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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各地县、州、府学选拔生员的“贡监”,还是纳粟入监的“例监”,最起码要年满二十岁。

    入国子监后读书,是要在国子监卒业的,不能说在国子监读完书,又回府学去再进修两年,就好像没有大学毕业后再去读小学的道理。

    而对于太学生,则没有这么多限制了。

    主要是举人已获得在朝为官的资格,而且所选并非微末小吏,既然中了举人,就可以在太学读书,只要没有考上进士,想学几年都成。

    这也是为何伦文叙会在太学中读书十载的原因,不是他非要在太学先弄个名儒的身份再考进士,而是他考进士怎么也考不上,只能每届都考,榜上无名就继续“复读”,多读个几年书,别人就当他是大儒了。

    这些官宦子弟,也把娃娃脸的严惟中当成是来参观的士子,纷纷出言嘲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可知这国子监内,出过多少名流大儒,尚书宰辅?像你这种鼠目寸光之辈,终究成不了气候。”

    严惟中遭人攻讦,脸憋得通红。

    沈溪本可以为他说两句话,但这会儿却好整以暇,袖手旁观——看着未来一代权臣被人攻讦,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也是一种乐趣。

    “你们……”

    严惟中一咬牙,一跺脚,把肩膀上的包袱一把抓下来,往旁边一放,一撸袖子,人直接就扑了上去,“士可杀而不可辱!”

    居然一个单挑一群,冲上去便开始掐架。

    这等暴躁脾气,别说沈溪没料到,那些刚才说话的官宦子弟也没想到。不过是骂了句不知天高地厚,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真是应了严惟中自己说的那句话:士可杀不可辱。

    沈溪本以为严惟中手脚功夫了得,敢一个上去打一群,可等两边一动手。沈溪顿时知道严惟中不过是个纸老虎,一副凶巴巴好似要杀人的模样,可真动起手来,不用几个官宦子弟合力,光是一两人就轻而易举将他放倒在地。朝着他一顿拳打脚踢。

    不过就算被打得狠,严惟中也一声不吭。那些人见严惟中不服气,抄起他地上的包袱便砸了过去,连砸了几下,最后将包袱掷在地上,又跺上两脚。

    有个先生走了过来,远远就喝道:“斯文之所,干什么?”

    一句话,几个官宦子弟吓了一大跳,赶紧拿起自己考试用具往考场里面跑。严惟中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好像刚才这一架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沈溪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人家怎么说也是替他说话才落得这结果,赶紧上前帮忙将严惟中的包袱捡起来,一提包袱,里面发出“哗啦”的声音,显然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在里面已经摔得断的断,碎的碎。

    沈溪拿着包袱走到严惟中身前,伸出手准备拉他,严惟中说了声“感谢”。自行爬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这才记起随身包袱。

    从沈溪手里接过并打开一瞧,严惟中登时慌张起来:“这……这可怎么办才好?我……我还要参加考校。”

    既然是来参加考校的。那就是来入学,现在知道紧张了?却忘了是谁刚才打肿脸充胖子主动打架的?

    现在人没受伤已值得庆幸了!

    沈溪把自己的包袱打开,拿出一方砚台:“借你用。”

    “这位……公子,这怎么好意思?你……你不用吗?”严惟中显然没想到还能遇到“好心人”,想借砚台一用,又有些不太好意思。

    沈溪给严惟中看了看自己的考篮:“我自己还有一方。你拿去用吧。”

    严惟中这才借过,把自己的笔整理了一下,只有半根能用,又跟沈溪借了一支毛笔,千恩万谢。

    擦了擦脸上的灰尘,严惟中与沈溪一同进到贡院里面。

    京城国子监的贡院,有三千余间号舍,这里也是顺天府乡试之所,今日考校相对简单,不用进号舍,只需在早已摆开的案桌上做文章即可。

    偌大的空地上,满满当当都是书案。

    严惟中进到里面,监生基本落座。严惟中见沈溪转身要走,赶紧道:“这位兄台,不知可否再借几张纸一用?”

    刚才还不好意思,现在就主动开口借了,沈溪心想,这严嵩之所以能成为一代权臣,最重要便是深得厚黑学精髓,舍得拉下脸,可刚才那副威武不屈的风骨又算哪门子回事?

    “好。”沈溪又拿出几张纸来,分给对方。严惟中高高兴兴接过,这次他连感谢的话都不说了。

    站在大院门口,沈溪环视一圈,正好看到刚才打人的那几个官宦子弟,因为他们进贡院比较晚,所以只能坐在靠后的位置。见到沈溪和严惟中也跟着进来,他们脸上满是诧异。

    此时贡院里空位已经不多,这只是基本的入学摸底考试,别说是入场搜检,连个管事的都没看到。

    严惟中见到仇人,脸上露出冷笑,然后大摇大摆往太学生那边席位而去。

    太学生入学考试的案桌,同样设在贡院内的空地上,居于最东边。

    因为太学生应届和往届一共才一百余人,今年入学的太学生也就五十人左右,能坐在太学生那边是很有面子的事。

    那几个官宦弟子见严惟中往太学生案桌那边走,脸上带着惊讶……要知道他们连个秀才都不是,只能靠入国子监混个等同于生员的功名,而严惟中看起来年岁比他们还小,却已是举人了,这就是双方的差距。

    但更令他们震惊的是,沈溪居然也跟着严惟中往太学生考席那边去。

    等沈溪走到太学生的考区,严惟中这才发觉沈溪跟在他身后,不由诧异地回过身,打量沈溪一番,这才问道:“兄台,你也是来应试的?”

    “当然。”

    沈溪没有多废话,直接在最靠后的位子坐下。位子距离正堂放题那边有些远,可他又不是近视眼,一会儿还有人以巡牌来公布考题,坐在哪儿都一样。

    这次严惟中脸上涌现一抹尴尬之色。点点头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说完便在沈溪前面坐下。

    沈溪看着严惟中的背影,心想,要说这不可貌相之人,应该是你自己才是。想你再过几十年,在朝中呼风唤雨。任何得罪你的人都不得好下场,甚至连对你有提拔知遇之恩的夏言都被你设计害死了。

    这样的人切不可交往,更不可深交,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溪暗暗在心中打定注意。

    待从贡院正堂出来十几名身着官服之人,贡院内顿时安静下来,随后开始放题。

    本来考核内容是试经、书义各一道,判语一条,但时间仓促,需要在考生正式入学前将所有监生排定名次名册,因此考试内容尽量求简。

    新入学的监生考四书文一道。太学生加时务策一道。

    四书文两边考的是同一道题也就罢了,题目竟然也出奇的简单,“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标准的论语题,论的是中庸之道,看起来好似很高大上,可这题目早就被院试、岁试、乡试乃至会试的考官研究透了,沈溪自己能背上来关于这题目的程文就有十几篇之多。儒家学说,不正是让君子学会中庸?

    至于时务策。更没有营养,四个字的题目“严刑慎刑”。其实就是论到底是该严刑峻法,还是宽以治民。

    没有固定的答题纸,也不会有什么糊名和誊录。在自己带来的纸上写,写完就等着人过来收卷便可。

    那边的监生一人只需要作一篇文章,倒也能分出参差不齐,其中学问最好的应该属于地方上选拔上来的“贡监”,他们毕竟过了县、府、院三级考试,拿到秀才功名。甚至还在岁试和科试等选拔考试中名列前茅,这种文章对他们而言算是小儿科。

    至于第二等,却并非那些官宦子弟,反倒是“例监生”,这些人虽然是供了钱粮才得进国子监机会,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学问的,其中有很多根本是有才学而不得考官赏识,屡次考不上,没办法才纳粟入监。

    至于最后的那些“荫监”,全都是官宦子弟,就很不靠谱了。

    似乎各个名门世家都有共识,把好苗子留着参加科举,只有庸碌无为之辈才会送来国子监,混个几年出去放官,或许是条出路,毕竟不能浪费了宝贵的荫监名额不是?

    这些人来国子监,别说做一篇四平八稳的文章,就连问他这句话出自《论语》还是《孟子》,他都未必知道。

    这样混文凭的监生,国子监的人不会刻意为难,心知肚明的事情,为难这些监生,就是质疑朝廷选拔士子制度的公平性。

    考试一共进行了两个时辰,从午时一刻开始,到申时二刻结束。申时二刻不过才下午三点多,即便是在冬日太阳依然老高。

    沈溪正要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他前面的严惟中转身过来,问道:“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认识有半天时间了,严惟中这才想起来问名字。沈溪将东西收拾好,目光落在严惟中用过的砚台和毛笔上:“在下姓沈。”等了等,严惟中居然没有丝毫要归还之意,似乎借给他的东西,就是他自己的了。

    这让沈溪心头打上个问号。

    刚才见这严惟中还算彬彬有礼,就算有些文人的暴躁脾气,不也正好证明他自尊自爱吗?

    怎么才一转眼,就像个糊涂人了?

    “原来是沈公子,听口音……是京城的?”

    沈溪到了京城,一般是用官话说话,毕竟他前生就习惯了说普通话,到来到京城之地,他没必要继续用让人听不太懂的闽西客家方言来跟人交流。

    沈溪回道:“在下来自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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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国子监出来,沈溪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外面不知何时刮起了风,天迅速阴了下来,看样子晚上会下一场雪。

    他长居南方,突然到北方来,尽管裹了厚厚的棉衣,可这东西毕竟不是很顶事,京师里到了冬日,天天零下十几度二十度,这个时候又没有暖气提供,谁受得了?

    家里的女人早已冻得不行,晚上宁儿也不吵着分房睡了,宁可跟朱山挤在一个被窝里取暖,至于林黛,更是天天跑到沈溪房里与沈溪同床共枕。沈溪感觉自己跟林黛的状态,跟小夫妻没什么差别,二人之间也只差那薄薄的一层窗户纸了。

    沈溪决定先去见了苏通,了解一下这段时间京城的情况。

    春节前后,苏通忙着参加各种文会,就好像赶场一样,今天是某位公子召集的聚会,请了哪位翰林来,明日里又是什么福建的同乡文会,请了在六部任职的哪位进士官员过来评断文章。

    这会试之前的文会,大概和考生自发组织的模拟考试差不多,毕竟那些个翰林还有各部官员,都是前几届成绩优异的进士,人家是过来人,对你的评断带有一定的专业和权威性。

    显然,苏通这段时间文会上所作文章并未得到那些前辈的欣赏。在汀州府乃至福建一省,苏通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才子,可他的才学,放到京城来,面对来自全国各地形形色色的考生,只能算是平庸。

    那些翰林和各部官员,早已是科场的老油条,对于文章好坏的判断非常准确,这也是文会邀请他们来的理由所在。再者,或许今日请来的这些翰林和各部官员,明天就会出任礼部的高官,未来会担任哪届会试的主考,更有甚者成为内阁大臣,现在不亲近点儿。多听听他们的教诲,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沈老弟,你看我这篇文章,到底哪里做得不妥?”沈溪见到苏通时。他正在房间里温书,这会儿正看着一篇文章发呆。待沈溪进门招呼时,他喜出望外,把自己在昨日文会上写的一篇被评为劣等的文章拿给沈溪看。

    题目是“保民而王”,相当平实的题目。苏通的文章就算不是见解独到,至少破题还算准确,论点和论据也可以,就是在文笔运用上显得生涩,让人一看就觉得不够圆润老练,那些翰林才会弃之如草芥。

    沈溪坐下来,自顾自倒了杯热茶喝下肚去。

    虽然之前的考试是晴空万里,但气温也有零下十几度,加上出国子监后天色陡变,北风呼啸。到此时他的手脚已经冻僵了。

    捧着杯热茶,缓了好一会儿,沈溪才感觉身体舒服了些。再次埋头看了看苏通的文章,沈溪道:“写的不错啊,让我来,未必能写出这么好的文章。”

