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历史军事 > 寒门状元 > 全文阅读
寒门状元txt下载

    谢伯莲已非当年誉满京城的名医,在经过几年的牢狱之苦后,他似乎已不再具备行医的能力,人也变得极度不自信,再加上手不由自主哆嗦,不过四十岁出头,却如同饱经沧桑行将就木之人。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最后谢韵儿跟惠娘周氏商量一番,还是让谢伯莲回家休养,何时能恢复过来,至于在陆氏药铺坐诊的差事,继续由谢韵儿亲自担任,很多人也认准了谢韵儿的金字招牌,就算谢伯莲是谢韵儿的父亲,顾客也不买账。

这年的冬天算是个暖冬,虽说不是很寒冷,但出门还是要多加件衣服。

沈溪在府试中案首后,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学塾,待遇都不一样,他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大孩子,别人都觉得很多事他可以独立自主,日常起居不会过多干涉,可对学习的督促却丝毫没见少。

冬月下旬,沈溪跟几个同窗一起去拜会府儒学署的教谕,这纯属一次礼节性的拜访。

就算府县两级儒学署并不负责教导童生的学问,可那到底是生员的就学之所,来年院试,沈溪若能一举考上,若成绩优异,便可在汀州府学和宁化县学间自主选择其中之一入学。

拜访府儒学署,有话语权的永远是那些年岁大的童生,他们毕竟无数次参加童生月考,厮混得比较熟悉了,懂得如何迎合儒学署教谕训导和嘱托的喜好。最后把礼物留下,一众人就打道回府了。

从儒学署出来时,沈溪觉得有些冷,抬头一阴沉沉的,寒风呼啸中,枯叶簌簌而下,沈溪缩了缩脖子,一路小跑回家。

接下来几天,沈溪不用去学塾上课,因为马上就要到年底的月考。沈溪先有两天自由复习的时间,再有三天时间用来答题,冬月最后几天就要这么平淡地过去。

“……小子,平日里进进出出,对弟弟妹妹连个招呼都没有……”

“唉,若是我和他爹不在了,别说让他照顾弟弟妹妹,恐怕连他自己都照顾不了。”

沈溪一进门,就听到周氏在谢韵儿面前数落他。

对此,沈溪习以为常了。

周氏是旧思维的文盲妇女,认为孩子都是管教出来的,虽然不至于到吃饭睡觉都要打儿子的地步,可自家的娘,在别人面前说儿子的毛病已是习惯。在当娘的心里,就算儿子有出息也是不能捧的,要贬损,才能有效起到督促儿子上进的作用。

“娘,我去做功课了。”

沈溪没精打采说了一句,正要往楼上走,周氏一把扯住他。

周氏道:“你这小子,今天不是跟同学一起去府学了吗?怎么着,耷拉着脸回来,甩脸色给你老娘

沈溪笑了笑:“没有啊,今天见了教谕,过两天就要月考,学官大人让我们回来多温书……冯先生也说,考试之前在家里温书就可以了,不用每天去学塾。”

周氏脸上带着疑惑:“别是你小子传瞎话吧……哼,若是明年院试你考不上,到时候别怪老娘心狠!”

沈溪灰头土脸上了楼。

不知是否受天气影响,他情绪低落,心身俱疲。刚上楼,就听到谢韵儿的声音:“小郎还小,没必要对他太苛刻。”

周氏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小孩子家不能太宠,就算不巴望他明年能考上秀才,可到底也要时刻督促不能放松,妹妹,我听说城南的孙员外家的小公子……”

沈溪叹了口气。

周氏也是百无聊赖,越来越像个唠唠叨叨的妇人,闲着没事除了数落他,就是鼓动谢韵儿早些嫁人,担着三姑六婆的心给谢韵儿介绍婚事。

之前谢韵儿的确是有嫁人的打算,可在她祖父和父亲回来后,家里的生活压力突然变大,她的弟弟妹妹又都没有成年,家里只有她这一个“劳动力”赚钱,如何出嫁?

“不知道洪浊现在怎么样了……”

沈溪突然想起那个为了谢韵儿千里迢迢过来找寻,最后铩羽而归的京城官宦子弟。

洪浊临走时曾说,只要他中了举人就会回来娶谢韵儿进门,沈溪对此是不信的。

果不其然,洪浊一去没了音讯,连封信都没有,沈溪估摸着洪家人对洪浊应该跟沈家人对沈明文一样,有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把人抓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关起来,在学业有成之前不放他出来。

而且多半洪家早就跟洪浊重新张罗了婚事,可能洪浊如今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新郎父亲。

沈溪进到陆曦儿房间,这是他在药铺温书的书房,平日周氏不允许两个小萝莉上来打扰,可今天不同,林黛正蹲在地上瞅着水盆里来回游动的大红鲤,陆曦儿则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

“呃?”

林黛听到脚步声,一抬头溪,身子缩了缩,想把水盆捧起来出门,可水盆太沉,她稍稍提起又放到地上。

“哪儿来的鱼?”沈溪把书包放下。

林黛道:“是娘让宁儿买的,说是晚上做鱼汤。”多余的话没有,林黛憋了口气,猛地把水盆端起来往外面走。

家境好了,连带吃喝也好了许多,这样的红鲤,只有大户人家的水池里才会养。

沈溪一直觉得林黛近来变化不少,或者是因为青春期到来,小妮子身高猛蹿,有了月事后第二性征更加明显,胸前微微隆了起来。

总结起来,便是林黛长大了。

本来小妮子心里就藏着许多秘密,而今少了他的开导之后,小妮子更多了几分多愁善感,还没长大成人,就已经是个小怨妇。

沈溪坐下来想,却怎么都去。就在他要去窗口透透气时,林黛穿着木屐“吧嗒”“吧嗒”走了回来。

沈溪转过头,正好黛站在门口幽怨地望着他。

“怎么了?”

沈溪打量林黛,觉得她今天格外不正常。

“嗯……”

林黛支吾一声,才问道,“我娘……我娘她是不是死了?”

沈溪皱眉:“你从哪儿听说的?”

林黛有些失落地低下头:“你以前说帮我找娘,可后面就没消息了,如果我娘……真的死了,你要告诉我。”

果然有小怨妇的潜质,这才多少岁就开始胡思乱想?

一个小姑娘,遵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条,每天无所事事待在家里,除了发呆想事情,似乎也没别的事可做,可不就胡思乱想?

“只是暂时没你娘的消息,吉人自有天相,你娘现在应该过得好好的,也在时刻盼望能见到你吧。”

沈溪说了一句,坐下来想温书,林黛突然走近,双手环着沈溪的脖子,把头靠过来,倚在沈溪的肩膀上。

小妮子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沈溪有些不适应,他想推开林黛,可林黛却抱得更紧了。

“跟曦儿吵架了?这两天都没见你们一起玩……”

“嗯。”

林黛有些委屈,“她老发小孩子脾气,可娘总让我迁就她,我忍不了,就跟她吵了几句,你……说故事给我听好不好?”

沈溪摇头道:“我要读书呢,哪里有时间给你讲故事?”

林黛撅着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在这儿装样子给娘人的时候老偷懒,考校你却全都会。哼。”

小妮子有些不满,本来还对沈溪亲昵,此时却把手松开,立在那儿气鼓鼓的,像是在生闷气,也不走,就等沈溪哄她。

沈溪却坐在那儿,半天都没理会,这下小妮子更生气了。

“你……你不哄哄我吗?”林黛鼓起腮帮子问道。

“为什么要哄你?”

“因为我是女孩子啊,娘说,等女孩子长大以后,就会有心爱的男孩子哄她。怎么跟娘说的不一样啊?”

林黛略微带着些不解。虽然她已经开始懂事,但对于****还是懵懵懂懂。

沈溪转过头来,妮子委屈的模样,笑着摸摸她的面颊:“那你是不是想说,我就是你心爱的男孩子?”

林黛面颊顿时羞红一片,粉拳捶了沈溪的肩膀一下,故作凶恶地骂道:“不理你了!”

还是不走,只是转身去,半晌没听到动静,忍不住回头好跟沈溪对眼。第二次转过头,再怎么也不回头来了。

小女儿家初解温柔,沈溪其实并不懂得如何安慰,加上他个子矮,只能把林黛的纤手抓过来,笑道:“好啦,过些日子,咱就要搬到新家去,到时候我跟娘说,咱俩的屋子靠在一起,到了晚上,你可以过来,我跟你讲故事。”

“嗯。”

林黛又羞又喜,不过目光中透出一些慧黠。

“到时候我们两家人分开住了,让曦儿那小坏蛋没得听,哼,让她说我没娘。”

沈溪摇摇头,小姑娘吵架,本来就是稀松平常之事,沈溪相信她们用不了几天就会和好如初,毕竟平日里两个小妮子再吵架还是会睡在同一张床上。

还没等沈溪跟林黛多亲热一会儿,周氏匆忙上楼来,沈溪赶紧松开林黛的手。

“黛儿,怎的这般不懂事?说了多少次了,憨娃儿读书不能打搅,快跟娘出去。”

林黛被周氏拖着手,三步一回头出了门口,等脚步声下楼,陆曦儿从隔壁屋子跑出来,探头往楼梯口去,脸上带着坏笑。

沈溪不由摇摇头,不用说,是这小丫头告的密。

“唉!这么小就勾心斗角,长大了可怎么办?”

沈溪叹了一句。

陆曦儿本想进门来跟她的沈溪哥哥撒撒娇,但刚把脚迈进,被沈溪一望,小丫头好像做错事被抓了现行,咧嘴一笑,一溜烟跑下楼去了。

***************

PS:第十一更了,同时也是月票满1800票的加更!

写到这儿,天子今天已经码了大约三万四五千字,果然是激情出奇迹,以往天子也就时速**百字,若能码出一千五六百字便算是顶天了,没想到现在居然有这种急速,匪夷所思啊!

所有这些,都是书友们的功劳,没有你们的订阅,没有你们的月票,没有你们的打赏鼓励,天子不可能如此激情勃发灵感四溢,也就不可能有这样的速度!

所以,现在的成绩属于所有支持《寒门状元》的书友,天子向你们致敬!



、++(本站打造免费无错误无广告小说APP上线啦!已经有300万的道友选择了本站APP,各种网友经典书单推荐!不用再担心书荒问题!关注微信公众号 xhsjyd (按住三秒复制)下载小说客户端【

    沈溪的话问出口,在场之人忍俊不禁,但又不能笑得太明显,只好掩嘴偷笑。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

一个十岁的孩子,问另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婚配与否的女子有什么区别,这是个很深刻的“哲学”问题。

这问题似乎比刚才那个救不救人的问题更加生动有趣!

吴省瑜脸色有些发黑,他心想:“你刚才论了半天,什么未婚配的问事主,婚配的问家人,现在反过头问我她们有什么区别,这不是诚心拿我消遣?”

诚然,沈溪的确有拿这种问题消遣吴省瑜的资格。按理以沈溪的年岁,很难了解真正男女之事,这种问题被他问出来,有些童言无忌的意味。

这也会让人明白,你吴省瑜年岁再小那也是懂事的少年郎,你拿君子救不救落水女人的问题来考一个十岁孩子,本身就不合适。

吴省瑜转念一想:“这小子答非所问,根本是有意转移话题。”他眉头一皱,又问了一句:“女子落水,无论婚配与否,都注重名节。在下现在只问,以沈公子对于君子的理解,是否当救?”

沈溪无奈摇摇头,这吴省瑜不撞南墙不回头啊。吴省瑜见沈溪摇头,追问道:“沈公子选择不救?”

沈溪一脸严肃:“人命到底至关重要,若见死不救,女子因此而丧命,我想君子会受到良心谴责。即便女子贞节大于性命,但人逢绝境之时,都望人施之以援手,君子者当怀悲天悯人之心,志怀高洁,心无杂念,又谈何于女子名节有损?此惟救死而恐不赡,奚暇治礼义哉?”

虽然沈溪不想搭理吴省瑜,但既然问题都到了这份儿上了,沈溪也不妨就着问题论一论。

其实以沈溪后世人的思维,什么名节礼法都是对于人性的束缚,人命大于天,见死不救非我辈所为。

但这种话不能明说,得婉转,现在我所阐述的只是一个道理,而不是我非要怎么样,或者是要去说服别人遵从怎样的准则,至于你怎么想的我不管,反正在我作为一个君子,只要你心正,就算救人上来也不会对女子名节有损。

在场许多人刚才都认为女子落水不该救,可听到沈溪的话后,又点头觉得有理有据有节。

尤其当沈溪说“此惟救死而恐不赡,奚暇治礼义哉”,语出《孟子·梁惠王上》,同样是论述嫂子落水小叔子该不该救的孟子,在这里重新强调了一下“救死”和“礼义”的关系,救人家于危难还怕不彻底,哪里是顾着用礼法去治理呢?

