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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寅跟夏小姐成婚,为的是给夏老夫人冲喜,婚礼一切从简。

    但夏小姐到底是初嫁,夏宽又不想委屈妹妹,在礼数上需要做得周全,唐寅在距离夏家不远的地方找了个院子,当作婚房。

    当然,说是婚房,但成婚当天新娘子根本就不会住进去,新娘子会穿上大红的喜服,留在夏家,衣不解带照顾母亲。

    马九成婚,沈溪亲自出席,这次唐寅成婚,沈溪则完全交给朱起和朱鸿两父子办理。这也是朱鸿自闽西汀州府到广州城后为沈溪办的第一件事,朱起对儿子期望甚高,希望儿子能跟着沈溪博取个好前程。

    ……

    ……

    京师,紫禁城,文渊阁。

    包括内阁大学士谢迁,以及六部九卿的高官,都在等候上朝。

    刘健和李东阳仍旧告病中,李东阳偶尔会到内阁上班,但每次都是干个两三天就又请假,皇帝体谅李东阳晚年丧子没有留下后代,身体上的疾病容易医治,心病难医,皇帝特批李东阳继续休养。

    主要还是如今朝堂上的事情不多,谢迁和六部堂官打理得井井有条,不需要刘健和李东阳费神费力。

    此时朝臣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事。

    谢迁作为唯一当班的内阁大学士,又是皇帝最信任和器重之人,在这文渊阁一班等候上朝的朝臣中最是显赫不过,就连马文升、刘大夏这样的老臣都要避其锋芒。

    不过这会儿,谢迁却拿着一份从广东来的奏本,跟马文升和刘大夏说着什么,旁人想凑上前听听,但无奈三人的声音很小,文渊阁内又有些嘈杂,听得不是很清楚。

    “……又惹事了,广东盐课提举司以官盐私运,结果被查获,提举司从上到下全数被撤换,真是让人头疼啊。”

    谢迁把奏本拿给马文升看。马文升作为吏部尚书,之后委任新的盐课提举司官员,需要吏部定夺。

    马文升看过奏本,尚未有朱笔御批,这就说明奏本尚未呈递到皇帝那里,却被谢迁拿来跟他这个吏部尚书以及兵部尚书刘大夏商议,这在大明朝堂办事流程中已算越制。

    刘大夏阅过奏本,问道:“原来是新任闽粤桂三省沿海军务提调沈溪查办的案子……于乔准备之后将奏本呈递陛下?”

    谢迁道:“帮理不帮亲,这小子在福建已是为胡作非为,这才刚到广东,又乱来。广东承宣布政使司和提刑按察使司衙门联名参奏弹劾,说他在地方胡作非为,私卖盐引,这盐引乃我大明朝国祚根基,他这不是乱我朝纲么?”

    马文升笑着安慰:“于乔切莫气恼,这地方督抚与三司衙门不和,本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若互相攻讦,需要查证后才可做出正确决断,切不可妄下定论……对了,应天府那边是怎么说的?”

    广东地方的奏本,通常都是先送到南京,交由南京******处置过,才会呈送京城。

    一旦涉及地方紧急事务,南京六部也有决断的权限,就好似这盐课提举司被一锅端之事,南京必须要先作出妥善安排,免得某地一年的盐引卖不出去,导致大片地方缺盐而发生民变。毕竟福建、广东等地的奏本要呈递到京城,来回需要两个多月,地方上不能指望得到京城的及时批复。

    谢迁没好气地说:“应天府也是胡闹,居然准了督抚衙门的奏禀,让那小子负责贩售盐引。”

    马文升点头:“果然应了于乔之前的担心。”

    刘大夏迷惑不解,等马文升解释过,才知道沈溪在离开京城前就曾找到谢迁商谈盐引换军粮的事情。

    联系如今广东发生的事情,就可以理解沈溪之所以端了地方盐课提举司,其实是为了把盐引拿到手,筹措军粮。

    谢迁骂道:“这小子从来都是刚愎自用,做事莽撞,广东地方奏禀左布政使因丧出缺,目前主事的右布政使章元应以及行督查之责的林廷选等人皆都是老成持重的大臣,岂能容他在地方放肆?估摸未来一些日子,参奏他的本子会一个接着一个!”

    谢迁非常生气,颇有点儿哀其不争之意,刘大夏却笑道:“于乔是替沈溪感到担心?”

    谢迁脸色有些难看,正要说话,突然一人带着个太监进入殿中,在场所有大臣都安静下来。来者不是朱祐樘,只是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太监,可谁见了都要上前行礼,就连谢迁和马文升等人也不例外。

    “萧公公……”

    谢迁和马文升走在前面,恭恭敬敬地打招呼。这位正是弘治朝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萧敬,主管东厂、诏狱等,最主要的便是拥有代天子批阅奏本的批红之权。

    萧敬虽然权势极大,但他为人谦和,再加上弘治皇帝勤勉克己,宦官们也都循谨,箫敬对大臣们保持了足够的尊重,笑着说道:“几位大人客气了,今日陛下身体有恙,便不往乾清宫了。诸位大人有何事情,或者奏本,只管对老身说,由老身转呈陛下。”

    说是转呈陛下,但作为首席秉笔太监,他自己就有处置的权力。

    通常内阁大学士作出票拟的奏本,是由皇帝批阅,在批阅时顺便问问司礼监太监对此有何看法,然后由皇帝定夺。但如果皇帝觉得事情不重要,可以直接让司礼监自行批阅后转呈六部,萧敬可以根据票拟直接代天子朱批。

    弘治年间,内阁大学士权力越来越大,但因皇帝勤勉克己,多数时候会亲自批阅奏本,再加上司礼监等人俱都谦卑温和,刘健、李东阳和谢迁的铁三角又拥有弘治皇帝绝对的信任,所以从未出过乱子。

    可如今刘健和李东阳称病不出,内阁只剩下谢迁独力支撑,虽然弘治皇帝对谢迁愈发信任,但当帝王的,宁可把权力交给身边的家奴,也不会尽数托付给外臣,所以在皇帝生病不上朝时,便会让内阁把奏本转呈司礼监,由秉笔太监代朱批,再由掌印太监盖印,然后下发六部。

    谢迁票拟写的什么不重要,全看萧敬怎么批。

    萧敬如果尊重谢迁,可以采纳谢迁的票拟,若是诚心作对或者是另有想法,则以萧敬的朱批为准。

    各人把自己要上奏的事情写成奏本,一并交给萧敬,内阁转呈的六部和地方奏本也都装入木匣中,交给随从太监。

    谢迁最后从怀里把弹劾沈溪的奏本拿了出来,递给萧敬:“萧公公,有些事不知可否边走边说……”

    内阁大学士和司礼监太监,原本不许凑在一块儿商议事情。

    内阁代表的是朝廷的文官集团,名正言顺的天子近臣,而宦官则是负责皇帝饮食起居等生活方面事务的服务集团,属于皇帝的家奴,司礼监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作为宦官中顶级的存在,可以说最受皇帝器重。如今朱祐樘让萧敬来代其朱批,就是因为皇帝对外臣不信任,可谢迁主动跟萧敬通气,等于是外廷和内廷主动勾结,这是严重逾制的行为。

    不过萧敬一向好说话,又知道谢迁是弘治皇帝最宠幸的大臣,于是说道:“谢大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你们几个把奏本都带回监舍,不得遗漏!”

    随着大臣们散去,太监们把装着奏本的箱子小心翼翼带走,谢迁见左右无人,这才说道:“广东地方,盐课提举司……”

    萧敬抿嘴一笑,道:“老身还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沈状元处置广东盐课提举司的事情啊,老身已经听说了。沈状元虽负有督查地方盐课的职责,但也不能这般乱来……”

    谢迁听了有些紧张,萧敬分明是看不惯沈溪这种专断独行的作风,提出批评。

    “不过呢……”

    萧敬话锋一转,“这京城到广东太过遥远,只怕等上报朝廷决断再处置时间上来不及,沈状元此举当为权宜之计……老身自当会跟陛下详细禀明。”

    听到这儿,谢迁终于松了口气。

    说是如实跟弘治皇帝禀明,但其实萧敬是对他做出一个承诺,不会追究此事。

    谢迁笑着拱手:“有劳萧公公。”

    萧敬轻叹:“谢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老身听说,谢阁老将孙女嫁与沈状元,就是一家人,即便有事咱不也得好好说话吗?”

    萧敬是个老好人,但也不失心机,虽然这事看起来不值一提,但却说得好像全是看在谢迁的面子上才放沈溪一马,如此让谢迁念着他的恩德。

    谢迁听萧敬提到自己的孙女,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如果嫁到沈家做正妻,那倒是风光,但可惜只是个妾,倒好像他谢迁为了拉拢一个后生小子有点不要脸面。

    “萧公公,不知陛下感染风寒……是否严重?”

    把沈溪的事情说完,谢迁最关心的还是弘治皇帝的病情,弘治皇帝素来勤勉,这会儿突然称病不上朝,让人揪心。

    萧敬勉强一笑:“无大碍,请谢大人放宽心,陛下休养一两日自会痊愈,不过陛下有交待,谢大人若是有时间的话,多多教导太子,不要让太子走上邪路……”

    “啊?”

    一句话,就让谢迁感受到弘治皇帝的良苦用心,听这语气,分明有托孤之意啊!不过谢迁不敢多想,恭送萧敬出门,等人离开后不由叹了口气,心头没来由一阵烦躁。

    “臭小子,你在外面,少给我惹点儿麻烦,行吗?”谢迁握紧拳头,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未完待续。)复旦校花龚叶轩最新爆乳自拍福利 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美女( 美女家 搜索 meinvjia123 按住3秒即可复制 )

    撷芳殿内,太子朱厚照正在摆弄骰子,不过整个人没精打采的,这些天他都觉得无趣,找各种理由不去上课。

    熊孩子没玩伴,好不容易知道男女有什么不同,正准备“实践”一下,结果老爹老娘就把他身边的宫女都换走了,身边全是一群不阴不阳的太监,就算去给老爹老娘请安时,那些宫女对他也十分惧怕,因为皇后有交待,谁敢“勾引”太子直接乱棍打死。

    这会儿小宫女都把朱厚照当成瘟神般,唯恐避之不及。

    “大舅和二舅这些天也不知怎么搞的,连皇宫都不来,想让他们带我出去玩玩都不成。”

    朱厚照把骰子扔在地上,有些愤怒道,“也不知沈先生几时才回来,除了沈先生能送给我一些好玩意儿,身边这些人太无趣了。以前还有刘公公,现在刘公公也不知往哪里去了。”

    沈明有拿着拂尘,匆忙过来奏禀:“太子殿下,梁学士已在外等候多时了,您快些更衣前去上课吧。”

    朱厚照一甩袖道:“不去了,跟先生说本宫病了,晕晕乎乎没什么力气,赶明儿再说吧。”

    朱厚照对沈明有态度不算友好。

    虽然沈明有刚来时很会迎合太子,还有一点小聪明,教朱厚照一些民间的小玩意儿,但沈明有毕竟不是沈溪那样见识学问都很渊博之人,沈明有会的那点儿东西没几天就让朱厚照玩腻了,再加上沈明有身有“隐疾”,也是成年后净身留下来的后遗症,不能大幅度活动,体力也不行,使得沈明有不能跟刘瑾那样陪着熊孩子乱疯乱跑,这也使得朱厚照对沈明有的态度转而变得冷淡。

    沈明有苦笑:“太子不可呀,这月您已经请了两回病假,之前皇后娘娘还派人来问,说太子您身体为何每况愈……”

    朱厚照发脾气道:“父皇就经常生病,凭什么本宫不能生病?就这么说,如果梁先生问及,你就说本宫卧榻不起,之后就会请太医来为本宫诊病……你敢不这么说,本宫叫人打你的屁股!”

    自从被沈溪教一些御人之道后,朱厚照就学会威逼利诱这一套,他知道太监怕他,干脆威胁加恐吓,每次都奏效。

    果然,沈明有就算不情愿,还是赶紧出去跟梁储传话,表示太子生病不能上课。

    “真麻烦。”

    朱厚照看着沈明有的背影,带着几分恼火,“何时我才能长大,不用上课?最好跟沈先生一样,能考个状元,或者出去当个大将军,骑着马……那叫一个爽。不行,我得想办法溜出宫去,待在这高墙里面迟早要闷出病来。”

    “那个谁,跟本宫一起出去蹴鞠,顺带再派人去问问,本宫二舅为什么最近不到宫里来了?”

    朱厚照说着,用绳子把靴子绑紧,这是沈溪教给他的方法,蹴鞠前一定先绑靴子,踢球的时候感觉力气会大一些。

    正要出门,却见两名漂亮的小宫女端着盛水果和点心的盘子走过来,顿时把他的目光吸引过去。

    “参见太子殿下。”

    两个小宫女盈盈拜倒,把朱厚照欢喜得不行,笑着上前招呼:“快起来,与本宫直起身说话。嘿,你们是坤宁宫的宫女?”

