更是如此。

    (长)(文学)    “少爷他到底在想什么啊!和反抗份子决斗?开玩笑也不能这么胡来吧?!一枪打爆那混蛋的脑袋,之后再进行舆论操作不就好了吗?!”

    “你那样会事倍功半哦。塞拉斯。”

    无线电里传出冷澈的声音,唾沫滑过红龙的喉间。

    “这可不是普通的治安事件,也不是左翼份子活动,而是国家与国家、民族与民族之间的战争,不能简单套用军人的思维。”

    这正是包括防卫军在内,不少军人的盲点。

    军人不能干预政治,这是不变的铁则,但这不代表军人可以不懂政治,特别是占领区的总督。他即是最高军事长官,也是行政首脑。因此在诉诸武力手段之前。需要更多考虑行动产生的政治影响。

    罗兰之所以耐着性子和“狐狸”交流,向其递出橄榄枝,与其说是对这个反抗分子持有善意,不如说是对整个特区的卡斯蒂利亚人示好。为此还不惜做出“总督和匪徒单挑决斗”这样千古罕有的事情。其用意正是为了吸引人心。

    “毕竟这样比较浪漫主义嘛。”

    “呃。罗曼蒂克?”

    “呼呼。塞拉斯,有空的话去研究一下枪炮之外的事情,比如哲学之类的。浪漫主义最重要的影响之一就是民族主义呐。”

    “……虽然不大明白。但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如果说有很多炮塔的船是浪漫,你就明白了吧。”

    “原来如此,下官十二分的理解了!”

    隔着无线电,依然能清晰感受到到快要喷出火的亢奋,炮塔教徒的热情真不是盖的。

    事实就是如此,浪漫主义并不局限于事物对象。有人喜欢玫瑰花盛开背景下的“皂滑弄人”,有人喜欢百合怒放中的“少女与少女纯洁之爱”,有人高呼“亿万炮塔,亿万光芒”、“口径即正义,数量即真理”,有人对一切以燃料喷射推进之物顶礼膜拜,有人对电风扇推进的飞行物无比推崇……随着不同的价值观,人们对“浪漫”、“美好”的标准也有所差别,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某些共通之物的推崇。

    特别是“武”之一道,人们对以战死沙场为荣的无上勇武,对以忠诚为荣耀的行为都充满崇敬之情。这种古老又血腥的浪漫甚至可以跨越国界和种族,近乎永恒的持续存在下去。

    “卡斯蒂利亚人骨子里也是很崇尚浪漫主义的,在他们的诗歌和斗牛之类的民俗中都可以看见罗曼蒂克的痕迹。只要善加利用,效果远比武力镇压和经济政策来的要好。”

    特别是“决斗”这种“男人的浪漫”。没什么比这个更能搔到卡斯蒂利亚人的痒处了。可以说,无论胜败,只要不在决斗中耍什么太过分的小手段,罗兰“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形象都将在占领区乃至整个卡斯蒂利亚传开,对今后的施政都将带来莫大的好处。

    如果罗兰能在决斗中击败“狐狸”,那么效果还会更好,可说是理想中利益最大化的状况。届时抵抗运动将偃旗息鼓,外国势力的介入也会转入低潮,市民的配合度将大幅度提高,在萨尔巴杜特区被证明成功的政策会在各占领区一口气推广

    那么,问题就来了。

    “少爷他能击败‘狐狸吗?”

    单纯的红龙道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这也是斗牛场内每个人都在思考的问题。

    “‘狐狸是少有的风水双属性变化系魔法师,在强化系和操作系也有不错的修为,不过”

    嘴角微微扬起,貌似愉悦的话语脱口而出。

    “我们家罗兰可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呐,从各种粗细的管子到形态各异的触手,那孩子都平安挺过来了……推到乡下贵族家的女孩子啪啪啪什么的,应该比喝水还轻松。”

    “女孩子?”