这是圣人说的话,可不是我说的,你就算拿此来攻讦我也没辙,你敢说《孟子》有问题,那你才是真正不想考功名了。

吴省瑜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他没料到沈溪居然这么难对付,小小年岁不但文章作得好,连说话都是这么滴水不漏,他的计划似乎要泡汤了。

旁边已经有人气不过吴省瑜问这么刁钻的问题,回敬道:“吴公子,刚才你说要听听沈公子的意思,现在轮到你来说了,若阁下遇到这种事,当如何?”

吴省瑜轻轻一叹:“君子救人,当不避礼法,我想……在下也会救吧。”

一句话,其实也给他自己带来些麻烦,不过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有沈溪刚才一番“高论”在前,他回答得如何已经没多少人在乎。

苏通发觉场面很尴尬,赶紧起身说和:“今日乃是我等文会,当一团祥和之气才是,诸位何不说一些轻松的话题?既然沈公子刚才提及《孟子》,诸位不妨探讨一番。”

后面的话题,相对就轻松了许多,没人再管女子落水救不救,因为这等事形不成定规,正如沈溪所言,女子自己和家人都会有不同的更何况只是一个路过的读书人?

吴省瑜虽然好表现自己,但在与沈溪论道之时有一点小挫败,后面就算别人问及他,他也摇头没有参与论述,沈溪那边更轻省,别人连问都不问他。

就这样,一场文会,沈溪跟吴省瑜对桌而坐,偶尔抬头对方,立时将视线挪开。

文会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宣布结束,苏通亲自送客人下楼,却还是有几人留下来,都是平日里跟苏通要好的,包括郑谦等人。

吴省瑜没有起身离开的打算,沈溪心想:“惹不起我总躲得起,你不走,我走。”当下起身行礼:“苏兄,今日学堂尚有课,就此告辞。”

苏通笑道:“不急不急,我早就跟郑兄他们说好了,今天我们要过去会会熙儿姑娘,话说,沈老弟你应该还未见过云柳姑娘吧?这不,碧萱姑娘一走,玉娘少了个招牌,我好说歹说,玉娘终于同意让云柳姑娘出来见客。”

沈溪心想:“怎么又是去教坊司?你们几个公子哥进去之后有吃有玩,可怜我尚且是个孩童,身体还没长成,去了只能在旁边活受罪,就算上次进了碧萱的闺房什么事也做不了。”

吴省瑜侧目溪:“沈公子,在下听苏公子言,你善于射覆,不知可否较量一二?”

沈溪笑道:“在下那点儿射覆的本事,稀松平常的很,最多只能算是瞎蒙。”

苏通在旁边哈哈一笑:“沈老弟,你这话为兄就不爱听了,你瞎蒙都能蒙对,我们就算苦思冥想也不得,这不是说我们没你有本事?”

虽然苏通并非完人,但他在为人处事上很大度,这也是他朋友多的原因。沈溪道:“时间才刚中午,就算去的话,我也该回去吃过饭,温书之后,等日落黄昏……”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等回到家,还想让我出来?”

本来去教坊司那边时间早不合适,苏通却道:“无妨无妨,今日我们把玉娘手底下的几个姑娘邀请出来,雇请了大船,去河上吃吃酒听听曲,岂不是很惬意?话说我们上次游船河,还没有尽兴呢。”

教坊司的女人,通常都要在小门里等客人,不能踏出教坊司一步。沈溪心说这苏通也是神通广大,居然能说动玉娘答应让教坊司的姑娘出来。

郑谦在另一边催促:“走了走了,再不去的话,估计玉娘和云柳姑娘她们等得急了。”

苏通怕沈溪真的要回去,直接过来拉着沈溪一起走。

到楼下时,苏通低声对沈溪叮嘱:“沈老弟,你已经错过一次机会,这次若再遇到姑娘邀请进房的好事,一定要想着为兄。今日里你见到熙儿姑娘,记得跟她说和一下,这些天她都没出来见客,似乎还在生你的气。”

沈溪笑了笑,未置可否。

吴省瑜忽然问道:“苏公子,今日船上的宴席,几时结束?”

苏通这才过去跟吴省瑜搭话:“吴公子难道急着回清流县……”

沈溪没有去管别人,大冬天的游船河的确不像话,但出来走走总比闷在家里好,这一年的冬天算是个暖冬,至少大的寒潮还没到来,福建之地山野之间仍旧依稀可见绿色。

一行十几人,一路说笑到了码头。

往常年的冬天,码头是一年里最忙碌的,但今年这个时候却一片冷清,运货的船只稀疏几条。

这是商会生意最不景气的一年,主要是夏天那场水灾闹的,往年秋收之后,临新年之前,各家各户都会采办年货,汀州府商贾会趁机大赚一笔。可今年冬天,百姓手头拮据,有的还要靠官府赈济过活,吃野菜和树根无可避免,更别说有钱来城里采办年货了。

但这似乎并不会影响到苏通这样士绅家庭的生活,土地租出去,无论如何租税是能收上来的,百姓就算自己没活路了,地租该交还是得交。

地主发善心,可能会让拖延一段时间,或者是让下面佃户家里的儿子女儿到家里来做工抵债,反正吃亏的不是地主只能是老百姓。

像苏家这样的大家族,通常都会有不少积蓄,苏通虽然没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出手依然很阔绰,这使得汀州府的读书人都想与他有交情,如此就算跟着苏通出来走走,也能省几顿饭钱,而且吃得好玩得好。

码头上冷清,老远就能艘很大的官船停靠在河岸上,不过并非是上次游船河见过的那艘。

苏通老远就指了指船,得意地道:“今天我们坐官船出游。”

说话间,远处过来几顶小轿,一道是教坊司的姑娘来了,苏通赶紧过去迎接。

沈溪四下寻摸一番,终于在码头角落处见到老许头缩着手蹲在那儿,继续装他的瞎子等待顾客上去求卦问卜,或者是天气冷的缘故,他连话也懒得喊了,这等天气之下,就算在码头蹲一天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客人。

沈溪由心生凄凉之感。

其实老许头这样的人,属于这时代不得志读书人的典型。

花甲之年,没有土地田产傍身,又没有功名不可能去学塾蒙学,要养家糊口实在太难。或者哪年冬天太冷,老许头在哪个犄角旮旯冻死也不会有人知晓,就算被人发现,他的尸体也仅仅是被人抬到乱葬岗,连掩埋都省了,直接暴尸荒野。

一个读书人,一辈子下来只能混这么个凄惨的下场。

**************

PS:第四更!同时也是月票满1860票的加更!

天子求下订阅打赏推荐票和月票支持!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无错误、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appxsyd (按住三秒复制) 下载免费阅读器!)

    苏通这次游船河的排场很大,不但邀请了十二名士子,还请了教坊司七个姑娘,其中就包括如今教坊司里的头牌云柳和熙儿。 ..

至于别的女子,姿色也都是上佳之选,这些女子从小轿上下来,立在河岸上,为码头增色不少。

就连一直装瞎的老许头,也忍不住往官船这边偷瞧。

沈溪跟着苏通一起上船,四处眼,官船的确要比普通民船大许多,船舱内有桌椅,还特别区分了外厅和卧房,外厅中就算一次进去二三十人,也不显得拥挤。

士子们围坐三桌,沈溪与苏通郑谦吴省瑜同桌,而请来的几名姑娘却没有安排座位。沈溪打量云柳一番,只见她肌肤如雪,眉目如画,十足的美人胚子,尤其身上有一种冷傲高贵的气质,越发确定这就是当日他与沈永卓在教坊司二楼见到的姑娘。

“云柳姑娘,请坐。”

苏通对云柳就好像蜜蜂见到花粉一样,脸上满是热情,他请云柳同桌而坐,熙儿被冷落在了一旁。

船舱里的桌子都是圆桌,因为船在河上摇荡起伏,桌子有棱有角的话很容易磕着碰着,圆桌也能围坐更多的人。

苏通跟沈溪坐了个比邻,他让云柳姑娘在主桌坐下,正好位于沈溪和苏通之间。

与教坊司的姑娘身上都带着脂粉香气不同,这云柳身上只有一股清淡的书香气息,倒显出她的品味高雅。

等把云柳安顿好,苏通才安排别的姑娘落座。

熙儿脸上有些异色:“奴家出来前,玉娘特别叮嘱,要早些回去。苏公子,奴家还是不要坐了,这地方……太挤。”

苏通哈哈笑道:“挤挤好啊,挤挤不是更热闹吗?”

沈溪嘟哝道:“挤挤更容易怀孕。”

沈溪说话连喉咙都没动,只是嘴唇翕动随口打趣,云柳却好像听到什么,侧目望向他抿嘴一笑,现出几分娇艳。

沈溪不确定她为何要对自己笑,但想到熙儿是个千里耳,这教坊司内又“卧虎藏龙”,他便留了个心眼儿,打定主意以后不能胡乱说话,哪怕是腹诽。

熙儿有些不太情愿地坐到主桌前,却是坐在吴省瑜和郑谦之间。

郑谦见美人在侧,忍不住想动手动脚,而吴省瑜则显得有些拘谨,他虽比沈溪年长几岁,但在男女之事上应该还未涉及,更不懂如何跟风月女子交流。

“这位小公子,很英俊嘛。”熙儿好像有意逗弄吴省瑜,其实她也不比吴省瑜大几岁,“英俊潇洒,长大之后一定是个文采风流的公子哥,不像某些人尖嘴猴腮,半分贵气都没有。”

说完冷冷瞥了沈溪一眼,她口中尖嘴猴腮的某些人,不用说指的就是沈溪。

沈溪心想:“这是有多苦大仇深?我不就射覆赢了你而没有进你的房间吗,至于记仇几个月?感情你们教坊司的女人生意这么差,每天无所事事就光念叨那点儿旧仇?”

吴省瑜脸色很不自然,对熙儿拱拱手道:“在下……吴省瑜,见过姑娘。”

熙儿脸上挂着妩媚的笑容,就好像姐姐,一下子了:“吴省瑜?好名字,好名字啊,奴家熙儿,以后还要请吴公子多多照顾。”说着起来欠身一礼,妩媚动人,令吴省瑜脸刷地一下红了。

沈溪心想:“你跟我论什么女子落水君子救不救,原来你自己也是个‘初哥’。”再一想,这吴家怎么说也是官宦之后,家教甚严,吴省瑜又是庶子,********在做学问上,期待出人头地,再加上年岁小,没有跟女人相处的经验也在情理之中。

苏通却笑道:“儿对吴公子很有好感啊,倒是让在下心里吃味。不过还是要给熙儿姑娘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吴公子的祖父就是我们汀州府之前的吴知府,如今吴知府已高升山西布政使,吴公子乃是出自官宦世家。”

熙儿掩口稍稍惊讶:“怪不得奴家觉得吴公子气质与众不同呢,原来出身这么高贵。不像某些人……”

虽然话说了一半,但沈溪已经听明白,又是讽刺他,整句话应该是“不像某些人出身寒微”。熙儿明显是在跟沈溪置气,她说什么,都带着刺。

吴省瑜却不知道熙儿只是拿他当枪使,人坐在那儿,想保持正襟危坐,但通红的脸颊已经出卖了他,说明他内心很害羞和紧张。

苏通开始为众人添茶,张罗道:“来来来,喝茶喝茶。船已经出了渡口,正往城外去,今日天高气爽,我已让船家去后舱准备酒水,今日我等不醉不归。”

熙儿一脸楚楚可怜:“苏公子莫不是有什么坏心眼儿?想把奴家和几个姐妹灌醉,那时我们就回不去了。”

苏通笑道:“在下岂是那种不知分寸之人?轿子还在码头等着,就等船回去,你们乘轿子离开,不会耽误事情。当然,若熙儿想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熙儿啐了一口:“呸,苏公子果真安着坏心。”

因为熙儿的妩媚和知情识趣,船舱里始终弥漫着一种轻松的氛围。

很快酒水盛在酒壶里送上来,在场的姑娘挨个为身旁的士子添酒,就在云柳给苏通添完酒要给沈溪倒酒之际,苏通突然想起什么,笑着阻止:“沈老弟年岁小,家人特别交待不能沾酒水,至于吴公子,也喝茶好了。”

吴省瑜却摇头:“不用。”说话间侧目正拿着酒壶贴过去的熙儿,面色更红。

苏通稍微错愕,他并不太清楚吴省瑜是否有饮酒的经历,但既然是吴省瑜自己要求喝酒,他也就不出手阻拦,摆摆手示意让熙儿添酒。

熙儿美滋滋道:“吴公子气度不凡,是顶天立地的男儿郎,不像某些人,小小年岁就学着人家出来寻花问柳,却只能以茶代酒。”

沈溪笑道:“听熙儿姑娘的意思,姑娘就是花柳,由在下来寻了?”