    苏通知道这是沈溪的恭维话,当即笑道:“哈哈,沈老弟专挑好听的说,惭愧惭愧。唉,其实文会上那些优等文我已经拜读过了。我自己的这篇文章与之相比确实有些差距。也难怪,这京城学问好的人太多了,被他们一比,我的文章就显得拙劣不堪……真该叫上沈老弟你一起去。让他们见识一下沈老弟的文采,为兄跟在你身边也能沾沾光。”

    沈溪摇摇头:“我也就那么回事。”

    苏通没再纠结自己文章好坏的问题,其实对他而言,能中举人便已经很满足了。不过二十岁出头,就已经是举人公,以后考会试的机会有的是。就算屡试不第,等到三十岁左右,应该能积攒一些官场的人脉了,到时候使点儿钱,找个实缺做官,然后干个十多年便致仕……反正那点儿官俸他不放在眼里。

    “头两天拜会程侍郎,他给了两道题,老弟你要不要看看?”苏通突然有些神秘地问道。

    沈溪料想就算程敏政活腻歪了,也不敢把会试考题随便拿出来说,因为朝廷刚颁发圣旨,以他跟大学士李东阳为礼部会试主考。

    会试题目是由两位主考所出,李东阳名义上是正职,而程敏政仅为副主考,但其实出题人就是程敏政,而李东阳这样的内阁大学士只是挂个名号。

    “不用了……”

    沈溪赶紧推辞了苏通的好意。

    苏通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在程敏政被委命为礼部会试主考之前去见了程敏政,那会试录取的几率自然会大增。可他不知道这弘治十二年的礼部会试的水有多浑,就算程敏政跟唐伯虎和徐经走得不是很近,但因为程敏政在礼部的地位,许多人也在觊觎。

    而想要拉程敏政下马之人,《明史》记载正是他的同僚,现在担任礼部左侍郎的傅瀚。

    程敏政本来是最有机会晋升为礼部尚书的,在他牵涉进鬻题案,出狱即暴毙后,竞争对手傅瀚在第二年顺利晋升礼部尚书。

    这不能说只是一个巧合。

    所以,沈溪没想去改变什么,就算他找人去提醒唐伯虎和徐经,让他们低调一些,结果也无法改变,毕竟这是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唐、徐二人不过是被人所利用的棋子罢了。

    ……

    ……

    沈溪见过苏通,了解了些近来京城的情况,然后告辞回家,半道遇上一身男装的玉娘和云柳。

    玉娘显然知道沈溪刚去见过苏通,没到客栈叨扰,干脆在外面等候。

    见到沈溪,玉娘迎上前,身着厚厚冬装的她,看上去体态有些臃肿。

    “今日,沈公子还得去见一次人。”玉娘上来见礼后直接说道。

    沈溪苦笑:“真用得着这么赶吗?难道就不能等上几天?”

    玉娘有些无奈:“再过几日,沈公子入了国子学,想再见面可就难了。不得不趁着当下闲暇,早些将事情了结,沈公子也能省去一块心病不是?”

    沈溪没再多说,随玉娘和云柳一起上了马车。

    依然是玉娘赶车,云柳陪伴沈溪坐在车厢里。马车一路行到之前与江栎唯见面的地方,等到了地头,江栎唯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不是让你早些将沈公子接过来吗?”江栎唯对玉娘的语气近乎喝斥。

    玉娘脸色平静:“沈公子参加国子学考试,岂能随便打搅?”

    江栎唯摆摆手:“本官不想听这些!沈公子。‘引蛇出洞’计划必须得抓紧时间进行,今晚你要再去一趟……我这里有包磷粉,你拿着,我们会跟着磷粉的踪迹。一路找到你指引的地方。”

    江栎唯说完拿出个纸包,里面有些细碎的粉末。

    沈溪看了不由头疼,听这意思,晚上他会以身犯险,指望这点儿磷粉。沿途作出标记,让江栎唯带人救他?

    这是否太过想当然了!?

    沈溪正色问道:“敢问江大人一句,今日在下要去何处,见何人?”

    江栎唯冷声道:“知道的话,还用给你这个?一次别撒太多,放在袖子里,走一段路撒一些,不用担心会走漏风声,因为只有你身上带有磷粉……”

    沈溪肺都要气炸了。

    去跟毒|枭接头,而且毒|枭还有官府背景。身边有官兵严密保护。然后让我拿着一点儿磷粉沿途撒,你们的人能找到,但更容易被贼人发觉吧?到时候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话又说回来,就算今日要去,能保证一定见到正主?即便计划成功,最多抓个“上线”,或者可以通过“上线”追查幕后元凶的下落,但怎能保证“上线”便会招供?

    “在下不去。”沈溪断然推辞。

    江栎唯没想到沈溪竟然拒绝得这么干脆,他可是堂堂的朝廷命官,如今又调入厂卫。可谓风光得意。之前他拿汀州商会加以胁迫,以为沈溪已然成为他的牵线木偶,临到头谁知竟是这么个结果。

    “沈公子,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沈溪反问:“敢问江大人一句。在下这一去,有几成把握可以成功?去之后的意义又何在?”

    江栎唯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倒不是他刻意隐瞒,实在是他自己也不清楚。

    上次会面,沈溪从那些贩卖官粮之人口中,已经得悉线索。这帮人关系网无比庞大,绝不是几年间形成的,幕后元凶也不会是一个两个,他们中应该不乏朝廷大员,甚至可能有皇亲国戚。

    而江栎唯所能拥有的线索,不过是知道这些人曾跟安汝升、宋喜儿亦或者方贯等人有过交集。

    但安汝升、宋喜儿为这些人卖命,未必一定便与这些人一伙,或者只是勾搭起来做官粮买卖,互惠互利。还有就是方贯这些地方大员,虽然与这伙人有染,双方估计也只是合作关系,因为地方剿倭寇需要大批钱粮,正好一拍即合。

    江栎唯只是偶然截获一批湖广商人,获悉跟这些人有生意上的往来,他才会想到让汀州商会取代湖广商人继续与之交易,以便引出幕后元凶。但就连江栎唯自己,也不知道这案子追查下去会发现什么,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反正最后失败了牺牲的也不过是别人的性命。

    江栎唯冷笑:“沈公子,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容不得你拒绝。你现在已出面,他们知道了你的来历背景……你觉得,他们会轻易放过你和商会?”

    又是威胁,能不能有点儿新意?

    沈溪道:“汀州商会远在福建,这些人鞭长莫及,而我马上就要进太学读书,他们总不可能跑到那儿杀人!我现在只知道一件事,如果按照某些人的计划行事,今晚上我很可能回不来。除非……让我见刘大人。”

    江栎唯本来坐着,听到这话,霍然站起,怒喝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见刘大人!”

    沈溪针锋相对,丝毫也没有退让的意思,“见不到刘大人,今日我不会去见那些贼人,更不会为你做事。就算杀了我,也休想!”

    “啪!”

    江栎唯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摔到了地上。

    沈溪冷哼一声,吓唬人谁不会,当我是小孩子,事事听命于你?当下干脆把头转向一边。

    江栎唯隐隐有发作的迹象,玉娘赶紧劝说:“江大人消消气,要不……咱们去问问刘大人的意思?”

    显然,玉娘也看不惯江栎唯这种刚愎自用的性格,因为玉娘做事,只是受命听从江栎唯差遣,双方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如今为朝廷查办府库失窃的案子,江栎唯自己也是小卒子,凭什么不把别人的安全当回事?

    就在江栎唯怒不可遏时,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一名兵丁,对江栎唯行礼道:“江大人,刘侍郎请您和沈公子前去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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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大夏思索了一下,语气和缓:“户部的事情,你先别理会了,开春之后漕运之事亟待人处理,你去那边帮忙吧。”

    “是!”

    江栎唯看得出来很紧张,应诺之后,身体颤抖个不停。

    虽然刘大夏只是户部侍郎,但他却挂着都察院副都御史的职务,深得弘治皇帝的信任。刘大夏以文人身份长期任职兵部,并且屡立大功,哪里出了事情,弘治皇帝第一时间便想到他和马文升,充当灭火队员。

    作为“弘治三君子”之一的刘大夏,乃朝廷擎天巨柱,即便周经名义上是刘大夏的上司,但也只能以礼相待。

    对于弘治皇帝来说,马文升和刘大夏就好像一枚车,可以攻城略地,出现在任何需要他们的地方,是可以完全信任的肱骨大臣。别的臣子,就算地位尊崇,也只是仕相,参与谋略决策,但不能具体经事。

    刘大夏对江栎唯交待完,又望向沈溪:“沈溪,没想到两年不见,居然都是解元了。”

    沈溪赶紧行礼:“多谢刘侍郎提携。”

    沈溪说这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他现在已经明白过来,福建布政使司和按察司使的人本来已经准备一路黑到底,他不仅解元无望,甚至连中举都不太可能。但刘大夏却中途插手,把这些贪官污吏吓得个半死,赶紧依照刘大夏的嘱咐行事,否则估计整个福建官场都剩不下几个人。

    若说谢铎对沈溪是知遇之恩,那么刘大夏对他就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提携了。

    刘大夏笑着摆了摆手:“那是你自己有本事……若无真才实学,我绝不会出手,但你才学卓著,又为朝廷做事,若受到亏待,我于心不安。唉!”

    最后,刘大夏长长地叹了口气,显然为地方科举不能选贤任能而叹惋。

    作为到现在已经历经三朝的老臣,刘大夏已非那种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什么事情都要据理力争查个水落石出的孤直忠臣,他很清楚大明从中央到地方存在的一些弊端,也知道根本就无法以一己之力改变,最多只是看到不平之事,插手一二。

    福建官场是烂透了,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和都指挥使司弊端丛生,但若叫他把一个省的官员都参倒,一则是下不起那个决心,另外朝廷也经不起如此动荡。

    刘大夏又道:“今年春闱你也会参加,不过十三岁中进士,未免有些匪夷所思,我看还是多历练几年,太学可是个做学问的好地方。”

    沈溪毕恭毕敬:“刘侍郎提醒得是。”

    “嗯。”

    刘大夏微微点头,虽然他说话客气,但身上带有一种上位者的威压,让沈溪一直战战兢兢,唯恐答错一句。好在刘大夏对沈溪说话的口吻,完全是长辈对后辈的关切和提携,所以沈溪心情放松之余,能够冷静思考刘大夏提出的每一个问题,组织语言进行回答。

    刘大夏又问:“那你怎么看……官粮遭到盗卖之事?”

    沈溪可不敢随便发表见解,这涉及朝廷机密,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举人已经位列朝班,获得参政议政的权力。他想了想,道:“学生才学浅薄,不敢妄言。”

    刘大夏重新审视沈溪一番,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又带着几分不可思议:“沈溪,福州宋喜儿的事,老夫略有耳闻……你只管说来便是。”

    沈溪心里一紧,刘大夏哪里是略有耳闻,根本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玉娘肯定将当时的始末告知,连如何眼睁睁看着杀死宋喜儿和老儒生并且沉江之事也不会隐瞒,做事思虑周祥,杀伐果断,这的确不该出现在一个少年身上。或者这也是刘大夏看重他并帮他讨回解元名头的重要原因。

    沈溪道:“学生不知该从何说起,但江大人有句话说得好,开弓没有回头箭,若就此罢手必然后患无穷。”

    “哦?”

    刘大夏沉默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

    江栎唯趁机建议:“侍郎大人,如今汀州商会已摆到明处,连沈公子身份也已泄露,若不能为继,不但令贼人警觉,怕是沈公子也会有危险。卑职愿意戴罪立功,将贼人擒获,就算不能引出背后元凶,至少也让朝廷挽回一些损失……”

    江栎唯看似在为汀州商会说话,为沈溪安危着想,但其实主要目的还是为立功。若继续计划,倒卖官粮的人当然会被擒获,可沈溪身份泄露,幕后元凶岂能不报复?

