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族的大地,看去有种苍凉之感,那地面大都是灰黑色的,少有绿意盎然,充满了一股压抑,如死亡所在的根源。
天空的颜色,也并非瓦蓝,而是一片灰突突的,如卷着尘暴的风,掀起了沙土,遮盖了这片天幕。
与蛮族比较,巫族这里却少了一股生机,大地充满了一道道沟壑裂缝,那些裂缝纵横,不知存在了多少个岁月,也不知是人为造成,亦或者是大地变迁而致。[]
四周除了呜咽的风声,便是一片相对的寂静,唯有在那大地上,有一些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小兽,时而露出身影。
在这灰黑色的地面上,其中一道巨大的沟壑内壁,有一处很是隐秘的地方,那里存在了一道粗大的裂缝,在这裂缝深处,被人为的开辟出了一间石室。
苏铭盘肚坐在那里,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正缓缓地吐纳,其身前这裂缝出口,火猿警惕的蹲着,不时的回头看向苏铭。
苏铭身上的血衣已经换下,此刻穿着一袭黑衫,长发披着肩,在他的右手手腕处,黑烟缭绕形成的手镯,在那里缓缓地转动。
他的食指上,看起来很是寻常,只不过是缠绕着几圈发丝而已,但就是这一根手指,其蕴含的力量,可以震慑蛮魂境老怪,可以……毁天灭地!
时间慢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苏铭双目缓缓睁开,在其睁开眼的瞬间,他目中一片深邃,连带着整个人的气质都有所变化,如大海一般,让人望之隐隐看不透其心神。
“祭骨境……”苏铭轻声自语,他可以很清楚的察觉自己的不同,体内那条脊梁上,四块蛮骨散发出的蓝光,具备了一股爆发性的力量,这种力量,不但让苏铭可以感受到天地间存在的冥冥之力,更是让他自身,也比之开尘之时,强大了太多太多。
且此刻,这四块蛮骨上的裂缝,已经愈合了大半,唯有三条裂缝还在,需要一些时间才可彻底恢复。
“离开战场是一个意外……但既这个意外出现了,也未尝不是我的一次机遇!在这里提高自己的修为,然后找到那个战场上出现的长发女子,此女知晓有关宿命很多事情,或许从她身上,我能找出答案!”苏铭目光一闪,右手抬起点在了眉心。
在其手指落下的瞬间,他体内立刻起了风,那风似他身体的一部分,在他的体内回旋,看起来不成样子,只是散乱,但即便是这样,也足以让苏铭的速度,比之以往提高了不少。
“可惜不知晓这风之初该怎样去让其更强……”苏铭沉吟间,从储物袋内取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晶体,在此晶被他拿出的一刹那,立刻这石室内顿时有风回旋而动,发出呜咽之声,这风来的太突然,以至于让火猿猛的看来,待看清了是苏铭的举动后,这才有所放松。
拿着此风传承之晶,苏铭将其缓缓的贴在眉心,但当此晶碰触其眉心的瞬间,却是从那晶体内传出了强烈的排斥,似怎么也不愿与苏铭融合。
半晌之后,苏铭神色阴沉的拿开了右手,盯着手中的晶体,冷哼了一声。
“不认同我么……”苏铭沉默了片刻,将其收入储物袋内后,双目缓缓闭上,在其闭目的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从蛮魂神像那里获得的,离风斩之术。
此术是风蛮真神单独传承之术,与那传承之晶分开,显然其自身便是不凡,此术苏铭获得的很完整,只有三式。
第一式为开阳。
第二式为葬yin。
第三式为离风。
这三式与风有关的神通,在苏铭的感受中,充满了一股磅礴之感,但却若镜花水月,只能感受,无法摸索。
“传承之晶!”苏铭双目睁开,皱起了眉头,他能猜测出,之所以自己无法摸索这三式神通,定然与自身没有融合传承之晶有很大的关联。
“不过这离风三式既是被分开传承,想来或许并非一定需要传承之晶才可领悟……”苏铭沉吟中,脑海里不断地浮现那获得的三式神通。
时间渐渐流逝,转眼便是三天。
这三天里,苏铭没有外出,就在这临时的裂缝石室内,思索那离风三式,可却始终没有丝毫进展,仿佛那传承之晶是唯一的方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途径。
若不能融合传承之晶,那么便只能对于这脑海中存在的离风三式若镜花水月般,只能感受,无法获得具体。
甚至在感受上,也只是模糊,如在这离风三式上被遮盖了一层面纱,让人看不清晰。
直至在这三天后的一个晌午之时,盘膝打坐的苏铭忽然睁开双眼,其目光一闪,整个人猛的站起身子,大袖一甩,火猿化作一道红芒被苏铭收走后,苏铭身子若长虹般,疾驰而出,并未直接飞出这大地沟壑,而是向着其深处呼啸而去,从另一个方向,猛的冲出。
冲出之时,苏铭一身黑衣中,头上更是带着一个遮盖了相貌的斗笠,让人从外表上一眼看不出属于蛮族,其速之快,转眼就冲向天空。
在苏铭离开后不久,他之前停留了数日的那道沟壑外,虚空一阵扭曲,走出了一人,此人神色极为阴沉,透出一股杀机,正是那老者。
他追击苏铭进入巫族大地,如今已经近半个月,尤其是为了杀那个巫族,耽搁了一些时日,再加上之前被苏铭蛮神之力震慑,胸口被一剑穿透,疗伤又用去了一些时间,若非是有特殊的手段可以找到苏铭,怕是早就跟丢。
可就算是这样,因那苏铭每次都可以提前察觉到自己的到来,第一次还可以勉强解释,但当如今第二次这样的事情出现时,这老者如何能不知晓,苏铭身上有未知的奇异。
“不愧是传承的真神,如今只是祭骨中期便让老夫追了这么多天,若是给了你成长的机会,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成为蛮魂。
你本可以逃的更远,但却偏偏挑选一般的不远去,而是等着老夫追来,一路要把我引导巫族深处……
哼,你也非巫族之人,如此做法,对你也没有好处!”这蛮族老者冷哼,闭目片刻后,似可以看到苏铭离去的方位,睁开双眼的瞬间,化作一道长虹追去。
苏铭在天空疾驰飞行,斗笠下的神色平静,但目中却有杀机,但此人的修为实在是太高,苏铭根本就不是其对手,若在不动用蛮神之力的前提下想要杀了此人,难度太大。
苏铭能想到的,便是借巫族之手,杀了此人!
所以,他不断地向着巫族的深处飞去,他相信在这样的疾驰下,必定会引起巫族之人的注意,至于巫族来临后,他自身如何隐藏身份,此事苏铭已有准备。
时间快速的流逝,一下午转眼迂去,当天边的夕阳散发余光,当黄昏将至之时,苏铭的身后两万丈处,那老者已然追临。
这老者一路疾驰间,已经吞下了不少药液,好在他准备较为充足,否则的话,很难维持这样的高速。
苏铭这里,因其体内的风之初,故而在速度上极快不说,消耗更是不多,这是属于风蛮的力量,苏铭尽管掌握不多,但也尚可。
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也吞下了不少药物,但苏铭的药物比之那老者自然要高上不少,故而二人之间这层层抵消下,那老者一下午的时间,只能追临近两万丈而已。
否则的话,以二人间巨大的修为差距,苏铭绝难逃出这些天。
眼看身后那老者已然追近两万丈,苏铭神色平静,神识扫过后身子蓦然再次升高,以其速度,瞬间便冲入到了九天之上,那存在了无尽狂风的天空极高的位置。
几乎就是苏铭升去的同时,其身后万丈处那蛮族老者几乎要破口大骂起来,他神色阴沉的似不化寒冰,内心更是升起了一股无力之感。
这段日子来,但凡他每次追近苏铭,对方都会立刻飞入那九天中若罡风之处,在那强风下,对方速度没有丝毫影响,可这老者却是不由得缓慢下来。
待距离被拉开很远之后,对方便不会继续在那罡风层内,而是重新下降,在低空引起莫大的声势,轰轰而是,仿佛生怕旁人看不到的样子。
“该死的!!”老者目中蕴含了怒火,内心极为无奈,他在数日前的一次追击苏铭中,曾施展了一次消耗他不少修为的术法,使得其瞬间穿透了八千多丈,出现在了苏铭的身前,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一击,但却被对方生生抗住,尽管重伤,但却让他自身也有了狼狈。
从那之后,这苏铭不再给他接近八千丈的机会,往往在两万丈之时便立刻遁入那罡风层内。
而且这老者也不敢再动用那种瞬移的手段,此术太过消耗他的修为之力,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苏铭,也是很忌惮。
在追与不追中,他很是挣扎。
“小友,老夫没有恶意,上次出手也只是为了将你留下。”罡风层内,那老者的话语如一道细线向前传出。
“毕竟,你是蛮族逃兵,在战场上离开,此事可谓是叛族,我出手,便是因为此事!你身为真神,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你随我回到天岚城,老夫作保,你不会有生命危险。”[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任凭那老者如何去说,前方数万丈外的苏铭,头也不回,一语不发,速度拉开越来越大。
“你虽有蛮神之力,但想来也不愿浪费唯有两次的机会,而且老夫此刻来临的,只是一具分身,以分身之力去体会一下蛮神之指,倒也是老夫的幸事。”那老者神色阴沉,不断地传出话语。
“不如这样,老夫以自身蛮像发誓,我不会伤你,但你也不能继续逃遁,你留下来,随我身边一个月,让我对那蛮神之力研究一番……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去做此事,有宝物相赠。”这老者也是无奈,他从心里渴望得到那蛮神之力,但经历了上次的生死后,他对苏铭起了深深的忌惮。
可这让他非常的矛盾,因为他忌惮的是苏铭那唯有两次的力量,对苏铭本身却毫不在意,正是这种矛盾,让他在追与不追中,被贪婪缭绕,有了挣扎。
追,一旦把对方逼急了,一旦此人不惜耗费一次机会,那么他的下场可以预见。
但若不追,已经追了这么远,已经深入巫族内,就这么放弃,他实在不甘心。
可是这么追下去,他因内心的忌惮终究是难以追上的,时间一长,随着越来越深入巫族大地,他便越没有安全感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足以让他发狂内心对苏铭已然恨之入骨。
在这老者犹豫不定下意识的追击之时,苏铭在那罡风曾内已经与老者的距离拉来了超过五万多丈,如此距离,他可以安心的身子下沉,低空引动轰鸣,向前疾驰而去。
这样的循环,一直在又持续了两天后,下方的大地开始并非灰黑,而走出现了绿意,显然他们已经从荒无人烟之处,渐渐接近了存在巫族部落的地方。
那老者直至此刻,才终于有了决断其咬牙之下,追击的身子猛的一顿盯着数万丈外的苏铭,目中闪过怨毒,却是转身,竟放弃了追击,而走向着原路疾驰。
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毕竟这样的追击是没有结果的,且他衡量了一下,这种两难的局面,除非他的修为可以达到蛮魂中期,具备了更强的神通,如此或许还有那么一些机会,在苏铭没有展开蛮神之力前将其杀了。
可如今,他是做不到的,与其这样追下去,不如果断的放弃。
但就在这老者选择了放弃,顺着原路返回不久,他却是阴沉的发现,那苏铭,竟也不再离去,而是跟在了自己的身后,如反过来追杀自己一般。
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他大可不必理会,任由苏铭跟着就是,他断定对方不敢回到天岚城,这么跟随下去,用不了多久,便会自行离开,且若是跟的时间长了,或许他还有机会能获得蛮神之力。
这对老看来说,倒也算是一件好事……如果不算那身后的轰鸣,纤便是距离很远也都可以听到的话。
苏铭的跟随,是伴随着其故意制造出的轰轰巨响,那破开的声音,那时而一拳打向虚空的轰鸣,这声音在天空不断地回荡。
这里是巫族的大地,且距离天岚城有些距离,若是那蛮族老者小心谨慎之下,倒也并非不能悄然回去,但如果……他的身后一直有这样的轰鸣,那么他很难做到,安然返回。
“该死,该死,该死!!”这蛮族老者有种要发狂之感,他明明已经放弃了追杀苏铭,可对方竟如此不知好歹,反而如粘上了一般,让他在返回的途中,心惊肉跳。
那轰鸣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若是不阻止的话,后果如何,这老者不想可知!尤其是之前的几日,这片区域因他追杀苏铭,已经存在了这样的轰鸣,怕是已经略引起巫族之人的注意,此刻返回时,又是如此,若一直没有巫族之人前来查看的话,这老者他自己都绝不会相信。
老者不但抓狂,更有头痛不已,他索性身子再次一顿,改变方向,继续向着苏铭追去。
可随着他改变方向,远处的苏铭也是如此,二人之间重新化作了追击,不变的,是那轰鸣的声音,始终都是存在,没有消散。
这轰鸣如同一种音噪,让老者听着极为心烦,更是心惊不已,即便是追击,也是极为警惕的观察四周,生怕引来巫族之人。
他的这种心态,就如同时本想在深夜安静时悄然行走,不愿被人发现,但身边却总是有巨响存在……
这老者的双目都红了,他第一次对一个祭骨境之人产生了恐怖的感觉,这种感觉还不是因为那蛮神之力,而是因对方的的举动。
这举动,让他恨不能把头发都撕下来,追了半晌,老者郁闷的要去咆哮,但这咆哮却被他生生忍住,猛的回头,再次放弃了追击,向着天岚城展开全速,疾驰而去。
他身后的苏铭,不疾不徐的改变方向,跟随在后面,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
他快,苏铭就快,他慢,苏铭就慢,他若是停顿下来,苏铭也自然停顿,二人之间永远都隔着数万丈。
“我还真就不信了,引来巫族的话,你如何收场,你一个区区祭骨都不怕,老夫又怕什么!”老者红着眼,他实在是被苏铭弄的没有了丝毫办法,此刻索性不再去考虑太多,闷头向前疾驰,似把一肚子里的郁闷与抓狂,都用在了速度上。
二人这一前一后,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苏铭在追击这老者,可他们的修为间巨大的差距,使得这一行为看起来,充满诡异。
祭骨中期,在追杀蛮魂初期……
这种追杀,在持续三天后,在这片巫族的大地上,因苏铭那不断地轰鸣,终于弓动了巫族之人的注意。
实际上这片区域的巫族,绝大多数都已经去了战场,故而才会在这些时间里,苏铭与那老者没有遭遇阻拦。
但如今战场上的那批巫族之人并没有返回,被苏铭与那老者引起注意的,如”前往天岚城战场,巫族大地新的一批战士!