熙儿目光突然变冷,怒视沈溪,险些忍不住呵斥出口,但被云柳白了一眼,熙儿强忍怒火,愤然将酒壶放回桌上。

苏通见场面有些尴尬,不由笑着说和:“熙儿姑娘以前可有上过船?”

“嗯。苏公子有事?”熙儿脸色仍旧没好转。

“没事,只是提醒熙儿姑娘留意一下,这船上的东西,跟平常我们所用的都有所不同,就说这酒壶,你很宽,这样就算船只摇摇晃晃,酒壶也只会在桌面上滑动,而不会倒下。这桌面周围都是有围板的,也是不至于令桌上之物滑落在地。”

都是浅显的道理,旁边却马上有人恭维:“还是苏公子观察仔细。”

苏通笑道:“经常出来游船河,这些小的细节我顺带留意了下。今日难得诸位公子,还有各位姑娘聚在一起,我们玩个小游戏如何?”

熙儿微微撅嘴:“不会又是射覆吧?奴家……上次输得可是很惨呢。”

说着瞪了沈溪一眼,好像在说,有这么个能掐会算的主,玩射覆根本不公平,无论是谁都要输给他。

云柳也开口道:“苏公子见谅,熙儿妹妹自从上次射覆输过之后,一直闷闷不乐,不如……换别的游戏?”

一句话,就说明云柳不是那种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女子。

沈溪在上船的时候就有留意,玉娘不在,好像事事都是熙儿张罗,但其实熙儿也是根据云柳的意思办事,这云柳应该是玉娘培养的“接班人”,首先要通过一些营销手段,把云柳的身价捧起来,再让她逐渐学会如何处置教坊司的事情,这次带众姑娘出来,可能就是玉娘对云柳的一次历练。

苏通脸色略显尴尬,他想:“姓吴的给我银子,让我设宴请沈老弟出来,就是想试试沈老弟堪舆玄空的本事有多强,可云柳和熙儿都不想玩射覆,又当如何?”

原来今日的宴会,虽然组织者是苏通,但背后的出资人却是吴省瑜,吴省瑜也是通过与苏通的书信来往,得知沈溪射覆上的本事,以吴省瑜的机智,他不信沈溪真的会堪舆玄空之术,所以才想找个机会试试沈溪。

苏通到底是才思敏捷之人,他脑中灵光一闪,道:“有了,既然熙儿姑娘不想玩射覆,那我们今日藏钩如何?”

藏钩的游戏,出自汉武帝妃子钩弋夫人手中藏钩的典故,话说钩弋夫人本为平民女子,生得貌美,但手却蜷在一起不能伸开,汉武帝得知,亲自去果钩弋夫人的手便能张开,手握一钩,时人女子争相模仿,后人以此设藏钩游戏。

藏钩游戏的玩法,跟杀人游戏有些类似,但相对简单,就是把与宴之人,分成两队,把一个小钩或者小物件藏在某人手中,让对方来猜,谁先猜对敌方钩子所藏之手,就当赢,输的一方要罚酒。

熙儿听到仍旧是猜东西的游戏,稍稍嗔道:“藏钩有何好玩的?”

苏通笑道:“若是一般的藏钩,必然无甚趣味。不妨我们改一下,在座的姑娘,每人藏一件东西在身上,或者在手里,或者于身上别处,让在座的公子来猜,若猜对的话,就劳烦姑娘坐在这位公子的腿上,为他斟一杯酒,亲自送到嘴边,不知如何?”

*************

PS:第五更!同时也是月票满1890票的加更!

天子这里要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本月22日到24日,重庆市网络作协成立,天子受邀出席观礼,这段时间的更新可能要受到影响。好消息是天子会随身带着笔记本电脑,坚持每天码字,更新不会断!

从明天开始到25日,天子打算每天更新2到4章,26日回来再开始大爆发,让大家瘾。

继续求订阅打赏推荐票和月票支持!



、++(本站打造免费无错误无广告小说APP上线啦!已经有300万的道友选择了本站APP,各种网友经典书单推荐!不用再担心书荒问题!关注微信公众号 xhsjyd (按住三秒复制)下载小说客户端【

    腊月十九,陆沈两家乔迁新居。 ( . . )

惠娘特别找人算过日子,据说这天是黄道吉日,宜纳彩开市婚嫁起基盖屋迁徙和入宅,一句话,这天是搬家的好期会。

这天是学塾放年假的日子,同时府学也会张贴年底月票的成绩。上午迁了新居,下午沈溪就得去。

虽然月考算不得什么正式考试,但也会像模像样把考生的成绩列出来,第一次沈溪的成绩名列前三十,以每年汀州府有五十人左右考取秀才来说,沈溪第一次月考算是合格,这让周氏对他的期望更高了一些。

本来家里说不奢求沈溪来年就中秀才,但现在说起来,已经不是中秀才的问题,而是要考得更好些,甚至最好拿个案首回来。

早晨一大早,沈溪就抱着自己的枕头,跟同样抱着枕头的林黛一起往新家那边去。本来搬家这种事,是不用孩子动手的,但周氏却坚持让两个小的分别拿一样东西,不用很重,只要是个意思就行。

沈溪抱起自己的枕头,林黛有样学样把枕头揽在怀里。两个小家伙出门抱着俩枕头,怎么稀奇,一路上都有人盯着他们瞧。

“他们怎么这样?”林黛有些羞赧,自然躲到沈溪身后,让沈溪给她遮风挡雨。

沈溪笑道:“那是他们觉得你好们郎才女貌,他们羡慕……”

林黛嗔骂:“呸,不要脸,哪里有你这样夸自己的?”

不过听沈溪这么一说,林黛还真就释然了,小姑娘都有想表现一下自己的渴望,尤其林黛正值青春期,这时期的女孩子冲动起来做事可是不经过脑子的。之后她便昂首挺胸走路,抱着枕头就好像抱着孩子一样,那骄傲的小母鸡形象令沈溪忍俊不禁。

如此一来,别人对林黛的指指点点更多了。最后林黛终于气馁,还是乖乖地躲回沈溪身后,让沈溪挡着她。

等到了新居,稍微把自己的房间整理一下,沈溪躺在床上仰头花板,这时候林黛又过来扯沈溪的衣服。

“喂,我晚上可以过来吗?”

林黛还惦记着沈溪答应她可以过来听故事。因为现在住的三进宅子,屋子多了去了,沈明钧夫妇怕盗贼光顾,把住的地方选在了前院,而沈溪和林黛的屋子则在中院的东厢。虽然沈溪和林黛仍旧是两个房间,但晚上没人管可以偷偷摸摸来往。

沈溪眼,咧嘴笑道:“想来就来呗。不过你天亮前要回去,被娘抓到现行,我可救不了你。”

林黛俏脸一红:“呸,让我多留我还不留呢。听完故事我就回去。”

小妮子被周氏打了之后,她似乎感觉到自己在沈家面临极大的危机,以前她不会主动去讨好沈溪,可现在她有事没事就往沈溪身边靠,她也知道,只有沈溪对她好,她将来在沈家的位置才能稳固。

没爹没娘的孩子,更懂得珍惜现在得来不易的生活,林黛可不想再跟以前一样,在外面四处流浪当个可怜的小乞丐。

沈溪从床边上拿过来一个纸包,指头点了点林黛的腰:“喏,吃吧。”

林黛最喜欢吃零食,小妮子一打开纸包,发现里面是炒黄豆,马上眉开眼笑,不过神色旋即黯然:“以前娘省钱也要给我买一些,现在买了都不给我。”

沈溪笑道:“你多讨好一下娘,娘肯定疼你,给你买好吃好玩的。”

林黛撅撅嘴,不说什么,开始嗑豆子,嘎嘣嘎嘣吃得很香。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陆曦儿的声音:“姨,这是曦儿给您编的花,送给姨……”

周氏惊喜的声音传来:“哎呀,还是咱家小丫乖,来找你沈溪哥哥玩吗?他在里面。哈哈,真好自己编的?”

“嗯嗯。姨,我去找沈溪哥哥啦。”小丫头蹦蹦跳跳就到了中院,这让林黛面颊绷得很紧。

“小坏丫头,就知道跟娘讨好卖乖,哼。”说完林黛狠狠咬了一口豆子,正好陆曦儿从门口进来。

陆曦儿可不管什么大妇在场,她的目标就是沈溪,简直到了旁若无人的地步,过来直接钻到沈溪怀里,先撒娇一会儿,才扯着沈溪出去玩。

沈溪耸耸肩:“曦儿,我等下要温书,下午要去,没时间陪你玩。”

陆曦儿嘟着嘴,摇晃着沈溪的胳膊:“嗯……不好,曦儿要嘛。”

林黛过去扯她一把:“喂,我陪你玩,别打搅他。要是明年他考不上秀才,会挨骂的,到时候你跟我也会跟着挨骂。”

陆曦儿瞪着大眼睛,不解地眨了眨,考试什么的,对于八岁的她来说没个概念,只知道一旦面临考试,她就没法找沈溪玩了。

小丫头从小就在惠娘的溺爱中成长,她的世界没有风雨,心灵纯真,成天都开开心心。而林黛则不同,心里藏的事情太多,有时候会稍显深沉,不太像个孩子。一个天真无邪,一个像个小大人,所以周氏越来越喜欢陆曦儿。

等两个小萝莉出去,沈溪才准备收拾一下书本。

与旧居最大的不同,是新宅子这边多了一个房间来作为他的书房。

书房与沈溪的卧室相通,南北都开有窗户的房间光线很好,书桌和凳子摆在面向院子一侧的窗户下,推开窗户就可以子里花台上栽种的花卉,可惜现在是冬日,只能黄一片。

书房东西两侧的墙壁全部被书架占满,惠娘买了许多书回来,把架子塞得满满当当,入目处全都是书。

惠娘对于沈溪的学业非常但她毕竟不懂得做学问,买回来的书有很多是沈溪用不上的,但沈溪还是很感激,有时候书放松一下也挺不错。

……

……

下午,沈溪去府儒学署,结果非常不幸,沈溪别说前三十了,就连前七十名也没入。

而名次只列到前七十,前三十为正案,意思是只要取了前三十,应该是稳过院试的,而取在三十一名到七十名内,则只要努努力就可以过。至于七十开外的,则要留神了,想过院试还要多努力。

院试三年两届,整个汀州府会多一百名秀才,而仅仅只是长汀县过府试没中秀才的童生就有两三百人,加上下面各县的,来年院试参加人数约在六七百之数。

六七百人争取五十个名额,还要刨除这两三年内各县试案首的保送名额,竞争非常激烈,但对于本届刚过府试的考生来说,却是信心十足,毕竟当年府试高明城只录取五十人,质量很高,往常年基本一届都要取个百八十人甚至是一百二三十人,童生质量参差不齐。

但这种月考,却不是为应届考生量身定制,而是为往届考生所准备。毕竟比起那些揣摩府学教谕训导和嘱托口味多年的老油条,新晋童生劣势太多了。

沈溪带着些许失望,从府儒学署出来,就听一些人在那儿交谈,榜上有名的简直都以为自己中了秀才一样,兴高采烈,没中的则垂头丧气,就好像人生没了目标一样。

沈溪心想,不过是一次模拟考试,考试内容还是八股文,百样人有百种评审标准,写篇好文章还不一定是自己所作,值得这么高兴?

很多人都认识沈溪,对于沈溪落榜的事,在这些士子中传得很快。

你沈溪不是牛逼哄哄的吗,十岁参加府试得了案首,这下被打回原形了吧?

沈溪路过一个人堆时,就听有人在说:“还好上次没找他做题,不然就是名落孙山的命。”

沈溪忽然想起来,第一次月考时,曾有人联系让他“替考”,而在汀州府之地的月考中,替考是明码实价的,找个有才学的人作文章,少的要花几钱银子,多的可能要花几两银子。

学风有多不正,由此可见一斑。

沈溪也不着急,心平气和回到家,周氏在自家院子跟惠娘说话,这天为乔迁新居,两人特地没去药铺和商会。

见到沈溪,周氏眼前一亮:“子的模样,肯定考的不错。”

沈溪马上耷拉下头,带着认错的态度道:“娘,我落榜了。”

“什么?”