    刘大夏一锤定音:“库粮的案子,说不用你管,你就毋须过问。沈溪,你的话还没说完,继续讲。”

    江栎唯低下头,脸上带有不甘……他属于心高气傲那类人,当初连名儒伦文叙他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初出茅庐的沈溪了。

    但现在刘大夏似乎对沈溪的信任,远多于他,这让他有些愤愤难平。

    沈溪道:“回刘侍郎,学生以为,事情可继续进行,但只需将露面之人擒获便可,其余不可节外生枝。”

    “什么!?”江栎唯勃然大怒:“你贪生怕死,居然让元凶逍遥法外?”

    江栎唯实在忍不住,居然当着刘大夏的面跟沈溪顶起来。按照他的意思,让沈溪出面,将幕后人士揪出来,再顺藤摸瓜,逮住指使者。沈溪的意思,则是将露面的人擒获,而不要牵扯到幕后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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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大夏瞪了江栎唯一眼,然后挥挥手:“沈溪,你继续说。”

    到了这个关头,沈溪没有选择避重就轻,他被江栎唯逼着以真实身份跟那些人见面,无论刘大夏是否对这些人下手,他跟汀州商会都会有危险,真不如现在就把路彻底走绝。

    沈溪道:“学生认为,有贼的地方,就有销赃之人,贼藏得深,销赃之人狡诈,二者皆不可得,不妨拦截其联系的途径。”

    刘大夏眯着眼,显然在用心思索沈溪的话。

    “……贼获赃物必要所出,贼赃不可久留于身。销路既断,贼人内乱,方有可趁之机。”

    江栎唯听了冷笑不已:“沈公子说的轻松,贼人销赃之路众多,如何可能尽断?”

    “住嘴!”

    刘大夏出言打断江栎唯,以江栎唯的智慧,根本就不明白沈溪的深意,但刘大夏却能听出个大概。

    不抓贼人,也不抓负责销赃的,单单抓帮他们中转的。粮食始终是大宗货物,贼人想把粮食运出去变现,必须要有人给他们运输,这年头粮食运送十有八九走水路,因为走陆路成本实在太过巨大。

    在江栎唯“引蛇出洞”的计划中,汀州商会是以销赃者的身份出现,引贼人幕后主脑出现。但这显然不太可能,为盗取官粮者销赃的门路实在太多,安汝升和宋喜儿之流不过是其中的小角色。

    粮食始终要过仓,只需将各地仓储和运输途径给断了,那贼人肯定得找能为他们运货之人。

    江栎唯的想法,就算给贼人销赃堵上一条路,贼人仍旧有多条渠道来销赃,并不能治本,但他忽略了一点,就算不能断绝贼人的运输之路,只需不断骚扰,贼人自然就会寻求更加稳定安全的出货途径。

    沈溪想从刘大夏这儿为汀州商会争取到为朝廷运粮的特权。因为朝廷运粮船过关不需要太多检验,船只又无法准确称重,届时贼人就会主动找到汀州商会,将盗取的官粮混杂在正规官粮中运到目的地。

    如此一来。汀州商会就会成为贼人运粮的“合伙人”,更容易追查到贼人幕后的首脑。

    刘大夏是弘治皇帝钦定的兵部尚书接班人,有为兵部筹措军饷的责任,他虽然现在只是正三品的户部侍郎,但做的很多事情都带有钦差的性质。再加上他顶着弹劾百官的左副都御史和佥都御史头衔,实际权力或者比户部尚书周经还要大。

    刘大夏思索良久,终于点头:“顾育,这几日内,你带人将所查到的贼赃藏匿之所清剿一遍,切不可有漏网之鱼。”

    江栎唯显得有几分不甘,他并不觉得沈溪的计划有多好,可不知为什么,刘大夏居然选择听从沈溪的意见,不知不觉间他从一个决策者变成跑腿的。

    “是。”

    刘大夏又道:“汀州商会入京。山长水远,一时鞭长莫及,我看在京城附近找人和船并进商会即可。”一句话,就等于让汀州商会直接将周胖子的产业整合,获得船只、人手以及商铺,为汀州商会进入京城铺好路,“从下月开始,朝廷要运送兵粮,需要征调民间船只……”

    刘大夏没说得太过直白,其实他所谓的征调民间船只。就是找一些船行帮忙运粮。朝廷毕竟不可能为运粮而供养大批货船,一旦官府有官粮运输,多半会从民间征调,采用的是外包的形式。

    “沈溪。你如今正是做学问的时候,心有旁骛可是做学问的大忌。”刘大夏最后提醒。

    沈溪感激地行礼:“学生谨记。”

    刘大夏满意地对沈溪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带着随从离开。沈溪与江栎唯一同送出门,目送刘大夏的轿子走远,江栎唯才松了口气。

    对江栎唯来说,刘大夏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他想继续留在刘大夏身边做事,就必须要有功绩,这令他做事变得极为激进。

    “沈公子,你可真有本事,当着侍郎大人的面,提出公器私用,想借这案子为商会牟利?”江栎唯恢复了高傲的语气,出言责问。

    此时玉娘走了过来,她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察觉江栎唯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沈溪道:“在下不过是在刘侍郎相问下说出一些愚见,同为朝廷做事,何来公器私用之说?在下倒是不知,江大人要汀州商会帮忙究竟安的是何居心?”

    “好了,口舌之争何益?刘侍郎让在下回去多做学问,在下这厢告辞了。”

    江栎唯恼怒无比,但刘大夏已经有了吩咐,他不敢公然违背,再加上有玉娘和属下在侧,只能选择隐忍。

    江栎唯吩咐人送沈溪回去,等送沈溪的马车走远,玉娘才问道:“不知刘大人之前有何吩咐,可需要奴家相助?”

    江栎唯瞥了玉娘一眼。之前玉娘没跟他站在同一个立场,尽帮沈溪说话了,这让他有些着恼。不过遵照刘大夏吩咐,接下来要将城中一些秘密储放盗窃来的官粮的据点清除,涉及到了官府和地方衙门,必须要玉娘协助。

    江栎唯道:“侍郎大人吩咐,这几日内调兵平贼,玉娘得尽心做事才是……”

    玉娘心思慧黠,一听就明白个大概。

    江栎唯将刘大夏的吩咐轻描淡写总结为“调兵平贼”,那不用说,之前他那“引蛇出洞”的计划自然就作废了?

    玉娘浅浅一笑:“江大人乃是上官,奴家怎敢违背?”言外之意,所有的事情都要公事公办。

    ……

    ……

    沈溪回去后,兀自庆幸不已。

    幸好他一口回绝了江栎唯,否则当晚去与那些倒卖官粮之人会面,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号。

    这江栎唯立功心切,不是省油的灯啊!

    至于能否帮汀州商会争取到长久为朝廷运粮的特权,沈溪不是太在乎,但若汀州商会在此案中建功,刘大夏三年后接手兵部,并完成弘治、正德两朝的交接,那汀州商会还是极有机会在北方发展壮大的。

    正月十七,是太学入学的第一天。一大早沈溪便离家前往太学,拿入学考校的成绩。

    五十多名新入太学的学生,排定等级,共分三等。沈溪自以为入学考试文章写得不错。但在最后排定名次时只拿了个二等,与他并列的有二十多名考生,属于中规中矩的成绩,而严惟中的名字则高高在上,列在了一等。

    沈溪不清楚这排定名次的标准是什么。但既然不影响入学和参加会试,他也就不太在意。

    因为提前将具结、户籍等证明身份的资料上交太学,沈溪这天算是来熟悉自己未来一段时间的学习环境。

    太学在国子监中属于非常特别的存在。

    国子监三四千名学生,而太学只有区区一百来人。太学生有很大的几率考取进士,就算屡试不第,从太学卒业出来,基本也能成为府学、县学的教谕,或为一方名儒,之后朝廷在选拔学官之时也会得到特别优待。

    沈溪到太学报到后,便去自己的学舍看了看。也就是在太学学习期间校方安排的寝室。因为太学生无论是否京城本地人,都需要住校,每旬会有一两日的休沐,遇到顺天府院院试、乡试又或者是会试等科举考试时,国子监作为考场,学生会放上几天假。

    正月十七入学,到正月底就会放假,因为二月里会试就会进行。

    对于国子监学生来说,入学这些天可能要熟悉一下环境,摸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学习的科目。可对于太学生来说,入学头十天基本都是自学,因为太学生全都要参加二月礼部会试,这么点时间除了自己温书。也学不到什么。

    沈溪没想过,自己会再次经历住校的学生时代,就算太学生在国子监中属于特殊群体,在住宿条件上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待遇,同样的学舍,大一点儿的房间住四五人。小一点的房间住两三人。

    寝室一般比较通透,窗户和房门相对。

    房间里摆着几张床,每张床上会准备条毡子,至于床单被褥则需要自备。还有便是临窗的地方会摆设书桌和椅子、凳子,门口有个木架,上面摆放几个木盆,具体的洗漱用具也需要自己准备。

    当然,这个时代不会有双层床铺,甚至连柜子、烛台都没有,一律是桐油灯,而且来的第一天就告诉考生每月有几两桐油。条件好的考生,或者会自备些,毕竟挑灯夜读也需要量力而行。

    沈溪的运气还算好,分到一个两人间,只是屋子有些狭窄,沈溪目测大小不过十平方,除了两张床以及书桌、板凳就没多少空余了。

    不紧不慢地将被褥、书本和笔墨纸砚归置好,沈溪扫视一眼,觉得满意了,正准备到外面走走,却见一名痩削的高个子青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背着行李的家仆。

    这男子乍一进门,看到沈溪青涩的模样,以为走错门了,回到外面重新抬头打量过门上的学舍号牌,这才走进来,愕然望着沈溪,问道:“阁下……也是太学生?”

    “正是。”沈溪行礼道,“福建宁化沈溪。”

    这人明显没听过沈溪的名号,点了点头:“在下顺天府孙衡,字喜良,见过沈兄……沈公子。”

    他本想称呼沈溪“兄台”,但见沈溪这年岁,怎么都没法称兄道弟,所以干脆称呼沈溪“公子”。

    孙喜良是京城子弟,让家仆把东西都收拾好,他看着有些发愁,早知道多带些东西过来就好了。

    如此简陋,晚上如何入睡?

    沈溪看孙喜良的穿着打扮,明显是富家公子,既为太学生,那就是获得功名的举人,而孙喜良的年岁不过二十出头。这年头,家境不错的公子哥,到二十岁就没听说过尚未成婚的,大多数家中都是妻妾成群。

    这样一个在家抱着媳妇小妾睡高床暖枕的,怎会习惯住这种地方?

    上午把东西安顿好,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沈溪和孙喜良都要回家。国子监内,学生的住所是没法上锁的,若真要出门回家,贵重东西最好随身携带。

    在国子监内,吃饭是吃大锅饭,不能开小灶。

    学习用到的纸张则会由朝廷调拨,每人每月发多少纸是固定的,至于别的用度,只能等休息的时候自己出去买,很多外地来的监生,直接就住在学校里,不会跟沈溪一样在京城还有个小家。

    沈溪回到家中,因为从当晚开始,他将有十天左右不能回来,林黛对他还稍微有些怨怼。

    沈溪撇撇嘴:“眼看就要会试了,要不要那么着急?”