    “看盆骨的形状还是非常适合受孕的安产型呐,该怎么办呢?直接抓来让他们啪啪啪?还是调教play.avi,无惨凌辱.rmvb?嗯,这真是个问题……”

    “……”

    依旧对那些神秘关键词不明觉厉,但凭着本能和对执政官的了解,塞拉斯清楚的理解到谁家的孩子要倒霉了。

    ########

    毫无预兆的恶寒掠过脊背,罗兰差点哆嗦起来。

    他十分熟悉这种感觉。过去遭遇巨型危险种与之搏斗时,被敌人伏击时都曾感受到从暗处射出的恶意视线。特别是当某人展示他“无私的、毫无保留的、纯洁的、像山一样的父爱”时,比被毒蛇猛兽乃至怪兽盯上还要强烈的恶寒就会席卷全身。

    (该不会……)

    余光扫过周围,还好,周围并没有出现某人笑吟吟的脸。想想也是,就算是那家伙,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搞什么奇怪的花样吧。

    决斗的规则从未指定场所,只要有被双方认可的见证人,哪怕是小巷子里也行。当然,罗兰的身份以及这场决斗的重大意义是决不允许“有伤体统”的情况出现。哪怕是大街上都不行。最后。大家只得移动到能容纳数千位观众的斗牛场,照顾了“体面”,也满足了政治影响最大化的需求。

    在精心设置的政治秀舞台上,藏身暗处窥伺的李林也不能随意玩弄手段。把自己的计划搞砸。

    (毕竟他是个结果优先的人嘛。)

    轻轻吐了口气。罗兰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黑衣人身上。

    之前已经预计到“狐狸”是个出色的剑术家。此刻观察其站姿,越发坚定了他的判断。从周围玛那聚起的回路框架判断,恐怕是擅长对风或水之类的流体进行操作的变化系魔法师。

    与其以上的敌人。但不是没办法战胜。

    没错,“狐狸”虽然很强,但和某人比起来,差太远了。

    更何况,对方还离开了最大优势飞马。

    防卫军也有骑兵,但只兴旺了一段时间就日渐式微,由装甲部队的钢铁军马取代了他们。就算是巅峰时期,精灵骑兵承担的也只是侦查、游击、驱逐之类的辅助任务,远没有像其他阵营的同行们发展出枪骑兵、骠骑兵、胸甲骑兵、龙骑兵、猎骑兵等诸多分支。毕竟有了威力、性能、可靠性远胜于战马的战车、mds之后,谁还会在意落后时代的东西呢?

    由此衍生出一个问题,那就是……受教于亚尔夫海姆军事教育体系的罗兰,马术非常差。

    倒也不是说对马儿完全没辙,连上马都做不到的程度,在周游诸国时,他也从不同的人那里学习过驾驭马儿的办法,只不过在接受过正规系统教育,几乎达到人马合一境界的骑士面前,那些三脚猫功夫实在拿不出手,更不要说进行马上作战了。

    现在“狐狸”主动离开马背,而不是要求和罗兰进行骑马战,可以说还未开战就已经先输一半了。

    能赢。

    “看起来财团的小少爷更擅长地面作战啊。”

    闭上一只眼睛,黑衣人犹如真正的狐狸那样笑了起来。

    “请别在意,我没有故意放水的意思,就算没有佩洛丰,我也不见得会输。”

    “这真是……自信啊。”

    “哪里,身为总督却敢于对身份不明的叛逆发出决斗邀请,阁下这份勇气和自信,我也不禁想要称赞呢如果没有立场问题的话。”

    “真遗憾。”

    “同感。”

    两人一起拉开斗篷前襟,慢慢拔出长剑。

    “以母神之名!在公正的见证之下!这两个年轻人将赌上荣誉和性命争斗,只求一个公正的结果!我宣布”

    布告官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决斗开始!”

    还没等观众们切换思维,两柄剑交错在一起,迟了一秒后,海啸般的欢呼席卷整座斗牛场。

    接连递出长剑,互相攻防,长剑在空中不断划出银色弧线。当“狐狸”刺出第五剑时,两人已经大致对彼此的路数有些清楚了。

    此刻两人使用的都是正统派剑术,但“狐狸”的剑法更为端正,不同于罗兰从各种战斗中汲取经验教训,加入不少凶狠使用招数的剑技,“狐狸”的剑招是经过严格指导和不懈锻炼的结果。即便是最挑剔的剑术教官,也会乖乖闭上嘴巴。

    不光是剑术教官,魔法导师此刻也会闭嘴。

    (又错开了?)