周氏的欣喜马上被愤怒替代,当下就要找家伙事揍人。

惠娘赶紧劝说:“姐姐别着急啊……”

周氏怒道:“这还只有不到半年就要院试了,能不着急吗?头一次考试还能进前三十,以为他一定能考取秀才,我让他爹找人给家里写信,就等着明年多个秀才公。这倒好,诚心打你老娘的脸是吗?”

沈溪这才知道原来上次考试结束,周氏居然给老太太李氏“报喜”。仔细想,哪里是报喜,分明是在示威啊!

你们当初不让我儿子读书,现在他才学了几年,又是过县试,又是过府试的,府试还拿了案首,如今月考拿了前三十,你们傻眼了吧?

周氏心里憋着一股气,就是想让沈溪争气给她长脸,现在突然遭受打击,一时间分外恼怒。

“娘,这次月考……我觉得发挥不错,可能是考官了吧。”沈溪只好解释。

周氏怒骂:“你这混账东西,肯定是平日里玩性大,不知道温书,真真气死老娘了。祖母教儿子的那套不错啊,这年假你也别想到处野了,就给我待在书房里,每天温书,不许跟黛儿那丫头厮混。听到没?”

虽然周氏生气,刚才作势要打,但在沈溪考取童生后,她还真下不去那手。她也是觉得沈溪长大了,若是来年过了院试,就是秀才公,是文曲星,打不得。

沈溪被痛骂一番,无奈地跨进中院,步入书房。林黛本来正坐在书桌前画,见到沈溪垂头丧气的模样,有些不解,正待出言相问,“出来!”周氏已在书房门口喝了一声,林黛吓了一大跳,赶紧把连环画揣进怀里跑出门。

周氏“砰”地一声把门带上,外面传来扣锁的动静,“咔”一声锁上了:“不到天黑字,别想从里面出来!”

沈溪大叫道:“娘,您这太霸道了吧?我出恭怎么办?”

周氏被问得一愣,但她马上想到李氏对沈明文那套:“黛儿,给他拿个夜壶过来……”

“娘,如果大解呢……”

“憋着!”

************

PS:第四更!

虽然只有四更,但更新量天子自问还是很足的,因此依旧壮着胆子吆喝一句:来点儿订阅打赏推荐票和月票支持吧!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无错误、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appxsyd (按住三秒复制) 下载免费阅读器!!

    因为沈溪年底的月考没考好,使得沈溪年假这段时间被关了禁闭,周氏怕他偷跑出去,不但让林黛每天在外面还不定时回来抽查。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到了最后,林黛索性搬张小板凳坐在门口,好像个小门神一样,如果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马上就敲门提醒沈溪,让沈溪早作准备。

周氏要进来查常会先让林黛走开,再开锁开门,这段时间足够沈溪把他捣鼓的东西藏起来。

偶尔沈溪也会从窗口爬出去走走,这书房最大的好处,是南北通透,即便正门和通往卧室的偏门锁上了,但却可以通过窗户进出。

与前窗面向中院不同,后窗出去却是后院,白天家里除了他跟林黛外没什么人,进进出出不会有丝毫阻碍。

这状况一直持续到过年前两天,周氏到底不是铁石心肠,到腊月二十八,她终于给沈溪放假,让沈溪可以出来走走,但每天还是要有两个时辰温书。

年底商会很忙,为了在周边府县还有省城开商会分馆和银号分号的事,惠娘需要上下打点,临近年关又要给府县两级衙门和商会会员家里送礼,她早出晚归,曦儿这边索**给周氏和谢韵儿帮忙

可毕竟药铺这边也很忙,陆曦儿只能跟宁儿玩,但宁儿对照顾小主子没多少耐心,背地里甚至会给陆曦儿甩脸色/br>
陆曦儿根本不喜欢宁儿,而别的丫头又要帮忙打理药铺,又要帮奶娘胡夫人照顾沈运和沈亦儿,根本没时间照

沈溪得脱自由,最高兴的要数陆曦儿,本来她还想趁着放假跟沈溪好好玩,但沈溪之前被关禁闭,连她都不许到沈家走动,而林黛又要当门神,平日里在家早晨起来,就跟着宁儿到药铺后院,一个人形单影只。

药铺后院的房间,除了厨房厕所和一间守夜房外,其他都被改造成堆放药材的仓库,她也少了地方玩,只能上楼到她原来的房间,环画,又或者摆弄点儿沈溪以前给她做的小玩具。

“……别顾着玩,多教曦儿写字!”

周氏让沈溪出来,也不是放任他到处走,而是要他教两个小萝莉读书写字。或者周氏还在生林黛的气,觉得沈溪考得不好,有很大程度是因为被林黛带坏了,她对林黛的态度,比之前更显冷淡。

林黛见沈溪要给陆曦儿“上课”,她在旁边搬张小板凳过来准备一起学,周氏把手上盛着药材的簸箕放下,冷声道:“先把药材拣完!”

林黛只好低下头继续拣药材,小脸苦哈哈的,但也不敢有丝毫不满的情绪上脸,免得被周氏要斥骂。

沈溪在旁边心想:“老娘的脾气没改啊,只是转移目标了。可怜的小妮子……”

终于到了除夕这天,谢韵儿难得家里人团聚,没有留在药铺这边过节,沈家也是一家六口团聚,而且过年之后,沈明钧夫妇要带着沈溪和林黛回宁化探亲,惠娘这边显得落寞了些。但惠娘毕竟有女儿陪伴,身边还有五个丫鬟,并不会很孤单。

春节当天,沈溪一家上路,毕竟一来一回要五六天时间,再加上准备在宁化城里住上个三五日,回来起码得正月初十以后了。

惠娘特别准备了一些礼物,当作她对李氏和沈家人的一点心意。

“姐姐早些回来。”

临别的时候,惠娘把她抱着的沈运交给周氏,一脸的不舍。姐妹二人相处时间久了,比亲姐妹更亲,除了挂念周氏,其实她更舍不得沈溪。

周氏叹道:“好些年没回去,家里那边催得急,不能陪妹妹你了。初六开市送穷没法陪你,不过上元节前定能赶回来,一起过个元宵佳节。亦儿那边,妹妹你要多照顾些。”

周氏这次回宁化,由于奶水不够,会把女儿沈亦儿留在府城,但十郎沈运怎么都得带回去给老太太

毕竟是沈家孙子,自打出生以来,老太太还没见过,她也要尽一点儿媳妇的责任,不能总以生意忙为借口滞留府城不回。

本来惠娘想让胡夫人跟着一起回宁化,但胡夫人又有了身孕,没法行远路,所以这一路上,周氏得亲自哺乳。

一番依依不舍后,沈家人上了马车,陆曦儿早已躲在惠娘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一行一共两辆马车,沈家人一辆,由沈明钧赶车,沈溪坐在外面,周氏抱着儿子,跟林黛待在车厢里。

至于后面一辆,则是由宋小城赶车,车厢里坐着的是絮莲,这次宋小城也想新年回去跟絮莲家里提亲,毕竟两个人都老大不小,二人出来属于“私奔”,现在宋小城也算是事业有成,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这次宋小城回宁化还有个目的,就是把之前联络的宁化地方的小势力给整合,在宁化设车马帮分舵堂口,此番宋小城是以车马帮大当家的身份回去的。

两辆马车刚到城门口,就觉得有些不太寻常,本来春节期间城门应该防备懈怠,毕竟大过年的,日上三竿才会开城门,下午老早就又关门了,进出的无非是一些走亲访友拜年的。可这一年正月初一的城门,官兵层层把守,路过的人不但要交上路引,甚至还会被搜身。

“……官爷,您,这车上有女眷,行个方便吧。”沈明钧有些着急,他的夫人还有未来儿媳妇都在车上,后面还有宋小城的未婚妻絮莲。

那当兵的很蛮横:“搜的就是女眷,下来!”

一声厉喝,两辆车里的所有人都要下来接受检查,不过好在有三姑六婆在城门旁边的一间临时搭建的草棚里检查,而且官府的人认识宋小城,当得知这是商会的马车,还有眼前质的汉子乃是商会背后的沈家人,衙役马上客气了很多。

这些衙役在救灾时跟着惠娘跑前跑后,事后也得到商会不少好处,就算平日里再吆五喝六,对商会那也要客气相待。

“哎呀,这是六爷啊,你眼神,居然您大驾都没认出来,最近生意可好?”衙役前倨后恭,简直把宋小城当爷爷一样捧着。

宋小城笑道:“我生意好,你生意可就没得混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衙役有几个过来的,宋小城递了点茶钱过去,几个衙役都是千恩万谢,连搜查也仅仅只是例行公事。周氏带着林黛和絮莲只是进草棚里去了一趟,马上就出来了,可能连身子都没被婆子碰。

衙役骂骂咧咧:“前两日,衙门里遭了贼,安知府有几件家传宝物失窃,这大过年的也不让我们安生。那日里有个弟兄被贼人打晕,醒来后说出手的是个娘们儿,这事儿就更加稀奇了,这弱质妇人还有出来做贼的?竟然敢偷到官府,真是活腻了!”

宋小城只是随便一问,现在他这个车马帮大当家,属于“匪”,但却是洗白的匪,官匪一家,他宋小城不再是原来一个工头兼小混混,已是城里赫赫有名的人物。跟官府打好关系,不但商会如此,连车马帮同样如此。

“有什么事,只管去差遣我们帮里的弟兄,有消息,一定告诉你们几位。”宋小城拍着胸脯道。

宋小城扯着马缰,与衙役有说有笑出了城门,这才重新上车,两辆马车同行。

走出一段路,车厢里的周氏才嘀咕道:“这小子,混得倒有几分人样。”

沈溪笑道:“娘还没见六哥在车马帮里的派头呢,比街面的坊甲和集头牛多了。”

周氏一手抱着儿子喂奶,另一只手伸出来拍了沈溪脑袋一下:“别废话,路上多小城再有本事,也是跟你孙姨做事,什么事不还是听你孙姨的?”

沈溪把书拿起来,马车摇摇晃晃,根本字,他只好大声朗读,反正周氏不认字,根本不知道他手上拿的什么书,只要他似模似样地读出来,周氏就当他是在用功。

出城不远,到了岔路口,有辆马车已经等了些时候。正是沈溪姑父杨家的马车,沈明钧一家要回宁化省亲,那边杨氏夫妇一商量,决定一起回去,只是两家人隔得远,出发时没一起走,商量好在城北的路口等。

沈溪的姑姑杨沈氏见到周氏抱着儿子从马车上下来,很高兴,过来侄子别提有多开心,姑姑对于侄子很疼惜,到底是沈家骨血,她也算是沈家人。

“我跟弟媳一起,文招,你跟你爹和孙叔一辆马车。”

杨文招见到沈溪,流着鼻涕哈拉地就要跑过来找沈溪玩,听到老娘的话,他“哦”了一声,不舍地转头回去。

杨沈氏高高兴兴进到马车里,虽然之前周氏生龙凤胎后她也过去,但孩子一天一个样,她上次瞧得不是很真切,嫁出去的女人,总不能时常回娘家人这边走,就算同住府城,两家人走动也不是很频繁。主要还是因为惠娘掌握了杨氏药铺六成的股份,连赚钱也分大头,让杨家人耿耿于怀。

等人上了马车,沈溪依然坐在外面陪老爹赶车,里面传出姑姑和老娘的对话。

杨沈氏先问候一番,后面的话题,自然回到生意上来,杨沈氏跟周氏在说关于杨氏药铺股份的事。

随着这几年杨氏药铺在经营成药上实现盈利,杨家人希望通过跟周氏的关系,让周氏帮忙把杨氏药铺股份赎回去。这事情之前说过几次,惠娘虽然有松动,但在价格和成药售卖的细节上一直没有谈拢。



+(本站官方手机最新阅读器APP上架了!快来关注微信公众号 jiakonglishi(按住三秒复制)下载手机客户端】

    杨沈氏恼羞成怒,的确外面传的瞎话不少,而且都不符合事实,就比如在沈明钧跟惠娘问题上,杨沈氏很了解这个弟弟,他哪儿有那本事搭上惠娘这样有本事的女人?

