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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四七章 主谋宗族大会散了之后,混乱的声音朝着四面八方散开,看起来像是电影的散场,不过,没有多少人能够吃着瓜子,感叹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就这样云淡风轻地回家去。接下来,大家都有着足够多的事情要做了。

    平素所有人最怕的,也就是这些毫无准备的事情。先前也有过大量的预测和安排,可惜当揭开底牌,整个事态的发展与他们的准备却是完全的背道而驰,这在以往的商战中,也是并不多见的。白忙了几个月的失落感与放足了期待最终完全落空的错愕感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心中的疲累就会造成巨大的负荷,几乎会让人觉得做什么都是徒劳,可问题偏偏在于,许多事情还不得不做。

    二房与三房必须想办法压住这事情的离心与负面效果,原本那些嘲笑过大房的众人这时候估计也要考虑怎样跟大房修好,老太公则必须要忙着安抚一下苏仲堪与苏云方这两个儿子,调和其余老兄弟之间的想法,让这事情尽量平稳的过去。

    至于大房,也不可能觉得事情就这样定下,苏檀儿必须抓紧机会,雷厉风行地将过去两个月里大房开始动摇的地位完全稳固下来,稳定、安抚、拉拢,将己身的利益最大化。

    另外,如同在宗族大会上被苏仲堪苏云方说服了跳出来的那些人,在一定的敲打和惩罚之后也得让他们安下心来,如同宁毅说的那样,这些人未必是没有忠心,他们或许只是对苏檀儿没有信心而已。这些人也是有能力的,敲打也不宜太过,有了这次的事情,今后再遇上类似的事情,他们或许比旁人会更加坚定也有可能。

    除了家中这些人,有关这次宗族大会的结果,也已经在这片刻间一截一截地传出了苏家,朝着江宁城里诸多关心着苏府结果的大小商业势力扩散出去,随后掀起一层层的波澜,月香楼中薛延等人的目瞪口呆或许并非唯一。而在昌云阁,当濮阳逸在一番争吵间接到苏家当中传来的讯息,也是呆呆的愣了半晌,未曾想过这不过是随意了解一下的讯息能给他带来如此巨大的震撼,随后,也就将这几个月来布商中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说给了仍在争论的众人听。

    濮阳世家乃是江宁首富,家底比之苏家、乌家都要厚上许多。他长于商事,以往在许多场合亲近一下宁毅,也是因为感佩其才学。这几个月来江宁布业中的勾心斗角,他不过是个观众,看着诸多人物的表演,对于宁毅的参与,一开始就没抱多少期待,后来的发展倒也不出他所料,只是对于一个这样的才子跑来经商而铩羽,他心情自然有些复杂,有叹息其实也有些高兴,这心情多半类似于:写诗词你很厉害,我也佩服你,但在这方面,可是我厉害多了,你不该参与进来的。

    今夜对于苏家局势的预测,濮阳逸与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当然,这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没怎么上心。可是当这消息传过来,他才是真真正正的被吓了一跳,江宁几乎所有关心着这件事的人,几个月的笃定,竟就这样完完全全的落在了空处,那种感觉,委实是难以言喻的。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事情中无足轻重的一个参与者,甚至可能连参与者都不算,但到得此时,才发现原来这个人才是事件的中心,几个月的时间里,他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拉住了整个局势往前走,竟然无人发觉……

    在座之人对于苏家的事情也没有太多的感觉,一半以上的人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当那陈禄将《定风波》一词写出来,柳青狄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之后,便也笑着嘲弄起这不过是对方的自我安慰,词作再好又有何用,他将苏家的事情说了一番,于是双方又是一番争吵,直到濮阳逸出来说道:“苏家刚刚出了一个结果……”

    然后,所有人才真的被吓到了。

    当初看似无意的一系列举动,变成了一步一步缜密的算计,几个月以来看在众人眼中的隐忍和憋屈俨然也有了另一重涵义,云淡风轻,虚怀若谷,巨大的局,最漂亮的翻盘,简直是演义故事中才会有的桥段。一群文人士子在目瞪口呆之后也就开始感叹起来,而在柳青狄那边,却是根本没有了任何话语可以出口,方才的各种抨击,此时俨然成了一个大笑话,最重要的是,宁毅此时根本就不在这里,他不过写给九岁孩子的一首词,到得此时被各种抨击之后,终于化作一个巨大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打了下来。

    苏家的事情传出来,这还只是这个夜晚在江宁掀起的第一重波澜,眼下还没有人知道到了明天,这波澜会一重一重的扩展成什么样子,在薛延口中那“十步一算”的评语又会传成怎样。作为当事人来说,宁毅也不可能知道这个晚上会有人拿了一首《定风波》跑来弄什么人文互见,会有一帮文人才子之类的存在也被卷进了这番波澜中。

    他目前还是比较乐观的。

    老太公会在宗族会议上将他说出来的事情,固然让他感到有些稍许无奈,但如果说这真有多么的惊愕、意外,那就未免矫情了。姜是老的辣,苏愈会走这一步棋,没什么出奇的,这是一步不错的闲棋,如果是他,他也会这样走。假如他宁毅有野心,这步棋可以让整个苏家人都提防他,假如他没有野心,那再多人提防都没什么意义,顺便还能成为苏檀儿背后的一枚筹码,吓吓别人。

    偏偏他还真是没什么野心可言。当然,他之所以对此毫不在意,是因为若有一天他真想要做些什么事情,老头子的这番布局,对他来说,还真没什么意义,对于随时有能力破局的人来说,自然不会在意这点小事。老太公为苏家着想在情在理,你不可能期待人家毫无理由的全部善意,只要能确定大部分的善意,那也就成了。

    此时此刻,波澜正在苏家以外不断扩散去处。苏府内部,作为宁毅来说,已经没什么事了。三个丫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苏檀儿也已经出门,对她今晚的安排,宁毅并不清楚。但想来,一切走上正轨,苏檀儿在处理细部事物上不比自己差多少,自己也已经无需介入。

    送走妻子之后,他在苏府之中闲逛了一阵,看看各处慌乱的气氛,孩子惹了大人不高兴后被打的哭声。脑中开始想起最近一段时间的化学研究以及竹记准备扩展二分店的想法。

    望远镜弄出来以后,他大概说了一下原理,然后跟康老去换了一些东西玩,如今的火药,军中研究的火箭与突火枪之类的,有了这些成品,改良一番多少也可以用来防身。另外主要也是考虑到将要打仗,望远镜这东西对于武朝军队也会有些帮助,算是为了安闲的生活随手尽一份力了,康老那边大概还在仔细研究。

    竹记这边,则是准备在开了酒禁之后就将二分店开业,目前的预计里,过年前酒禁多半就会开,到时候高度酒也可以一并投入,要弄些噱头出来。

    其实更多想到的是吕梁山那边,望远镜、酒精、火药、枪,后两者目前还没开始弄,但在如今武朝的基础上做提升,问题不大,但目前来说,他在考虑着不该将这些东西告诉康老。武朝的问题其实不在军械上,而在于军队的根本不行,金兵打辽兵,可以两万破七十万,而武朝军队遇上辽军就闻风丧胆,大家都是人,主要是人心的问题。就算将如今的突火枪改良到能有实用价值的程度,给军队配备上是福是祸也很难说。

    他只是想要体验一下东西改良之后的成就感,往后若能联系上陆红提,还不如弄批东西给那边,只是不知道这样的过程还得等待多久,几个月的时间过去,陆红提该是回到了吕梁山,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不久,发现他在闲逛的苏云松过来与他交谈了一会儿,随后,这位苏家大房举足轻重的负责人也有些错愕地发现,这家伙对于接下来的事情还真的是什么都不想管。从女儿那边了解到宁毅在整个过程里的表现后又察觉到这一点,苏云松看着他的表情,也真是有些古古怪怪的:他本以为宁毅该是苏家大房的一只卧虎,虽然不参与太多的事情,可绝不至于完全不关心,他肯定暗中帮苏檀儿管着许多事情的,可现在……哪有这样的人哪。

    也就是在这样的气氛里,有些无论苏檀儿还是宁毅都没有预料到的存在,悄然无声地盯上了他,为这个晚上,横生出了枝节。

    与苏云松交谈完毕之后,宁毅也就准备回房看书,顺便整理一下自己对现代枪械的所有了解,还没到达小院,一名家丁朝这边跑了过来:“姑爷,婵儿姐她……在那边被东西砸伤了,二小姐不在,姑爷快过……”

    这话一说,宁毅变了脸色,随着那家丁往他所指的院子过去,这边的道路通往苏府的一道侧门,相对安静,也就在快要到侧门的一处道口,那家丁稍稍落后半分,将一把刀抵在了宁毅身后:“姑爷,别走太快了,接下来听我的。”

    乌家疯了……宁毅皱了皱眉,虽然想来可能性不大,但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这边距离侧门停放马车的小院子不远。宁毅举起了手:“婵儿没受伤?”

    “我们可不是很清楚到底谁是婵儿姐,不过……姑爷你若告诉我们,我们倒也不介意让她受点伤。”

    宁毅点点头,笑了出来:“太好了。”

    *****************

    城外,十步坡。

    “为什么叫人刺杀我爹爹?”

    苏檀儿这句话问出来之后,席君煜眨着眼睛,愣了半晌,似乎觉得有些荒谬:“你从哪里……听到这种事情的?怎么可能。”

    “承认吧。”苏檀儿看着他,随后摇了摇头,“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在想,君煜哥你一直都很会看局势,所以我在想你到底会说出些什么话来,我还小的时候跟你学了很多东西,那时候我想,君煜哥,你会是我一生的良师益友。我现在很伤心,因为我是个女人,所以你要如此的折辱于我?席君煜!”

    说到最后两句时,苏檀儿身上的冰冷变得明显起来,看着对面的男子,几乎是一字一顿。

    “你……皇商搞砸了,宗族大会变成今天这样,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可是……”席君煜顿了顿,“你输疯了你?”

    “你还在想着这些。可惜你都算错了……”苏檀儿摇了摇头,“我现在已经掌大房了,二叔三叔都没有话说,今天宗族大会的结果,所有人都会被吓一跳,可惜刚才你不在那边……”

    “怎么可能,整个大房都已经没办法了,这么多人,你能翻盘?老爷子站在你那边强行让你上去也没办法的了……我没帮你想过办法么?事情砸了就得认,你……”席君煜望着苏檀儿有些迟疑,一时间他甚至真觉得眼前这女人有些不正常了,相对于她真的知道了某些事,反倒是这个解释比较合理,他看看耿护卫,又看看旁边持刀的高瘦男子。

    “乌家的布褪色了。”苏檀儿偏着头,等待席君煜消化这句话的涵义,“几个月下来,大家一直在局里。爹爹被刺杀的时候,你们让人相信有人要对付苏家,连消带打,爷爷去活动了好久才终于把事情平息掉,你们故意的,让苏家在那一时间掉以轻心,以你的能力,稍微放松一点你就能做很多事,你以为你在中间就掌握住了大局……”

    她在这里说着话,陡然间,外面传来乒乒的两声响,那是兵器交击的声音,随后,人声陡然响起来。

    “来了!”

    “杀了他!”

    “别放他们走!”

    混乱的声音,席君煜朝那边望去,苏檀儿也偏了偏头看一眼,外面似乎有人想要进来,被人发现,激烈的火拼,奔逃。

    “你的人?”苏檀儿问了席君煜一句,“他们居然真的会来救你,现在你信了?他们也觉得你不可能侥幸了。”

    席君煜扭过头来,没有说话,眼中神情错愕,不明白为什么真会发展到这一步。

    “爹爹遇刺那一天,施粥本来是我与相公过去,爹爹预定是不会去的,刺客一早就安排在那里,也安排了那么多的说辞要毁我苏家名声,这个不可能是因为要刺杀我,临时改变主意刺了爹爹。一定有内鬼,知道爹爹回来的时候会在那边停下来,这内鬼还必须是很清楚苏家状况的人才能清楚各人习性,所以决定在那时候刺杀爹爹。你们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这么大的纰漏,当我们骗了所有人苏家的黄布很好的时候,那个内鬼一定会相信的,因为他一定能亲眼看到……”

    “现在乌家的布褪色了,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欺君之罪,只能来求苏家。乌启隆他只能说出来……我本来想过苏家有内鬼,只是没有想到你才是主谋,好厉害的操作啊,你也很得意吧?可惜你也早在局里了,这个局比你的大……”外面的打斗声不断传来,陡然又是一声惨叫,往里面冲的似乎不止一个人,但埋伏在这院子附近的也有很多,苏檀儿从怀中拿出几张纸来,“这是乌承厚签下的东西,我抄了一份,你要看看吗?”

    席君煜靠在了后方的椅背上,听着外面的打斗,没有去看桌上的东西,只是脸色复杂,过了好半晌,方才望着苏檀儿:“欺君之罪……”他知道事情若走到这一步能够发挥的力量,桌上的东西不看都能大概猜到一些,只是摇了摇头,“这不是你做的……你没到这一步……”

    苏檀儿沉默片刻,随后淡淡地笑了出来,那笑容柔和,轻声地作出了回答。

    “是啊,不是我……”

    ********************

    苏府,侧门附近。

    两道身影跟随着前方两人一路过来,在这里稍稍停了一停。

    因为前面的身影也停下来了,其中一人做家丁打扮,另一人走在前头,左手上缠着绷带,这时候举起了手。

    “老二得手了,过去让老四驾马车,咱们立刻出去。”

    “好咧……你得看住老二点,别让他下重手,文弱书生一个,打死了不好交代。”

    “知道。”

    前方两道人影开始往前走,他们也看看周围,快步跟了上去。不一会儿,老二与那书生转过前方院门,那边道路比较暗,他们也跟到院门时,前方砰的一下,前方道路上一个人影倒在了地下。

    “老二这性子……”

    其中一人暗骂一句,快走了两步,然后两个人都站在了门边。

    星光之下,勾勒出那书生的身形轮廓,他站在那儿,偏头看着倒在地下的人影,缠了绷带的左手在空中挥了几下,右手拿着家丁的那把尖刀,有些为难地抓了抓头发。转了个方位,似乎是弯腰想要将倒在地下的人体拉到一边去,然后他回过头来,看到了门边的两道人影,站了起来。

    六目对视,脉脉含情……!~!