    目测到利刃从黑衣周边滑开,罗兰咋舌不已。

    他对自己的技术有充分的自信,在这种距离下,绝不会目测失误。

    是风。

    只在剑刺出的那一刻,操作局部的气流形成高速的横向或纵向风,让剑如同受到侧风干扰的子弹一样偏离轨迹。

    (原来如此,用风来组成防御的铠甲。)

    这并不是已知的术式,是家传秘术,还是对风属性术式的改良运用?这一点尚不明确,不过可以确认的是,光是用剑或者粗糙的攻击,根本伤不到他。

    不仅如此。

    左脚猛蹬地面,以右脚为中心,身体急旋闪过劈砍,剑刃距离身体啊公分处滑过。

    一记漂亮的闪避

    衣服右胸位置裂开一道口子,肌肤曝露在空气之下,罗兰极速后跃,水平持剑,重新摆出对峙的架势。

    “不光是防御,攻击时能也成为辅助吗?”

    “正是如此。”

    黑衣剑客淡然回应,丝毫不为自己占据上风所动,继续摆出无懈可击的迎击姿势。

    一般的剑士会因为优势产生松懈,动作幅度也会因此变大,从而产生致命的破绽。“狐狸”似乎对此颇有心得,并未轻易上钩。

    “小花招差不多也该到此结束了,小少爷,若你还不拿出真正实力,非但辱没了这场决斗,恐怕连小命都会不保。”

    “你说……真正实力?”

    “小少爷是少有的使用‘崩坏的专家,也即是‘专门对魔法师的战斗专家这件事情我们卡萨帝利亚人也是有所耳闻的。”

    “这真是不胜荣幸,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不过从刚才开始,你一次‘崩坏也没使用过。”

    “……”

    “是过度自信?还是说不屑在这里使用?在下实在弄不清楚你的想法,不过既然走上了决斗场,用尽全力作战可是最基本的礼仪。如果继续搞些不像样的小花招,那么,就请你去另一个世界为自己的轻率后悔吧。”

    “……这说法还真是苛刻,真是的,简直跟那家伙一个德行。”

    罗兰扬起嘴角,以同等沉静的声调回答,但是那之中透出绝不后退的坚决。

    “放水什么的,我连想都没想过。”

    “那么,就请施展你最得意的‘崩坏绝技,让我们一决高下吧。”

    “当然要一决高下,不过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可从来都没说过,我的王牌只有‘崩坏这一招而已啊。”

    高举手中的利剑,少年大喊到:

    “以吾之名,赋予汝灵动之躯,于此起舞吧!水妖.mk2!!”

    “什么‘水妖啊,不过是‘水鞭吧!”

    看台上围观的魔法师们纷纷摇头,上年纪的几位面露不屑之色。

    包裹着剑刃,在空气中犹如生物触手般延展扭曲这显然是变化系水属性术式“水鞭”,如同字面意思一样,将水流拟态成类似鞭子的形状,对敌人发起中距离攻击。在水属性术式中,这也算是中上等级的术式了。

    以罗兰的年龄能使出“水鞭”,并且在空中自由变化形态,也算是才能出色了。不过,在此时选用“水鞭”却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狐狸是少有的风、水二重属性魔法师,对于流体操作的实战经验相当丰富,冒然使用这两种属性的术式,只怕会被对方耍得团团转。”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子爵捋着胡子说到,一旁的卡斯蒂利亚贵族们纷纷点头。

    不使用对方擅长领域的术式这是魔法师对战的铁则,稍微学过一点魔法的学徒都明白这个道理,罗兰却故意无视这一真理,犯下难以挽回的错误。在他们看来,这是罗兰缺乏实战经验,太过自信导致的愚蠢之举。

    这是“专家”们的看法,观众们听不见这番高论,也没兴趣深究,他们只在意谁赢谁输,还有……自己是赚是赔。

    文学cfwx. net“目前买罗兰的是1赔9,‘狐狸是1赔2。”

    “有那么多?”