    两个小宫女对朱厚照有些惧怕,将盘子递给旁边的太监,一人回道:“是皇后娘娘派奴婢前来送瓜果点心,且问太子殿下**如何。”

    “本宫的身体……咳咳,偶感风寒,没什么大碍,回去就说本宫在榻上休息。你们随本宫进去说话。”朱厚照想办法把两个小宫女留下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实践”一下如何当男人。

    两个小宫女吓得赶紧重新跪倒,磕头如捣蒜,顿时让朱厚照意兴阑珊。

    朱厚照道:“走走,你们都走!本宫有那么可怕吗?好不容易有个刘瑾陪本宫玩,就给调走,有沈先生教本宫学问,就给外调地方为官!哼,再这样,本宫便出宫,去名山大川游历去……让你们走,耳朵聋了?!”

    小宫女如蒙大赦,匆忙告退,朱厚照愤愤然回过身,看到太监还捧着瓜果的盘子,一巴掌就给打翻:

    “不许捡,本宫没胃口,拿出去喂狗!等等,二舅之前不说给我弄两条大狼狗来吗,快派人去问,问问建昌伯什么时候进宫。本宫命令他马上来见!”

    ……

    ……

    这天,建昌伯张延龄进宫去给母亲请安。

    因为跟张皇后在给弘治皇帝送女人的问题上一直有罅隙,张延龄进宫一直回避去坤宁宫那边,每次都提心吊胆。

    “爵爷,太子殿下吩咐,让您去一趟东宫,说是有事跟您商议。”朱厚照身边的太监小拧子过来传话。

    小拧子本是东宫不起眼的小太监,负责给那些东宫讲官端茶递水,但他跟着刘瑾去了一趟泉州,回来后突然就得到了朱厚照的信任,别人不知道这小子走了什么****运,但小拧子自己却清楚,其实不过是“搭上”沈溪的关系,在帮朱厚照出宫这件事上有所贡献,成了朱厚照的“自己人”。

    张延龄一听说太子找,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准没好事。

    熊孩子天天嚷嚷着要出宫,每次去都能被朱厚照折腾得焦头烂额,后来他学聪明了,进出宫打死不走东华门,因为熊孩子天天派人在东华门门口堵他,结果今天他从午门出宫,却被熊孩子派来的人找到。

    张延龄道:“跟太子说,本爵身体不适……”

    小拧子赶紧道:“太子殿下今日也是身体违和。”

    张延龄皱眉,熊孩子找理由装病,你当我不知道?现在说是有病在身,我一去定是活蹦乱跳嚷嚷着要出宫,这点小伎俩也想骗倒我?

    “那就让太子在寝宫中多多休息,待来日本爵再去请安。”

    说完,他正要走,却被小拧子死死拦住,张延宁怒道,“好你个奴才,敢拦住本爵的去路?”

    小拧子赶紧下跪:“爵爷见谅,是太子殿下吩咐奴婢,一定要请您到东宫去,否则就把奴婢的腿给打折。爵爷,殿下这次并非是想出宫,只是想跟您讨要几件好玩的玩意,还有您之前说的狼犬……”

    小拧子虽然年岁不大,但出奇地聪明,他看得出张延龄避着不去东宫是因为怕太子嚷着要出宫。

    张延龄脸色阴冷,问道:“你知道的不少啊,太子平日里什么都对你说?”

    小拧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耍小聪明说漏嘴了,赶紧磕头谢罪,再不敢多说。

    “也罢,既然太子信任你,那以后太子平日有什么喜好,或者是说了什么要紧的话,一律告诉本爵知晓,知道吗?”张延龄带着威胁的口吻道。

    小拧子磕头道:“是,奴婢不敢隐瞒。”

    张延龄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丢了过去,道:“起来吧,这是赏你的,以后尽心帮本爵做事,本爵不会亏待你。带本爵去见见太子!”

    张延龄对朱厚照有几分忌惮,生怕把熊孩子逼急了,令熊孩子破罐子破摔真把事情给抖露出去,那他就要被降罪。

    朱厚照是弘治皇帝和张皇后的独苗苗,就算被惩罚,最多是打两下屁股关几天禁闭了事,而他就可能被剥夺爵位,张延龄现在最在意的事情就是早日晋升侯爵,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

    张延龄跟着小拧子到了朱厚照寝宫,就听到“噼里啪啦”的响声,又是熊孩子在摔东西发脾气。

    “你们都退下,不得吩咐不许进内!”张延龄在门口下令道。

    “是,国舅爷。”一众太监如蒙大敕,赶紧退下。

    张延龄进了房间,朱厚照瞪着他,好似要用眼睛把他给活剐了。张延龄心里有些发憷,脸上却挤出一抹笑容,问道:“何事让太子如此动怒?”

    朱厚照怒道:“二舅言而无信,说好了带我出宫,还给我送狼犬和小玩意儿,居然一个多月不见人!要不是知道今日你进宫见姥姥,我还找不到你人!”

    张延龄笑了笑道:“这不是……我最近很忙吗?”

    朱厚照不屑地说道:“你忙?再忙有我父皇忙?他每日打理国政,但还有时间过来看我,晚上会抽出时间陪母后,你分明是找借口。你把狼犬牵来,我就不多说,否则……”

    “太子殿下,这狼犬生性凶残,只怕留在太子这里,会伤着太子,那就不好了。”张延龄又开始找借口推搪。

    “哼哼,你当本宫什么都不知道啊?狼犬再凶残,也有饲主之情,对别人凶残而不是对主人,你找两条小狗,本宫慢慢养,等狼犬长大了,它们就听我的指挥,我让它们咬谁就咬谁!”朱厚照嚣张道。

    张延龄道:“不可,此事……恐怕要请示过陛下和皇后。”

    朱厚照道:“你不牵狗到宫里来,我就跟父皇说,说你带我出宫!”

    张延龄心头不由恼火,转来转去还是拿这件事来要挟他,偏偏他还不好直接撕破脸,这熊孩子任性妄为起来,连他那皇帝老子都不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本来是空口无凭,偏偏熊孩子对宫外的一些地标性建筑都熟记在胸,没出去过还真不可能知晓。

    “那太子稍待几日,我先去选一些温驯的狼犬,下了崽,再给太子送来!”张延龄行礼道。

    “这还差不多,限你三天,再多就不行了。你走吧!”朱厚照很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张延龄无奈摇头离开,找狼犬的事他才不会放在心上,这不过是对熊孩子的敷衍拖延之法。其实他不知道,如此却是变相地教熊孩子,再亲的人说的话都没信誉可言,绝对不可轻信。(未完待续。)

    朱厚照等了两天,张延龄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他开始意识到可能是上当了……以前张延龄拖着不带他出宫,也曾用过这招。

    到第三天等了一整天,仍旧没有任何音信,他确信自己是被骗了。

    “我是太子,你居然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朱厚照很生气,但后果不严重!

    熊孩子并不想把张延龄带他出宫的事情告诉皇帝老爹和皇后老娘,用沈溪之前教给他的话说,这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他还想拿这件事继续要挟张延龄。

    但没有沈溪出谋划策,光凭朱厚照的小脑袋瓜,根本想不出“对付”张延龄的手段。

    但熊孩子不肯服输,就算想不到,也要努力去想,直到想出来为止。他琢磨:“沈先生也不过是一个鼻子一张嘴两个眼睛一个脑袋,凭什么他能想得出好主意,我就不行?”

    朱厚照盘膝坐在地上,好似入定,说是在思考问题,但脑袋里一团浆糊,所想主意不过是向张延龄头上倒一盆水,亦或者泼他一脸墨汁……

    最后都被一一否定。

    随着年岁增大,朱厚照意识到以前做的那些事,跟沈溪教他的阴谋手段相比实在太过幼稚。

    就在朱厚照准备用锦被蒙头好好思考一下时,沈明有进得寝殿来,恭敬说道:“太子殿下……”

    “今天本宫病了,不上课,去跟外面的先生说说!”朱厚照的声音从摊在地毯上的锦被下面传了出来。

    沈明有道:“太子殿下,今日来的是靳先生,他带来沈先生从南方送来的信,还有一些小玩意儿。”

    “嗯!?”朱厚照马上从被子里钻出来,站起来目光灼灼打量沈明有,神采飞扬,“此话当真?”

    沈明有赶紧行礼:“殿下,老奴怎敢欺骗您?”

    朱厚照兴奋不已,难得沈溪给他送信来,说不定是什么“锦囊妙计”,还有沈溪派人送来的小玩意儿,只要跟跳棋和纸牌一样有趣味性,便又能让他乐呵好一阵。

    靳贵在九名东宫讲官中地位最低,他接替的是以前沈溪的位置,连那些老讲官都对熊孩子逃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别说是他这样的新晋讲官。在太子面前,靳贵从来都是谦卑恭谨,不敢摆丝毫太子老师的架子。

    “沈先生托你送来的好东西在哪儿?”朱厚照从后殿一出来,便中气十足地说道。

    靳贵赶紧让人把箱子搬进大殿,朱厚照想把箱子提起来,发现很沉,他眨眨眼看向靳贵,问道:“靳先生,里面是什么东西?”

    靳贵之前并未打开箱子看过,但在入宫门时,所带东西由御林军打开一一检查,若是涉及金属或者是瓷器等物,均无法带入宫廷,是以他现在心中有数。

    靳贵恭谨回道:“回殿下,是书籍和纸张。”

    “啊?”

    朱厚照原本一脸兴奋,突然变得意兴阑珊,“千里迢迢给本宫送书?皇宫里书少了吗?你们几个,帮忙抬下去!”

    朱厚照不禁一阵失望,本来他还想装病不出,但现在既然露了面,他不得不乖乖上课,但还是提前小半个时辰就借着尿遁回到寝殿,下午也不打算再出去上课了。

    回到寝殿,熊孩子是把箱子打开,却见里面的确是一些“书籍”,但书籍大多是很小的开本,跟他以前见到的书不太一样,打开来,里面居然是彩色连环画,非常富有故事性,说的是大英雄岳飞如何建功立业,另外还有一部分是《杨家将》的故事……朱厚照随便翻看几页,不自觉便沉迷其中。

    这时沈明有进来道:“太子殿下,该进膳了。”

    “进什么膳,等本宫先看完这页……嗯,还有别的东西没有,这是什么东西?”朱厚照看了一册《杨家将》连环画,才想到箱子里不止有连环画,尚有一些叠起来的纸张,还有几副新纸牌。

    他把一叠纸拿起来,见上面印的是彩色人物,好似是关公,每张画都差不多,只是稍微有所不同。他好奇地打量沈明有,问道:“这个怎么玩?”

    沈明有毕竟是识字的,他把沈溪写的“说明书”大致一览,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殿下,您看是否是这样……?”

    沈明有把纸片叠在手上,稍微一折,然后松手,画片快速翻过,画片上的关公就好像活过来一般,挥舞大刀,身体跟着转动,做出各种劈砍的动作,惟妙惟肖。

    朱厚照兴奋不已,道:“好有趣,你快给我,我自己玩。”

    朱厚照拿在手上,自己摆弄,登时感觉关公活了一样。

    玩了一会儿,他便放到一边,把一叠一叠的纸片拿出来,每一叠都是连起来的人物画像或者是小事件,最后他自己打量了一下沈溪所写说明书,恍然道:“原来这东西叫动画片,嘿,真有趣。”

    此时,沈明有把连环画和“动画片”下面的好东西拿了出来,却是一片一片用羊皮绘制剪裁出来的人物,上面用线串着,羊皮上不但有人物,还有山峰、水桥、马匹、屋舍,每一张都栩栩如生,朱厚照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

    沈明有带着几分惊喜,因为这东西他以前见过,宁化县城就有走南闯北的艺人,曾经演出过,他笑着介绍:“殿下,这是皮影戏。”

    朱厚照好奇地眨了眨眼:“什么是皮影戏?”

    沈明有眉开眼笑地解释:“可有趣了,就是找人挑着这皮影,在白纸后面演,后面用蜡烛照着……老奴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不过入宫前老奴曾经……”

    说到以前的事情,沈明有不禁黯然神伤,当初看皮影戏时,他还是初入县城好吃懒做的“二老爷”,每天变着法就是想怎么骗取老太太的信任,再就是怎么从沈明钧的茶铺里多捞点钱出去吃喝玩乐。

    一晃过去七八年,妻子见到了,但物是人非。

    朱厚照不知道沈明有心里在想什么,他眼下对皮影戏没什么兴趣,手上有连环画,还有“动画片”,再加上那些纸牌,以及玻璃球和一些小的手工艺品,足够他玩上十天半个月了。至于压箱底的几本装订好的书籍,朱厚照打开来,见到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连看都不看一眼便丢到一边去了。

    朱厚照摆摆手道:“行了,张公公,回头你研究一下那个皮影戏是怎么回事,让人演给本宫看。宫里的太监你随便调用,嗯……你先下去吧,本宫不饿,饿的时候再叫你!”