    午夜,树林边的小院子附近,人影闪动,晦暗的光线中,血huā飞溅而起。混乱的喊声、惨叫声交错而起。由方才开始,三名江湖装扮的人想要从不同的方向潜入那亮着灯光的小院。随即便也被早早埋伏在四周的人发现,展开了厮杀,其中一人当场重伤,另外两人则被追赶着冲进了树林。

    随后,又有人自黑暗中想要攀墙而入”那身影只在墙头愣了愣,便被里面飞来的几根套索套住。拉了进去,惨叫声响起片刻后没了声息,这大抵只是试探和开始,黑暗间也不知道双方具体潜伏了多少人。

    大家显然都不是什么善类。十步坡附近,夜间人烟稀少。类似的江湖火拼,帮派相争,发生的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往往第二天凌晨才会有人发现这些结果。远远听来,树林间的声音犹如夜枭的鸣叫,唯有那小院子依旧安安静静地落在那儿,里面和附近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埋伏着,灯影从窗户间透出来。

    ,“这不是你做的……你没到这一步……”。

    席君煜在理解着桌上的契约,眼前的一切。苏檀儿笑了笑。

    ,“是啊,不是我。。。她微微顿了顿““你终于承认了。。。

    ,“……那到底是荆老头子?你爹?。。

    荆蔓儿皱眉望着他。

    ,“不可能是廖开泰,苏云松也不在这边……。。

    ,“你不会知道的。”。

    女子的十指交叠在桌上,语气清冷地摇了摇头。她此时做男装打扮,样貌却依旧清丽”只是几年以来积累的气势此时也已经显露出来,配上以往常有的如大家闺秀一般的气质,混合起来委实有着一份迫人的冷冽感。这说话间。屋外又传来明显的厮杀声”苏檀儿往那边看了看,对这类事情,她或许还是有些不适应的,于是皱了皱眉。

    ,“乌启隆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有些不信。不过会这样子打过来的,便不该是乌家或者薛家的人了。你背后居然会有些这样的人……。。

    ,“总会有机会遇上些这样的人。,。沉默许久,席君煜方才说出这句话来,随后看了看后方的耿护卫,““之前在苏府,耿老大通知我时”给我时间准备,便是为这些?。。

    ,“你以为我输定了,耿叔告诉你我胸有成竹”你必然疑惑,以为今晚的关键事情便在你们这里。为了以防万一,你当然会通知你真正能用之人。我们便能顺藤摸瓜,把他们全都找出来,顺便算了我父亲遇刺的帐。我只是没想过他们真的会这样过来救你。。。

    ,“好算计。。。席君煜讽刺地笑了笑。,“还有四个月的隐忍布局。这样的局……到底是谁?。。

    苏檀儿吸了一口气,并不回答他:,“十步坡月月火拼,官府都管不了,明天见这边死了人”也只能当成类似事情来处理,就算有路人被波及进去。不过只能道声可惜罢了。你以往便说过,我们这些商人,最怕撕破了脸,坏了规矩,刺杀买凶之类的事情,谁都怕,做了以后。那就是没完没了的,所以一旦出了这种事,能找回来的一定要找回来。我原本害怕,这事情到最终水落石出,若真是薛家、乌家这些人干的,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但现在是你……这样也好。”。

    她说着,已经推开身后的凳子站了起来。似乎已经准备离开,席君煜皱了皱眉:,“……到底是谁?杜庭忠?”。这也是平日里比集靠得住的一名掌柜了。

    ,“说了你不会知道的。。。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做这些事?。。

    苏檀儿站在那儿,停了一下:,“人非草木,席掌柜,我曾视你为师为友,今日之事无论结果如何。苏檀儿心中都无甚快意,只是伤感罢了,你那理由越是好听,越只是让这心烦增添几分,只要知道我苏家未曾薄待于你,又何必要听你这些?。。

    席君煜愣在了那儿,心中第一次明白过来,苏檀儿或许从未想过会与他在,“男子”““女子”,这类概念上有丝毫瓜葛,直到此时,她心中所想的,竟完全是那种师长与学徒,上级对下级的那种纯粹商事上的关系与友谊罢了。

    ,“哈”,。他一时间几乎笑了出来,随后,也陡然提高了声音,,“那到底是谁?”。苏檀儿走向门外,他坐在那儿,又说了几个可能的名字:,“总不至于是你家三个丫鬟想出来的!。。

    ,“宁立恒?。。

    走到门边,苏檀儿停了停,席君煜注意到那些微的表情,他想了想:,“你开什么玩笑……”。

    苏檀儿推开了门,门外院子的屋檐下”坐着轮椅的苏伯庸正在与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说着话,后方的房间中,陡然传来一声咬牙切齿且不可置信的质问声:,“是……宁立恒!?”。

    …………

    同一时刻。城内。

    宗族会议的余波未散,苏家大宅内内外外,气息还稍显混乱,临近侧门的这个院落间光芒昏暗,琐碎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反倒将周围的空气衬得死寂。书生望着后方进来的两名家丁的身影,陡然间放松了身形:,“你们是管哪里的!。。

    那声音有几分愤怒,两名家丁微微一愣。书生点了点地上倒下的人体:,“才人混进来了知不知道!马上去叫人!你,来看住他,我去找根绳子来!。。

    昏暗之中,严肃而又急促的话语声。从两人进来看见前方的同伴倒在地下,那书生说完话,转身就走,这不过是短短的片刻时间”两人还有些分不清楚对方真将他们当成了府中家丁还是装的。但无论如何,若真让他叫了人来,恐怕一切都要糟糕。这两人说声,“是”,。连忙跟上去,身体还保持着错愕与提防的姿态。手握上刀柄,随时准备拔出来。

    距离迅速拉近,书生却不过走出了两三步,回过头来:,“还不去叫人!。。

    走在左边,被他看着的那名家丁迟疑了一下,瞧一眼身边的同伴。片刻的时间里其实想不了太多,哪怕双方都怀疑对方在演戏。眼下自然也有两个选项,要么说声是继续演下去,要么立刻拔刀翻脸。这选项在脑中一迟疑,那书生却是挥了挥手上的刀子:,“对了,这个拿去。。。

    两个人其实都在提防书生手上的武器,但接下来的动作,却委实有些出人意料,他竟将那把刀直接扔给了走在右边步伐稍快的华人。两个人的心里都微微一松,右边那人伸手接刀。左边那人微微点头,,“是”字才要出口。也就在这一瞬间,绷在空气中的那根弦,在稍稍放松的片刻之后,陡然绷向极点。以几乎令人难以反应的速度,砰然断裂!

    放松的心情落在了空处,攻击的破风声呼啸而来,人影陡然间冲撞在一起。轰然声响,左边那人,,呀”。的一声拔出了刀,刀芒反射着星光,如同一泓乍然漾起的湖水自空气中掠了过去““乒。。的一下,火huā在空中拉成长线。反震的力道传来,他本是仓促拔刀,这时也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走在右边那同伴身体朝一侧飞了出去,轰的撞倒了院子一旁的小石桌。

    出现在视野中的,是那书生陡然逼近又开始拉远的背影,此时那背影哪里还有半点的书生气,他提着刀,在与这边拼了一下之后”径直朝倒在石桌石凳间的伤者逼近了过去。左边这拔刀后被逼退的家丁惊魂甫定,停住脚步之后,几乎还没能适应这整个状况。

    先前那书生摆出毫不怀疑两人的做派”这两人必然是不信的一谁也不会信这种事情。可那书生要走,他们自然也乐得顺水推舟地跟过去,脑中保持着最大的警惕,提防那书生忽然大喊或者发飙。但由于一切发展太快,许多事情其实也都是做出第一反应而已,他们心中有防备,因此格外注意书生的行动,也就是在这种气氛中,当书生随即抛出他们最为在意的那把刀时,微微的错愕才不可避免的给他们造成了一丝的疏忽。

    这错愕间。右边那人下意识的伸手接”左边这人的心情则陡然松了一瞬间。刀还在半空中,名叫宁毅的男子就已经做出了袭击。他直接打飞了右边的那人,抓住空中的刀,与另一侧挥来的刀光拼了一下。随后接着那力量一刻不停地往被打飞的那人逼近过去。

    金铁交击的火huā还在空中飞散,宁毅的心中其实也微微有些惊愕。陆红提当时告诉他教给他的是二流内功,打斗时可以增加爆发力,但毕竟算不上上乘,用多了甚至伤身,他如今练得也不算太久。今天算是第一次全力施为,倒想不到一脚踢在人身上威力这么大,看起来一般人口中的二流跟高手口中的二流概念有些不太一样?这念头在脑中闪过,他一刻不停地将尖刀从右手换到左手。俯身抓起地上一块青砖,砰的拍在了倒在石桌石凳间似乎还能动弹的那人脑后。

    转过身来,方才与他拼过一刀的那名家丁正冲过来,然后举着刀停住了,两名同伴此时都已经倒在了地下,他往前方看看,往旁边看看,呼吸急促:,“你、你……。。

    ,“这样都可以,你们真行在下宁立恒,江湖人送匪号,血手人屠。。”晦暗的光芒里,书生拱了拱手,看来如江湖人士一般的笑了笑““仇家太多记不清楚,敢问几位,到底是谁派来的?。。

    不管怎么样,血手人屠这个外号说出来之后好像真的挺拉风的!~!

    第一四九章匕现

    宁毅在侧门附近遇刺的消息传的范围不广,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几名家丁与目前应该是最好找的杏儿朝这边赶了过来,随即将那小小的院子守住了。

    今晚才开了宗族大会,一转头立刻便出了如此敏感的事情。行刺——或者说绑架的指使者还不甚明了,这个时候,事情是不可能大声张扬的,只能是由大房的力量内部处理。杏儿赶到时,宁毅也已经领着几名家丁清查了附近的一些地方,当即将一名有可疑的新进车夫给抓住。

    管理这边的一名管事喝了酒,大概还不知道宗族会议上发生的事情,见是宁毅带着人来,不明就里地还想要阻拦一番,杏儿也正好过来,看宁毅没事才松一口气,朝宁毅行了一礼,随后便蹙了秀眉,冷冷地告诉对方她要去找大管家告状,这管事酒也醒了,忙不迭地道歉。

    杏儿不过十七岁的年纪,模样秀丽,但在三个丫鬟中一向是大姐的身份,xing格强势,对于惹得起的,她一向是学着苏檀儿的模样冷冷地几句,如果是别的房在身份上差不多的,惹不起的人,真要不讲道理,她也会不依不饶地跟人争吵许久,有几次据说还为了大房的家丁丫鬟出头差点挨了家法。久而久之,旁人也就熟悉了这丫鬟的执拗与强悍。宁毅看着她今天生气倒也有趣,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自然还是先考虑与这绑架有关的事情。

    “这事情有预谋,到底是什么人做的也难说,我现在倒是没事,不过檀儿现在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

    无论是二房三房、薛家乌家,要做些什么事情,主体总之是对着苏檀儿。宁毅本来以为诸事已定,倒想不到眼下会有这样的节外生枝,立刻便考虑到妻子的那边。听他提起这事,杏儿才好像想起了什么。

    “小姐……小姐她倒应该没事,不过小姐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

    “嗯?”宁毅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小姐是去处理行刺大老爷的那件事情了呢,娟儿应该知道,我去找她过来。”

    杏儿神sè有差,吐了吐舌头跑掉了。宁毅心中疑huo,一旁的房间里,家丁们还在拷问被抓住的四名潜入者,过得片刻娟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姑爷没事吧?”显然也是听杏儿说了遇刺的事情。一旁的房间里传出刺客惨叫的声音来。

    今晚婵儿娟儿杏儿都有事情,宁毅本来想着这类事情比较暴力,或许杏儿的接受度是比较高的,不过这时候才发现听到里面的惨叫声娟儿倒是没lu出多少不适的神sè,她只是皱着眉头望里面看了一眼,便忙着问起宁毅有没有受伤来。宁毅说了一下过程和担忧,娟儿犹豫片刻之后,便也将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小姐跟大老爷他们去了十步坡,要去处理大老爷遇刺的事情,准备找出他们然后把他们一网打尽,也找了百刀盟的程盟主出手,很多人,应该没事的……小姐今天才知道,原来当初行刺大老爷的主谋是……是席君煜席掌柜,他背后有人……”

    说到席君煜的时候,一直微微低着头的娟儿偷偷看了宁毅一眼,正与宁毅的目光对上,连忙低头抿了抿嘴。相对而言,平日里婵儿的xing子柔和,杏儿的xing子大方,娟儿则是三姐妹中最为文静的一个,虽然做起事情来不怎么含糊,但生活中有时候也会给人一些胆小害羞的观感,不过这些事情杏儿不清楚,想不到反倒是她知道。

    宁毅用看特务的眼光看了看她,随后才皱起眉来,问了一下有关她口中百刀盟的事情。原来这百刀盟在江宁城中算是一个大帮派,平日里倒不怎么张扬,但颇有实力。帮主程烈与苏伯庸交情颇深,这也算得上是苏家在黑道中可以动用的最大一股力量。

    “这次的事情,其实是大老爷与小姐一同安排的,小姐以往没怎么碰这些事,娟儿知道的也不多,这次是怕姑爷担心,所以没跟姑爷说……”

    娟儿解释一番,宁毅也就大概明白过来。苏伯庸这人不是没有脾气,这次因为遇刺而瘫痪,仇肯定是要报的,以后苏檀儿掌家,也得开始接触更多的这方面的事情了。倒是娟儿在说起席君煜的时候语气有些耐人寻味,这其中的某些理由他也大概能猜到,不过刺杀事件竟然是由家里的一名掌柜发起的,这一点以前的确是没有想过。

    “没有有人。”宁毅点了点头,“什么人?”

    “呃,现在还不清楚……”

    “程叔,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十步坡的院子里,苏檀儿也在向身边的人询问着。

    此时院子外还在打来打去,但参与的人数不多,也看不清整个战局的端倪,方才有一名百刀盟的弟子撞破了大门进来,浑身是血,但却仍旧是在双方试探的阶段。此时院中也有了几名伤者,流血呻吟,对于女子来说,恐怕是极为凄惨的一件事,苏檀儿站在那里脸sè未变,只是一只手暗暗的抓住了衣角,这类事情她不是第一次见到,早年前有一次离开江宁,途中遇上山贼,买不到路,双方打起来,她也算是看到过血流成河的景象,但不论如何,这类事情总是无法适应的。

    在她旁边的是先前与父亲说话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魁梧,四十出头的年纪,须发白了一半,样貌犹如狮虎,有着一股沉稳与威严的气势,手边放了一把大刀。这人便是百刀盟的程烈盟主,此时偏头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

    “还很难说,他们人不少,一开始没能埋伏住,接下来也只有硬拼了。哼,不是我们江宁人。”

    “不是江宁人?”