    薇妮娅有些惊讶,从不参与赌博的她也被如此巨大的差异吓了一跳。

    “毕竟谁都没见过少爷发飙的情形嘛。”

    蜘蛛随口应到。手里紧攥着票根,眼睛死死盯着赛场内。

    “这下我们赚大发了。”

    法芙娜不光手里攥着大把票据,脚下还放着一箩筐,双眼充血的龙族公主殿下嘴边挂着一条不雅的哈喇子。

    “黄金别墅、黄金马车、黄金游艇、黄金澡盆、黄金便器、金箔厕纸……还不够,每一个都要双份,一份自用,一份留着养蚊子。”

    “你太贪心了。”

    蜘蛛摇摇头,想象着那副穷奢极欲的画面,再看看赛场内为他们的英雄欢呼助威的卡斯蒂利亚人,天知道比赛结束后会有多少人去上吊。

    “别管我。”

    法芙娜沉浸在妄想之中。双手微微颤抖。

    “这一次。这一次一定能把那条黑皮混蛋比下去……”

    显然,除了龙族对黄金的特殊热爱之外,公主殿下还没忘了攀比财富败给尼德霍格的耻辱,她正不遗余力的搜刮黄金再次发动攀比战争。一定要压倒那个黑龙混蛋。一雪前耻。

    这股近乎怨念的执着面前。薇妮娅等人也只能退避三舍,沉默了一下,格罗莉亚换了个话题。

    “那个……真的是‘水妖吗?”

    之前她们曾一度目睹过“水妖”的威力。当时由阿兹达哈卡施展出来的水妖展现出惊人的威力和广泛应用方式,若不是有罗兰在,恐怕根本无法应对。因此对这种术式的印象相当深刻,此刻罗兰施展出的术式却与当日所见到的“水妖”迥异。聚集的水量差距就不必多说了,单单一条水柱和当时经历的水刃之网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也许是在哪里做出了修改吧,可究竟……”

    话音未落,观众席再次爆发出震天响的欢呼声。

    或许是感到失望,或许是觉得被侮辱了,亦或是打算抓住时机,“狐狸”一脚踢开地面,像炮弹一样冲向罗兰。

    没有任何夸张修饰,强劲的暴风推动黑衣剑士疾驰,缠绕在剑尖上的风极速旋转无论形体还是动能及旋转加速,与炮弹可谓毫无分别。一旦命中,不会比被大口径火炮直击命中好到哪里去。

    在加速度和旋转加速气流的庇护下,敌方无论闪避还是攻击“狐狸”都是不可能的,其本人和观众们都对此深信不疑

    轰!

    在所有人都认为胜负即将分晓的刹那,大气炸裂了,白色的雾随着冲击波极速扩散开来。

    “这……这是!”

    被冲击波吹离设定好的轨迹,仓促间勉强站稳脚跟后,“狐狸”的视野已经被白色封锁,匆忙召唤出强风想要将浓雾吹散,但任凭强风呼啸,浓雾丝毫没有散开的意思。

    “难道是利用水汽制造出爆炸……!”

    “正是如此。”

    飘忽的声音在雾中回响,难辨左右前后,仿佛在身边,又好似在远方,明显是利用空气振动类的术式干扰听觉。

    “真叫人意外,原来你也知道‘水蒸汽爆炸。”

    罗兰刚才所用的招数,和阿兹达哈卡过去利用水蒸汽爆炸形成类似反应装甲的效果来偏转炮弹是同样的,只不过用强电磁波取代了光束剑。

    对清楚内情和个中原理的人来说,透过现象猜出实情并非难事,但“狐狸”之前并未接触过那场战斗的详细情报,也不可能去亚尔夫海姆学习相关知识。

    也就是说,是靠自己的学识判断出来的。

    “别把我和因循守旧的老爷爷们混为一谈,自从七日战争之后,我就在不断自我精进了。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和你们这些贪婪的查理曼佬一战。”

    话音依旧平静,炽热的热度在空气中发酵。

    无从想象其经历,也无法得知其磨难,附着在话语中的恨意和执着却能确实感受到。

    恐怕一直以来支撑这个人前进,乃至生存下来的,不光光是朴素的爱国心和民族感情,恐怕还有更为纯粹的恨意。以这股怎样都抹不掉的恨意为粮食,不断精进。不断努力,甚至不惜舍弃魔法师的固有观念和荣耀,一直努力到了如今的地步。

    “复仇吗……”

    “正是,这正是对你们这些手上沾满无辜者鲜血的魔鬼的复仇,是正义的裁决!”

