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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要多谢公子!”

    苏环盈盈万福,心中也是感激,焦飞见天色不早,心中暗道:“不要回去迟了,让师父责骂。”蓝犁道人还未有真正让焦飞拜师,因此这少年心中,对自己要求甚高,并不因此懈怠,反而处处警惕自省。生怕一个行差踏错,就此失了这份百世难遇的仙缘。

    焦飞也不知在先人笔记中看到过多少故事,有些人忽然得了天大机缘,拜入仙人门下,却不是因为贪欲私利,就是好勇斗狠,凡心难息,最终不得善果,白白辜负了一场修行。虽然苏环看起来娇俏可喜,又举止活泼,颇让焦飞有几分好感,但是他却绝不会眷恋,匆忙跟苏环道别,先去了西坊。

    当时李唐天下,崇佛信道,西坊之中颇有几家贩卖袈裟,道袍,钵盂,木鱼,拂尘等物的店铺。时天下承平,物价也极为低廉,不消说蓝犁道人还给了他一小袋黄金,便是他得了那头铁背苍狼怪王道缘的五阴袋中,更有十余倍蓝犁道人所赐的金银,就算他把西坊中的几家贩卖此类货物的店铺尽数买下也足足有余。焦飞年纪虽小,但是这些店铺尽有专为长安城中各处道观的小道童,寺庙的小沙弥,量体裁剪的袍子,倒是无需定做。

    焦飞随意找了一家极为气派的店铺,买了两件合体的道袍,想起刚才见到芦席斗法时,那老道士所用的银色拂尘,忽发奇想,就向店家问道:“你们这里可有上好的拂尘?”

    焦飞倒不曾想买到什么稀罕的法宝,只是童心忽起罢了,毕竟这家店铺也只是寻常人所开,不大可能有仙家法宝出售。那店家见焦飞出手豪爽,自是极为热心,立刻着活计搬了十余个黄檀木的箱子,当着焦飞的面一一打开,讪笑着说道:“公子是要赠送相好的道童么?这里几件拂尘,都是最好的。”

    店家主人一指一根通体乌黑的拂尘,卖弄的说道:“这拂尘的杆乃是千年紫桃木,银丝都是西域进贡来的银狻猊的鬃毛,整个长安城也不过超过十件,若是您相好的道童抱了这一件拂尘,果然尊荣无比。”

    焦飞身上的衣服虽然朴实,但是金银动人,自是被这店家当成了富家公子。但他毕竟是小户人家出身,家中仅是温饱不愁,怎知道长安中正流行豢养娈童?

    焦飞不知就里,听着店家吹捧的了得,加上少年心性,手中又有多余的闲钱,就张口说要买了。

    那店家更是高兴,忙把这根不知什么木头,什么动物鬃毛造的拂尘包好了递在焦飞手中,心中暗道一声:“不知哪里来的暴发户,不但衣装照我们长安人物差了许多,就连眼光见识,也低劣不堪,那千年紫桃木,银狻猊的鬃毛,我就不曾听说长安哪家店铺有过,这小笨蛋居然也信。”

    不过这店家心中虽然鄙夷,脸上却笑得越发灿烂,他见焦飞抬脚要走,心中暗道:“这般的冤大头,不捉他多买几件东西,下次却哪里能遇到?不若把那件东西卖了给他罢,不然留在店中,也寻不到买主,更让人笑话我,居然也有走眼的时候,收了这么一件废品。”

    焦飞起身便要离开,听得身后的的店家大声呼唤他留步,心中不由忖道:“我买了东西,他却这般兴高彩烈,一副恨不得要把这家店铺都卖给我的样子,难道我买了什么冤枉东西?被人看出来好哄骗?”

    焦飞自小聪明伶俐,只是毕竟出身小镇,哪里知道奸商的种种手段?加上手头从不曾有这么许多金银,又是骤然得之,并不觉得该如何珍惜。但是这店主的态度,热情的过了份,却让焦飞猛然懊恼起来,心道:“这番定要小心,不要给人骗了,还替人家数钱。不过我只买了两件道袍,一根拂尘,纵然贵了些,也不致吃什么亏。不管这店家要我买什么东西,我都一定不要就是了。”

    那店家见焦飞脸露犹豫之色,急忙热情招呼道:“我见公子如此好道,定然对道门法器有些兴趣。恰好小店前几日收了一件法器,乃是一位参加水陆大会的西域胡僧,因为缺少了盘缠,暂时抵押在我这里的事物,想请公子品评,看看如何。”

    焦飞今日刚刚见识过水陆大会,芦席斗法,又跟苏环并肩斗了王道缘那铁背苍狼怪,对法器确有浓厚兴趣,心中暗道:“想必看看是不妨事,也不耽搁多久时间。”

    那店家见焦飞果然住了脚,心中大喜,立刻叫伙计从后面捧出一口连鞘长剑,这口剑式样古怪,比本朝军中所用的斩马刀还要长大些,江湖游侠儿所用的长剑更是不能与之相比。焦飞一见就来了兴趣,顺手拎过,嘿了一声,只觉得这口长剑沉重无比。

    他轻轻抽出这口西域样式的长剑,只见剑脊上,有九个梵文,金光闪耀,把长剑本身的锋锐都遮掩了。焦飞微微一愣,心中暗道:“这可不像是什么法器啊!似乎只是一口普通的上佳兵刃,被人用什么法力,写上了这九个梵文,虽然看着光芒耀眼,但是却没什么真正的威力。”

    焦飞虽然眼界还不够,但是却也瞧得出来,这口长剑灵光全无,就连最低阶的法器也算不上,只算是符器罢了。

    蓝犁道人曾教过他,修道之人所用的真正法宝,若不是机缘巧合,得了什么天材地宝,再加上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的苦功祭炼,是决不能祭炼成功的。便是一家修道大派,藏有那么七八件,已经算是藏珍丰厚了,这也还是数代传人努力才有这般气象。

    普通修行之士所用,最多只算作法器,但那也需要几十年的勤劳,提粹材质,日夕苦练,才能用来跟人斗法。

    再低一层的就是寻常不入流的道士和尚,在普通的事物上画几个符箓,勉强也有些功能,只配称作符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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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此次芦席斗法,除了第一场那老年道人所用的拂尘,其余全都是符器而已。若不然那名落败的道士,也不会连那口松纹古剑也不去拣。一件法器也是几十年的苦功,无穷心血,修行之士怎么舍得不要?

    王道缘的两件东西,虽然苏环也称之为法宝,其实仍旧不过是两件还未祭炼至大成境界的法器。

    不过焦飞跟随了蓝犁道人,只学了黑水真法,对这口巨剑上的九个梵文,却大感兴趣,默默的将之记忆下来,摇了摇头,把这口巨剑还了店主,就那么扬长去了。

    那店家本来还满心欢喜,见焦飞突然就走,也来不及阻拦,只能等焦飞去的远了,跳着脚骂道:“这土包子,怎么忽然精明起来?”

    焦飞回到了道观之中,那观主和两个徒儿,都还高卧未起。这师徒三个日上三竿起来还是早的。经常下午时分,或者日头西斜,才出了卧房,看看有什么吃的,胡乱对付一口,便又回去房中,不知做甚营生去了。

    焦飞想了想,把五阴袋中的那口袋面饼,随手掷在了观主的房门前,就去见了师父。

    蓝犁道人也没问他水陆大会如何,只是略微睁眼,就要再次入定。焦飞却有许多疑问,见师父似乎还要修炼,连忙把今天所见所闻说了,他提起苏环的时候,心中颇为忐忑,不知道师父会否呵斥他乱管闲事。

    蓝犁道人听到了禾山道,便嘿了一声道:“不过是家不入流的小门派,也算不得如何厉害。”

    焦飞听师父的口气,似乎对禾山道不以为然,这才开口求恳道:“那位苏环姑娘也极可怜,师父若是不惧禾山道,能否助她救回姐姐?”

    蓝犁道人说:“就算是禾山道的九大长老齐出,也不值得我出手一次,何况小小的姚开山。”

    焦飞怕蓝犁道人恼怒他多事,便连忙说道:“师父若是不欢喜,我再也不出去了便是,只在观中苦练法术,决不敢再有分心。”

    蓝犁道人见他惶恐,转而松口说道:“我门下道法特别,要在跟人争斗之时,才有诸般感悟。我许你去助那小妮子,但是却不得打出我的名号。你此番闲事管的倒好,苏家姐妹也算不得什么,不过她们的父母却有些来历,你能结下这份善缘,日后说不定就会有些好处。”

    焦飞见蓝犁道人似乎并未恼怒,这才壮着胆子问道:“徒儿黑水真法连第一层都未练就,怎有资格去帮助他人?”

    蓝犁道人嘿嘿一笑道:“你怎知自己就不如姚开山?”

    焦飞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问道:“师父!那姚开山新收的弟子就那般厉害,练就了浑天幡,五阴袋,连苏环有五百年道行也难以抵敌,徒儿怎比得过?万一输了也不打紧,只是丢了师父名头,就万死难恕了!”

    蓝犁道人伸手一指,淡淡的说道:“你可知道我的根脚?你师父乃是北方魔门掌教,除了那班不问世事的老前辈,天下可与我比肩者不够寥寥数十人罢了,若是你亮出我的名号,给姚开山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违拗。只是我不好以大欺小罢了。”

    “我教你的黑水真法,乃是神宗魔门三十六真传之一,虽然你练的时日浅薄,但若是我传你几手法术,也足可跟姚开山斗一斗了,你附耳过来!”

    焦飞听了大喜,连忙凑了过去,蓝犁道人传了他秘诀,说道:“这三种法术练成,你若是伶俐些,足够救回苏家的那女孩儿。”传法之后,蓝犁道人挥了挥手,让他自去修炼。

    焦飞学了这三招法术,心中喜不自胜,又想起问道:“师父能否告知那禾山道和苏家姐妹是什么来历?”