    “生面孔,敢打敢拼,看路数也是从外地来的,怕是之前水患时到了江宁来的几批不要命的家伙之一。”

    江宁富庶,捞偏门、走黑道的人自然也不少,每年也都有外地人过来打拼、抢地盘的。类似天灾人祸的时候,这类失去了一切,随后以猛龙过江的姿态来到江宁的亡命者就更多。对于众多小帮派小势力来说,这类人往往会造成巨大的威胁,已经被逼到没饭吃的人不要命起来,总是很有破坏力的。但对于百刀盟这类势力,受到的冲击倒是不大,程烈也就偏了偏头。

    “侄女放心,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些野路子,没必要担心,他们以为自己有些人,今夜便让他们死得干干净净。今年来江宁hun饭吃的外乡人我们这边心里都有数,只要知道了他们到底是哪一批,那些今晚没来的,我也保证他们没办法生离江宁。这事……嗯……”

    程烈言辞沉稳威严,满满的自信——当然他也的确有着这个实力——不过说到这时,才意识到正跟自己说话的是个小侄女,犹豫一下,干脆挥了挥手:“别跟他们磨了,动手!”

    这时候院落间的屋檐下、yin影中都站了有人,外面看不到,但小小的院子简直像是一个守卫森严的小碉堡。他这手一挥,旁边一人立即打开了一个竹筒,烟火升上天空爆开的瞬间,外面陡然有人喊起来:“杀——”

    这片刻的时间,应和声陡然如潮涌而来,轰响了夜空:“杀——”

    “杀啊——”

    原本被安排在十步坡各处的百刀盟成员同时发动,如怒潮般的扫向小院周围的树林,短兵相接,那些原本也到了附近的外乡人也真正的被逼了出来,打斗声瞬间ji烈。小院之中,也有六七人从门口冲了出去。一时间,巨大的hun乱当中,苏檀儿想起一些事情,朝程烈问了一句。

    “什么?”程烈没有听清楚,大声问道。

    “程叔!我想问!这些外乡人中,有没有从鄂州那边过来的?”苏檀儿大声问道。

    “鄂州?”

    “嗯,我记起来,当初陷害爹爹的那个人,就是鄂州的!”

    “什么地方的都有,不过鄂州……有一批人,中间鄂州附近的人多,为首的叫做欧鹏……啊呀!屋顶!”

    程烈话未说话,霍然大吼、转身,左手操起大刀,右手抓起旁边一只不知道干什么用的铁环,朝着后方看押席君煜那房间的屋顶呼啸掷出。只见一道人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那屋顶上,铁环轰然ji起屋顶上的茅草,那人影也是在瞬间反应过来,反手往背后一抽,也是一把大刀,朝着铁环用力砍下。

    砰——的一下,火huā亮起在夜空中,铁环被砸飞,那人影也陡然在屋顶上踉跄出好几步,踩踏了茅草,掉进房间。

    “啊——”

    “去死!”

    陡然hun乱的声响,方才苏檀儿出来,苏伯庸让一名护卫推了轮椅进去,也不知道跟席君煜说了些什么,这时候正出门,往后看了一眼。苏檀儿身边,程烈的身影已经飞快地往房间冲了过去,他直接劈散了半扇窗户,轰然冲入,房间里本就只有一盏油灯,人影乱成一片,乒乒乓乓乒乒乓乓!刀光旋舞,火huā随着“啊——”的大喝声不断爆散出来,桌椅、木架被砍爆了,飞舞在空中,被火huā染亮。

    一道人影砰的从窗户飞了出来,这人身材高瘦,却是先前制住席君煜,随后一直在房间里的那名百刀盟成员。他也算得上是一名好手,但这时显然是被打出来的,在地上滚了几滚,吐了一口血又站起来。苏檀儿本想朝父亲那边跑过去,苏伯庸却挥了挥手示意不用,因为耿护卫已经持着刀退了出来。如今房间里还有三个人,席君煜、程烈以及方才被打下屋顶的那名入侵者,打斗还在继续,火huā惊人,也不知道被bo及进去的席君煜有没有被砍死。

    “去死!”房间里,程烈陡然大喝一声,随后但听一声巨响,又一道人影被劈出了窗户。那人握着钢刀,半个身体都已经被鲜血染红,头巾也被打掉,狼狈异常,显然就是那入侵者。从地上爬起来,他大喝一声,疯子一般朝苏檀儿这边冲过来,百刀盟的高瘦男子横移几步,挥着手上的尖刀将他挡住,两人兵器相交,那入侵者暴喝一声,大刀在手上飞快地转动,乒乒乒乒的拉出无数火huā,但这一次高瘦男子已然有了经验,两刀之后,将他逼开。

    附近屋檐下、yin影中的百刀盟成员,朝这边围了过来。

    “走!”房间里程烈喝了一声,席君煜被踉跄地踢了出来,还没站稳,一柄大刀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脖子上,程烈单手持刀,从房门里走出来,看着院子里被围住的那人:“你是何人?”

    那半身染血的使刀者伸手拨开了头发,咬牙道:“爷爷叫马麟!”

    “好,杀了他。”

    程烈不多废话,偏了偏头,院门那边打斗声却陡然ji烈起来,破风声呼啸,两名百刀盟的成员被打飞,同时有两名被逼退散开,程烈这边刀光一转,磕飞了一只飞来的暗器,那大刀又稳稳落回席君煜的脖子上。院门处出现的,是一名同样身材高大的男子,手持一柄铁枪,他跨进来一步,站在了那儿,审视着院中的情况,院落中间的同伴以及……满院子的敌人。

    “我见过你。欧鹏,果然是你们。”程烈摇了摇头,“你们这帮外乡人,在江宁玩得很开心嘛。”

    “hun口饭吃而已。”那高大的男子举起了手上的枪,“谁挡我吃饭,我杀谁全家,我知道你姓程,这路你让不让?”

    程烈皱皱眉头,随后,却是有几分狰狞地笑了出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看,那还是不让了吧。”

    院落之中,但凡百刀盟的弟子都已经明白程烈这下子动了真火,预备往那欧鹏杀过去,欧鹏缓缓退出院落的门槛,片刻,陡然转身,朝一旁奔跑出去。

    “杀了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

    yin沉着脸,程烈手中大刀一晃,啪的一下将席君煜打倒在地,几乎半张脸都已经肿起来。他提着刀往院落中央的马麟逼近过去,一些人已经开始朝院外追出,与原本就在外面的同伴开始追杀那欧鹏。一时间,十步坡附近,厮杀火拼声ji烈得几乎沸腾起来!

    同一时刻,两辆马车已经驶出了苏家的侧门,一路往城外而来……

    前几天听说又有人被盗号,今天听说了一件事,原来现在的盗号不一定是因为木马,有的盗号者,据说会跟一些不正规的小站买一批账号和密码,譬如你在很多的网站注册过,用的是一样的账号和密码,他们就能拿到大站来配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今后大家注册一些账号的时候可以注意一下。

    最近更新不太稳定,几乎是例行的卡文很痛苦,不过构思的框架倒是清楚的。我只能保证我每天都是坐在电脑前,没有偷懒做其它的事情而已。倒是看见有些人在说作者在为双倍或者月初月底攒稿,呵,这类事情太神奇,对于我来说,唯一重要的只有书的本身,有关如何经营,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哪怕有任何一份精力,我都会放在书的本身上,而不会放在如何操作它上。我的拉票与这样那样,往往是适逢其会顺手为之罢了。

    譬如说电视里的某些科学家,他们可以为了研究忘了吃饭忘了如何与人交际,我可以为书做到这种程度,有没有成果很难说,但我的态度一直都是端正的。

    总之,我就是个这样的人。

    感觉上,今天的状态倒是在好转了,接下来应该能持续更。

    令推荐一本新书,圣者晨雷的《技压群芳》,这位作者一直是非常会讲故事的人,这本书处于往肆意yy的转型期,虽然或许还不够彻底,但太彻底了会不会被称作小白文^_^

    总之,老作者,剧情压得住,质量有保证,有兴趣的,去杀一杀吧。

    第一五〇章惊喜!

    火焰在夜风中呼啸着燃烧,将光芒摇动得疯狂而ji烈。当程烈顺手将席君煜拍倒在地上,提刀而走时,院落中的百刀盟成员大都已经知道,被方才那欧鹏的态度所影响,今天这位盘踞江宁已久的黑道枭雄,也已经是动了真火了。

    虽然说起来,动不动真火结果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

    一批人已经冲出去追杀那不知死活的欧鹏,喊杀声、惨叫声自整个树林的范围蔓延开来,院落间,有人一声暴喝冲向已经半身染血的马麟,火光飞溅中被马麟劈得退了出去。苏檀儿则在两名家丁的护卫下靠向了父亲与耿护院的那边。

    “没事吧,小姐。”

    “没事。”苏檀儿摇了摇头,“说起来……耿叔叔,好像是谁的刀越大就越厉害呢。”

    院落间血光点点,被围住的马麟看来也已经没了出路,横刀避开周围的几名围困者时,身上鲜血飞溅狰狞可怕。苏檀儿也正用手捏住衣角,但这时候自己这边占了上风没什么问题,她也有心开个玩笑缓解一下自己心中的紧张,如此说着。此时的院落中,方才那使尖刀的不及使大刀的马麟,这名叫马麟的家伙手中钢刀虽然也剽悍,但比起程烈那柄古朴厚重的大刀来,却又有不及。

    那边的场地间,马麟“啊呀呀呀呀呀——”狂喝着与程烈拼了几刀,耿护院本身也是使刀的,看了看手上的九环大刀,笑了起来。

    “说起来,一般人的拿的兵器倒是分不出这个来,不过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还真是像小姐说的这样,那马麟的刀法很猛,而且怪,方才在里面,他一下子进来,我也差点着了他的道。不过程盟主手上的刀厚重至此,却是举重若轻,每一刀都是沉稳有度,不走那等偏锋,你看他方才单手持刀的气度便知道,这马麟顶多再有三招便要败了……”

    苏檀儿自然不懂这些,不过这时倒也在认真地听着,主要是偶尔宁毅在家中会说起这些事情,想到宁毅,又扭头看了看一旁被打翻在地的席君煜。

    该杀掉他才是……

    对于席君煜的处理,由于是今天下午才知道的,一时间还没有个具体的结果。到底今晚什么时候杀,怎么杀,她以往毕竟没有接触过这么ji烈的决定,想来该是父亲来拿这个主意。

    毕竟人非草木,对于席君煜,她毕竟还是有着一份如师长朋友般的感情在那。确定今晚他会死,但既然有人拿主意,苏檀儿也就不去考虑这些。她原本是不想让席君煜知道相公的,因为那样以来,他如果不死就会对宁毅造成威胁。眼下他知道了,该早些杀掉才是——这是她今晚上第一次开始考虑这件事。

    院落中央,烽火凛冽,马麟在歇斯底里的大喝中被一刀刀的劈退,程烈刀风沉稳,连环几刀劈下,他便是正面挡住,都在轰轰轰的后退,火光、血huā飞溅在空中,地面扬起灰尘,被硬生生逼退的脚步几乎是连续在地下犁出了好几道凹槽,空气干燥,一时间黄尘四溅。

    当程烈扬刀“喝!”的一劈,马麟终于连人带刀都给劈飞出去,轰然撞在了院落后方的墙壁上,口中喷出鲜血来。也在此时,墙壁另一侧的打斗声大盛,一道身影从那边的墙上借了力,冲天而起,手持大枪挥舞在空中。却是沿着这小院外侧墙壁奔跑打斗了一阵的欧鹏,直接跃了进来。

    “老匹夫!”

    “地狱无门……”

    轰然巨响,长枪呼啸下击,程烈须发皆张,暴喝声中举刀上撩,两人几乎在空中僵持了一瞬,然后在火huā飞溅中互相推开。

    “你闯进来!”

    程烈后退了一步,欧鹏那一击本是凌空劈下,双tui还未有落地便被劈回后方的墙上。他双tui一蹬,便那样直接朝程烈扑了过去,程烈挥刀一dàng,将他的身影劈向侧面,他才刚刚落地,火光摇曳中几乎凝成金sè的刀芒如雷霆劈下。

    轰的一声,又是漫天的铁火huā,欧鹏的双脚几乎在地上滑了三四米才停下,灰尘滚滚,这时候院子周围也都是百刀盟的弟子,他还未站稳,挥舞着大枪便开始颇退周围的敌人,一扭头,程烈的刀又已经化作雷霆而来。

    由于程烈的出手,这些百刀盟的弟子没有出手一同攻击,只是往后方退着,随着那战圈而移动,程烈刀风沉猛,那欧鹏也是身材高壮之人,一人使刀一人使刀,在院落中央看来就像是一场巨大的风暴,打得惊心动魄。

    树林中的打斗声还处于ji烈的状态,短短的时刻,院落中的人也都被这打斗吸引住了心神,百刀盟的弟子注意围住欧鹏与那受了重伤的马麟,倒也没有注意到,警戒圈被引得往某个方向挪了几米。也就在这时,一阵ji烈的声音自小院外的一侧轰隆隆的袭来,转瞬间逼近。

    轰——

    无数的土胚、砖石飞舞在天空中,一辆大车硬生生的撞到了院子一侧的土砖墙,两名百刀盟的弟子几乎被当场撞飞,灰尘漫天而起。这破口正好靠近席君煜此时所在的地方,一道浑身是血的壮硕身影霍然字灰尘中冲出,撞飞了附近的一名百刀盟成员,顺手拉起了地上的席君煜,随后,便又有两道身影扑了进来,破口之外,百刀盟的弟子围困住了推车的人,也正在ji烈火拼,这时候还是百刀盟占的上风,破口那边几乎已经被堵住,但至少在这片刻间,大概不到十个人的阵容,他们临时救到了席君煜。

    程烈回头看了一眼,满院子的人都在往这边看来,那身材魁梧壮硕、浑身是血的巨汉擦了擦嘴边的鲜血,“嘿嘿”一笑,将一把沉重的镔铁巨铲轰的矗在了地上。

    “来啊。谁敢来!”