    朱厚照把沈明有赶出门,自己开始“闭关修炼”,拿着沈溪给他的连环画,一看就是好几天。

    这几天时间里,太子突然变成勤奋好学的乖学生,每天都到前殿上课,东宫讲官感觉十分意外,却不知其实熊孩子是拿本书在前面挡着,后面放了本连环画,看得那叫一个废寝忘食。

    沈明有是有心人,他知道要获得太子的信任,就必须要懂得投其所好,他找了十多个太监,把皮影戏稍微演练了一下,虽然不像那些走南闯北的艺人那么熟练,但好在有他这个聪明人教导,皮影戏演得还算颇有章法。

    沈明有把沈溪所写皮影戏目仔细研究了一下,一共两折戏,第一折是《白蛇传》的故事,本身故事就曲折离奇,但毕竟条件有限,所涉及的场景不多,包括断桥相会、订盟、哭祭雷峰塔等一些著名桥段,故事之缠绵悱恻,婉转动人,把沈明有给感动坏了。

    沈明有沉溺其中,把自己当成许仙,而钱氏就是那白娘子,二人远隔千山万水相逢,但最后却是有缘无份。

    “难怪当初茶铺子生意那么好,原来我这侄儿写说本是一绝啊,那岂不是说,以前宁化县和汀州府流行的那些说本故事,全都是出自他之手?”

    沈明有让几个太监把皮影戏排练得差不多了,便开始请朱厚照来欣赏。

    虽然沈明有排练的皮影戏非常拙劣,但架不住观众热情,不但朱厚照看了新奇,不断地拍手叫好,连那些见过市面的太监都看得入迷了。

    皮影戏演出后的次日,朱厚照便自称法海,每天拿个茶碗在院子里“收妖”。他这年岁,对爱情懵懵懂懂,倒是法海和白娘子的斗法是他最喜欢的,他自己又不想当女人,所以对法海崇拜得五体投地。

    “兀那妖怪,休逃,快进老衲的铜砵里来!”朱厚照朝着那些太监一阵叫喊,太监就要装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很快,沈明有把第二折戏《西游记》排好了,结果朱厚照看完后便不再拿茶碗收妖怪,而是拿根棍子出去打妖怪。

    “兀那妖怪,休逃,俺老孙来也!”

    ……

    再好玩的东西,也有玩腻的一天,过了不到一个月,朱厚照便已意兴阑珊,一直在念叨:“沈先生何时再送好玩意儿进宫啊?这些日子过得可真快!”

    这天他路过撷芳殿后庑,见到沈明有正拿着本书,蹲在墙角看,聚精会神到连他走到身边都未察觉,当即大喝一声:“看什么?”

    沈明有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起来给朱厚照行礼,口称“该死”。

    “这什么东西?”

    朱厚照把书抢了过来,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沈溪送给他的箱子里压箱底的那些书籍,最初他沉迷连环画,忙着玩动画片,其后又看皮影戏,就把这些书给忽略了。

    沈明有支支吾吾道:“回殿下,是说本。”

    “什么是说本?”

    朱厚照拿在手上一看,但凡是有字没画的东西,他就没什么兴趣,对他来说,字越多看了越头疼。

    沈明有道:“殿下,就是故事,说本里面是一个个连贯的故事,跟之前您看的连环画差不多。”

    “哦。那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我倒要看看,这说本有什么意思。”

    朱厚照拿着书册便进房去了,然后到晚上吃饭都没再出来过,他拿着书凑在烛火前一直看到半夜,兀自觉得不过瘾,到第二天上课时仍旧瞪着小眼,聚精会神看着。

    沈明有非常着急,趁着午饭时赶紧劝道:“太子,保重身体啊。”

    朱厚照没精打采吃着饭,手边放着说本,打了个哈欠道:“真过瘾啊……沈先生写的这武侠小说,实在太好看了!”(未完待续。)

    连环画和简易的“动画片”,熊孩子只能迷恋一时,有时候一整天画出?雨渐歇16雨渐歇??的东西,说不一定他眨眼就看完了,沈溪可没那么多时间绘制新内容。

    不过说本这东西,只靠文字来表述,对沈溪来说就容易许多。

    沈溪之所以一上来没让朱厚照知道有武侠小说这东西,是因为那时候熊孩子年纪太小,头脑简单,脑海中对于画面的想象力不高,在一个信息封闭的时代,指望一个**岁的孩子看懂武侠小说过于艰难。

    可如今朱厚照已经十二岁了,相当于后世六年级的学生,不但字基本都认得,连人情世故也懂得不少,已经有能力体会武侠故事的妙处,让他娱乐消遣的同时,顺带树立起一个正确的价值观取向。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沈溪给朱厚照的第一部武侠小说,正是《射雕英雄传》,然后将会是《神雕侠侣》。这两部书基本算是武侠小说的启蒙读物,只要稍微涉及,便会沉溺其中。至于射雕三部曲的《倚天屠龙记》,相当于大明的野史,再加上书里的“屠龙刀”严重犯忌,故此沈溪是不准备拿出来的。

    以朱厚照的阅读速度,一部《射雕》大约一百一十万字左右,一册书大约是五万字左右,也就是说仅仅这一部书就有二十二册之多,大概能看两三个月,再加上反复阅读回味的时间,沈溪写作速度勉强能跟上。

    就在朱厚照潜心研究武侠小说时,沈溪正在为上战场杀敌做准备。秋天农忙时节一结束,就到整军出兵扫荡匪寇的时候,他要把出征前的所有准备工作做好。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桩喜事,那就是唐寅的婚事。

    有明一代最著名的大才子唐寅终于如愿以偿,娶到夏小姐为妻,但他仿佛做了上门女婿,就算成婚也无法跟夏小姐立即圆房,这使得唐寅并未如想象中那般高兴。

    不过在这时代,一纸婚书的意义非常重大,只要夏小姐跟唐寅的婚事坐实,那基本意味着二人可以举案齐眉,白头到老。以夏家的良好家教,夏小姐过门后绝对是个温顺谦和的妻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会主动跟唐寅闹纠纷,夫妻若是不和关键在于唐寅是否会休妻。

    婚事热热闹闹,但沈溪却并怎么太上心。

    本来这事儿就是利用夏家急于为老夫人冲喜,帮唐寅“骗”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因为在沈溪眼里,怎么看都觉得现在的唐寅配不上人家夏小姐。

    但双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沈溪只是做了顺水人情,并未亏欠谁,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仍旧在给督抚衙门找麻烦,严禁商家与督抚衙门合作,违者重罚。但沈溪手里有福州、泉州的对外贸易港口,随着跟佛郎机人合作加深,沈溪控制下的商会有着源源不断的货物跟佛郎机人交换,而对佛郎机人来说几乎不要钱的海盐,在其中占据了重要比率,东南三省的盐价迅速回落到三十文左右。

    虽然三十文的盐价对普通百姓来说还是显得高了些,但总算比往常年四五十文的价格要低许多,至于靠近盐场那些地区,盐价直接回落到二十文上下,广州府的盐价则更为夸张,由于之前许多人家合伙买了盐引,导致盐铺的盐根本卖不出去,现在也就十七八文左右一斤,就这还无人问津。

    沈溪这段时间,每天除了抽出两三个时辰写说本,交给惠娘,然后由惠娘和李衿经营的印刷作坊印制后赚钱外,其余时间便是整理公文案牍,还有就是料理驿馆后院栽种的玉米和番薯。

    如今玉米已经齐腰高,而番薯除了茁壮成长外,开始有小根茎出现。

    沈溪把番薯的小根茎、块茎以及苗茎,分别进行栽种,大幅度扩大种植面积……他要赶在入冬前培植出来年进行更大规模种植的根芽和种子,来年分为两茬,第一茬在城外小范围内种植,第二茬基本就可以大肆推广,种上成百上千亩地了。

    在玉米和番薯推广上,每一季收成,玉米和番薯都作为种子的话,规模扩大将会呈几何倍数增加。

    ……

    ……

    十月十六,沈溪从闽粤桂三省征调的兵马汇集到广州府,同时抵达的还有从地方卫所征调的部分将领。至此,沈溪的军队规模正式确定下来,相当于四个千户所的兵马,福建和广西各一个,广东兵马则是从不同卫所征调上来的,数量为两千人。

    至于将领则基本都是卫所的千户和百户,这些人多数世袭武将,在地方剿匪以及与少数民族交战时经验丰富,至于大规模的集团作战则茫然无知。

    沈溪把兵马暂时安置在城东的校场,随后将所有将校召集到督抚衙门开了一个动员会,大概说明这次行军的动向。

    从匪寇整体数量来看,广东沿海要比福建多,但若论倭寇的数量,还有危害程度,则是闽浙地区更严重些,而沈溪采取先易后难的策略,先把广州府周边的匪寇彻底平息,等有了稳定的后方,再出击把匪寇消灭。

    沿海倭寇,其实大多数是大明海盗所扮。

    十个倭寇,可能九个都是国人,甚至倭寇的头目都可能是国人,而倭人不过是在其中打杂的。

    这也是华夏民族一向信奉“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对番邦一向抱有很大的敬畏,听说来的是凶残的倭寇,吓得腿都软了,放弃抵抗任人宰割,但如果听说是海盗,逃命和反抗的心思通常都会大盛。

    这招对官府更加有效。

    官府就算定下剿灭匪寇的任务,也不会去对倭寇下手,而只会对大明本土的盗匪展开围剿。所以大明的海盗学精了,先找几个真正的倭人回来奉为上宾,然后就一起出去烧杀掳掠,对外一律称这是倭寇队伍,往往队伍很快壮大。

    沈溪无法清点东南沿海的倭寇数量,闽粤浙等省都有,势力分散,在海禁的情况下,想把其一一找出来极为困难。

    有些海盗和倭寇杀人劫货,几乎从来不留活口,就算是活口也被他们绑架回去当奴隶和壮丁,海盗的扩张,基本都是从抓壮丁起步,跟着倭寇干上两年,就算不从也没办法回头了,因为在官府眼里,这些被倭寇俘虏去的人,一律定义为“倭寇”,又或者“通倭”。入了贼窝,跑出来被抓住了要被杀头,既然左右是死,那不如跟着倭寇大干一场。

    至于招安的事情,在大明中期并不流行,一天当了贼,回头再想做回良民,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明朝鼎盛的时候,很少对盗匪抛出橄榄枝,只有到了明末国势颓废,才会对盗匪采取妥协的政策,才会有招抚海盗头子郑芝龙的举动,才会有李自成、张献忠叛了又降,降了又叛的奇葩事。

    ……

    ……

    沈溪开的这个会效果不好。

    桂、闽两省抽调来的兵马,基本以老弱病残为主,年轻力壮的留在家中种田看家,只有广东这两千兵马相对精锐,其中有六百人正是之前李彻调拨给沈溪的亲兵,算是知根知底。

    沈溪派去调查倭寇和海盗情况的斥候,相继传信回来,得到的情报极为繁杂,主要是斥候没经过训练,又都贪生怕死,听风就是雨,回来后说哪里哪里有倭寇,哪里哪里又出现杀人劫道的案子,可能都是陈年旧事,根本做不得准。

    倭寇和海盗没派人来放假消息,沈溪这里就收到大量烟雾弹,综合一下,基本上沿海各处都可能有海盗,各处又都好似太平无事。

    反倒是商贾提供的情报相对要准确一些,但有见地的仍旧很少。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不宜出兵,但如今已是农闲时节,十月末到来年开春播种前,这段时间卫所兵马可以随意调动,又是倭寇相对平静的时期,若不能趁机剿灭盗寇,到来年农忙时,匪寇的活动会再度猖獗。

    所以,沈溪只能趁着年底前出兵扫荡匪寇。

    但粮食和物资调运不太及时,没有布政使司衙门帮助,广州地方粮价腾贵,佛山等地的铁器作坊表面上不敢拒绝督抚衙门委派的差事,但却敷衍怠工,打造的兵器迟迟无法到位,沈溪要调运物资全靠福州方面。

    这次兵马集合不能无功而返,所以沈溪打算,第一步先把广州府附近的匪寇给清剿一遍。

    四千兵马,从广州府一路往南,过肇庆、高州到雷州府,杀一个来回,等来年开春后,再由广州府沿海岸北上,直接把广东、福建沿海的海盗和倭寇清剿一遍,第一轮剿匪就算完成。

    计划不错,但实施起来困难重重。

    除了缺军粮和军械外,他还缺另外一样重要东西,那就是战船。

    征缴来的船只,几乎全是民用的鸟船和乌尾船,沈溪不想让船主受损失,都给了租金,但这些船没有经过特殊改造,基本只能作为运输使用,真正行军打仗,派不上太大用场,沈溪对佛郎机人跨洲过洋来的大船很感兴趣。

    如今佛郎机人装备的是克拉克帆船和盖伦帆船,吨位在四百吨到八百吨之间,不管是载人载货还是打仗,都算是这个时代最好的船只。当初沈溪把佛郎机人的船只扣在泉州港,可惜之后朝廷与佛郎机人和谈后,又把船只悉数归还。