准确的说,这是一个迁移的部落,部落内的战士组成了队伍,保护部落前行的同时,这个部落里要在达到了被安排的指定的地点后,分出大部分人,前往天岚城外的巫族集结之地。
在整个巫族,如今这样迁移的部落有很多,苏铭与那蛮族老者如今所遇到的,便是其中之一。
那是一片似遮盖了天空的黑影,密密麻麻,不下数千之多,每一个黑影,都是一条缩小了很多的秋鱼!
那秋鱼在云海游走,它们的背上各自都站着一个巫族的战士,大地上,随着地面的震动,更有数千巫族之人前行,保护着他们身后,九只足有数千丈大小,样子如龟,但龟壳却是四方平整的凶兽。
在那九只异龟背上,坐着大量的巫族之人,还有一些建筑如被连根拔起,放在了上面。
更后面,尘土飞扬,存在了望不到尽头的长队,这显然绝不是一个小部落的迁移,这是一个具备一定规模的较大巫族部落!
这样的部落,定然存在了后巫强者,几乎就是苏铭与那蛮族老者在一前一后似追击的刹那,在他们察觉到远处那铺天盖地出现的巫族之人的同时,巫族这里,也一眼就看到了,远处天地尽头中,苏铭与那蛮族老者。
实际上,对于苏铭与那蛮族老者,这群巫族之人,是先听到的轰鸣之声,随后才亲眼所看。
他们之中几乎大部分人,第一眼看去时,看的都是那蛮族的老者,因此人的修为之强,因其相貌没有丝毫遮盖,因为他在巫族之人看去,是一个蛮族!
更是因为,他在逃!在巫族的大地向前逃走,这是很符合常理的事情,也同样符合常理的是,追击他之人,必定是与其敌对,而在巫族的大地,与其敌对的,几乎都是巫族。
再加上苏铭的头部带着斗笠,在加上此刻的苏铭几乎是神识提前察觉那群巫族出现的瞬间,他取出了一颗夺灵散,并未将其环绕在身体外,而是握在了手心内,即便是如此,属于夺灵散特殊的幽光与吸撤之力,依旧散开,使得苏铭四周的虚空似有扭曲,乍看之下,与当初苏铭遇到那摄魂童子出现时,有些相似。
再加上来自苏铭略有沙哑,蕴含了一股阴森的声音……
“后面的是哪一个部落的族友,在下蜥巫部摄魂央巫墨苏,还请贵部助我杀了此人!此人是蛮族蛮魂初期强者!”
那前方样子似急速逃遁的蛮族老者,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险些喷出一口鲜血,疾驰间无暇开口,急速逃遁中内心咒骂起来。
“当那些巫族之人都是瞎子不成,摄魂央巫……啊??”他内心的声音,蓦然卡住。
只见苏铭话语中,他左手出现了一枚巫晶,用力一捏之下,这巫晶顿时绽放出强烈的光芒,那光芒在苏铭上空一闪之下,化作了一只巨大的蜥蜴!
那蜥蜴的样子,赫然就是蜥巫族的圣兽!
巫晶的用处很多,从邬多那里,苏铭知晓的诸多用处中,有一个,就是巫族之间彼此在陌生的地方遇到后,显露自身部落圣兽的礼仪之用。[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与邬多的相识,苏铭最终选择不去深究其来历,但他却问了不少有关巫族的风俗与特征…对此,邬多全部告知,他也隐隐猜出了苏铭的想法,但也没有点破,而是因为不同族群的同道之人。
他们之间或许没有太深的交情,但一同出手经历了数次交战后,慢慢的,却是有了一种特殊的默契,在这默契下,结下了一种不同族群的友谊。
或许很脆弱,也或许,并不脆弱。
最起码,此刻苏铭在用邬多告诉他的方法,激发出了巫晶内的力量,按照脑海中当年所看到的蜥巫部的圣兽,将其幻化出来后,立刻的,从那后方掀起尘土如铺天盖地来临的巫族部落内,同样有一只由巫晶激发的力量幻化出的巨大凶兽,出现在了天空上。
那是一只,苏铭熟悉的,见过的,庞大无比的秋鱼!
这秋鱼的虚影出现在天空上,与其比较,蜥龙实在是微不足道…
但,这个部落能将他们的圣兽之影显露出来,这就代表了,他们认可苏铭的话语,认可了苏铭那属于巫族的礼仪,故而以此回礼。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前方落荒而逃的蛮族老者,睁大了眼,露出难以置信之意,这种巫族的礼仪,他不知道。
实际上在蛮族大地上,知道这种礼仪的并不多,因为这实在是微不足道,就算是能幻化出圣兽,但是不是巫族之人,往往一眼就可以看出。
最鲜明的一点,便是一种精神方面的强大!
而此刻的苏铭,他的神识已然散开,覆盖在了全身,配合其手心内外人看不到的夺灵散自身的奇异,使得从外面看起来,尽管他带着斗笠,可却依旧颇有摄魂的感觉。
那逃遁中的蛮族老者尽管不知晓这个礼仪,但他却知道苏铭绝不是巫族,此刻在身后那群巫族之人出现时,他头皮发麻,可却恶毒的在疾驰中传出了话语。
“有意思,我蛮族的风蛮真神,一代蛮神的传承者,你何时成为了巫族,老夫怎不知晓。”
几乎就是这老者话语传出的同时,苏铭冷哼一声,没有去解释什么,而是直接松开了右手,使得其手心内的夺灵散,漂浮在了头顶,散发出强烈的幽光,似可以吸撤一切物质入内。
苏铭清楚的记得,在蛮族大地上杀的那个摄魂童子,曾在看到了这珠子后,说出了这是唯有绝巫才可以炼化的摄魂珠!
这个珠子,似乎在巫族,有些名气才对……而且苏铭还记得,在蜥巫部,他拿出夺灵散时,那蜥巫的巫公,也认出此物属于巫族,诧异苏铭为何可以拥有且施展。
“摄魂珠!”如苏铭预料,在此珠出现的一瞬,后方的巫族迁移的部落内,立刻有人传出了诧异的声音。
那蛮族老者一愣,就在此刻,苏铭身后的天空上,那数千秋鱼中,蓦然间走出了一个老妪,这老妪头发花白,皮肤满是褶皱,脸上刺着一个秋鱼的腾,手中拿着一把鱼骨做成的杖,一步之下,就出现在了苏铭的前方,那蛮族老者的身后数千丈处。
这是一个后巫!
苏铭双目瞳孔一缩,他带着斗笠,在那老妪从其身边走过的瞬间,他感受到有一股类似神识的力量从这老妪身上散出,于自己身上扫过。
在这老妪现身的同时,大地上,九只异龟中最中间的那只龟兽的头顶,盘膝坐着一个头发披散足有一丈多长的男子。
这男子看起来约有四旬左右,但皮肤上却是长满了一些属于老人的斑点,他本闭着双眼,此刻缓缓睁开间,其双目内显露出了一股惊心动魄的光芒。
仅仅是一道目光,就让苏铭全身猛的一颤,让那前方此刻疾驰的蛮族老者,更是魂飞魄散一般,其身竟骤然停顿下来,仿佛被束缚住,无法前行!
“摄魂…绝…绝巫!!”那蛮族老者面色极为难看,他的身体无法移动,有种灵魂似被摄取的感觉,非但如此,他的身体更是不受自己操控的,缓缓地转过了身,如木偶一般,向着那来临的老妪走去。
可他的双眼内,分明露出了惊恐与骇然。
“摘下你的斗笠。”在那蛮族老者竟没有丝毫抵抗之力,如**控了身体之时,大地上那龟兽身盘膝坐着的男子,把目光落在了苏铭的身上,其双眼深邃,声音充满了一股奇异的韵律。
苏铭立刻感受到有一股莫大的意志从那男子的目中来临,瞬息碰到了自己散开的神识,形成了一股冲击,使得苏铭身子一个踉跄,但那来自男子的意志却是立刻收回,没有伤到苏铭。
苏铭内心一动,缓缓地取下了斗笠,露出了那斗笠下……一张带着黑色面具的脸!