    这次蓝犁道人却不理他,只说:“这些事情你日后自知,现在却不须关心这许多杂务,我还要修炼,你自回房去吧。”

    焦飞倒也不在意被师父训斥,他整日苦练黑水真法,只是**一团水气,如今学了三招法术,心中实是欢喜,见师父赶他走,倒也正中下怀,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便着手习练起这三招法术来。

    蓝犁道人教他的,乃是修道之人常用的法术,倒也并不艰难,是穿墙,隐身,搬运三招。这法术只要懂得口诀,又身具法力,几乎不用练习,就能随时上手。

    焦飞默念搬运法的口诀,伸手一指,自己房中的一块纸镇突然跳了起来,狠狠拍在他脑门上。这纸镇乃是极为坚硬的花梨木制造,打在额头的疼痛无比,焦飞顿时被打的泪涕齐流,虽然也欣喜这搬运法练成了,但是脸门上着实疼痛,让心中怏怏道:“这纸镇怎么跳起来打我?难道是我不曾给它命令,这被搬运的东西,就直来问我么?”

    焦飞在一部叫做《仙篮传》的古书中,曾读到过一个叫做秃子的初入修行之门,也是练这搬运法,一块石头飞起,先被打了一记,他去求问师父,才知道这搬运法若不给那东西一个目标,被施了法的东西,就会竟来问施法者,当然打的极狠。

    这会焦飞记起了这个桥段,便先伸手抓起床上的被子,挡在面前,然后才再次伸手一招,喝道:“去打房梁!”这那纸镇凭空飞去,邦的一声,敲在了房梁正中,打的满屋子都是灰尘簌簌落下。纸镇和房梁一碰,硬吃硬,顿时倒飞而回,亏得焦飞手中有被,这才把自己头脸护住。

    那纸镇打在棉被上,隔着棉被,砸中了焦飞的肩膀,虽然还是有些吃痛,这一次焦飞却高兴多了。心中暗道:“若是在大鹏明王塔上,我也有这手段,一下子便能把那王道缘打蒙,比黑水真法的那团水雾,厉害过十倍。怪不得常听人说,真传顷刻直指大道,假传十年不得入门。”

    焦飞试了几十场,这才把这搬运法练的轻重缓急,无不如意,但是体内的精气却渐渐消耗,便按照黑水真法的法门,瞑目打坐,运炼真水之力,待他睁开眼睛,天色已然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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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飞那日并不曾跟苏环约好后会之期,他当时并无把握说动师父蓝犁道人出手,生怕大包大揽了下来,弄不清楚,反遭这女孩儿埋怨,毕竟苏环要救姐姐乃是大事儿。

    虽然蓝犁道人教了他三种法术,焦飞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把稳。昨天只练习了搬运法,那隐身法倒是不用练习,只要能够隐蔽身影就成,不过穿墙术确实要熟练一番的。

    “苏环今日定然还会在大鹏明王塔上等我,我不如就一路穿墙过去,既节省了路线,又练习了法术。只是昨日忘了跟师父问出五阴袋有何法力,这东西绝非只是储物这么简单。”

    焦飞先把五阴袋中的东西,尽数倾倒出来,那铁背苍狼怪已经被那团黑气消化的干干净净,似乎这五阴袋在吞吃了那头铁背苍狼怪之后,又大了一丝,只是不大明显,焦飞只道是自己的错觉,并没怎么在意。

    他先是捡起自己买的道袍,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换了上去,便由一个普通少年郎,变成了一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小道士。他掂了掂那“千年紫桃木,银狻猊鬃毛”的拂尘,觉得此物太过招摇,便没拿在手中。

    王道缘原本藏的几件道袍,太过长大了,焦飞便弃之不顾,但是当他随手一抖时,却发现一件道袍中藏有一册抄本,心中好奇,就随手翻阅了起来。

    这抄本中只记载了五种禾山道的法术,其中就有炼制浑天幡和五阴袋的口诀,另外三种是五马浮屠锁,猛鬼探空手,玄阴斩鬼符,其中以浑天幡和五阴袋最为厉害。

    焦飞看了王道缘的抄本,这才察觉自己修炼的法术和禾山道大不相同。蓝犁道人传他黑水真法,乃是道基根本,只要黑水真法小有所成,得到了法术的传授立刻就能运用,黑水真法修行愈深厚,法术的威力越大。

    但是禾山道的法术和这些邪门法宝融合在一起,没有这些祭炼多年的邪门法宝,种种法术就全使不出来。而且每一件法术都要辛苦修炼,每一件法术,都宛如从头栽种一株大树,要从头培养。绝对不像蓝犁道人所传的法门,黑水真法是枝干,种种法术只是花叶,枝干强了,花叶便会繁盛无比。

    “怪道师父瞧不起禾山道的人,我要是将黑水真法练到了第一层,光是这搬运法就能托起房屋大的石头来,管他什么浑天幡,五阴袋,都抵挡不住,一下子将他们砸扁。如果禾山道的人想要跟我争执,必然要重新去修炼更厉害的法术,原本的法术却派不上用场了。”

    “禾山道的人练成一宗法术,定然要消耗无穷时日,开始凭着这些邪门法术,还能跟我们北方魔门的传人斗一斗,但是随着我们这一脉的修为增长,他们却渐渐就跟不上来,祭炼的法宝越厉害,所耗时日就越长,但是却对本身修为毫无益处,反而耽搁了修行。”

    收了王道缘的抄本,焦飞把五阴袋整理一番,打算把没用的东西都抛了。

    焦飞虽然看了王道缘的抄本,但上面法门繁琐,按照那抄本上所书,没有数月的功夫重新祭炼,绝难运用五阴袋这件法宝。但是焦飞随意注入了一丝真水之力,就把五阴袋运用自如,也不曾多想,仍旧以黑水真法驱动这见宝物收拾东西,不知不觉,五阴袋发出的半黑半红的光气漩涡,全数转为玄黑之色。

    整理了一会五阴袋里面的东西,焦飞偶然心中一动,把真水之力尽数灌注了进去,似乎有裂帛之声一响。焦飞只觉得五阴袋忽然一轻,顿时有了一种如臂使指的自在,跟原本驱使起来,晦涩无比,大不相同。

    刚刚翻阅王道缘的所藏的抄本,焦飞知道五阴袋虽然善能收藏,但却并非是如此用法,孕育的一股五阴黑煞专门收摄正邪两派的飞剑法宝,更能炼化一切生灵血肉。炼化的生灵血肉越多,威力便越大,内部空间也越广阔,是禾山道六十七种法术之一。

    禾山道虽然在苗疆十万大山作威作福,但毕竟不是第一流的门派,这五阴袋虽然邪门,却也算不得第一流的法器,只是十分阴毒罢了。

    焦飞所习的黑水真法,乃是魔教三十六真传之一,比禾山道的法术高了数个层次,因此焦飞虽然不曾习练禾山道的法术,依旧能凭着一丝真水精气,炼化了王道缘在五阴袋上设下的禁制。这五阴袋内本来有王道缘设下的禁制,被黑水真法一一冲破,原本驳杂不纯的气息,顿时转为精纯,随着焦飞五指曲张,一团黑色光圈忽大忽小,触着什么东西便吞了进去。

    五阴袋内只有半间房子大小,焦飞试验这法宝威力,黑色光圈所过,顿时把房间内的桌椅,床铺都收了进去,不旋踵便装满了。这些死物五阴袋消化不得,焦飞试演的兴致,又都放了出来。然后一直墙壁,捏了一个穿墙术的法诀,便遁出了房间。

    焦飞暗暗记忆昨日的路线,遇屋穿屋,遇墙穿墙。

    虽然焦飞的性子也算是谨慎,连过了七八栋房屋之后,也一时偶然穿到人家里,那家的主人也刚刚起身,见到眼前一花,多了一个道装少年,惊骇的大叫一声,把手中的茶碗都丢落在地上。待他揉揉眼睛,却又不见了人影,大惊小怪的好半晌。

    不过小半个时辰,焦飞就看到了大鹏明王塔,这一次他不用跳墙,直接穿墙而过。他新学了法术,有些许得意,心中想道:“我不如上了塔之后,先藏起来,等苏环来了,再吓她一跳,好玩耍子。”

    焦飞本来就是少年心性,初学了法术,忍不住便想炫耀。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大鹏明王塔之后,就捏了法诀,藏在了第十三层大鹏明王塔的墙中。不过他左等右等,也不见苏环前来,倒是今日的芦席斗法,比昨日更精彩了十分,虽然焦飞等的心焦,却也还不算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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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风借我一臂力,捅穿几朵野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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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了三种法术,又翻阅了王道缘的禾山道法术抄本,焦飞的眼光和昨日大不相同。

    眼中观看,心中品评,也揣摩若是自己上场,该如何斗法。他心思稀奇古怪,往往异想天开,倒也想出来许多应敌的法子。虽然估摸上场真的拼斗起来,凭着穿墙,隐身,搬运三法和五阴袋,定然十战九输,但也不是全无胜望。

    正看得精彩处,忽然大鹏明王塔上阴风骤起,让焦飞吃了一惊,心中暗道:“苏环为何这般出场,弄出一股妖风来?她在昨日在我面前,还极力掩饰身份哩!”

    焦飞觉得这风有些古怪,不但没有走出墙壁,更把隐身诀也捏了。

    世人有五孔七窍,因此头上就有一抹灵光,身体老弱,灵光就黯淡,身体强壮,便有血气贯顶,那读书之人,心思灵巧,头上灵光,凝聚不散。若是修炼法术之人,身上光芒更生,只是常人都无法看到罢了。

    蓝犁道人传焦飞的隐身法,乃是魔门嫡传,非但能隐现由心,更能闭了头上灵光,纵然大有法力之人,也察知不觉。

    焦飞这边手捏双诀,大鹏明王塔上就落下了一团旋风,一个身材高大,面目狰狞的乞丐,他左手夹了一个女孩儿,正是苏环。这女孩儿一身白衣大半为血渍污秽,头发都披散了,身子软软垂下,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楚。

    姚开山按落妖风,就恶狠狠的说道:“昨日便是在这里,你跟那小贼杀了我的徒儿王道缘么?”