    听到“会试”,林黛的俏脸突然羞红一片,因为沈溪答应她会在会试放榜后跟她圆房,她这些天正掐着指头过日子。

    “娘说过,让我们到京城后,赶紧给家里写信,你写了吗?”林黛娇怯地看着沈溪,好像巴望沈溪赶紧在家信里把要迎娶她的事说出来。

    沈溪点头道:“年前时已经写过了。”

    听到沈溪年前就写了家信,林黛略显失望,这意味着沈溪可能没有提跟她关系更近一步的事。沈溪笑着安慰:“怎么,担心娘不答应?其实不碍事的,我们完全可以先斩后奏嘛。”

    朱山觍着脸过来了,好奇地问道:“少爷,小姐,什么是先斩后奏?”

    林黛眨眨眼,望着沈溪,她自己也不太懂。

    沈溪笑着摇摇头:“这都不明白?当然是先圆房,再成亲……”

    林黛本来已经缓和过来的脸色,突然“唰”地又通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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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壹秒記住『xzmao qu 】沈溪重新有了做学生的感觉,想到若是今年会试不过,便要在这里渡过几年寒暑,心里便一阵发紧。

    沈溪睡觉并不认床,可在国子监的第一天晚上,他失眠了。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天寒夜冻,沈溪心情郁结,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那边孙喜良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冷得不时发出咳嗽声,床板不时发出“吱吱”的声音。

    到了半夜,沈溪依然头脑清醒,再这么躺下去不时个办法,他索性穿衣起床,把带来的烛台点燃,披上被褥,伏在桌前写东西。

    不多时,孙喜良也穿好衣服到了沈溪跟前,嘟哝一句:“天这么冷,怎睡得着?”探头看了眼沈溪写的东西,问道:“你在写什么?”

    沈溪手上没停:“随便写点儿东西,打发无聊的时间。”

    “给我看看。”

    孙喜良坐在旁边,沈溪写完一页,他便拿过去看,看得竟然入迷了,可惜沈溪写的速度始终比不上他看的速度。

    孙喜良到后面干脆站在沈溪身后,弯下腰,沈溪写一句他便读一句。

    沈溪写的是《阅微草堂笔记》,一部短篇文言志怪小说集,原作者是纪晓岚,采用的是宋代笔记小说质朴简淡的文风,搜集有各种狐鬼神仙、因果报应、劝善惩恶等当乡野怪谭,或一些奇情轶事,在乾隆与嘉靖年间享誉一时。

    “你写的倒挺有趣的,有什么名堂吗?”

    到了五更,沈溪埋头写作,孙喜良已经不停打哈欠了,他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身体有些扛不住了。

    “《聊斋》。”

    沈溪随口敷衍一句,“喜欢看,我写完后明天交与你瞧。”

    孙喜良喜笑颜开:“那感情好。我这里也有两本从南方传过来的说本,都是些稀罕物,明日里与你细瞧。”

    沈溪停下笔,稍微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说到说本,沈溪自然想到自家印的几种,但其实早在宋朝便有《京本通俗小说》、《清平山堂话本》、《全相平话五种》等说本问世,南宋末期已经出现《西游记》的雏形《大唐三藏取经诗话》,到了元朝和本朝。说本的种类就更多了,只是市面上手抄本更多一些,毕竟只要一杆笔和几张纸,就能照搬过来,最后将纸张装订,就成说本了。

    孙喜良上床睡觉,沈溪了无睡意,继续书写,等到他眼皮有些撑不住时,匆匆忙忙上床。也不脱衣服,裹着被子便呼呼大睡起来。

    等醒来时,天色已然大亮。

    起床后,沈溪眼睛有些干涩,于是出去打水洗脸,到了开水房才知道早晨国子监不提供热水,等到宿舍附近的古井边一看,井水早已经冻住了,只好无奈返回宿舍。

    沈溪简单收拾过,没到饭堂那边吃早饭。随便吃了一点昨日带进来的林黛做的米团,便去教室。

    国子监内各种教室有上百间,其中规模最大的是率性、诚心、崇志、修道、正义、广业等六堂。

    在这里,主要学习《四书》《五经》。兼习《性理大全》和律令、书数等,就好像大学有不同的科目一样,学生们每天上午和下午各上一堂课,一堂课一个半时辰左右,中午有一个时辰的吃饭和休息时间。

    国子监内学习氛围浓厚,可太学这边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太学的学生主要在六堂上课。这儿教室面积很大,哪怕坐上三五百人也不显拥挤,更何况所有太学生加起来只有一百余人,所以显得很空旷。

    今天到教室的几乎都是昨天报到的新生,那些老生,要么回乡省亲没回来,要么四处访友没回国子监,又或者回了国子监但不想到教室来发呆,总之是不现身。要等礼部会试结束之后,那些中不了进士的老生才会继续回来就读。

    国子监派来教导的是一位正九品学正,相当于国子监教习,此人一来便坐在最前面的那张讲桌后面,面对全班学生,拿起本书埋头阅读,也不知他看的什么书。

    刚开始大家还以为这位教习会授课,又或者训话,都打起了精神,过了许久却发现没动静,这才知道原来是自习课,于是纷纷拿起书本。

    看了一会儿书,许多太学生昨晚认床又或者是半夜被冷醒,没有休息好,干脆伏案睡觉。沈溪四处看了看,发现前后都有人睡觉,当下也不客气,拿起本《孟子》挡在前面,然后匍匐到案上,呼呼大睡。

    入太学第一天上午,沈溪在半梦半醒中渡过。

    到了中午,太学生们逐渐活跃起来。

    入了太学,跟以前读书最大的不同,是身边多了许多水平相当的同窗。很多太学生从小蒙学就是请先生回家,从来没有上过学塾,就算有上学塾经历的,考中秀才后也就不再到学塾读书而是在家自修,早已忘记了同窗是何等模样。

    太学生基本都是二十岁到二十五岁的举人,彼此都是年轻人,有什么有趣的事凑在一块儿,很快就能打成一片。

    沈溪中午没去食堂吃饭,继续呼呼大睡,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阵读书声吵醒。他睁开惺忪的眼睛瞟了一眼,旁边正有个不识相的家伙在那儿读书,朗朗的读书声听到耳中略显刺耳。

    沈溪坐直身体,向四周看了一眼,坐在前面讲桌后的学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周围的同学也只有稀疏几个,这位还这么卖力读,读给谁听?

    “那个……严兄,能否小点儿声音,影响到我睡觉了。”

    沈溪侧过头,一脸好奇地大量未来的一代大奸臣严嵩,很想上去踹他两脚,癞蛤蟆跳脚背上,你不咬人恶心人啊!

    严惟中笑着看向沈溪:“沈公子,你醒来正好,我有学问上的事情要请教你呢。”

    沈溪马上回以冷眼。

    未来大奸臣要请教我,你真够高看我的。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只是个来混文凭的?这会儿我只想睡觉,并没打算好好学习,请问可以放过我吗?

    沈溪出言婉拒:“对不起,严兄。还是另请高明吧。”

    “不……不是,此事在下请教别人不会有结果。”严惟中一点儿都不识趣,坚持道,“听闻沈公子是福建乡试解元,与吴公子乃是同乡。可刚才我与吴公子探讨了一下学问。发觉他学识渊博,出口成章,在下自叹不如……却不知乡试时吴公子因何屈居沈公子之下呢?”

    这什么强盗逻辑?

    吴省瑜才学不错,你觉得比不上,就不许我才学比他更好?也是物以类聚,只有那个怪胎吴省瑜,才能跟面厚心黑的严惟中走到一块儿去。

    严嵩这家伙看起来老实巴交,但心术极其不正。正德十二年礼部会试,严嵩担任同考官,而这一届。与他同乡的夏言中了进士。

    本来严嵩算是夏言的半个座师,可回过头夏言发达的时候,严嵩想方设法巴结,在夏言入阁为首辅后,他跟着扶摇直上,最后竟然设计将夏言害死,独揽大权。

    “山人自有妙计。”

    沈溪把棉衣紧了紧,侧过头去,蒙头接着呼呼大睡。

    想知道为什么我考得比吴省瑜好吗?就不告诉你,急死你。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严惟中见沈溪不买账,他倒是锲而不舍,继续在旁边读书,不过这次沈溪就不怎么受他影响了。最后严惟中自讨没趣。改而到别处恶心其他人去了。

    下午临近下课时,沈溪总算揉着朦胧的睡眼起来。他知道,睡了这么一天,晚上别想睡了,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寝室内不是睡觉的好地方。晚上那么冷,睡了难免会感冒,他带进来的蜡烛挺多,每天晚上挑灯夜读,再写一点儿杂记或者是说本,时间很快就打发过去了。

    沈溪正准备将东西收拾好回寝室,再去食堂吃饭,孙喜良走了过来,手上拿着沈溪昨夜写的《阅微草堂笔记》的散乱稿子。

    孙喜良问道:“沈公子,这《聊斋》可还有别的?与同窗交换着看了下,对你这几篇文章评价都很高啊。”

    这也算文章?根本就是短篇小说!你们看的不是里面的行文文采,而是里面的故事内容吧?

    “没了,要看,恐怕要到晚上我写出来后才能继续。”沈溪打了个哈欠。

    “那好,晚上你接着写,明日我拿来与同窗一览,哈。”

    孙喜良一脸高兴的模样,显然沈溪的《阅微草堂笔记》令他很快便在太学结交到了朋友,随后他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来,“沈公子,做为回报我这里也有一样好东西,你拿回去瞧,不过可要藏好了。”

    沈溪拿过来一看,只瞟了眼封面,直接给孙喜良推了回去。

    这书在市面上流传广泛,可这儿毕竟是国子监,这等读物属于一等一的禁书。没错,这便是福建汀州府出品的彩色插图刻本《金瓶梅》,而且还是沈溪经过数次修改后的最终定稿,最多也不过卖到南京。

    如今在南方想找一本原版的都很难,没想到孙喜良竟然也会拥有。

    “沈公子,你不看看就给我?这里面可有好东西呢。”孙喜良一脸神秘地说道。

    沈溪没好气道:“麻烦你看看扉页。”

    孙喜良好奇地打开书,扉页上有特别的印章和落款,他读道:“兰陵笑笑生,福建汀州……嗯?是沈公子你的家乡啊。原来沈公子早就看过了,怪不得,这东西在京城地面上还没几本呢,这本却是邢公子从南京带过来的。”

    “唉,真想见识一下这兰陵笑笑生是个怎样的风流人物,人在福建汀州,但在京城都拥有偌大的名气。”

    “是吗?”沈溪盯了过去。

    “沈公子初至京城或许不知,头年里,就听说南方有兰陵笑笑生写出《金瓶梅》,但只是些手抄本,一直无缘见到真本,还有他写的《桃花庵诗》,传到京城的时间更早些,另外他撰写的戏本……如今京城大小的南戏班子,演的几乎都是兰陵笑笑生的剧目。”

    沈溪乍一听还有些惊奇,难道现在兰陵笑笑生这个名号真的天下闻名了?

    可再一想,《桃花庵诗》和《金瓶梅》是他假借兰陵笑笑生的名义写的不假,可那些戏本,多半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最多那些戏班子,想靠着“兰陵笑笑生”的名气,趁机炒作上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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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第四更!

    忘记今天是家父忌日了,经过母亲提醒,于是整个下午都在准备好酒好菜,然后为九泉下的老父亲烧纸问候!