这面具,属于邯山老祖!
尽管带着面具,但苏铭露出的双眼,却是同样的深邃,再加上他祭骨后独特的气质,尽管没有显露出真容,可依旧清晰的存在于他的身体上。
那深邃的目,漂浮的夺灵散,身体外环绕的神识,使得此刻的苏铭,看起来仿佛真的就是摄魂央巫!
他与那龟身上的男子,乍一看,在气质上竟有几分类似。
这是摄魂的类似!
即便是那蛮族老者此刻被控制了身体,但他的双眼在看到了苏铭如今这个样子后,尽管内心被恐惧弥漫,可依旧忍不住有了错觉……
“难过…他真的是巫族摄魂…”
“有趣,在你的身上,我感受到了蛮、巫、仙……”那长发足有一丈多长的男子,其相貌极为英俊,即便是那些属于老人的斑点,也非但没有破坏他的俊美,反倒更显了一些沧桑的魅力。
“你是第一人,让我一眼看不出血脉族群之人,很像摄魂,甚至若是换了其他的巫,都会认为你是摄魂”但你……不是摄魂!
取下你的面具。”这男子微微摇头,缓缓说道。
苏铭心脏怦怦跳动,耳边回荡对方话语的同时,他目光一闪,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体内存在了邯山钟,邯山钟内存在了那条奇异的棍蛇。
这条棍蛇,在战场上,在之前的战斗中曾被苏铭放出,更是穿透了那蛮族老者的手掌,此蛇,苏铭清楚的记得,它吞噬了当初那摄魂童子睁开双眼后,化作了一条虚幻的烛九阴!
在吞噬的那一瞬,当时的苏铭清晰的感受到,来自这棍蛇的激动与渴望。
苏铭没有取下面具,而是把心神全部都放在了脖子上那黑色碎片内,这是他最后的手段,进入那奇异的空间逃避一切危机。
只不过此事也存在了弊端,属于苏铭自身最大的隐秘,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去用。
与此同时,做好了开启这碎片的准备时,苏铭打开了体内邯山钟的一个口,从里面释放出了那条奇异的棍蛇的气息!
这股气息瞬间就弥漫在了苏铭的全身,只不过这气息显然很是微弱,能察觉到的人不多,唯有凶兽的天性使然,才可察觉,唯有一些特殊的感知之人,才可感受。
几乎就是这股气息从苏铭的身体内散发出来的瞬间,那天空上存在的所有秋鱼,竟刹那发出了尖锐的呼啸,齐齐后退,神色露出惊恐,似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一般。
不但是它们如此,大地上的凶兽同样这般,即便是那九只万丈的龟兽,赫然也是身子猛的颤抖,其中八只发出了嘶吼,那嘶吼之声,不像是对持,反倒像是收到了惊吓。
至于那长发男子,他所在的那条龟兽没有嘶吼,但身躯的颤抖却是不断,其身上那长发男子,此刻一愣之下,双目猛的睁大,其内幽光闪动,直勾勾的盯着苏铭,渐渐地,他的神色有了动容。
“烛九阴!!”
“我是摄魂央巫,来自蜥巫部落,行走巫族大地,从我出生之时,我便具备这烛九阴的气息,前辈身为摄魂,当可判断这气息真假!
我之所以不取下面具,是我个人原因,前辈莫要为难。”苏铭话语缓慢,平静的说道,借着散开棍蛇气息与他话语的时间,他已经完成了碎片空间的开启,随时可以踏入其内。
四周传来哗然之声,随着那些凶兽的嘶吼,它们身上的巫族之人,看向苏铭的目光有了不同,在他们看来,苏铭除了面具外,全身上下连同其双目,与他们所见过的可怕的摄魂境巫人,一摸一样。
甚至在下方的人群内,也存在了一些的修摄魂境之人,他们也有同样的感觉。
“来自蜥巫部的族人,如今战争之时,你莫要离去了,加入我秋海部,成为我部的摄魂。”那长发男子望着苏铭少顷,缓缓开口。
苏铭眉头一皱。
“可以,但此人要给我,我欲将其炼成傀儡,赐其不死不灭之身。”
三天,十五更,可还是没你们威武……(未完待续)
第二卷
风起天寒
第369章
巫族血(第一更)[]
海秋部,是巫族大地上一个较大的部落,如今迁移的这些只是其部分而已,此队伍之长,远远看去连成了一片,密密麻麻间,有大量的庞大凶兽在地面上托着一处处样子独特的建筑与海秋部的族人,在慢慢的前行。
天空上,数千秋鱼游走,如把天幕遮盖,阵阵呼啸之声回旋,更有不少这样的秋鱼凶兽扩散开来,四下的巡逻一般。
苏铭盘膝坐在一只万丈龟兽的身上,其四周盘膝坐着九个海秋部族人,这九人修为不俗,赫然全部都是央巫。
他们把苏铭环绕在内,如包围一样,这是那绝巫男子的命令。
在苏铭的身旁,躺着一人,此人正是那蛮族老者,他全身无法动弹,可神智却是清醒,对于方才亲眼所看的一幕幕,内心充满了震惊。
他本不信苏铭是摄魂,可事情的发展让他最终产生了迟疑,直至此刻完全的分不清,苏铭,到底是谁!
苏铭一路沉默,盘膝坐在那里,神色如常,不露内心丝毫思绪,他所在的这尊龟兽是九只中的第二尊,前方那第一尊龟兽,便是那绝巫男子的座驾。
在苏铭的这个位置,他可以看到远处那第一尊龟兽身上,背对着自己的那长发男子,此人的头发之长,是苏铭从未见过的,也是他所见,第一个绝巫。
尤其是想到绝巫堪比的蛮族境界,苏铭的双目便会有了收缩。
“巫族有多少个绝巫……想来一定不会多,如蛮族的蛮魂大圆满,也定然极少是一样的。”对于绝巫与蛮魂圆满这一层次,苏铭了解极少,这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了。
“仅仅一道目光,就可以让蛮魂初期几乎崩溃……束手就擒,绝巫之强,怕是在整个南晨都算是最巅峰的一股力量。
绝巫……就是不知此人叫什么名字,但想来,一定是在巫蛮两族,都声名赫赫之辈。”苏铭不动生死,打量着四周。
这部落的迁移速度不快,当黄昏到来之时,迁移的队伍渐渐停顿,在这苍凉的大地上,一个个海秋部的族人熟练的布置了一处处兽皮帐篷,升起了篝火,一切井然有序,没有丝毫杂乱之感,仿佛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事情。
在黄昏结束,天空一片黑蒙蒙的时候,那一团团篝火将着四周映照,作为休息的临时部落,其范围依旧很大,最起码苏铭站在那里,举目远望之时,只能模糊地看到尽头,可具体这临时的部落有多大,他看不清。
天空的月渐渐从云中隐现,大地在那火光闪动间,尽管远处漆黑,但在这部落里,却是较为明亮,一些孩童在相互玩耍,时而传来嬉笑之声,渐渐地,随着海秋部的族人各自拿出了食物,更有一些族人用篝火烘烤肉食,有香味扩散之余,整个临时部落里,开始了热闹的声音。
苏铭坐在篝火旁,看着这一切,若是不去看刺腾,他甚至会有一种错觉,自己所在的地方,不是巫族,而是蛮族。
无论是饮食还是居住的习惯,种种的一切在这两个族群上都是太相似了,除了神通的不同,除了术法的不一样。
在苏铭恍惚之时,他看到在不远处的篝火另一个位置,正有三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身上穿着兽皮,头发有些散乱,正在相互嬉闹追逐,其中有一个孩童,眼睛很大,面色粉嘟嘟的,看起来非常可爱。
这孩童在前跑着,笑声透出欢乐,其身后那两个同伴则是追逐。
“你们两个跑的太慢了,我数三个数,要是你们还追不上我,这个阿苏鼓可就不给你们玩了。”那跑在前面的孩童手里拿着一个圆形的小鼓,有一个连接的把手,被他拿着,只是地面并不平,他这回头说话之时,脚底被绊了一下,整个人顿时摔倒。
他这一摔倒,身后那两个同伴顿时就追了上来,三人在地上立刻嬉闹起来。
可三人闹着闹着,却是传来了争吵之声,使得苏铭的双目,看了过去。
“都怪你,把阿苏鼓摔坏了,都怪你!”
“这是我阿爸给我做的,你陪我!”
那三个孩童中之前摔倒的小孩,此刻低着头,神情似快要哭出来,他手上之前拿着的那面小鼓,此刻破了个口。
他身前另外两个小孩子,脸上露出委屈与愤怒,吵闹起来。
孩童间这样的事情时而会发生,对此,四周的巫族之人大都视而不见,与孩子的天真比较,这些巫族的成年人此刻内心是沉重的,因为他们用不了多久,便会加入到战争之中,或许能最终活下来的,很少很少。
苏铭望着那三个孩童,看着其中一个孩子手中拿着的那面小骨,缓缓的站起了身,在他起身的一瞬,立刻四周那将其环绕的九个央巫顿时目光向着苏铭凝望而来,露出了警惕之意。
对于这九人的目光,苏铭没有去在意,而是迈步向那争吵的三个孩童走去。
对于苏铭的举动,四周的九个央巫皱起眉头,其中一个在苏铭与那三个孩童之间的央巫,在苏铭走来时站起了身,盯着苏铭,正要开口之时,他眼前突然一花,待目中有了清晰时,已然失去了苏铭的身影。
此人一愣,随即猛的回头,一眼看到了在他身后,背对着他,走向那三个孩童的苏铭。
随着此人神色的变化,其余八人也同样如此,一个个正要逼近苏铭之时,却见苏铭已然来到了那三个孩童的身边,停下身子,蹲了下来。
“给叔叔看看,说不定可以帮你们修好。”苏铭带着面具,但目中的柔和与话语的轻柔,却是一样显露了出来。
那三个孩童一愣,睁着大眼睛看向苏铭。
“叔叔,你能修好阿苏鼓?”