    暴风伴随着怒吼席卷赛场,剧烈的上升气流一口气将浓雾卷上高空,当风暴平息,烟雾尽散时,黑衣剑士却被眼前的风景弄到目瞪口呆。

    “我不是不能理解阁下的心情,也能明白您的想法。可在此之前。我已经说过了”

    20、30或者更多个罗兰同时举起手中长剑,如同一人发出的声音传来。

    “在下无意在此退让,我一定会坚持下去。”

    惊呼声接连响起,不只是观众。贵族魔法师和密涅瓦她们也为眼前的景象发出讶异的呼声。

    “是操作系术式吗?!”

    “不、不对!怎么可能同时对在场所有人同时施展术式?那可是七翼级才可能做到的。就算再怎么天才。他才这个年纪……!”

    “是不是找了帮手假扮自己?如果是这样,这可是严重亵渎决斗精神的行为!”

    “不可能!通往赛场的门都紧闭着,保护观众不受波及的结界也玩好。”

    “那这究竟是……”

    “半自律型附加式‘妖精乐园”

    所有人都揣测为太过非现实的景象之际。黑衣剑士平静宏亮的解读令人们安静下来,所有人屏息凝神,等着接下来的发言。

    “用水塑造出自己的形态,折射光线在表面放映出外貌,之后加入‘效果维持和‘妖精乐园的附加式,使之成为半自动的水之傀儡。大致原理是这样没错吧。”

    “诚如所言。”

    所有傀儡一起回答到,脸部表情的变化全然一致。

    原本“水妖”就是一种半自律型的术式,其自动搜索、反射攻击的机能充分反应了这一点。不过由于意识容量负担过大,且对使用者的应变能力要求过高,因而终止了开发,除了阿兹达哈卡不大成功的运用过一次之外,“水妖”并没有其它实战机会来检验其价值,它将和防卫军研发部门其它失败作一起在某个保险柜里慢慢被遗忘,然后腐朽、消失

    原本应该是这样才对。

    “塞拉斯,你觉得那孩子最大的才能是什么?”

    “……应该是‘崩坏的使用吧?”

    “这么说也没错,但是太肤浅了。正确来说,那孩子的才能是对事物的理解力。”

    学习“崩坏”固然需要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和执着,才能将犹如浩瀚海洋般的术式结构及其破坏方式全部记忆下来,可这只能算是死记硬背,充其量不过是实现纸上谈兵的静态战斗,面对动态的战场变化和敌人的调整,这些小花样一点用处也派不上。

    唯有彻底理解术式的原理,准确把握对手的思维模式和战场变化,“崩坏”才能顺利启动,发挥出预想的效果。为此所需的,是理解力、观察力、创造力这些与生俱来的才能。

    “‘水妖的基础动力来源于压力,应对不同的需求,通过内外压力的变化塑造水的形态,使之成为侦查之眼,防御之盾,攻击之刃,迷惑之雾,在理论上达到攻防兼备。但缺陷也很明显自动程度低下,意识容量需求过高,水的物理特性限制等等,只要对手不是常识外的存在,不论针对哪一点攻击,都可以获得效果。不过”

    罗兰把那些缺陷改良了。

    “在数个水人偶之中附加‘假想意识领域,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代理指挥机能,降低了意识消耗,又增加了人偶的灵活性和数量。加上大量水傀儡给对方造成的心理混乱和全方位出击,使水之鞭单调的攻击模式也变得难以躲避真是不错的创意。”

    “真的,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呐。”

    一个开心的声音插了进来,还未等塞拉斯反应过来,那个声音突然一变。

    “啊啊,真叫人家嫉妒,怎么办?要杀了他吗?”

    “也就你这样的怂货会连那种小鬼都会去嫉妒了,真是难看啊,杰勒斯。”

    “那样的帅哥杀了可就太可惜了。啊,真想看看他被压倒床上,分开双腿被侵犯时,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又会发出怎样动人的叫声呢?”