    苏环勉强挣扎起,大叫道:“是我一个人杀了王道缘,根本不关那位公子的事儿。”

    姚开山张口一喷,一团血雾凝成了一面镜子,虽然镜面晦涩,却把昨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显示了出来,狞笑道:“你也不用狡辩,我这太阴血神镜,早就照到了那小贼的来路。我料他今日必来找你,保管让他有来无回!”

    苏环还想挣扎,却被姚开山随手一拍,在脑门上贴了一张红纸,女孩儿的娇柔身子,顿时就软软的垂了下来,宛如泥雕木塑一样。这恶乞丐姚开山也不怜香惜玉,随手把苏环抛下,把腰间那条赤鳞长蛇也解了开来,恶狠狠的说道:“到了我的手中,凭你怎么挣扎,也逃不出去的。你妹妹也落入我的手中,早晚跟你一样,练成七杀蛇神。”

    那条赤鳞大蛇,懒洋洋的躺在地上,似乎全无声息,对姚开山的恶声恶语,半点反应也无。

    姚开山在地上盘膝而坐,似乎很有耐心,焦飞隐身在墙壁里,心头突突乱跳,心中暗道:“亏了师父传授我隐身,穿墙之术,不然定是死了。这姚开山好生凶恶!”

    焦飞定了定神,却没想要逃走,心头急速电转,把刚才看芦席斗法的十余场战斗,在脑海中仔细回想,姚开山今日还是不曾出手,但是从王道缘的身上,焦飞也看得出来这姚开山的法力如何。

    “禾山道只重争斗之法,没有长生宝诀,虽然练就一身邪法,但还是肉体凡胎,相信若是用搬运法弄一块大石头砸在他头上,也一定是脑浆迸裂。不过这恶乞丐身子矫健,我若是没什么谋划,却不是这么容易砸中他。”

    焦飞心中瞬间便筹划了几条计策,身子往下一坐,沿着大鹏明王塔的墙壁,滑下到了塔底,他仗着隐身诀,直奔严尚书家的马厩。刚才如一路穿墙,掐曾路过这里,严尚书家养马,所用的石槽,足足有数百斤,是整条的青石挖凿出来,分量十足。

    焦飞伸手一点,便有一圈黑光,把马厩内的七八个石槽一一收走,把个五阴袋装的满满。那些马儿平素也都是养尊处优,突然吃饭的家什没了,一匹匹的长嘶起来。焦飞暗道一声不好,生怕这些马惊了,惹动严尚书家中的小厮仆役,一不做二不休,把严尚书家的十余匹上好的良马,也一股脑装了。

    这些马儿虽然高大健壮,但是却比铁背苍狼怪王道缘容易消化多了,被黑色光圈一裹,顷刻间就消化的干干净净。吸收了十余匹健马的血肉,这五阴袋又扩了一分,焦飞顺手把马厩中的两块苍石也一股脑装走了。

    姚开山来长安,本想凭一身本领,图个荣华富贵。他知道自己粗鄙,把王道缘这个徒儿带在身边,就是想缓急时有人服侍,平时跑腿打杂,无需亲自操心。没想到才来长安一天,王道缘就被人杀了。

    姚开山在王道缘身上种下了禾山道的连心蛊,能把临死前一刻的影像,传递回他身边。得知了是苏环和焦飞下的手,他当时暴怒,就寻到了严尚书家,把还未走掉的苏环抓了起来,严刑拷问,却问不出来焦飞的来历。

    不过他从王道缘濒死前的一刻,传递回来的影像,看到焦飞法力低微,只能打出一团水雾,还漂浮不凝,也没觉得这少年有什么了不得,只是一口恶气难处,非要把焦飞抓住,狠狠的折磨至死,这才心中畅快。

    姚开山原本是个孤儿,被禾山道的大长老风九收养,传授禾山道的法术,他天资不错,短短四十年,已经尽得风九真传,把禾山道六十七种法术,练成了十之六七,已经是禾山道这一辈门人中,法力最为高强的几人之一。

    只是他小时候沿街乞讨,受了不少的苦楚,长大后就变本加厉,格外暴躁。最细乞丐打扮,还不许人瞧不起,一旦有人露出些微瞧不起的颜色,他就非要想方设法,害死那人全家不可。禾山道在十万大山中,乃是一方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十万大山数百家苗寨,除了被万蛊仙娘和黑沙童子照拂的那数十家之外,无人敢忤逆禾山道,自然也尽由着姚开山暴虐。

    在苗疆十万大山的苗寨中,素有恶名,也不知道被他祸害了多少苗家姑娘,杀了多少苗人。若不是他师父风九约束姚开山,不得离开禾山道的地盘,只怕被他害的人还要多出十倍。

    这一次李家天子传令天下,召集大有法力之人,为这位百岁天子延寿一纪。本来风九不想让姚开山前来,但是姚开山在十万大山憋闷的久了,自己偷着跑了出来,还把收伏的一头狼精王道缘也带了出来,就是想好好享受中原的花花世界。

    仗着他法术厉害,又心狠手毒,从苗疆到中原,也没吃过什么亏。芦席斗法了两天,姚开山见这些人法力平庸,自己上去,掐一个死一个,便更加不把中原人物放在眼里。

    因此,被苏环和焦飞把王道缘杀了,他才会如此愤怒。其实姚开山也并不怎么把王道缘的生死放在心上,只是恼怒有人敢扫他的面子。

    等了许久,也不见焦飞到来,姚开山并没有他表现中的那般有耐心,心中几番盘算,是不是把苏环吊在塔外,看看能不能把焦飞吸引来,但是却又担心,那个不知什么来历的少年胆子不大,被这般凶恶手段吓的更加止步不前,这一口恶气,岂不是更加没法出了?

    甚至姚开山都没有想过,这大鹏明王塔乃是本朝尚书家的宅邸,他这般胡闹,会有什么不测结果。姚开山只道自己法术精奇,只要稍微显露几手,那皇帝老儿还不是像太上皇一样供着自己?到时候看高兴,赐那皇帝老儿几副禾山道的延寿灵药,一切还不都是任自己予取予求。区区一个尚书,姚开山都不知道是什么官职,混没当严家和十万大山中的苗寨有什么不同。

    焦飞不肯来,姚开山心中便想道:“这大户人家,果然和我们苗寨不同,房屋十分敞亮,雕梁画栋的,也漂亮的不得了。中原女子更是温婉,既然那少年不来,我就在这大户人家里找几个漂亮的女子,随便玩一玩,也算是泄一番心头火气。我徒儿在他们家出的事儿,这些惩罚也要算到这一家人的头上。”

    姚开山自小到大生活在苗疆,十万大山中的苗人淳朴,因此他虽然凶横却没有多少心机。随手在地上插了一杆他自己练就的浑天幡,把苏环牢牢护住,又抖手打出了六道黑索般的法宝,埋伏在塔顶,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下了大鹏明王塔。

    本来这座慈恩塔,建造在别院,甚少人来往,但是当姚开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自然是极为惹人注目。严纲家规严峻,素不许家中有闲杂人等乱走,看到姚开山这么凶恶的乞丐,腰间还盘了一条赤鳞大蛇,竟然在家宅中横行,那些仆役都大叫起来,不旋踵就有四五十人把姚开山牢牢围住。

    一名家将模样的壮丁,大声喝道:“兀那乞丐,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乱闯?你是从什么地方投进来的?快些趴下认罪,我还可禀报严大人,只打你一顿板子,不送去官府治罪。”

    姚开山嘿嘿冷笑,把手一扬,这些家丁就嗅到一股甜香之气,顷刻间就东倒西歪的睡了一地。这乃是姚开山在用十万大山毒性最烈的几十种蛇虫的口涎,练成了迷魂妖法。普通人只要闻着一丝,立刻萎顿在地,一时三刻就会化成黑水,最是阴毒无比。

    风九传授他这种法术的时候,几番叮嘱,让姚开山不得轻用。这种法术过于阴毒,就算风九自己,练成之后,也从未使用过一次。姚开山哪里肯听师父的话,在十万大山,师父的面前,还知道些戒惧,到了中原繁华之地,也不知用这法术多少次了,少说有百十条人名在手。

    “你们这些汉蛮子,文弱不堪,你家姚开山爷爷也不须动手,只让你们在这里等死罢了。”

    姚开山这般凶狠,一直都隐身在后的焦飞心中打了个突突,他几次想要落下石槽,砸姚开山一个脑浆迸裂,筋断骨摧,只是几次不得机会。眼看着姚开山直奔严家后宅,上了一座小巧的绣楼。

    焦飞心中暗道:“不知这恶乞丐又要害什么人?我定要阻止他。”

    焦飞跟荆夫子读书,那老夫子虽然屡次科第不成,却刚直不阿,焦飞多少也沾染了一些见义勇为的豪气。这些家丁焦飞没有办法解救,也只能狠狠心,跟上姚开山,暗忖道:“若是能砸死了这恶乞丐,夺了他身上的法宝,说不定就有办法救人了。”

    姚开山一上绣楼,焦飞就听到绣楼内,传出一个小丫鬟的惊叫之声,只是附近的家丁都被姚开山的毒气迷倒,居然无人赶来。焦飞生怕楼上有人糟了毒手,匆忙蹑步,抢上楼去,只见姚开山把一个小丫鬟打晕在地,按倒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正待非礼。

    焦飞见姚开山全副身心都在身下的女子身上,伸手一指,一条长一丈二三的青石槽就飞了出去,正正的敲中了姚开山的后脑。这恶乞丐气血上涌,正在兴奋头上,后脑的要害上挨了这一击,顿时鲜血直流,直挺挺的就趴在了那十八九岁的女郎身上,动也不能动了。

    被姚开山压在身下的女子,本来就娇弱,姚开山一百余斤的分量已经叫她吃不消,又添上了这数百斤重的一条青石槽,连嘤咛一声也来不及,就被压的闭过气去了。

    焦飞生恐姚开山不死,伸手一招,那条青石槽就凌空打了个转,正好擦在姚开山的额角上,这一次焦飞无需顾及到被姚开山压在身下的那名女子,顿时把这苗疆恶乞丐,打的万朵桃花开,油盐酱醋铺子翻倒。