    佛郎机人现在跟大明做生意,对沈溪有几分忌惮,不敢侵犯大明疆土,可海船是佛郎机人成为海上霸主的先决条件,借不能借,抢人家又有防备,这事特别让沈溪纠结。

    大明的造船术,由于朝廷的禁海政策,到正统年间已经全面落后于西方,仅仅以南京龙江船厂为例,洪武、永乐年间“居民四百多户,来京造船,隶籍提举司,编为四厢”,等到了弘治年间,已经只剩下一百多户,而且已经基本不造船了。

    至少沈溪,目前便找不到工匠,在短时间内打造可以承载佛郎机炮并且在海上畅通无阻的大船。

    而佛郎机人的克拉克帆船和盖伦帆船,不但船是现成的,佛郎机炮也是现成的,炮手和炮弹都是现成的。

    佛郎机人狼子野心,称霸海洋的同时灭掉非洲、西亚、南亚和东南亚许多国家,充其量是一群海盗,跟海盗讲道理是行不通的,指不定还会被他们反咬一口,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坑蒙拐骗,先把船弄到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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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本来这是私事,不想说的,但看到大家质疑天子的更新速度,于是解释一下。

    天子老家在成都龙泉驿的柏合镇,虽然早在八十年代天子就进城了,但祖先的坟墓却留在那儿。上上个月村里就来电话通知,国家征用土地建造汽车城,所有坟墓都要迁走,所以这两个月天子一直在成都近郊找公墓,以便把祖先的骸骨择地安葬。

    到本月国家补的坟墓迁移费下来了,要求在九月底前搬走,所以天子不得不抓紧时间寻找合适的公墓,然后还有许多事情要着手进行安排……

    天子在这里向大家致歉,等一切安顿下来,天子就会恢复正常更新,用连续的爆发来报答大家!(未完待续。)

    让佛郎机人来广州港不难,如何趁机拿下佛郎机人的战船是个问题。

    佛郎机人进城时,虽然其提督阿尔梅达会亲自出马,但大多数人会留在船上,佛郎机人的警惕性很高。

    如果跟佛郎机人谈合作,很可能会被佛郎机人趁机狮子大开口,同时窥探清楚大明军队的虚实,极有可能会反水。

    沈溪研究半天,都没想好怎么把佛郎机人手上的战船窃为己有。

    沈溪将唐寅叫来商议事情。

    唐寅这段时间很不高兴。好不容易盼着成婚,结果妻子留在娘家,结了婚跟没结婚一个样,仍旧孤家寡人一个,每天唐寅只能借酒浇愁。

    唐寅一见到沈溪便大倒苦水:“沈中丞,您说这世上可有这般道理?我娶得如花美眷,妻子却对相公不理不睬,成婚到如今只是见了两面……我该向谁喊冤去?”

    沈溪眯着眼打量唐寅,问道:“唐兄这是反悔了?”

    “不是在下反悔,实在是跟当初设想的大不相同……当初想的是,就算娘子留在夏府照顾老娘亲,至少夜里能回来作陪,尽妻子本分,如今却连洞房花烛都未进行,这哪里是娶妻哪?”

    唐寅一脸的抱怨之色。

    沈溪暗自腹诽,你这把年纪,无权又无势,能把青春少艾的夏小姐这等如花少女娶回来已算是不错,居然要求这么高?

    唐寅说这么多,大体是在怪罪沈溪,因为这婚事是沈溪说和的。在唐寅看来,夫妻间应该相互尊重,他体谅夏小姐,夏小姐也应该感念他的好,两个人可以抽空共赴巫山,做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一个人待久了,现在唐寅终于想明白了,他和夏小姐只有几面之缘,之所以能成婚,全在于为其病重的老母亲冲喜,同时碍于这是督抚大人和她哥哥共同商议的结果,不能反驳,但夏小姐本身对唐寅这个相公没多少爱意,更多地是把婚事和孝道结合起来,成婚之后便严格按照之前的约定,留在娘家照顾母亲,直到母亲病愈或者亡故。

    如果病愈还好说,唐寅跟夏小姐依然可以入洞房合卺,但若是夏老夫人亡故,唐寅还要等上三年。

    沈溪皱着眉头说道:“人都在你碗里了,早晚都是你的,何必急于一时?这次叫你过来,是有要事跟你商量。”

    “现在什么事情我都不想!”

    唐寅有些赌气,往椅子上一坐,耍赖般看向沈溪:“沈中丞,婚事可是您一手促成的,还说冲喜就能让老岳母病愈,如今全不见好,您可不能撒手不管。要说等三年还好,若是我老岳母久病卧榻,那我岂不是要无限期等下去?”

    沈溪皱眉,听这话的意思,你不会是巴望你岳母早点儿死,这样你就能早些抱得美人归吧?

    沈溪道:“唐兄,你分明是强人所难,夏老夫人的病乃是老人病,这老人家卧病不起,子女孝敬不是应当之事?若唐兄实在想获得夏小姐……******的体谅,就应当多用心,时时关心呵护,而不是对本官抱怨。”

    唐寅瞪着沈溪,好似在说,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不干活了,每天去城外照顾我老岳母。

    “不过。”

    沈溪话锋一转,“若唐兄肯为本官做点儿事情,只需月余时间,本官保管让你如愿以偿!”

    唐寅虎目圆瞪:“当真?”

    “当真。”沈溪点头。

    唐寅道:“沈中丞你且说来听听,若是在下力所能及,必然效劳!”

    之前说能成婚就效犬马之劳,现在却是要洞房花烛后才能效劳,已经少了“犬马”两个字,说明已经不太用心了……到了你真正洞房花烛后,不会跟我说需要生儿子后才能帮我做事吧?

    沈溪笑了笑:“佛郎机人如今占据吕宋岛,本官一直想派人前去看看那边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可惜之前派去之人都没什么见识,都是屈于本官官威才不得不去,结果反馈回来的消息乱七八糟,让本官云里雾里……唐兄可否往吕宋岛一行?”

    唐寅一听火大了,好么,让我去吕宋岛,我知道那鬼地方在哪儿,去了之后恐怕连命都没了,还要什么媳妇?

    “不行!”

    唐寅断然回绝。

    沈溪摊摊手:“那伯虎兄之前所说之事,本官也爱莫能助。”

    唐寅顿时犹豫起来,一边是娇滴滴的妻子,另一边是危险的任务,如果不去做这差事,那沈溪就不会帮忙,而且他也非常想知道,如今夏老夫人卧床不起,娘子又对自己不理不睬,沈溪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夫妻“成其好事”。

    唐寅道:“沈中丞不怕在下一走了之?”

    沈溪摇头:“唐兄与本官签订三年的契约,这要是走了,本官有足够的理由把唐兄给请回来。况且,唐兄也不想做那无信义之人吧?”

    唐寅非常好面子,以前他要走是为了面子,现在留下来也是为了面子。沈溪财大气粗,还有兵权在手,他就算现在有几个银子,也休想逃走。

    唐寅道:“这一去,要多久?”

    沈溪算了算时间:“短则二十天,长则两个月,待伯虎兄归来时,便可抱得如花美眷,就看伯虎兄是否同意了。”

    条件极其诱人,只是此行非常危险。

    唐寅一咬牙,道:“沈中丞若食言呢?”

    沈溪道:“绝不食言,否则听凭唐兄处置!”

    唐寅一跺脚,点头答应:“那就一言为定!”

    ……

    ……

    连沈溪自己都没想好怎么帮唐寅达成梦想,但条件许出去了,下一步就是送唐寅到吕宋岛去,让唐寅把那里的情况摸清楚。

    这是沈溪针对佛郎机人的第一步计划,他首先要证实一下佛郎机人在吕宋岛上究竟占据什么地方,为他把吕宋纳入大明疆域做准备,这样或许比平息沿海匪寇都要有意义得多。

    佛郎机人提前得到沈溪的消息,应该会在三两日内到广州府一趟,而佛郎机人把吕宋当作他们来往马六甲的重要补给点,从吕宋来往广州府和福州府都很方便,他们也准备把从大明朝换取的瓷器和茶叶先运到吕宋,再从吕宋转运到马六甲,运回佛郎机国亦或者到波斯湾和红海沿岸卖给那里的奥斯曼商人。

    沈溪想了想,要让唐寅跟唐小姐圆房,正常来说只有两个方案。

    第一个方案便是夏老夫人痊愈。即便不能痊愈,但身体好转,不用人日夜伺候也可以,最好是通过唐寅之手令夏老夫人病情好转,那夏小姐就会对自家相公感恩戴德;第二种方案就是夏老夫人过世,让唐寅等上三年达成心愿。

    如果用非法手段,办法就多了,绑架、以权压人、威胁利诱都可以,夏家只是平头百姓,而夏小姐跟唐寅又已成婚,就算把人绑回来跟唐寅强行圆房,闹到官府夏家也拿唐寅没辙。

    但沈溪还是想用正常的手段,因为他不想做那恶人,做人要有最基本的原则,人家夏小姐又没做错事,只是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如今嫁给一个大她十几岁的唐寅已经很委屈了。

    回到家中,沈溪把夏老夫人的病跟谢韵儿一说,谢韵儿道:“相公,这病……其实不难,您自己也懂得医道,老人家的病只能慢慢养,怎能操之过急?”

    沈溪心想,不是我急,是唐寅“心急如焚”,你说人都娶回来了,非在乎这一天两天的干嘛?但仔细想想,也挺为难唐寅的,老人家的病先拖上两三年,再守孝三年,到那时候唐寅已经年届四十,大好的岁月就被夏小姐给蹉跎了。

    “这不我也发愁吗?”沈溪轻叹。

    等沈溪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谢韵儿说了,谢韵儿不禁笑道:“相公也是,让唐举人做事,非要许下这等承诺,莫不是相公准备把人强绑回来?”

    沈溪摇头:“夫人觉得为夫是那种人吗?”

    谢韵儿没好气地白了沈溪一眼,她当然不想让自家相公去做这种缺德事。

    沈溪道:“既然用正常招数不成,那就只能来一点歪门邪道,既成全夏小姐的孝义之心,也能让唐兄如愿以偿,就让为夫来做这坏人吧。”

    这下连谢韵儿都非常好奇,沈溪又想出了什么“坏主意”,居然能让夏小姐在保持孝心的同时,还能跟唐寅圆房?

    谢韵儿问道:“相公要怎么做呢?”

    沈溪道:“这夏老夫人生病,夏家族人也陆续从县里赶到府城,趁着夏氏宗族议事,稍微放出点儿风声,说是出嫁的女儿留在母亲身边,容易给母亲带来噩运,且不合宗族礼法,到那时候夏小姐就会因为对母亲的孝顺而主动回到夫家居住。”

    谢韵儿面色尴尬:“相公,您这主意好是好,不过……是否太……”

    “太缺德了是吧?”

    沈溪脸有些发烧,“我也觉得,先说冲喜之事才为唐大才子抱得美人归,那已经很不厚道了,现在居然又用这种手段让他们夫妻圆房,这是否……”

    谢韵儿却抿嘴一笑:“相公这坏人做得值,妾身想来,日后无论是唐举人还是唐夫人,应该都会对相公心怀感激吧?”

    夫妻同心,在沈溪和谢韵儿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沈溪这么做无非是想成全唐寅和夏小姐。

    本来嘛,照顾父母跟子女自己成婚以及圆房不冲突,母亲生病,女儿要照顾在病榻前是应该的,但也达不到衣不解带的程度,适当跟丈夫温存一下,甚至让丈夫来分担女儿家心中对母亲的孝道,这都符合人情。

    可偏偏封建礼法却对子女有太多桎梏,使得很多时候都要让子女百般委屈自己来成全所谓的孝道。现在沈溪就连续针对这一点动脑子,前一次已经成功,就看接下来效果如何了。(未完待续。)、、重庆大学巨.乳校花自拍,真正的童颜巨.乳照片 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美女( 美女岛 搜索 meinvdao123 按住3秒即可复制 )

    把唐寅送去吕宋岛,在沈溪看来是对这位大才子的一种历练。

    让你饭饱思****每天无所事事,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辛苦,去几个月,回来之后就会发觉中原大地处处是天堂,到那时吃糠咽菜你都会觉得是美味佳肴,看见只母耗子都会觉得是貂蝉在世。

    至于夏老夫人的病,沈溪让谢韵儿去诊治了一下,好歹自家夫人是神医,给皇后诊过病,就算明知道治不好,也要去试试,当作沈溪和谢韵儿的心意。

    而后沈溪才会用些特别的招数,让夏家觉得不该留夏小姐在府上,早些送出嫁的女儿去夫家才是正理。

    “伯虎兄,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做一个功成名就的幕僚,总好过于让你**一生,给历史留下无穷的遗憾!”

    十月二十二清晨,唐寅乘坐佛郎机人的帆船,前往被大明人视为蛮荒之地的吕宋岛。

    这天上午,沈溪带着“厚礼”,亲自前往广东承宣布政使司,主动拜见右布政使章元应。

    就算章元应恨沈溪恨到牙痒痒,可他还是出来见上一见,他想知道,沈溪无故上门是为了什么?

    难道这小子又有阴谋诡计?