“是啊,这是我阿爸给我做的,都怪他给弄坏了。”
“叔叔,你修修吧,是我不好,把它摔破了。”
苏铭身后那九个正欲逼近的央巫,此刻脚步有了一顿,他们听到了苏铭的话语,看到了苏铭的举动。
苏铭从那孩童手中接过了这小鼓,看了几眼,目中在那一瞬间,有了追忆,巫蛮两族的相似,使得这孩童的玩具也都几乎一样。
比如这阿苏鼓,苏铭记得自己小时候阿公就做出来送给过自己。这是以兽皮做成的小鼓,在鼓的两边有草绳拴着的小石子,拿着把手一转之下,那被草绳拴着的小石子就会敲打鼓面,发出了波动波动的声音。
这是苏铭小时候,很喜欢的一种玩具,他看着手中的鼓,面具下的脸,露出了微笑,此骨的一个面破了,故而敲不出声音,苏铭抬起手,将那破开的兽皮撕下后,从身前那孩童身上的衣服拽下了一角,将其重新放在了这鼓面上,固定之后,拿着此鼓一转,顿时波动波动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那三个孩童立刻欢呼起来,小脸上露出了兴奋,接过了苏铭递给他们的这修复好的小鼓后,一个个相互连忙都看了看,带着兴奋,向着远处跑去。
“叔叔,谢谢你,我叫阿布。”那之前摔倒弄坏了小鼓的孩童,向着苏铭挥了挥手,快乐的随着他的伙伴跑去了。
这一刻的苏铭,没有去在意巫族与南晨蛮族之间的血海深仇,没有去在意双方于天岚城下,正进行不知会持续多少年的战争。
他看着那天真的孩童,内心有了轻叹。
“没想到墨兄会帮这几个小孩子修了阿苏鼓,想来是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吧。”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于苏铭的身后传来。
随着话语来临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衣袍,有着一头及腰长发的青年,这青年皮肤白皙,眉心处有一个秋鱼的刺腾。
他的样子与其他的巫族有些不同,要知道巫族的刺腾往往是在整个面部,而此人则是只有眉心具备,其余的地方看起来,没有丝毫刺腾存在。
他是从远处走来,随着他的接近,那监视苏铭的九个央巫,神色都有了恭敬,在这青年抬手一挥下,九人纷纷退后。
“过去已经不在。”苏铭转身,淡淡的看了这青年一样。
“过去尽管不在,但当下却要把握,因为当下的行为,能决定未来。”青年微微一笑,同样看向苏铭。
二人的目光在这一刻,有了接触。
“海秋部牙木,摄魂央巫。”青年含笑开口,收回了看向苏铭的目光,坐在了一旁的篝火处。
“墨兄,喝酒么。”青年说着,其后立刻有人快走几步到来,在他身边放下了两坛酒后,恭敬退下。
苏铭坐在了旁边,摇了摇头。
那青年拿起一个酒坛,打开后喝了一大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墨兄是从战场来的吧。”青年放下酒坛,似随意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何出此言。”苏铭平静开口。
“你身上有我巫族血的味道,想来死在墨兄这位风蛮真神手中的巫族,绝不会少。”那青年声音平缓,可其话语的说出,却是在这热闹的部落内,如一股寒气直逼苏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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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三天的那种爆发,致使思路出现了严重的枯萎,今天坐在电脑面前,有种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从耳根写书以来,出现的次数不多,但这是一个信号,我知道,如果我继续爆下去,继续强行去写,那么后果会很严重,不是我身体的原因,而是一段情节的崩盘。
我食言了,没有做到爆发,或许有读者认为这几天的爆发都是存稿,我可以用生命起誓,三天十五更,没有哪怕一个字,是存稿!!因为我发现,我就压根存不住稿子。
今天会三更,最后一更是月底凌晨的惯例,本月的食言的章节,我还是会补。
算了算本月多少更,加今天三更,82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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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铭神色平静,没有丝毫因这青年的话语而出现变化,如没有听到一般。奇-< 书海阁 >-qi
“或许,我应该称呼你为苏兄,而不是……墨兄。”那青年见苏铭如此,缓缓开口。[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苏铭微微一笑,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夭幕,隐隐游走的那些秋鱼,目光一闪,直接摘下了脸的面具,放在一旁后拿起酒坛,放在嘴边喝了一大口。
在他摘下面具的一瞬间,那之前退后的九个央巫,立刻全部前几步,站在了四周,他们白勺神色有了变化,目中出现了杀机,但却没有出手。
对于苏铭这突然的举动,那青年目光立刻如电,盯着苏铭那张白皙的脸以及双目下的那道疤痕,看了许久,冷哼了一声。
“杀我巫族如此多入,身的巫血之浓就算是距离很远都可以被入察觉,如今还敢堂而皇之的在我海秋部坐着,苏铭,你好大的胆子!
你可信,只需我一声令下,你即刻入头落地魂飞魄散!”
“你可信,在我入头落地之前,你会陪葬……你可信,在我入头落地之后,你海秋部也将于蛮族寸步难行。”苏铭拿起酒坛,再喝了一口,淡淡的看了这青年一眼。
“你可信,或许我的入头,不会落地。”
那青年盯着苏铭,半晌之后忽然笑了起来,其笑声不大,但随着笑声的出现,其目中的寒意已然消失。
“苏铭阿苏铭,这是你我第一次相遇,你给了我很多的意外,我没想到作为蛮族的你,会为我巫族的孩童修阿苏鼓,我也没想到,在被我点出了身份后,在我海秋部的部落里,你竞敢反过来也威胁我。
你可知晓,你的名字在蛮族内,已经开始了流传,尽管夭岚城下了封口令,但战场发生的那一幕幕,却是隐藏不住的。
风蛮真神、雷蛮真神、更获得的了一代蛮神的部分传承,具备了蛮神之力的你,已经走进了蛮族大地各个强者的目中。
同时,也走近了我巫族很多强者的目中。”
苏铭没有说话,继续喝着酒,他的身份在被点出的一瞬,他内心的确有了波澜,但很快他就平静下来,这里面存在了很多解释不清的事情,比如他被留在这个部落里,比如对方实在没有必要,在自己面前说这些。
不过这些,在这青年说出了这些话后,苏铭隐隐有了明白。
“我一直很好奇,当日我从夭岚城下离去,为何只有一巫一蛮追来,且途中竞没有遇到其他巫族,而是在最终的时候,恰好遇到了你们。
现在我有些明白了。”苏铭放下酒坛,看着眼前这个青年,缓缓开口。
“此事,多谢。”
那青年双目瞳孔一缩,许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没意思,本以为你会神色有些变化,会出现一些过激的举动,可没想到你至始至终都是这么平静。
没错,那战场有我海秋部的族入,更有圣女存在,你的离去也正是她暗中出手,为你获得了一个逃出的机会后,阻拦了其他部落巫族强者的追击,至于夭岚城那里,也有入暗中帮你,使得最终只有两个入对你展开追杀。
你能遇到我们,也是因我海秋部族中修行预思之入推衍出来,可以说,不是你遇到了我们,是我们在等你的到来。”那青年话语缓慢,看着苏铭。
苏铭沉默。
“你可知原因?”过了半晌,那青年皱起眉头,开口说道。
“原因就是,你是巫主师弟!”说出这句话的,不是那青年,而是一个沙哑的声音,那声音来自不远处,一个缓步走来的老妪。
这老妪,正是在白夭时,苏铭看到的那位海秋部后巫!
随着老妪的出现,四周那九个央巫立刻单膝跪在地,神情有了极致的恭敬与狂热,即便是苏铭身边的青年牙木,也是立刻站起身子,恭敬一拜。
“万古岁月之前,蛮族大地还没有分成五份之时,在南方,存在了一个强大的部落,这个部落的首领,其修为之强,可以与当时的二代蛮神持平。
此部落,名为九黎!
九黎之主与二代蛮神之间,在那一段岁月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无从考究,后入只是知晓,在二代蛮神被外域之仙所害,四分五裂,使得蛮族大地化作了无份后,九黎部落也分崩离析……九黎之主死亡,他在死前曾留下遗诏,改蛮称巫!
其中有一大部分,渐渐在南晨之地,繁衍成为了各个小部落,称为巫,也就是如今的巫族。
我们巫族,是九黎部的后裔,维持着九黎的血脉,等待我们白勺巫主的血脉,一次次的苏醒后,获得那属于九黎的力量。
但,在悠久的岁月中,在等待巫主血脉苏醒的时间里,有一部分巫族,改变了……他们放弃了九黎的荣耀,与从夭外降临而来的外域之仙有了接触,他们,已经不再是巫,不配称之为夭地无法屈从的巫……他们,是外域之仙麾下的走狗!
而之所以救你,是因为你的大师兄,就是这一代的九黎巫主!他安排了九黎三百巫魂其一伴随在你身边,你,就是我九黎巫族的贵客。”
那老妪话语沧桑,回荡在苏铭耳边,听着对方的话语,苏铭心神有了震动,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腕的手镯,内心一动之下,立刻这手镯化作了黑烟,瞬息那黑气散出,在他的面前凝聚成为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渐渐凝实,当她完全的显露出来后,她背对着苏铭,目光在那老妪以及四周扫过。
“你等是九黎巫族哪一部?”那女子第一次开口,其声冷漠,透出一股寒意。
“海秋部。”老妪在看到这女子出现的瞬间,神色有了激动,抱拳一拜,不仅是她,这四周的所有巫族,全部都是立刻跪拜下来。
“封少主之命,九黎巫族所属各个部落,在东荒之灾来临前,给予其指定之入,最大程度的帮助。
在之前战场,我已将此消息传递给巫族之入,但他们之中,几乎所有都不存在了九黎血脉……”
“外域之仙于这百年内三次降临,每一次降临都会有叛族部落归属,为获得长生之术,祭献了自身的血脉。
尤其是如今东荒之灾临近,古老的传说显露出端倪,更多的九黎巫族纷纷放弃了血脉,成为了外域之仙的附属……这一次的战争,便是那些附属外域之仙的部落发起,我等少数还坚持九黎血脉的部落,若不遵从出兵,便有灭族之危。
还请少主归来,带领我们走向九黎之路……”那老妪神色激动,竞跪拜了下来。
苏铭呼吸急促,他突然发现,自己所在这一片区域外,本是喧闹的海秋部落,竞一片寂静,虽说较远的地方没有入直接看向这里,但苏铭却是隐隐可以感受到,此刻这一片区域,成为了海秋部万众瞩目之处。
“如今距离域外之仙百年内的第四次降临,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这一次降临后,怕是会有更多的九黎巫族选择依附,毕竞……突破绝境的诱惑,是每一个绝境之巫都无法抵抗的……尤其是大巫公当年的选择,更是让所有入都看到了,空的强大……而且就连蛮族那里,在这百年内根据我们白勺察觉,也有三次外域之仙降临,想来蛮族中与其接触者不在少数,甚至我们还怀疑,夭岚城,已经不属于蛮族!”那老妪声音急促,似要把所知道的一切,趁这个机会,全部通过这九黎巫魂,告诉他们白勺巫主!
苏铭倒吸口气,这老妪所说的这些,让他听了后心神巨震。
“夭岚城之所以还在与那些外域之仙附属的巫族交战,我们怀疑这是外域之仙两个或者三个不同的势力!
巫主,我们该怎么办!”老妪急速的开口。
那黑烟组成的女子,一直沉默。
苏铭也在沉默,他忽然有种感觉,海秋部之所以会暗中救下自己,并将自己留在部落里,其目的并非是他苏铭本身,而是为了这一次与大师兄对话的机会。
想到大师兄,苏铭不由得想到了师尊。
就在那黑烟组成的九黎巫魂沉默了片刻后,突然的,一个平静的声音,从远处缓缓飘来,那声音蕴含了一股说不出的韵律,很是好听的同时,仿佛具备了震慑灵魂的感觉,在回荡中,让所有听到之入,不由得脑中起了嗡鸣。
就连那大师兄赠送的九黎巫魂,也在这声音下,似要涣散一般。
“告诉巫主,若他还没有做出选择,老夫宗泽,寿限已然临近,将选择放弃血脉,换取突破绝境的机会……若我成功,若我不再是我……”那声音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化作一声叹息。
这声音,苏铭知道是谁,此入,正是那摄魂绝巫!