    焦飞把这块青石槽搬运起来,连砸了十余下,知道把楼板都砸塌了,这才一抖五阴袋,要把姚开山的尸身收了进去。

    原本老老实实盘在姚开山腰间的那条赤鳞大蛇,在焦飞抖开五阴袋的时候,猛然变得极为精神,眼神恶狠狠的,充满了怨毒,张口喷出一股淡红色雾气,抵御住了五阴袋的黑色光圈,两下略一争持,那条赤鳞大蛇似乎力有不支,只抵挡了片刻,就扭头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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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飞也不在意,伸手去试探了那女子的呼吸,虽然刚才被重物压了一下,但是这女郎却并未受到重伤,只是闭过气去了。刚才姚开山撕扯,让这女郎身上的衣衫凌乱,大半的雪白胸脯都露出出来,两点樱桃也露出了一颗,焦飞不敢多看,帮着女子掩上了胸襟,匆匆下楼。

    他一路赶回了大鹏明王塔,正巧那条赤鳞大蛇正在盘绕,想要把罩住了苏环的浑天幡拔出来,焦飞捏了搬运法的印诀一指,这条赤鳞大蛇就被扔出大鹏明王塔。这条赤鳞大蛇在半空飞舞,勾住了第七层宝塔的突出檐角,这才免去了被摔成肉泥之难。

    这条大蛇昂首望向塔顶,眼神中的怨毒之意,直腰喷出毒烟来,但是终究知道,自己变成了这个模样,法宝全失,再也奈何不得这个神秘无比的敌人。焦飞一路上都捏了隐身诀,它并不知道,砸烂了自己肉身的人,便是这个才入了修行之门不久的少年。

    焦飞探头一望,他本来已经认定了这条赤鳞大蛇,就是苏环的姐姐,但是这条赤鳞大蛇如此诡异,却又让他打消了这个猜测。见这条大蛇兀自发威,焦飞扬手就砸出了第二条青石槽。那条赤鳞大蛇匆忙躲避,虽然没有砸中它的头颅,却把它的尾巴一下子打烂。

    这条赤鳞大蛇这才知道厉害,扭头如风而去,眨眼就不见了影踪。

    焦飞这才好整以暇的在墙壁上一拍,把姚开山埋伏在此地的六条黑索般的法宝收了,又伸手握住了浑天幡,清喝了一声起,把这件禾山道的邪门法宝,拔了起来。

    苏环早就醒了过来,见浑天幡无风自动,拔地而起,兀自有些惊异。直到焦飞散了隐身法诀,这才惊喜的叫道:“原来又是公子救我!”

    焦飞微微一笑,脸上虽然有些灰尘,却显得洒脱无比。他凭着三招普普通通的法术,自己的机智,竟然把姚开山这等邪派妖人打败,并将之杀死,对所修的法门,又多了一层信心。

    求道所求何来?不外长生而已。

    纵然有千般法术,纵横人间无敌,最终也和常人一样,落得个身死魂消,这道!便是不曾求得。

    焦飞在白石镇上,看到了蓝犁道人,这是一层缘法,众多孩儿中,只有他看的出来蓝犁道人有异,这又是一层缘法。若是焦飞心中略有犹豫,他便如同寻常孩童一样,错过长生之门,这一生都不会再跟“道”有任何干系。

    求道之路,有人坚毅不拔,勇猛精进,有人却耽于享乐,甚或冷嘲热讽,只道别人那般吃苦,全都是傻的,痴的,但是当到头来身化枯骨,满腹的牢骚,都付与虫蚁同讲。

    这还是有缘问道者,如姚开山,王道缘之流,纵然练成全部禾山道的法术,也只是百余年纵横,最终还是不免要化作一杯黄土,那是距离问道之门,远之又远。

    心中生了这一层明悟,焦飞便如同被天河玉液洗涤过一番,气质顿时一变,多了几分出尘之意。

    蓝犁道人说他这一脉的道术,要在争斗中才有许多感悟,那是知争斗,才知如何避让,并非一味好勇斗狠。无可退避,自然要挺身而出,但与人争斗,便有身陨之危,大道空折之险,其中存乎一心的奥妙,非是言语可传,需要在修行的道路上,自行领悟。

    苏环只觉得短短一日不见,焦飞身上盈然多了一股道气,心中煞是羡慕。她虽然知道焦飞定然来历非常,却没想到,短短一日不见焦飞就有了这般法力。

    其实,若是真的当面放对,焦飞除非把黑水真法修炼到第三层以上,绝非姚开山的对手,这人已经得了禾山道的真传,法术也极厉害。只是双方道法不同,焦飞又比姚开山这粗坯聪明的多,这才形式倒转。两人强弱之势如此鲜明,结果却是焦飞这初入修行门径的雏儿大获全胜。

    焦飞把五阴袋一抖,顿时掉落了许多东西,都是姚开山练就的禾山道法器,他随手一指说道:“这些法器阴损的很,不过若是用于正途,也未必就不用拿来做好事儿。苏环姑娘你挑选几件,用来护身罢!”

    焦飞如此大方,只因为他明白,这些法器都是外物,只要修为高了,随手便可一一破去。现在多依仗这些东西,只怕修为难以寸进,因此并不在意。

    苏环冲起来,先不忙着去看顾那堆法器,急忙问道:“公子可知道姚开山何往?你夺了他的法器,定然请来尊师,胜过了这贼子。”

    焦飞略一犹豫,就没做分辨,点头称是。苏环脸色放光,惊喜的说道:“那公子可见到我姐姐?”

    焦飞清咳了一声,不知该做何回答,苏环这才想到,自己昨日遮遮掩掩,并未说起自家姐妹身份。生恐姐姐有甚不测,也不顾身上血污,拉着焦飞的手说道:“我姐姐就是姚开山腰间盘的那条赤鳞大蛇,我……我姐妹其实是十万大山苦修的蛇精,求恳公子,快去叫令师一声,千万莫要伤了家姐!”

    焦飞尴尬的说道:“姚开山已然死了,但是他腰间盘的那条赤鳞大蛇,似乎深恨我等,攻击我不成,已经逃了。”

    苏环听得这一句,顿时如同晴天霹雳,结结巴巴的说道:“原来……原来那姚开山已经把七杀蛇神练成,是我太没用了,竟然费尽千辛万苦,还是没能救回姐姐!”说道这里,苏环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焦飞不知道七杀蛇神是什么邪法,从苏环话中揣摩,显是要伤了她姐姐的性命来能练成。焦飞好言安慰了几句,苏环趴在他怀中,哭的越发大声了,弄得焦飞搔搔脑袋,不知所措起来,只能任凭苏环去哭。

    严尚书家躺了一地的家丁,又被人闯入了小姐的绣楼,那是多大的事儿?不过片刻功夫,严府就闹了起来,早有严氏夫人叫伶俐的家人,去官府报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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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飞在大鹏明王塔上,周围一览无遗,看到严府中来了无数衙役,不敢耽搁。见苏环还啼哭不休,就一把抱了起来,施展了隐身法,一路穿墙而过,回到了他们师徒寄宿的道观。

    恰好本观观主的一个徒弟,正在院子中闲立,见到焦飞带了一个女孩儿回来,立刻双目圆睁,大叫一声:“妖怪!焦飞你快些放下手中的妖怪,小心她吃了你!”

    焦飞被一声妖怪,吓了一跳,连忙解说道:“苏环姑娘是我的好朋友,师兄不要大惊小怪。”

    本本观观主的这个徒弟,叫做清虚子,看起来也不过十八九岁年纪,只是一脸的沧桑老态,半点不似该当朝气勃勃的年轻人。听了焦飞的话,他原本双眼中射出的精光,忽然散去了,有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只是摆了摆手,似乎再也不想理会这两人。

    焦飞施了个礼,带了苏环进去,他倒没有注意到,刚才清虚子发威的时候,苏环吓的簌簌发抖,就像是被什么洪荒凶兽盯上的一头小白兔一般。

    蓝犁道人仍旧在房间内打坐,他来长安也不知有什么事儿干,足不出户,似乎就要在这里清修个百数十年一般。焦飞在门外叩问了一声:“师父,弟子和姚开山争斗,伤了他的性命,却有许多不解之处,还望师父为我解惑!”

    蓝犁道人的房门无风自开,焦飞只觉得一股大力凭空摄来,他连手中的苏环也抱不住,身不由己的腾空而起,落在了房间内的一个蒲团上。

    蓝犁道人冷冷的说道:“你的事情我已经尽知,你虽然杀了姚开山的肉身,却走了他的元神,日后要小心他来报复你。”

    焦飞悚然一惊,忙问道:“那姚开山竟然有如此法力,练就了元神么?”

    蓝犁道人嘿嘿一笑道:“姚开山哪有这等本事!只是他禾山道有一种法术,能够把自家魂魄,附身到异类身上。他就是把苏家的女孩儿炼化了魂魄,把自己的魂魄合了上去,只是一种延长寿元的邪法,虽然禾山道把这法术,叫做七杀元神,却真登不得大雅之堂。”

    焦飞问道:“师父,我听说修道的人,练就了元神,就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长生不老,有不死之身,不知禾山道的七杀元神和真正的元神有什么区别?”