    布政使司正堂,沈溪坐在客首的位置饮茶,许久后章元应才在一名经历的陪同下出来,沈溪笑着起身见礼,章元应神色不冷不淡,微微拱手当作回礼。

    章元应道:“沈督抚不是在筹备出兵事宜么?这兵马已经集中到了广州东校场,迟迟按兵不动,难免会惹人非议。”

    非议什么?

    非议我要谋反,率兵攻打广州城自立么?

    沈溪笑道:“时机不成熟,只好暂作等待,本官不是不想出兵,只是这出兵所需钱粮和武器盔甲,弓弩箭头等耗费庞大,本官只好过来跟章藩台商议,看看藩司是否可以提供必要的协助?”

    沈溪开口就要协助,说白了就是伸手要钱,这并未超出章元应的预料。

    但章元应有些不太理解,你沈大督抚已经从北面调集不少粮食,武器和铠甲等也在佛山定制,犯得着跟我布政使司再伸手?别忘了是谁在贩卖盐引上赚得盆满钵满,还搅乱地方盐课秩序,以南蛮的盐来平抑地方盐价,使得盐商都在亏本经营,我正要为此事参奏你呢!

    章元应不会直说,而是找借口,回绝道:“沈中丞应该有所耳闻,今年岭南旱情严重,承宣布政使司辖下许多府县大面积减产,连税赋都未曾收齐。再说,朝廷正酝酿对西北用兵,想必不日征调粮草北上的旨意就会下到衙门,藩司正为今年的收支平衡伤脑筋,实在无暇相助!”

    沈溪笑着摆摆手:“既然藩司无力相助,那由本官自己来就好,听说藩司有四十条五百到一千料的大型乌尾船和鸟船……”

    章元应怒从心头起,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喝道:“想都别想,这些船都是用来给朝廷运送粮食的,谁都不能动!”

    说了半天,沈溪原来不是为了让布政使司衙门出钱出粮,而是在打布政使司运粮船只的主意。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章元应转换语气,厉声道,“朝廷钱粮调度,船只必不可少,如今粮食未起运,岂能将船只相与?”

    沈溪点头:“章藩台说的是,为朝廷运粮要紧……如此说起来,这东南沿海的匪寇只是疥癣之疾咯?”

    这话是在反呛章元应。

    西北用兵其实只是个幌子,瓦剌人就跟之前的鞑靼人一样,到哈密等地骚扰劫掠一番,立即退回大漠,让人连反击都无法做到。就算西北用兵是真的,苦寒之地的西北那边需要钱粮,那四季温暖、产出更丰的东南之地,就可以任由盗匪肆虐了?

    同样是皇帝钦命,凭什么西北可以获得支持,而我平匪寇就该缺兵少粮,连艘战船都没有,赤手空拳跟海盗和倭寇拼命?

    章元应道:“对番邦外夷之战,乃是大事,与匪寇之战,输了无伤大雅,胜了在情理之中,沈督抚可要分清轻重!”

    “也对。”

    连章元应都没料到沈溪居然欣然接受这番说辞,沈溪点头道,“若是为朝廷调运钱粮之事,由本官出面解决,不知藩司可否将四十条鸟船和乌尾船相借?”

    沈溪说来说去,就是变着方借船,等于说沈溪准备把运粮差事主动揽到手上,来跟布政使司借这四十条大船,所用方法无非是用民间小船来调运粮食,而将大船征调为战船去跟海盗和倭寇打仗。

    “不可!”

    章元应回绝得很是干脆,“调运钱粮本就是我布政使司衙门的差事,何时轮到沈督抚操心?若是延误钱粮调运,本官责无旁贷,此事不容再提!”

    说完,章元应毫不客气,连招呼都不打便抽身而去。

    沈溪作为客人,被主人晾在一边,多少应有些尴尬才是。不过沈溪却悠然把手头上的茶水饮完,才慢悠悠起身离开。

    ……

    ……

    回到驿馆,马九和朱起早就等候在那儿,见到沈溪回来,朱起问道:“老爷,事情怎么样了?”

    沈溪笑道:“还用问我吗?派兵去夺船就是了,我不过是去藩司衙门打声招呼罢了,真以为我要跟他商议?把大船扣下后,只管留下相应比例的小船就是。朱当家,你带令郎前去,老九,你跟我去看看铸炮的情况!”

    沈溪去布政使司,只是给章元应面子。

    要收缴布政使司的大船作为军用,我堂堂三省督抚跟你们打声招呼,你愿意也好,拒绝也罢,船我都要“借用”,大不了我帮你把粮食运往北方。

    小船不便海运,那就走河道,中途多中转几次,反正北方用粮不急,眼看就要到寒冬腊月,就算把粮食运到九边,朝廷也不会在寒冬腊月跟瓦剌人交战,北国寒冬可不似岭南之地,那真是要冻死人的。

    做事情要分清楚主次,既然九边战事无限期向后延迟,而我这边剿匪却刻不容缓,当然是我这边的调度拥有优先权,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我现在好歹也是领皇命平息匪寇。

    朱起带着儿子朱鸿去接收四十条大船去了。

    朱起可能会本分些,可朱鸿完全就是个浑人,沈溪派遣这对父子前去,要讲理有讲理的,要玩粗有玩粗的,看你布政使司如何应对,有本事就跟我在城里城外的这四千兵马叫板,看你的衙差嗓门大,还是我的士兵腰杆硬。

    沈溪带着马九到西门外社稷坛旁边的西校场监督铸炮。

    如今的西校场,已经成为了一大片工坊。沈溪特意从有“南国铁都”之称的佛山招募了五十多名铁匠回来铸造佛郎机炮,沈溪将他知道的一些冶钢方法,比如改善熔炉、封闭锅炉、用化学方法来产生氧气增加炉温,使得铸出的铁炮的质量并不比工部第一批铸造的佛郎机炮差多少。

    沈溪不敢要求太高,毕竟他前世是文科生,对炼钢炼铁的事了解不深,好在有这些精通铸造、炒铁技术的铁匠帮忙,再加上本来明朝中期的佛山工匠已发明“泥模铸造法”和“脱蜡铸造”等高难度铸造技术,对于铸造佛朗机炮帮助很大。

    沈溪的计划,先期铸造二十门佛郎机炮就可以了,剩下的就是多造一些炮弹,可惜他手头的火|药,由于配伍比起工部所产有些差距,炮弹的威力相对有限。

    为了增加杀敌的手段,沈溪又安排工匠制作了一些“炸|药包”以及与之配套的铁皮桶。

    那些匪寇的老窝不是易守难攻吗,往里面丢“炸|药包”就行了,遇上篱笆矮的直接用手,碰到高墙壁垒的就要想办法,最佳方式就是把**包抛**去,参照物为二战时期的“汽|油桶炮”,学名叫做“炸|药包抛射器”,还有个威风凛凛的名字叫“无良心炮”。

    这东西简单粗糙,铁皮桶炸裂的可能性很高,可架不住简单实用,最多把引线加长一点,就可以用到战场上,对那些依靠坚固城寨来跟官兵周旋的土匪和海盗来说,具有毁灭性的打击效果。

    检查过铸炮的成果,沈溪非常满意。

    这头一批炮,将作为沈溪扫荡土匪的杀手锏,在他领兵南下后,设在西校场里的炼钢和冶炮作坊工坊会继续铸炮。

    同时,有专人继续调配“黑火|药”,同时沈溪在广州府找到一些印染作坊的掌柜和伙计回来,根据他知道的“黄|火药”的配方,开始进行研究。

    总是停留在“黑火|药”的时代,那就始终停留在冷兵器跟热兵器交界处,因为“黑火|药”的威力和安全性都不尽如人意,可“黄火|药”就不同了,沈溪既然知道配方,而这些常年染布的人多少都是半吊子的“化学家”,那他就把这些人叫来,把那些化学课本上的专有名词跟这时代的实物进行比对,然后根据化学公式调配,这算是沈溪对武器进行改良的一种方式。

    沈溪并未要求在短时间内就完成,因为他自己可不是化工专业毕业,哪怕高中学了一些也基本还给老师了,后世很容易制造“黄火|药”,那是因为化学体系齐全,化学材料基本可以从市面上采购到,而在这时代,只有少数化学材料被用在印染和手工业上,就连纯碱也只能靠天然开采,而不是用化学方法制造。

    马九没跟沈溪上过战场,但听说过沈溪在京师时校场演炮时的盛况。当佛郎机炮铸好送到广州城西北的黑山坳大营,准备检验火炮的效果时,马九主动向沈溪请缨,希望担任填炮手和发炮手,沈溪略微考虑便答应下来。

    换作别人可能还会担心这东西炸膛,而马九则对沈溪信任之极,愿意效死。

    不过两天时间,马九便在沈溪调教下,基本掌握了填炮和发炮的所有技巧,沈溪又再征调了三十九个车马帮弟兄,一部分负责放炮,另一部分则负责填充炮弹……沈溪想把秘密留在自己手里,以便他以后带着手下这批人走南闯北。(未完待续。)

    船有了,火炮有了,军粮和物资也准备齐全,下一步就是出兵。

    出兵之日定在十月二十九,归期则定为腊月十五,这一路一个半月,归来后正好方便各卫所官兵回家过年。

    沈溪作为三省督抚,不需要亲自到第一线冲杀,但需要他坐镇中军,对前线战事及时作出调度。

    主要是沈溪担心手下官兵无心剿匪,敷衍了事,又或者因为指挥不当而致损兵折将,这次剿匪作战声势浩大,不容有失,一旦出现溃败或者损失严重的情况,他作为负责平匪的三省督抚,罪责难逃。

    沈溪不想冒险,只能亲自上阵。

    有家室的男人,出征前最麻烦,跟前两次上战场不同,之前他去泉州和延绥,都不能提前预知会遭遇战事,此番就算扫荡的匪寇没有佛郎机人和鞑靼人那么棘手,可谢韵儿等女仍旧放心不下。

    知道沈溪要走,不但家里的女人对他多了几分痴缠,连养为外室的惠娘和李衿也依依不舍。

    甚至谢韵儿提出,沈溪早些纳尹文和陆曦儿过门。

    沈溪并未同意。

    “既然是要防止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何必这个节骨眼儿上让小文和曦儿过门呢?若她们刚进门就做了寡妇,我对不起她们,若我真有去无回,你把小文和曦儿找户好人家嫁了,你自己……”

    沈溪话没说完,就被谢韵儿用手给掩住嘴,谢韵儿又羞又急:“相公怎么老说这些不中听的话?”

    沈溪笑着把谢韵儿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道:“那就说点儿中听的,韵儿,你何时为我开枝散叶?”

    “相公愈发没个正经,也不见相公多疼惜黛儿和君儿两位妹妹,却来为难妾身。妾身有平儿一人,已经知足了。”谢韵儿有些埋怨道。

    沈溪摇摇头:“谁为我生儿育女不是一样?平日为夫可是尽量把一碗水端平,并未厚此薄彼。”

    两个人正温存时,门口有人影晃动,沈溪知道是林黛,每次他在书房,林黛总会有意无意过来看看,尤其是轮到她自己跟沈溪同房那一天,生怕沈溪在白天跟谢韵儿或者谢恒奴两姐妹好过,晚上到了她房里没精神。

    “黛儿,老爷要领兵出征,这几天你在家里多陪陪老爷,不许胡闹,知道吗?”谢韵儿被林黛撞见她跟沈溪亲密地拥抱在一起,赶紧把笑容收起来,摆起大妇的威严说道。

    等谢韵儿离开时,发觉因为心情紧张和愧疚,腿脚有些发软。

    林黛进得门来,把一杯香气四溢的茶盏放下,连话都没说,闷闷不乐转身就走,沈溪拉了她一把,却被她生气地甩开,然后连头也不回出门去了。

    沈溪不禁哭笑不得!

    既然你故意跟我置气,何不等你回房后自个儿生气?这下倒好,我大好兴致就被你给破坏了!

    谢韵儿走了,你也离开,那我只好去找君儿温存一下!

    沈溪从书房出来,抬头一看,阳光灿烂,又是一个大晴天。沈溪直接来到侧院谢恒奴的房门前,还没进去,就听里面传来“咯咯”的笑声,不用多想便知是陆曦儿发出的。

    失去母亲后,陆曦儿成长了许多,不过小丫头如今尚未及笄,很容易把痛苦的过往给遗忘掉,尤其是在跟尹文和谢恒奴两个小姐妹朝夕相处后,让她重拾童年沈溪和林黛陪她玩耍时的欢乐。

    沈溪推开门进去,只见三个年岁相当的丫头正围坐在桌子前打纸牌,她们面前还有几个竹签,那是她们用来计算输赢的。

    “七哥!”谢恒奴正好对着门口,见到沈溪进来,欢快地起身跑到沈溪面前,媚眼生俏,巧笑嫣然。

    沈溪之前最怕谢恒奴进门后吃苦,不能接受与人分享丈夫,但谢恒奴十五岁进门,童心未泯,对于沈溪的感情更类似于情郎,爱慕和眷恋同时存在,她虽然也对闺房之事喜欢,但没有日思夜想的程度,反倒享受当下这种既做朋友又做情人的感觉。

    如今她有两个小姐妹相伴,彼此情投意合,哪怕成婚后马上千山万水来到岭南,她都表现得很坚强。

    “在玩牌呢?怎么不叫黛儿姐姐一起过来?”沈溪笑着问道。

    陆曦儿撅起嘴:“四个人玩的话,一人手里才几张牌?不好玩,还是三个人斗地主好!”说白了,林黛的孤芳自赏,让她无形中与三朵金花之间产生了隔阂。

    “那就别玩牌了,改打马吊。”

    沈溪想起手中珍藏的竹刻马吊牌,南下路过南京时他发现市面上已经有麻将牌的雏形马吊,于是买回来两副,其中一副送去京师给了太子朱厚照,手里还剩下一副,如今拿出来,正好增加三个小丫头跟林黛相处的机会,免得林黛闷着。

    谢恒奴眨眨眼,问道:“七哥,什么是马吊啊?”