未完待续
在那摄魂绝巫的叹息中,整个海秋部的临时部落内,一片死寂。奇-< 书海阁 >-qi
时间缓缓流逝,这种死寂的感觉,形成了一股压抑,沉甸甸的落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包括苏铭。[]
对于大师兄来历的猜测,苏铭曾不止一次的想过,直至如今,他才真正的知晓,大师兄的身份。
“九黎巫族之主……”
就在这压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之时,忽然,那黑烟组成的九黎巫魂女子,其身有波动扩散,紧接着,一个让苏铭熟悉的声音,似从那波动内穿透了遥远的距离,传递而来。
“外域之仙第四次降临前,我会来临……”
在这产音出现的一刹那,整个海秋部的所有人,几乎全部都听得清清楚楚,赫然间竟全部跪拜下来,就连天空的那些秋鱼之兽,也都在这一句话回旋间,发出了声声嘶吼,使得那漆黑的天,如成为了黑色的海,在翻滚咆哮。
“吾等,拜见九黎之主!”一声声音浪融合在一起,化作了一个声音。
这声音,许久才缓损消散开来。
“小师弟,暂时不要回到蛮族……”那九黎巫魂女子身体内,传出了大师兄的声音,在说出了这句话后,渐渐的消失。
那九黎巫魂女子,其身体也散了开来,回到了苏铭的手腕,重新变成了手镯的样子,但那手镯却是黯淡了不少,显然这种对话,哪怕只是两句,也绝非简草。
此刻,四周的巫族渐渐从跪拜中站起,那老妪看了苏铭一眼后,便不再理会,而是转身离去,似乎她的到来,就是如苏铭所猜测的那个样子,只是为了这一次与九黎巫主的对话。
至于苏铭身边之前始终存在的九个央巫,仿佛也接到了新的命令,此刻后退散去,不再理会苏铭这里。
唯有那牙木,向着苏铭笑了笑,留在那里,拿起酒坛,喝了一大口。
“好了,老家伙们都走了,这里也没人去再束缚你,苏兄,你可以随对立刻,若不愿离去,留下更好。”
“域外之仙降临,是……”—.怎么回事?”苏铭沉默了片刻,拿起酒坛,自己喝了一口后,看向牙木。
“自然是外域的那些仙家,以特殊的方式来到我们的世界,这些仙族之人术法与我们不同,但凡是降临者,大都修为高深莫测。
甚至他们有让绝境强者突破自身修为,踏入空境的方法……也可以说,他们具备让你蛮族中的蛮魂大圆满老怪,进入到另一个境界的力量。
这对那些老怪来说,是无法抵抗的诱惑,尤其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寿限将至,那么突破境界时引动的天地之力,可以让生命蜕变类似不朽,这种诱惑莫说是他们了,就算是我,也都很渴望——牙木耸了耸肩膀,感慨说道。
“你见过仙族之人?”苏铭慧然开口。
“见过。”牙木双眼一闪,低声说道。
“我见过两个仙族,—男一女,那男的是一个老者,他在十年前来到我海秋部,与宗泽大人一战……”
苏铭立刻凝神,仔细的听闻一旁的牙木说出的话语。
“那一战细节如何我看不出来,但他们的交战只进行了不到一炷香,在天空,看不出如何出手,我只看到天空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手,此手握拳张开,循环了九次。
九次之后,他与宗泽大人的交战便结束了,我亲眼看到这老者穿着极为华丽的衣衫,从天空内走出,一语不发的离去。
对了,这老者的衣服,绣着一些图案,那是一条紫色的龙,龙的爪子,分别拿着四样物品,一个是瓶子,一个是个珠子,一个是一把小剑,还有一个隐藏在图案内的云中,看不到。
等这老者离开之后,宗泽大人才从天空出现,回到了部落里……我记得他当时脸色很难看,我们都在猜测,或许……唉,你知道的。”牙木叹了口气,拿着酒坛喝了一大口。
苏铭沉默了少顷,继续开口:“另一个呢?”
“另一个是位女子……——牙木的双眼里,露出了一丝追忆与色彩。
“怎么说呢,她长的并不是特别漂亮,但就是让人看一眼,便无法忘记,她的眼睛,仿佛蕴含了整个天地……
她是独自一人在天空飞行,我看到她时,一眼就认出,她绝不是巫族,也不是蛮族,因为那种气息,与我们……”……完全不一样。
你如果能看到仙族之人,也必定能一眼认出,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我至今还记得,她在看到我后,神色有些古怪。
那是复杂,怜悯,还有一丝恐惧……她似乎很害怕我,可她的修为明明给了我如面对后巫一般,我始终不理解,她为什么神色里会有恐惧。”牙木喝着酒,话语间摇了摇头,似直至现在.他都无法理解。
苏铭坐在一旁,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天空里,时而闪烁的一颗颗星辰,他的目中慢慢有了深邃,与他此刻没有面具的脸,那独特的气质融合后,渐渐地,显露出了一种说不出的神韵。
牙木放下酒坛,不再去想记忆里那女子的事情,下意识的看了苏铭一眼,可这一眼望去,他整个人忽然一震,神色更是有了强烈的变化。
“你……你……”牙木愣了一下后,倒吸口气,直至苏铭低下头,目光向他看来时,其目中的深邃消失,化作了平静,牙木方才怔了怔,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怎么了?”苏铭问道。
“你刚才给我的感觉,与当年我看到那仙族的女子,还有那仙族的老者时,一摸一样!这是一种完全与我们不同的气质……”牙木沉默片刻,望着苏铭,缓缓说道。
“宗泽大人说的对,你的身存在了一种让人看不透的迷雾,若非是真的知晓你是蛮族,之前必定会以为你是摄魂央巫……
若非是知道你的来历,我方才都险些认为,你是仙族降临之人。”牙木摇了摇头,挥洒了脑中突然升起的这个念头,他觉得此事是不可能的,仙族降临之人,无法成为蛮族真神,也不能获得一代蛮神的传承,即便是巫族这里,也同样如此。
“仙族么……”苏铭喃喃,内心有了苦涩。
相比于牙木的错觉,苏铭的迷茫,是他苦涩的根源,若是完全的迷茫也就罢了,可他偏伽……有了一些猜测。
一些他自己不愿去接受,甚至……无法去接受的猜测。
“外域降临之事,会在什么地方举行?大致什么时候?还有我曾在天岚城外的战场看到过一个如你所说这样气质的女子,她是谁你知道么?如何能找到仙族之人?”苏铭立刻问道。
“所说的太快了,外域之仙降临会在三年内,具体哪一天不知晓,当你看到天空本该是黑天时,依旧是白天,亦或者本该是白天时,依旧是黑色,那个时候,就是降临之时。
具体的位置我倒是知道,是在巫族的最高之山,云巫峰进行,因为之前的几次,就是在那里。
至于你说的战场出现的仙族之人,我没见过,不知晓是谁,但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你一定能看到仙族,那里就是大巫公所在的地方……巫神殿!
它也在云巫峰。”
牙木说着,站起了身子,看了苏铭一眼后,迟疑了一下,从怀里取出一枚木简递给苏铭。
“看你的样子,是要选择离开了,这里是整个巫族大部分的地图,是我们海秋部族人才可拥有的,你拿着,对你有帮助。
尽管此刻是战争时期,可单独行走,还是具备危险,以你的修为……好自为之。”牙木摇了摇头,拎着酒坛,离开了苏铭。
苏铭接过木简,放入怀里后站起身,他的确要选择离开,他来到巫族的目的,除了让自己在一次次的交战中经历生死获得修为的突破外,还有就是从这些降临的仙族身,找到……什么是宿命!
三年内的外域之仙降临,他是一定要去的,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无论是淬炼药石还是炼化那蛮魂老者,亦或者是修行风蛮、雷蛮之术,融化传承之晶。
这种种事情,他都需要时间来准备,还有棍蛇是否要去蜕变,还有那他身的药鼎内存在的未知药石,还有邯山钟因他修为提高,需要进一步的炼化,掌握这件至宝真正的威力,这些,都在等待着苏铭去完成。
“三年……三年之后,我要变的更强!”苏铭目中露出坚定,正要离去,忽然其神色一动,猛的抬头。
此刻的牙木还没走出太远,漆黑的天空突然传来了一声声轰鸣呼啸,云海翻滚间,那些天空的秋鱼齐齐嘶吼,它们的吼声不像是遇到敌人,反倒像是在恭迎一般,更是齐齐的退散开来。
与此同时,却见那云海内赫然出现了一尊,看不到具体有多大,只是在云海内露出了部分身躯的,庞大秋鱼!!
那秋鱼若把大空当做海洋,漂游而来,其背,站着一个拿着竹笛的女子,这女子一头黑发飘摇,穿着白色的衣衫,随着接近,露出了一副让人看之怦然心动的绝美容颜!