    蓝犁道人轻轻一叹,说道:“你修行还算勤勉,天赋也不差,虽然想要入我门来,还需九重考验。但这些修行上的事儿,却不妨跟你说一说了。”

    苏环听到蓝犁道人讲道,心中突突乱跳,要知道她们姐妹虽然天赋异禀,苦修了五百余年,又得了奇遇,能够脱去本壳,化身人类。但真正的道法,还是摸不着边的,若无人指点,纵然她是修行有成的蛇精,比普通人寿元长久,但也不免渐渐老去,魂魄于肉身同朽。

    虽然她知道姐姐已然无幸,心中悲切,但是骤然得了这么一个偷听大道的机会,此乃千载难逢的良机。苏环心中暗道:“亏得这位公子,带我来见他师父,才有机会偷听这无上大道。若是我能学得几成道法,苦苦修炼,便有可能会去十万大山,找姚开山报仇。”

    因此苏环圆润的小耳朵支了起来,听的比焦飞还要认真,身上的伤势也不管了。

    蓝犁道人慢慢说道:“天下修行之士,按照法门的不同,更分为四大流派。其一,便是玄门道家。此派以太极五行,八卦九宫,河洛星象为道理,勾通天地元气为根基,修成无穷手段,乘烟霞,御云气,消遥自在。以肉身为无用,辛辛苦苦,便是要练出元神,元神一出,就把肉身视作敝帚,毫不可惜的弃之不顾。只有炼就元神,才能打开长生之门。”

    “其二,便是我们神宗魔门。以追求上古神魔之力为目标。崇尚自然,不分善恶,任意所为,无拘无束。修炼到最后,必然是肉身化为上古神魔之躯,不生不灭,不垢不光,虽然也能炼就元神,却只是与人争斗的手段,并非长生之方!我神宗魔门的修士,只有练就上古神魔之躯,才能跟玄宗道家炼就元神之士媲美。”

    “其三,便是释家佛门。此派认为,肉身乃是度世宝楫。不假外求,自然拥有蕴涵无尽能量之宝藏。生于世上,度人度己,与人为善,戒伤性命。这一派跟我神宗魔门有些类似,练就金刚之躯,万法不侵,肉身成圣。“

    ”其四,乃是旁门杂家,世人把不入三流的修行者,尽数归入其中。旁门杂家的理论纷杂,修行法门亦是种类繁多,极尽穷思。虽然亦有天纵奇才,得了长生之果,却并无长生之方,只是旁门杂家人流纷杂,比上述玄宗道家,神宗魔门,释迦佛门的弟子加起来还多十数倍,虽然道法浅薄,但是法力却都极为厉害,禾山道这等还只算是三流,若是旁门十大散仙那等手段,才真叫焚天煮海,翻转大地,无所不能。”

    “以玄门道家为例,想要修成元神,都从炼气入手,分为九大步骤,胎动,入窍,感应,凝煞,炼罡,丹成,道基,脱劫,温养!这九步做完,才能彻底摆脱肉身,若是之前肉身便有损伤,元神便修炼不成,长生之门便从此关闭。”

    “有那玄宗道家的弟子,半路上遭了劫难,肉身被毁,或者旁门杂家的天资聪颖之士,不得真传,便想出来种种法门,不需经这九大步骤,就能祭炼元神之法。就算我神宗魔门也有种种别走蹊径,不走正途,炼就元神的法门。这些法门虽然亦有元神的种种神通,也能延长数百年寿元,却不得真正的长生。”

    蓝犁道人说道此处,别有深意的望了苏环一眼,让这女孩儿忙把头低伏,不敢抬起。焦飞听得入神,他平时看的那些《禹鼎志》《聊斋》等书,只是猎奇而已,一分的道理,就能扯出十分的故事,哪有蓝犁道人说的这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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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阗竹轻拂鬓角,嫣然一笑道:“你师父可跟你说过,天下法宝分为何种类别?”

    焦飞颔首道:“师父说过,虽然那些凡人都称呼修道之人所用的器物为法宝,实际上却分为符器,法器,法宝三种,真正的法宝少之又少,我师父传我的天星剑丸也不过是法器中的上品。”

    孟阗竹笑道:“苏师伯倒也解说的明白,确实如此。我们修道之人仰仗来却魔防身的种种器物,以符器威力最低,炼制也最容易。符器的威力,一是看得有真传符箓,二是看祭炼者法力何如,除了那几个佛道两门,能将佛宗四十八种大神通之一的指物为宝歌诀,或者玄门道家一十三道天府元符修炼至最高境界的大神通者,随手练就的符器,也不输给最次的法宝。普通的符器的威力并不会比法术的威力更大,只是占了方便二字。”

    “至于法器的威力高低,是按封印的禁制威力大小,有多少层数来看,想必苏师伯也跟你说了,姐姐就不赘述。真正的法宝,少之又少,就算我们漓江剑派和你们天河剑派,也只有那么三五件罢了,都执掌在宗门长老和掌教的手中,不是炼就元神之辈,根本无能炼制法宝。便是炼气的功夫低了,没过了凝煞、炼罡两重境界,连操纵真正的法宝也不能。”

    “这一次出世的纯钧壶,乃是法宝中最为上品,在虚灵,真形,幻神,纯阳四品法宝中,位列幻神。仅次于号称上古奇珍的纯阳至宝,放在哪一家,哪一派都算得上是镇派的法物了。它的珍贵之处,连我也不尽知,只知道纯钧壶乃是古仙人纯钧随身千年,已经练就洞天的法宝,你以后可以去问苏师伯,他知道定然比我为多。”

    焦飞才入修行,对纯钧壶是什么东西一无所知,不过关于四品法宝之事,他多少还知道一些。法器的威力,看的是用来祭炼法器的禁法威力,同样的禁法,就要看能在一件法器中炼入多少重禁制。不过不管祭炼法器的禁法威力多大,打入的禁制有多少重,若是不曾生出灵识来,永远都不能被称作法宝。

    一件法器要如修行之士一般,经过层层劫数,才有望淬炼精英,生出本源灵识来。灵识一成,法器顿时跃升为法宝,威力骤然增大百倍,就已经非复凡器之身了。

    一件虚灵级数的法宝,虽然生出的灵识还微弱,已经是极端难得。真形级数的法宝,几乎都在那些修道数百载的前辈手中,乃是祭炼身外化身必须,任谁得了都珍若性命。至于幻神级数的法宝,亦有一个妥帖称呼,被称作镇教至宝,只看这个称呼,也知道此种法宝的珍奇之处。

    至于纯阳至宝,普天下也只有寥寥几件,不是千年大派流传,就是上古仙人宝藏,等闲之士,修炼千年,未必有机缘见识一件,更是不必去说了。

    这纯钧壶光是本身品质,就已经极为强大,更别说还被炼出了洞天来!

    “纯钧壶如此奇异,怪不得能让这么多修行有成之士欲得之而甘心,不要说师父,就算是我,得了这么一件法宝,也定是先寻个隐秘的地方,把这法宝祭炼完全,让别人无法夺取,不然绝不露头。”

    焦飞心中思量:“若是师父不能回来,我只有自己修行。无人指点,今后之路,不知要艰难几许。”

    孟阗竹本来对焦飞的聪明,就有几分好感,只是她此番出门,有重任在身,焦飞求她引荐,孟阗竹也不敢轻易答允。听得焦飞被天河剑派的苏星河收入了门下,孟阗竹心中还有几分可惜,但是天河剑派和漓江剑派师长都交好,他对焦飞的态度便亲密许多。

    焦飞是个多么伶俐的少年?早察觉出孟阗竹待他亲近,便乘机把修行中的一些疑问,一一提出,孟阗竹略微解答了几句,忽然笑道:“焦飞你这么努力,苏师伯当然欢喜。你们天河剑派的天河九箓,也是道门第一流的剑诀,和我们漓江剑派的天击盈水剑诀不相上下,这些修行上的疑难,苏师伯比我更透彻的多,你又何必来问我?”

    焦飞期期艾艾的不知该怎么分说,倒是孟阗竹一笑道:“是了,苏师伯为人严肃,你这做弟子的不敢多说话,看你孟姐姐温婉些,就想把这些疑难问个明白。”

    焦飞松了口气道:“孟姐姐明鉴,我也不敢存什么大心思,只是觉得自己进境缓慢,怕师父责骂罢了。”

    孟阗竹笑了一笑道:“等你炼气的功夫到了丹成的境界,就能御空飞行了。到时你愿意就到孟姐姐的陋居做客,顺带还能跟我切磋一下剑术,比这么闲聊几句不是强多了。丹成之前,出来勇猛精进,埋头吃苦,绝无其他到了可走,你也不要太过忧扰,修行之路本来便不平坦。”

    孟阗竹风姿卓绝,就这么一颦一笑,已是天仙化人般,风采无双,让凡夫俗子不敢仰视。她和焦飞这么一个小道童当街谈吐,惹动了不少人驻足远观,只是谁也不敢靠近来。

    焦飞觉察出孟阗竹有离去之意,心中甚是惆怅,正想再问几个修行上的疑难,免得错过了,日后再也无人指点。忽然心思一动,想道:“我何不问问,天下间哪出灵山胜景,适合黑水真法的修炼?没了师父指点,我便找个地方苦苦修炼几年,至少也把黑水真法修炼的小有所成,才敢出头露面。”

    孟阗竹心中着实有事,和焦飞聊了这些时候,还是记挂着此番师门的重任。微微含笑说道:“上次见面,你我还是仙凡殊途,这一次就已经是师姐弟了。我这做姐姐的不能没有表示,苏师伯惯于练剑,想来师弟是不会缺法宝的,这里有一册医经,乃是我偶然得之,里面记载了许多诊治疑难杂症的手段,师弟行道天下,正好用来济世救人,也显我道门名声。这医经最后几页还写了几种丹方,虽然不是什么真正的道门灵丹,却也有许多妙处,师弟修炼闲暇,不妨也开炉炼几份丹药出来,一来可以宁神,二来也说不定就用的上。”

    焦飞接过孟阗竹素手递来的医经,忙说了几声感激,孟阗竹微微一笑,身子若隐若现,微微举手,恍若云雾般消失了。

    焦飞暗赞这位“孟师姐”果然道法高深,虽然可惜还有许多话没有问,但同时也暗自擦了把汗,心庆过了一关。

    这道观连续有西玄山龙虎派的杨明河,漓江剑派的孟阗竹前来,焦飞再也不敢在道观前窥测了。心道:“这是两个露脸的,那藏在暗处的人还不知有多少,我莫要惹火上身。师父是等不回来了,我还是另寻出路罢!”