    两秒钟后,院子里所有人都往那边涌了过去。

    战局延绵,在某一刻,火拼的中心开始往小院这边压过来,然后,又朝着十步坡那边的小小街市、鱼档延伸过去。

    不远处的小山坡上,两辆马车正停在路边,一名男子举着长长的圆筒往十步坡这边望过来。

    “哇,怎么打成这样……”

    看起来,这场火拼竟然足足聚集了数百人的阵容,打到这个程度,就足以证明席君煜背后那股力量的惊人了,原本也是以为,以苏家这种势力可以动用的力量,去捏席君煜这种人背后的小团伙,也不过是如同捏蚂蚱一般。但现在看来,这只蚂蚱并不是那么容易捏,这事情肯定是闹大了。

    夜晚静谧,嘶吼声,喊杀声从那边传过来,这边也能听到,偶尔听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宁毅会皱起眉头……另一方面,百刀盟程烈等人一方,此时其实也在惊讶,讶异于这帮外乡人的顽强。

    方才在那院子里,原本都已经围住了那些人,但最后,还是被他们硬生生地给冲杀了出去。这帮人当中,那欧鹏本领甚高,一时间竟能与程烈平分秋sè,或者他们还有会排兵布阵的人,因为当这帮人在中央被围起来,外面原本在小树林里火拼的人们就已经开始朝小院这边冲杀过来,到最后hun合一气,百刀盟人数占上风,但终于还是被一部分人冲杀了出去。

    不过,就算真算得上是过江猛龙,这帮人救了席君煜之后,毕竟还是损失惨重了,一路往十步坡小街市这边冲杀,便又折损了不少人。此时在仅仅二十来人组成的阵营中,那欧鹏居首,手持一柄铁铲的巨汉殿后,已经受了不轻伤势的马麟则居中,与周围围过来的百刀盟成员火拼着。而在马麟旁边,席君煜身上也被劈了一刀,此时正与一名样貌清瘦的男子说话。

    “……蒋大哥,这次是我不好,连累大家了……”

    “我辈行事,有恩必报有仇必偿,你与我等有恩,当初帮你也是心甘情愿,只可惜,这算计原本完美无缺,此时才知竟从一开始便已被人翻盘,那宁毅厉害……”

    “他在暗,我在明,既然已经知道这人,此次输了,下次找回来便是……”

    提起宁毅这名字,席君煜也是咬牙切齿,但事实上,他到此时还有些没有真实感。不过,身边这人名叫蒋敬,也是善于算计之人,当初的整个布局、安排刺杀他也有参与,这时候,却也只是冷冷笑了出来。

    “输?那可未必……”

    “嗯?”

    “事情到最后,总能以力破巧!不过此事未定,待我等先冲杀出去再说,大家往南冲!”

    “杀啊!”

    队伍后方,持铲的巨汉将一人砰的打飞在天空中,前方欧鹏枪舞如风,一次xing迫退四五名围过来的百刀盟成员,不远处,程烈带着苏氏父女又出现在视野中,持刀要冲过来,欧鹏单手一扬,一枚暗器往苏氏父女那边飞过去,程烈乒的一下挥刀挡住。欧鹏便是哈哈大笑。

    “苏家人听好了,我等今日若脱困,异日必领兄弟来,杀你苏氏满门!以告慰今日死伤兄弟在天之灵!”

    “哈哈。”队伍中间马麟挡开一人的攻击,“算我一个!苏家的小婊子,记住你马家哥哥,哈哈!”

    打斗之中,互相谩骂挑拨,也是一种战术,类似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骂出来了,这帮人也皆是亡命之徒,眼下死伤数十兄弟,早豁出去,只凭口快不怕挑的谁不理智,一时间便是诸多骂声。

    “你苏家给我记住……”

    “主要我今日未死……”

    “你们若敢……”

    那蒋敬也笑着喊道:“告诉那宁立恒,我异日重来,他可没这么好运气了……”

    “那苏家小婊子记着,他日弄你的时候,我要让你相公在旁边看着……”

    远一点的距离上,苏伯庸双手捏住了轮椅扶手,吱吱作响。耿护院早已yin沉着脸朝这帮人重来。苏檀儿知道他们是故意这般,但也是气得满脸通红。而无论如何,这毕竟是江湖式的火拼,很难有军队一般的包围效果,百刀盟的防线,一时间大概是来不及截住这些人逃跑的方向了。

    也在此时,十步坡侧面的道路上,一辆马车从远处奔驰而来,不要命地冲入了那边百刀盟弟子的松散防线。

    一道人影被推了出来,有个声音在喊:“住手,谁敢动手——”

    马车上灯光摇曳,车帘里推出来的却是一名被五huā大绑的男子,穿一身书生长袍,而在后方,几名苏府家丁打扮的人将钢刀架在了这人的脖子上。

    周围百刀盟的人见是苏府家丁的服装,一时间也闹不清他们是哪一边的,随后,车上的灯笼也被晃灭了。只不过这片刻时间也足以让一些有心人看见那边书生的模样。蒋敬看了一眼,陡然笑了出来:“哈,成功了!成功了!兄弟们杀过去啊!”

    席君煜以为自己是眼huā了,远处被绑住的那人分明就是宁毅:“蒋大哥,那是……”

    “宁毅,哈哈,那就是我安排好的后着,宗族大会的结果出来,我猜到你被yin了,于是双管齐下……反正也是之前安排好的,这时倒起大作用了,抓住人质,迫他们让路!”

    百刀盟势力雄厚,哪怕这时勉强突围,接下来也得面临一系列的追杀,哪有人质的作用来得大,众人方向一转,朝着包围圈的那端杀了过去,已经受伤的马麟此时哈哈哈哈的杀在前头:“那苏家小婊子,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叫痛……”

    这一边,程烈向苏伯庸、苏檀儿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只有苏伯庸回答了几句,远远的包围过来的百刀盟弟子也有些糊涂,不太明白那马车上的苏府家丁该怎么定义,眼看这帮人往里面杀过来,众人保持着合围的姿态,一时间,竟让十步坡附近的喊杀声稍稍平静下来。

    苏檀儿站在那儿,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按照她以前的锻炼,作为商人,是该保持冷静的,在任何情况下,都应该是保持冷静,想办法应对的。因为即便你慌张也于事无补,有了问题,就得解决问题。但在这一刻,她几乎连呼吸都暂时停止了。

    脑袋一下子就懵了,身体犹如坠入冰窖之中一般,冻僵了思绪。

    那马车被阻拦,在坡上停了下来,兵器的交击声还在持续,马麟如尖刀般的直冲向那马车,准备与车上的四名兄弟汇合,终于,重刀劈飞了最后的一名拦路者,他走到那黑暗的马车边,偏过头,看了看被坐着绑在车辕上的宁毅,再偏过头,朝下方举起了刀:“住手,你们谁还敢围上来试试看!”

    程烈这时候也已经从苏伯庸口中知道了宁毅的重要,远非是一名入赘的女婿那么简单,他的示意下,继续围过去的弟子陆续停了手,蒋敬张开手站在半坡之上:“哈哈,你们能怎么样!我说了,我们会找回来的!”

    “这样下去不行,损失只会更多。”远处,程烈扭头对苏伯庸说了一句,片刻,苏檀儿陡然摇了摇头:“不!不行!”

    喘息片刻,欧鹏拖着大枪往上方走去,众人也开始转身往那边走,距离不过四五丈,但由于没有多少光芒,上方的人看起来都是一个轮廓,马麟站在马车边,人质坐在车辕上。

    然后,他们看见人质站了起来。

    这动作轻描淡写,但也有着足够令人错愕的冲击感,人质怎么能这样站起来的,黑暗的轮廓里,那身影面朝众人,朝旁边的马麟举起了手,一点红芒在黑暗里闪。

    砰——

    不过半米的距离,一朵火光在黑暗里绽放开来,像是开了一朵huā,将马麟的整个脑袋都兜在了里面,血肉以接续着这火光扩散的形式冲向远处。

    那身影甚至来不及摇一摇,火光敛去后,直tingting地往一边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黑暗的身影放下了手,低头把身上的绳子拉下来。

    巨大的爆炸声还在整片夜空中扩散、回dàng、久久不息。

    “听你们在这边说起我,说得这么开心……”他将绳子扔向一边,张开手,热情洋溢地说道:“所以我就来了!”

    哈哈,感觉回来了,惊喜^_^

    第一五一章喷你一脸、以及名人

    “听你们在这边说起我,说得这么开心……所以我就来了!”

    坡上的人影张了张手,说出这句话。

    百刀盟的弟子,此时也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了。

    刹那之间的变故,让许多人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远远的,苏檀儿看着那身影扔开了绳子的动作,愣了一愣,片刻,哈的一下,捂住了嘴,眼中湿润一片。在旁边,一名百刀盟的成员看了看同样有些奇怪的程烈与苏伯庸:“掌、掌心雷?”

    从这边看起来,那身影不过是站了起来往旁边抬了抬手,火光便喷射了出去,此时整个十步坡附近都在回dàng着那惊人的响声,看这声势,真与传说中道家的神通掌心雷无异了。不过,隔得近一点的,多少还是能够看见宁毅手上拿着的一个筒状物件,发射之后,火星舞动,隐隐幽光。

    马惊了,在那儿拼命扑腾,被一名苏家家丁用力拉住,马车一时间也是摇摇晃晃的,那名叫宁毅的身影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地张开了手,说着自己的话。马麟倒下时,欧鹏这边队伍中,有人“啊!”的叫了一声便要冲上去,那闪着幽光的圆筒便朝这边对了过来,旁边也有人陡然拉住了他。

    蒋敬呐呐半晌,咽了一口口水,朝四周望去。

    原本自己这边还有二十来人,基本是有当场突围机会的,虽然说眼下突围了或许还逃不掉百刀盟的yin影和威胁,但至少眼下的希望很大。但这个时候,他们又已经往百刀盟的包围中,兜回来了。

    朝着上方望去,宁毅的身影站在那儿,望不清表情。他们这些人其实多少是听过或是见过宁毅这个人的,因为从几个月前开始,他们就已经配合着席君煜在盘算着苏家的这些事了,对这个入赘的姑爷,多少也有过几分探查。只是,当时是一种观感,到得今天晚上苏家宗族大会的消息传出来,又是一种观感,对于宗族大会的观感还未来得及消化,到得此时,这个让他们一度看走了眼得文弱书生以一种令人咋舌的方式霍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这种形象,即便是在宗族大会的消息出来之后,他们或许都没有想过。

    一切的事情也是发生得太过紧迫了,以至于他们也没有多想的余地,绑架或者暗中弄个意外干掉宁立恒是蒋敬一早就与席君煜定下的计划,今天晚上也正好成了一个后着,他们派出去的,也正好是四名穿苏家家丁服装的同伴。方才的情况本来紧迫,待到这些线索符合上,哪能让他们不欣喜若狂。

    然而陡然间,他们才发现,前一刻还是希望大门的方向,光芒陡然间就被关闭了。配合着先前针对乌家四个月的布局公布后的那种错愕感,以及此时这身影出现的强势,那神秘火器的威力,蒋敬等人陡然间几乎有些懵了。旁边持巨铲的大汉看看周围,准备前冲,欧鹏也握紧了手中的大枪,大家都已经受了伤,气虚力竭,但一时间谁也没有往前冲。

    因为在宁毅的后方,几名苏府护卫也在拔刀戒备,百刀盟的弟子往这边围过来。持巨铲的大汉往前走了一步,那红芒敛去的器械陡然朝这边一转,大汉便也连忙退了一步。

    宁毅陡然垂下了手中的器械,笑了出来。

    “我有科学,你有神功……呵,骗你们的。”声音在坡上回dàng开来,“随手做的东西,只是把竹筒改成了铁筒,放了火药之后跟个二踢脚也没什么两样,填充很麻烦只能单发,没有膛线准信打着乱飘,而且有效的杀伤距离还不到一丈……”

    他在那儿摇着头,意兴阑珊地说着些旁人听得懂或者听不懂的话,远处捂着嘴的苏檀儿眼中泪水未消,却是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噗”的一下笑意更甚了。

    “因为这样,如果不是近距离内对着人的头或者脸来一下,那除了很吓人意外,就几乎一点作用都没有,这位……”他扭头看了看地上的尸身,想了一会儿才选了个形容词,“这位壮士第一次就能被打中,不得不说运气很好,所以我决定把这东西命名为‘喷你一脸’。”

    他反手将那把“喷你一脸”扔回了马车车帘里。偏着头与旁边的护卫说着:“以后给他们立块碑,死于嘴贱……”

    此时百刀盟的合围已成,他在上方说了这么些话,这边欧鹏等人完全弄不清他的虚实——也是因为之前老爷子的爆料与方才这事情与宁毅过分从容的神态造成了心理压力,没了多少办法,反倒稍稍安静下来,积蓄力量准备做最后的一搏。那边笑声也响了起来:“哈哈,这位便是宁贤侄吧。”却是程烈提着刀自那边走了过来。

    “在下宁立恒,江湖人送匪号,血手人屠。这位是……程盟主?”

    夜风中声音传得远,宁毅拱了拱手,把拉风的名号拿出来吓人。程烈微微一愣,周围的百刀盟弟子一时间也有些交头接耳,或者都有几分疑huo,以前没听过这么有名的匪号啊?欧鹏、蒋敬等人却也愣了愣,想不到这宁立恒早已在江湖中有了这样的名声,也许是以往那书生身份根本就是个假象。

    一副景象在心中勾勒出来,早在与苏檀儿成亲之前,或许这宁毅便是江湖人士,还在某地闯出了偌大的名声,被人称为血手人屠,后来回家成亲,自己这帮人就一脚踢到了铁板上……也是因此,他现在才根本不怕自己这些人……

    微微的错愕之后,程烈便也转了回来:“呵呵,老夫便是程烈,宁贤侄果真如传说中的那般,此次苏家多亏贤侄的运筹幄,眼下也不过小施手段,便断了这些人的去路……欧鹏!你还有何话说!”

    程烈的声音回dàng在夜空中,欧鹏握紧了手上的枪,缓缓地转向宁毅,也看了看地下死了的尸体,几乎是一字一顿:“我那马麟兄弟被你古怪暗器所伤,你胜之不武……血手人屠?你可敢与我一战!”

    “马麟……欧鹏?”宁毅扭头望了望地下的尸体,一时间,表情也变得奇怪起来。过了半晌,伸出脚尖踢了踢地下的尸体,那果然是已经死了,鲜血淌在路上。宁毅叹了口气,看了看那手持大枪的欧鹏:“你现在……有什么资格与我一战?”

    他本身便有着一股足够令人信服的气质,这句话一出,那荒谬、沉稳、配上轻描淡写的情绪溢于言表,随后扭头走向旁边的马车,拉起缰绳,掉转车头。

    “对付这等jiān邪小人,不用与他们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并肩子上吧!”