    不过,天子爆发的承诺不会改变,晚些时候应该还有一章,请大家稍安勿躁,天子已经尽力码字,不会让大家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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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壹秒記住『xzmao qu 】虽然对太学生也有考核,但没有升降制度,总不可能让一个举人降回去当生员,那未免滑天下之大稽。

    就算这制度不怎么合理,天下学子对于国子监还是欣然向往。怎么说国子监也是个毕业包分配的地方,虽然所分配的都是衙门小吏,有很多职位还没有品序,但那意味着可以吃官饭。在大明朝,很多吃官饭的营生都可以世袭,这就等于是为子孙后代获取长期饭票。

    二人刚回寝室,来“借书”的人不约而至,一来就好几个,都是找孙喜良借《金瓶梅》看的。

    这些人知道邢公子把《金瓶梅》借给了孙喜良,于是都想借来见识一下别样“风情”。

    “……这国子学内百无聊赖。我等都是娶妻生子之人,看看又有何妨?孙兄未免小气了。”

    面对孙喜良百般推脱,这些人多少有些不快。这年头,想找本“精彩”点儿的说本不容易,一个个有家有室,现在却要在国子监内过和尚般的清苦日子,要是没点东西作为调剂,那还真是苦闷。

    孙喜良却很坚持,他的理由非常充分,我还没看过瘾呢。怎么给你们?书又不是我的,不然我把里面的****一张张撕下来大家回去分着看也可以……你们这么一拥而上,我到底给谁看不给谁看合适?

    “谁要看那等粗俗之物,我等要看的是《金瓶梅》里面的人文……”有的人已经昂起头。满脸不屑之色,想要在人前表现自己的风骨气节,一副对于《金瓶梅》的欣赏仅仅是看重其文学价值,而无其他龌蹉的思想。

    沈溪无奈地摇摇头。

    喜欢看文学,怎么不抱着《四书》《五经》又或者《史记》以及唐宋八大家的文集看?跑来看《金瓶梅》作甚?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就在孙喜良拙于言辞应付不及时,沈溪拿着笔。转起头建议:“既然诸位喜欢,何不抄书回去传阅,也省了借书之苦。”

    “好主意。”

    众人一合计,沈溪这主意妙得很。

    原版彩图版的《金瓶梅》只有一本,僧多肉少,那就干脆让和尚自己割肉给自己吃,自给自足嘛。

    于是每个人都回宿舍搬了张椅子过来,然后拿起笔墨纸砚,准备一人抄上几回,回头再互相传阅,这样就能欣赏全文的风采了。

    等众人兴致勃勃凑在书桌前坐下,却发现一个棘手的问题,抄书的人挺多,可书只有一本,而且印刷的字体密密麻麻,一页挨着一页,没法做到一人翻看这页抄,另一人则照着别的页抄。

    “这可如何是好?要不然,跟邢兄商量商量,我们将他的书拆了,大家各自拿一部分书页回去抄写,如何?”

    还没跟事主商量呢,众人已经准备把一整本原版的《金瓶梅》瓜分了,即便这样,还是有人有意见,因为《金瓶梅》里不是每一个章节乃至每一页都有艳文,若是谁的运气不好,分到几页都是“人文”方面的内容,那可就求非所求,拿回去干瞪眼了。

    沈溪看着自家印刷作坊用他提供的印刷工艺印制出来的精装彩图版《金瓶梅》,觉得有些心疼,真要被这些人拆了,不免有暴殄天物之嫌。要知道这东西本着饥饿营销的原则,本来就没印多少,市面上一本这样的书甚至炒到四五两银子,而且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的。

    “算了,你们要看,我帮你们。”沈溪拿起纸笔,“我记得里面内容。”

    一句话,所有人都看向沈溪,神色中带着几分诧异。一个刚年满十三岁的少年郎,居然能把一整本的《金瓶梅》默背下来,这得有多妖孽?莫非这十三岁的少年郎,就这么好风月,是个中高手?

    沈溪不理会这些人异样的目光,一个人开始撰写,他写字速度很快,但想在一晚上便把一整本《金瓶梅》默写下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只捡这些同窗最喜欢的“人文”部分写。那些情情爱爱、巫山云雨的描写,简直是淋漓尽致,让旁观者看了不断大叫过瘾。

    入夜之后,这小小的二人间寝室人越聚越多。听说这边有《金瓶梅》看,知道的人都想一睹为快。

    寝室里,沈溪默写,孙喜良则照着原版抄,这属于第一手。然后有人帮忙抄第二手、第三手。二二得四,四四十六,到后面速度就快了。哪怕抄到后来有几个错别字也无所谓,反正大家伙要看的精华内容在便可。

    拿到这些精华部分的人,也不着急回去“享受”,而是想获得更多。结果最后形成个规矩,后面来求书的人,一律要给前面抄书的人几文钱,一层层克扣下来,最后每人的钱。最少有一小部分交到沈溪和孙喜良手里。

    最开始只是太学生过来求书,到后面连周边上舍的国子监学生也听说了,闻讯跑过来“买书”,其实就是买几页纸回去,几文钱一页,哪部分便宜哪部分贵,就好像菜市场一样,有钱的话,可以多挑几页自己回去研究哪段更精彩。

    夜深人静,转眼已经是后半夜。学正前来宿舍巡夜,还以为看错了,差点儿叫人敲锣打鼓喊“走水”。

    “深更半夜不睡觉,凑在一起干什么?”

    学正恼火无比。本来这国子监就是清水衙门,一个学正正九品的官,做的却是一些教书、打杂的工作,轮值来巡个夜也能遇到此等蹊跷事。

    聚集在沈溪和孙喜良学舍内的国子监学生一听学正来了,不管是否拿到自己中意部分章节的,都赶紧把到手的书卷塞到怀里。一路小跑走人。最后学正进门时,几个在抄书的人正在收拾桌面上的纸。

    “哟呵,这是在开赌?”

    学正见到桌面上有铜板,以为是在聚众赌博,但仔细瞧了瞧又不太像,因为只有“赌资”而无赌具,反倒是桌上纸张不少。

    一名看起来已是老油条的监生走过去,恭敬行礼道:“辛学正您误会了,我等只是过来探讨学问。这不,您老来以后,我等感觉灵光一现,正准备回去仔细参详学问……”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种谎话光是听听沈溪都觉得瘆人,可偏偏这位辛学正满意地点了点头,嘉许道:“知道你们要例考,过来跟太学生请教学问是值得鼓励的事情,但也不能熬得太晚啊。”

    “辛学正教训的是,我等以后会注意的。”

    那监生非常圆滑,从桌上顺手抄起十几文钱,其中大部分塞到辛学正手里,另外几文则直接揣己兜里了。

    等辛学正走后,孙喜良吓得六神无主,摸了摸胸口:“听说在国子学内半夜喧哗,轻则挨板子,重则是要被革除功名的。”

    之前敷衍辛学正的那名监生闻言不由笑道:“那是孙老弟不太明白这里的规矩,你不想惹事,谁会主动招惹你啊?回头若是你中了进士,有他好受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后说不定还会给他点儿恩惠呢……”

    一句话,其实道明了国子监内的状况,其实大家都是来混日子的,学生是,那些博士、助教、学正也是如此。

    国家重学问,朝廷每年拨给南北两雍国子监有近二百万石粮食,几乎是大明朝国库收入的十三分之一。这充分说明了朝廷是何等的重视教育,怎么说也是国立大学,从这里出去的,代表的是整个大明朝读书人的颜面。

    由于国子监几乎集中了全天下最优秀的士子,从这里出去,指不定未来哪个就是尚书、侍郎,又或者是封疆大吏、内阁大臣,跟这些拥有大好未来的学生较劲儿,那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

    其中那些太学生更不好惹,因为这里的学录、学正,许多都未必是举人出身,有的只是有个监生的头衔,或者是生员,只是在国子监读书期间表现良好才得以留校任教,说话如何硬气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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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头几天适应之后,沈溪的作息逐步恢复了正常,只是晚上睡得稍微晚一些,每日过来求书的人络绎不绝。

    要说太学生接触的知识面都很广,手上的书不少,经常会找书来跟沈溪交换。有许多书是沈溪之前从未接触的。

    本来到沈溪这里来求《阅微草堂笔记》、《金瓶梅》的监生,都是因为无聊想找点儿有意思的东西打发时间,来换的书也以说本类为主,沈溪却对这些说本不怎么感兴趣。

    或许是因为时代的局限性,这年头说本的故事都写得乏善可陈,看了开头就能想到结尾,又或者全篇粗制滥造,不知所云,沈溪宁肯去换几本做学问的书回来。

    但对大多数太学生来说,中进士并非着急之事。举人监生基本都是二十五岁以下的青年才俊,就算不中,也能继续在太学里多修行几年。可对沈溪来说,一刻都不想在太学多待,他准备在这次礼部会试上有所作为。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沈溪知晓这届礼部会试的考题,但不能太确定,因为他出现的蝴蝶效应已引发许多事情出现变故,不敢保证一切还会按照历史的既定轨迹发展。

    正月二十以后,太学上课,连个学正都不来看一下。

    一来是监生要考岁考,以决定是否升舍,更主要的是,正月二十六左右,太学生就会放假回去备考于二月初九开始的礼部会试,年初的这段时间基本是给太学生自学,学得如何根本就没人管。

    很快,国子监那边的升舍岁考结束,成绩虽然是由国子监内部公布,但需呈递到礼部做审阅。

    就在这两天,国子监学生那边有些鼓噪,经常见到一些学生三五成群地高谈阔论。

    “孙兄,这几天国子学里好像氛围不太对啊!”

    这天沈溪与孙喜良一起吃饭回来,又见到一群监生在那儿群情激昂地说话。好像是要发起什么运动一般,沈溪不由随口说了一句。

    这些天沈溪跟孙喜良已经混熟了,孙喜良对沈溪有了足够的尊重,毕竟从沈溪这里能拿到《阅微草堂笔记》第一手稿子。让他在同学之间倍有面子。

    孙喜良闻言有些惊讶:“你不知道吗?京城都在传闻,陛下近来留中不发的奏本增多,源于内阁大臣阻塞言路,朝臣敢怒而不敢言。”

    在明朝,官民奏事都需要“奏本”。

    奏本先交由内阁。由内阁大臣作出“票拟”,就是在奏本里夹个条子,写上批复的意见,等于是代天子批阅奏章。

    天子看过之后,若觉得票拟正确,会直接把票拟的内容用朱笔抄上去,就等于是正式的批答,交由六部办理。

    所以说内阁是决策机构,而六部则是行政机构。

    大臣奏事是本份,若合宜还好。所有事情都公事公办;若所奏之事有欠妥当,皇帝会下旨训斥甚至是降罪。

    但有些奏本,属于是夹在中间的情况,就是皇帝看了觉得有所不妥,但又不至于降罪,就会“留中不发”,意思是暂时先留着,以观后效。这是一种对大臣奏事的消极态度,一旦皇帝懒惰,或者有什么疾病。留中不发的奏本就会增多。但也会出现有些奏本本身不合时宜,被内阁直接给扣下来的情况。

    如今弘治皇帝没什么大病大灾,而且自登基以来便勤政爱民,一旦留中的奏本多了。就会让人觉得是内阁大臣阻塞言路。

    如今内阁中,首辅是刘健,其次是李东阳和谢迁,三大名臣齐聚一堂,虽说声名在外,但哪朝哪代的首辅不是为人所称颂?

    就算当朝首辅是贪官污吏。下面的人也不会知晓。

    但弘治朝的这内阁铁三角,厉害是后世人所公认的,不然为何能创造出“弘治中兴”的局面?

    沈溪道:“既然朝臣都敢怒不敢言,一群监生跟着瞎起什么哄?”

    回寝室的路上,沈溪猛然间记起,如今的内阁首辅刘健,好像还真被一个国子监生给弹劾过,难道事情就要发生在眼前?