    他在街上转了几个圈,这才回到住处。苏环见焦飞出去一趟,满脸愁容,想要劝慰几句,焦飞却先开口说道:“我师父怕是有事不能赶回来,苏姑娘可知道长安附近有那条河流宽阔,水流充沛?”

    苏环不知焦飞怎会忽然问起长安附近的河流,但还是答道:“长安附近,有天下四大水系之一的淮河,不知焦公子为何问起此事?”

    焦飞也不言,只是道:“我要去淮河边等候师父,苏姑娘可要一起,或者回去十万大山中潜修?”

    苏环听得焦飞语气中有些不对,想要说的话,一时便说不出口。良久才咬了咬牙说道:“也只有公子才能救我姐姐,不拘天涯海角,我都会跟随公子。”

    焦飞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现在便启程!此时动身,还来得及出长安城。”

    苏环也不知焦飞为何会如此惶急,但也只是应了一声,两人都是薄有几分道行,更夺了姚开山,王道缘师徒的五阴袋,东西都不用收拾。焦飞带了苏环,从小巷拐到了朱雀大街,这几日朱雀大街上甚是热闹,人来人往,但两人都没了心情去看。

    苏环从苗疆十万大山,一路追随姚开山,王道缘师徒,想要救回姐姐,却发现姐姐早就被姚开山练成了七杀元神的附身,心中彷徨可想而知。她虽然有五百年功候,但却从未离开过十万大山,其实跟普通的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儿心境,也差不多。自从认识了焦飞之后,不自觉的把他当成了依靠,事事言听计从。

    焦飞心情起伏,苏环亦看得出来,心中也揣摩出来几分,很可能是蓝犁道人出了事情。那日她离开道观,也在附近不远,看到天空上诸多遁光追逐。若是没了蓝犁道人,焦飞也就是粗通法术的少年,还比不上苏环法力高明些。

    两人一起出了长安之后,见焦飞心情郁郁,苏环借着指路,跟他说了几句,焦飞嗯嗯两声,忽然拉住了苏环,躲到了路边的树林中。

    苏环亦听到了后方有呼呼风声,吓得花容失色。她是精怪修成,自然听得出来,这是驾风之声,来者的道行比她高出十倍。

    焦飞暗暗把九枚天星剑丸扣在掌心,从树林中往天空上,只见一团黑风滚滚,顷刻间就在树林外落下,大声叫道:“两个小狗男女,不要躲了,你家大爷已经看到你们藏入树林。”

    从天上往下看,不拘多远也能一览无遗,焦飞知道藏身不住,就拉着苏环缓步走了出来,低声问道:“这位仙长,不知又何时追踪我们两个?”

    黑风中落下那人,粗眉大眼,一身黄衫,掌中一口剑脊极宽的大剑,冲着焦飞两人一指,喝道:“我早就在那道观外窥测许久,你跟那老道士住在里面几日,可笑却不知道本大爷已经识破尔等行藏。你快把你师父的行踪说出来,不然我定会把你抽筋扒皮,百般折磨,到时候你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焦飞暗道:“我怎么知道师父的下落?不过就算我这么说,他也未必肯信!既然已经露了行藏,那就干脆拼他一个鱼死网破,或者还有一线生机。”想到这里,焦飞把手背在后腰上,给苏环做了个手势,身影忽然隐去。

    苏环五百年修行,可不是过的安逸日子,苗疆十万大山中凶禽猛兽,毒虫妖物极多,她和姐姐虽然不是禾山道那等邪派可比,但也是护持了十数个寨子,被称作一声苏娘娘的人。焦飞给了她暗示,苏环哪里还不知机?

    她故作惊惶,左右环顾,似乎对失去了焦飞的影踪,十分害怕,楚楚可怜的样子,让那名黄衫粗汉也有些怜惜。大骂道:“这小白脸,以为抛了你的姘头,就能从你家大爷手中逃脱么?你也不知道你家大爷的来历。”

    这大汉从随身的豹皮囊中一摸,掏出一个黄皮葫芦,随手一按葫芦的底部,就有一团血雾冲了出来。苏环眼尖,看到这片血雾之中,竟然是不计其数的血红色蚊虫,大吃一惊,扑倒在地,似乎十分害怕。

    那名黄衫粗汉虽然不是出自什么名门正派,但是师门也是独霸一方,比禾山道也毫不逊色,因此养成了几分自大的习惯。就连焦飞都看不出来苏环身上的妖气,他更是把苏环当成了普通的女孩子,因此把这一葫芦血须蚊放出来,先把自己周身护持了,并未有去攻击苏环。

    他极有信心,这一葫芦血须蚊能吸食人鲜血,一头不过米粒般大小的血须蚊,吸足了鲜血之后,能化为人头大小,着实凶威厉害。“谅那小白脸纵然学了几手法术,也不敌我这血须蚊,他的隐身法定然会给我举手之间破去。”

    焦飞也不曾见过这般邪门的蚊子,心中大惊,却没慌了手脚,五指一张,把五阴袋的法力放出,一道黑色光圈凭空出现,顿时把那黄衫粗汉的血须蚊吞了一半。那黄衫粗汉放出血须蚊之后,正要使用别的法术,忽然见到一道黑色光圈凭空出现,把他辛辛苦苦培育的血须蚊吞了一半,大怒之下,吼道:“你这小白脸竟然敢坏爷爷的法术,毁去我的血须蚊,我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焦飞见五阴袋果然有用,心道:“这粗汉脑子恐怕有些贵恙,我们已然是你死我活的关系,谁还会在斗法时留手不成?也亏得那姚开山,王道缘师徒运气太差,把毕生祭炼的禾山道法器,都落在我的手里,不然光凭黑水真法和师父传授的三招法术,我定然打不过他。”

    求道,求的是长生,那些正紧的修行之士,非是生死大仇,等闲不肯跟人斗法。

    只有那些长生无门的旁门左道,练就争强斗狠的手段,才会经常火动无名。一眼不合就是全副身家都砸上,几十年,数百年的修为也赌上,定要逞得心头一快,不惜无穷代价。

    比如姚开山,王道缘之流,论其修为,只怕连炼气九层功夫的入窍都未必练成,最多也就是到了胎动的境界。就已经纵横一方,禾山道就宛如苗疆十万大山中的土皇帝一般,就算李家天子的面子也未必买。

    凭着禾山道的种种邪门法术,普通玄宗道门到了真传的弟子,就算炼气之术到了第三层“天人感应”也未必就抵敌得过。除非到了凝煞,炼罡两层火候,才不惧这些邪门外道的法术,举手投足间便能将这些邪门法术一一破去。

    这黄衫粗汉也是旁门弟子,但是本身修为比姚开山,王道缘之流可要高明不知多少,早已经过了感应万物,气贯天地的层次,堪堪到了凝煞的阶段,这才能驾风起空,离地飞行。他大怒之下,先把血须蚊收了起来,扬手就是数十团碧沉沉的雷火四下乱打。

    这阴火雷斗的法术,是采集了沼泽地壑中的磷火之气,用法术凝成一团,和本身真气炼成一体,发出去时,和玄门道家的雷法一般,虽然无玄门道家正宗的雷法那般威力,也无那股堂皇正气,煊赫声威,但亦是非常厉害的法术,中人立死。

    这黄衫粗汉暴怒起来,已然忘记了要把焦飞生擒活捉,逼问蓝犁道人的下落。只想把这黄脸小子一下轰死,这才能解了血须蚊被破去之恨。当初为了培养这一窝血须蚊,他也不知费了多少工夫,这一下损失近半,心头肉疼之极。

    焦飞早就用穿墙术,遁入了一块半间屋子大小的卧牛青石之中,这穿墙术只要是土石,砖头的东西,都能遁入,遁出,倒也非是非要穿墙。那黄衫粗汉毫无目标的乱炸,那块青石也挨上了两记,只是这块青石坚硬无比,这人发的阴火雷斗之术,又非是玄门道家的正宗雷法可比,被阴火雷斗之术一炸,只是熏黑了一层,丝毫也未伤到里面的焦飞。

    苏环乖觉,本来焦飞亦是要和她一明一暗,算计了这名大敌,她见焦飞已经吸引了这黄衫粗汉的全部注意力,把衣袖中的浑天幡轻轻一抖,得自铁背苍狼怪王道缘的浑天幡顿时化为丈八长幡,垂下条条黑气,往那大汉身上卷去。

    黄衫大汉只怕苏环当做寻常女孩儿,也没看出来她也身具法力,这浑天幡本来就是禾山道极厉害的法术,苏环又从焦飞处得了禾山道的祭炼法门,还有九字大日光明咒,这几日已经把这件禾山道的邪门法器,祭炼的如臂使指,比当初王道缘也不差许多。这一忽然出手,那黄衫大汉猝不及防,虽然及时把手中宽面大剑一指,发出了一团碧绿的火光来,破去了大半黑气,但是左半边身子,还是被两三条黑气扫中,顿时动转不灵起来。

    焦飞也与此同时,放出了九枚天星剑丸,这九枚金丸见风就化成了栲栳大小的金光,接二连三的砸下,那黄衫大汉只能凭着手中的宽阔巨剑发出了碧绿火光左右遮拦,看起来势穷力窘,迭逢危险。

    天河剑派为道门九大派之一,所传的天河九箓乃是宗门嫡传,焦飞虽然习练不久,但这九枚金丸此去彼来,神妙无方,也渐渐的发挥出来剑诀的本身威力。

    可怜这黄衫大汉,一身法力实是比焦飞和苏环加起来还深厚几分,只是因为一时大意,竟然被两名小辈打的还手不得。苏环的浑天幡也就罢了,他仗着炼气功夫到了凝煞的境界,已经练就了护身的煞气,还能抵挡几下。焦飞的九枚天星剑丸,乃是天河剑派的嫡传,不但剑术神妙,也锋利无匹,只要挨上一下,立刻就要被斩为两段,那时神仙都救不活了。

    焦飞和苏环都知道,这一次乃是生死交关,一旦这名黄衫大汉缓过手来,定然是如雷霆暴雨般的反扑。焦飞暗忖道:“禾山道的法器威力虽然不凡,可也未必能奈何得了这人,我还是要出其不意,才能一举败了这名不知来路的敌人。”