    众人一时间觉得这家伙说话好生古怪,百刀盟的人也好,欧鹏的人也好,实际上每日里与人火拼、抢地盘,哪里有那么多浪漫的江湖道义可言。但意思终究还是听得懂的,该一起上、结束这战斗了——原本就该是这样。于是这句话才说完,杀伐的血腥气息陡然便凝聚了起来,人群之中,持铁铲的巨汉“啊——”的一声吼叫撕裂夜空,随后,是更多的、如怒涛般的喊声,再度沸腾了夜空。

    “杀啊——”

    程烈一马当先冲向包围圈的中央,长刀经天,如雷霆斩下。众多百刀盟的成员,挥舞长刀朝那边扑了过去。

    马车朝着反方向驶去,宁毅回过头,望了望那片合围的人潮,刀光、血光、交集在一起,那手持大枪的欧鹏与同伴开始做最后的一搏,席君煜也被围在了中央——当然,这人对他来说,倒是丝毫都不重要,无需放在心上。

    欧鹏、马麟……这不是梁山上的人么……他现在满心都在想着这事情,真是有趣。虽然说从一开始他会出现表演这一幕,就是因为这帮人嘴巴太坏,他举手之劳让这些家伙逃不出百刀盟的包围,拖延他们的时间,但老实说,经过了方才在苏府院子里一对三的那一战,他对自己的二流内功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自信了。在以往的世界他也有过持刀火拼砍人的经验,于是这次也算是带着自信来的。但听到了这两个名字以后,便忽然觉得暂且还是战略xing的避战为好。

    肯定的,自己练的是二流内功,而且练的时间也不久,何必呢。何必要跑来跟名人打架呢。回头看看那欧鹏在人群中豁出命去杀出的一片血浪,宁毅也在心中大概想了一下林冲、李逵、鲁智深该是什么样子,其他利害的武林人士该是什么样子,或者此时已经起兵的圣公方腊该是什么样子,这一两年听传闻,那方腊也是非常厉害。

    又想起陆红提,这些人的火拼打斗与陆红提的似乎也有些不同,比千年后的街市砍人其实是厉害的,但似乎仍然比不了陆红提当初行刺时让人感觉到的那股铁血与惨烈。欧鹏看来很厉害,特别是此时受到生命威胁下,一杆大枪几乎舞得疯狂,挡者披靡,同样厉害的程烈一时间竟也被他迫退,但似乎仍旧有许多的章法,宁毅现在倒也感觉不出太深,只是觉得与陆红提的功夫中那种仿似野蛮méng昧的感觉有些不同。

    她当时说她的功夫一向都在与辽人的战阵磨砺,未曾与中原的武林人士有太多瓜葛,倒是不知道这些人能挡她几招,梁山之中武艺顶尖的林冲等人,或者方腊等人,能与她打成怎样。

    宁毅对于眼下的火拼结果倒是并不上心,欧鹏领着手下众人在十步坡上横冲直撞,但旁边的同伴也在不断减少了。宁毅则只是在远处一边观战一边想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回头之时,却拿出了望远镜,往江宁那边望了望。

    似乎有一队火光从那边过来了,大概官府的人也终于对这边的火拼做出了反应,宁毅驾了马车,在一片惨烈的杀伐、呼喝、嘶吼中,转向那头苏檀儿与苏伯庸所在的位置。

    官府过来的时候,这边也该杀出个结果了。管他呢,自己是个科学家,不参与打架。他拿着那粗糙的小火铳——或者说是小火炮,无聊地想着。

    那边,ji烈的火拼还在继续,这里苏檀儿推着父亲的轮椅,在护院们的环绕下迎上来了。夜空下,十步坡前看来就像是毫不相干的两拨人、yin与阳的两极,一边在上演着相聚,一边在编织着死别……

    以前想写一本武侠小说,主角几乎无敌,但每次都喜欢站在人潮后面义正言辞地喊:“对付这等jiān邪小人,不用跟他们讲什么江湖道义……”然后让一帮武林高手全都憋屈致死。^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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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几天

    三号的时候,老妈去湘雅医院做了个检查,然后说是长了个肿瘤,良xìng的。家里以前没人遇上过这类事情,联系了一个熟悉一点的医生,刚才做完的手术,妈妈还在医院打点滴,但一切顺利,没事了,放下一颗心。

    就这样,目前到家,下午码字更新。

    第一五二章风雨初平

    十月底,温度已经降了,天也亮的晚。鸡鸣之前,苏家的大宅便已经从睡梦中苏醒,渐渐的动起来了,昨夜苏府变乱,今天也注定是忙碌与hun乱的一天。

    宁毅醒过来的时候,微弱的光在窗外晃动着,婵儿早已习惯了他的步调,此时也已经起了chuáng,在小厨房里烧热水。走廊上映出她走动的人影,步履轻盈,细细碎碎地哼着小曲。

    昨夜诸多事情,三个丫鬟也都有参与,到得宁毅与苏檀儿自城外回来,已经很晚了,大家那时候方才睡下。宁毅有陆红提教的内功,平日里对于修身也颇有好处,每日里睡两个时辰就能恢复精神,但对小婵来说,这样子未免有些伤神,但听起来小姑娘的精神还不错,只是片刻之后,听得她在那边轻轻咳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被烟熏了还是怎么样。

    宁毅在房间里点起油灯不久,小婵也就在那边非常合拍地端了热水过来,门打开时,晨风呜咽,灯光一阵摇晃,小婵连忙踢上门。她也是起chuáng不久,一身粉红sè的薄袄,发鬓也没有整理得妥帖,却是愈发显得清新可人,将脸盆放在架子上之后,过来chuáng边替宁毅挂好蚊帐。

    “今天早上风大呢,有点冷,说不定会下雨,姑爷也要出去跑步吗?”

    “嗯,现在没下吧。”听得外面屋檐下吹过的风声,宁毅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婵,将一只手覆到小丫鬟额头上之后,皱起眉头来。小婵眨着眼睛,一脸疑huo:“姑爷,怎么了?”

    “你好像有点感冒。”宁毅下了chuáng,将一件外衣罩在小婵的身上,随后将她按在chuáng边坐下,看她一眼,做了决定:“待会继续回房睡吧,天冷了,多盖chuáng被子。”

    小婵伸手捂在自己额头上好半晌:“没、没有啊,不热啊。”

    “你自己感冒当然感觉不出来,昨天晚上那个时候才睡,早上风这么大,你才穿这么一点厚的衣服。”

    他走到架子边拧了毛巾洗脸,表情认真,小婵在后方辩解一番:“没事啊,小婵身体很好的……”

    事实婵儿几个丫鬟虽然看来娇弱,但平日里做这做那的,身体比一般人自要好上不少,就算是苏檀儿,也远不是一般富家女子那般的柔弱。不过宁毅才不跟她争辩,洗完脸小婵要过来端水盆的时候便握了她的手,将她拉出了房间。

    小婵与宁毅在心灵上虽然亲密,身体上之前也已经有过诸多接触,早许了是宁毅的人,但毕竟在小姐真正与宁毅圆房之前这事情还未得到落实。此时被宁毅这般拉住手,立即便红了脸不敢争辩,低着头随了宁毅出去。

    此时院子里尚显安静,娟儿与杏儿不必伺候早起的宁毅,昨晚毕竟也是累了,还未起来,宁毅将她拉到卧室房门前的时候,才小声辩解几句:“但是……还有事情要做呢,反正起来了,还要烧水……真的没生病啊……”

    宁毅笑着推开了门,把小婵推进去,指着chuáng:“去睡觉,不许顶嘴。”

    小婵裹了宁毅的单衣坐到chuáng边,撅了撅嘴:“姑爷也没睡多久。”

    宁毅失笑道:“我是身怀绝世武功的一流高手,你这种无名小卒怎能跟血手人屠相提并论,听话。”

    他此时年纪也显得不大,但偶尔与小婵交流时,却总是将小婵当成孩子一般来对待的,诸如“听话”啊、“不许顶嘴”啊,小婵心中对此老大的不高兴,主要是不喜欢姑爷将她当成孩子,可真到宁毅说起来,却总也只能乖乖听话。这时候嘟着嘴看了宁毅片刻,终于还是脱了鞋子,就那样仍旧裹着宁毅的单衣将身体卷进被子里,lu张小脸在外面。

    宁毅过去chuáng边看着少女那怨念的神情笑了笑。过得好半晌,方才俯下身子,在她前额上亲了一下。小婵眨着眼睛,小脸瞬间烧了起来,呆呆的没法说话。

    待到宁毅转身吹灭灯光出去,关上了门,小婵才将手从被褥中伸出来,捂住了额头被亲的地方,然后又捂了捂热得发烫的脸。房间里黑乎乎、静悄悄的,外面降温后的风声传来,小丫鬟裹在被子里,只觉得浑身上下似乎都被姑爷的影子笼罩住了,温暖无比。只有那晕陶陶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也许真的是感冒了……

    其实婵儿身体倒好,未有感冒的痕迹,但毕竟这些日子以来操劳,宁毅也看在眼里,如今事情已经定下,也该让她休息一会。

    他回房端了脸盆去倒了水,随后去到小厨房那边,灶里的柴火还在烧,婵儿方才说反正起来了还得烧水,便是为娟儿杏儿她们多烧点放在这里。水还得烧上一阵,左右无事,宁毅便在旁边看一会儿,扔几根柴进去,随后听得院子里“吱呀”一声轻响,也有一道白sè的身影从那边出门,朝这里走过来。

    微光之中,那身影的气质看来依稀便是苏檀儿,她身上穿着白sè的单衣、长ku,白绸制成的kutui上蛮有两朵黄sè的小huā,脚下踩了月白sè的绣鞋,看来只是睡衣的打扮,在身上披了一件长外套,用手拢着过来小厨房这里。确定是宁毅时,才微微笑了笑,走进房间,在他身边的灶前蹲下,大概也是有些冷。火光映出来时,将那玲珑的曲线映在宁毅的眼里。

    “婵儿呢?方才似乎听到她在这里烧水。”

    “她也睡得不久,所以让她回房继续休息了。”

    “总不该让相公过来做这等事情的……”

    苏檀儿对于体恤丫鬟还到不了这个份上,不过在宁毅这边,最主要的还是未将顺手到厨房烧火当成什么大事来看罢了。他于是又拿了跟干柴扔进去,火光中传来哔哔啵啵的声音。

    “没什么的,这几天她们也都累了。你也是,怎么这么早起来?”

    “我……”苏檀儿蹲在那儿,踮了踮脚,望着炉灶里的火光,却不答他的问话,低声道,“相公早上又出去跑步啊?”

    “嗯,今天也没下雨。”

    “这几天……要不然不要去了吧?”

    苏檀儿看他一眼,宁毅想想,随后也就明白过来。昨夜的事情到如今其实还未完,百刀盟的人毕竟不如军队那般有秩序,当他们最后围住了欧鹏等二十多人,这些人拼死突围之下,官兵到来之时,终究还是有四五个人浴血杀出,那欧鹏竟是拖着重伤的席君煜逃离。

    百刀盟在江宁一带影响颇大,此后一路追杀,但毕竟结果还未知晓,那些官兵赶到之时,宁毅、苏檀儿、苏伯庸这些人也只好尽早离去。

    苏檀儿也还睡得不久。但估计心中挂着这事,昨晚又没能与宁毅说起,这时候听得动静,才想要叮嘱宁毅这几日不要出门,看看风声在说。她匆匆忙忙地下chuáng,也未来得及换衣梳头,睡衣上裹了单衣便过来,足见对这事着紧得很了,只是说话的神态还如同平日里闲话家常一般。宁毅笑了笑,表示此事并无大碍,无须担心。

    事实上,倒也有那类悍勇之人,吃了亏后立刻就杀个回马枪,打得人措手不及。只不过昨日那等情况,他们跑来抓自己已经出了那些诡异的事情,估计他们现在都还想不通,这些人纵能逃脱,也已经受了重伤,他们的同伙也会受到百刀盟的追杀,这时候向自己动手,那就不是悍勇而是蠢了,可能xing是不大的,宁毅尝到了武功的甜头,自信心大增,这时候也懒得为了这种不怎么可能的事情避来避去。

    两人细细地聊了一阵,又说笑几句家中的琐事,水烧开后,宁毅将灶里的火焰弄熄了些,苏檀儿叮嘱几句,最后也只是裹紧了衣服回房。从后方看起那背影仍旧单薄,但是回过头来的笑容倒是温暖恬静。她此时心中许多事情都已经定下,十九岁的姑娘在此时也就是十九岁的模样。

    这天早上照例是沿着原路奔跑锻炼,果然也没有多少人来sāo扰他。与聂云竹在小楼当中说了会儿话,说的也都是有关竹记分店的选址装修以及高度酒的事情,于昨晚的诸事并无提及,倒是元锦儿生龙活虎地跳出来说他写新词的事情,他才愣了半晌。

    宁毅不提这些事,但其实聂云竹哪里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苏家的变化,她自然也是关注的,而有了元锦儿这个活蹦乱跳的包打听,昨晚那词作传出来,元锦儿自然便第一时间听说了。

    昨夜宁毅赶往城外之时,两名女子便在闺房当中议论着这些事情,复原整个夜晚发生的事情。

    元锦儿刀子嘴豆腐心,对于宁毅本人是没什么好话的,但多少也因为云竹姐的关系将宁毅当成了很特别的“自己人”,譬如说她跟宁毅抢云竹姐这个是一回事,但这个是内部矛盾,对外又是另一回事。云竹这边心情如何更是无需多提。

    这事情说起来她们也没有参与进去,关系不大,但锦儿叽叽喳喳地说,云竹笑着听,偶尔插句嘴,小楼与苏府相隔颇远,但在这河湾边上的小楼里,两名女子的心情倒似是比她们自己胜了些什么事情更值得庆祝一般。宁毅却还不知道那《定风bo》的事情,于是元锦儿便添油加醋地根他说起昨晚昌云阁与月香楼之中的动静,说起那“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云竹也偶尔笑着插句嘴补充一番。

    到得最后,宁毅也只好笑着摊摊手:“这下又出名了。”

    “十步一算宁立恒。”元锦儿批评一番,“这人太yin险狡猾了,云竹姐,你以后别理他,要不然被他卖掉还要帮他数钱呢。”

    云竹笑着望望宁毅,并不回答,其实她心中已许了宁毅,想来也与卖给了宁毅无甚两样,只是她信任宁毅人格,若说宁毅会将她再卖掉,她自是不信的,这等事情想都无需去想,心中自无芥蒂。好半晌,方才朝锦儿笑道:“都已经没有多少人认得我啦,卖不了多少钱,要卖也是卖掉锦儿你才划得来。”

    锦儿翻个白眼:“哼,我才不会给人卖掉呢。”

    如此闲聊说笑之后离开小楼,一路回家,仍是早晨,回到小院也就是平日里坐在一块吃早餐的时间。最近几个月来,小院当中一向比较冷清,只是今日才回来,路上便有许多人打招呼,待到得小院门口发现家中的丫鬟小厮什么的聚了许多,里面会客间里正传出说话聊天的声音,几个丫鬟端了茶从门口进进出出。

    宁毅走到门边看了一眼,才发现苏檀儿也已经起chuáng梳妆完毕了,房间里来的是几位堂兄弟,也有两位族中的叔叔伯伯。苏檀儿只是坐了下方的位置,正笑着与几人说话。笑容中从容、知xing、优雅,不久前那属于十九岁少女的清澈便又被掩盖在了其中。

    以往苏檀儿待客,宁毅通常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但这时只是在门边出现,正准备离开,房间里的人已经发现了他,在片刻间,竟就让整个小院子都安静了下来,苏檀儿回头看见他,起身笑道:“相公回来啦。”宁毅便与这些亲戚一一打招呼、见礼,这些人此时重视起宁毅来,才发觉并不是很明白宁毅的xing格,也不知道首先该说些什么才好,宁毅笑道:“大家继续聊,我不是很懂这些,去让杏儿她们准备早餐。”随后,如同往常一般的走掉了。

    离开这边客厅,回到对面的小楼里,准备找杏儿她们准备早餐的时候,首先却还是发现了哼着小曲端了东西过来的小婵,她看着宁毅,脸sè红了红,随后扁了扁嘴:“姑爷,我没生病呢。”

    片刻之后又认真补充道:“我睡到刚才才起来的。”显然是害怕宁毅又推了她去睡觉。

    不久之后,宁毅、苏檀儿两夫fu与这帮亲戚在旁边房间里吃早餐,这些人其实大多是与大房亲近,但又不够亲近的那种,虽说是聊些家常联络感情,其实要聊的自然也是有关生意上的事情。

    与苏檀儿交谈的过程中,大家也都看着宁毅的表情,注意宁毅会不会回答些什么。他们话中的所指、暗示,心中的想法,听在宁毅耳中自然一清二楚,不过他的确不理会这些事情,整个早餐过程里,除了偶尔招呼几声吃东西,其余时间就是一个人埋头喝粥吃菜,旁人看不清他的态度,有人想莫非这宁毅真的对家中的事情毫不在意?