这女子大家应该不陌生,咳……
这是苏铭第三次看到这条秋鱼,看到这个女子。
第一次,他刚刚开尘,在去往天寒宗的路上,在那天岚壁障处,看到了此女的来临,听到其与白常在一战的轰鸣。[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从那一刻起,在苏铭的记忆中,永久的留下了那一条秋鱼,留下了那一个女子的身影。
第二次,是在天岚城的那场战争中,在前与后之时,他看到了这女子的参战,看到了那秋鱼的诡异力量。
也就是在那一次里,这女子暗中帮助,使得苏铭可以离开战场。
但惟有如今的第三次,才是苏铭在如此近距离下,去看到这女子以及这条让人看一眼就绝难忘记的圣兽……秋鱼。
苏铭站在那里,望着天空此刻云海翻滚,望着那无数小了很多的秋鱼之兽在呼啸中显露出恭迎之意,望着那绝美的女子,其秀发飞舞,拿着笛子,目光扫过大地。
在这一瞬,那女子的双眸,于大地的海秋部临时部落内,从苏铭的身上扫过。
没有停顿,如苏铭在她眼里似不存在的,随着那庞大的秋鱼最终漂浮在了部落的天空上,那女子轻步走下,衣衫飘舞,尽显其优美,落在了部落中,化作一道白色的虹,向着部落的中心飞去。
从她出现,直至如今消失在了部落内,时间不长,但却是把整个海秋部的族人都振奋起来,尽管没有喧闹的哗然,但从每一个海秋部族人目中露出的激动与狂热,被苏铭清晰的看到了眼中。
“圣女婉秋……”在苏铭十丈外的牙木,望着那女子消失的地方,目中有了狂热与一丝复杂,半晌之后才摇了摇头,拎着酒坛,向着远处走去。
随着他的离去,苏铭所在的篝火旁,渐渐有了安静,除了那火堆燃烧的轻微啪啪之声外,听不到太多的声音,苏铭沉默了片刻,来到了那他始终不知道姓名的蛮族老者身前,这老者被绝巫宗泽摄魂一眼,封住了身体,此刻时间一长,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连灵魂似也都凝固,双目无神。
在这蛮族老者身边,苏铭大袖一甩,立刻将其收入到了火猿所在的储物袋里,整理了一下行装,苏铭回头看了一眼这海秋部的临时部落,转身,向着部落外走去。
他要离开了,去寻找自己的道路。
临走前,他没有去拜会海秋部的绝巫以及这圣女婉秋,他们之所以救下他,是为了与大师兄的一次对话。
这是一种交易。
且除了牙木外,其余人对苏铭的态度,是冷漠的,如方才那样,在对话结束之后,对他没有丝毫理会,对此,苏铭尽管没有介意,但也不会去自找没趣。
别人不在意他,他便不会去在意旁人,此刻转身,苏铭的身影渐渐远去,其背影在这夜里,显得有些萧瑟,孤独,与四周格格不入。
在他的身上,始终缭绕了一种迷茫,只不过平日里被苏铭隐藏的很深,唯有他独自一人时,才会不由自主的显露出来。
走着走着,苏铭走过了一处处燃起
的篝火,一路有守夜的海秋部之人看到他,应是接到了封命,见苏铭是向外走去,而非进入海秋部的一些重要之地,便没有阻止,只是冷冷的看着。
就在苏铭将要走出海秋部之时,他的脚步忽然一顿,因有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他身后的部落深处,缓缓的传来。
“你,就这么的走了么。”这声音苏铭不陌生,它属于那后巫老妪。
“我海秋部救你两次,你,没有什么要回报的么。”老妪的声音冷漠,不蕴含丝毫情感,在苏铭的身边悠悠回荡。
苏铭沉默。
“留下你的手镯,那是我九黎巫魂,它不属于你。”在苏铭的身后,老妪的声音传来,使得苏铭的四周出现了一片波纹的涟漪。
“这是你们九黎巫主送我之物。”苏铭转过身,看着身后,目光所望,他没有看到那老妪的身影。
“或者,在巫主来临前,你留下。”几乎就是苏铭话语刚刚说完的瞬间,老妪的声音再次传来,随着话语出现的,则是在苏铭的前方,本是空旷之处的突然扭曲,以及从其内,走出的她的身影。
“我给你十息的时间,去选择。”老妪站在那里,冷冷的看了苏铭一眼后,便不再去理会,对她来说,苏铭只是一个让他们部落与巫主联系的工具而已,若这工具想要离开,那么并非是不可以,但要留下那手镯。
且苏铭的修为在她看来,根本就无法入眼,弱者,是没有资格在强者面前提出条件,唯有服从。
至于苏铭在蛮族的身份,她不在乎,即便是她听说了对方获得了一丝蛮神之力,但这种力量她没有见过,在她看来,以自己九黎巫族的身份,后巫的修为,又在自己的部落内,对于这所谓的蛮神之力,她不信可以杀了自己。
更何况,她此刻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也是奉命而来,有人让她来此,去试探一些,这让她有些不信的,蛮神之力。
苏铭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手镯,时间一息息过去,当第六息来临时,苏铭再没有迟疑,将手镯取了下来。
他抬头望着那老妪,他知道对方不在意自己,甚至在看自己时,那种上位者如看蝼蚁一般的目光,没有丝毫掩饰。
救自己,只是为了对话,救自己,只是为了这个手镯。
实际上不仅是这老妪如此,还有那绝巫宗泽,也是这样,苏铭淡淡一笑,看着那老妪,把手镯向其一挥。
“从此之后,我与你海秋部,再无交集,你们救我第一次,换来了与巫主对话的机会,这是交易。
你们救我第二次,如今要走了这个手镯,也可算是交易,如今全部结束,苏某告辞!”苏铭目光平静,转身向外走去。
那老妪接过手镯,看了一眼后目光落在了苏铭的背影上,闪动了一下,她虽说尊敬巫主,但毕竟是海秋部的强者,且巫族大地风云变化,希望不能全部都放在巫主那里。
如今这苏铭在他看来,脆弱不堪,独自离开之后,在巫族大地上必定是九死一生,一旦此人死了,那么他身上的宝物就会被他人取走,甚至一些让她也觉得隐秘之事,怕是会便宜了旁人。
既如此,不如留下!
“两次交易的确结束,但你既是蛮族,为何能拿着我巫族的摄魂珠,把摄魂珠留下,把你具备烛九阴气息之事也要
交代清楚,如此,才可让你离去,我海秋部也不刁难你,取你之物,只是为你保存,等巫主归来时,我自会将其奉上。
否则的话……”
那老妪还没等说完,便被苏铭的一声长笑打断。
苏铭已经忍了很久,对方要这手镯,他可以给,此物本就不是属于他,但此物给了后,这海秋部竟还刁难,索要夺灵散,更要探寻他摄魂之密。
这种事情若苏铭再次屈从了,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更多的屈从!
“海秋部,莫非你们真的以为,可以将苏某的一切都掌控在手掌之内,你已拿走了手镯,我奉劝你,不要太过!”苏铭猛的转身,目中有了寒光。
随着苏铭的话语传出,立刻在他的四周,瞬间出现了不少巫族,一个个冷漠的看向苏铭,那目中出了冷漠外,更多的是轻蔑。
至于那老妪,则是冷笑中,神色有了不悦。
“不知好歹,摄魂珠之物只会带给你劫难,我为你考虑,为你减少外出后的生死危机,你不感谢也就罢了,还如此狂妄,以你的修为,我倒是很好奇,你凭什么来威胁我。”那老妪目中一闪,话语间身子向前一步迈去。
这一步之下,整个大地仿佛都一颤,她与苏铭之间的虚无,更是瞬息如被凝固,四周八方的天地之力,更是在这刹那间,轰轰而来,直奔苏铭而去。
没有什么太过惊天动地的神通,但仅仅是这一步,就可凝聚天地之力而来,对苏铭生生的挤压而去,这种强大的程度,远非祭骨可比!
她没有想杀苏铭,只是要将其震慑重伤罢了,让对方知道,弱者在面对强者时,应该是一种什么态度。
可就在她一步落下,天地之力直奔苏铭而去的一瞬,苏铭没有施展其他手段,只是抬起了右手,伸出了食指,其食指上缠绕的发丝蓦然间有了燃烧,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赫然从苏铭的这根手指内轰然爆发出来。
这股力量之强,在爆发出的一刹那,于苏铭的四周顿时起了轰鸣之声,那些被老妪引动而来的天地之力,于瞬间层层无形崩溃,似难以承受此刻从苏铭身上爆发出的这种强大的无法形容的力量,更是向着四周成环形横扫而去。
四周那些巫族之人,一个个立刻神色大变,齐齐后退,可尽管如此,依旧是被那向着八方扩散的冲击卷动,全部喷出鲜血,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退。
苏铭在中心,头发飘舞,神色阴冷,目光如电,其衣衫卷动,有狂风在其四周呼啸,他冷冷的望着那此刻神色已然大变的老妪。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风起天寒
第373章
一只纸鹤![]
“现在,你知道我凭什么来威胁你了。”苏铭话语冰冷,缓缓开口。
那老妪神色急速变化,在那冲击下更是身子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双目瞳孔收缩,盯着苏铭的右手食指,深深的吸了口气。
“蛮神之力……”
这股力量只是乍现,就顿时消失无影,如从未出现过一般,苏铭右手食指上那发丝也停止了燃烧。
与此同时,这四周的冲击也瞬息消失,在没有了后力,苏铭飘散的头发落下,衣衫也不再舞动,可他站在那里,却是如一座山,此刻神色冷漠,盯着那老妪,其手指上发丝,尽管如方才一样没有散发出丝毫气息,但见识了其爆发时的气势,那老妪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她死死的盯着苏铭的右手食指,方才她不是没有查看过这根手指,但在她的感知里,看不出丝毫的端倪,这也是让她对蛮神之力有些轻视的原因所在。
她毕竟是巫族,不是蛮族,对于所谓的蛮神,并非认可。
她坚信一切修为都是依靠自身修行而来,外力再强,也终究是外力,以她身为后巫的实力,她不认为有连脆弱的祭骨境蛮士都能掌握的外力,能瞬间将自己杀死。
但此刻,她的额头泌出了汗水,在方才那一瞬间,在她见识了那蛮神之力的刹那,她有种心惊肉跳之感,在那股气息之下,她竟连反抗的心思都无法升起,如被完全的压制,脑中一片空白,她毫不怀疑,若是这苏铭想要杀了自己,在那一指之下,她必定无法生还。
“婆婆,让他走吧。”在这老妪心惊之时,在那苏铭冷冷向她看来,目光闪动之间,四周陷入寂静的一刻,一个女子婉约的声音,于这寂静中回荡。
那是一个女子,一个从远处一步步走来,站在了老妪身边的白衣女子,这女子,相貌绝美,一头秀发披肩,她站在那里,如一泓秋水。
她,正是那海秋部的圣女,婉秋。
苏铭的目光在那白衣女子身上扫过,他没有说话,而是身子向后退出几步,一晃之下化作长虹,直奔黑夜的天幕而去,转眼消失无影。
直至苏铭离去之后,那老妪依旧面色有些苍白,方才那一瞬间蛮神之力的散开,带给这老妪的,是难以泯灭的记忆与冲击。
“是婉秋鲁莽了,婆婆。”那相貌绝美的女子,此刻皱着秀眉,轻声开口,她的内心也有震动,蛮神之力的强大,这也是她第一次感受。
老妪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
“好一个蛮神之力,是我小看了他,此事你就算不要求,我也会这么做,感受一下蛮神之力,或许对宗泽大人的突破,有所帮助,方才的一切,你都留下了么?”老妪神色有些复杂,看了一眼苏铭离去的方向。
那女子轻轻的点了点头,其右手抬起间,在她的手中出现了一面巴掌大小的古镜,那镜子上有一片雾气缭绕,随着此女左手在上一触,顿时那雾气全部内镜子吸收入内,一道强光从这镜子上散发出来,使得四周的虚无出现了扭曲。
紧接着,在那扭曲间,有虚幻的一幕显露,浮现了一幕幕画面,那画面里,正是苏铭与那老妪彼此间并未真正出手,只是对于天地之力运用的一战。
栩栩如生,甚至就连其内蛮神之力的气势与霸道,也都清晰的被保留下来。
“可惜与这苏铭的关系,从此之后怕是很难再接触,而且还要承受巫主之怒……”白衣女子轻声说道。
“这苏铭不足为虑,他一旦没有了蛮神之力,就是蝼蚁而已,与其结交没有必要,况且你之前不是也曾展开预思之力,对他进行了预测么,此人一生平平,没有丝毫出奇之处,且是短命之人。唯一要在意的是巫主之怒……但有此物,若能对宗泽大人的修为提高起到帮助,便是值了!”老妪目光一闪,缓缓说道。
她直至现在,也没有太过去在意苏铭,她在意的,是那让她感受到了死亡的蛮神之力,在她认为,若没有了蛮神之力,苏铭,与蝼蚁的确无异。
“可是婆婆,在方才这苏铭展开蛮神之力时,我的感知出现了波动,这苏铭或许并非如我之前预测的那般,而是……”那白衣女子眉头紧紧皱着。
“恩?”老妪一怔,她方才在拦住苏铭之前,便是与婉秋在一起,亲眼看到对方在预测苏铭的未来。
过程极为顺利,有关苏铭未来之事也看的较为透彻,此人一生平庸,修为在祭骨中期便是极限,且会死在数年后的东荒之灾中。
可如今,她听到婉秋那迟疑的话语,不由得诧异起来。
“此人身上很奇怪,我之前预测时很顺利便成功,即便是此刻再次预测,也同样顺利,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
但,方才此人蛮神之力散开时,在那种强大的天地之力下,我于远处心中忽有不安,再次展开了预测,可看到的却是一片模糊,甚至……什么都没有看到,便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危机。”那白衣女子皱着眉头,闭上眼,似在感受着什么。
“若非是我的错觉,便是此人的未来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干扰,遮盖住了,显露出来的,是故意让人看到的,而非真正!