    焦飞修炼的黑水真法无日或断,从能操纵一团雾气在掌心乱滚,到操纵一股水流,最近几日更能凭空凝聚水气,化为水箭,虽然威力并不如何,却来去无形迹,比禾山道的法术更为难防。

    焦飞这边黑水真法使出,那黄衫大汉面门前就忽然空气一抖,生出了一道细细的水箭来,这根水箭出现便如此之近,那黄衫大汉虽然察觉,却来不及躲避了,拼了命的一扭头,还是被水箭打湿了双眼。

    焦飞这法术其实我并无威力,只是过于神妙,若是那大汉不躲,也只能打湿他一头,不能有多少伤害。但是他这一躲,手中的阔面巨剑就缓了一线,被焦飞抓住了机会,两枚剑丸凭空一撞,出乎意料的一转,从那黄衫大汉的巨剑发出的碧绿火光下钻了近身。

    那大汉暗道一声不好,却真真的来不及了,被焦飞的天星剑丸从下腹往上一划,半边身子被斜着切了下来。苏环更是把自己的五阴袋一抖,发出了一团黑气,把这名黄衫大汉的两截尸身收了进去。她的这件五阴袋,是姚开山练就,比王道缘的那件威力更大,不过片刻就把这黄衫大汉的两截尸身消化的干干净净。

    距离焦飞,苏环跟那黄衫大汉苦斗的树林十里之外,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身上发出一丈多高的火光,烈焰腾飞,宛如火中神祗,火光中有一条手臂粗,丈余长的喷火赤龙,上下盘旋,通体赤鳞,看起来狰狞无双。这老道士也不知施展了什么法术,眼前一片虚空中,立着一片镜子般的光明,把树林中发生的事儿,显露的明明白白。

    在老道士的身边,站着西玄山龙虎派的杨明河,神情甚是惶恐。

    “白白教了你几十年,却连一个旁门左道的小角色都不如,竟然眼前就错了人去?你说,我教了你这愚笨徒弟有什么用?”

    那老道士虽然语气淡漠,但是杨明河却吓的不敢抬头,迥非掌掴焦飞时的骄横。杨明河心中也窝了一股火气,竟然近在咫尺,就错过了蓝犁道人的身边人,他不思量自己粗心大意,却把一股火都撒到了焦飞身上,低声说道:“弟子知道错了,这就去把这小贼捉来,让师父细细拷问!”

    “嘿!我也真有出息,堂堂龙虎派的大长老,炼就了赤龙元神,却去难为一个才入门的少年。你不嫌丢人,我这做师父还没这么厚的脸皮。”

    被师父呵斥,杨明河大气也不敢出。他的师父赤龙子是有名的火爆脾气,这次因为有事情绊身,晚来了一步,让蓝犁道人把纯钧壶抢夺走,本来心头就有许多火气。这徒儿又粗心大意,错过了蓝犁道人留下的唯一线索,让他如何不恼?

    赤龙子嘿嘿了两声,看了离火鉴中映照出来焦飞和苏环的样貌,淡淡的吩咐了一句道:“你这就跟在这两个少年男女身后,不可露了行藏,若是见到蓝犁道人来找那少年,立刻信火报信,为师和你几位师叔,师伯,会以大神通法力赶来。此事干系到我们龙虎派今后千年的根基,你不可跟任何人说之,就算是本派的其他师兄弟也不要提起,更不要说你平日里交往的那些同道了。”

    “若是你不小心,办砸了这件事,为师就把你关在后山的石洞中,不到修成龙虎金丹,绝不放你出来。”

    杨明河低声道了一声:“是!”

    赤龙子这才袖袍一拂,收了能烛照百里的离火鉴,身外火光中的那条赤龙化成一道红光,宛如长虹般惊天掠地,只在天边一闪,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才是玄门道家,练就元神的大高手,惊世骇俗的大神通。

    杨明河眼中露出忿忿之意,眼望那座树林,心头暗道:“等师父和师叔,师伯他们杀了蓝犁道人,我有的手段整治这黄脸小子。你敢让我在师父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面,我非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挫骨扬灰,魂魄也斩杀了,连轮回也不能才肯罢休。”

    焦飞和苏环只道千辛万苦,终于灭了大敌,逃出一劫,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后面还跟着更厉害的人物。

    焦飞顺手捡起了那黄衫大汉丢落的豹皮囊和宽阔巨剑,检视了一番,这名黄衫大汉,虽然也是旁门左道出身,但他修炼的法术跟禾山道不同,并不是把法术和法器炼成一体,借以发挥威力,本身也修炼几种法术,因此豹皮囊中只有不多的三四件法器,到有七八个黄皮葫芦,和沉甸甸的一袋子金沙。

    焦飞谨慎,见过黄衫大汉从豹皮囊中掏出的那个黄皮葫芦,能放出血须蚊来,加了几倍的小心。先把那几件法器和豹皮囊收了,准备下了五阴袋,这才用搬运法把一个黄皮葫芦弄开了嘴子,里面立刻窜出了一头六尾蜈蚣来。

    焦飞先用五阴袋放出了黑色光圈一裹,这才用那个黄皮葫芦把这六尾蜈蚣收了,心中后怕道:“这大汉不知什么来历,竟然豢养了如此厉害的毒物,其他的葫芦里只怕都是这般毒虫。若不是我们刚才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被这人把这些毒物都放出来,只怕死的就是我们了。”

    苏环亦是有些后怕道:“这人定是要活捉公子,还逼问蓝犁道长的下落,若是他一开始就用了全力,我们怎能抵挡!”

    焦飞亦是连连点头,心中对求道长生之路,又多了一份敬畏。

    “纵然神通无边,又修成了长生之法,若是因一时嗔怒,跟人争斗起来,身死道陨,魂飞魄散,又所为何来?我日后定要多加警惧,不可轻动无名,也不可妄动贪念,不过最终还是要把法力练成才是正经,有些躲不过去的争斗,还是要仗着本事才能保身。”

    “也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修成第十三层的黑水真法。我们神宗魔门,只有练就上古魔神之躯,才能跟玄门道家练就元神之士媲美,也能长生不死。到了那层境界,才算是摆脱滚滚浊世红尘,成就仙家位业。”

    焦飞把那七八个黄皮葫芦也收入了五阴袋中,这才跟苏环动身上路,这一次两人都谨慎了许多,不敢再走大路,只挑荒僻的小径去走。

    天下四大水系,淮河、济水、黑水、澜沧江,以淮水流经州府最多,亦是中土最大的一条江河。长安便雄踞在淮河,秦岭之侧,素为天下雄城。虽然朝代更迭,却屡为都城,乃天下天子龙气最为浓郁之地。有一山一水环抱,土地肥沃,四通八达,人口繁盛。

    长安距离淮河并不甚远,只要出了潼关,再行百里就是这天下第一大河。

    焦飞和苏环不知身后跟了杨明河,一路昼伏夜行,出了潼关之后,心头都松了一口气。焦飞在长安买的那件道袍,早就脏的不成样子,一路上也没空洗涤。出了潼关之后,他心下放宽许多,记得跟师父蓝犁道人来长安的路上,也曾经过这条路,潼关外不远就有一座小镇,名曰鱼浦。那些一路风尘,却来不及在潼关城门关闭之前进城的过往商旅,往往便在这里安歇。

    “待会我们到了鱼浦镇,正好休息几日,也购买些日常要用的东西。”

    “公子说的甚是,我们要在淮河边修行,居住,有些东西是不能少的。最少也要多买几张皮褥,还有衣衫,饮食器具,菜油,还有粮食……”

    苏环久居山中,一切饮食用具都要自行齐备,因此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倒是焦飞,这些事情平素都是父母张罗,并不怎么知道如何居家过日子,听得大皱起眉头。

    灵窍一开,焦飞顿时按耐不住,偷偷捏了穿墙术的法诀,离了道观。他知道长安城内,有几处湖泊,最近的一处,就叫做玄武湖,距离他们师徒寄居的道观,不过半里地不到,只是半柱香的功夫,焦飞就已经站在了玄武湖畔。

    焦飞微微感应,果然觉得玄武湖畔的水气丰厚,比道观中大了不知多少倍。他在岸边的一株垂杨柳下,闭目打坐,黑水真法运起,一层淡淡的水雾,便从玄武湖面上升了起来,宛如有了灵性一样,钻入了焦飞的身体之内。

    焦飞从未试过这般爽利,真水精气在他体内翻腾,充盈四肢百骸,就像是泡在清冽的泉水当中,通体四万八千根毛孔都舒张了开来。这少年在心中暗道:“只是这么简单,便能让修炼变得如此容易,我之前居然未曾想到,真是够愚笨。”

    焦飞并未想到,他白天跟姚开山一场争斗,斗智斗力,开了一层明悟,亦打破了修行上一层阻碍,这才是让他修为增长的根源,光是在水边修炼,纵然有些作用,也绝无如此明显。

    古人云,江南三月中,烟雨起空濛。

    虽然长安不算江南,此时也无细雨,但是玄武湖上水雾袅袅,就宛如起了一层细烟一般,美不胜收。也亏得此时玄武湖畔早就无人,不然这份奇景,如诗如画,定然要引起墨客骚人的惊叹,才子佳人的歌咏。

    焦飞修炼了三四个时辰,眼看天色放光,朝日喷薄,他身上宛如一层轻纱般的水烟,也渐渐散去。他随手一振道袍,却发现身上的衣服重了三四斤,竟然全被水雾打湿。

    “若是能够这般修炼,说不定一年半载,我就能练成黑水真法的第一层。”

    焦飞心中欣悦,也不在意衣衫被打湿,他只是微微运起黑水真法,顿时把衣衫上的水气,化成袅袅水烟。一个起早来玄武湖畔摆摊子的馄饨担子,正道今天起的太早,还没有客人,就见到一个道袍少年,施施然而行,身上烟雾缭绕,宛若神仙中人,一个失惊,打翻了碗碟,暗叫一声:“当今天子开了水陆大会,这长安城就多了许多异人,便是一个少年道士也会弄法术。”

