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十五章 花鹿啼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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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曼娜是破魂之术的唯一传人。”左翼心里暗想着：这是一个多么八竿子打不着边的理由。
格勒长宇继续道：“只有她以正统的身份嫁入格勒家，破魂术才能名正言顺传回我格勒家。”
“破魂术？”左翼从未听闻。
格勒长宇这才将格勒城祖祖辈辈相传的破魂之法的前因后果一一向左翼道明。
破魂术从来不外传，可祖爷爷却将破魂术传给了柯曼娜，这让很多人猜忌。有人说，也许是老爷爷要呜呼哀哉了，不忍破魂术失传，而身边却恰巧只有她一个人，故才将破魂术传给了她。是她柯曼娜捡了个便宜。而柯曼娜将祖爷爷仙骨送回，或许正是祖爷爷想借由柯曼娜将破魂术带回来格勒家。
可为了破魂术才而要将一个女子纳入宫中，似乎有些牵强不是么？而且为什么破魂术传回格勒家一定要以嫁娶的方式？
也有人猜测，格勒王与柯曼娜在游医时二人互生情愫，祖爷爷或许早就认定了柯曼娜是他格勒长宇的妻子。故才随她一路游医，并在仙逝前将破魂术传给她，借此让破魂术重回格勒家。
正是因为柯曼娜与祖爷爷的机缘，再加之甄选宫人一事，柯曼娜与格勒王同窗求医一事，总被人添油加醋的四处传播。
左翼起初并不相信，可是，所有事情就像拼图一样，拼凑起来，即将显现的所谓“真相”却越来越接近流言。
真相如何，或许只有她柯曼娜自己才知道。可无论是什么缘由，柯曼娜作为破魂术的载体，已然是格勒家有脱不了的干系。
格勒子弟似乎早已觊觎已久，蠢蠢欲动。
不过，以叔父格勒康泰为首的格勒子弟，捷足先登，不仅将她柯曼娜收入相国公的同仁馆做医官。
可是听说，祖爷爷曾有遗训，破魂术不得传给格勒子弟，但是可以传给自己的儿女的。也许正是因为祖爷爷并不看好在朝任何格勒子弟，故才定下了这样的规矩。
估计相国公对柯曼娜也是没辙了。又因柯家中落，要举家迁移，为了留住柯曼娜，为了留住破魂术，故才高举着家族为重的名义，才要将她纳入格勒家。
破魂术本就历代格勒王代代相传。如今作为格勒王的格勒长宇，将她娶入宫门是名正言顺之事，由格勒王室正统血脉继承破魂术也是他责任所在。
左翼越来越发现，格勒城俗成的规矩越发不可理喻，为了一项秘技就要让人去娶一个女人，这样赤裸裸地交易得到的婚姻会幸福么？而女人也终究是成为这些阴谋下的牺牲品。
不仅仅是柯曼娜，还有她左翼，还有哪些冷宫里的女子，还有即将入宫而不知道等待她们是什么命运的宫人们。
也许柯曼娜是也是受害者之一。左翼这么想，似乎又有些同情她。可若是左翼才是那个牺牲者呢？谁来同情左翼她呢？
柯曼娜跪在她面前求左翼成全，说她和格勒王真心相爱。这和流言蜚语不谋而合。无风不起浪，若是如此，那她柯曼娜百转千回地入宫，是尘埃落定，终得圆满。可左翼呢？
左翼是一个以爱为生的女子。她不要权，不要利，不要有名无实的名分，她只是想要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男人。
爱一个人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要用掉一辈子，用掉整一颗心。而不应当是交易和阴谋。
格勒长宇将左翼拉回到自己身边，道：“左翼，有件事情，我并非想要隐瞒你，只是你从未问过我，而我，觉得它就是一件往事，提起也毫无意义。但我应当告诉你。”
“还是和柯曼娜有关么？”尽管格勒长宇提及了许多关于破魂术如何失传，又如何失而复得，而后却阴差阳错地传给了柯曼娜，再然后便是叔父为了破魂术联合群臣上书，为了保住破魂术，他格勒长宇不得不去做的事。
在他们眼里，习得破魂术的柯曼娜就像是格勒家一个失散多年的孩子，他们要为她正名，要给她名分，要让她往后能在庙堂上占得一席之位，仿佛这样能弥补对“破魂术”被游离在外的亏欠。
可是这些都并不是左翼在意的。
左翼堵住了格勒长宇的嘴，示意他不要再下去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已浮现十有八九。剩下的，格勒长宇和柯曼娜曾经过往的细节——他们曾经相爱也好，错过也罢，这样的故事，只有在不愿意放手的当事者眼里才是悲伤得令人同情的故事。可是，此时此刻，在左翼的心里一文不值。
左翼继续道：“若是长宇觉得不值得一提的过去，有何必要提起。是叔父也好，群臣也好，破魂术也好，家族也罢，这些统统不重要，重要的是长宇你的心。左翼不在乎过去如何，只是在乎长宇现在爱的人是不是只有左翼一个人。”
“我和她已经是过去的事。”格勒长宇将左翼的手捂住他的胸口，道：“现在这里，只有你，你一个占得满满的，没有人能够进来。”
左翼开始对格勒长宇有了错觉。就在几分钟前，格勒长宇说过这样的一番话，可就在几分钟之后，他却做一个迎娶另外一个女人的决定。
左翼的爱是小心眼而且自私的。那个书架上神秘的锦盒，格勒长宇和柯曼娜共赴灾区，和那夜他们的“私会”。左翼本想把她知道的蛛丝马迹统统道出，向长宇问个究竟的。可她终究选择相信长宇。
或许这些都是她疑神疑鬼地猜忌。
可她看着格勒长宇的眼睛时，她突然发现这双眼睛和她所爱的那双眼睛不一样了。它写着复杂，纠结和挣扎。
左翼索性摸着格勒长宇的胸口，它均匀地跳动，真诚的热度似乎透过格勒长宇结实胸膛传到了左翼的掌心。左翼附耳贴上格勒长宇的胸膛，道：“左翼听到了。”
左翼在格勒长宇怀中沉默了一会，然后道：“既然是属于过去的东西，那就让过去只属于过去。请王收回柯曼娜入宫的旨意。”