    “我现在就教你们玩……曦儿,去把你黛儿姐姐叫过来。”沈溪道。

    “哦。”

    陆曦儿过去叫林黛,最后却是她独自一人回来,陆曦儿委屈地说,“黛儿姐姐说,她身体不舒服,就不过来了,让我们自己玩。”

    沈溪暗叹,林黛性子愈发孤僻,不知如何才能开解。

    沈溪本想跟乖巧可人的谢恒奴温存一下,结果人家三个小姐妹打牌打得正开心,他不想当电灯泡,留下一句“你们自己玩”,便离开房间。

    本来沈溪可以回去找谢韵儿,或者进房哄哄林黛,可这会儿谢韵儿在忙着为沈溪准备行李,林黛又在发小脾气,于是决定出门去。

    家有娇妻美妾,但规矩太多,他又要顾一家之主的体面,很多事不能乱来,但外面养的外宅,就不用顾忌那么多。

    沈溪便服出门,穿过大街小巷,小心防备被人跟踪盯梢,因此足足用去小半个时辰,才来到目的地,门刚打开便见到惠娘那娇美可人的俏脸。

    沈溪心头一荡,由不得惠娘反对,直接将她横抱起来。

    “老爷,门还未关……”

    惠娘手里捏着手帕,小声提醒。现在的她已经知道,既然沈溪已将她抱起,以沈溪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放她下来的,她也没资格对沈溪提出抗议。

    “这不是还有丫头么?”惠娘每次听到特殊的敲门暗号,不敢怠慢只身前来的沈溪,通常是亲自出来开门。

    男装丫鬟去关门,而沈溪则抱着惠娘进入房间,路上碰到李衿过来行礼,沈溪只是一摆手让她退下。

    进房之后,又是一次让沈溪感觉身心愉悦到征服和拥有,等一切结束,惠娘就算再疲惫,还是起得身来,把衣衫大致整理好,准备下榻梳洗。

    “惠儿,让我抱你一会儿。”

    沈溪将惠娘揽在怀中,轻叹,“不日我将领兵南下平匪,这一路或许会有危险,若我不能平安归来,你便拿了银子,带着衿儿到湖广或者是关中没人认识的地方,做点儿小生意,若是有合适的任选,便嫁了罢!”

    惠娘不由垂泪:“老爷,这是准备将妾身和妹妹赶走吗?”

    沈溪叹道:“我是想与你做长久夫妻,最好将来下黄泉也要继续朝夕共处。但我始终要为你的幸福着想,你的性子太过偏狭,必须要有人作为你的倚靠,才能让你的心境变得平和,至于衿儿……她对我始终有所介怀。不用想别的,若真有这么一天,按照我说的做,我不会怪你们。”

    惠娘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把头靠在沈溪怀里,似乎在分离前要先感受一下沈溪强而有力的心跳。

    “老爷,妾身有喜了……”惠娘突然说了一句。

    沈溪当下一惊:“什么?”

    惠娘神色复杂,却未将头抬起来,声音柔和:“妾身自己诊过无误,最近有些害喜,估摸已有两月……”

    沈溪没多说,直接把惠娘的手腕拿过来,他自己懂医术,把脉之后,跟惠娘说的一样,的确是怀孕的征兆,沈溪把手按在惠娘的小腹上,感觉不到明显的凸起。

    这意味着,他能要第二次当父亲了,而这次怀孕的却不是家中的娇妻美妾,而是跟他才一年的惠娘。

    沈溪的确想让惠娘为他生儿育女,可他也知道惠娘心有芥蒂,他又不太想违背惠娘的意愿,所以在此之前,沈溪都是尽量不让她怀孕。在没有有效避孕措施的情况下,沈溪如此做算是很体谅惠娘。

    林黛千方百计都想怀孕,始终不得,而惠娘这边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让沈溪心里多少带着一点无可奈何。

    沈溪问道:“那你怎么想的?”

    惠娘声音有些颤抖:“妾身是老爷的外宅,一切听从老爷的安排。”

    沈溪声音转冷:“我是问你怎么想的,你别管我的想法。”

    惠娘沉默良久,最后鼓起勇气道:“老爷,妾身期望能为沈家留后……”

    沈溪知道在这件事上惠娘有太多委屈,但惠娘还是一如既往喜欢折磨自己来成全别人,就算心里痛苦至极,她还是说要为沈家留后。

    但有些事她必须要去面对,难道已经在一起了,还要一辈子防着生儿育女?

    “生下来好,回头我便找人过来照顾你起居,以后不要那么累,让衿儿多照顾你一些。”沈溪说道。(未完待续。)

    惠娘的怀孕让沈溪感觉有些突然。

    无论是家里哪位娇妻怀孕,又或者李衿怀孕,都让他觉得安慰,唯独惠娘怀孕,让他心里有口气堵着,纠结无比。

    这个孩子或许会让他跟惠娘的关系更进一步,让惠娘进入相夫教子的状态,但就怕惠娘在怀孕和生完孩子后性格会变得孤僻偏激,外宅女人生下的儿子,始终名不正言不顺,惠娘无法为儿子争取到更多的权力,或许会将她的怨恨激发出来。

    产后抑郁症很可怕,尤其是惠娘这样心里没个着落,对未来看不到希望的女人。

    “愁死个人啊。”

    沈溪从惠娘处离开,回到家中,出征前的日子都在为此事闷闷不乐。沈溪没有发现,是他自己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了,正所谓关心则乱……沈溪对惠娘倾注太多情感,好不容易得到,不想轻易失去。

    十月二十九,是计划正式出兵剿灭广州至雷州半岛一线匪寇的日子,当天天没亮沈溪就起来作准备。

    这次兵马将分为前军、中军和后军,除中军乘坐船只外,前后两路人马,均采用步骑混杂的模式,由陆路向雷州府推进。若中途遭遇盗匪,就地开战,反之则探查周围环境,为可能出现的各种变故作准备。

    沈溪坐镇中军随船行动,中军装备四十余艘五百到一千料的大船,加上八十艘一百料到四百料不等的小船,算得上是浩浩荡荡。船队将沿着海岸线航行,为安全起见,每天到日落前,就会靠岸歇宿,同时严密警戒,提防匪寇偷袭。

    早前一天,士兵已将粮食、淡水以及作战物资装船,十月二十九一大早,沈溪就带着亲卫上船,此时前军一千步骑已经出发一个时辰。

    “老爷,一切准备妥当,您还有何吩咐?”

    朱起年迈,体力不支,沈溪体谅他不用跟船,让其留在广州城保护家眷。朱起特地让儿子朱鸿跟沈溪上战场历练,博取战功。马九作为负责操弄佛郎机炮的总教官,跟随沈溪身边,随时听用。

    沈溪道:“我走之后,督抚衙门给我盯好了,此外就是留意三司,小心他们背后耍花招。”

    朱起恭敬领命:“是,老爷。”

    沈溪的指挥船是一艘一千五百料的大型宝船,一前一尾为三层船楼,中间则是甲板,其中船艏顶部平坦开阔,上面树立三根桅杆,船艉顶上也有三根桅杆,但中间特意造了木制八角亭。

    宝船舯部甲板上的三根桅杆最为高大雄壮,上面挂着的帆布的面积也最是巨大。船只在海上全靠风力催动,这条船上仅仅水手就有一百五十人,每次调整船只的航向,都需要大量水手通力合作。

    这艘宝船来自于广东都指挥使司衙门,据说是永乐年间传承下来的宝贝,虽然年代久远,但由于保养得力,看起来并不显破旧。

    沈溪前世就在网络上看过对宝船的争议,上船第一件事便是以考古学家的心态到处查看,查验后总结这艘船的排水量大约在九百吨左右,中间舱室众多,甚至有专门用来养猪的饲养室,可见其内部有多宽敞。

    不过船再好,但由于船制成的时代太过久远,为避免发生意外,沈溪吩咐,若遭遇大的风浪,必须第一时间靠岸躲避。

    好在时间已是十月末,不用担心台风的问题,就算海上有风浪,走海岸线也不至于船毁人亡。

    船队专门聘请了几十名向导,他们对南下雷州这一路的水文情况很熟悉,不用担心触礁的问题。

    因为昨夜没怎么睡好,沈溪钻进船艉三楼属于他的舱室便上床休息……外面是个大阴天,这种天气海风不小,他可不准备留在甲板上吹冷风。

    时值小冰河期,十月的粤省沿海还是比较寒冷的,士兵最初还摆出架势,威武地站在船身各处,结果才过了一个时辰,便纷纷返回客舱,那些负责警戒执勤的官兵也坐下来,或者找地方倚靠着,全然没了之前的威风。

    船舱中,沈溪盖着被子睡得正香,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往怀里钻,顿时惊醒过来,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倚在他怀里,这会儿正用惊愕而略带受惊的目光看着他。

    沈溪当即起身,然后把佩剑抽出来,喝道:“何人?”

    堂堂三省督抚的指挥船,周边那么多士兵守护,居然被一名少女混到船上来了?

    百户长荆越出现在客舱门外,解释道:“大人,这是……李将军特意安排的,李将军说大人一路辛苦,必须有人照顾起居,便安排一名船夫的闺女上船侍奉。大人放心,末将守口如瓶,不敢乱嚼舌根。”

    真是**啊!

    这才刚出海,就把女人给送来了,这个船家少女看模样起来还颇为俊俏……她父母是怎么想的?

    多半是被收买或者胁迫,不得不同意吧!

    沈溪心想,广东都指挥使李彻是个彻头彻尾的武夫,想向自己讨好献媚,无非是送财色,之前李彻已经送了银子,现在再送女人,非常符合武夫的脾性。

    想想那戚继光,一代抗倭名将,名传千古,不也为了获得便利,送女人和银子给首辅张居正?

    沈溪摆手道:“将人送下船去吧,本官不需要。”

    荆越道:“大人,这船已然起行,专门为此靠岸送人下船,好像不太合适,毕竟……是个女人,不妨等晚上歇宿时,末将再派人送此女回广州府,您今天不妨……”

    不妨什么?

    把人家姑娘先占有,然后拍拍屁股将人送走?那成什么样子了?

    “派人送她到下层船舱……待天黑后送走!”

    沈溪说了一句,让荆越送少女出去。

    经此一事沈溪睡意全无,这时他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这间船舱,除了一张大宽床外,尚有一个固定好的木柜和一张桌子,桌子临窗,上面准备好了笔墨纸砚。舱室地上铺了一层式样奇特的毛毯,再加上四周墙壁的装饰,看起来透着一抹奢华。

    沈溪摇了摇头,出来登楼梯上到船艉船楼顶部,在八角凉亭坐下,悠闲地欣赏海上的美景。

    船只沿着海岸线向西南方向行驶,船队浩浩荡荡,彼此间间隔几十丈远,因此不过一百二三十艘船只,居然前后都不见尽头,声势极为不凡。沈溪站在船艉高处,左手边海天一色,右手边远处沙滩上怪石嶙峋,不时可以看到海岸边浩渺如烟海的红树林。

    如今的船无论大小都是帆船,扬帆起航,顺风和逆风的时候只需调整帆的角度,就能获得强大的推力,无风时则要将帆落下,以便划桨时减少阻力。

    吃午饭时,沈溪回到舱内,刚在临窗的桌子前坐下,就见之前那少女捧着个特制的大碗进屋。

    木碗里除了米饭外,尚有青菜和鸡鸭鱼肉,她看得眼睛都直了,小心翼翼在桌子上放下木碗,乖乖地站在一旁等着。

    沈溪仔细一瞧,这大碗为了避免因船只航行中颠簸,质地是木头的,容量甚大,仅仅米饭就足有半斤,再加上另一边堆砌的菜,以他的小身板根本吃不下这么多,当即看向少女,问道:“想吃?”