    ……

    ……

    两天后,国子监的岁考升舍考试成绩公布,自然是有喜有悲,可那些跟太学生无关,太学生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在太学里当了几天和尚,没多少荤腥没有妞泡,对许多自小锦衣玉食的太学生而言,简直是人间炼狱,连沈溪都觉得还是回去好,至少身边有林黛作陪,在吃食上也可以随心所欲。

    正月二十五这天,孙喜良已提前一天把东西收拾好,他毕竟是京城人,翌日下午课业结束之后就能回家跟妻妾见面。

    这些天里,孙喜良把他的家底抖露出来,祖上做过官,但如今就是京城的大地主,十五岁娶妻,十七岁纳妾,如今二十二岁不但高中举人,还有一妻两妾,日子过的很逍遥。

    沈溪不禁想到苏通,其实孙喜良的状况跟苏通有些类似。

    “……有时间到我家里坐坐,我有三位兄长两个妹妹,小妹与你年岁相仿,如今尚未出阁呢。”

    孙喜良边收拾自己的书本,一边对沈溪热情地发出邀请。

    沈溪笑了笑:“有机会的话,会去的!”

    孙喜良毕竟是大家公子,平日里在家里有妻妾照顾,还有仆婢伺候,根本就没有实际动手的能力。到了太学什么都需要靠自己,他是能省则省,稍微显得有些邋遢。所以,尽管东西多到收拾不下,孙喜良也不着急,反正第二天下午回家时,家里的小厮会过来帮忙收拾。

    孙喜良看了正在读书的沈溪一眼:“你不收拾?”

    沈溪摇了摇头,继续认真看手上的书籍。

    这几天他用《阅微草堂笔记》和《金瓶梅》换来不少书,眼看来日就要回家,书要还回去,他得赶紧抓紧时间,离校之前把所有书看完。

    再者说了,沈溪一向自立惯了,身边的东西带的本就不多,平日里收拾得又整齐,第二天他只需要把带来的书籍和笔墨纸砚一放。背起包袱就可以回家了。至于被褥,沈溪没准备带回去。

    若会试通过,再回来搬也不迟。

    就在二人自顾自做着自己事情时,外面突然喧哗声四起。有人在大声叫唤:“刑部来人啦!”

    刑部直接到国子监来拿人,这属于是骇人听闻之事。要是杀人放火的案子也就罢了,出去一打听,原来是国子监学生江瑢弹劾内阁大学士,结果弘治皇帝为了安抚老臣。一道旨意下来,刑部便派人来国子监实施抓捕。

    要说这江瑢也够悲催的,他这次升舍考试没通过,反倒降级了,心中不忿,一怒之下纠结几个同学,以联名上书的方式,把弹劾的奏本呈递到了都察院。都察院哪里敢接这烫手的山芋,直接转交内阁。

    这年头御史是有风闻言事权力,意思是你不用管听说的是不是事实。只要民间有怎样的风声,你都可以传到朝廷来。

    若是一般的奏本,不太着急的,到京城后通常都会延迟几日才会送到皇帝手中。毕竟内阁大臣也是人,不可能一天时间就能从所有奏本里找出主次,做出票拟,再送去皇帝那里批阅。

    但这次却不同,好么,直接上来便是弹劾我们,还是国子监的学生。你算哪根葱啊?

    奏本弹劾我们阻塞言路,你说我给你扣下来,这顶屎盆子是扣稳了,做个票拟给你送皇帝那里。我怎么做票拟?

    难道给皇帝个意见,把我们都革职查办?

    内阁大学士可不是吃素的,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胡说八道,我也不作票拟,直接给你红头文件呈递到皇帝那里,再到皇帝那里告个罪。表示老臣年迈,是时候该退休了,不该阻碍这些后辈的进仕之路。

    却说为何弘治皇帝近来留中不发的奏折增多?

    那是因为弘治皇帝跟刘健等人因为一些事情发生争执,正相持不下,本来江瑢也是想,你刘健和李东阳敢跟皇帝对着干,我弹劾你那是拍皇帝马屁,或者皇帝真把你们革职,把我提拔到朝廷去当大官呢?

    在明朝中叶,有许多“传奉官”,就是不走科举选拔、吏部考核而直接由皇帝下旨任命和提拔的官员,就好似前几年因为“治水有方”而直接被弘治皇帝一道圣旨从汀州知府任上调任河南巡抚的高明城,按照吏部的考核,你地方政绩优异,可以上调一级易地又或者到京城来做官,已经是很大的恩赐了,一次提拔三四级,这实在是太过夸张。

    更有甚者,有许多皇亲国戚,什么功绩都没有,甚至是市井无赖一个,就因为你姐姐是皇后又或者妃子什么的,在皇帝耳边吹吹枕头风,就从一个平民擢升为六部官员,其后提拔速度跟坐火箭一样快。

    这年头,只要拍对马屁,做官是很容易的事情,江瑢显然就是想走“传奉官”这条捷径。

    可惜江瑢马屁拍到了马蹄上,人家刘健跟皇帝吵架,你去瞎掺和干嘛?说什么阻塞言路,你不知道连弘治皇帝都要尊称刘健为老师?

    学生跟老师有点儿冲突,随便找个由头降罪给老师,这样的皇帝该有多昏?弘治皇帝又是那种很明事理的人,如今朝廷内部一片安稳,君臣有点儿小争执,可那到底也是为了国家不是为了私人利益,像江瑢这种挑拨离间的监生实在可恨。

    一道圣旨下来,江瑢就下了大狱。

    朕就是想让你知道,朕与刘大学士的关系有多好,让天下人知道挑拨我们关系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刑部到国子监拿人,可是轰动国子监的大事,所有人都出来看。

    弘治皇帝也算客气,跟江瑢那些联名的人并未追究,只是把为首者给拿了,见江瑢灰头土脸被人拖着出国子监大门,沈溪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别说在大明朝做个平头老百姓了,就连在国子监当学生都不容易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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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国子学监生江瑢用枷锁带走,对国子监众多士子的影响非常大……这还没当官呢,就先给你来了个下马威!

    回到寝舍,孙喜良坐在那儿,神色有些呆滞,显然他没想到进到国子监读书,给朝廷上书都会有下狱的风险。

    外面又有人串联鼓动,原来仍旧有不怕死的监生,准备再次联名上书,请求朝廷释放江瑢。

    有怕死的,就有不怕死的,读书人本来就脾气犟,也最容易被人挑拨利用,热血上头,还管你皇帝不皇帝的,天下公理至大。

    江瑢弹劾内阁大学士,若是皇帝觉得不对,下旨训斥两句就是,凭什么将此等丹心可见“犯颜直谏”的学生下狱,这不是让天下士子寒心吗?

    联名上书又在进行中,若非监生不能离开重兵把守的国子监,或者他们还准备联络亲朋好友,一同加入向天子谏言的行列。

    孙喜良出去看了看,回来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沈老弟,我们要不要也署名?”

    沈溪拿着书本,随口应道:“人微言轻,上有何益?放心吧,自然会有人救他的!”

    “谁?”

    孙喜良问了一句,可得不到沈溪的回答。

    沈溪没打算告诉孙喜良,接下来刘健和李东阳会不计前嫌,搭救这位因为弹劾他们而获罪的江瑢。

    其实想想道理很简单,你一介名臣,堂堂内阁首辅和次辅大臣,犯得着跟一个国子监学生一般见识?

    小惩大诫,让他坐两天牢狱吃点儿教训,以后别再没事找事就行了!

    要是这江瑢真有什么事,别说你刘健和李东阳名声受损严重,就是连皇帝的面子都挂不住。

    弘治皇帝把江瑢下狱,其实是为了安抚刘健和李东阳,表示皇帝对臣子的隆宠。

    你看。我把弹劾你的人都给下狱了,我尊重信任你吧?可我这样做却得罪了天下读书人,你们就不能识相点儿,过来给江瑢求个饶。大家和和气气,让世人夸赞咱朝廷上下一心,团结和睦?

    沈溪没去管这件事,因为历史本来就是这么演绎的,刘健和李东阳是什么人。难道连皇帝这么一层浅显的用意都看不懂?

    到了第二天,沈溪就准备收拾心情回家了,想到娇俏可人的林黛在家等着他这个小相公回去,沈溪就满怀期待。

    由于回家就能犒劳肚子,沈溪连午饭都没到食堂去吃,下午放学时间一到,连孙喜良都顾不上叫,直接去寝舍收拾包袱,准备走人。

    国子监大门打开以后,孙喜良把家仆带进来帮助他收拾东西。自个儿却站在沈溪的床边问道:“沈公子住在何处?有时间登门拜访。”

    沈溪道:“初至京城,只是随便找了个地方落脚,若真要找寻的话,只管去东升客栈便可,那边有家仆入住,他们会将事情通知我。”

    孙喜良想了想,问道:“沈公子没住客栈吗?”

    进京城的考生,多半都选择住客栈,每到会试时,天下考生齐聚京师。这住房相当紧张,京城里大小客栈都会爆满。有的人家会将自家的民舍简单改造之后,租出来给考生住。沈溪回道:“住在民宅内,签的是长约!”

    孙喜良释然。笑道:“也是,沈公子年纪轻轻就中举人入太学,家里必定会派人照顾日常起居。那改日为兄前往拜访。”

    沈溪收拾好东西,便与孙喜良告辞,往国子监大门那边去,路上不时遇到一些监生聚在一起说江瑢下狱之事。

    尽管昨日里闹得很凶。许多人吆喝着要上书,但现在都察院不敢触霉头,御史言官一个个缩起脑袋当乌龟,少了为他们转呈奏本之人。国子学的监生虽然有一定地位,但毕竟连校长都才是从四品,级别太低,上书根本就无法直达天听。最后大家伙儿只是喊了喊口号,没人付诸实施。

    刚到太学门口,沈溪一眼瞥见苏通带了个小厮等在门口。几天没见,苏通精神焕发,显然他这些天在京城小日子过得很不错。

    “沈老弟,为兄等你半晌了……怎么样,肚子肯定没有油水吧,走,带你去吃顿好的。”

    苏通大概知道国子监内伙食一般,见到沈溪第一件事就是要帮沈溪改善生活,伸手就扯沈溪的袖子。

    沈溪苦笑着指了指肩膀上的包袱,道:“最少等我把东西送回去吧?”

    苏通笑着摇摇头:“无妨,让小厮给你送回客栈,回去时带上即可,何必多走冤枉路?”

    沈溪本来想早点儿见到林黛,怎么说也是小别胜新婚,可再一想,连新婚都没有,这胜又从何而来?

    不过中午没吃饭,沈溪肚子的确是饿了,便把包袱交给小厮,与苏通一起往就近的酒肆而去。

    “沈老弟,昨日国子学内发生一件事,你可有听闻?”刚到酒肆,相对着坐下来,苏通便迫不及待问道。

    不用说就是江瑢下狱之事,沈溪身在国子监内,怎会比苏通知道得晚呢?

    沈溪道:“昨日刑部拿人时,我便在场。”

    苏通摇头叹息:“看这事儿闹的,今天京城都沸沸扬扬,你说堂堂的国子学生员,进言纳谏何错之有?竟落得如此下场,这是要阻塞言路啊……”

    虽然江瑢弹劾内阁大学士纯属自不量力,但在舆论风潮中,还是给予了他很高的评价,一个国子监学生不畏权贵,敢直言纳谏,这是何等的勇气?

    而且在读书人的思维中,一向是“言者无罪”,若因言而获罪,这样的朝廷就不值得拥戴。舆论普遍倒向了江瑢,这回倒是变相地给他扬了名,他相出风头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沈溪喝了杯茶,不以为意地说道:“放心吧,用不了几天就出来了。”

    苏通深以为然,笑着道:“我觉得也是,朝廷最多是小惩大诫,怎会真与士子为难?今年适逢会试年,京城的举子愈发多了起来,若安抚不好,恐怕会出乱子。哦对了,沈老弟,你恐怕有所不知,在你进国子学这些日子,唐寅和徐经二人,简直是把京城当作家里的后花园,那个飞扬跋扈啊……”

    高调,正是唐寅的性格,本来祝枝山宴请时,沈溪很有机会见到这位历史名人,但适逢会试前,沈溪不想跟唐寅过早扯上关系。

    若是落得跟唐寅一样,半生都只能寄情山水,那就跟沈溪进京的初衷相违背。这年头,还是只有做官才会有前途啊。

    “什么意思?”沈溪顺着话头问了一句。

    苏通叹道:“徐经和唐寅,又去程老侍郎家中拜访了,回来后遍邀士子饮宴,在宴中高谈阔论,说什么程老侍郎欣赏他们的才学,还亲自点评过他们的文章,誉为上等。嗨,这不是诚心要落天下士子的面子,好像没考他们就已经名列一甲,等着拿状元榜眼了。”

    “你也去了?”