若外界传言属实,那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可这次关于周氏在惠娘许多产业中有股份的事,她却是极为笃定的,因为向她提供消息的人说得那是言之凿凿,而且不是一个两个,全都是商会长老堂的成员。

“臭小子,你姓什么的?姑姑可不是喜欢挑事的人……”

杨沈氏知道如今沈溪在沈家地位不似从前,现在小侄子过了府试,来年就要参加院试,在老太太眼里那是将来的举人公,现在沈溪一个小孩子当着大人面说话,老太太都在一旁沉吟不说话。

“我可是有证据的。这女人,每年从陆夫人手中分得的银子,不下千两,可拿回家的不过才一二百两,她自己拿着银子去买了宅院……娘,您问问她有没有这回事?”

李氏眉头紧皱媳妇,沉着脸问道:“此事当真?”

周氏可以不承认在惠娘产业里有股份,但沈家在府城买了宅院,这事情可隐瞒不住,毕竟一家人在年前已乔迁新居,沈明钧也清楚此事,他可从来不会隐瞒李氏。

周氏无奈之下,流着泪点点头。就在李氏大感失望即将发怒的关头,沈溪紧忙辩解:“祖母,那宅子是孙姨买给我们家的,还说,只有将来等我中了秀才,宅子才会过户到孙儿名下,作为恭贺孙儿进学的礼物。”

杨沈氏如今已觉胜券在望,听了沈溪的话,不由再次冷笑:“傻小子,人家陆夫人可是精明的生意人,在商会里说一不二,凭什么平白无故给你们家送宅子?你们家住的宅子,我问过,就算是今年遭了水,也值上个三百多两银子,加上修缮和添置,怎么也要四五百两银子。陆夫人会好心送给你们?”

沈溪反驳道:“那姑姑,我倒有件事不明白,既然你也说了陆夫人是精明的生意人,当初我娘孑然一身到县城,就是帮陆夫人在柜台前卖卖药的伙计,她扩大生意,做那些大买卖,凭什么无缘无故把份额分给娘,让我们捞得好处?”

就算杨沈氏准备再充分,她自己也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但还是被这问题问得哑口无言。

这也是整个问题症结之所在。

杨沈氏当初听说周氏在惠娘商铺里有股份,也很惊讶,沈明钧夫妇是多么老实的人她很清楚,他二人又没什么本事,更不懂手艺,甚至连字都不认识,惠娘那么有本事的女人,怎会轻易把到手的银子分出去?

她可不知道,从最开始惠娘的崛起,就是因为沈溪帮忙种牛痘,之后印刷作坊银号药厂的建立,都是在沈溪的建议下,由惠娘和周氏姐妹二人联手去做的,只是因为惠娘总是站在台前,再加上她能力突出,才会让人觉得她是名副其实的大掌柜。

杨沈氏脸色涨得通红,她没料到沈溪这么难对付,心想:“读过书的果然不一样,这小子就比我儿子大一点,怎的就天差地别呢?”

杨沈氏冷声道:“那你如何解释,陆夫人要把宅子送给你家?”

沈溪解释:“姑姑,侄儿都说了,那不是孙姨送给我家的,而是送给我的。孙姨的丈夫早年离世,如今她只有女儿在身边,因为她的产业都在女儿名下,所以她没法嫁人生子,孙姨早就想认我为义子,这事情我爹也知道。祖母和姑姑若不信的话,可以问我爹。”

沈明钧听到这话赶紧出来证实:“娘,姐姐,的确是这么回事。陆夫人两年前就想收七郎为义子,当初荷儿她还跟我商议过,我也答应了,只是因为陆夫人家里的小姐不同意,这事情才给耽搁下来。当时商量,等孩子大一些,再把认义母的事情给办了。”

因为沈明钧一直在王家给人做下人,现在就算他在印刷作坊当大掌柜,还是把惠娘当作是主母一样连对陆曦儿的称呼也是“小姐”。李氏最开始想,那陆夫人要送商铺的份额给我家,难道是贪图我儿子?现在听儿子对陆家人的称呼都是这么恭敬,就说明外面所传的,都是子虚乌有。

李氏点头道:“你以前找人写回来的信里,也提过这事,为娘当初也未反对。”

杨沈氏急道:“娘,您真相信他们夫妻说的鬼话?”

最开始杨沈氏所针对的还是周氏,以她对沈明钧的了解,认为弟弟应该站在沈家立场上更多一些,现在她发觉情况不对,不但沈明钧为妻子说话,连沈溪也出来为他娘撑腰,这一家三口的绳子拧得很紧,她就想,这女人到底给父子俩灌了什么迷药?

她的口风也不再是“这个女人”云云,而是“他们夫妻”怎样怎样。

李氏气得瞪大了眼睛:“不然他两口子信谁?想让为娘信你,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光听外面人瞎传的那些,你就回来挑拨一家人的关系?就算真的是老幺媳妇在外赚了银子又如何?她赚了,还知道给家里,你呢,嫁出去的女儿,难道还不让为娘省心些?”

杨沈氏怒从心起,正要出言反驳,却是一直没说话的杨凌和站出来拉了拉妻子的胳膊,阻止妻子说下去。

杨凌和拱手道:“娘,小婿想起来今日还要去拜见几位宁化的故友,先带娘子一起过去,可能会耽搁到很晚,今夜暂时睡在客栈。文招留在此处,等明日再来接他。”

李氏哪儿能听不出这是因为人家夫妻心里有怨言,不想在家里住?不过她也发觉这场面僵持不下,离开冷静下也好,当即点头:“那好,记得早些过来接文招这孩子……为娘好些日子没见外孙的面,趁这次我得好好跟他说说。”

然后没人送杨凌和夫妇出门,他们自行离开。

等人走了,李氏才略带安慰的口吻道:“老幺媳妇,别哭哭啼啼的,现在你姑子也走了,跟娘说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李氏这招分明是软硬兼施。

杨沈氏先前那出是霸王硬上弓,刚才李氏也说了“就算老幺媳妇在外赚了银子又如何”,现在又演一出,分明是用软话来套周氏说出实情。

周氏似乎也明白这点,她把眼泪擦掉,抽泣一声,抬起头坚决道:“连娘都不相信儿媳?”

李氏一时不好回答。

沈溪心说,老娘这反问句用得实在是很漂亮!

从始至终,老娘也未说她没私藏银子,话要么是他这个儿子说的,要么是老爹答的,都不是出自老娘之口,老娘从开始就一副我被人冤枉的神色在那儿哭哭啼啼,也令李氏心软,虽然女儿是她身上的一块肉,可现在女儿是跟别人姓,做事也是为夫家考虑,儿媳妇再怎么眼,那也是沈家人,赚了银子要拿回来孝敬她这个做家长的。

李氏摆摆手:“行了行了,这事情到此为止,老幺,扶你媳妇到房里休息。这才刚回来就吵吵闹闹,家不成家的,回头,你们过去给你姐姐姐夫道个歉,事情就算过去了。一家人总要和和气气过日子,你们以后在府城也要多帮衬。”

沈溪心想:“我这祖母心眼还真是偏的,现在摆明是你女儿诬陷我们,现在还让我们去给你女儿夫妻道歉?这算什么歪歪道理?就因为她是长,我爹我娘是幼?”

在老太太心中,礼法大过天,礼法中最基本的一条,长幼有序。

这也是为何沈明钧夫妇总受欺负的原因,因为沈明钧在家里是老幺,之前连生的儿子也是小幺子。

沈溪道:“祖母,明明是姑姑诬赖我娘,怎让我们去道歉?”

李氏板着脸道:“七郎,以前祖母觉得你很懂事,现在你确实长大了,懂的事情多,但有时候却不注意场合。再怎么说,你姑姑姑父也是你的长辈,刚才那些话,是你一个晚辈该说的吗?”

这话怨,但李氏对沈溪的偏袒显然又胜过了对儿子和女儿。

在李氏的标准里,谁有本事,谁能帮沈家中兴,谁就有话语权,这甚至在长幼有序的礼法之上。

虽然她一直把希望寄托在大儿子沈明文身上,但现在沈溪却是后生可畏,以沈溪十岁过府试得案首的造诣,将来前途必然不在沈明文之下,李氏对这个孙子格外以至于刚才沈溪当着长辈的面出言反驳,她也不加阻止。

或者杨凌和夫妇也是沈明钧一家人这边,一来是对家里送的银子最多贡献最大,二来是沈溪现在有出息将来可能有大作为,他们夫妻也并无确凿证据证明周氏在外私藏小金库,只能先作罢,回去从长计议。不然,老太太可不会为他们做主。

沈溪恭敬认错:“祖母教训的是,孙儿记住了。”

李氏笑着点点头道:“好孙儿,不辜负祖母对你的疼爱。一会儿六郎放学回来,你跟他多作学问,好好教导教导他。”

因为沈溪现在比六郎沈元“有本事”,这使得兄弟二人在家里的地位掉了个个儿,以前老太太喜欢沈元多过沈溪,现在老太太对沈元却很冷淡,即便沈元也是读书的天才,所以大过年的也被先生叫到家里补课,为的便是能早早成材参加县试。

或者单从读书上来说,沈元的天分可能比沈溪还要高,毕竟沈溪是带了二十多年的知识积累而来,沈元则是从头开始。

*************

PS:第三更!天子始终保持高速更新,大家瘾,是否也订阅和月票支持一二?拜托啦!



+(本站官方手机最新阅读器APP上架了!快来关注微信公众号 jiakonglishi(按住三秒复制)下载手机客户端】

    沈明钧一家五口回来省亲,毕竟住不了太长时间,就算有点儿小矛盾,等夫妻俩带着儿子儿媳妇离开,什么事都没有了。

但现在问题涉及到杨氏药铺的股份问题,经过杨凌和夫妇这一闹,双方等于是彻底撕破了脸皮,再想通过协商解决已经不可能。

沈溪猜想,下一步可能就是要闹上官府,杨家就是拼着不经营成药,也会把属于他们的祖产夺回去。

接下来几天,沈溪很轻松。

又回到宁化这熟悉的地方,身边还有小跟屁虫一样的杨文招,无论这便宜表弟怎么被欺负,都笑嘻嘻的,或者在杨文招心目中,能被小表哥和小表嫂欺负是件幸福的事情,平日在学塾里沈溪对他爱搭不理,现在终于摸着机会,一定要跟沈溪玩个够。

既然杨文招都不介意被人欺负,林黛可就“不客气”了,林黛知道自己家里被杨文招的爹娘欺负,她决定为家里出气,干脆用墨汁把杨文招涂个大花脸,让杨文招进进出出都黑着脸,美其名曰“扮包公”。

院子里有一些差不多同龄大的沈家第三代人,容易玩在一起。

而沈溪这边则不能光顾着玩,回到宁化,他除了每天温书,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做,就是相亲。

头年里,沈溪在汀州府府试中得案首,在宁化着实引起轰动,媒婆界早在半年多前就开始行动,到沈家这边来为沈溪说和婚事者不在少数。

而媒婆所推荐过来的人,都是宁化地方上有名望的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岁数从七八岁到十三四岁的都有,家底很丰厚,能拿出不菲的嫁妆,还只是订亲,想先把婚事确定下来,等将来沈溪长大以后再成婚。

沈家这边有沈永卓和吕家小姐婚事延后的教训,李氏在沈溪的婚事上显得很谨慎。

李氏之前的理由,孩子小不懂事,现在只是过了府试还未有功名,等将来孩子回来再商议……可那些媒婆等不起,若沈溪将来真的中了秀才当了举人公又或者考上进士,还会宁化这小地方的女子?

现在趁着沈溪回来省亲,连沈溪的父母也一同回来,又是春节里各家各户最闲的时候,媒婆再次挤破门槛。

与成年人做媒不一样,年岁大一些的,到闺女十五六岁,各家把闺女都藏得很好,就算是说媒,也只是找人作个画像,然后让媒婆拿着去给说和婚事。可沈溪这边毕竟是订亲,小孩子有的才七八岁,就被家里人张罗着要将来嫁给沈溪,也不用私藏着,甚至沈家人想见,随时用小轿接过来见见都可以。

媒婆的话也是很囫囵,年岁大一点有大的好,女大三抱金砖,懂得疼人;年岁小有年岁小的好处,小丫头水嫩,乖巧可人,不会去烦相公读书进学,相公能镇得住。大脚有大脚的好,脚大走路踏实,以后能多帮家里做活;小脚有小脚的好,相公喜欢把玩,不会出来勾三搭四,在闺房里********为丈夫生儿育女。

再者说了,沈家七公子以后是要做大官的人,连娘子都可能是诰命夫人,怎会出来做活计?