    少女打量沈溪,半晌后艰难地摇了摇头。

    沈溪拿起大木碗,随便扒拉了几口,然后道:“我不饿,你拿去吃吧。吃饱了,晚上才有力气回家。”

    少女颤颤巍巍接过沈溪递过去的大木碗,目光里满是渴望,却又不知道沈溪说的是不是真话,她偷偷打量沈溪,贝齿不自觉咬紧下唇,说不出的可怜。

    沈溪脸上满是平和的笑意,鼓励地点了点头,嘴里道:“吃吧,不够的话自己到厨房盛,就说我没吃饱。”

    “嗯。”

    少女终于打消顾虑,扔下筷子,直接用手抓起碗里的饭菜大口吃了起来。

    “你——”

    沈溪本想提醒她用筷子,但想到这少女可能平日少有机会上桌此番,估计对筷子有些陌生,还不如让她吃得更踏实些……毕竟只有抓到手的才是最真实的。

    他稍微留意了一下少女裸陈在外的肌肤,脖颈部位有血痕,似乎是被人打的,手腕处有几道旧伤,说明吃了不少苦。

    少女吃过东西,连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然后乖巧地放下碗。沈溪见状摇了摇头,把手帕递了过去,笑着说道:“擦擦手,这么出去,他们肯定知道你偷吃。”

    少女惊慌失措地摇头,不自觉地把满是油渍的手往身上擦,等擦了两下她才意识到今天穿的不是普通的粗布麻衣,而是上船之前才换上的一身干净的衣衫。

    正犹豫间,沈溪已经把手帕放到她手上,她拿起来稍微擦了擦,有些害怕地说:“我……我会……洗干净的。”

    沈溪道:“不用洗,送给你了。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几岁了?”

    少女打量沈溪,不明白为何沈溪会这么问她,迟疑半天后才回道:“十……十三。”

    “虚岁?”沈溪道。

    “嗯。”少女点了点头。

    沈溪不由惊讶,他见少女的模样,还以为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没想到少女如今才周岁十二,完全是个小姑娘。他不由轻叹一声,想到自己身边的谢恒奴、尹文和陆曦儿,甚至是林黛,她们的童年或许不是一帆风顺,但基本都是在呵护中长大。

    沈溪问道:“为什么到船上来?”

    少女黯然低下头,道:“爹爹欠债,用我和妹妹还债。”

    沈溪皱眉:“那你妹妹呢?”

    少女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沈溪心想,少女不过才十二岁,那她妹妹可能才十岁八岁,要么是被转卖给教坊司或者是南来北往的手艺人,又或者是被有钱人家收养,等稍微长大些跟姐姐一样送人。

    这么说来,沈溪如此把她送回去,少女避免不了会继续吃苦,将来被人转卖。

    沈溪动了恻隐之心,想把少女留下,但他知道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哀,如同他在京城帮朱厚照买下的卖身葬父的女孩子一样,他虽然有能力改变几个人的命运,但他却无力改变一个时代。

    要改变现状,只有让百姓吃饱饭,推行番薯和玉米是第一步。

    沈溪问道:“想回去见父母亲吗?”

    少女一脸的茫然,不点头,也不摇头。她身上那么多伤,可见父母亲对她也不好,少女也清楚,自己到哪儿都是被人嫌弃的对象。

    沈溪叹道:“留下来吧,到岸上后,我会派人送你回广州府,好好照顾自己。”

    少女对外面的世界不太了解,她虽然有些怕沈溪,但仅仅是出于对一个有权有势的人的恐惧,关于沈溪到底有多大权力,能为她做到什么,她根本就是一头迷糊,她只知道在沈溪身边,吃到了生平最美味的一餐。

    下午时,少女留在沈溪的船舱,找了个角落坐下,倚靠着舱壁沉沉睡了过去,偶尔睁开眼,见到沈溪坐在桌子边埋头书写,她不多说什么,闭上眼继续睡。

    一直到日落时分,船只相继靠岸,她神情变得紧张起来。沈溪目光从窗外收回,侧头看向少女,笑着安慰:“不用怕,等上岸后,就有专人送你到一个能吃饱饭的地方。”(未完待续。)++巨.乳美女李雪婷性感透视装私房写真,极力推荐 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美女( 美女家 搜索 meinvjia123 按住3秒即可复制 )

    第一天行船下来,船队尚未出珠江口,过了零丁洋,便在九星洋西南岸歇宿,沈溪对周边地势地貌还算熟悉……这里便是后世珠海港所在,距离澳门只有几步之遥。

    这一世佛郎机人并未在澳门一代盘踞,因为沈溪在泉州刺桐港一战重挫佛郎机人,佛郎机人把大本营设到了吕宋,同时在东番也就是后世的台岛寻找落脚点,没敢在大明沿海设置据点。

    但因大明禁海,九星洋沿岸岛屿和陆地都很荒芜,就算船只有优良的天然海湾停靠,周围也全是荒山野岭。

    沿海没有道路,沈溪本来打算将少女送回广州府城,如今看来只有派船一途,后来问过向导,方知再有一天航程便可抵达广海卫,船队在广海卫进行补给,届时可以将一些严重晕船的伤病号连同少女一起送上岸,由陆路返回广州府。

    时值小冰河期,深秋时节岭南的九星洋一代,白天的气温仅有十五六度,到晚上气温更低,士兵在岸边扎营生火,一堆堆篝火蔓延得老远。

    “要是这会儿能就着篝火烤上三五只羊,给弟兄们分食,那才叫痛快。”

    沈溪坐在一块避风的大礁石的背后,回忆起在榆林卫时的往事,虽然榆林城外以及此后的榆溪河两战他差点儿把小命丢掉,不过在苦寒之地生火烤羊腿喝烈酒庆功的场面,却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马九来到沈溪对面坐下,手上端着一碗用海鱼和海带凑在一块儿熬煮的热汤,就着饼子吃着,没有说话。荆越将一条刚烤好的二斤重的金枪鱼送到沈溪手上,嘴上应道:“大人若是想吃烤羊肉,叫弟兄们出去转一圈,保管一个时辰内弄来!”

    沈溪心想,荆越这些人都是广州府的本地兵痞,每年都会到海边来巡查,对周遭地形很熟悉,让他们出去一个时辰,必定是抢夺百姓所饲养的牛羊,这种扰民的事情他可不愿意干,当下摆手:

    “本官只是随口一说,待得胜归来之日,再向百姓购买羊羔,就着篝火烤羊肉,一醉方休!”

    荆越笑道:“大人这一说,卑职嘴都馋了,这往雷州府去,单边差不多就得十天半月,若加上剿灭匪寇的时间,不知能否在年底前赶回来!”

    荆越只是随便抱怨几句便离开,继续跟那些大头兵谈天说地。

    沈溪没法融入进去,因为这些人说的是家长里短,又或者是风花雪月,不过他们的风花雪月显得简单而又粗暴,无非是城里哪个私娼屁股大,又或者是谁家寡妇眉眼含春,每次说出来都能引起一群人大笑。

    这些兵痞以穿过的破鞋多而自豪,却把自家的婆娘看得很紧,不过偶尔还是会有“嫂子屁股大”等等赞美之辞……在那些兵痞眼中,被人说自己婆娘的种种事情,不会太过介意,但能看能想不能碰,若真的发生什么,随时会拔刀相向。

    马九沉默寡言,喝过热汤,招呼人回船上守夜,他不太放心船上的佛朗机炮。

    沈溪选择留在岸上,选了个帐篷,等吃饱喝足就准备去睡觉,他可不想留在海船上晃晃荡荡活受罪。

    少女有些彷徨无助,先在沈溪选好的帐篷外边坐了一会儿,因为天气有些冷,最后她偷偷钻进沈溪的帐篷。沈溪见到后并未斥责,但之后就没有回那个帐篷,反正周围几个大帐,没人敢和他抢睡觉的地方。

    到了半夜,外面有些喧哗,沈溪从睡梦中惊醒,他担心贼人袭营,赶紧穿戴整齐出来,问过后才知道抓到几个出来走私货跑船的人,这会儿正被官兵团团围住,几个人拼命地磕头求饶。

    荆越过来道:“沈大人,抓住几个替匪寇放风的,斩了取首级如何?”

    几个普通人,连武器都没有,活不下去才出来做走私的营生,严格来说不算走私,只是走水路运货,大明的海运可不是普通百姓可以沾边的,抓到要么挨板子,要么被流放,当然,被官兵抓住可能就直接杀头充军功了。

    沈溪打量荆越:“平日里,就是这么报军功的?”

    荆越不以为意地说道:“谁叫这些兔崽子倒霉碰上大人您了呢?咱这一趟,要是空手而归,可不好向上面交待,正好这些人不是良民,与其拿回去交给官府发配充军,不如直接砍了脑袋,既给他们一个了断,还成全弟兄们。大人您说呢?”

    这种事沈溪断然是不会接受,他一摆手:“既然罪不至死,便让其戴罪立功,随军当个杂役吧!若是能将功赎罪,回广州府便将人放了。”

    荆越提醒:“大人,您说怎样便怎样吧,不过还是要提醒您一声,这些兔崽子指不定真的是匪寇的探子,平日里专门为那些匪寇跑船运酒水和布匹。”

    四年前沈溪在福州府跟宋喜儿势力相斗时,就知道倭寇不是所有物资都可以靠抢夺获得,他们抢粮食和生产工具相对容易些,把锄头、铁犁带回去,就可以熔炼锻造成兵器,但布匹、酒水和一些奢侈品,海盗和倭寇基本不能自行生产,再就是人丁难以补充,所以他们需要派人到沿海之地进行货物的交换和买卖。

    沈溪点头:“防着就是。”

    沈溪倒真希望抓回来的是海盗或者是倭寇的人,那就可以用这些人发布假消息给倭寇或者海盗,亦或者通过拷问、跟踪,知道海盗和倭寇的藏身之地。

    海盗和倭寇一般会选择那些离岸边相对远些的岛屿立下营寨,且不会把营寨建在靠近大明海岸的一边,这样就算陆地上有官兵或者是官府的船队经过,或者有商船停靠,也不会发觉岛上有什么异常。

    匪寇一般不会在自己的据点周围作案,主要是怕有漏网之鱼逃出去,将自己的贼窝位置暴露。海盗和倭寇抢劫时,一般是驾船前往远离据点的航线附近,劫到船只后,把人和货物通通运回贼窝,一票任务就算完成了。

    沿海之地,这种没本的买卖很好做,在海上等个几天,总会有船到来,而且官府对商船的保护微乎其微,就算被官府的船遇上,同样都是帆船,而海盗的船相对较小,在风帆的推动下跑得更快一些。

    若商船遭遇海盗船,就看谁跑得快了。

    ……

    ……

    第二天,船队继续出发,过十字门便是浪白外洋,傍晚时在虎眺门西岸落脚。

    行船第二天,沈溪有些吃不消了,连续在海上漂泊,又是船体较轻的木船,这天海风很大,船颠簸得厉害,本来还说要到了广海卫再落脚,最后沈溪下令提前靠岸歇宿,等来日再过虎眺门。

    虎眺门也就是后来的虎跳门,虎眺门正北是珠江的入海口之一,矗立着见证南宋灭亡的崖山,南部是一系列的小岛,明朝称之为鹿颈高阑,也就是后世的高栏列岛。

    上岸之后,沈溪便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难受,喝了点鲍鱼熬煮的热汤,又吃了点船上做的热饭团,早早便进帐篷休息。

    那惶恐不安的少女,在沈溪入睡后便钻进他的帐篷,直往他怀里挤。

    少女心里明白,只有跟在沈溪这个“大人物”身边,她才会有好日子过,倒不是说她有什么功利之心,而是这时代的人都有强烈的求生意识,单纯只是想让自己吃口饱饭,不至于冻饿而死。

    至于说名节,只有衣食无忧之人才会去想,连来日的朝阳都未必看见,要那么多矜持也无济于事。

    沈溪被吵醒后没好气地说道:“隔壁是个空账篷,我特地让人为你扎下的,到那边去睡,别打搅我!”

    少女有些害怕,往隔壁帐篷去了,等半夜的时候,她又重新钻回来,这次沈溪连推开她的力气都没有,两个人便相拥睡了一夜。

    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不太懂男女之事,只知道这么拥抱在一起睡觉会很温暖和安适,更重要的是有一种安全感。

    等第二天早晨,马九来到帐篷边叫沈溪起床,见到一个俊俏的小侍卫从沈溪帐篷里钻出来,脸上露出怪异神色。

    沈溪站在帐篷边整理衣衫,没好气地喝斥:“看什么看,别胡思乱想!”

    “是,大人。”

    马九应了一声,但看向沈溪的目光多了几分忌惮,显然他把少女当成少年,认为沈溪有龙阳之癖。

    等上了船,少女跟沈溪待在一个船舱里,沈溪这才问道:“之前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有些无辜地望着沈溪,沈溪撇撇嘴,心说莫非是提醒我,你个没良心的,昨晚都睡在一起了,今天才记得问我的名字?

    少女半晌后才怯生生地回了一句:“我……没有名字,娘唤我六丫。”

    沈溪点头,很多人家的女孩都没有名字,从大丫往下排,到六丫,而且她还有个妹妹,话说这老娘挺能生的啊。我老娘为何只生了三个,从此后肚子便没了音讯?难道是老爹不努力,没办法多为我生几个弟弟妹妹?