    “我才不去呢,本来以为这唐寅多有本事,能在人才济济的应天府乡试中夺得魁首,谁知道他竟然是这等狂傲之徒,这种人还是莫结交为好。倒是有人说,或者朝廷会因此而改换礼部会试的主考……”

    沈溪没有搭腔,这个时候,还是保持沉默最重要。随后,苏通叫了几个酒菜,亲自给沈溪斟茶,又给沈溪讲了这段时间在京城的见闻,主要是跟同来京城参加会试的举人参加文会时的情况。

    比如湖广哪位考生德才兼备,或者余姚的考生可能榜上有名,说着说着,苏通突然提到一个沈溪听说过名字的人,王守仁。

    “……这王伯安兵法韬略甚是了得,若不知的,还以为是进京参加武会试的,却说今年到京城参加武会试的人也有不少啊。”

    明朝武举因为一直没有形成定规,所以不似文人的会试这么正式。

    但毕竟从弘治六年后,每六年举行一次武举的规矩已经沿袭下来,京师礼部文会试是在二月举行,武会试就在三月,前后差了一个月。

    相比文会试参加的举人有近万人之多,录取的也会有三百人,武会试参加的人数就相形逊色了。

    本身有武举人功名在身之人就不多,但录取的人数却不少,这就令武进士并不是很值钱,很多人只能在兵部挂个职,以后等着派官,但通常都是一辈子与官场无缘。

    像江栎唯这样,中了武进士之后,在几年内就能官至四五品的,那是少之又少。

    快吃完饭时,苏通又拿出一张文会的邀请函。

    因为沈溪是福建乡试的解元,很多人想见识一下沈溪的才学,以判断这位福建乡试解元是否有高中状元之可能,邀请沈溪赴文会的人很多。

    但之前沈溪要么深居简出,要么入太学读书,没时间出来参加文会,成为去年各省乡试解元中最少出来露面同时也是最神秘的一位。

    “沈老弟,我知道你苦心做学问,但这个文会你却不得不参加,都是一些我新近结交到的好友,才学奇佳,又邀请了翰林前来点评文章。”苏通怕沈溪又要借故推辞,只好用恳求的口吻道。

    “行吧。”

    沈溪随口应了一句,便把请柬揣进怀里,反正距离苏通所说的文会还有两天时间,到时候再想办法推脱便是。

    沈溪与苏通一同返回东升客栈,还没到客栈门口,就见许多人聚集在一块儿,人群中不时发出叫好声,里面“呼呼呼”破风声传来,好像有人在耍把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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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升客栈门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很多人干脆踮起脚尖看热闹,沈溪这样身材矮小的,只能老远看看人群,望而兴叹。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汀州偏僻之地,很少有人到那儿卖艺讨口饭吃,苏通没怎么见过江湖耍把式的,兴致一来,便拼命挤开人向里面钻。别人想发怒,但看到苏通一身生员装束,暗叫一声晦气,便避开了。

    沈溪本来有些不想凑热闹,但苏通拉着他,他只好跟在后面,向人堆里挤。

    好不容易到了前面,只见一名昂藏九尺英气勃勃的男子,正举重若轻地舞动着手上的流星锤。

    两个锤体由一根铁链串着,在空中来回飞舞,发出呼呼的声响,立舞花、提撩花、单手花、胸背花、缠腰绕脖、抛接等一招一式均有板有眼。

    那男子威风凛凛,如同杀神一般,客栈里面有两名客人正想出门,但门被堵住了,劲风扑面,吓得他们噤若寒蝉,不敢靠前一步。

    “好。”

    等把所有招式耍完,男子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昂首挺胸立在那儿,虎目一瞪,令人望而生畏。此人拎着流星锤的铁链,向周边围观人群抱拳行礼。

    “小郎君,你这身手好生厉害,这其中可有什么名堂没有?”有人用京片子问道。

    那英俊的男子呆若木鸡,根本就没听懂别人的问题,等他见到人堆里的沈溪,兴奋得“嗷”地大喝一声,连流星锤都不扔,直接上前,握住沈溪的肩膀,高兴地大呼小叫:“师兄,可算是找到你了。”

    正是宁化县王家大少爷王陵之,沈溪六岁时认识的玩伴。

    上次沈溪见到王陵之时,王陵之已经有一米八了。如今再见到,竟然已是一米九出头,沈溪除了仰起脑袋真没什么好办法。

    这简直是个魁梧的巨人啊!

    在北方男子普遍身高比较高的情况下,王陵之立在那儿还是有鹤立鸡群之感。加上他相貌堂堂,一般男子见了不由暗自惭愧。

    沈溪这样的文弱书生,身子骨还没长开,在他身边简直就跟个小矮子似的。

    “散了散了,这儿没什么热闹好瞧的。”店掌柜战战兢兢看了半晌。发现这位小爷终于停下来了,赶紧出来一吆喝,把人驱散。

    众人见不是耍把式而是来寻亲访友的,顿觉无趣,骂骂咧咧散了。

    王陵之一脸兴奋,捡起放在墙角的行李,与沈溪一同进到客栈。刚一坐下,周围两桌客人识相地让开了,王陵之带来京城的不单有流星锤,还有长枪一柄。怎么看都不像善茬,连苏通见了都一脸避忌之色。

    “苏兄,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同乡,也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王陵之。”沈溪代为引荐。

    苏通拱了拱手:“在下苏通。”

    “嘿。”王陵之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礼数,人家跟他行礼,他只是咧嘴一笑,随便应了一声就当打过招呼。

    很显然,苏通不想跟这种看起来无脑而且暴力的家伙走得太近。就算跟王陵之同桌,也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沈溪问道:“你怎到京城来了,可是应了武举?”

    “是啊。”

    王陵之一听沈溪说及,得意地简直要蹦起来。“砰”地一声,原来是他没放下的流星锤碰到桌子,桌面顿时被砸出个小坑。

    那边客栈掌柜张开嘴指了指,但最终还是老实噤声。

    王陵之兴奋地道:“去年我应武举,顺利过关,所以今年来京城参加武会试。知道师兄你进京赶考了,正琢磨怎么才能找到师兄你,没想到眨眼就碰到了,我运气可真好,哈哈哈……”

    沈溪直冒冷汗,怎么看王陵之都是个愣头青,居然能过武举考试策试那一关,也算是造化。

    不过单以武力值来说,王陵之中武举倒是情理之中。

    还有就是正如王陵之所言,京城这么大,仅仅只是客栈便不下一千家,两人居然如此容易就碰上了,也算是造化。

    王陵之滔滔不绝将他应武举时的见闻讲述出来,眉飞色舞,显得很是得意。不过他是懂得感恩之人,对于沈溪给他的“秘籍”赞叹不已:

    “……师兄,你说奇怪不奇怪,武举要考的东西,很多都在师兄的秘籍里,嘿嘿,有大半的人都答不上来,我有师兄帮忙,回答得可容易了。”

    沈溪给王陵之的“秘籍”,全都是兵法韬略中的精髓,幸好乡试的主考官没让王陵之写一篇心得体会,而是照本宣科地考察兵书里的内容,终于成功让王陵之蒙混过关

    苏通听说眼前这位是武举人,语气里这才带着几分恭敬:“原来王兄弟是本届福建武举乡试举人?厉害,厉害。”

    王陵之一听到表扬,马上就表现出他天真的一面,霍然站了起来,把靴子往凳子上一踩,喝道:“我还有更厉害的,你想不想见识一下?”

    沈溪沉着脸喝道:“坐下,成何体统?”

    要是别人这么说,王陵之肯定当放屁一样,我要表现我“很厉害”,你们休想阻止我!可说话的是沈溪,他生平最敬重两个人,一个是他没见过面的师傅,另一个就是沈溪这个师兄,连老爹和兄长都要靠边站。

    王陵之悻悻坐下,把流星锤放在地上,发出“咣!”“咣当!”两声,沈溪能感觉那边客栈掌柜正为客栈的地面心疼。

    沈溪问道:“你一个人来京城的?”

    “没,还有刘管家,呃,和沈三叔……本来说是在这客栈里住的,可没空房了,这会儿他们到外面找客栈去了,我闲着无聊,在外面练习了会儿武功。师兄,听说你要考那个文会试,我则是考武会试,要不咱住一起吧?”

    沈溪摇头苦笑:“到我家里做客吃个饭可以,至于一起住,我看还是算了。我家里女眷多不方便。”

    王陵之兴奋地问道:“那师姐是不是也来了?”

    王陵之认识沈溪,全因为他小时候淘气欺负林黛,三人之间可说是有一段不解之缘。沈溪点点头道:“她也在。”

    “那更好了,我一定要去见见师姐……嘿嘿。师兄这么厉害,师姐一定也厉害,我要多跟她学几招。”

    以前“师兄”、“师姐”只是个称呼,现在王陵之长大后弄明白了,既然是师兄师姐。一定是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这些年跟着师兄学了那么多本事,也是时候去跟师姐学本领了。

    苏通在旁边默默倾听,此刻听到什么师兄、师姐的,不由一头雾水,当下起身告辞:“沈老弟,王兄弟,在下有事,改日再拜访。沈老弟,你可别忘了三天后的文会。”

    沈溪点头。起身送苏通出门。

    此时远处过来二人,全都背着包袱,一个是沈溪从小就认识的刘管家,另一个却是沈溪的三伯沈明堂。

    沈溪一看这情况便明白了,祖母将大伯和三伯带回去之后,又让三伯沈明堂回王家做工了,一个在福州城里风光无限的管事,回去后却做那些低三下四的工作,也只有沈明堂这样的老实人才能忍受。

    “三伯,刘管家。”沈溪上前见礼。

    以前刘管家见到沈溪。态度傲慢,怎么说他也是王家的管家,沈溪老爹那时只是王家的下人,受他差遣。可这次再见面却不同,沈溪已是福建乡试解元,堂堂的举人公。刘管家赶紧陪笑:“沈老爷折煞老朽了。”

    上来就改称“老爷”,基本是民间老百姓对于举人的称呼,无论谁中了举人,什么年岁。都得这么称呼。

    旁边的沈明堂则没那么拘谨,怎么沈溪都是他侄儿,而且去福州城赶考还是他全程陪同的,跟沈溪吃住一路。

    沈明堂为人老实憨厚,伯侄俩关系相当不错,处起来也自然。

    “二少爷,已经找到客栈落脚了,地方稍微有些偏,不过倒也宽敞。”刘管家对王陵之道。

    王陵之在王家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兄长,早年在湖广武昌府经商时被人设计陷害下狱。出狱回到宁化后,便留在家中经营田产。如此一来,王陵之便能********应他的武举。

    王陵之也算争气,只考了一次就中了福建武举乡试第四,有了功名在身。

    按照规矩,武举人在参加京城会试之后,就算不中也会到兵部挂职,因为武举人与文举人不同,文举人可以学到老考到老,考上之后做官便可,四五十岁中举中进士的人一大把。

    武举人就不行了,青春就那么几年,三十岁以后来应武会试的就很少,更别说四十岁开外。再加上如今武会试六年一届,好端端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精神旺盛有力气,就算不中武进士也应该为朝廷效命。

    所以,只要这些武举人愿意,一般都会先送到军中,从小军官做起,通过战功积累一步步往上爬,但大多都要派去边塞,想在地方卫所获得个军官职位吃闲饭,就要先去边关多历练几年。

    王陵之有些恼怒:“我要跟师兄一起住,不去那边。师兄,你住楼上?”