    事实上宁毅心中此时在想着的大概都是那《定风bo》传出去后可能引起的bo澜,还有那“十步一算”的评语之类的无聊事情,今天去上课时,得把小七那不能保密的小丫头说一顿才行,不过想想她老爸被自己摆了这么大一道,她估计也不好过,还是宽宏大量地原谅她,安慰一番算了。

    自然也有人觉得他这沉默是不轻易表态,估计背后还会与苏檀儿商议之类的。在座大概也只有苏檀儿能大概明白宁毅的xing情,心中也是好笑。

    自己这古怪的相公到底是个怎样的xing子,估计要好一段时间之后,大家才会真的明白了,或许对许多人来说,恐怕一辈子都是明白不了的……

    第一五三章烧楼(上)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周围的世界喧嚣了一点,其余的事情,都还是常态。

    回到苏府,打招呼的人多了一些,热情了一些,家里人的邀约多了一些,需要拒绝的事情多了一些,书院中原本离开他的班级的几名学生也开始想要返回,家中的亲戚跑来说项,如此这般。早在意料之中,人之常情,算不上多么奇怪的变化。

    倒是《定风bo》传出去之后,加上一些人绘声绘sè地说着苏、乌两家的大战,跑来豫山书院中拜访的人也多了起来,与那首《水调歌头》最初出来时差不多的情况,只是如今拜访的人又复杂了不少。

    例如濮阳家的濮阳逸这类商人也过来找了他一次,邀请他赴某某画舫的聚会,有绮兰姑娘作陪云云,虽然宁毅对濮阳家的观感还是不错,但这些聚会,自然还是按惯例婉拒了。

    无论如何,绮兰于他来说,youhuo力不大,他偶尔去小楼那边,听云竹弹琴唱歌。云竹在这方面的造诣,绮兰是比不上的,更何况这边也已经熟悉了宁毅爱听的口味,有时候还可以照着宁毅教的现代唱法唱几首颇不一样的歌曲。

    而就算绮兰的身份是huā魁之首,这一边却也有个元锦儿的身份是四大行首之一,只是连个舞都不愿意跳来看看,整日里聒聒噪噪的斗嘴,也淹没了huā魁那高高在上的感觉,不过,至少有一份真xing情。

    过得几日,与秦老、康老有了一次碰面,两位老人拿着他“十步一算”的huā名开玩笑,但说起整个一系列的布局,都道是举重若轻,有大将风范。之后康贤倒是笑着说道:“只是相对‘十步一算’,那‘血手人屠’的匪号可就有些奇怪了,老夫着人打听数日,都未曾听闻以往有谁闯下过如此名堂的……”

    隐藏在康贤背后的力量颇大,他既然对宁毅最近的这番动静感兴趣,会知道十步坡的事情也并不出奇。他将那晚上宁毅参与的事情说给秦老听,秦老皱起眉头:“这等事情,斩草须除根,真惹上了这些江湖人,跑了几个,怕有后患,此时可有结果了么?”

    康贤笑道:“知晓此事之后,我已知会官府,对这等强人发出海捕公文,附近几个州县,也都快马加鞭发布下去,今天早上听说已经截住一人,此人已是身受重伤,拘捕时,便被杀了。”

    秦老点点头:“既是全力出手,这些人怕也躲不了几天。”

    两人算是儒学方面的大家,以往大家下棋聊天,侃侃而谈的也是一些与人为善的原则。但这时候康老开了这头,秦嗣源接下去,竟没有半句话是对这火拼杀人有什么不满或是规劝的,而是从一开始便将这作为一件摆在眼前的需要处理的事情来考虑了。

    康贤这几日竟然已经在动用他的影响力对事情做干预,宁毅对此还不知道。但这时候听了,倒也不由得摇头笑笑。

    以往大家下棋休闲,倒也大概明白了对方有着何等作风。这时候,也无非是看得更清楚一点,眼前的两个老人,平日里做得道德文章,真到做实事时,可是一个都不含糊。

    事实上,对于这件事,大家聊起来,也只是围绕着宁毅当时的出现,将快要冲出重围的二十多人全都拉回来的这个手腕里。至于商家动手、帮派火拼,死了多少人这类,秦老与康老看来都不甚在意,毕竟苏伯庸遇刺在先,这边报复回去,那也是应当的事情。真要说在意的,大抵是康贤觉得宁毅该是做大事的人,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以身犯险,真要出了什么意外,几个小毛贼的命,偿不了这家国天下的损失。

    “你发明那千里镜,已经着人送去东京,这边也在加紧研究制作,目前已有几只成品,投入军阵当中,大有用处。”康老与秦老在下棋,摇摇头将十步坡那群毛贼抛诸脑后,说起真正觉得重要的事情。

    “只是你如此低调,要给你请功都难,让人生气……我家中有一群技师匠人,你若有兴趣,倒想全都拨归于你,要做些什么事情,让他们动手便好。最近听小佩与君武说,你在碰那些与火药有关的事情。老实说,军中对这类事物不是没有研究,我知你有想法,可毕竟危险大,那突火枪之类的东西,你即便真用铁制,也可能爆炸伤到自己,军中不是没试过。你何不说说想法,只交由别人动手。”

    如今武朝军队也有在研究火药为武器,各种乱七八糟的设计都有,但总离不了华而不实的评价。康贤对宁毅自是另眼相看,不想他因为研究这个而受伤。想一想那赈灾的小册子加上千里镜,宁毅的价值就已经大得惊人了,更何况还要加上这些时日里从许多小地方表现出来的运筹能力。只是他想要为国举才,宁毅这人偏生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这些想法他与秦嗣源眼下都还未弄得清楚,暂时也只得由着他去了。

    宁毅对于火枪的热情暂时就仅止于此,主要是技术层面上限制,还不到真正可以发展这个的时候。往枪支上再怎么发展,暂时都不如强弩。下一步该弄点什么他还未想好,也就只好摇头将康贤的好意婉拒掉。若真答应下来,那也是一层束缚。

    “不过,还有多久会打仗?”

    宁毅问起这事,康贤也是笑着摇了摇头:“倒不清楚,那边还在谈,经国公主持此事已有数年,我平日虽未多问,但看时局,也该差不多了,只是如今入了冬,辽东那边天气想必更是恶劣。若能谈妥,或许开春之后当有结果……秦公以为如何?”

    秦老想想,点了点头:“童贯此人虽是……咳,虽是阉人,但办事终还是不错的,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些怕了……”

    “怕什么?”

    秦老举起棋子好久方才落下,叹了口气:“怕仓促。”

    康贤未入官场,不过秦老以往算是位高权重之人,如今的经国公童贯,当初也是位居他之下,或许也得归他节制。只是秦老平时于这些事情并不多谈,这时候也只是说了几句,拨开话题,不过宁毅大概倒能看出来,老人应该是因为心中在意,反倒不愿多说。

    与康老秦老一起下棋,说有关政治上的事情毕竟不多,绝大多数时间,还是一些学术问题,江宁城中发生的一些琐事,并且为之说笑几句。

    时间就在这样的日子里过了十月底,宁毅与苏檀儿之间的关系更显和睦,天冷之后,晚上大家聚在客厅中聊天下棋讲故事,温暖也温馨,苏檀儿这几天仍旧显得忙碌,但最为挂心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做完了。

    若以整个苏家的范畴来说,最近其实也蛮忙碌的,以往苏家每年计算业绩、分红,大抵都是在十一月底十二月初的样子。但今年各地有分量的管事人都提前了一个月过来,年尾该做的工作,也已经在陆陆续续地做起来。由于一帮亲朋聚集,每日之中苏家也都是热热闹闹的状态,白日茶楼酒肆,晚上青楼楚馆,而由于十月底的这一出转折,苏家的招牌在江宁的商界当中,一时间也变得愈发响亮。

    由于这些关系,苏檀儿其实也不怎么闲的下来,宗族大会之后,表姐苏丹红常常过来陪着她,宁毅与她独处的时间倒是不多,不过夫妻之间的关系无论如何都有了沉淀了,苏檀儿有主见,倒也无需关心太多。只是到得十一月初五这天下午回到家时,宁毅看到苏檀儿在做一件怪事。

    虽然气温已经降下来,但这天下午的天气不错,宁毅算是提前回家,小院之中显得安谧。宁毅本以为没人在,但看了一眼之后,才发现苏檀儿坐在凉亭之中,面对着自己住的这栋小楼,沉思着什么。

    理论上来说宗族大会之后应该没什么大事了,不值得她皱眉苦恼成这个样子,宁毅看了几眼,有些疑huo,但苏檀儿似乎想得入神,面上表情变换,没有注意到他。片刻之后,看见她抿了抿嘴,似乎下了个决定,站了起来,又深深地望了这边的小楼一眼,转身朝旁边的小厨房走去。

    那做决定的表情看起来却有几分稚气,是属于十九岁少女的表情,却不知道此时艰难做出的决定是什么。宁毅耸了耸肩,先回了房,才关上房门不久,只见苏檀儿的身影有些匆忙地从小厨房出来,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了院门边,朝两边望了几次。确定没人之后,便再回到小厨房,抱了一捆干柴出来。

    苏檀儿平日里比较在意规矩形象,如果说在库房搬动货物的时候可能会帮谁一把,在家中却绝对是个大家闺秀的形象,生火、搬弄柴枝这些事情基本是不会做的。但这时候气氛的确颇为神秘,宁毅偷偷地从房间望出去,苏檀儿搬着那柴枝又在打量自己这边的小楼,随后朝着楼房后面走去了。

    宁毅关上门,悄悄地跟过去,只见苏檀儿将那些挑拣出来的、易燃的细柴枝,堆在了自己住的房间后头的窗户边,摆放的时候,似乎还权衡了好一阵子。

    宁毅有些傻眼,这女人想了半天做的决定,是准备谋杀亲夫?还是烧死这么残忍?

    不久之后,他才发现,事情的发展跟自己想的,有些出入……

    谁能猜到檀儿想干嘛^_^

    第一五四章烧楼(下)

    苏檀儿最近有些烦恼。

    烦恼是属于si人的,对她来说,眼下的这份烦恼,是比较陌生的感情。家中大事定下后,这几天偶尔想起来,会觉得脸红,跟丹红表姐也没有说得太多,但在心中,还是勉强压抑住害羞的情绪,努力地在思考着某些事。

    当初成亲的时候,要是没跑掉就好了……

    她如今在为这事情后悔着。人生之中,许多事情都没办法预料到发展和结果,因此后悔其实也是一种比较无用的情绪,但心中所想的事情反正也与生意无关,苦恼地考虑下来之后,更多的时候也只得抿抿嘴,怪着自己的没有先见之明和幼稚。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当初也想到了的事情,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无益地跑掉,回忆起来,已经记不起当初的自己是怎样想的了。那时候要是本着闭上眼睛被咬一口的态度逆来顺受一番,现在她也不至于要每天苦恼这种羞人的事情了。

    圆房这种事情……毕竟是要有气氛和自然而然的由头的。可是这些日子忙碌着家中的事情,如今该拿到的成绩已经拿到,真要忙却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相公估计也以为自己最近这些天还得忙碌下去吧,他是正人君子,眼下大家的相处已经安定下来,不会忽如其来地想着哪天把自己推倒在chuáng上,其实现在若真是这样,她倒是不介意了……

    她现在却不得不来思考和计划这些了,夫妻之间……总不至于还要把事情拖过这个冬天。可是想到这“夫妻之间”,当她真正以这样的角度来看着这件事情的时候,却又不得不承认,两人如今相处的这种关系,是由自己开的头,随后才建立起来的。以往觉得,有个家的样子,好好的对这个相公也就行了,到得现在想来,真正作为妻子的这一面,自己……却也真没尽到什么责任。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整天自怨自艾地小女子,商场之中这么几年,有的气魄倒也已经锻炼出来。为事情苦恼了几天之后,首先考虑的,也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就要解决掉。当然,这事情也不可能真让她跑去跟相公摊开了说,她终究也是要面子的,此时对宁毅挂心起来,也更加重视自己在对方心中的看法。

    总之是解决问题……事情有些麻烦,但是当脑筋转起来了之后,难不倒这位有着女强人身份的少女。这天早上起来想到个主意,若在一般人看来未免有些荒谬和小题大做,但对苏檀儿来说,与在商场上做一个决断也没有什么两样。她以运筹数十万两白银的大生意的气魄果断地拿了这个小主意。中午早早地回来,随后安排婵儿、娟儿、杏儿都去做事,同时调动了附近几个院落的家丁护院们,确保他们在一时半会间不会一窝蜂地涌过来,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咬咬牙也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仔细打量了那边小楼的构架,随后从柴房搬了干燥的、细条的柴枝放在周围堆起来。一开始考虑的事情比较多,火要烧得均匀,引火的地点也必须精心考虑,是不是该做成意外的样子。但在她来说,纵火这种事情绝对是外行,摇了摇头:管它呢,房子是我的,顺手烧掉就烧掉了,以后自己不许查,谁还敢多说话不成?