女娃子漂亮有漂亮的好,相公心,以后不用纳妾家里就有美妇;女娃子稍微丑点有丑点的好,娶妻娶淑女,夫人姿色差一些,不会令相公沉迷逸乐而耽误学业,女大十八变,将来还能长的漂亮,以后相公有本事,多纳几房美妾就是了……

什么话,到了媒婆嘴里,都是好话。

李氏接待媒婆也算是热情,张画像,甚至也跟周氏说了说。

周氏因为杨沈氏责难的事,心里有疙瘩,对于李氏很敷衍,她总是把“憨娃儿已经有媳妇”的事挂在嘴上,每当她说这个,都会被老太太埋怨:“一个童养媳而已,又没什么好的出身,若七郎喜欢,将来让她做妾就是。”

林黛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个“大妇”转眼就被老太太给降为“妾侍”,小妮子心里很委屈,尤其是在她已经懂事的年纪。可就算是周氏也不敢跟老太太顶着来,更别说她这样一个在沈家没什么地位的小姑娘了。

林黛也算是有危机意识,回来这几天,无论沈溪到哪里,她都会跟在后面。

以前林黛就算跟沈溪同榻而眠,也会背过身去,这次在沈家二人同榻,入睡前她都会溪,直到眼皮撑不住才合上眼,晚上睡着也会很自然往沈溪怀里靠。

林黛是很缺乏安全感的小姑娘,她本来应该是纯真无邪的,有父母和兄长疼惜,她可以过得无忧无虑,甚至会有比陆曦儿更加灿烂的童年,可惜因为家庭剧变,令她明白世道的辛苦,她有了一些小孩子不该有的心计。

但沈溪能感受到林黛对他真诚的依赖,在林黛心中,沈溪不但是她童年的玩伴,还是最好的老师,最好的朋友,也是她将来的相公,最亲的亲人。

……

……

沈溪这几天时间里,也见了自己的老朋友王陵之。

一年不见,沈溪再见到王陵之,已经需要仰着头去/br>
这小子的身高长得实在太快,不但壮实,力气也很大,挥舞起马鞭来虎虎生风,肩上还扛一把很厚重的铁棍,当作是练剑所用。

“师兄,你…厉害吧?”

王陵之见到沈溪,第一件事就是对沈溪汇报他这一年来练武的成果,大铁棍子既被王陵之当作是重剑,也当作是锏,耍起来令沈溪啧啧称奇。

可真是个练武的奇才啊!

耍了一套下来,王陵之神情淡然。

沈溪苦着脸,鼓了鼓掌道,“你平日里没事,就光顾着练武了?”

王陵之甩甩头道:“那当然,不然干嘛?去年我爹还一直逼着我读书,后来我对他说,我师兄鼓励我去考武举人,当武状元。我爹笑了笑,以后再不管我读不读书的事情。嘿,师兄,你可真本事,我就拿你一句话,就让我爹不管我了。”

沈溪心说这还真是个奇葩思维啊。或者王陵之的老爹王昌聂,只是觉得儿子既然不是修文的料,那干脆就练武,武举终归算是个出路,明朝虽然重文轻武,好歹中武举也能够当官,算是条出路。

“师兄,你让我学骑马,嘿,特别简单,我学了不到半个月就学会了,我现在正在练习在马上怎么挥马刀,你多教我一点儿?”

沈溪赶紧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还没学会骑马呢。”

王陵之大为惊讶:“啊?师兄不会骑马?那怎么可能,师兄你这么厉害,应该是骑马射箭,刀枪剑戟样样都行的啊,难道师傅他老人家没督促师兄多加练习?”

沈溪没想到王陵之中毒如此之深。

关于师傅和武功云云,只是沈溪小时候瞎编出来的,为的是让王陵之乖乖当他的小弟,顺带把笔墨纸砚这些东西给他“偷”出来。这都过去多少年了,王陵之居然对有个没见面师傅的事深信不疑。

沈溪道:“师弟啊,你你要考武举,就要明白武举是怎么回事。光有一副蛮力是不行的,弓马骑射是一方面,可重要的,你还要学会策略。不然,你连考弓马骑射的资格都没有。”

王陵之皱眉道:“师兄的话好深奥,什么是策略。”

“就是战略战术,三十六计知道吗?”沈溪问道。

王陵之很老实摇摇头。

“那六韬呢?”

王陵之继续摇头。

沈溪叹道:“考武举,就是为了将来在战场上当将军,为国效命。两军对垒,不是光靠蛮力能解决问题的,如果战争只是比比谁的人多,谁的力气大,那就干脆挨个上去掰手腕就行了,还要将军作何?”

“将军的作用,就是阵前调度,万马军中指挥若定。所以当将军的策略一定要精通,懂得战场上各种阵势。其实……就是让你好好读书啊。”

明朝自开国以来,武举考试就一直存在,一直到天顺八年,英宗正式制定武举法,曰:凡天下取贡,举谙晓武艺之人,兵部会同京营总兵官于帅府内考其策略,于教场内试其弓马,有能答策二道,骑中四箭以上,步中二箭以上者,官自本职量加署职二级;旗军舍余人授以试所镇抚,民人授以卫经历,月支米三石。能答策二道,骑中二箭以上,步中一箭以上者,官自本职量加署职一级,旗军舍余授以冠带,总旗民人授以试卫知事,月支米二石。

明宪宗成化六年,会试武举,取中刘良鲁广等6名武进士,刘良为第一位武状元。成化十四年,根据太监汪直的建议,以文科为例,设武科乡会试。

弘治六年,定武科六年一试,先策略,后弓马,策不中者不准试弓马。后又改为三年一试。考试内容主要是马步弓箭和策试。

王陵之把铁棍子往地上一扔,道:“师兄,你这也太坑人了吧?以前跟我说考武举武功好就行,怎的现在还要读书?这……这不是为难我吗?”

沈溪笑道:“师弟不用太过懊恼,考武举所考的策略,跟普通读书人所学不一样,这两天我就会把我所知道的兵书……武林秘籍都写给你,这些可都是师傅传下来的,学会之后,就不再是以一当十,而是以一当万。”

王陵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么厉害?”

沈溪一脸自豪道:“那当然了,有句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一个好的将军,在战场上就是神明一样的存在,所有人都会顶礼膜拜,连高高在上的皇帝,见了这样的大将都要客客气气,你说厉不厉害?”

王陵之嘿嘿傻笑,仿佛已经置身于沈溪给他规划的美好未来里。

“厉害厉害,师兄,那你快把师傅传授你的……秘籍,传授给我。”

沈溪心说,这小子除了武功之外,似乎不会想别的,我若说兵书,他肯定无心学,但我若说那是武林秘籍,这小子学的比谁都快。

沈溪点头道:“好,去拿纸笔来,我现在就先给你写几篇,第一篇叫《孙子兵法》……”

*************

PS:第四更!

谢谢大家的支持,每当倦怠的时候,天子就会的订阅打赏推荐票和月票,对每一个留名的书友都由衷地感谢,然后突然从心底里涌出莫名的力量,刺激天子努力码字,码字……



==(手机小说免费阅读器上线咯!超百万小说免费随便看,快来关注微信公众帐号 xiaoshuokehuduan(按住三秒复制)下载免费阅读器吧。

    第二天,衙门那边风平浪静,好像昨夜什么事都没发生,但城门口再次加强了戒备,这次衙门还特别派了人到城中各处药铺,严查购买伤药之人。 ( . . )

凡购买伤药之人,一律有人跟踪进行追查。

沈溪一知道衙门又失窃了。

以前城里有小偷小摸,却怎么也不敢偷到官府去,就算是那些江洋大盗,也把官府当作禁地,不敢越雷池一步。

跟谁过不去,也别跟官府过不去,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可安汝升上任不到一年时间,官府就失窃两次,偏偏安汝升还不敢把事情张扬开,这只能说明,失窃之物根本就不是官府的财产,而是安汝升个人的“私财”。

以前沈溪就察觉安汝升为人正派,但其实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为官多年的安汝升应该私底下捞了不少好处。

“姨,今天去商会时留心些,城里有盗匪出没,或许会有危险。”

因为官府那边要跟城中各家药铺暗中通气,所以惠娘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相较以往去商会迟了一些。在她临行之前,沈溪特别提醒。

惠娘会意点头,昨天夜里二人说到南京大理寺左丞江栎唯到汀州府来,应该与城里盗匪有关,如今官府再次失窃,证明沈溪所言非虚。

其实沈溪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想让惠娘宽心,事情跟苗人逃犯全无干系。

上午沈溪在药铺楼上温书,巳时刚过,苏通居然亲自上门邀请沈溪出去游玩。

周氏想到昨日沈溪跟苏通出去,居然结识了个五品朝官,心里乐开了花,半点儿都没有阻拦的意思。苏通却提醒道:

“沈老弟,这次是官所的玉娘有请,说是昨日熙儿未曾出来迎客,招待不周,让我请上你和江公子一同过去,当作赔罪。不过她说,熙儿偶感风寒尚未痊愈,让你帮忙带一副药过去。”

沈溪心想:“熙儿昨天受了那么重的伤,差点失血过多而死,今天还要硬撑着出来见客,显然想作掩饰,不让江栎唯怀疑到她。说什么要治风寒的药,明明是求伤药。但回头一想,既然是邀请江栎唯一道,若被江栎唯拿的是伤药,岂能不怀疑?”

沈溪斟酌一番,还是到里面去,跟周氏说江栎唯病了,准备跟苏通一同前往探望。

周氏一听,赶紧让小玉按照沈溪开出的药方抓药,因为过来卧底的衙役认得沈溪,再加上苏通本身又是府城名人,压根儿就没过问,沈溪提着药便出了门。

苏通先带着沈溪去邀请江栎唯。

此时江栎唯正好要出门,身边带着几个随从。见到沈溪手上提着药,他不由好奇地问道:“沈公子这药,真的是治风寒的?”

沈溪笑道:“是由我们药铺坐诊的大夫开的药,料想没错吧。”

江栎唯却笑了笑,转身对侍从吩咐两句,让一名侍从匆忙离开,然后才回身道:“熙儿姑娘有请,那我还真要过去走。”

沈溪心想,江栎唯不会是以为这是伤药,准备通知知府衙门那边,然后在教坊司抓个现行吧?

沈溪带着疑惑,与苏通和江栎唯一同到了教坊。

尚未到正午,这个时间段非教坊司的正常营业时间,不过玉娘却热情招待三人到了楼上宴客厅内,并让云柳跟几名姑娘出来陪酒,而沈溪带来的药,玉娘让丫鬟给熙儿那边送了过去。

江栎唯笑道:“玉娘,不是说熙儿姑娘会来吗,为何不见人?”

玉娘抿嘴一笑:“熙儿听说江大人远道而来,昨日里未曾一见甚是遗憾。不过这丫头精灵刁钻,闻听江大人才学不错,又是文武双全,想设一个小小的比试,三位公子若谁能取胜,可随云柳到她房里,由她亲自斟酒……”

江栎唯脸上带着狐疑之色,显然没摸清玉娘和熙儿的底牌。

江栎唯现在只是怀疑昨夜官府失窃的案子与云柳和熙儿有关,昨日出事之前,他亲身在教坊司内,曾试探过云柳,反倒是熙儿未曾一见,案子极有可能是熙儿做的。但昨夜贼人分明受了严重的箭伤,若受伤的是熙儿,今日玉娘怎会主动相邀?

“这倒有趣,不知是何比试?”江栎唯显得很有风度地问道。

“射覆。”

玉娘把话说出来,苏通不由苦笑着溪,但江栎唯却不觉得如何。

江栎唯道:“那就劳烦熙儿姑娘设题吧。”

等玉娘转身出去,苏通才提醒:“顾育兄,你可能有所不知,要说射覆,沈兄弟他能掐会算,你我必输无疑。”

江栎唯不以为然:“昨日苏兄也曾提及,但若就让在下认输,实在不甘心啊。”

言笑间,玉娘折返回来,手上捧着木匣,跪坐而下,把匣子放在三人面前的小方桌上:“三位公子,可以射覆了,奴家代熙儿那丫头作为设题之人,若三位有疑问,只管问奴家就是。”

江栎唯笑道:“就摆在面前,未免太容易了点儿。”

沈溪忍不住栎唯一眼,匣子严丝合缝,根本没有丝毫端倪,你说容易你倒是猜啊。连旁边几名女子也围了过来,靠着小方桌,都想猜这木匣之内到底是何物。

之前沈溪射覆能一射一个准,是因为他猜到了设题人的心思,包括熙儿偷奸耍滑的心理,但这次无端给他个题目猜,连事主都不在,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头绪。

但这题目设出来,本身就有问题,熙儿身上有伤,她真敢把大理寺左丞请到自己房里?那不什么都露馅儿了吗?