    沈溪正神游天外,六丫鼓起勇气来到沈溪身边,跪坐下来抱着他的腿,死都不愿意松开。

    沈溪没好气地说:“你抱着也没用,过了虎眺门,绕过大金岛,今天下午就会赶到广海卫。等靠岸后,我就派人送你回广州府。”

    六丫不说话,就那么抱着,沈溪坐到书桌前,左右不会影响他写字,也就由着她了。

    两天行船下来,沈溪状态不佳,写了两个时辰,觉得困顿不堪,俯身拨开睡过去的六丫,来到床边躺下,没过一会儿便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又有个东西在他怀里拱。

    到下午时,太阳出来,海面平静了些,沈溪出了房间下楼梯来到舯部的甲板上晒太阳,恰好这时马九乘小船靠过来,被人拉上甲板。

    马九禀告:“大人,听说乌猪山上有一群盗匪,已经盘踞一年有余,是否攻打?”

    沈溪拿出航海图来,比对一下。

    乌猪山并不是山,而是一个岛,正是后世的乌猪洲岛,在上川山,也就是后世的上川岛之下,是个不起眼的小岛。

    这年头,由于禁海,就连上川岛都只有来往的商船停靠,更别说是乌猪山这样的小岛,上面居然有一群盗匪盘踞,料想人数不会太多。

    若是要杀去乌猪山,当日就不能到广海卫登岸歇宿。

    沈溪盘算之后下令:“先在上川山歇宿,明日一早,攻打乌猪山!”(未完待续。)++巨.乳美女李雪婷性感透视装私房写真,极力推荐 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美女( 美女家 搜索 meinvjia123 按住3秒即可复制 )

    听说第二天要打仗,官兵们很亢奋,要是打佛郎机人或者是倭寇,他们或许逃得比谁都快,可现在要打的是一群连兵器都没多少的海盗,个个跟打了鸡血一般。

    杀一个海盗的功劳虽然跟杀一个倭寇没法相提并论,但官兵们难得有机会建功立业,多杀几个指不定就会加官进爵,他们恨不能满岛都是海盗,冲上去只管一阵砍杀,然后把老弱病残给俘虏回来交差,就可以躺在功劳簿上等待请功受赏。

    上川岛是粤省沿海比较大的岛屿,后世有“南海碧波出芙蓉”之称,环岛有很多迷人的海滩,这天沈溪所率中军兵马在岛屿东部的飞沙滩附近歇宿。

    等兵马到了岛上,沈溪才发现这座岛屿在靠向西南港湾的部位居然筑起了一座城寨,城寨中有不少洋鬼子在活动。

    不知何时,这座岛变成了佛郎机人在粤省沿海的一个中转站,这会儿阿尔梅达的主力船队正在广州、福州、吕宋岛和马六甲之间做贸易,不然沈溪真想找他来问问,为何会侵占大明疆土。

    虽然大明禁海,但岛上有不少明人,表面上看,佛郎机人跟大明百姓和睦共处,但沈溪怎么看佛郎机人都是海盗,这些明人估计是他们从沿海各地劫掠到岛上来充当奴仆和杂役的。

    朱鸿上来一阵发狠,道:“大人,干脆跟这些洋鬼子拼了,这岛容易打,带几百人冲上去,保管杀他个片甲不留!”

    沈溪瞅了一眼朱鸿,你爹是让你来跟我打下手的,不是让你来逞勇斗狠当将军的……你打家劫舍的事倒是做过不少,连当初我都成为你的俘虏,可你有统兵上战场的经验?这么让你带着兵冲锋陷阵,最后惨败而回,打败仗的责任谁来扛?

    对沈溪来说,剿灭沿海匪寇的战事不容有失,无过便是功,一旦出现较大损失,便会被地方衙门夸大了上奏,再大的功劳也不容易找补回来。

    沈溪道:“先不管上川山了,这座岛太大,咱们一时间摸不清虚实,等回程时再决定是否攻岛。眼下准备攻打乌猪山即可!”

    船队在上川岛东部海岸泊靠,岛内纵深的山坳上,佛郎机人不断派出探子窥探,显然是提高了警惕,一片大战在即的模样。

    佛郎机人知道跟大明玩阳奉阴违容易遭报应,但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大明官府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担惊受怕一晚上,结果大明军队并未派兵攻打他们的城寨,第二天一早,沈溪的船队集结完毕,扬帆而去,往上川岛东南方的乌猪山而去。

    航行不到一个时辰,乌猪山已在眼前。

    乌猪山是个占地面积约五六平方公里的小岛,远远看上去荒无人烟,但这里却有非常优良的海港,岛上还有淡水资源,宋朝时曾有人在岛上建立了一座庙宇,算是从大明前往南洋主航线上的一个地标性岛屿。

    沈溪端详了一下航海图,决定从乌猪山北部的浅滩发起登岛作战,小船先行,大船则绕乌猪山一圈,一方面提防海盗乘船溜走,一方面则伺机用火炮对海岛上的军事目标进行炮击。

    当然,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沈溪担心之前的情报有误,若岛上并无海盗和倭寇,只是一群跑来避难的平民,那可能就要枉造杀孽。

    沈溪派了马九等人登岛,一定要先查探清楚。

    士兵刚登岛不久,岛上便燃起烽火,这说明敌我双方不但已经交战,战事可能还有些惨烈。在岛南的港湾里,几条小船刚刚离岸,就被官军的战船团团围住,其中一条战船负隅顽抗,被官军扔出的火把焚毁,其余船只则选择了投降。

    沈溪这会儿注意力全部放在岛上,登岛官兵有三百人,武器精良,沈溪算计过,这小岛上能有一百海盗就不错了,怎么算都不会吃亏。

    等了小半个时辰,马九乘小船来到沈溪的指挥船,奏禀道:“大人,岛已拿下,斩杀海盗二十余人,擒获四十余……”

    沈溪问道:“确定是海盗吗?”

    “是。”

    马九肯定地说,“已经确定了,贼窝里除了劫掠来的货物外,尚有一些交易来的奴隶。”

    沈溪这才点了点头,随后坐小船上岛查看。岛上屋子全是由木头和竹子筑成,俘虏中男女老幼都有,不过以男丁居多,妇孺和老人很少。

    擒获的四十多名俘虏中,有二十多人是奴隶。

    乌猪山才被这伙盗匪占据一年多,他们人力和物力有限,只能去抢劫一些落单的商船,基本不敢到内陆抢劫乡民。

    乌猪山距离广海卫非常近,要抢劫人丁也要往更远的地方,而他们并无大船,力不能及,这些奴隶大多是用货物交易换取的。

    岛上缴获的钱财不多,金银珠宝还有铜钱,加起来约莫有七八百两,让朱鸿带着人控制住了。

    “大人,匪首已悉数被斩杀,这些人怎生处置?”荆越过来请示。

    沈溪当然不会做杀俘虏的事情,不过他的船只不多,不然也不用分什么前后中军,前军和后军如今还在陆地上赶路呢。

    沈溪道:“押到船上去,移送广海卫!”

    乌猪山距离广海卫比较近,送到广海卫,沈溪少了运俘虏的麻烦。

    把人都装上船,荆越有些想不过,到沈溪的舱室请示:“大人,这妇人是否暂且留在船上?”

    这年头交战,但凡妇孺都属于“战利品”,无论这些人是盗匪的亲戚,还是被掳劫至此,回到岸上后俘虏一律贬为贱籍,士兵们冲杀的动力基本就是为了抢粮、抢钱、抢女人,官匪目的基本一致,就是掠夺战争资源,获得赏赐。

    可沈溪不会让士兵乱来,断然道:“但凡老弱妇孺,到岸上之后皆就地释放!”

    荆越有些不满:“大人,您不将人留在船上,不是白白便宜了广海卫那些兔崽子?”

    这战利品,你不要别人要,这头把人放了,另一头卫所的官兵就会把人抓起来,不管是拿来做奴隶或者是卖到外地,可以平白赚一笔银子。

    但沈溪作为文明人,绝不容许**掳掠的事情在他眼前发生,厉喝道:“这是军令,犒赏和军功少不了你们的,有了银子,何愁没有女人?”

    荆越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不得不接受。

    总的来说还是军功比较重要,这些妇孺就算带回去也会被朝廷没收后发配,不会成为他们的私有财产,军功和犒赏就不同了,军功可以增加俸禄,犒赏可以得到田地和赏银,可以换来妻妾,这对士兵来说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奖励。

    ……

    ……

    初战告捷,这一战打得稀里糊涂,别说是正规军登岛,就算是派一群衙差来也同样能完成任务。

    这些海盗在官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也是沈溪带的战船和士兵太多,一来就把岛上的海盗给吓住,他们首先想的不是反抗,而是逃走。

    把人和货物押解上船,已是中午。

    清点一下战利品,除了钱财外其他缴获微乎其微,其中大多是瓦罐和瓷器。这是盗匪抢劫商船所得,他们没法售卖,只能作为日常生活和生产工具,因为岛屿不大,土地贫瘠,作物只是种了一点萝卜和大白菜,岛上所需粮食和物资,还是要靠抢劫来的东西跟上川岛的人进行交换,那些奴隶也是这么得来的。

    沈溪这才知道,佛郎机人不但跟大明贸易,还继续当他们的海盗,甚至跟大明沿海的海盗和倭寇交易。

    荆越听到后愤愤不平,向沈溪建议:“****娘的,不就是上川山吗?保管天黑前把山头给他平了。大人,您看如何?”

    沈溪倒不是对手底下这批士兵没信心,他是怕佛郎机人得知中转基地被铲平后狗急跳墙。唐寅尚在他们手上,另外就是如果触怒佛郎机人,他们开着战船入侵大明沿海城市,一旦造成重大伤亡,那他这个三省督抚就吃不了兜着走。

    再者,佛郎机人船坚炮利,在海上作战优势明显,沈溪不想立即就跟其对上,至少在战船大规模换装佛朗机炮之前,还是要以隐忍为主。

    沈溪问道:“这个岛这么大,你能保证没有漏网之鱼?”

    “这……”荆越为难了。

    上川岛毕竟不是乌猪山,这么一个大岛,岛民成百上千,钻进树林中人就不见了,谁敢保证全部歼灭或者俘虏?

    若有人逃脱,把消息传给阿尔梅达知晓,阿尔梅达就会展开报复,除非这会儿沈溪马上撤回广州府,但他能守得住广州府,却不能保证福州或者是其余沿海城市的安宁。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等阿尔梅达带着船队返回上川岛时,沈溪连佛郎机人的船和他们的基地,一锅端了。

    有了定计,沈溪道:“派人去岛上接洽,以我的名义送些陶器和瓷器去!”

    沈溪在乌猪山缴获不少陶瓷器,这些东西又沉又不好卖,在大明没谁当宝贝,佛郎机人却喜欢得要命,沈溪就先拿这些陶瓷去跟佛郎机人“示好”。

    你看看,我们大明最注重情义,作为盟友不但不攻打你们,还把礼物送来,你们放心就好,我们永远是朋友,大明绝对不会破坏“友邦”情义!

    派人上岛送出礼物,沈溪还命令对着海上放了几轮空炮,让岛上的人认为,连佛郎机炮也是你们总督先生交给我的,我只是偿还他一点小小的利息。放完炮,沈溪的船队撤走时,岛上的佛郎机人蜂拥而出,跑到岛礁上对船队大喊大叫。

    沈溪看了心头恼火,恨不能马上下令掉转船头,把上川岛轰得稀巴烂。

    搞错没?霸占我们大明的岛屿,居然还这么嚣张?你们等着,老子出去杀一圈回来,到时候再好好收拾你们!

    自上川岛往北航行二十多里,就到广海卫卫所驻地。

    船只进入港湾,遥望陆地上的烽火台,沈溪十分奇怪,广海卫距离上川岛如此短的距离,为何能眼睁睁看着佛郎机人霸占上川岛而置之不理?

    仔细一想,或许是大明自来有一股偏见,认为非内陆之地不需以王化治之,在禁海这个大背景下,居然把上川岛这样一座占地面积多达一百六十平方公里的大岛都弃之不顾。

    再者,大明沿海卫所普遍缺少海战所用船只,若真刀实枪对上,以广海卫的船队,根本无法跟佛郎机人正面抗衡。

    朝廷不管不顾,广海卫力有不逮,就装聋作哑,对于眼前二十多里外的海洋中的事情不闻不问。

    沈溪上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广海卫卫指挥使叫来,好好质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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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天子骑电动车出去办事,被出租车撞了一下,人飞出去坐到了地上,尾椎骨软组织挫伤,这一章是趴在床上码出来的……

    下一章凌晨前天子自己也不知道能否赶出来,但无论如何都会有的!

    感觉进入下半年后,天子气运不佳,现在祈祷快速转运,否则天子会被逼疯的!泪奔!(未完待续。)--看门事件,看性感车模,看校花美女,看明星写真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美女岛 搜索 meinvdao123 按住3秒即可复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