    静谧的下午,作为苏家大房掌权人的少女紧张而专注地做着这些偷偷momo的事情,随后想起一些问题来,又跑进了相公的房间里,不知道还打算干些什么。

    房门外宁毅疑huo地贴上去,只见在房里,女子翻开了他的柜子,匆匆忙忙地将一些东西翻找出来,辨认和整理。

    “笔、墨、纸、砚、衣服,这个是……相公以前写的文章?”

    “扇子……这把扇子应该还要……”

    “这件衣服……算了,烧掉吧……”

    “这个写的是什么……”

    “画的画……图纸……”

    “话本小说……呃,这个烧不烧?”

    她一面整理,一面自言自语地考虑着,若觉得还要的东西,便拿了放到离后方窗户稍远的地方,旧了的衣服之类顺手扔窗台边。又取了笔架,拿几支毛笔挂好。找了一方宁毅用过的砚台,想想又换成没怎么用的,倒些茶水进去,拿了墨条磨了几下。一大摞的话本小说她先是搬到了房间一侧距窗户远的地方,片刻之后看了看,又将它们全都抱了回去,放到窗边注定遭殃的桌子上。宁毅看得有些惋惜,其中有几本他还没看完呢。

    各种东西大致整理好,又嘿咻嘿咻地调整了房间里的桌椅位置,做完这一切,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点了点头。看她要出来,宁毅赶快跑掉,饶有兴致地去到隔壁的空院子,踩了院子角落的一摞土砖,攀上墙头看房后的动静。

    不一会儿,苏檀儿咳着嗽,双手拿着一根点燃的柴枝过来了,那柴枝够大,因此大概没有干透,又是中空的,一头燃着火焰,另一头的小孔拼命冒烟,苏檀儿大概看它可以当火把就随手拿来,这时候被熏得够呛,眯着眼睛挥手扇动着,颇不自在。

    宁毅捂着额头笑得不行。

    苏檀儿行事果决,没有多想,将堆好的柴枝一簇一簇的点了过来,皱着眉头,模样专注,就是老被烟熏到。这楼房大部分都是木质结构,如此引燃,起火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苏檀儿又顺手点了两扇窗户,将那根害她被薰的大柴枝从窗户上的小孔扔了进去,拍拍手掌。宁毅ting喜欢她拍手掌时那利落的神态,也在这个时候,墙壁上的瓦片稍稍动了一下,宁毅伸手去扶,下一刻,微微愣住了。

    朝苏檀儿那边看过去时,苏檀儿也正往这边望过来,瓜子脸,目光愕然,嘴chun抿起来,像是要变成兔chun,曾经知xing从容的女子此时脸上显现的,简直是灾难般的惶然。

    宁毅lu出半个脑袋大概与她对视了半秒钟,第一个动作便是果断地将头缩了回去,笑意到了口中,使得腮帮“咕”地鼓了起来,眼下最重要的是闪人,脚下却陡然滑了一下,那堆土砖也是放得久了,一角松动,他扑的落地,狼狈得差点把脚给崴了,随后,一边忍笑一边走人。

    宁毅在附近的道路间守了大概两分钟,扶着墙壁将方才看到的一系列有趣景象消化掉,同时确定暂时没有人过来,让小楼的火可以多烧一阵子。苏檀儿也没有追出来,这个时候很难预料她的情绪,当然,如果自己待会见到她的第一个情绪是捧腹大笑,那么今天晚上这个院子里真发生“谋杀亲夫”惨剧的可能xing估计要超过百分之八十。

    聪明的男人都该知道什么时候要有幽默感,什么时候要严肃,什么时候要茫然,什么时候要痛不yu生……不过,还是很好笑……哈哈哈哈……

    他在心中把该笑的地方全都预支掉,脸上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两名家丁从这边过的时候,被他严肃地拦住了:“哎,你们去哪?”

    “啊,姑爷,我们之前去送东西,现在回去跟周管事复命。”

    “东西送完了?”

    “嗯。”

    “待会可能要出去一下,你们暂时不用跟周管事回复了,去侧门给我准备一辆马车,跟我去办点事……不过,如果半个时辰我没有过去,就说明没事了,你们再去跟周管事说。”

    他此时在家中已经无人敢忽视,话一说,两名家丁连忙答应下来,转身走掉。宁毅回头看看,估计火也烧得有些规模了。也在此时,听得那边传来妻子的生意。

    “来、来人哪,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哪……”

    听那声音,还是蛮镇定的。

    起火了,附近闻讯的两名家丁首先从院门跑了进来,火光暂时还在楼房的后面烧,但前方已经有烟尘弥漫了出来。院落中央,苏檀儿皱着眉头:“走水了,快点想办法救火!”

    “是,桶、水缸……水缸在哪里,二小姐……”

    “来人呐,走水了!”

    两名家丁一时间有些慌乱,但刚刚接手大房生意的二小姐是个做大事的人,表现沉着:“等等、等等,厨房里没水了……你们,先叫人,还有快点把房间里的东西搬出来,别被烧了!快点。”

    说话之间,又有一名家丁跑了过来,苏檀儿道:“快点,你也去……”话音未落,宁毅的身影也已经出现在了院门边。她此时倒没办法注意相公的神态,只是脸上陡然一红,瞪着眼睛愣了愣,然后望着那名家丁:“你也去帮忙!”

    头扭了回来,去看那冒烟的小楼,酥xiong起伏着,心中砰砰砰、砰砰砰的拼命跳。

    然后宁毅也跑过来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会起火的!”他满脸错愕,痛心疾首。听他这种声音,苏檀儿也是微微一愕,扭头看了他一眼,只见宁毅气喘吁吁,皱着眉头:“怎么、怎么会起火的……”

    宁毅这样说着,看她一眼,苏檀儿的脸砰的一下又红了,扭过头去,努力变成专业的商场面孔:“我、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起火了,可能是……没人在的时候,我烧了点热水,后来……后来没灭掉……我刚才在休息……”

    “哦。”宁毅点了点头,片刻沉默,“呃……冬天了,天气干燥,起火……起火很正常。”正没话找话,旁边的小厨房里,其中一名家丁提着水桶就冲了出来,并且告诉另一名家丁:“阿山,这里只有两桶水了!要去隔壁院子里看看……”

    他说着话要往房间里冲,宁毅跑过去:“你干什么?”

    “救、救火啊……”

    “两桶水救不了火了,先搬东西、搬东西!找点被单,淋在上面不会被火烧到……”

    “哦……”那家丁一点头,哗的一下将整桶水倒在了自己身上,直接冲了进去。

    火焰熊熊燃烧着,烟雾直冒,一名名的家丁、丫鬟赶了过来,从楼里往外面搬东西。苏檀儿与宁毅站在院落中央,少女的表情严肃认真,皱着眉头,只是没怎么望过宁毅。两人的声音响在一片大呼小叫声之中。

    “先把那张椅子搬出来……咳咳……”

    “chuáng头、chuáng头有个盒子……”

    “八仙桌不用管了!”

    “书啊、书啊、那几卷竹简,对了……”

    “东西先放到那边屋檐下……”

    “小婵房间的东西!对……快点快点,当心别烧着了……”

    “烧伤的待会去支十两银子的汤药费……”

    “都有奖赏……”

    一片忙碌,宁毅说着话,交代着家丁搬哪些东西,苏檀儿指指点点地让家丁将东西搬到院落另一边放下,也已经开始救火了,提着水桶水盆的众人陆陆续续地跑过去,不一会儿,小婵等人也叫着“怎么了、怎么起火了”匆匆忙忙地赶来,一名管事大概是没看到正在一边休息的苏檀儿与开始参与救火的宁毅,进来大喊:“怎么会起火的、怎么会起火的!有没有烧到人……”将这个下午拼凑得更加热闹起来。

    “那个……冬天嘛,天气干燥,起火是很正常的事情……”宁毅将一桶水泼进火里,过去拍拍那个管事的肩膀,“现在大家都很急也很烦了,别老是问为什么,少说话,多做事,你没必要问嘛,呐,桶给你,快去救火吧。”

    那边院门,婵儿端了个脸盆跟着几名丫鬟一同跑进来,苏檀儿喊道:“小婵,你别去了,别被烧着。”小婵扭头道:“没事。”砰的摔地上,水洒出去,脸盆乱滚,呼声四起,顿时又是一阵hun乱……

    火烧过之后,又被水扑灭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夕阳亮起暖黄sè光芒的时候,那栋烧黑大半、垮塌小半的小楼还立在院子里,已经确定住不了人了。

    院子里摆了许多搬出来的东西,桌椅、柜子,以及诸多杂七杂八的事物。家丁在火场中善后,一些亲戚陆续赶过来,苏愈与苏伯庸方才也过来了,大人物在七嘴八舌地说话,小人物便不怎么敢吵,家丁们在管事的分派下开始将那些东西搬入另一边的小楼。小婵是可以安排在娟儿与杏儿旁边的房间里,也就这样做了。家丁们搬着东西,小婵也在娟儿与杏儿的陪同下清点着救出来的那些物品。

    她这里的归属是明确的,只是更多的东西,立场看起来就有些模糊。

    方才管事去跟苏檀儿请示的时候,苏檀儿正在跟一名堂叔说话,顺手指了指,“先放房间里的桌子上吧。”管事便做了。

    那是属于宁毅的一些琐碎事物,而她指的是原本自己的卧房,当然,这时候她不过是随口回答,这些事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很忙的,而且,谁也不会注意到她在这么hun乱的场景下一句随口的回答会有什么考虑在其中,她忙嘛。

    夕阳渐没,周围点起油灯、火把,到得快要吃饭的时候,负责善后的家丁们也被命令着暂时停止工作了。小院之中,某些气氛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院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在摆着了,最后宁毅坐着的那张椅子,也被他顺手拉着进了饭厅,这个时候,有些人才发现,先前的那些东西,大多数都被暂时xing地塞进苏檀儿的房间里了,如今将整个房间塞得有点挤,东西也有些散乱地放着。

    谁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方才的院子里,苏檀儿一直在应付众多亲戚,也没有指挥过谁将什么东西搬到哪里去,宁毅则在忙着其它的一些善后,渐渐的那些东西就没了,具体是谁会的意,谁发的指令,回头想想,竟是找都找不到。

    苏檀儿去看了看拥挤的房间,似乎有些苦恼,倒也没说什么,宁毅也去看了看,大概也很苦恼,今天晚上不知道该睡哪,婵儿、娟儿、杏儿也去看了看,对于怎么整理,同样没有个头绪。

    气氛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变得古怪起来的。

    接下来或许会是一个尴尬的晚上。当然,也可能是个有趣的晚上……

    昨天晚上码这一章,感觉不够,一直犹豫到今天早上11点,然后睡觉到下午三点起来,洗澡放松精神,现在终于码完,呃,感觉应该还是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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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五章圆房

    入夜之后,接到吩咐的家丁们相继离开,为了火场善后接连点起的火把随后也灭掉了。原本有两栋小楼的院子如今只余其中一栋,此时亮着灯光,变得比往日更明亮温暖了些。

    晚饭过后直到亥时左右,探访的亲戚们其实都还在陆续过来,询问起火状况,嘘寒问暖一番,也有跟随着这些人的丫鬟或是跟班,他们没资格进来坐,但聚集在附近也是非常热闹。

    白天里大家聚集过来,看着一大堆人忙碌地清理火场,倒还有几分灾难后的惋惜气氛,到了晚间,询问清楚火灾未有伤人之后,众人在庆幸之中就俨然是聚会的心态一般。家长里短地聊一阵,也有说宁毅与苏檀儿原本就该换个院子了之类之类的。火灾之后,大家聚在一起反倒有些喜气。

    也是,苏家当中本就不差这一栋房子的钱,烧了也就烧了,既然没伤到人,那么这也无非是一场小小意外而已。主人都不怎么在意,大家也无需为此事huā上太多的心思,于是这探访的人多起来,客厅之中,也就是一场小小的聚会而已。

    事实上,苏檀儿之所以选择如今的这个院子居住,本就是少女时期的一时喜欢而已。理论上来说,她如今管了大房的事情,在吞并了乌家交予的各种事物之后,预计手下管理的生意将要达到整个苏家的一半,这个院子再作为居住的地方,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这院子本就是稍显自我的布局,住起来倒是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是于待客上显得有些不够大气。众人也觉得苏檀儿会趁着这次另选一个院子居住,七嘴八舌地聊着这些事情,发表各自的看法。

    有些气氛大概只有特定的几个人能够感觉得到。

    苏檀儿与过来又离开的亲戚们聊得开心,笑语盈盈的,但其实有些心不在焉,应对之间,只是些公式化的表达,当然,苏家之中能够感受到这些的人恐怕不多。

    宁毅与平日里无异,一帮亲人过来,礼貌从来都是做足了的。与苏檀儿招待着这些人,为着房子的风格问题天南海北地跟众人聊,俨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有时候还拿出笔墨纸张来写写画画做做设计。

    由于来得人多,婵儿娟儿杏儿三人便不时进进出出,搬果品、奉茶,招呼过来的人,也负责将随着过来的跟班与丫鬟在隔壁院子里安排一番。她们在家中本就与管事级别的人无异,此时自然也是驾轻就熟、井井有条。

    看起来,一切如常,真是什么问题都没有。

    如同去年年关,天气冷下来的时候,大家会聚在客厅之中。苏檀儿看看账本,或是与丫鬟们做做女红刺绣,听听宁毅讲故事,大家在一起下棋、聊天,来了客人的时候,三个丫鬟便奉茶招待。一切也都与今日没什么两样,再正常不过了。然而,今天毕竟是起了火了。

    一切都太过正常的话,有时候反而会形成莫名的违和感,旁人或许感受不出来,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至少在婵儿娟儿杏儿几人的心中,都会有某些奇怪的问题和想法在存在着。

    没有人对之后发表任何看法。

    并不是指善后的方面。苏家不差钱、苏檀儿不差钱,烧一栋楼,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因此旁人不会对此感到有多古怪。但无论如何,那栋小楼被烧了,宁毅与小婵的住处被烧了,小厨房和浴室也受到了bo及,理论上来说,就算不在乎,总也得有几句交待才行,然而,没有任何人提及这件事。