    沈溪摇摇头:“我住在民巷里。”

    “那我也搬过去住。”

    王陵之脑子不好使,沈溪刚拒绝了他同住的请求,这一转眼他又开始嚷嚷。

    刘管家这时候有些着急:“二少爷,是这样的……沈老爷准备应文会试,眼看考期将近,我们还是不要过去打搅。”

    沈溪点头:“确实如此……平日里想见面上门拜访即可,为何一定要住在一块儿?”

    王陵之是那种喜怒形于色之人,总是把心里的想法表现在脸上,他垂头丧气半晌,才道:“那过去吃顿饭,总可以吧?”

    沈溪终于点头答应。

    等带着王陵之、刘管家和沈明堂三人到了地方,沈溪上前敲门,里面传来林黛欣喜的声音:“是憨娃儿回来了。”

    好像要表现自己跟沈溪的关系不一样,在朱山和宁儿面前,林黛总喜欢唤沈溪的小名。

    等门打开,林黛见到门口堵着的家伙,脸上的惊喜之色突然转僵,继而变得惊恐。“砰!”院门被重重关上,连门闩也从里面拴上了。

    “小山,不好啦,有坏人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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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在哪里?”

    朱山人未到,声先至,等门“吱嘎”一声打开,还没见到人,一条很粗的木棍已朝王陵之的脑门砸了过去。

    饶是王陵之武艺娴熟,在猝不及防之下也无法躲开,千钧一发时他总算反应过来,微一错身,棍子直接砸到了他肩膀上。

    “砰——”

    棍子打得结结实实。

    “呜——”

    王陵之“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看不清来人是谁,他的第一反应是要把场子找回来,至于身体那点儿疼痛已经算不上什么,低下头抄起流星锤就要往来人身上砸去。

    两个暴脾气!

    “住手!”

    沈溪大喝一声,正要继续出招的朱山跟亟待反击的王陵之同时立在当场,冷冷地打量对方,都怕对方趁机偷袭。

    沈溪道:“自家人,动什么手?把手里的家伙放下。”

    朱山眼神中带着些许迷茫,望了沈溪一眼,却听话地把棍子扔到了地上。而王陵之则愤愤不平道:“师兄,她偷袭我,我被她打了,我不服!”

    “她是个女孩子,你让让她怎么了?”沈溪白了王陵之一眼。

    “憨娃儿,你回来啦。”

    林黛见到沈溪,全然忘了是谁把矛盾给挑起来的,也不管旁边有什么人,几步跑到沈溪面前,笑盈盈望着沈溪,随后才注意到旁边有不少人,“……三伯。”

    刘管家识趣,恭敬地道:“二少爷,您先留在这边,东西我们给您带回去了,等晚些时候我们驾马车过来接你。”

    沈溪笑道:“刘管家不进去坐坐?”

    “不必了,我们过来认识下路径就行。明堂,咱俩先过去安顿好,等晚点儿再过来接二少爷。”

    虽然沈溪如今是“老爷”,可沈明堂却依然是沈家的仆人。刘管家没打算把沈明堂留下吃饭,因为这意味着所有归置行李和收拾房间的活需要他一人做。

    沈溪送刘管家和沈明堂离开,这才回到家门口,林黛注意到旁边那个刚才她误以为是贼人的傻大个:“这谁呀?”

    王陵之笑呵呵道:“师姐。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

    女大十八变,可林黛自小到大模样都没怎么变过,依然如小时候那么漂亮可人,但王陵之这些年。已从娃娃脸长成个粗壮浑厚的汉子,林黛上哪儿认去?

    “我记得你!你来我家干嘛?”

    林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因为她从小看王陵之就不顺眼,谁叫那会儿王陵之往她新衣服上扔泥蛋子呢?

    王陵之本来兴冲冲的,没想到居然被师姐这般喝斥,讷讷道:“我……我来找师兄吃顿饭。”

    “我们家里没准备你的饭。”林黛叉着腰气呼呼地道。

    王陵之心里那叫一个个委屈,我朝思暮想的师姐啊,我做梦都想跟你学本事呢,你怎就这般对我?

    沈溪道:“凌之是我请来的,今天让他到家里认认门。顺便吃个便饭,若是准备得不够,把我的那份给他。”

    林黛轻轻哼了一声,虽然她心里不乐意家里留下个电灯泡,打搅她跟沈溪“夫妻团聚”,但沈溪是“一家之主”,她作为妻子,应该事事顺着丈夫。

    另一头,朱山已经在扒拉手指头了:“这个人块头好大,少爷说把他的那份儿给这个人。如果还不够吃,会不会吃掉我的那份儿?”

    林黛没再多言。

    到了正屋,饭菜早已经准备好了,全都是沈溪爱吃的菜。林黛亲自下厨做的。林黛的厨艺是沈溪亲自传授,除了没有味精调味,其他跟后世的做法一般无二。桌上的饭菜冷了又热,就怕沈溪回家后吃不上热的。

    “这地方挺大的,我能不能也住在这儿?”王陵之又开始嚷嚷。

    这次不用沈溪拒绝,林黛直接就给他呛了回去:“让你来吃顿饭就算是好的了。不许得寸进尺啊。现在老老实实吃饭,吃过饭赶紧走人……”随即低声嘟囔,“到京城了还能遇上,真是活见鬼了。”

    王陵之跟朱山的性格基本一样,别的没什么,但吃饭时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见到那香喷喷的饭菜,他早就咽起了唾沫,这一路上风尘仆仆,伙食状况可不怎么好。

    小小的四角饭桌,沈溪和林黛坐一边,宁儿坐对面,如此一来朱山和王陵之也坐了个对角,才刚开始拿筷子,二人就较上劲儿了。

    王陵之恨恨地瞪了朱山一眼,摸了摸肩膀上刚才被打得生疼的地方,他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尤其是女人的亏。

    “你吃啊,都是我做的。”

    林黛完全就是个贤惠的小娇妻,坐在沈溪旁边,不停往沈溪碗里夹菜。王陵之看了有些羡慕,伸出筷子去菜盘里夹菜,朱山却好像有意跟他较劲儿,两人筷子不知道在盘子中碰了多少次,简直是要拿筷子作为兵器。

    沈溪看这饭桌上的氛围不太对劲儿,只好亲自给王陵之夹菜,同时说些贴己话,让林黛心里舒坦些:“师弟远来是客,到了咱们家里,要是吃不饱,人家还以为我们有意怠慢,说出去不好听。”

    王陵之却没客气,大大咧咧道:“没事,我自己夹就行。”

    宁儿不言不语,显然她对王陵之这样的傻大个不感兴趣。

    沈溪不清楚,他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宁儿利用外出购粮买菜的时机,与好几个公子哥“偶遇”,并搭讪了两句,可惜都没什么进展。宁儿毕竟老大不小了,本身又是丫鬟,年轻有为、家资丰厚的公子哥谁会看的上她?

    即便年老的要纳妾,还嫌她脸不够圆,屁股不够大,没有富贵相不说,还是大脚呢!

    王陵之的饭量比朱山只大不小,二人都属于身高体壮那种,结果林黛煮的二斤米,炒的五六道小菜,一扫而光。

    吃过饭,王陵之等人来接。闲着无聊,有些不忿地看着朱山:“喂,我们再比比看?”

    朱山目光自然落到沈溪身上。

    朱山同样争强好胜,但她未得沈溪准允。不能跟客人动手,这点规矩她倒是学会了。

    沈溪没好气地道:“这儿又不是校场,比什么?等你应完武会试,回来后,想怎么比都成。”

    王陵之哼了一声:“那说好了。一言为定。”

    ……

    ……

    眼看二月考期将近,沈溪每天的事情就是留在家里读书。

    至于王陵之,没事就往沈溪家里跑,说是来跟沈溪学武功,其实是想寻机会找朱山较量,或者是跟“师姐”学上两招。

    “师姐肯定见过师傅,师傅他老人家的武功厉不厉害?”只要一有机会,王陵之就会跟林黛套近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这个美丽大方的师姐感兴趣,但其实他只对师姐的武功好奇。

    “哼!”

    林黛通常都回他这一个字。

    可王陵之乐此不疲。一副得不到满意答复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沈溪偶尔会劝王陵之:“师弟,我这马上就要参加会试了,你的考期亦不远,是否该回去勤加练习,好应试啊?”

    王陵之嘿嘿笑道:“师兄不知道,打磨力气和耐力非常耗时间,距离会试已经不远,就算再练也添加不了多少气力,反倒会让身体疲劳,影响临场发挥。还是师兄和师姐多教我两招更加管用……对了。师姐有什么高招吗?”

    “滚!”

    林黛终于忍不住,愤怒地指向门口。

    王陵之愣了愣,他还没明白过来“滚”是什么招数。他呆在那儿皱眉思索,宁儿已在一边偷笑不已。

    宁儿初见王陵之时。对他没兴趣,可听说这个傻大个居然是武举人,且家里家财万贯后,那水亮的眸子马上有了神采。

    很显然,她动心了。

    这几年与沈溪相处下来,她已经明白了。沈溪这个小主子她惦记不得,一来是沈溪太狡猾和明事理,根本不给她接近的机会。退一步说,就算她得逞,还要面对林黛、陆曦儿两个小女主人的责难,后面更有泼辣的周氏等着她,日子肯定不好过。

    王陵之就不同了,这小子,应该刚到对男女之事似懂非懂的年岁,而且这么憨厚老实,稍微给他点儿甜头,他肯定“就范”,到时候我就一跃变成武举人的夫人,指不定将来还能当诰命夫人……

    设想是好的,但暂时只能算是一个美梦,王陵之每次来对她都不感兴趣,甚至二人连话都没说上两句。宁儿觉得,想让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小子明白她身上的“好”,非常的具有挑战性。

    沈溪发觉,只要他在家,王陵之肯定会天天上门烦他,继而连林黛、朱山和宁儿也被搅得鸡犬不宁,唯一让家里清静下来的办法,就是把王陵之带出去。

    正月二十九这天,沈溪带王陵之出门游览京城,顺便散散心,当天下午他还得陪苏通一起参加文会。

    王陵之到京城后,尚是第一次以游客的身份出来闲逛,走到哪儿都觉得无比新奇。

    走了一段路,沈溪有点累,可王陵之半点疲乏的意思都没有。王陵之道:“师兄,你带我去皇宫看看好不好,就是皇上住的地方。”

    沈溪赶紧摇头:“那种地方去不得,看一看都有可能会被杀头!”

    “啊!?这么严重?”

    王陵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仿佛已经在想象自己被砍头时的惨状,“那师兄,你带我去城门楼上看看行不?站得高,看得远,这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沈溪突然记起来十岁回乡参加县试时,带王陵之登高望远时的情景,没想到都过去三年了,这小子还记得当时的情景。沈溪再摇头:“等你中了武进士吧,平常人上不去城门楼……”

    王陵之又是一脸失望。

    沈溪问道:“你年岁不小了,家里就没给你说门亲事?”

    王陵之挠了挠头,道:“好像我爹真给我找了,就是在我中武举之后,可师兄……亲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太懂,能跟我说说吗?”

    沈溪笑道:“就是有个女人,跟你过一辈子,还要给你生儿育女,就好像你爹你娘那样。”

    王陵之一听,赶紧摆手道:“要过一辈子啊,那不要了。我还是跟师兄、师姐过一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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