    “别把你恶心的癖好说出来!德基尔!想让老子把你的屁眼焊死,然后在脑袋上开天窗代替屁眼吗?”

    “别吵了,雷吉,我都不能仔细观察他了,哎呀呀,真是想要啊。想要的都快忍不住了”

    “唉。能吃就好了……”

    “太烦了,我想回家睡觉,一大早就起来,很困。”

    突然插入通讯频道的7个声音交错着。从炮瞄镜窥见教堂顶端7个旁若无人的身影后。塞拉斯的脸色也为之一变

    “你们是……”

    谁能比这兽。谁能与它交战呢?(启示录13:4)

    那是,圣书中的一节。

    一位预言者,幻视海中跳出的怪物之后留下的一句话。

    塞拉斯亦记得关于那怪物的描绘。

    我又看见一个兽从海中上来。有十角七头,在十角上戴着十个冠冕,七头上有亵渎的名号。(启示录13:1)

    以那怪物为原典,由特殊成员促成,成员冠以神所定义的7项大罪之名,堪称亚尔夫海姆最强、最精锐的7人部队兽。

    问汝之名,必将成为七宗罪。

    他们是恐怖。

    他们是疯狂。

    他们是作为原罪的七宗罪。

    他们是绝对无法客服之灾祸的显现。

    傲慢之沃尔格雷沃(orgulous);

    嫉妒之杰勒斯(jealous);

    愤怒之雷吉(rage);

    惰怠之斯洛斯(sloth);

    贪婪之格利德(greed);

    饕餮之格拉托尼(gluttony);

    色欲之德基尔(desire);

    每一名成员都拥有能将一座城市化为炼狱的能力,且只接受执政官的指令,地位甚至高于直属亲卫队。在亚尔夫海姆各种明的暗的力量全部转入总动员体制,准备来年的大战之际,这支特殊部队将承担起绝大多数外勤任务,就在赛场内观众们被决斗吸引全部注意力之时,他们已经将设定为目标的恐怖份子全数肃清,现场全数清理完毕,其实力可见一斑。

    不光实力出众,更重要的是

    “哎呀,你们就这么想要吗?那个孩子。”

    “啊啊,当然。”

    穿着圣职衣(cassock)的中年人浮现出恍惚的表情,庄严肃穆的圣职衣上浮现出许多脸孔,可能有几十、几百张脸,所有的眼睛都在捕捉赛场中的少年,带着粘度的饥渴从中年人口中飘出。

    “想要……当然想要……想得早就忍不住了……”

    “这是当然的,你们乃是吾之影,吾之耳目,吾之手足,吾之爪牙,你们是我研究人类的成果,作为七宗罪的吾之分身。会有这样的欲望,才是理所当然。”

    结合炼金术和尖端科技,由李林亲手赋予肉块以新的生命,比起人造人(homunculus)更接近神所创造的生命,甚至拥有独立的人格,堪称完美的分身。

    “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给我先忍着点吧。杰勒斯和德基尔留下继续监视,其它人立即着手完成各自的任务。”

    “遵命。”

    五个黑影齐齐躬身,下一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了,让我见识一下吧,你要为这场演出安排一个怎样的结局。”

    三头身的q版小人支起下巴,歌咏般说着,在他的背后,两团黑影不约而同的咧开嘴,无声的笑着。

    那种仿佛要伸出舌头,让粘着唾液的牙齿反射出寒光的笑容,绝不属于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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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谁也不会觉得几十个打一个的局面还会有什么悬念,可偏偏这又符合决斗规则只要没有第三者介入,魔法师大可驱使使魔战斗。更何况罗兰使用的是术式构成的水块,连使魔都不是,谁都没有对此置喙的余地。

    话虽如此,和恐怖截然不同的危机感,正在“狐狸”的体内扩散。

    黑衣剑士应对过不少操作系魔法师制造的幻觉。很清楚他们要达成的效果就是动摇对手的内心,意图制造机会,只要调整心态,一般都能应对过去。

    眼前的压力和过去遭遇的那些截然不同。

    “水妖mk.2”是变化系术式,这意味着除了用水傀儡干扰对手之外,还能运用物理手段直接攻击对手。

    数十条水流卷了过来,水流的速度远未达到能够切割钻石的程度,却也蕴含着足以一击让人丧失行动能力的力量。靠着数量优势,完全能放倒“狐狸”。

    “没完没了的……!!”