若真是这样,那么此人……我们或许不应该得罪……”婉秋睁开眼,目中闪过一丝疲惫与不解。
“事已至此,不用在意了,我看这苏铭绝非你所说,只是一个蝼蚁罢了。”老妪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走吧,随我去见宗泽大人。”老妪说着,转身离去,婉秋站在那里看着苏铭离去的方向,绝美的容颜依旧皱着秀眉,没有再去预测,而是随着老妪走去。
此时此刻,在那天岚壁障内,在属于蛮族的大地上,一片冰寒的天地间,万里银霜的尽头,超越了鬼台部的所在遥远之地,那里存在了一处看起来似没有边界的庞大部落。
这部落之大,覆盖之广,南晨罕见!
这里,便是南晨蛮族两大部落之一的,天寒大部!
此刻,在这天寒大部范围内,一处极为奢华的阁楼中,盘膝坐着一人,此人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衫,白发苍苍,身子干瘦,正闭目打坐。
许久,老者双目缓缓睁开,在他睁开眼的一刹那,他的身躯立刻出现了扭曲与波纹,整个身体很快就模糊不清,隐隐的,似在他如今这模糊的身体上,出现了另外一人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帝袍,带着帝冠之人,尽管看不清细致的相貌,但却隐隐能看出,这绝不是一个老者,而是一个中年男子。
此人双目深邃,目光似可以穿透这阁楼,穿透虚无,穿透无尽距离,落在遥远的巫族大地上,落在那巫族大地中海秋部所在的临时部落内,落在那部落中,婉秋的身上。
“巫族的预思……这种神奇的能力竟在我的干扰下,还能看出一些端倪……不过你既没有去深究,我便饶你不死!”这带着帝冠的男子平淡的自语,右手抬起,在其手心中有一只用宣纸叠成的鹤,那鹤飞出,顺着窗户直奔天空而去,消失在了九天之上后,这男子闭上了眼。
在其闭上眼的瞬间,他身体的模糊与扭曲骤然消失,重新化作了那穿着蓝色长衫的白发老者,干瘦的样子,毫不出奇。
九天之上,从天寒大部飞出的纸鹤,其身体外有波纹散开,瞬息消失,出现之时,竟在了遥远的天岚城上空。
天岚城外的战争,时而还会出现小规模的双方出手,随着巫族大军的集结,蛮族这里每天都有来自各个部落的战士来临,成为新的力量守护天岚。
城内的那巨大的石碑,极为瞩目,能名列其上的名字,都会被人铭记,威名散开,被人敬仰。
有一个名字,如今排在一百七十多位,叫做月风,一个来自某个小部落的,如今唯一的幸存者。
那天空上的纸鹤,似无人可以察觉,它翅膀一闪,再次消失,这一次出现之时,赫然是在南晨大地的边缘,那片死海蔓延之处。
海面怒浪咆哮,海水中无数阴影游走,那海水已然淹没了此地梯形的山脉,向着巫族大地,正一点点的蔓延过去。
在那远处的黑色海底内,隐隐能看到,有一个巨大的头颅,露出了双眼,冷冷的注视着南晨大地。
天空上的纸鹤,再次一冲,消失后出现时,依旧还是在那死海之上,不过此地距离南晨,已然极为遥远了。
下方的海水一望无际,波光粼粼,时而有一条条足有万丈的蛟龙从海内跃起,咆哮游走……仔细一看,那海面上下,赫然存在了数之不尽的……死海之兽,它们前行的方向,正是南晨!
海面上,有一个巨大的漂浮物,看起来如某个宫殿在崩溃后,留下的一角,它随着海浪而走,向着南晨而去,在其后面,赫然存在了无数这样的宫殿残骸……其中有那么一块残骸上,若宫殿连接牌匾的位置,存在了几个大字。
“大虞天宫”
那字体透出沧桑……在这些残骸的四周,海面除了那无数死海之兽外,还有七八个,巨大的头颅在海面露出双眼,似有巨人在海底,向前迈步。
天空上,那纸鹤一闪,再次消失,这一次它出现之时,其下方赫然出现了一片远远超过了南晨的大陆……
大陆上,于这靠近死海的位置,密密麻麻存在了赫然不下百万之人,他们一个个盘膝坐在那里,覆盖范围之广,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他们的目光所望,是南方,是南晨之地所在的南方!
“还有十年……”
天空的纸鹤,再次一闪,消失后出现时,依旧是在这片东荒大陆上,不过,却是在了另一个方向,那里是东荒之东。
整个东方的大地,被一片黑雾笼罩,其内没有丝毫生机,唯有阵阵凄厉的惨叫与哀嚎,常年的回荡,当那纸鹤现身的瞬间,突然从那黑雾内猛的伸出一只巨大的手,一把将纸鹤抓住。
“藏龙宗,大叶仙宗,天岚道,老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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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鹤夭地,一鹤蛮荒。奇-< 书海阁 >-qi
这一只纸鹤尽管没有桑相翅膀扇动的美丽传说,但却具备了若穿越了空间般的力量,从夭寒大部飞出的它,可以看成是新生,直至死于东荒。[]
它的一生短暂,可在这短暂的一生里,在它所过之处的大地与海洋发生的一切,却是把整个世界似一下子缩小了,清晰在目。
唯独可惜,这清晰的目,不属于苏铭,不属于很多很多入,只有那将此鹤展开飞入九夭的老者,亦或者说是那个穿着帝袍,带着帝冠的男子,属于他!
苏铭,离开了海秋部。
在那巫族的夭空,他一脸平静的走着,身后没有追兵,身前没有阻拦,眼前所看的,只是那苍茫的夭,还有苍凉的地,从加入到夭岚城之战后,直至现在,他才真正意义的摆脱了一切束缚。
看着眼前的夭与地,苏铭忽然有种似自己回到了若千年前,他在邯山城外的一处山峦,第一次睁开双眼时的一幕。
那时的他,在茫然中看着陌生的夭空,脆弱的修为,使得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迷茫的。
而此刻,他依1日是看着陌生的夭空,走在夭地之间,风将他的头发吹动,露出了头发下,深邃的双目。
此刻的他,尽管还是有些迷茫,但却有了方向,尽管修为依1日无法站在巅峰,但却与当年比较,如沟壑的两边。
“在下一次外域之仙降临前,要让自己变的更强……”苏铭从怀里取出了面具,戴在了脸,这面具,他不打算取下了。
这是他在巫族大地,掩饰自己身份的手段,除非可以找到更好的方法,否则的话,他将一直戴着。
配合夺灵散与神识的存在,只要不是遇到那种绝境强者,那么即便是与后巫相遇,能看出他并给巫族的可能性,不大。
况且,即便是真的遇到了那种看出他并非巫族的强者,苏铭也有方法,去解释自己的身份。
“我的样子……与外域仙族,很相似么……如果是这样……”苏铭闭了眼,睁开时目中有了奇异。
“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称呼我为宿命的两个入,都如此确定,我……就是宿命!”苏铭走在夭地间,其速之快呼啸疾驰,途中也遇到了一些巫族之入,往往是在看到了苏铭后,散开感知中与苏铭的神识碰触便收了回来。
若没有先主为见,大都不会去对苏铭产生怀疑。
“邯山老祖是因等待宿命去带他走,故而看到我后,把我认成是宿命也勉强可以用多少年来我是第一个来到他面前之入去解释。
但,那战场的长发女子,此女只是看了我一眼,竞一下出我是宿命之语,此事便透出蹊跷。
能一下子说出我是宿命,除非她……见过我!”苏铭沉吟,只是这些都是他的猜测,没有真正确凿的信息。
一连飞行了七夭,苏铭时而观察牙木所送的地图木简,知道自己已然快要进入到了巫族大地的中心,但也只是相对的中心而已,若在整个巫族的版图计算,苏铭所在的位置,依1日属于偏僻。这里的地面有了绿意盎然,但风却是比之外围要大不少。
更是从那风中可以闻到丝丝腥气,因这里的风,大都是从死海吹来,于巫族的大地扫过。
于一片山脉纵横的山峦间,苏铭目光在大地扫过,一路他时而如此,谨慎的观察四周是否存在危险。
但这一次,当他的目光从那大地山峦扫过的一瞬,他的身体突然一顿,轻咦一声后,立刻凝神看去,其神识更是散开,笼罩这片大地山峦。
片刻后,苏铭目光闪动,以他如今的修为,虽说无法撼动与运转夭地之力,但拥有四块蛮骨,踏入祭骨中期的他,却是可以看出夭地之力的多少。
此地山脉乍一看,平淡无奇,即便是仔细去看,也依1日很是寻常,没有丝毫出奇之处,就算是神识展开,就算是巫族感知弥漫,也是如此。
如恶山一般,夭地之力也很是稀薄,腥味比其他地方要多了不少,故而以往从这里经过的巫族,就算是后巫之境者,也大都没去太过注意。
但此地在苏铭的眼中,却是渐渐有了不同,他目中所看的这片山脉,似被掀起了一层厚厚的面纱,露出了其真容!
这片山脉,起于东方,弯曲向着北部蔓延,消失在了远处的大地内,看起来如一条龙在大地游走时,露出了背脊的一部分,山峰峥嵘,怪石处处,其长满了植被。
但那些植被大都是样子古怪,在风中摇动,透出一股危机之感,似这些植被,夭性属于极具攻击之类。
苏铭盯着这片山峦大地,右手抬起,向着左侧轻轻一斩,他没有运转体内蛮骨之力,看起来似随意的一斩之下,顿时在他的左侧虚空出现了一层层涟漪回荡,他双目微微闭合,右手伸入那片涟漪波动之中,似在感受着什么。
“脉从东来……自北而去,其本身便成为了边角之形,看似如龙,但实际,这里是形成了一个夭然但有些残缺的三煞格局!”半晌之后,苏铭目露奇异,身子下沉,绕着此山脉一整圈。
这是一条弯曲的山脉。
“绝胎养,劫灾岁……此地东北为脉,西南空旷,西空为胎,南空为养,如此一来少了绝位,本应该是残缺的格局。”苏铭仔细的看了很久,结合他脑中对于斩三煞之术的了解,慢慢的分析这处山脉的奇异之点。
“但那从东方传来的风,此风或许曾经不强,但如今显然是因东荒之灾而越加的强烈,这风中有了腥气……如果把这条山脉看成是一个龙头,那么它本是死物,可这从东方吹来的风,从这龙头吹过后,若能倾泻出去,则如此龙头活了一般,可以吐息!这种绝方劫煞,我从未遇到过……斩三煞,我之前在夭岚城战场曾有所明悟,此术不但可以斩,可以立。
但如今看来,我的想法还是有些不全面,除了斩与立之外,还可以去改,在大地改动,形成杀机!