正疑惑间,沈溪突然感觉后背有人碰了一下,此时他坐的位置,旁边就是云柳。正是云柳用手指头在他后背写着什么,沈溪略微闭目,感受到后背上的文字,顿时明白过来,这题目早就预备好的,可能是玉娘和云柳故意让他取胜,以便进熙儿的房间。

扳指……

“三位公子,谁先来?”

玉娘脸色正常,笑意盈盈说道。

江栎唯迟疑了一下,通:“苏兄先来?”

苏通摇摇头,道:“还是让沈老弟来吧,正好让顾育兄见识一下沈老弟射覆的本事。”

如此一来,在场之人都溪。沈溪迟疑了一下,才微微叹了口气道:“在下猜想,这里面是一枚玉扳指。”

玉娘脸上露出惊讶状:“沈公子果真是神机妙算,却不知如何算出是玉扳指的呢?”说话间将木匣打开,里面正是一枚玉扳指,玉色不是很好,值不了什么钱。

江栎唯好奇地打量沈溪,猜测不出沈溪是如何知道的。倒是苏通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沈公子能掐会算,先天八卦卜算之术出神入化,里面是什么略一起卦便一清二楚……我们如何跟他比?”

沈溪没有解释,微笑着摇头:“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不过既然在下胜了,是否可以先与熙儿姑娘相见?”

玉娘抿嘴一笑,说不出的妩媚动人:“这是自然,江大人,苏公子,既是沈公子得胜,就让他先去与熙儿相会,一会儿再让熙儿出来陪二位饮酒。”

江栎唯脸上仍旧挂着笑容,但沈溪能察觉他还在怀疑这其中有什么蹊跷,最后江栎唯点了点头,目送沈溪在云柳引路下,往熙儿的房间而去。

等打开门进到里面,房间里安安静静,只能听到一声声咳嗽,熙儿坐在床榻上,虽然浓妆艳抹,但脸上的虚弱之态难以掩饰,而且不断咳嗽,显得病弱不堪。

虽然熙儿竭力压抑音量,但在房间里清晰可闻,若不是一行所在的宴客厅距离这间屋子较远,或许以江栎唯武人之资,可以有所察觉。

“嗯?”

刚到内帷便见到这状况,沈溪作势转身要走。此时云柳突然跪倒在地,身子伏低,向沈溪磕头道:“请沈公子施以援手,救我等一命……”

沈溪还未来得及伸手去扶,那边熙儿想说什么,但她根本没力气说话,她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至少要调养一两个月伤口才能逐渐痊愈。

如今她连说话都困难,更别说是下地行走了。

“在下今日是来与熙儿姑娘相会,怎的是这般模样?唉,在下还是告辞的好。”沈溪故作不知。

“你……你装什么……糊涂……”

熙儿口中艰难挤出几个字来。

云柳道:“熙儿昨日幸得沈公子相救,才侥幸捡回一条小命,如今城中正在搜捕,大理寺丞又亲临,显然是察觉到什么。若沈公子不能相助,不但熙儿性命不保,连小女子和玉娘,还有这官所上下……”

沈溪心说,这哪里是给人寻花问柳找快活的地方,简直是个贼窝呀。

沈溪摇头道:“在下或许帮不上忙。”

云柳仍旧跪在地上,给沈溪磕了三个响头,连额头都见微微的青紫:“沈公子,您是有大智慧之人,先前小女子怕您射不中,还在您背后提醒,却是您一口便断定其中为玉扳指,了不起!”

“昨日里您为熙儿止血,不用伤药,这手法是何等高超?小女子也略通医术,但在造诣上却难以望沈公子项背。求沈公子怜惜,小女子代玉娘,还有这官所上下,感激沈公子恩德,来世结草衔环必当报答。”

沈溪苦笑,他之所以能一口射中里面是玉扳指,是因为他曾见过熙儿的首饰里有玉扳指,平常女儿家戴戒指的多,很少有女子会戴扳指,他因而留意。

沈溪叹道:“这个……在下才识浅薄,对于医术只是领略一些皮毛,尚且不能做到运用自如。”

云柳听到后满面慌张:“这可如何是好?无论是江大人来,还是有官府的人来搜查,见到熙儿她这般模样,如何能掩藏得过去?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沈溪把心神不宁的云柳扶起来,微微一叹,此时熙儿那边却很要强:“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这就离开,不连累玉娘和众姐妹……”

*************

PS:第九更送上!

天子已经努力若斯,大家还等什么,赶紧投月票支持啊!



(作者通知:请使用小说APP阅读,免费无广告,网页版影响阅读体验 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appxsyd(按住三秒复制)安装小说客户端!

    沈溪一觉睡醒,惠娘还靠着他睡着,不知何时惠娘已将搭在身上的衣服披到了他身上,不管尽管如此,沈溪起来还是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穿着一身湿衣服睡觉,醒来后难免身体不适。

把衣服重新披在惠娘身上,沈溪从船舱中出来,此时已经临近中午,但船还没有回到汀州府城。

顺流容易逆流难,这年头没有轮机,只能靠风帆和人力划船,船只行进速度显得极为缓慢。

“沈公子,昨夜睡得如何?”前面官船上,江栎唯正在甲板上,见到沈溪不由笑着问道。

“还好吧。”沈溪回道。

江栎唯笑了笑,善意提醒:“沈公子像是生病了,回去后需要好好调理一下。你不用为家里人担心,我已派人快马传报长汀县城……或者我们回去时,安汝升已伏法。”

沈溪心说,真要有这么顺利就好了,困兽犹斗,更何况是安汝升这样一个类似于枭雄般的人物?要是被安汝升知道事情败露是因为他,能放过沈家上下?本来他全心惦记的都是惠娘的安危,现在他反倒担心起家人来。

终于在太阳西斜的时候,船只停靠在汀州府外的卫所码头上,官兵先下船,有部分人马被调集进城,而沈溪和惠娘则在城外等候。在城中有确切消息传出来之前,沈溪和惠娘属于重点保护对象。

此时城门那边显得波澜不惊,连城门都未关闭,百姓仍旧自由出入。

江栎唯刚下船,就有一顶轿子停到了码头,江栎唯恭恭敬敬上前,从轿子里迎出一名六十岁左右的老者。

那老者身上未着官服,但身边的随从却都是飞鱼服佩绣春刀的锦衣卫,而这老者迈,行止之间却很轻捷,带着一股逼人的英气。

江栎唯跟在老者身后,一直在说着什么,沈溪距离有些远听不清楚,但大致知道是在汇报昨夜的战况。

“很好。若将贼人拿住,即刻送到此处来见我!”老者说话声音浑厚,沈溪远远便能听得清清楚楚。

江栎唯匆忙领兵而去,而老者则在锦衣卫的护送下进到岸边一栋小楼里。

惠娘凑过来道:“小郎,那好像是个大官。”

“嗯。”沈溪点头,“随从都是锦衣卫,很可能是皇上派他来办差的吧。”

惠娘暗自咋舌,虽然她不太清楚锦衣卫到底是怎样的官,但也知道那是惹不起的人物,估计比传说中的六扇门还要神秘。他们二人只能立在岸边等候,在城里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前,沈溪和惠娘不敢随便进城。

江栎唯进城不到半个时辰,就带着一群士兵,押送五花大绑的安汝升,以及知府衙门内一些属官和衙役而来。

因为押送的是知府衙门的人,跟随过来围观的百姓不少,但百姓不敢靠得太近,因为码头上弓弩手和执长矛刀剑的官兵不少。

人到码头,江栎唯亲自进小楼通知。

沈溪刚才见过的那名老者一身正气地从小楼里走了出来,安汝升连忙跪地求饶:“刘大人,您可不能诬陷好人。下官……下官是被冤枉的。”

“是什么?”老者从周围随从那里拿过来个包袱,丢在地上,里面有一些案牍,还有几件玉器,“食天子之俸禄,却不思安社稷,与贼佞勾结贪赃枉法,罪不容赦。将他押赴京城,待三司会审!”

锦衣卫将安汝升押送出去,而后老者往轿子那边走过去。

江栎唯跟了过去,老者摆摆手,示意江栎唯不用跟随。

江栎唯目送轿子离开,才折返回码头这边。

“沈公子,陆夫人,城里的事已经顺利解决,在下会派人护送二位回府。这些天最好不要出门,会有人在贵府周围暗中相护,只怕安贼还有同伙,会对二位不利。”

江栎唯考虑得还算周到,现在安汝升是被捉拿归案,可安汝升背后有不少江洋大盗,若这些人伺机报复,以商会的力量难以抵挡。

沈溪行礼道:“多谢江左丞。”

江栎唯点点头,亲自送二人出码头,半道他突然问道:“沈公子可知刚才那位老先生是何人?”

沈溪对于弘治朝的大臣熟悉的并不是很多,但若说姓刘的,头一个应该要数“弘治三君子”之一的刘大夏,但沈溪也不敢确认此人是不是刘大夏,当即揣着明白装糊涂,摇头道:“不知。”

“不知最好,不该说的不要说,待汀州府之事解决后,在下先行告辞,至于苏兄那边,劳请沈公子代为通传。”

江栎唯显得很急,毕竟平定地方匪患,完成皇差,就算他只是个属官,功劳也不小。以他南京大理寺左丞这样一个不上不下的官职,原本想在朝中晋升很困难,但现在有了这功劳打底,前途一下子变得光明许多。

沈溪和惠娘离开码头后,江栎唯便止步未再相送,但派了六名士兵沿途保护。

到了城门口,围观的百姓不少,沈溪让商会的随从雇了轿子回来,扶惠娘进到轿子,而他则一路跟随,一起往城西陆氏药铺方向而去。

……

……

回到药铺,却发觉药铺没开门营业,不但谢韵儿在,连平日里不常出入药铺的沈明钧也在,还包括已经怀孕的絮莲。昨日沈溪急忙出城没跟家里人通知,周氏以为沈溪出事,让人找了一宿。

“你这个杀千刀的,死到哪儿去了?”周氏见到沈溪,终于忍不住,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过来拧沈溪的耳朵。

惠娘刚进门来,见到沈明钧夫妇紧张的模样,心中不由一阵自责。谢韵儿道:“掌柜的,你不是去了潮州吗?怎跟小郎一道回来?”

惠娘正想解释,沈溪抢白道:“我回来路上跟姨碰到的。”

“当老娘好骗是吧?没什么事,这么巧在路上碰上?说,昨天去了哪里?不说清楚,怎么收拾你!”周氏觉得拧耳朵不解气,干脆去找笤帚过来准备揍沈溪,但沈溪却直接躲到谢韵儿身后。

就在这时候,宋小城急匆匆跑进药铺:“掌柜的,我回来啦。”

“六哥。”

絮莲见到宋小城,也是担心不已,直接冲上去跟宋小城抱在了一起。

周氏蹙眉道:“喂喂,注意下影响,这光天化日的,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啊?”

絮莲这才从宋小城怀里出来,但还在抹泪。宋小城笑着安慰:“娘子,你放心,我没事,这不好端端回来了吗?不过帮里的弟兄就没那么幸运了,有的已经……唉!掌柜的,是不是给他们安排安家费?”

惠娘赶紧点头道:“要的,小城,这事情就交给你去办理……过世的弟兄,一人给二十两的安家费,受伤的,还有昨日里一起过去的弟兄,都给一份辛苦钱。一会儿你就跟我去账上支银子,给弟兄们送过去。”

周氏一听糊涂了,见惠娘面色凄哀,而衣衫还有些皱皱巴巴,真不像是出去一趟平安回来,这下顾不得再去追打沈溪,走到惠娘身边问道:“妹妹,到底出了何事?”

惠娘擦擦眼泪,道:“都怪我不好,前日里小郎就知会我,说是有人会劫我们的船,我没当回事执意随船出发,昨日里行船……险些回不来,还好小郎带着官兵及时赶到。”

周氏大惊失色:“这……这是怎么说的?咋还有贼匪……官兵?昨天到底出啥事了?”

沈溪见这状况,知道再也隐瞒不下去,只好坦诚相告:“娘,都是人面兽心的安知府派人做的,他先委托商会购买一批官盐运回来,再跟潮州府那边打招呼,把我们的盐船扣下,回过头让姨带着人去交涉,趁机想在路上找一群江洋大盗劫船。”

“我知道消息后,就告诉了六哥,再找了江左丞,让他调兵去救姨,还好去得及时,那些贼人正在放火烧船,姨她险些葬身火海呢!”

“闭嘴!就你能是吧?这种事也不回来跟我们商议,你就自己去了?”

沈溪嚷嚷道:“跟你们商量有什么用,娘,你能拿着刀去跟贼人拼命吗?”