    这人正想追上去,问这少年道士,自己几时才能发财,就见到焦飞眨眨眼就钻到墙里去了,他自己追的急,一头撞在墙上,顿时撞出个老大的筋包来,在地上哼哼,说不得话了。

    蓝犁道人一直都不说来长安何事,焦飞也不愿去多见苏环,这女孩儿报了一线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见了他就亮眼泪汪汪的,他着实吃不消,便常来玄武湖畔修炼。忽忽又是十多天过去,他偶然听得街上有人议论纷纷,说这次水陆大会,李家天子共选拔了一百四十七位奇人异士,不日就要召开延寿的法事,为自己延寿一纪。

    焦飞听了也不甚在意,他这几日修行日益精进,不惟能操纵一团水雾,已经能够操纵一小团水流,在掌中任意变化,真水精气亦比之前丰厚了几倍,早就把姚开山留下的那些禾山道法器炼化的七七八八。虽然他本身法力也只是一般,但是仗了这些禾山道的邪门法器,焦飞也有十成信心,把水陆大会那些奇人异士一一击败。

    这修行的日子,虽然平淡,但是焦飞日日都有长进,也就不觉得如何枯燥。

    这一日焦飞本拟出门去玄武湖畔修炼,却被师父蓝犁道人叫到了房中,这形象邋遢的高大道士,比之前没精打采的形象截然不同,似乎全身都多了一股说不定的凌厉气势,让焦飞不敢多言。

    蓝犁道人淡淡说道:“为师来到长安所图大事,今晚便是关键。你最近修行也算勤勉,若是你能替我做好今晚的事情,我可以免去你入门的九重考验。本来我北方魔教的弟子,定然过这九关,也不知有多少天资横溢的少年,就此无缘大道。这乃是你的机缘,你可知该如何区处了?“

    焦飞连忙点头,说道:“师父但有吩咐,徒儿不敢稍有懈怠!”

    蓝犁道人掏出了九枚金丸,递给了焦飞,说道:“今天晚上,就守在院子当中,若是看到天上有青白光芒一闪,就把这金丸全部打出去。我这就传你收发金丸的法诀,你白天偷偷练习纯熟,不可误了晚上的事情。”

    焦飞附耳过去,得了蓝犁道人传授的法诀,他掂了一掂这九枚金丸,看起来不过指头大小,滴溜溜,通体宛如琥珀,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上面隐隐有几重符箓,在金丸内宛如烟气流转。

    蓝犁道人叮嘱道:“这九枚金丸乃是我一个大敌练就的法器,威力非比寻常,就算是普通人得了口诀,也能收发自如。本身所用材质,乃是西方的一块庚金之精,又经过他法术祭炼了百余年,如果再给他几百年时光,说不定就能练成法宝。你能做好这件大事,事后我便正式把此物赐你,比禾山道那些不入流的邪门法器,不知利害几许。”

    焦飞也勉强能分辨的出来,一件法器的好坏。

    这九枚金丸灵气盎然,在掌中乱转,宛如有灵性一般。距离传说中自生灵识的法宝,果然也只差一线。若是真正的法宝,自生灵识,除非师徒相授,或者自择主人,别人是绝夺不去的。就算是法力高出原主人十倍,也只能拘禁,无法应用,除非打散了法宝的灵识,可是那般,这法宝就跌落到了法器的层次,非复本来的灵动。

    禾山道的那些邪门法器,在法器中也只算是下下品,虽然阴毒,却极容易就被破去其中禁制,只要夺到手中,略加炼制就能够运用。

    这九枚金丸原本应该也有数层禁制,但却全被蓝犁道人破去,不然以焦飞的法力,绝无可能破去这等厉害的法器中,原主人下的禁制。现在他只需要按照蓝犁道人所授的口诀,稍加祭炼,便可把这九枚金丸运用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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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犁道人所授法诀,其根本乃是九道符箓,还有一套收发金丸的手法。

    焦飞回到房中,手捧九枚金丸,在心神中存想,他修炼黑水真法有成,这存神冥想之术只是末节,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有九道淡金五彩符箓,在丹田中之中大放光彩。

    这九道淡金五彩符箓初成,就宛如巨鲸吸水一般,把焦飞平日修行,积聚在四肢百骸的真水精气,一股脑的汲取了过来。直到把焦飞辛辛苦苦修炼的真水精气汲取了五六分之一,第一道符箓才猛然一震,宛如肋骨轰鸣,幻出一道火红的虚影来,从焦飞的小腹飞出,虚虚的悬浮在他面前。这道符箓虚影,宛如火焰凝成,和焦飞丹田的本体遥相呼应,一起一伏,宛如呼吸,节奏丝毫不差。

    焦飞大喝一声,伸手一拍,把这道符箓打入了一枚金丸。这枚金丸顿时就宛如婴儿梦醒,猛的跳跃起来。

    焦飞一声清喝:“定!”

    那枚金丸,就定在空中不动。焦飞再喝一声:“起!”那枚金丸就如火箭冲霄,一下子就打破了屋顶,飞上了十余丈高,直到焦飞喝了一声“止!”这枚金丸才又凝住不动,被他伸手一招,又复跌落回掌心。

    这九道符箓,乃是九种口诀,每一道口诀功用都不相同,可以操纵这九枚金丸,在跟人争斗时有无穷变化。方才那一道符箓,就是操纵金丸飞空的道诀,若是把九道符箓混合本身真气一起打入,这金丸便会如孺子慕乳一般,任意焦飞指挥。

    这种祭炼法宝的口诀,每一家每一派都不尽相同,这九道符箓并非蓝犁道人的北方魔教真传,而是道门九大派之一的天河剑派嫡传剑诀,和这九枚金丸一般,都是蓝犁道人从一名大敌手中夺取。

    焦飞试演一番,心中大喜,不敢耽搁,便抽主动取本身真水精气,灌注到第二道符箓之中。

    有了方才的经验,焦飞本拟这一次定然会容易许多,却没想到,这第二道符箓所需精气,比第一道多了直有五倍以上。焦飞几乎把本身的积聚的真水精华耗尽,方把第二道符箓幻出一道虚影来,打入同一枚金丸。

    这一道符箓却是变大缩小金丸的法门,能让金丸的力度轻重有差。

    打入了这道符箓之后,焦飞只要心意所至,这枚金丸就由指头大小,化为栲栳一般,轻如鸡子,重如铜锤,这还是焦飞功力不到,不然这枚金丸还能变得巨大百十倍,如山岳般沉重。

    只祭炼这两道符箓,就耗去焦飞全部法力,他知道自己功力不到,无法祭炼第三重符箓,倒也并不气馁。先运炼黑水真法把法力恢复,这才依样葫芦,把其他八枚金丸一一祭炼成功,可以如臂使指,轻加呵斥便能迎空乱转,随意变化大小。

    这九枚金丸都已经被原主人祭炼的近乎通灵,若是普通的凡铁,哪有这般轻易祭炼成功?各家各派祭炼法器,没有几千百次的以本门真传符箓祭炼,根本连响应召唤也不可能。

    焦飞志得意满,试演了几次。这九枚金丸自有一套手法,此去彼来,比世俗的刀法剑法,更要繁复百倍。

    纵然焦飞也算聪颖,读书常能举一反三,但是这套操纵金丸的手法,却也非是一朝一夕可以练就。这套手法,全仗那九道符箓的灵妙为根基,焦飞功力不到,又不曾有武技的根底,不然这九枚金丸变化更多。

    焦飞只是勉强做到收发自如,不至于乱了自家阵脚,便已经费了好大力气。

    把这套金丸操练了半日,焦飞忽然想起,自己在西坊买道袍和拂尘时,见到的那口西域大剑上的九个梵文。当时焦飞把这九个梵文牢牢记在心中,却不知有什么用,在得了师父蓝犁道人传授了天河剑派的天河九箓之后,触类旁通,忽然想道:“也许这九个梵文,便是西域胡僧祭炼法器的法门,我何不试试用来祭炼这九枚金丸?”

    他自忖把这九枚金丸练到这般境界,虽然还难敌法力高深之士,应该不至误却师父蓝犁道人的大事,就捏了一个法诀,在丹田中存想起那九个梵文来。

    释家佛门宗流渊源,除了中原的佛门正统之外,尚有许多旁支,西域便信奉大金刚宗,又称密宗,和中原的佛法截然不同,号称有立地成佛之效。虽然不及中原正统佛门博大源深,却有自有其不凡之处。

    只是西域原本就有许多旁门练气士,和流传过去的佛宗渐渐融合,多出了许多邪门歪道来,这却不是正经的修炼之士了。

    这九个梵文,焦飞并不识得,但是在西域却流传甚广,并非什么了不得的法门,乃是九字大日光明咒。焦飞只是微一存神,这九个梵文就历历在目,比天河九箓容易了不知有多少倍。甚至这九个梵文总共也只用了十分之一不到的真水精气,就悉数激发,幻成了一道金光,被焦飞排入了九枚金丸之中。

    焦飞不知这九字大日光明咒的由来,试演了几次,只发觉这九字梵文,能大放光明,并无其他克敌制胜的手段。他心中暗道:“若是跟人斗法,这九枚金丸忽然光明大作,也能耀花了敌人双眼,这九字梵文也不能说尽数无用。反正这九字梵文修炼容易,以后不妨随意练习。”

    焦飞在房中反复练习收发这九枚金丸的手法,到了傍晚,他忽觉腹中饥饿,房门却响了起来。他微微一招,房门便自行打开。苏环拖了一个食盒,快步走了进来,还未切近,焦飞就闻到了一股香气。

    “公子一天都没出门,我怕你饿了,就做了这些吃食,不知是否合您口味。”

    苏环言笑晏晏,到让焦飞颇有些不自在。他跟苏环初结识,也只当是个同龄玩伴,多少也有些交情。没想到一转眼,就地位大变,这女孩儿变成了自家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