    剑尖释放出一道雷击,水柱纷纷在雷光中崩溃。可令人惊奇的是雷击造成的效果也仅此而已。少数水傀儡发生了扭曲,大部分毫发无损,那些发生扭曲的也很快恢复了原样。

    “怎么会这样?”

    这完全背离了常识,通常只要用雷电攻击水之魔法。不论是多么厉害的术式。都会因为水的导电特性遭受重创。即便不能让术者当场毙命,也会令其无法行动,同时彻底摧毁整个术式。可眼前……

    “这是纯水。”

    有着罗兰面孔的水块一起开口。

    “去除了各种杂质。导电率大幅下降,足以应对一般程度的雷击。”

    “这种小把戏……!!”

    “最好放弃继续施展雷击。”

    “什么?”

    “刚才的雷击电解了一部分水,将水还原为氢和氧……非常容易燃烧和爆炸的气体,现在一点电火花就能点燃这些气体,诱发爆炸。此外电解水还会产生有毒的氯气,在打到我之前,你就会因为爆炸或有毒气体倒下。”

    其实刚才的雷击电解的水量并不多,距离诱发爆炸和致死还差的远,可如果坚持要采用雷击的的话,迎接“狐狸”的就只有大爆炸和高浓度氯气了。

    “真是温柔贴呢。”

    吐了口气,黑衣剑士问到:

    “这是你独创的招式吗?恕我直言,这并不像你这样的年纪能想出来的复杂术式,倒像是专业魔法研究机构的成果。”

    他的意思很明确,“水妖”并非罗兰个人的成果,而是其他人的心血,罗兰很可能只是剽窃并进行了一点加工。

    这个讽刺很大程度没说错。

    “呃,这是公司研发团队的成果,我进行了一些改进……”

    声音渐渐变低,倒不是对此感到羞耻,而是触动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某人“干脆用水银算了”、“塑造成性感的女性形象不错哦,很有从未来穿越来的杀人机器的感觉哦”之类的冷言冷语……

    他怎么不去弄个戴眼镜的女仆长,手持伪装成雨伞的霰弹枪,另一只手上拎着装有机枪和榴弹发射器的旅行箱,下边挂满手榴弹和匕首,最后还有一口能咬碎钢刀的好牙口……别说是未来的杀人机器,就算说是州长官都有人信啊。

    “总之……阁下差不多也该拿出真正的实力了吧?”

    甩开感叹和烦恼,少年问到。

    正如罗兰留有余力一样,“狐狸”同样没有百分之百全力以赴,事实上,身处重重包围之下,毫不怀疑地相信对手的承诺,不准备一点突围时需要的体力才是奇怪的反应。可如今继续保留实力已经毫无意义,唯有全力一击,才能决定胜败。

    再说了,要想取得真正的胜利,也唯有这一着。

    “我们并不能代表所有人,但此时此刻,我们确实背负着各自的东西而战。再这么虚耗时间,在下会觉得很羞愧。”

    自成为特区总督,开始着手实现和解开始,罗兰一直在思考有关“狐狸”的事情。

    “狐狸”是自诩为战士之人,在如今这个个人勇武开始没落的时代,他依然像手持长矛朝风车冲锋的骑士一般,孤高清廉的行走于炎凉世间。自己思考、选择、作出决定,以独行侠的做派反抗着查理曼的统治这样的人必定有着无比坚韧的意志,想要令其折服,靠小手段是行不通的。对于他来说,战斗即是与敌对之人的意志碰撞,并且将其战胜的的行为,想要真正击败他,唯有堂堂正正的战斗,以明确的理由、坚强的意志将其挫败。

    罗兰吸进一口气。

    “在下……我,并不想输,我有无论如何也要守护的东西,为此就算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狐狸”一言不发。

    没关系。只要传达出了自己的意志就好。

    少年满溢着觉悟,宣言道:

    “我以我心之意志,持我身一切武力,于此时此地,将你击败。”

    ps: 虽然不是教徒,但这里还是恭祝诸位平安夜快乐,希望单身的亲早日找到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