周氏提起扫帚又要打,不过这次惠娘却主动拦在沈溪身前:“姐姐要打就打我好了,这一切不怪小郎,都是我的错。”

周氏气道:“妹妹,你不过是被人骗了,都怪那杀千刀的安知府。哎呀不好,要是他一计不成,再派人来当如何?我们还是早些躲躲才是……”

惠娘摇头道:“姐姐不用太过担心,朝廷来了一位大官,把安知府和知府衙门的一些人给捉拿了,这时候应该押送往京城问罪了。”

“啧啧,这都行啊……那可是知府老爷啊,说给拿就给拿下了?那来的到底是多大的官呀!?”

周氏以前见到乡里的里长,都当神仙一样供着,而知府这样的官在她眼里,那是连仰望资格都没有的,但这种大人物,却给更大的人物一句话给办了,令她更觉得不可思议。

惠娘摇摇头道:“不知道,那是朝廷的事。我们这种平头百姓,能安分过日子都不易,别的事情我们也别理会。”

惠娘风尘仆仆,形容憔悴,毕竟她跟沈溪一样昨天都跳进河里,身上衣服就算被闷干了,还是能瞧出端倪来。

谢韵儿眼睛很尖,她早就发觉,但没说什么,周氏可没那么多心思,陪惠娘进去换了干净衣服,又帮惠娘整理好头发,这才出来。

此时江栎唯又加派了几名官兵过来,周氏见到官兵就腿软:“几位官爷,可是我家里人犯事了?”

“这位夫人不用担心,我等是奉江左丞的吩咐,过来保护你们一家。以后若无事,尽量不要出门,就算出门也一定要让我们的兄弟跟随,免得出什么事,你我都不好做!”

*************

PS:第四更!

天子估计是心力交瘁外加疲劳,居然趴电脑前睡着了,醒来才发觉居然足足睡了一个多小时,赶紧继续码,现在才完成第四章,立马给大家发上!

今天的月票和打赏远比昨天少,大家一定要帮天子顶起啊!拜托了!



==(本站小说追书神器上架啦!无广告、无错误、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书虫必备!关注公众微信号 zaixianxiaoshuo (按住三秒复制)下载本站阅读器!

    现在安汝升固然已经伏罪,但其党羽可不少,还有许多官员跟安汝升暗中有勾连,否则也不会出现盐船被扣的事件。

沈溪就算平安归来,依然无法睡安稳觉,按江栎唯的提醒,无论是他,还是惠娘,都应该在家老老实实待着不能出门。

但就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就有官兵过来请沈溪到知府衙门那边“一叙”。

“安知府不是已被问罪了吗?为何还要去知府衙门?”

没等沈溪下楼,惠娘就率先出口质问。她也是因为昨日的事情影响甚大,就算回来也有些疑神疑鬼。

“安知府确实是被问罪了,是朝廷的上官有请。沈公子何在,请跟我们走一趟。”

来请人的官兵可没好脾气,说是请人,其实跟拿人差不多,容不得丝毫拒绝。沈溪从楼上下来,先确定来人的身份,这才跟官兵一道出门。

到了府衙门外,江栎唯亲自等候在那儿。

江栎唯道:“沈公子,不是非要叨扰,是刘侍郎要接见你。刘侍郎是朝廷派来侦办盗匪案的钦差大人,你可不要冒犯。”

沈溪心说:“还用得着你提醒!?当我没见过钦差还是怎么着?上次谢铎我应付得不是也游刃有余?”

但他还是谨慎地跟在江栎唯身后,因为这次的人,他可以确定就是弘治朝的名臣,现为副左都御史户部侍郎的刘大夏。

刘大夏,字时雍,号东山,湖广华容人,二十岁时举乡试解元。天顺八年中进士,历经天顺成化弘治正德四朝,弘治十四年接替马文升调任兵部尚书,是辅佐弘治帝朱佑樘,实现“弘治中兴”的一代名臣。

但是在历史学界关于刘大夏却有颇多争议,主要来自于他早年供职兵部时,曾将郑和下西洋的航海图悉数烧毁,是破坏中国文化传承的“大罪人”。

沈溪跟随江栎唯到了知府后堂外,先恭敬立着,等江栎唯进去通禀过,才被准许入内。到了里面,就见刘大夏坐在地席之上,旁边一张小方桌,上面摆着罕见的象棋棋盘,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一般来说,古代说及棋艺,指的都是围棋,很少有人会去下象棋,直到明朝中叶以后,象棋才逐渐在士族阶层中流行起来。

刘大夏虽是文人出身,但他身上有武人的气质,对于棋面攻守更为直接的象棋感兴趣也不足为奇。

刘大夏会选用武进士出身但有文人气质的江栎唯在身边为佐官,应该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刘侍郎,汀州宁化县学子沈溪带到。”江栎唯禀报道。

刘大夏这才抬起头,打量沈溪一眼,沈溪赶紧上前行礼:“学生沈溪,拜见刘侍郎。”

刘大夏点了点头,道:“顾育,先去做你的事,我跟沈溪叙叙话,没什么重要事就不要来打搅。”

江栎唯有些羡慕地溪一眼,行礼后退下,等后堂内只剩下沈溪和刘大夏二人,沈溪还有些无所适从。

虽然刘大夏现在只是户部左侍郎,但他到底是弘治朝的名臣,相继会担任右都御史兵部尚书等职,算得上半个宰相,这等人物地位何其尊崇?能跟沈溪这样一个小孩子面对面说话,对于平常人来说那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刘大夏没让沈溪落座,倒不是说刘大夏盛气凌人,只是他跟沈溪的身份地位相距太过悬殊,即便只是年龄也不相称。刘大夏坐在地席上,沈溪立着,只能立在内帷外,距离刘大夏有一段距离。

刘大夏一边跟自己下棋,一边道:“我在抵达汀州府城之前,多少听闻一些汀州商会之事,商会当家人,陆门孙氏居寡,但能守节,于数年前南方爆发瘟疫之时,行种痘救人,为朝廷所表彰,可有此事啊?”

沈溪行礼道:“有。”

刘大夏稍微摆手,道:“不用太过拘谨,正常答话就是。”顿了顿,他续道,“当初陛下派谢老先生到闽浙考察灾情,他曾到府上拜望过,亲自种痘,此法为他所引入北方。头年里,关中瘟疫,非种痘之区,十者死有三四,而种痘之区则人畜无恙,连陛下都颇为惊叹,亲自让太医种痘,关中种痘之区,感念陆门孙氏恩德,纷纷为她建生词祭祀,陆门孙氏名声远播在外。”

沈溪心中惊讶,他没想到种痘之法传播得这么快。或者也是这年头人心作祟,觉得种痘是自惹灾祸,对种痘非常抵触,这也是当初种痘之法没有大面积散播开的原因。也只有在大灾祸之后,死里逃生的人才警觉,作出一些亡羊补牢之事。连皇帝都亲自种痘,那下面的百姓还不争相效仿?

沈溪心想,可惜啊,当初朝廷最多只是表扬几句,倒是让韩协因此而升官,却对惠娘和他没什么实质性的奖赏,现在北方建生词,只是拿惠娘当菩萨一样供着,有什么用?

“旧事不提也罢……”

别不提啊,既然种痘有这么大的效用,就算时过境迁是不是商量一下再行颁赏之事?难道朝廷不是有功必赏吗?

刘大夏道:“此番安汝升为祸一方,找人行劫商船,你是从何知晓?”

沈溪心说果然来了,江栎唯说事后会予以追究,现在非只为吓唬他。在给熙儿治伤这件事上,他的确连江栎唯也蒙在鼓里,这事情现在闹大,若刘大夏就是要追究他的责任,还要问他的罪,他是有口难辩。

“回刘侍郎,学生是从别处听来的消息。”沈溪还是没有把玉娘供出来,人家好意提醒他,让惠娘免于灾祸,沈溪自然要投桃报李,不能连累他人。

刘大夏冷声道:“还想隐瞒吗?”

沈溪摇头道:“不是学生刻意隐瞒,是做人要言而有信。”

刘大夏突然沉默,场面安静得可怕,沈溪心里七上八下,非常担心刘大夏会恼羞成怒治他的罪。

半晌之后,刘大夏突然拿起棋子,“啪”一声拍落:“这是一步好棋啊。哈哈,齐方氏,可以出来了!”

说完话,从里面屏风后走出一名莲步款款体态婀娜的貌美妇人,正是教坊司的当家人玉娘。玉娘低着头,但走到刘大夏身后时,略微抬头,用带着几分感激的目光望了沈溪一眼,到方桌前,跪下来行礼道:“贱妾问刘大人安。”

“嗯。”

刘大夏点头,略微摆手,玉娘起身,弓着身子往后退几步,到内帷之外,又重新跪坐在地上,这样也是为显示她的谦卑。地位既在刘大夏之下,也在沈溪之下,沈溪在地席外面是站着的,她则跪着。

刘大夏溪一眼,道:“沈溪,你做人讲义气重信义是好的,但身为读书人,不能是非不分,更不能枉朝廷法度。此番齐方氏检举贼人是有功,但所用之法太过偏激,以后切不可如此。”

这话既是对沈溪说的,也是对玉娘说的。玉娘紧忙再叩首道:“刘大人教训的是。”

沈溪也行礼:“学生谨记。”

刘大夏点头,他已经没什么话要对沈溪说了。

沈溪心想:“既然玉娘检举安汝升有功,功过相抵,连玉娘都不用被追责,还来追究我的罪过自然不合适。”

“沈溪,你会下象棋吗?”刘大夏突然抬头溪一眼。

沈溪道:“以前学过一些。”

刘大夏笑道:“有趣,有趣,顾育说你什么都懂,我还不太信,现在不可貌相。这闽粤之地来,连个下棋的对手都没有,实在无趣。栎唯围棋下得好,但对象棋却是一窍不通,光是教给他如何下,就大伤脑筋……你且过来,与我对局一盘如何?”

从这点上,沈溪能觉出刘大夏的平易近人,不摆什么谱,连自称都是“我”,而不是一开口就是本官如何,又或者是老夫老朽什么的。

沈溪走上前,在方桌前恭敬跪坐下来,开始收拾桌面上的棋子。等棋子安排好,双方开始对局。

沈溪毕竟是晚辈,在棋路上不能下得太凶,干脆选择守势,而刘大夏似乎也不太擅长进攻,二人就在楚河汉界周围胶着起来。

本来刘大夏以为沈溪象棋水平再高,也因为岁数和人生阅历的关系,错漏必定很多。但沈溪棋却下得非常沉稳,防守起来可说是滴水不漏。

刘大夏最初没太用心,到后面也不由慎重起来。

开局走了二十几步,双方一马对一炮,在棋面开局大致相当的情况下,丢马的沈溪反倒占据了一定优势。

刘大夏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娘,招呼道:“齐方氏,你茶艺好,不妨过来添杯茶水。”

玉娘起身来,到了里面:“没想到刘大人还记得贱妾的茶水……”

“时光荏苒,好些年了……呃?”

刘大夏本来想的是,久守必失,只要他再下几步就能找到破绽,但稍微分神,沈溪突然下出一步好棋,单顶炮过河,直接抽车,刘大夏着实吓了一大跳。

沈溪反倒先寻到他的破绽。

刘大夏顾不上跟玉娘闲话过往,二人继续对局,沈溪在占据场面优势的情况下,逐渐开始“放水”。最后刘大夏愣是在场面大劣的情况下,靠沈溪的失误将沈溪将死。沈溪脸上露出些微遗憾,道:“学生输了。”

刘大夏指了指沈溪,笑骂道:“你这娃子,人不大,却尽学些迂腐的东西,本来能赢,非要让棋,这比让我输棋还添堵啊。算了,不过一盘棋,以后能赢就赢,切不可让棋盘之外,影响到棋盘之内。”

沈溪再行礼应声。

刘大夏笑着挥了挥手:“好了,回去吧,齐方氏你也可以走了。至于你说的事,我回京师之后,会找人办理,事成与否可不敢保证。”

玉娘赶紧行礼:“贱妾谢过刘大人。”

************

PS:第五更到了!

奇哉怪也,今天都七点过了月票还不到400票,前前后后都是上千票的强势增加,我们的书也从月票总榜上的位置也从第十二垮到了第十六,眼前马上又要掉到第十七了,莫非天亡我也!?

呜呜呜呜,不抛弃不放弃,兄弟姐妹们一定要顶起啊!

天子已经尽了最大努力码字,品分类更新榜,《寒门状元》遥遥领先就是证明,大家也要加油啊!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无错误、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wanbenheji(按住三秒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