    小婵的一些东西已经被搬到娟儿旁边的房间里,但对于她是不是今后住在这间房,苏檀儿并没有表达看法。当然这事情她自己本身也是有些权力的,原本房间里许多东西被烧掉了,她也可以暗暗地叫家丁们直接拿过来。而在今后,小厨房跟浴室怎么办呢,最主要的,宁毅今晚上该住哪呢,没有人提及这个。

    以往从来都是个面面俱到的领导者的苏檀儿今晚没有对火灾之后的任何事情表现出明确的态度,她只是在应酬着探访的亲戚。宁毅本人也没有提出任何的询问,他仍旧是往日的态度,要拿笔墨纸砚的时候还是去到苏檀儿的房间找到的——此时他的物品已经将这房间堆得乱七八糟,过来找的时候还叫了杏儿帮忙:“他们搬进来的时候把我的笔墨纸砚放哪了……”翻箱倒柜。

    苏檀儿如今的这个房间,才是最大的违和感。东西该搬到哪里去,没有提起来,天黑之后,时间渐渐的也已经不早了,苏檀儿今晚总是也要睡觉的,这些东西堆在这里,她怎么办,她似乎也已经忘记了。婵儿、娟儿、杏儿大概是想过要问的,然而在想过之后,心中不免浮现出一些诡异的感觉和猜测来,到得最后,大家只能眼神交流、心中嘀咕、情绪复杂,却是谁都没有问出问题来了,大家默默地忙碌,粉饰太平。

    亥时过去一半,过来探访的人们,也都已经陆陆续续地回去。周围安静下来之后,三个丫鬟收拾着房间,做了打扫。待到她们没事做了返回来,苏檀儿正与宁毅下着五子棋作为消遣。三个丫鬟多少显得有些古怪,坐在一旁无聊了一阵子,然后杏儿喝茶,娟儿做女红,婵儿无聊地数娟儿纳的鞋垫上的针脚,随后三人又找出一副竹片做得牌来打。

    苏檀儿低着头,并不与宁毅说话,只是偶尔想起些事情,跟三个丫鬟问问方才某某亲戚过来的时候有没有招待好,杏儿与娟儿便小声回答一句。棋盘之上,夫妻俩以很久没有拿出来的作风彼此耐心地堵对方的棋子,堵得津津有味,那边拿着竹片牌心不在焉地打,三名少女每出一张牌便报一个数,听来倒是有些可爱。今天晚上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因为这种可能xing和复杂xing,三个丫鬟多少也有些忐忑不安。

    大家唯一比较热络的时候时候宁毅问起婵儿有没有很多东西被烧了的时候,婵儿回答没被烧掉什么贵重的东西,宁毅估计她可能会有些首饰什么的被烧掉,或者很喜欢的衣服啊。苏檀儿便说往后给婵儿买。

    气氛诡异,时间也变得有几分难捱,婵儿娟儿杏儿有时候出去一下,打来热水,泡茶,这样那样,房间里偶尔几句对话。时间渐渐的就这样到了子时,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主人家没睡,也没有说话吩咐她们离开,她们也没办法走掉。但看起来苏檀儿跟宁毅之间简直像是可以津津有味地下到明天早上去。

    而事实上,苏檀儿这时候哪里又好意思挥挥手说:“你们去睡吧。”时间越流逝,她心中其实也越发的忐忑。

    随后,时间过了午夜,钟声传来,周围的院子也变得愈发静谧,今日其实颇为忙碌,正在打牌的杏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宁毅看了她一眼,苏檀儿也望了过去,终于开口道:“呃,杏儿,你们也累了,先去睡吧。”她把这话说完,手上拈着棋子,低下头又继续做出专注想棋的样子。三个丫鬟起身说话,准备离开,又将茶点之类的东西收拾好,宁毅倒是偏了头,笑着与她们一一打招呼。这些动静当中,苏檀儿的情绪才稍稍的平静了一些。

    婵儿娟儿杏儿都从房间里走了出去,走廊上的身影,似乎在做着睡前要安排好的工作。棋局又下了一盘,宁毅起身去隔壁的院子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倒是遇上婵儿走在路上,她多少有些沉默,手上端了个铜脸盆,但那并非是失落或是沮丧引起的沉默,少女的表情有些复杂,这或许是她还无法处理的某些感情,看见宁毅,“啊”的轻呼一声。

    “不是说要睡了吗?”

    “脸盆没了,所以去拿一个来。”婵儿低着头。

    两人朝院门那边走过去,过得片刻,宁毅也不知想到什么,轻声笑了出来,婵儿看看他,他还在笑,似乎是为着今天的这些事情感到有趣,随后,婵儿便也忍不住轻声笑出来了。走到院门时,她低声唤道:“姑爷……”

    “嗯?”

    婵儿看着他:“姑爷要……呃,姑爷要……”不知道她想要说些什么,但如此想了片刻,小丫鬟笑着摇了摇头:“不说了。”抱着脸盆往自己房间里跑去。

    苏檀儿的心情其实一直在焦虑着,时间愈推进,焦虑愈甚。如同等待一个大生意尘埃落定时的心情,只不过在生意上她是熟手,在这类事情上,她却纯然陌生着。

    整个一天她都有些害羞,但对于纵火被发现时的事情,她现在心中不敢去想。无论如何她都无法预测下一步的结果是什么。不知道相公会不会也无法归纳这些情绪,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发展,会有怎样的对话,也不知道相公会不会忽然说一句:“我今天晚上住哪?”如果他真这样问,自己该怎么回答呢?

    各种乱七八糟的心情,但现在也只能见步行步了。宁毅稍微离开之后,她坐在那儿情绪不安,随后又起身来回走了几步,不知道要干嘛。拿起茶杯喝一口,看见饭厅屏风后的一盆盆栽似乎有些缺水,便忍不住走过去把茶水全倒了进去,倒完之后意识到茶是热的,赶快找冷水来中和掉。这个过程里,宁毅的脚步声也已经回来了。

    她吸了一口气,端着茶杯回去,心中在想不知道还要下多久五子棋,却发现宁毅的身影已经走到了卧室那边,似乎在对着一大堆胡乱塞进去的家具发愁,苏檀儿放下茶杯,也走了过去:“相公。”

    “啧。”宁毅笑了笑,“这些东西,把房间堆得一团糟了,清理一下吧。”

    各种桌椅物品,将房间挤得hun乱不堪,主要还是因为有些小东西或者包袱、盒子之类的在搬进来的时候被放在了苏檀儿的桌子凳子上,导致现在都已经hun在了一起,此后也没人说要收拾一下。苏檀儿点了点头:“好、好啊。”

    她从有点堵路的柜子边过去,挪开了一张椅子,宁毅则已经走了进去,开始归纳起他的个人物品来,苏檀儿也翻开一些包袱,拿出宁毅的衣物出来整理一下,偶尔将手边的东西递给宁毅。

    “论语、孟子……”

    “讲课的底稿……”

    “广源斋的玉佩,啧,这个居然还在……”

    “这几份图纸……应该没用了。”

    “呃,这个应该还有一本,放在哪里呢……”

    “这谁的扇子?我的?”

    虽说宁毅这人于物yu上看得比较淡,但此时的这些东西还是比较多的,两人成亲的时候尽管苏檀儿是逃了婚,但在老太公的指示下,还是准备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后来也有各种人送的,或是宁毅自己收集的。这时候两人在小小的空间中整理着,一点点的归类放好,也费了不少的时间。苏檀儿坐回自己的chuáng边,看看这个已经不怎么像闺房的闺房,一半的空间,其实都已经被宁毅的东西占据。

    “这些大件,今天晚上就没法摆了。”宁毅将一张椅子收到书桌前,“明天再叫人来整理一下吧。”

    “嗯。”苏檀儿点了点头,片刻,她感到身边的chuáng沿震了一下,身子陡然间一个ji灵。宁毅也在旁边坐下了。

    宁毅来到她这房间的时间不算多,以往最多的是她生病的那段时间,但纵然是那时候,他要坐到旁边来,也是搬张凳子过来坐着。这是她的绣chuáng,以往也只有过她的气息,或者与丹红表姐同住过几晚而已。但在此时,属于男子的存在感,陡然靠近了。

    宁毅那态度平和,看起来就是收拾完东西随便坐一下而已,苏檀儿心跳加快,一时间缩了缩肩膀不好往旁边看,外面打更的声音响起来,子时已经过了。宁毅看看周围,笑了起来。

    “这个新房还真糟糕。”

    苏檀儿扭过了头,视野之中,宁毅已经靠了过来,伸手贴上了她的脸颊。

    “时间不早了。”嘴chun快要贴在一起,“接下来还是交给我吧……”

    “唔……”

    没有喜字,没有红烛,油灯的光芒里,两道身影连成了一道。四chun相接,苏檀儿的目光变得稍稍有些mi离,举起了双手,也不知道是想要抱住眼前的夫君还是因为呼吸不过来而想要将对方推开,但晃了好几下,什么事情也没敢做,就那样举在了空中。不久之后,她的身体被宁毅推得缓缓倒在了chuáng上。

    “啊……门、门没关……”

    嘴chun离开之后几秒钟,意识稍稍清醒过来,苏檀儿口中忽然慌张地说了这句话。宁毅俯在她身上回头看看,主卧与客厅连着,他们先前还在下五子棋呢,这一下不光卧室门没关,外面的门也开着,灯也是亮着的。他挠了挠头发,轻声失笑道:“我去关吧。”走到客厅,关了门,吹灭了灯。

    苏檀儿躺在那儿,呼吸急促,酥xiong起伏着,一双眼睛望着蚊帐的顶,双手轻轻握拳交叠在心口上。这时候不知道该干什么,一时间动也不敢动,听着宁毅去关了门、熄了外面的灯,走回来时她还是这种样子,也不知道脸已经红到了什么程度。宁毅坐到chuáng边,抓起她一只手,她也就任由对方抓着。

    总之,既然宁毅已经说了交给他,这就是整个晚上都决定任人摆布的态度了。

    宁毅俯下身去,总觉得有几分怪怪的,主要大概是因为苏檀儿此时的情绪未免过于紧张,他回头又看看这“新房”的格局,随后在苏檀儿的嘴上、脸上亲了几下,苏檀儿只是脸红,全不敢动,他也不由得笑了出来:“对了,会不会要有些仪式什么的,比如喝点酒啊……要不然喝点茶也行,或者别人成亲的时候一般会怎么样……”

    他这话没说完,苏檀儿想起了什么,“啊”的低呼一声:“白、白布……”赶快爬了起来,跑到自己柜子前面翻箱倒柜,随后从最底层拿了一小匹折好的白布出来,脸上倒是更红了,走到chuáng边:“相、相公……”

    “我觉得这种感觉真奇怪。”宁毅笑着,替苏檀儿搬开了chuáng上的被子,将白布在chuáng铺中央摊好。苏檀儿低了头:“妾身、妾身也觉得蛮奇怪的。”她说着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但一脸的害羞还是难以抑制。

    “不过也该圆房了。”

    宁毅笑着说的这句话苏檀儿不敢搭腔,她坐在chuáng边,片刻,脱了月白sè绣鞋往chuáng上挪过去,她今天一袭白绿搭配的裙装,脱了鞋之后,双脚所在裙摆里。这时候屈着身子坐在那儿,其实看着白布有些发愁,按照她的计划,应该是躺在白布上,眼一闭牙一咬,被夫君单方面折腾一晚上就圆房了,但有了方才摆白布的那些行为之后,她似乎又觉得现在主动躺到上面一咬牙一闭眼会显得很yindàng,犹豫着不好躺上去。片刻后贝齿咬了咬下chun:“相公,熄灯吧……”

    宁毅点点头,吹灭了油灯,房间里暗了下来。没了灯光之后,苏檀儿终于没那么紧张了,她放下蚊帐,宁毅上去之后,放下另一边。不久,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来。

    “相、相公……该怎么做……”

    “我想说放轻松就可以,不过看来你暂时是没办法放松了……”

    “很、很奇怪……”

    “应该这么想,以后我们都会住在一起了,每天都会这样……谁叫你嫁给我了呢。”

    “嗯,妾身……其实很高兴……唔……”

    片刻。

    “要、要脱衣服吗?”

    “通常来说都是要脱的,这个没办法……”悉悉索索,解开了腰带。

    “嗯……很奇怪……”闭上眼忍着。

    腰带被扔到蚊帐外的地下,随后是脱下来后从身体下抽出来的外衣,宁毅掀起被子将两人盖住。

    “呃……哈……”响起来的犹如哭声,宁毅的手触到了苏檀儿背后的肌肤,妻子将身体微微拱了起来,但片刻之后,又是“啊。”的低呼一声:“反、反了……”宁毅愣了半晌,随后抱着她的身体笑起来,苏檀儿感受着两人身体贴在一起的感觉,反倒没那么害羞了,随后也赧然地笑了一声:“怎么办啊……”

    肚兜的一根系带原本她系的是活结,宁毅拉错方向,这一下给拉成死结了。苏檀儿面红耳赤地想着待会趴在这儿让宁毅给她解绳扣的羞人情景,说不定还得点灯。不过宁毅是个豁达的人,先不管肚兜,开始进行下一步了。苏檀儿双手揪着chuáng单,闭上眼睛羞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了,任由对方摆布。白sè的长裙被扔出了帐外,不久之后是贴身的亵ku,她原本想要伸手至少抓住这件不被扔出去,但相公还是这样子做了,并拢了修长的双tui,一时间几乎哭了出来。

    最后的肚兜是被双手直接拉断的,这件衣服离开了蚊帐之后,苏檀儿全身滚烫滚烫的,双手只是揪住被单,就连感觉身体下的白布歪了一些,也没敢伸手去整理,眼睛死死地闭着。宁毅也脱了衣服,他倒是故意把过程弄得很长,先让对方多少适应一下这种感觉。这一次这种几乎全都按照笨步骤来的情况让他觉得颇为有趣。

    不久之后,两具身体贴在了一起……

    “接下来怎么做,我们一块研究一下吧……”

    这是作为夫妻的立场随口开的玩笑,出乎意料的,苏檀儿闭着眼睛,竟是微微点了点头:“嗯……”声音细若蚊蝇,但当然是听得到的。

    夜sè深邃,外面的天空中没有月光,连星星似乎都为着这一幕羞得捂住了眼睛,躲进云层的后方了。夜晚的时间还长,接下来,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等待着他们去研究。远处的灯火凄mi间,一盏灯光划过视野,轻轻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