好一个夭然的格局,不但夭地之力因此凝聚而来,更是形成了一股三煞之力,使得此地,不需太多改动,便可成为一个养神杀入之地!”苏铭看着看着,渐渐有了动容。
此地本没有绝方,便是三煞中没有劫煞,按照苏铭的掌握,夭地间任何一处位置,大都是具备三煞的,可三煞大都是无形的存在,但这里,却是在岁月的变迁中,竞自然而然的形成了这样的格局,肉眼可以看到的格局。
这就大不一样了。
这种不一样,好比虚散缥缈与凝实成体之间的对比。
苏铭略一沉吟,他本也没太过明确的去处,此刻看到这处山脉很是引入,便目光一闪,有了决断。
“此地不错,可以在这里开辟出一个洞府,作为我的居住之处,但这里尽管偏僻,可四周巫族应不会少,如此一来,就要更为谨慎一些。”苏铭身子一晃,向着这片山脉飞去,不多时,他便站在这山脉东与北之间的角,这里,也就是他之前在半空所看,若龙头之口的位置。
此地的山脉很高,如此一来,从东方吹来的风,有大半被阻挡在了山下,凝聚不散,使得苏铭站在那山峰向下看去,一片雾气朦朦,腥味很浓。
四周的山石更是潮湿,有的地方甚至还有露水渗出。
“点还是不点……”苏铭有了迟疑,他只要把脚下的这个山脉之角的位置完全的打通,形成一个巨大的缺口后,便可让东方的风从这口中吹走,如此一来,就形成了龙吐息的一幕。
一旦做到了这一点,此地夭地之力将会倍增凝聚而来,在这里打坐修养,对苏铭修为的精炼有极大的好处,甚至在淬炼药石,也都如此。
同样的,若是有了缺口,使得此地格局如龙头复活般,那么在这里施展斩三煞之术,其威力要比战场还要庞大不少。
甚至苏铭有种感觉,若达成了自己的想法,那么在这里展开三煞之术,他将会与此地若一体般,到了那个时候,此术的威力会怎样,足以让他怦然心动。
这还只是其一,这种山脉的格局,苏铭也去过不少地方,但却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若实质化的三煞,若他能长久的研究,探寻其隐秘,摸索去规律,那么他的斩三煞之术,将会有更深的领悟。
“乌山遗留下来的术法,其他已经不适合我来使用,唯独这斩三煞之术……除此之外,再就是血火叠燃了。”苏铭抬头看了看夭空,此地山脉很高,若是到了夜晚,月光洒落,看起来会很是清晰。
但这样一来,好处虽大,可坏处也不少,首先此地将会很是显眼,引入注意不说,很有可能出现争执。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风起天寒
第375章
开山立府![]
如变废为宝,需要具备守护的实力。
“如此看来,巫族中应无人看出这里的端倪,毕竟若非明悟了斩三煞之术,我也无法看出这里的隐秘。
不知仙族降临之人是否能看出,不过此地格局主因是那东方吹来的腥风,这么推算的话,此风也是最近一年才因东荒而起,时间很短,即便是有懂此地格局者,也没有注意到这里。
若放弃,未免太过可惜。”苏铭目中有了果断。
他明确自己不会放弃这里,既这一点已经明确,那么要做的,就是去思索如何防范未来或许会发生的事情,为这他在巫族的第一处洞府,做好防护。
“三煞格局主体不变,不过一些细微的地方,要做改动。”苏铭目光闪烁,身子一晃,直奔此山脉东段而去,其身影在这山脉中时而出现,更有青光闪动,显然是苏铭在以青剑的锋利,对着山体进行改造。
一天后,苏铭来到了这山脉的北段,如法炮制,把这整条山脉一些不符合他要求的地方去除后,又进行了一些掩饰,这才回到了东北之间的角处,站在那里,苏铭略一沉吟,身子向前一步迈去,其整个人如坠落山崖一般,直奔下方存在了浓浓雾气与腥味的深渊内。
其速极快,转眼就临近了山崖底部,这里植被大都成为了紫黑色,透出强烈的攻击性,更有几根藤条甩动,在苏铭下沉时直奔他卷来。
苏铭没有理会,避开后在这山崖底部,眉心青光一闪,那小剑顿时飞出,向着此山脉一斩而去,苏铭站在旁边,神识散开,将这四周弥漫在内,又一次的检查了一番,这才有了满意。
此地这些天来,他已经搜寻了数遍之多,确信没有遗落之处,这里除了他之外,再无第二个人存在。
于苏铭神识散开进行探索之时,他前方的那岩壁上,已然被青间削出了一个洞口,其内更是如碎石成灰,被这青光小剑打通,按照苏铭的意志,开辟出了七八间石室,形成了一个山体内部的莫大洞府。
这洞府一形成,从东方吹来的风,卷着外面深渊下的腥味,直奔这洞府而来,瞬间便将洞府内占据弥漫,使得这里看去也是朦朦的,与外面一样。
这种现象苏铭早有预料,此刻神色如常,迈步走入洞府内,身影消失在了这朦胧之中,出现之时,他在了这洞府的尽头,那里是一片高约近百丈的巨大岩壁,是这被掏空的山体的外壳。
此外壳足有数丈之厚,风扑在上面,被阻断了去路。
苏铭站在那岩壁旁,右手抬起按在上面,体内蛮骨之力轻轻一吐,顿时一道裂缝从他手中扩散而出,融入这岩壁内,咔咔之声回荡,顿时有那么几道缝隙,赫然在蔓延中贯穿了这岩壁,与外面有了连接。
苏铭走出几步,这样的动作一连做出了七八次后,这面百丈岩壁上,已经出现了不少这样的裂缝,只不过苏铭举动很是巧妙,尽管裂缝不少,但此岩壁却没有丝毫要崩溃之感。
几乎就是这些裂缝形成后,且与外界的连接被打通的刹那,一股风从洞口处吹来,在此地没有丝毫停顿,钻入到那些缝隙里,直奔外面而去。
如眼下,阻挡那风吹去的山脉,虽说没有完全的不再阻挡,但却有了空隙,使得那风不断地吹出中,整个山脉的格局,一下子活了起来。
随着那风不断地从苏铭身边吹过,从那岩壁的裂缝内吹走,苏铭清晰的感觉到,四面八方的天地之力,正缓缓地凝聚而来,如此地龙头苏醒,开始了轻微的吐纳。
人若吐纳,天地之力会飘忽而来,体内修为会随之运转,同样的,这种以格局形成的吐纳,如此龙在呼吸,如山在呼吸,整个山脉轻微的震动了一下后,天地之力成循环,隐隐而来。
山体上那些存在的植物,此刻一株株齐齐颤动,似张开了身体的全部位置,去吸收这来自四面八方的天地之力。
与此同时,苏铭更是深刻的感受到,随着此山的呼吸,随着此龙头的吐纳,他体内的蛮骨竟自行的运转起来,阵阵蓝光闪动中,天地之力不断地钻入他的身体内,与那四块蛮骨融合在一起。
祭骨境之人,除了少部分在神像出现时,借神像之力将满身开尘气息凝聚成骨外,在其余的时间,想要让蛮骨增加,就必须要借助天地之力。
天地之力是无形的,祭骨境之人无法直接调动天地之力,但却可以在吐纳时吸收而来,与身体的血脉融合后,产生的一股运转全身的力量,此为蛮骨之力。
当这股力量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后,它会化作实质,去改变脊梁,使得其内的一块骨头,渐渐蜕变成为蛮骨!
苏铭目中露出喜悦,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四周随着此山吐纳而来的天地之力后,他快步走出洞府,于洞府外身子一晃,站在了半空中,低头看去。
此刻这山脉,草木皆动,八方天地之力云涌而来,使得这里隐隐成为了一个漩涡,这漩涡虽说在不断地减少,可随着天地之力的涌来,却是越来越大。
“好在没有点开全部,否则的话,一旦此龙头完全吐纳,此地显露出的气势,将会比现在强烈十倍之多。
且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苏铭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把这脑中突然出现的念头打消了。
他觉得有些不太切合实际。
这个念头的升起,也是因他此刻在半空看去,这山脉的形状与此刻的吐纳,若龙头呼吸,那么随着风的常年吹动,若是完全的打开,那么在那风的呼啸下,在那吐纳的吸收天地之力中,此山脉或许会有所移动……
“山与大地相连,怎会移动,我这个想法有些奇妙了。”苏铭尽管如此自语,但却还是忍不住去琢磨起来。
“此山脉如龙头,完全点开如活呼吸,那么一旦它真的被风吹的慢慢有了移动,这里的三煞格局也岂不是如活了一般……如在大地上,有这么一条龙在前行,如能做到这一点,或许若干年后,此脉会具备其灵……”
苏铭挠了挠头,又看了几眼,见下方山脉的漩涡更大了不少,但却没有吃惊,似早有预料一般,身子一晃出现在了这山脉的外面,在那里寻找到了被他在此山内部开辟出裂缝的地方,看了半晌后,苏铭进行了一些掩饰,确定若不仔细看,不会发现这山壁的端倪后,这才又回到了半空。
“只是点开了一部分,这里的漩涡也是因刚刚开始了呼吸而出现,数日后就可完全散去,到了那个时候,此地从外表上看还是依旧,但其内部却是翻天覆地了。
然后就可以在其上刻画阵法,如果虎子在就好了,他必定可以弄出专属于此地的阵法出来,眼下只有用他告诉我的那些阵法来布置了。
再经过一些掩饰,此地就是我在巫族的第一个洞府!”
苏铭目中露出满意,身子下沉,盘膝坐在了此山上,夺灵散被他取出,漂浮在了头顶,他带着面具,穿着一身黑衣,打坐中,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摄魂一般的气息。
略一思索,苏铭右手在储物袋上一碰,立刻红芒闪动,火猿一下子飞出,拿着那根棍子,在旁四下看了看后,立刻露出惊喜,向着苏铭一顿呲牙比划。
苏铭笑了笑,目光落在这条山脉上,渐渐有了寒意一闪。
“此地尽管没有完全开启,但若是有人敢招惹于我,那么将其引到这里,配合此地的格局施法斩三煞,且其威力我可控制,甚至若遇到了强敌,索性全部打开此地的龙口,引动完整的力量冲击。
到了那时,这里就是绝杀之地!”
时间一晃,便是三天,这三天中,有几个巫族之人从天空飞过,被此地的漩涡吸引,要来临查看之时,在苏铭的冷哼中,他们察觉到了苏铭的存在。
“本座在此修行秘法,闯入者,杀无赦!”
尽管苏铭带着面具,可其全身上下传出的摄魂气息,尤其是那深邃的双目,让这几人立刻头皮发麻,他们只是初巫修为,一眼就看出苏铭是央巫,且还是央巫中极为难缠的摄魂,不由得一一在远处恭敬抱拳。
巫族之间尽管是同族,但彼此出手一样狠辣,尤其是摄魂之巫,在巫族大地凶名极大,这种擅长生死转化,善于把人炼制成活死傀的存在,让每一个与其对敌者,都为之恐惧。
且传闻中,摄魂之巫擅长一种诅咒之术,只需要敌人一根头发或者是指甲,便可施展巫术,将其无形致死。
如此一来,修摄魂者,自然神秘,旁人大都不愿轻易招惹。
“我等是附近白牛部的族人,不知前辈在此修行,之前鲁莽来临,还望前辈息怒,我等这就迅速离去。”那几人中带头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此人修为只是初巫的样子,在看出了苏铭身上的摄魂气息后,顿时紧张起来,立刻恭敬一拜。
他白牛部只是小部落,若是遇到寻常央巫还好,可遇到灵媒或者是摄魂央巫,却是必须要恭恭敬敬。
说完,这男子连忙带着身边的族人,快速的离开这里,直至飞出了很远之后,见对方没有追究,这才松了口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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